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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姑娘她不想高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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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姑娘她不想高攀: 表姑娘她不想高攀 第63节

    贾源便?是在孙家走?投无路时找上?门的。
    深夜,孙家厅堂燃着灯,贾源坐在上?首位,喝着极品碧螺春,余光慢慢扫视堂中人。
    孙德成躬身站着,额头冒了一层一层的汗,他自然知道贾源代表着谁,是长公?主,而长公?主许久不?与孙家联系,此?番登门也必定没有好事。
    果然,贾源一开口,孙德成便?瘫坐在地。
    “死一个,或是死一窝,孙大人自己个儿?选。我将殿下的话带到了,但殿下也说过,孙大人是明白人,明白人不?会干糊涂事。还有,孙少?辉这次,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他,与其被牵连,不?如早些?决断。省的迟了,想摘都摘不?干净。
    孙大人,你说是不?是?”
    尾音裹挟着讥嘲和试探,狭长的眼眸猛地眯起?,贾源盯着堂中人,不?放过他任何举动。
    孙少?辉的价值在他入狱那刻起?,便?彻底没了。他活着,长公?主不?安生,只有死了,事情?才?能无疾而终。怎么死,也得好生琢磨。
    此?时的大理寺,尤其防备外人,刘瑞君不?好动手,但孙德成是孙少?辉父亲啊,父亲担心去看儿?子?,何其理所当然。
    孙德成抱着头,听到贾源离去的脚步,他忽地发出悲恸呜咽,喉咙咕隆一声“儿?啊,为父对不?起?你。”
    贾源回合欢殿禀明此?事,刘瑞君笑:“孙德成那副德行,为了前?程儿?女都能舍弃。他这样的人,既无耻,又好利用。”
    “是,还是殿下想的周到,一箭双雕。”
    大理寺的追查给刘瑞君带来困扰,若能借孙德成之手除掉孙少?辉,其一省去麻烦,姜皇后被砸之事便?能快些?结案。其二,孙少?辉虽犯事,但仍是朝廷官员,无缘无故死在大理寺,主理的那位卢世子?,岂能逃脱干系。
    刘瑞君想的深远,她要对付卢辰钊,自然要叫卢辰钊看到厉害。只如此?,远远不?够,她的手段,还在后头。
    刘瑞君满意地勾起?唇角,挑眉望去,贾源便?屈膝跪在她身边,为她揉捏膝盖。
    “你那个干儿?子?,势必要好生谢谢本宫。”
    “是了,他昨儿?还跟我说,特意给殿下准备了两?箱笼的珍宝,感激殿下为他保媒拉线。他还说了,事成之后,他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
    刘瑞君不?屑地翻了迹眼白:“他倒是好眼光,挑上?这么个人见人爱的小女娘。”
    李幼白整理案录时,忽听狱卒急急来报,她起?身,看到外面那人一脸肃沉,随即跟着狱卒疾步出门,她跟上?去,与随行的狱卒打探,才?知早上?去看孙少?辉时,发现他浑身僵硬,早已死了不?知几个时辰。
    李幼白提心吊胆,这件事是卢辰钊负责,上?下关系颇多,犯人还没审清便?死在狱里,追究起?来,他难辞其咎。
    晌午卢辰钊没去膳堂用饭,一直等到傍晚,日头落下西墙,天黑起?来,各院也开始点灯,她揉了揉眼睛,看到外面隐约走?来几个身影,听到说话声,她知道是卢辰钊回来,便?起?身过去。
    卢辰钊面色难看,见到她勉强挤了个笑,随即坐在案前?,两?手捂在脸上?,似在沉静心情?。
    李幼白坐在对面,将泡好的茶推到他面前?,温声道:“先喝点水,润润嗓子?,你嘴巴都干裂皮了。”
    卢辰钊闷闷嗯了声,却没拿开手。
    李幼白咬了下唇,而后倾身上?前?,手指抚在他手背,往外轻轻拨开,露出那沉肃郁结的脸来,他闭着眼,但能看出情?绪低落,整个人恹恹的,没甚精神。
    “我可以帮你做点什么?”
    卢辰钊没说话。
    李幼白也觉得不?大好受,便?将那茶盏拿起?来递到他唇边,想喂他水,谁知卢辰钊忽然放下手,睁眼目光灼灼地望着她,李幼白顿住,眨了下眼,便?被他抱进怀里。
    修长的手臂环过她的肩膀,将她紧紧抱住。
    她手里的茶洒了,弄了两?人一身,夏日衣裳单薄,便?都能透出些?许皮肤颜色。李幼白给他拂掉水珠,放下茶盏后小手轻拍他后背,柔声安慰:“不?管发生什么,你不?是一个人,我会帮你。”
    “卢开霁,你也不?用害怕。”
    卢辰钊忽地一笑,双臂箍的更紧,他说不?出话来,但因她的这番表述而略微轻松。
    “孙少?辉是被毒死的,口鼻流血,死了四五个时辰。”
    “每日送去的食物应当不?会有问题,看管的狱卒也是你亲自挑的,所以只可能是前?去探望的人,对不?对?”李幼白拍他,他松开手,朝她点了点头。
    李幼白理清思路,问道:“但大理寺有令,不?允外人前?来探视孙少?辉,那么能进来的,势必要偷偷打点,既如此?,便?得从昨夜的值守查起?,应当不?难。”
    “去查了,那值守本月上?夜值,故而白日在家,我去他家找人时,发现他刚死没一个时辰,尸体还是热的。”卢辰钊重重叹了声,道:“桌上?留了封信,信中说的是他先毒死孙少?辉,后畏罪自杀。”
    “这讲不?通,他没有杀人动机。”
    “那信上?说,孙少?辉从前?打马游街,撞死他小女儿?,所以他要叫他偿命。”
    环环相扣,看着天衣无缝,实则处处充斥着不?对劲儿?。
    李幼白听完的刹那,便?觉得有人陷害,而且目的是为了让卢辰钊难办。
    大理寺的事棘手,卢辰钊接连数日没有睡整觉,总是一两?个时辰便?翻身起?来,莲池也跟着熬,边打哈欠边去点灯,时常他趴在外屋睡着了,卢辰钊还在那儿?彻夜不?眠,灯芯子?都是自己剪的。
    宫宴如期而至,卢辰钊是从大理寺径直去的宫城。
    李幼白则回家一趟,换了身天青色圆领襕袍,将那玉佩戴在腰间,怕不?够显眼,又拨弄了一番确认不?会随着行走?被遮住,这才?出门。
    卢辰钊在麟德殿外等她,倚着槐树低头不?知在想什么,素日的矜贵明朗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阴郁消沉。李幼白远远看见他,心里跟着被针扎了下似的,停了会儿?才?继续上?前?。
    刑部已经有人前?来问责,明面上?还未刁难,但话里话外都是要让主理人快些?查清起?因,且给了五日期限,说不?能叫孙少?辉死的不?明不?白。
    事情?繁琐沉重,每当查到关键处便?总会断线索,虽有猜测,但找不?到实证。
    李幼白转到他跟前?,冲他莞尔一笑:“怎么,在这儿?等人?”
    她故意调侃,想让他轻快点。
    卢辰钊抬起?眼皮,看见她后才?扯起?唇角,站直身子?,“是啊,等人。”
    “那你可等到人了?”
    “等到了。”
    “那,咱们走?吧。”李幼白背起?手来,回头看他一眼,笑意盈盈的小脸,像是春日里的暖阳,卢辰钊跟上?去,一眼看到她腰间的玉佩,不?由蹙了蹙眉。
    李幼白顺着他视线看去,见他盯着玉佩,便?解释道:“往日没有机会,但今日宫宴,诸位官员都会在场。我想到时寻个机会去礼部那儿?晃一圈,万一被我碰巧撞上?了呢?”
    卢辰钊抬手抚了下她发丝:“嗯,说不?准就真的撞上?了。”
    各部按照官职排的座次,大理寺这边与礼部相隔有段距离,李幼白细细盘算一番,觉得时机不?够,便?暂且坐在位子?上?,等着最后大家轮番敬酒之时,她也好浑水摸鱼四处走?走?。
    闵裕文随燕王一道儿?进门,几位大人跟着起?身与之行礼,继而便?站在那儿?说了好一会儿?的话。人很快来到大理寺这桌,燕王瞥了眼李幼白,又冲卢辰钊道:“孙少?辉的事可有头绪?”
    卢辰钊拱手回他:“还在查,尚未整理出来。”
    燕王点头:“此?事需得循序渐进,切莫急躁。”
    “多谢殿下提点。”
    燕王又转头看着李幼白,复又意味深长看向闵裕文,闵裕文始终保持温和有礼的笑,看不?出丁点异样神色。
    “你那玉佩倒是精致。”
    燕王说完,闵裕文也跟着看了过去。
    绸带缠出纤细的腰,那玉佩挂在荷包外一层,月牙状,上?雕有云纹图案。
    闵裕文眉心微微一蹙,这东西,看着仿佛有些?眼熟,他一时记不?起?,但冥冥之中又觉得在哪里见过,且是非常熟悉的地方。
    闵裕文还未想明白,燕王拍他肩膀,沉声道:“明旭,走?吧。”
    第57章
    两人走远些, 燕王笑道:“明旭,你便?是喜欢她,也不好如此盯着不放。你那张脸生的俊俏, 再那般深情?款款,哪个小娘子能受得了。”
    闵裕文愣了瞬,随即解释:“不是殿下想的那样,实则我是...”
    “好了,不必同我解释。”燕王摆手, 一切都?了然于胸的样子,“只是你着实需要上点心了, 眼下她就在大理寺当值, 跟那卢世子朝夕相?对,卢世子对她本就怀着别?样心思,就算现下没什么,也迟早日久生情?。”
    闵裕文眸眼轻动, 心道:怕是早就生情了。
    置身事外, 便?看的清楚, 李幼白对卢辰钊的感情?, 是在熟悉中?积累起来的信任和?依靠,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 她已经习惯他?的存在和?帮助。
    闵裕文没再解释, 随着燕王落座而跟着坐定。父亲今日来的很迟, 几乎赶在陛下之前?进门, 他?面色沉肃, 目光不时?瞥向远处大理寺那桌。
    燕王探身略低头:“闵尚书可?是去了刑部?”
    为着孙少辉之死, 刑部上下纷争不小,当中?自然有长公主的授意和?指使?。正因如此, 刑部尚书最近头疼厉害,牵一发而动全身,随便?牵出哪个都?不是好惹的。
    孙德成和?孙少辉父子,原也不算什么大人物,毕竟连贵妃和?大理寺卿都?不肯帮衬的人,可?长公主给?刑部施压,那么孙少辉的死,就决计不能轻办。可?又能怎么办,主理此案的虽说是大理寺正,但更是镇国公府世子爷,镇国公在我朝是何地?位,那是仅存的世袭罔替开国国公,若贸然处置卢辰钊,势必会?造成不良影响,何谓不良?便?是惊动勋爵门户,叫他?们望而待之。
    世家便?是如此,百年根基,轻易动摇不得。
    刑部尚书与闵弘致关系不错,他?告假后,闵弘致便?抽空前?去探病,故而姗姗来迟。
    闵弘致应声?:“钱尚书卧病不起,看样子一时?半会?儿好不了。”
    燕王笑:“他?那身子骨,怕是要等到大理寺结案才能彻底好转。”
    闵裕文抬首,继而朝燕王转过身去,低声?道:“此案难结,但若殿下出手,或许还有转机。”
    话外的意思,三人立时?领会?。
    闵裕文是想让燕王以?此事作为桥梁,向卢辰钊主动递出友好的信号,借机拉拢其到自己阵营。
    于燕王而言,他?身后站着的实则是陛下,若要彻底解决玉堂殿的事,只需陛下开口,便?如当初仙居殿外发现安福尸体一样,最终不但没有查出真相?,而且只用道士做法敷衍了事。
    说到底,玉堂殿的事,终究是姜崔两家的事,而长公主的目的是借此事将水搅浑,从中?得利。长公主虽强势,但遇到陛下也
    只能示弱。
    卢辰钊处于山穷水尽之时?,所有线索悉被斩断,此案根本?就是无解。
    当然,除了燕王,他?也可?以?选长公主,但闵裕文觉得,他?不会?。
    宫宴上,长公主与刘长湛回禀扬州盐务,此番税银比去年翻倍,入国库后大大缓解了治理水患的燃眉之急,故而刘长湛心情?大好,而长公主趁机提出求赏,刘长湛一口答应。
    贾源往前?方觑了眼,又将眼神落到城门都?尉曹陆身上,曹陆今儿特意穿着宝蓝色绣金丝团花锦袍,束着紫金冠,浓眉大眼,皮肤黝黑,方才还与旁人大口吃肉喝酒,此时?倒是正襟危坐,颜色庄重。
    长公主笑:“我提什么要求,陛下都?会?答应?”
    刘长湛若有所思的看着她,将手一抬,淡声?道:“阿姊尽管说。”
    刘瑞君环顾四下,随后将目光悠悠落在大理寺那一席上,眸光微寒,唇却带笑,她走到殿中?,拱手朝刘长湛行礼,继而朗声?说道:“端阳想为曹陆跟陛下要个人。”
    话音刚落,席上人便?齐刷刷看向刘瑞君。
    曹陆的心扑通扑通狂跳,闻言双手掐着大腿,压抑着激动狂喜,然眼睛却时?不时?瞟向大理寺官员,生怕被发现,又倏地?低下头,如此反复,有心之人早已觉出不妥。
    卢辰钊动了动,桌下的手下意识去捉李幼白的,他?的指尖触到她的手背,李幼白颤了下,抬眼,眸光闪动:“你怎么了?”
    他?很紧张,呼吸屏住。
    李幼白任凭他?握着自己的手,庆幸今日穿的是广袖襕袍,两人的动作便?都?在袖子底下,谁也瞧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