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簪花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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簪花夜行: 第77章

    本来应该是不怎么好闻的气息,被夏风和花香中和,夜月里更显宁静。
    圆月当空。
    露天庭院里摆着一张长案,倾倒着两个女人。
    祝无婳直接四肢摊开躺在地上,红衣如火,天地间一抹艳色。
    祝葳蕤把酒坛放在旁边,上前将她娘扶起来,祝无婳睁开醉意朦胧的眼睛,摸了摸女儿的脸,笑:“蕤儿。”
    “我在呢,娘。”
    祝无婳抬眼瞧见正靠近姜黄衣衫女子的裴玉,嘿笑了声:“玉儿也来了。”
    裴玉向她礼貌致意:“是,祝姨。”
    她伸手扶住斜倚长案,阖眼假寐的陆如琢,陆如琢在京城多穿玄、红两色的官服,出门常服也以青色之类的清淡素雅为主,进了滁州因为易容的缘故,衣着明丽鲜亮。
    今日洗去了易容,但还未换下原先的衣服。穿的正是一身姜黄衣衫,显得温暖,比裴玉常常见到的那个陆如琢又年轻了几岁。
    任谁见到她们俩,也只会认为是一对姐妹。
    女人似醉非醉,乌发披散,手肘支着脸颊,宽大的衣袖一直滑到肘弯,空气中的皮肤像是初雪。
    “师姐。”裴玉轻轻握住了她纤细的手腕,指腹不动声色磨了磨。
    陆如琢顺势无骨靠进她怀里,慵懒地抻了抻身子。
    “嗯……”声音都像浸在井水里似的,既凉,又裹着夏夜的热。
    裴玉心脏一个重跳,喉咙滚了滚。
    “师姐。”她低声隐忍,手绕到膝弯,抱起陆如琢道,“我送你回去休息。”
    陆如琢双手圈住她的脖颈。
    那厢祝无婳大声叫道:“不准走!”她不知哪来的神智从地上站起来,将陆如琢从裴玉手里抢了回来,道,“说好不醉不归,你还没醉!别想跑!”
    陆如琢:“……”
    裴玉:“……”
    “娘。”祝葳蕤去掰她娘的手,祝无婳力气大得很,只是喝了些酒,怎么抢得过她。
    陆如琢拍了拍祝无婳的手背,无奈道:“我不跑,你先松开。”
    “你发誓!”
    “我发誓。”
    陆如琢看了眼旁边的裴玉,温柔道:“裴玉,你先和蕤儿去休息吧,我们俩确实有话没说完。”
    裴玉看了看她,只得和祝葳蕤一块退出去。
    关上院门的那一瞬间,还看见祝无婳勾着陆如琢的肩膀,两人伏在案上,干杯。
    “你啊,见到女人就走不动道,没出息。”
    “你抢男人当压寨夫君,你最有出息。”
    “哈哈哈哈哈。”
    带着醉意的声音被隔绝在院门外。
    最牵挂的两个人在里边喝酒,外面的人怎么放心去睡。
    祝葳蕤不知从哪儿变出两壶酒,两只玉杯,放在地上,道:“裴姐姐,长夜漫漫,我们也来喝酒吧。”
    “?”
    “我刚在酒窖顺手拿的。”
    裴玉惯来自律,又不喜应酬,酒量一般,至多小酌几杯。
    “这是什么酒?醉人么?”
    “不醉的,这是杨梅酒。”
    裴玉接过其中一壶酒,嗅了嗅,果真酒味很淡。
    她放心地倒了一杯,入口酸甜,清凉解暑。
    “对了,这是我晚上做的解暑汤。”裴玉把一边的食盒拿过来,四周的冰块都已经化了,淅沥沥地滴着水,但汤还是凉的。
    里边的陆如琢应该是没空享用了,放着也是浪费。
    祝葳蕤隐约记得有什么不对:“你刚刚不是说是空……唔。”
    裴玉已经将汤碗送到她嘴边。
    祝葳蕤眨眨眼,咽下了后面的话。
    家中有一对恩爱的爹娘,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裴玉在她揶揄的目光下琼玉般的容颜飞起红霞,好在夜色遮掩,不甚明显。
    裴玉清咳了一声,岔开话题道:“祝妹妹,你娘可与你说过和陆如琢过去的事?”
    “你问的是什么,旧情还是……”
    “……自然不是旧情。”她嫌不够给自己添堵的么。
    “噢噢,除了旧情不知道,别的知道一些。”
    裴玉想知道的就是别的。
    “我娘在江湖上的名声你也知道,她也确实做了那些事。但我觉得,我娘武功最高,天资最好,她理应当宗主,长老们不答应,还要杀她,她当然要先下手为强,难道引颈就戮么?”
    因为祝无婳的宗主之位得来不正,她在谷内的处境和她女儿差不多。她又是个藏不住心里话的人,让她一个人憋着迟早要憋死。
    所以祝葳蕤很小的时候就听她娘说有一个很好的朋友,叫陆如琢。
    “我娘和陆姨的关系,就像我和诸葛姐姐。她小时候跟着我祖父去陆姨家作客,一住就是半个月。”
    “陆姨家里很大,但是没有同龄人陪她玩。她就每年写信给我娘,邀请她去小住一段时间。陆姨家有很多好玩的,我娘就每年都去玩。”
    裴玉心想:总角之交,怪不得如此要好。
    “我娘说这是她少年时光乃至这一生最快乐的一段日子,以后再也没有了。”祝葳蕤道,“我不知道为什么,她说起当年总是一副快乐又很悲伤的样子,而且每次都喝酒,每次都把自己喝得酩酊大醉。”
    “那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伤心事。”裴玉道。
    祝葳蕤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