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战队特产恋爱脑吗[电竞]》


 第1章

    《你们战队特产恋爱脑吗[电竞]/ 俩麻花精扭扭捏捏恋爱日记/ 到底谁先恋爱脑的》作者：池塘怪糖【完结】
    文案：
    裴洛川和郑羽曾是同队的队友，配合默契。
    比赛场上的一次重大失误，裴洛川被禁赛三年，他的id北冥有鱼则被注销，终生不得再用。
    散队后两人决裂，成为彼此生命里绝口不提的禁忌。
    三年过去，裴洛川放不下对游戏的热爱，想要复出。于是开了个小号试水。
    小号打随机排位的时候，团队语音里传来了郑羽指挥的声音。
    裴洛川的心咯噔，按技能的手都滑了。
    是上帝写的狗血剧本，还是命运爱开玩笑？
    在晚上黄金时间段，十几万人的随机排位中，让他们又成了队友？
    裴洛川不信邪，下一把他故意等了十几分钟才继续排。心中祈祷别再遇见，结果——
    再一次排到郑羽，仔细一看，id是[南福有猪]。
    *
    随着偶遇次数不断增多，裴洛川发现自己有点恋爱脑，总觉得郑羽看自己的眼神过分暧昧。
    他小心向对方求证：“你是不是一直盯着我的直播，和我同步散排假装偶遇？”
    郑羽说：“少把你做的事安到我头上，分明是你先盯着我直播同步排的！”
    “南福有猪是不是想和我凑情侣id才起的？”
    “南福有猪重点是有猪啊，猪！”
    “你是不是喜欢我？”
    郑羽老脸一红，不说话了。
    *
    兜兜转转，相爱的人终会重逢。
    本文又名《俩麻花精扭扭捏捏恋爱日记》《到底谁先恋爱脑的》
    1、破镜重圆小甜饼，短篇。
    2、我流电子竞技，我流游戏（游戏招式参考剑网3永劫无间和流星蝴蝶剑，赛制参考pubg），简单易懂。
    内容标签：天之骄子 甜文 电竞
    主角裴洛川（攻）互动视角郑羽（受）
    一句话简介：少年热爱，无畏岁月漫长
    立意：希望是不灭的火炬，带我们走出阴霾勇攀高峰。
    第1章
    寸土寸金的魔都，深夜10点正是狂欢的开始。
    在mos电子竞技俱乐部基地里，一群人商量着要去哪里吃夜宵，只有一个人还坐在电脑前，似乎仍打算继续游戏。
    “羽哥，我们打算叫外卖，你吃点什么吗？”队友问他。
    “小杨生煎，谢谢。”郑羽很有礼貌地答。
    队友在一旁刷手机屏幕，一边劝：“歇会呗，一整天都盯着电脑，眼睛都花了。柳哥可说了咱得劳逸结合。”
    郑羽说：“不歇了，我得把这个月时常水完再歇。”
    “月初就这么勤奋！你真是卷王！”队友比了个赞，“那我先上楼洗澡啊，一会外卖到了你去门口拿一下。”
    队友离开，郑羽有条不紊地按鼠标，调了调obs的设置，刚刚他的教练柳正说直播间今晚的bgm声有点大，弹幕姥爷们有点抱怨。他倒是一直没注意，这会把弹幕面板调了出来。
    【还排吗？怎么没动静啦？】
    【播一晚上了，应该要下播了吧，刚刚还听到william喊点外卖呢，不会这么晚还没吃晚饭吧】
    【又不吃晚饭，羽哥你别管我们了，快去吃饭吧】
    【yuyu，那明天还播吗？明天继续播吧球球，我给你续个钻粉】
    郑羽人长得帅脾气又好，每打一场比赛就吸一波粉，出道四年已经是国内炙手可热的电竞明星，直播间人气破百万级。
    看着狂刷不止的弹幕，他随便挑了几句回答：“刚点完外卖。明天应该不播。不用开钻粉，你们把钱留着花给自己。”
    【呜呜呜呜羽哥好善良，别的主播求开钻粉，我们白送都不要！可是我们想多看你直播啊qaq】
    【为什么不播呀，这个月才播几天啊，都不够看】
    【搞个直播通知群呗，为啥忽视粉丝需求啊】
    【前面的，他想开就开想不开就不开，你有需求就去追能通知的主播呗，他是职业选手，不是娱乐主播！】
    【哟呵，三年之期马上到，我看他根本不想留在mos打职业了吧】
    【什么三年之期？新粉求科普】
    【就是他当初那什么之后，和mos签了三年合约啊，马上到期。yu这阵子根本没好好打游戏，恐怕要退役咯】
    【什么什么？？？】
    【哪来的苍蝇嗡嗡嗡，不爱看直播就滚，哥哥别理那些黑子！】
    郑羽后来都没看清楚，弹幕刷的飞快，礼物已经走了一波了。他念课文似的感谢了一遍送礼物的，就切回游戏客户端，开始随机匹配。
    游戏名叫侠客行，外文名immortal knight，简称ik，是一款中国风武侠对抗游戏。
    有单排、双排、四排三种模式，在一张大地图里寻找资源强化自身，击杀敌对活到最后的大逃杀类游戏。
    这游戏已经运营了五年，从最初的的国区到后来的亚区，再到现在世界范围内都数一数二，深受广大玩家喜爱。
    尤其是游戏里采用的对抗系统，是根据掉落的武器来见招拆招，让全世界的人都感受到了中国武侠招式的魅力。
    这把开局，郑羽落地捡到一把弓箭，弓箭的射程在一百米左右，可以在超远程的距离攻击对手，却在贴脸作战时吃亏，因为没有还手能力。
    不过郑羽平时玩弓箭少，尤其是游戏中后期大家护甲起来后，弓箭的能力就废了，所以后来他还是换上了他擅长的双节棍。
    这游戏是根据武器来分位置的，四个人最好的配置是两个输出一个抗揍的t和一个辅助治疗。
    而双节棍这个武器伤害乏力被输出嫌弃，护身能力差又被t奶嫌弃，只有郑羽热衷于用它，并且是以辅助奶的位置，用惊人的控制连招将对手击败。
    拿到趁手的武器后，他便如螃蟹走路般横行霸道，只要队友不贴脸送还给对面报点，他就可以1vall，随便吃鸡。
    但是今天他上的是个小号，排的是鱼塘局，而鱼塘局顾名思义那叫一个鱼龙混杂，隔着屏幕根本分不清队友是人是狗
    他的队友，落地就送了一个。
    没关系，问题不大。
    在队友被敌人舔包的时候，他转身就想跑。
    逝者已去，眼下资源点被对方占领，反打正面刚不是明智之举但他还活着的两个队友显然不这么想，只听噔噔噔几声刀剑相撞的声音，队友和敌对打了起来。
    那时他刚把弓箭换成双节棍。
    他准备跳窗出去救人，就听见一个哥们儿开麦喊：“人呢？嘛呢？！快给我揍这个狗逼！”
    郑羽在一阵暴躁声中甩棍绞棍，手起棍落活生生把人的脖子扭断。简直像个无情的杀手。
    在摸清敌对实力的几秒里，对面两个人把暴躁老哥揍倒了，又朝他攻来。另一个队友爬过去要救人，然后被守株待兔一起收走。
    这边郑羽还在一打二，那边暴躁老哥忍不住了
    “马勒戈壁的！你他妈贴脸送是吧！一个治疗你都打不过？？”
    另一个队友打字道歉：对不起卡僵直了。
    暴躁老哥：“草你他妈拿个横刀，有毒啊！横刀版本弃子，都他妈所有武器里的弟中弟了，你玩横刀不知道预读吗，什么都不知道玩个屁游戏！”
    郑羽皱了皱眉，但手上动作不停，很快就把那两个人打死，正拉开身位给自己上药，顺便他的鼠标挪到了听筒上，打算关闭。
    暴躁老哥似乎还嫌骂得不痛快：“排了一晚上没有一个正常的人！傻逼玩意儿！你他妈见过玩横刀玩得好的吗？横刀这武器真他妈的晦气！遇到一个倒霉一个！！”
    郑羽的鼠标停了下来。
    然后他挪到了话筒上，点开，轻飘飘说了一句：“我见过。”
    暴躁老哥一愣：“你见过什么你见过？？”
    郑羽说：“我见过玩横刀玩得很厉害的人，一个打你十个。”
    说完，他关闭话筒关闭听筒，世界终于清净了。他又恢复到无情冷酷杀手，将那个小治疗一棍子打死，往安全区跑去。
    但是随着他这句话，弹幕炸开了
    【啊啊啊啊我听到了什么！！！】
    【是那个谁吗？可以说吗？？】
    【天啊三年了姐妹们！三年了！郑羽他真的，我哭死！】
    【喂喂喂，某些cp粉别太跳了啊，yu说的是队友william吧，w之前玩横刀也很厉害啊，不过是横刀被官方改废了才不玩的】
    【是是是就是william，咱们yw关系很好的，和那谁根本没关系】
    【谁提裴洛川了？横刀又不姓裴，怎么提一嘴横刀就是裴洛川？】
    【请裴粉赶紧滚出直播间，你家哥哥都被禁赛三年了，还在这游戏里臭着呢？？】
    【话说三年马上就到，他不会还有脸回来玩吧？】
    【求他回来玩也别找yu，当年yu就被他害惨了好吧！！】

 第2章

    直播间里吵得不可开交，房管上蹿下跳封这个封那个，郑羽看着弹幕齐刷刷滚动，有些心烦，然后就把弹幕关了。他一个人专心游戏，四排打成单排，他反而自在不少。
    鱼塘局就是撒把米，小鸡随便啄两下都能赢。
    很快，他活到最后，拿了mvp。
    与此同时，门铃响起，他回神发现应该是外卖到了。刚好他并不怎么想继续排，于是摘了耳机，往门口走。
    接过一堆外卖，放到餐桌上，他发微信让队友们下楼，而他自己拿了属于自己那份生煎，默默地走到室外。
    他并没有享受他的晚餐，而是放到一旁。随后点燃一支烟，独自抽了起来。烟圈随着闷热的蝉鸣，飘散成烦人的热气。
    不久，身后的玻璃门推开，是郑羽现在的教练柳正，不到三十岁，前两年刚退役的选手。
    柳正坐到他身旁打趣道：“大热天的不在里边吹空调，跑这儿来喂蚊子，咋想的？我看你直播间怎么不排了？”
    郑羽瞥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柳正问：“有话说？”
    郑羽点点头：“马上三年了。”
    柳正一愣，以为他要提解约的事，连忙劝道：“是啊，一转眼你来mos都三年了，你看这相处的多融洽，大家多喜欢你啊，尤其是莫纬那小子，把你当亲哥哥看呢。”
    莫纬就是刚刚弹幕里提的william，今年19岁，去年才入队，也是难得一遇的天赋型输出选手。
    郑羽皱了皱眉，片刻就理解对方的话锋所指，他摇了摇头：“我不续约的，很早就和你说过。”
    “好吧，那你之后什么打算？”柳正无奈地问。
    郑羽抽了一口烟，没有回答。
    柳正的手机响了响，一堆消息等他处理，其中就包括刚刚直播间里粉丝掐架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他问：“你是想问裴洛川？”
    许久没听到这三个字，郑羽有片刻错愕。
    柳正有些尴尬：“不好意思啊，你们之前闹成那样，我是不是不该提这个名字？但是三年已过，如果他想回来，是可以报名的。就是不知道哪家战队会收他。”
    郑羽收起失措的脸色，佯装平静地问：“有战队收他了吗。”
    柳正瘪了瘪嘴：“应该也就那几个大战队能出手吧？不过说真的，他那么厉害不继续打比赛太可惜。”边说边回消息，让管理员把“裴洛川”三个字设为直播间违禁词，谁发屏蔽谁。
    玻璃门再次被拉开，william探出小脑袋喊：“柳哥！羽哥！你们再不来吃，小龙虾就要没啦！”
    柳正应声：“哎，没事你们吃吧。”
    郑羽则起身说：“来了。”
    只见郑羽跟没事人一样，仿佛刚刚的谈话就是瞎聊。回到室内，他随口吃了几只小龙虾，就走回自己的电脑前，继续直播。
    不过，尽管他装的很正常，william还是看出端倪。
    william拉住柳正问：“怎么回事啊？羽哥不是最喜欢吃小杨生煎了吗，他刚刚居然一个都没动，全给我吃了。”
    柳正想了想说：“你们知道裴洛川吧，有没有点小道消息？他是不是要回来玩了？”
    队里的输出惊讶道：“裴洛川？！不会是郑羽那个前队友裴洛川吧？！那个当年亚区总决赛上占了全队资源，导致郑羽被敌对抓了破绽，武器被打坏从而输掉比赛的裴洛川吧！！”
    柳正点点头：“就是那个在赛后把舆论全引导到郑羽身上，害他被全网黑了几天，最后道歉加退队才平息众怒的裴洛川。”
    第2章
    郑羽回到电脑前，看见弹幕的炸毁痕迹，不好意思地说：“抱歉抱歉，我刚刚去吃饭了。”
    【听见没cp粉们！！yu怎么可能为那个谁破防，真搞笑】
    【好的好的，哥哥别太辛苦啦，直播什么时候继续都行的】
    【别再提那个谁了！！姐妹们也别黑子吵，再ky统统右键举报！】
    他短暂地看了几眼，切回游戏界面，刚刚那局的暴躁老哥请求和他1v1，他点了拒绝万一他再给人干emo了怎么办？为了保护对方脆弱的心灵，仁慈点吧。
    随后他点开自己的角色/界面，想改个名字。
    [输入：队里有猪]
    [该昵称已被占用]
    呃……郑羽又想了想，改成了[南福有猪]。
    因为他在mos的站队名叫岁有南山，于是他就随手起了一个。
    带着有猪的id，郑羽选手再次点进匹配界面。没想到再次匹配到了暴躁老哥。真是惹不起还躲不起。
    暴躁老哥上来就开麦问候：“哎哟这不是拒绝我的辅助奶吗？草你那么牛逼你别”
    郑羽关闭了听筒。
    随后是正常的落点，他这把运气不太好，一直没找到双节棍，只拿到一把铁伞配一把长剑。也能玩，职业选手对每个武器都非常了解，区别只在于精通与否。
    同样的话在同一座城市的另一端继续“那么牛逼你别跑啊，我也不要你拿横刀，你就他妈拿你那双节棍跟我比划比划，你敢不敢？不吱声？草你妈缩头乌龟！”
    那只正在拉地图的手挪到键盘上，敲下几个字。
    [有瓜？]
    暴躁老哥说：“有啥瓜啊一天天的！这人是个龟孙子！我跟你们说谁也别捡横刀，晦气玩意儿！一晚上的输输输输个没完！”
    屏幕前的男生勾起嘴角轻笑，喃喃道：“横刀……晦气吗？”
    他今晚已经排了三四个小时，虽说横刀这两年被官方猛猛砍成了废铁，加上横刀的招式都附带僵直，手感极其差，但他依旧只玩横刀，只玩得来横刀。
    “那怎么办啊，我要继续横刀，他那玻璃心会气死吧。”男生的声音有些低沉，似是在提问，实际上根本没开队内语音，而且他手一抄就从地上捡了把横刀。
    【他骂你你就骂回去！】
    【芜湖！！踢到钢板咯！！裴裴的横刀谁不说一声绝？】
    【裴裴上呀，让他知道横刀大师兄名号的分量！】
    他看了眼，队友南福有猪正在几百尺开外，孤狼似的搜索资源，似乎和这暴躁老哥搭不到一起去。暴躁老哥和另一个队友在隔壁屋，他自己搜完了这间破庙。
    忽然暴躁老哥一声嗷叫：“屋顶有埋伏！”
    歘欻欻在暴躁老哥所在的房梁顶上跳下来四个大汉，显然是一队，手起刀落解决了一个，暴躁老哥把队友卖了跑出来，来找裴洛川。
    但是，两人一打照面，暴躁老哥就惊道：“草你他妈怎么又是横刀？不是说了别捡这废物吗！！完了完了，这下打不过了草！”
    裴洛川没有开麦，而是打字。
    [废物来救你咯]
    紧跟在后边的是敌对四人，都是刚落地，装备不太好，但胜在对面抱团，有时候人多欺负人少就是真理。
    裴洛川手拿横刀，身上一件布甲，先迎着直朝他刺来的长枪挡了一下，刀刃相撞发出噔的一声。
    再接着他一侧身用手中刀压在长枪的棍身上来了个漂亮的翻身，跃至敌方身后，一脚踹在对方背脊上，将人踹飞了出去这还仅仅是两三秒间如行云流水般的连招。
    剩下三人是两个输出一个奶，输出拿着陌刀和火铳，奶拿着横笛看来是纯奶瓶的奶，而且站的非常远他片刻间就已调整好策略，往右闪开两个身位，就着房屋的窗户跳了进去。
    那被踢飞的敌人落在暴躁老哥身旁，给他吓了一大跳，乒乒乓乓两人挥舞着武器干架，眼看就要落入下风。
    裴洛川用灵活的走位绕过屋子来到纯奶瓶身旁，对方一下就慌了，开始胡乱挥舞着双手，然后那两个输出本来打算打暴躁老哥的，齐刷刷掉头回来。
    裴洛川先是用刀弹飞了纯奶瓶的笛子，然后火速捡起了笛子，纯奶瓶两手空空，被人夺了武器非常生气，她的两个队友不顾一切地往他脸上砍。
    俗话说，一寸长一寸强，像横刀遇到陌刀，短了几寸就会限制不少。但裴洛川的横刀从来不是普通横刀，他偏能在招式来回中快速找到合适的切入点，一把挑飞对方的陌刀，紧接着就是近身平砍，根本没人吃得住这样刀刀见肉的力量。
    没人知道裴洛川是怎么在满是僵直的缝隙里，还能把力量蓄力满的，只知道当刀光闪过，非死即伤。
    裴洛川平砍完立马后撤步，吹了一声笛，因为他毕竟被两人联手打，也受了伤，但好就好在纯奶瓶白送武器，一口奶了回来。
    接下来两三回合，敌方溃不成军。
    纯奶瓶爬着过来想要救起三个倒地苟延残喘的队友，被裴洛川一刀送去见阎王。
    暴躁老哥开麦：“卧槽，牛啊牛啊！老弟你这横刀真是让我开眼了！！”
    裴洛川打字：[横刀是你爹]
    暴躁老哥哽住，然后更暴躁地骂：“他妈谁是爹，给你点阳光就灿烂是吧！！靠，你他妈走什么，老子还残着呢！”
    这游戏的击杀机制分为一击致命和掉血而亡。当玩家角色处于空血条状态时，就会进入生命濒危状态，在一分钟内没有队友过来救治，则会重伤身亡。

 第3章

    暴躁老哥现在就处于这个状态。
    那句横刀是你爹在队伍频道格外刺眼，郑羽不禁放慢脚步，点开了这位队友的信息卡。队友的建模是个男模，一头黑长直，一身白灰长袍，很有江南烟雨里清冷的书生气质。
    队友主武器是一把横刀，附魔也只附了一个，但击杀记录里他杀了四个人。有点东西。
    暴躁老哥最终掉血死了，不知是不是发现了队友都屏蔽了他的麦，于是开始在队伍里一遍一遍地刷骂人的话。
    那个玩横刀的队友，最后说了句：[不服单挑，杀到你服]
    啧，狠人。
    最后暴躁老哥放弃挣扎，退出了游戏。估计今晚都得恨得牙痒痒睡不着觉了吧。
    后面两人会合，又打了几场架，郑羽发现这个玩横刀的队友确实不赖，不像是这个分段的水平，但也高不了多少，毕竟横刀的上限在那，别说职业赛，高端局都没人玩。
    决赛圈时，场上存在满编队，裴洛川拿着废铁横刀，一人吸引全部火力，被集火秒了，但也一换一换走了一个输出。郑羽打算出手，却被其他苟鸡的截取胜利果实，最后止步第三。
    郑羽对名次倒没有什么，只是结束的时候还在想，要是横刀大哥稳妥一点就好了，决赛圈是要拼脸，但也不能太早拼。算了，路人局要什么配合。
    裴洛川点了下一把匹配，进入界面后，发现：“诶？这是不是上一把的队友，南福有猪？？”
    直播间里都是些老粉，人气惨淡，但好在他说话都有人回答，倒让他打游戏时不孤单。
    【对吧，就是这个id】
    【这id有些微妙啊……】
    【姐妹还是别说了，都过去三年啦】
    裴洛川都看到了，他说：“你们是想说北冥有鱼吧？嗐，当年是我傻逼，这事没什么好忌讳的，我接受批评。”
    北冥有鱼是他当年比赛时的id，因为被被禁赛，id也一并永封了。
    他的脸没什么喜怒，忽然打趣道：“你们说这人不会是我的粉丝吧？我都消失三年了，还有粉丝也是蛮感慨的哈哈哈。”
    【我们都在等你回来啊呜呜呜】
    【裴裴你也很怀念吧，当年比赛的日子】
    【你会参加今年的世界赛吗？】
    【当年看你视频才入坑玩游戏，不知不觉四五年了都，裴裴你千万别放弃，我们真的超喜欢你，当你一辈子的粉丝】
    裴洛川开直播没有开摄像头，因为他没和平台签约，所以懒得整那套。此刻他很沉默，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脸色变得很差。
    不知是哪个字眼刺伤了他的敏感。
    不过没多久，他捡着物资装备，一边又开麦嘻嘻哈哈：“一会得让这兄弟跟我打配合，刚刚那把真可惜了啊！他刚才帮我控一下，我不会死的。”
    然后裴洛川点开了南福有猪的信息卡，改口道：“呃，姐妹。”
    南福有猪是个少女体型，捏脸非常可爱，穿得翠翠粉粉的，像那种夏日盛开在池塘里的荷花，给人一种清新的感觉。
    有猪姐妹是个老手，一路上捡资源分配附魔，干脆利落，很快就带着裴洛川和队友进了决赛圈。
    决赛圈里本来他们是满编队，应该稳操胜券，但是第二个满编队进圈了。郑羽火速调整战略，打算和对方火拼。
    队友们都意识到了他的动作，纷纷跟上。
    裴洛川作为输出，先上手和对面输出打，郑羽则在一旁找时机控制他的辅助是控制流，常常因为控制连招而令人闻风丧胆。
    横刀出鞘，刀光闪烁，铮铮作响。
    裴洛川一套帅气的连招将敌人打倒在地，正打算喊谁来控一下。
    这时，南福有猪的头像闪了闪，一个麦克风图标跳出。
    “控了。”郑羽简短地说了两个字。
    同时他的角色已丢出铁伞朝敌人而去，在伞尖触碰到对方的胸膛时，砰伞面撑开，就像一张大铁饼死死地压住。
    接着郑羽转身用长剑防御，给裴洛川一个良好的输出空间。
    裴洛川本来在疯狂地按键盘输出技能，但在听到那句话时，指尖短暂地顿住两秒，随后横刀快斩，敌人回天乏术，挂了。
    整个直播间只有噼里啪啦的刀剑声。
    【刚刚那个声音……】
    【什么声音？没听到，在说什么啊】
    【裴裴好帅啊！又吃鸡啦，真的太帅啦！！】
    会不会是听错了？
    裴洛川的刀又砍完两个人，茫然间，只听那位南福有猪继续开麦：“场上人头8个，西北有两个残血，正南有个苟鸡的，还有一个大概率东南，找一下。”
    声音透过网线清晰又稳定的传了过来。
    他发现自己正在东南点位，刚想转身，手一滑没转过来，紧接着就被一把匕首刺中。
    第3章
    郑羽的铁伞笔直飞了过来，擦过裴洛川的肩头，撞倒了东南点位的敌人。他总是在生死一线时，这样救过他。
    这场比赛在郑羽的指挥下还是赢了。
    但裴洛川却彻底不淡定了。他甚至连结算界面都不退，直接双手离开键盘，往椅子上一瘫，耳旁还回旋着郑羽的声音。
    有多久没听到了？
    三年？
    离三年还差一个月。
    他摸出手机，搜索郑羽的词条，在全国最顶尖的mos俱乐部，郑羽获得过不少比赛的冠亚季军，风光无限。微博粉丝好几百万，一条微博评论都是上万的。
    看来他过得不错。
    裴洛川总算松了口气。
    此刻他的直播间里有点尴尬。
    【什么情况，裴裴去哪了？】
    【我卡住了还是我卡住了还是我卡住了啊】
    【裴裴是不是哭了？我怎么隐约听见有动静】
    【哭什么哭，楼上是假粉吧，裴裴从来没为任何人任何事哭过】
    【当年亚区赛的时候他在台上不是哭了么，还拿手抹眼泪】
    【怎么可能哭啊，前队友而已，都三年了跟谁还过不去似的】
    【不懂你们在说什么，但我想听裴裴唱歌】
    【不懂你们在说什么，但我想听裴裴唱歌+1】
    弹幕很快被复制大军淹没，一堆让裴洛川唱歌的字眼刷过去刷过去，裴洛川都看笑了：“我五音不全啊，你们还让我唱歌，你们都是假粉！”
    【裴裴回来啦！继续打匹配呀！】
    【不不不，先唱歌！五音不全也想听！嘿嘿嘿】
    裴洛川笑着摇头：“等会吧，我先去趟厕所。”
    说着他退出结算界面，c位上那个穿得粉绿的少女消失了。
    mos俱乐部。
    郑羽继续进入新一轮对局。william吃完夜宵后过来，带了一杯冰咖啡放到他桌上。
    “羽哥你在直播？”william问。
    “嗯，再播一个小时吧。”
    william随口问完，感觉郑羽的情绪恢复了正常，便放下心，走回自己的机位。
    俱乐部的训练大厅是个大圆形，他们的电脑围绕着圆周散开，一共六台电脑，四个正式队员两个替补。
    william的位子在郑羽正背后，如果郑羽开了摄像头，就总能看到他的后脑壳。离下一场训练赛还有一小时，他左右也是没事，便打开郑羽的直播间，想学习学习。
    结果一进去，满屏的弹幕淹没了他。
    【姐妹们！我疯了我真的疯了！你们快去看[链接]这个直播间】
    【啊啊啊啊啊啊我去看了怎么会这样！】
    【今夕是何年啊！！！】
    【那个玩横刀的是xxx？？？？】
    【我累个大草！yu知道他队友是那谁吗？】
    【看样子还不知道！】
    【救命！你们别再讨论了球球了，让这件事过去好不好！】
    【woc怎么又排到了！！！侠客行这破游戏的匹配机制有毒吧！】
    【鱼塘局啊这可是鱼塘局啊！这个点这个分段得有十几万人排吧！为什么这都能排到啊！】
    【玄学玄学，妙不可言kdlkdl】
    【我去你个奶奶腿的缘分】
    【k点好的吧，别什么shi都吃，会害了你的】
    william有些疑惑，那个谁？不会是那个谁吧？
    他翻了好久，才翻到另一个直播间的链接，点进去一看真是裴洛川的直播间！！
    裴洛川正在打一把匹配，屏幕左下角的队友名是，南福有猪。
    william火速起身跑到郑羽身旁，看了看郑羽左上角的头像和名字，惊叫出声：“南、福、有猪？！！”
    郑羽奇怪地抬头问：“怎么了？”同时手边还在不停地动作，配合横刀队友收下了一个人头。
    william尴尬：“……哈哈，羽哥你起的名儿真幽默。”
    郑羽略感莫名其妙，转了话题：“正好，你来看看。我随机匹配到三把这人了，他横刀玩得不错，你看看和你之前比如何？”
    william匆忙摇手：“不了不了！我可不敢跟他比。”

 第4章

    说完，william大惊失色地往楼上跑。队友们见他慌慌张张上来，听完他前言不搭后语的描述，最后听懂了。
    “你说yu直播散排偶遇裴洛川了？”
    “草，孽缘！”
    “这是什么修罗场啊！”一个队友露出坏笑，“火速围观！”
    于是一群人坐在休息区，捧着两个手机，一个开着郑羽直播间，一个开着裴洛川直播间，看得津津有味。
    郑羽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
    他看了看william离开的背影，言语间的意思，好像认识这个横刀大哥一样，难道是什么大主播么？还是别的战队主力？
    可是横刀自从两三年前被废之后，就再也没有玩横刀的职业了，大主播他倒是不了解，或许还有这种神人在吧。
    鬼使神差的，他点了下一把匹配后，切出游戏，看了眼直播间。
    本来只是想看看横刀大哥是何方神圣，却看到了直播间里各种撕来撕去的话语，和被屏蔽成xxx的一堆字眼。
    裴洛川。
    他早该想到了。
    前面的对局里，他总能在横刀大哥的招式间找到一种熟悉的感觉，每个他应该给控制的地方，总是能丝滑的接入玩家想在自己的角色上打出连招不难，但两个人要配合出连招，才是难于上青天。
    他立马切回游戏想取消匹配，却发现游戏都已经过完图，在准备界面了。于是他又飞速看向左下角，没有刚刚的id，还好还好，这破烂匹配机制没有再和他开玩笑。
    但很快他就发现他想多了。
    落地后他们队直接和另一只队伍刚起来了，敌对有个拿横刀的，建模是一头黑长直加白灰长袍，但id却不是刚才的，而是糕手。
    糕手？高手？
    郑羽无奈地轻笑，然后开麦：“集火这个糕手，不然都得死。”
    二楼。
    看热闹的队友惊呼：“有这么严重？”
    william道：“还真有。我就是看他视频入坑的，他的横刀……我只能说我不想遇到，太可怕了。”
    果然，局面明明是四打四，但裴洛川像条鱼一样在每个人之间穿梭自如，一道刀光闪过就是一滴血落地。
    “yu和他不是前队友吗？”有人问，“应该很熟悉对方的套路吧！怎么还能被虐成这样！”
    “谁虐成哪样？”教练柳正打完电话，从外面回来。看到队员们都围着看视频，还以为他们奋发图强研究战术，结果是……
    柳正皱了皱眉，说：“你们还是别在yu面前提这些，虽说他表面不在意，但在心里还是个坎，压根没过去。”
    众人面面相觑。
    william收起手机：“散啦散啦，一会还有训练赛呢。”
    柳正走下楼，郑羽刚结束对局。
    那个带着清冷气质的建模正耀武扬威地在他尸体旁打转，他一向注重观赏性，所以只建女模，穿美美的裙子。此情此景，有点变态。
    “幼稚。”
    郑羽骂了一声，然后关客户端关直播，火速下线。
    柳正问：“不是说今天会多播一会吗，怎么不播了？”
    郑羽冷冷道：“累了，全是菜鸡。”
    “有件事我刚刚去问了下，还是觉得应该和你说。”柳正坐在他的桌边，“裴洛川的确要回来打比赛，已经有俱乐部抛橄榄枝了。我在想……与其你离开mos去别的地方，万一不巧又和他遇到，不如安心留在这，我可以保证我不会签他。”
    郑羽犹豫了。
    他问：“有谁要签？”
    柳正打马虎眼道：“那真不好说具体的，反正几个知名的俱乐部你都知道，输出这个位置虽说不缺人，但打得顶尖的谁不爱？签了裴洛川，就是让也会让一个位置出来。”
    郑羽不言语，一双手交错握着，指甲轻轻划过皮肤。
    柳正似乎觉得他的说辞奏效，拍了拍郑羽肩膀安慰：“你好好考虑，反正咱们合约还有一个月，不急。”
    训练赛结束，郑羽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打开微信翻朋友圈，发现隔壁ex战队的奶rice还没睡。之前他和这个奶玩的不错，两人交流过很多有意思的战术，算比队友还亲一点的朋友。
    他点开和rice的对话框，先发了个表情包过去。
    rice很快给他回了过来。
    rice：想我想得睡不着？[猫猫挠gif]
    yu：。。。
    yu：找你打听点事
    rice：[警觉gif]
    yu：你们战队最近有签人的计划吗？
    rice：[惊恐jpg][惊恐jpg][惊恐jpg]
    rice：谁给你打小报告了！
    yu：啊？
    rice：哎哟我就说瞒不住！！我们老板的确想签裴洛川，明天人就要来我们俱乐部了都
    郑羽倒吸了口凉气。
    ex和mos都是国内顶尖的俱乐部，在各种赛场上彼此也是打的有来有回，裴洛川去ex倒是不委屈，只是郑羽没想到那么快，明天？
    rice：要不明天我帮你刁难他一下，给你出出气
    rice：咋不说话，你别是在偷着哭吧？
    yu：哭屁！
    rice：其实来ex也挺好，起码你俩不会再同队了。以后当敌人总好过当队友吧，赛场上见到，狠狠地砍他！
    yu：我明天来找你玩吧
    rice：啊？？
    rice：细思极恐，兄弟。你千万别带刀啊。
    yu：算了。
    rice：嘶……你这翻脸比翻书还快
    rice：下周不是鱼鱼杯城市赛嘛，我是说大概也许，你们会在后台碰到
    yu：嗯，知道了。
    rice：你没事儿吧？
    yu：没事
    郑羽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根本就不在乎姓裴的要去哪，可就是耐不住心想问一问，好像知道了就能怎么样似的。就算裴洛川要去ex，他也不能如何。
    从前不能左右他，如今更不可能。
    想到今晚游戏里裴洛川杀他杀得那么干脆，他心烦意乱，拉过被子盖住头，闷闷地睡去。
    第4章
    mos俱乐部门口，岁有南山战队的队员们背着外设包，满脸困倦地坐上去比赛场馆的大巴。william先上车，给郑羽找了个靠窗的位置，招呼他过去。
    郑羽道了声谢，本想调整座椅舒舒服服地靠一会，却发现这大巴座椅的间距有些狭窄，他的一双腿伸展不开，莫名就烦躁了起来。
    这个大巴的终点站是鱼鱼杯城市赛的比赛场馆，他做了好几天的心理准备，如果不出意外，他将在那里见到裴洛川。
    裴洛川。
    想到这个名字，他更烦躁了。
    “有小镜子吗？”郑羽问身旁的william。
    william眼睛都睁不开，一只手在抱着的包里摸索，然后摸出了个小圆镜子给他。
    是那种某宝买东西总爱送的镜子。
    郑羽才拿到手，就觉得自己那么矫情，好像要见什么大人物似的。半秒后，他把镜子塞了回去。
    william有些奇怪，睁了一只眼：“羽哥怎么了？”
    郑羽不言语，手里把玩着一个圆形的类似硬币的东西。
    william看到，迟疑地问：“你紧张的时候就喜欢玩这个……你是不是紧张了？”
    后面的队友好奇地探头：“谁紧张？谁？”
    “谁紧张yu都不会紧张的好吧！你忘了去年世界赛前一晚他还怂恿我们吃火锅来着？”
    “就是就是，还好柳哥拦住了，不然第二天上场都是火锅味。”
    “不过yu你今天是起挺早的，怎么回事？”
    郑羽左右看了眼围观的队友，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william察觉到，问：“今天比赛很特殊？”
    郑羽说：“……也不是。”
    众人都在等他开口，毕竟他的模样真的不像“没事”。彼此相处三年，打比赛、吃住都在一起，平时也会关心些情绪问题，怕影响比赛。
    郑羽磨磨蹭蹭地从口中蹦出：“你们知道ex最近招了人吗？”
    “招”william警觉，“谁啊哈哈哈，不知道啊！”
    “ex的事我们怎么会知道呢……”
    “管他招谁呢，ex都输给我们几次了，这次照样削他没毛病！”
    “就是，招个天王老子我们也不会输的！”
    忽然间，大家都打起了马虎眼，话里有话，偏偏谁也不敢提。
    郑羽说：“是裴”
    “呸呸呸！”william猛地打断道，“输啥输，你们乌鸦嘴，今天只准赢！嘤嘤嘤！”
    “就你机灵！”
    “呕呕呕卖萌可耻。”
    “我是说！”郑羽沉声打破嬉闹，虽然他的声音不大，但他一开口，大家都安静下来。显然转移话题失败。
    “我是说裴洛川。”郑羽冷声。
    队友惊恐地轻声问：“谁提裴洛川了？！”
    william答：“是羽哥提的。”
    “和我们没关系吧？”
    “应该没有吧。”
    “裴洛川而已嘛，有啥好怕的！”队友摆摆手，转而又问：“他会代表ex出战吗？”

 第5章

    郑羽摇摇头：“不知道。”
    william接话道：“不知道的事就当没有！淡定淡定！”
    队友说：“来了也没关系，yu对他的打法应该很熟，一会听yu指挥就好。都没意见吧？”
    “如果真是裴洛川上场，我没意见。”
    “我也没意见。”
    说话间，到了比赛场馆。他们刷卡签到进场，直奔后台专属休息室这是大战队才有的待遇。
    郑羽观察过，ex的休息室不在附近，在走廊尽头拐个弯。
    这好像避免了在后台公共区域见面的可能，但是他心里的烦躁根本减少不了一点，反而越堆越多，转而就快升级成怒火。
    “别皱眉，你眼圈有点重，我得给你上妆。”化妆师小姐姐柔声说，“最近没睡好？”
    郑羽赶紧放松脸庞，镜子中，他发现自己的脸色有些惨白。他回答：“是有点失眠吧。”
    耳旁化妆师在给他安利褪黑素，但他心里在吐槽，有点出息好不好？睡不着净想着今天可能重逢，不就是重逢吗，谁在意谁狗！
    那天散排偶遇，他知道是自己吗？
    郑羽忽然分心想。
    他为什么又要想！这脑子可以不要了吗？
    郑羽抖了抖腿，拿起手机开始翻微博，翻着翻着，他发现网上对裴洛川去ex的消息还不灵通，都没什么人讨论。
    等等，怎么又是裴洛川？
    他赶紧像烫手山芋一般把手机丢到桌上。
    这时，william从屋外悄摸摸回来，跑到他身旁说：“羽哥，我去看过了，裴洛川没来。”
    郑羽猛地睁大双眼：“没来？你确定？”
    william若有其事，保证道：“我去ex休息室看过，真真的，那儿只有ex四狗，没有裴洛川。”
    郑羽心情复杂，半晌没说话。
    比赛舞台灯光璀璨，是一个红色的火池造型。鱼鱼杯是鱼鱼平台举办的，是国内直播行业很火的平台，mos俱乐部的直播约全签的鱼鱼。
    现场已经坐满了观众，其中不乏各个战队的粉丝。放眼望去，有一半都是郑羽的灯牌。
    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戴着鸭舌帽，双手插兜走到观众席第一排，那里一般是预留给队员的友情票就是给家人给朋友的，只有长期合作的大俱乐部才会有，比如mos，比如ex。
    他找了个偏向舞台左方的位置坐了下来，这里正对着的是mos俱乐部的比赛席。玻璃窗内，岁有南山战队的四个队员已经坐了下来。
    舞台灯光聚焦在选手的身上，郑羽顶着一头枫叶红色，白皙的皮肤在光下夺目着，让人挪不开眼。说不清是他的发色还是他的脸更让人赏心悦目一些。
    瘦了啊。
    mos的伙食不好么？
    男生紧紧盯着玻璃间内的人，看着他戴上耳机，和队友确认比赛前的细节，再专注地盯着电脑屏幕这些倒是和从前一样。
    郑羽调整好外设，屏幕上是比赛准备区。耳机戴着，场馆内的喧嚣都听不到了。他坐在最靠左侧的位置，余光里能看到远处的观众席有他的灯牌，但是黑压压的人脸是一点也不清楚。
    他又往ex比赛席看去，对方教练正在和队员确认战术。的确没有那个姓裴的。他好像白担心了一场，松了口气的期间，莫名失落起来。
    “羽哥，打起精神来。”耳机里传来william的声音，“这个附魔给你，我去南边再找找资源。马上缩圈了。”
    郑羽嗯了一声。这场比赛对面没有裴洛川，所以还是听william指挥，四个人有条不紊地往决赛圈赶去。
    面对ex这种强力对手，无论比赛大小，他们都全力以赴。
    决赛圈内，郑羽再次打出漂亮的控制连招，配合队友拿下人头，以略微的优势赢下这局比赛，全场沸腾的欢呼。尤其是坐在戴鸭舌帽男生后面，有一群粉丝尖叫着：“yu！！妈妈爱你！！！”
    男生捂着耳朵，没几秒又轻笑起来。
    他看到郑羽摘下耳机站起身，被那声烧水壶吸引目光，朝自己这里看过来。
    糟糕！
    男生赶紧压低了帽檐，弯下腰，假装捡东西。
    郑羽神色淡漠地扫过观众席，根本看不清啊。教练区好像也没有眼熟的身影，应该是真的没有来吧。
    虚惊一场。
    男生看着场上队伍退场休息，随后进入娱乐表演赛时间。他赶紧起身往教练区走，和ex的教练打了声招呼。
    “这就走啦，下半场还没开始呢。”教练挽留道。
    “太闹腾了，我还是撤吧。”裴洛川揉了揉耳朵，“你们加油！加油别输得太难看。”
    教练佯装生气，哈哈地说：“你小子，滚滚滚。”
    裴洛川本来也是教练带进来的，便跟着教练一同往后台走。休息区很大，有些小战队挤在一间屋进进出出，也就懒得关门，弄的哪哪都很吵。
    裴洛川告别ex的队员，本想直接走后门出去，但人有三急，他拐了个弯先去上厕所。
    真是奇怪，休息区人挺多的，但上厕所的没几个。到了门口反倒安静下来，里面隐约有流水声。
    他推开门，有个人背对着他弯着腰洗手。
    那人枫红色的头发像火焰一样耀眼，镜子里，裴洛川顿住了脚步，大惊失色，满脸纠结，想转身退出去。
    但是，镜子里，郑羽抬起头。
    谁也没想到重逢的场景会是这样尴尬。
    四目相对，郑羽没有转身。水龙头大开着，流水哗啦啦地从他指缝中流走，卷入下水道里。水声很嘈杂。
    裴洛川打算装傻，压了压帽檐，狠下心往后退了一步。
    “喂！”郑羽急忙转身，喊住他。
    没喊名字，怕喊名字自己会喊不出口，也不敢喊别的话，怕自己没勇气。最后只能别扭地喊出一句陌生人式的招呼。
    裴洛川扯了个笑脸：“好久不见！”
    自以为是地化解尴尬，没想到气氛更加焦灼。
    郑羽背手关掉水龙头，瞬间沉默震耳欲聋。
    他偏开头，不与对方对视，犹豫着说：“你……”
    你什么时候来的？
    你刚刚在哪里？
    你怎么会来？
    统统没有问，他下意识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你签ex了？”
    裴洛川答：“没有。”
    裴洛川也偏开了头，四处游移，不知道该往哪看。
    不知道说什么。
    他们最有默契的时候，连想的东西都是一样。
    看郑羽好像要抬脚走人，裴洛川忽然问：“你希望我回来吗？”
    郑羽懵了。
    紧接着，裴洛川又丧气道：“对不起，我不该问这个傻逼问题。我就是个大傻逼。我走了，你就当没见过我，别这么为难。”
    裴洛川终于抬起头，深深地看了一眼郑羽。
    他沉声说：“别这么为难。我走。”
    第5章
    雷声轰隆，沿海的s市下起大雨，丝毫影响不了比赛场馆内的火热。郑羽夺门而出，休息区人群熙攘，那人的身影早已消失。
    什么啊……
    连话都不愿多说两句吗？
    郑羽皱着眉，仿佛被倾盆大雨穿墙而来淋透。
    “羽哥！”william在不远处喊他，“下半场要上场啦！”
    郑羽回头看了眼ex的休息室，应道：“来了！”
    但他没有挪动脚步，那扇门虚掩着，他想要慢一点，有可能再遇上，然后那扇门真的如他所想打开了。
    ex的队员依次而出，聊着天。他的好友同为辅助奶位置的rice看到他，热情地招呼道：“yu！走啊，一块上场。”
    他被一只手搂住脖颈，偏着望休息室的头终于转正。他问：“怎么回事？你不是说那谁去你们队了吗？”
    “谁？”rice满脸诧异，努力思考，“哦！你说裴洛川！”
    “小点声儿！”郑羽想捂死对方的嘴。
    走在前面的队员奇怪地回头看了看，郑羽尴尬地挡了挡脸。
    rice摆摆手，低声：“这事儿赖我赖我！我忘了和你说，其实那天裴洛川不是来签约的，而是来拒绝的。我们老板的确很喜欢他，可惜他志不在此。”
    “志不在此？”郑羽疑惑。
    “具体我也不清楚，是他和别的战队有约，还是他不想回归，总之他把我们老板拒绝得透透的。”rice说，“不过他跟我们教练要了今天比赛的票，还跟我们一块来的，你见到他了吗？”
    郑羽沉默半晌，答：“没有。”
    rice惋惜：“那大概他提前走了吧。”
    台风带来的雨夹杂着丝丝凉意。
    戴着鸭舌帽的男生站在场馆后门，看着眼前如珠帘般的雨，犯起了难。出门没看天气预报，也没带伞。倒是可以回场馆问问借把伞，但是他还是别回去了吧……
    夏季在沿海的s市，总是会遇上台风天。
    记得那天的雨好像也下得很大，他们比完赛，郑羽背着包站在玻璃门口，伸手接着屋檐落下的水玩。

 第6章

    下雨的时候天光很亮，整个世界都变成白色的背景，衬着一个瘦瘦的身影，那时候他还没有染发，很乖巧。
    裴洛川拿着伞，站着看了一会，说不出那是一种什么感受，眼前好像一幅画，郑羽是画中的主角，那么好看，赏心悦目。他不忍打碎与他中间隔着的宁静。
    “裴哥！”郑羽从余光中看到了他，转身朝他笑。
    “找到伞了，走吧。”裴洛川从黑暗中朝对方走去，“别让他们等着急，一会回去还得复盘呢。”
    站在身旁，裴洛川想开伞，却发现伞杆生了锈，不好开。
    郑羽说：“我来吧。”
    一只手蹭过他的手，很温热的感觉，稍纵即逝。裴洛川本想拒绝，却瞬间连话也说不通顺。
    “我、我来撑。”伞打开，裴洛川说。
    “你嫌我矮？我撑也不会淋着你的。”郑羽傲娇地看了他一眼，“再说我还能长，等过两年说不定我比你高。”
    裴洛川看矮他半个头的脑壳，抬手摸了摸，然后想趁机夺伞。偏偏郑羽反应灵敏，马上把手伸直。
    他假意炫耀：“你看，那么高！”
    裴洛川笑着也伸手，还真有点蠢蠢欲动。郑羽垫着脚闪躲，不让他够着伞，有时顺带着雨滴落进两人之间。
    裴洛川举手投降：“不闹了不闹了，一会再淋着！”
    郑羽说：“下雨不淋雨有什么好玩的？想要伞就来追我啊！”
    说完，真带着伞抬腿就跑，裴洛川在后面玩闹着追。那一把伞装他们两个大男生其实很小，无论怎么样总要淋雨，可他却觉得好开心。
    长高了吧。
    裴洛川想了想，应该是高了，可惜没能再仔细看看。以后也没机会了吧。要说他来看比赛没私心，纯好奇，狗都不信。
    见到了，满足了，该走了。
    瓢泼大雨中，街上有一对情侣相拥着撑伞走过。
    他看了看手机，然后头也不回地钻进雨里，朝最近的公车站奔去。
    侠客行这游戏的赛制是积分制，一天比赛有五场，取名次分加人头分排名，积分最高者获胜。
    最后一场比赛时，mos输了人头，败给了ex。
    每个人脸上都如同天色般阴沉，大雨冲刷了所有的好心情，回到俱乐部，洗完澡整理完，四个人整整齐齐坐在会议室等着挨训。
    柳正沉着脸走进来，也不坐，把笔记本往桌上一丢，说：“先自我检讨吧，谁来？”
    四人都低着头，不敢言语。
    要是柳正先骂人都好说，最怕这种自我检讨的场面了。
    “ex打成那狗样都能输？！撒把米鸡啄啄都比你们能打！你们有脑子吗？？”柳正气得叉腰，“都不说话？行莫纬！”
    william立马应声：“有！”
    “决赛圈你在想什么？你为什么不给rice压力？他打纯奶瓶没见过吗，近一年来各大战队都有纯奶瓶的准备，你不知道？没练过？”柳正骂道，“纯奶必须第一时间给压力，我说了多少次！不然你们打多少输出他就回多少，打半天不是白打！”
    william委屈道：“对不起，我应该第一时间给治疗压力，我的锅我背。”
    队里另一个输出不乐意：“凭什么你背啊？纯奶瓶是版本答案，可我们战队从来没备过纯奶，平时连个练手的都没有，这能怪到你头上？”
    矛头直指郑羽。
    谁都知道他从不玩纯奶。
    william轻声道：“别说了……”
    输出道：“有什么不好说的，玩一个位置就得玩到精通，无论是辅助控制还是纯奶，存在既有可取的地方，什么都玩不了打什么比赛？”
    大家都有气在头上，这些矛盾也不是一场比赛的事。
    郑羽抬头看了看众人，歉疚地说：“我来岁有南山三年，和大家磨合了也有三年，效果似乎并没有很好。因为我耽误的事，输掉的比赛，我道歉，真诚的道歉。正好借机说一声，半个月后我会离队，祝大家往后比赛顺利。”
    一时间，会议室被沉默占领。
    他要走的事情，其实所有人都知道。但不到走的那一天，所有人都半信半疑。
    郑羽是个很厉害的选手，他们也是很厉害的选手，每个人都有脾气，吵起来的情况也有过，但谁也不是记仇的人，多半气消了又能好好商讨往后的对策。
    但这次不一样。
    郑羽是真的要走了，三年来，他好像真的没有融入过这里。
    柳正也没想到自己的话能搞出这一茬，连忙安抚：“哎呀我是不是太凶了？大家消消火啊，我点奶茶给你们喝！还有今晚放你们自由活动，好好休息！”
    说着拉上郑羽去了小房间。
    深夜10点。
    虽说自由活动，可这群孩子平时吃住都在俱乐部，外边又下大雨没地方去，一个个都还是在电脑前，有的直播凑时长有的打排位炸鱼。
    郑羽也打开了直播。
    他的直播间从来不预告，也没有粉丝群，但只要他开播，秒秒钟五位数起步，是所有人里最火的。
    柳正不愿意放他走，也和鱼鱼平台在内的分成有关。他走了，这些钱可就都没有了。
    【啊啊啊啊啊啊今天过大年了！】
    【我以为下半个月没直播，还好我睡前看了眼手机！！】
    【哥哥晚上好！今天不是刚比完赛吗，都不休息啊】
    【我哭死，yu别直播了快去休息，我今天看鱼鱼直播镜头扫到你满脸疲惫，最近肯定没睡好】
    【心疼死了呜呜呜呜呜呜】
    郑羽看着弹幕一条一条地刷，往常他应该会与观众聊两句，但今天实在不想开口。不过他点了弹幕框置顶，才打开游戏。
    上的是[南福有猪]。
    他先给可可爱爱的少女换了张捏脸，战损妆，嘴角带着血。又换了身红黑色类似哥特风的lo群，很带感。
    一反常态，他没有打辅助位，而是也拿横刀打输出。
    但这样的结果就是输掉比赛。输了两把后，他又拿双节棍再赢回去。一晚上两小时都这么反反复复。
    【羽羽在做什么啊？看不懂】
    【他是不是想玩输出位置，以前也见过他玩匕首的】
    【但是他一直在输啊，也没有很认真在玩，一晚上他的分还是在1800，不上不下】
    郑羽终于开口，冷冷：“我在控分。”
    这游戏的段位从低到高有五个等级，最高段位是迦楼罗。普通玩家每个赛季打到迦楼罗不难，官方在此基础上，给所有高段位的玩家开通了积分赛，从1000分开始，上不封顶。
    玩得好的玩家大部分在1600到2000里扎堆，这也是人最多的分段，什么时候匹配都是秒进。
    再往上就算比较厉害的，大主播、职业选手多分布在2600分左右，追求排名的职业会打上2800分，那就算国服第一第二了。
    马上12点了，他想，大概等不到了。
    偶遇是上帝写的剧本，今天的他，大概不被上帝眷顾。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枚圆圆的银币，随手一抛，看到结果，无奈地说：“算了，下播。”
    第6章
    台风来得快去得快，没过两天，雨就停了。
    海浪温柔地翻滚着，拍打着岸上的石头。在一片别墅区，郑羽靠着观海栏杆，微风吹起他额前的头发，枫红色的，像吹动火焰。
    “小羽！”有人在不远处喊他。
    这个昵称许久不曾听了，后来认识的人大多都喊他yu或者羽哥，他早已不是当初十八岁的少年。
    郑羽转身，挥挥手，朝那人走去。
    “咱俩得有两年没见了吧！”郑羽说，“你去北美赛区两年，大家都以为你不回来了呢。”
    “怎么可能！我是那种卖国叛友的人吗？”那人笑嘻嘻地说，“这不你一喊，我立马圆润地滚也得滚回来。”
    郑羽闷哼一声：“周晓扬你还是那么二逼。”
    “彼此彼此！”周晓扬说着拉过一旁站着的女生，“对了！给你介绍，这位是田欣，我女朋友，也是未来战队的分析师。”
    郑羽惊喜道：“欣姐好。”
    两人礼貌地握手，田欣说：“客气，你可是老板，以后还得靠你发工资呢。”
    “嘿嘿，以后拜托啦！”周晓扬一副甩手掌柜的模样，“不是说看看基地，来这是……别说你为了战队买了栋楼吧！！！”
    “那倒不至于，房子是我爸妈的。”郑羽解释，边带人往里走，不一会，三人在一栋三层别墅前停下。
    周晓扬哇了一声：“你真是下血本了！”
    郑羽佯装严肃说：“所以你得好好工作，还你当年欠下的债。”
    他打开别墅大门，前院是个大花园，有鱼池还有小亭子，今天因为台风扫尾，气温很适宜，甚至能让人联想到往后惬意的日子。
    田欣拉着周晓扬的手，悄声问：“你欠他什么债啊？”
    提到这个，周晓扬就满脸愁色，冤大头般说：“你忘了我是侠客行第二届亚区赛的冠军了吗？”

 第7章

    田欣瞪大双眼，那年亚区赛郑羽和裴洛川止步前三，散队时闹得天崩地裂，这么多年还是电竞圈常吃常新的瓜。
    “当年，他的武器，是我打断的！”周晓扬咬牙说，“我要是知道后来他会和那谁闹掰，我宁可打断自己的武器！”
    田欣若有所思：“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亲，你罪过大了。”
    “周教练！嘀咕什么呢？”郑羽拍了拍别墅大门，“以后有的是机会给你吐槽资本家的剥削，现在先来看看以后的家吧！”
    这栋别墅虽说从外面看不大，但内里实打实的大。
    一楼是客厅、厨房、餐厅健身区电玩区应有尽有，会客区打通了二楼，又有挑高的落地窗连通花园，感觉随时能举办一场夏日派对。
    二楼是训练区和会议室，因为是小战队没有替补位，所以一个房间放四台电脑绰绰有余。房间外有露台，训练累了还能出去透口气。
    三楼是休息区，每个队员都有单独的卧室。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周晓扬在主卧的阳台张开双臂，高声呼喊，“你小子以权谋私！一个人睡那么大的屋浪费啊！！”
    郑羽偷偷地笑，但没反驳。
    “你们可以先搬进来，tiger和cd过两天会过来。”郑羽说，“你带他们先复健几天，我在mos还有点事等交接完。”
    周晓扬说：“真没想到mos舍得放你走。”
    “我答应继续在鱼鱼播，且这个月得超额，获得的盈利全给他们。”郑羽有些肉疼地捂胸口，“可恶的资本家！”
    周晓扬皱眉：“以后这种事让我来谈。”
    郑羽瘫在吊椅上，闭目养神。不远处的海浪声就像催眠曲，温柔地抚平所有焦虑。
    周晓扬又问：“你把tiger和cd都找回来，是为了他吧？”
    “原因之一。”郑羽不遮掩，“他们都是我的老队友，我还是和他们打着最自在。”
    深夜，mos俱乐部。
    郑羽已经连续直播六天，南福有猪起起伏伏居然已经快迈向2000分大关，不能再打下去了！再打下去更排不到那谁了。
    他两眼一黑，又起了个小号。
    既然是真小号，就得从头开始打，所以这次他打算玩点不一样的。
    【yu加班第七天，打卡！】
    【这个月是怎么了吗！羽羽直播一天没落，就要全勤了！】
    【好没意思啊，天天就看他瞎混，玩输出太菜了吧】
    【不爱看别看！没人关心你咋想的！】
    郑羽看了眼弹幕，说：“今晚我想试下纯奶。”
    【尊嘟假嘟？！！纯奶啊啊啊啊！】
    【yu你要是被绑架了你眨眨眼！你怎么会玩纯奶啊】
    【玩就玩呗，喜欢玩啥玩啥，纯奶不是版本答案吗，他想研究不是很正常】
    【就是！yu想玩就让他玩！指点江山的人不如拿个冠军再来？】
    【冠军个毛线，他这几年有拿过一个冠军吗！怎么？拿了第一届全国大赛冠军就打算吃一辈子老本？？】
    所以说郑羽不爱看弹幕，鱼龙混杂，总是因为一点小事就开始有人吵架，他也分不清到底是真吵，还是为了黑而吵。
    但是他把弹幕置顶出来，其实是有私心的，暂时不能关。
    他本想开口让房管出场，但
    【吃一辈子老本咋了，曾经拿过的冠军就不是冠军？他将来还能拿冠军你行吗？什么辣鸡也敢在这找存在感，有本事滚来游戏单挑】
    【哇暴躁姐妹！爱了爱了！】
    【说的没错！咱们yu以后还能拿很多冠军！！】
    郑羽低声笑了笑，开麦：“顺应版本成神嘛，再说我也想研究下怎么克制纯奶，你们想不想学？”
    说着，他点下匹配键，开始了他的纯奶排位之旅。
    过完图，他跟随队友落点，纯奶有一点劣势就是前期很弱，要依靠队友成长。当然在人人都能苟到后期的职业赛场上，这劣势就不算太劣势。
    这游戏是武侠对招不错，但也有一套内力系统，而纯奶就是靠内力取胜。比如纯奶最常用的武器，横笛，在吹奏横笛的时候注入内力，从而帮助队友打通穴脉，回复血量，提升招式力量伤害等。
    前面几场，他很快就熟练掌握横笛的招式。要说他从不玩纯奶，倒也不会对武器陌生，了解所有武器是职业选手的基操。
    上分上得很快，郑羽渐渐找到了玩纯奶的乐趣。
    首先一个就是，对手打不死自己。
    活着才是王道啊，控制再多，也玩不过以控制链出名的他，所以随便什么连招在他眼里都是充满漏洞的破绽，0.5秒抬一口血就回满。
    又一局新比赛，郑羽还在找横笛，余光里瞥见弹幕框刷的飞快。一般他打游戏的时候，弹幕不会这么快，除非
    【草！糕手！！又是糕手！！】
    【是那个糕手吗？？？救命怎么会在这里遇见糕手！】
    【姐妹你们仔细看，是羔手啊！！！】
    【我晕，谁搞这种恶作剧啊，心脏受不了】
    郑羽皱了皱眉，点开队友[羔手]的信息卡，也是个很帅气的男模，不确定是不是，不过会有人无聊到起两个近似名吗？
    但是这个羔手也玩横刀。
    缩圈了，郑羽选择先进圈。
    在圈边缘，一块大石头后面，郑羽在打绷带，这时，羔手也跑到他的身旁，唰唰唰丢下几个包裹，里面全是他能用的附魔。
    郑羽打字：谢谢
    羔手的人物模型原地蹦跶了几下。
    郑羽思绪渐远，他曾和裴洛川打过很久的游戏，在建队之前，在他成名之前。那个时候他报名青训，成了队里治疗替补。
    裴洛川训练完就带着他打双排，教他每个武器之间的克制关系。
    那时候，裴洛川总是能很快就把资源搜完，再找个角落分赃似的分资源，每次都把最好的武器附魔留给他，美其名曰：“我用破铜烂铁都能打，你好好保护自己！”
    每当裴洛川打死人，就要在尸体旁蹦跶来蹦跶去，耀武扬威，还要朝他臭屁：“看我厉不厉害？”
    “厉害厉害。”
    “叫声哥，教你我的独门绝招。”
    “……”
    就是这样，这蹦跶的姿势虽然是一堆指令一样的数据，但其中蹦跶出的得意感，根本压不住。
    让郑羽总有种错觉，裴洛川还是他的队友。
    歘
    一支冷箭从暗处袭来。
    郑羽火速调整身位，他发现，箭是从圈内发出来的，大概是一种威慑，并不是针对他们，圈内的人有天然优势可以趁着缩圈杀掉一些游散玩家。
    他几乎没有停歇，蹲在草丛里快速移动，借着树干当掩体，朝刚刚箭出的地方摸去。羔手紧随其后。
    低段位局里，一般落单的都想苟，是不会找上门硬拼他并没有说他的意图，羔手却心有灵犀。就是硬拼。
    很快，他摸到一个破屋门口，都还没打字说做什么，羔手就默契地往窗口丢了个迷烟。
    里面苟着的三人飞速冲出来，挥舞着双刀乱砍。
    羔手一打三，本来是劣势，但他有郑羽这个纯奶，扣多少血回多少血郑羽趁乱跳上屋檐，被窗口弥漫出的白烟笼罩，吹着横笛，魔音绕耳，奶得很快乐。
    等那三个猪对手察觉不对时，已都成了刀下魂。
    【姐妹们，我好奇去隔壁直播间看了眼】
    【什么？不会吧！真是那个糕手！！】
    【好复杂的孽缘……救命！也太抓马了！我想静静】
    郑羽有所察觉，但真的看到弹幕时，心还是紧张突突。没曾想等了好几天的偶遇偶不到，直到自己没预谋，才得偿所愿。
    所谓缘分弄人啊。
    他点开yy，熟络地输入一串数字，跳出资料卡，他挪动鼠标在加好友上，犹豫了半天，还是关闭了窗口。
    第7章
    后来的几天，郑羽还是没敢加好友。
    他实在摸不准裴洛川的心思，那天在比赛后台重逢，甚至没重逢出什么滋味，都来不及再看几眼，就戛然而止。
    到底有多讨厌他？
    才会连话都不想说几句就跑？
    为了不和他排到一起，糕手的号也不玩了。那后来新的羔手，知道这个纯奶号是他吗？还会再一次为了避开他而废号吗？
    郑羽有些难过，好几次训练赛里都因此走神。当然难过不止是这些，还有离队的伤感，都累积到了一起。
    他在mos最后的几场训练赛，大家都打得心不在焉。就是阿猫阿狗养个三年都有感情，更何况是在赛场上生死与共的队友。
    william是第一个来找他的。
    月光下，寂寞氲成烟圈，模糊被风吹动的枝叶。路灯昏黄，世界很暗，却衬出星星点点的明亮。
    落地窗被推开，屋内散出一些冷气。
    william吐槽了句：“啊好热！要热中暑了！”
    郑羽笑了笑：“怎么出来？”

 第8章

    william背着手坐到他身旁，从身后变出个巴掌大的盒子，有些紧张带点羞赧地说：“实在不知道该送点什么，这是去年我去南山一个很灵的寺里求的好运符，真的能带来好运！”
    郑羽接过，很认真地打开看了看，带着点檀香的锦囊。
    他说：“谢谢，很喜欢。”
    william说：“下周……柳哥和大家想给你举办个欢送派对，让你选是去吃烧烤还是去k歌？”
    郑羽摇摇头：“不用那么麻烦吧。”
    william巴巴着大眼睛：“可以麻烦的，哥！”
    郑羽低笑：“好好好，我明白了。那就先去吃烧烤，然后再去k歌？怎么样？”
    william高兴道：“呜呼！！羽哥英明！”
    要说三伏天闷热难耐，可在室外坐了一会，却感受到一缕夏夜晚风从树梢间穿来。一支烟点完，郑羽还想再拿。
    “别抽了。”william制止，“我……我从没见你抽那么凶，你是不是最近不怎么开心？”
    郑羽叹了声：“被看出来啦。”
    “你演技太烂了。”william顿了顿，“虽然不知道你的过去，你不说我也不会刻意打听。但是你已经收了我的好运符，从今往后，一定会好运连连，什么倒霉糟心事都被退退退！”
    郑羽放下烟盒和打火机，靠在椅背上，望着漆黑的夜空。
    过去已过去，该往前看不是吗？
    william问：“对了羽哥，听说你要自组战队？”
    郑羽：“嗯，基地就在沿海别墅区，有机会来玩。”
    “感觉是很辛苦的一件事啊。”william低声说，“将来赛场上碰到，给我留点裤衩子行吗？”
    郑羽没忍住笑：“不一定，看情况吧。”
    “啊？这还能看情况！”william佯装怒道，“羽哥你别太欺负人了！那我也要揭你老底，你的套路我也很清楚呢！”
    郑羽挑眉：“来试试？”
    william挺直腰杆：“试试就是试试！谁怂谁狗！”
    于是，两人重回训练大厅，拉了把1v1。
    因为不是训练，又是这么好水时常的内容，他们自然不会放过，都打开了直播，标题还打上联动。
    【啊啊啊啊啊啊过大年了！yw上大分！】
    【神奇的掰头，cp粉嗑疯了！！】
    【william小可爱妈妈亲亲，yu小宝贝妈妈再亲亲】
    【这是什么？看一眼，yu和w相爱相杀？再看一眼，yu和w相亲相爱？再看一眼，yu和w携手同游江湖？笑容逐渐变态】
    【这个月好满足！yu每天直播，还能看到发糖哈哈哈】
    【嗑就完事了，只要不是和那谁，yu和谁都行！！】
    【哟哟哟，哪来的小黑子，这什么场合还带你家废物哥哥呢】
    【真是无语了，房管能不能管管，ky怪biss啊！！】
    安静的房间，快速滚动的弹幕倒映在一双清澈的瞳孔里。
    男生揉了把乱糟糟的头发，似乎刚起床不久。他的电脑右下角有消息闪烁，但没点开。
    直播间里很火热，刷礼物的一波又一波，从音响里传来郑羽机械般感谢的声音。男生轻笑，还是老样子啊，一点感情都不带。
    曾经对他说过，观众都是衣食父母，给刷礼物就得认真感谢。
    都成了耳旁风。
    “我凭自己的本事打游戏直播，他们喜欢投喂，怎么不行？”
    “再说了，我本来也不擅长表达情感什么的。”
    “反正我又不是故意吃他们的，我比那些黑心带货主播好多了吧，起码我长得帅呀！”
    倔强小孩儿。
    倒也说的没错。
    郑羽和william单挑，用的都是小号。南福有猪。
    还穿着那身黑暗风的小裙子，看上去血腥又暴力。但是谁也没想到，这场比赛，郑羽选择纯奶。
    “不是我玩赖啊，是我这几天玩纯奶深有感悟。”郑羽偷笑的声音从音响里传来，“嘘……别说，我拿他练练手。”
    william作为mos主力输出，玩得一手好双刀和匕首，全服排名数一数二。双刀的连招以快出奇，因此能衍生出十几套连招，就算是郑羽，也没办法第一时间找到对方的破绽。
    “不过这次我们选的训练场是全资源，我也不怕他那些花里胡哨的连招哈哈哈。”郑羽解释着，边给手里的武器附魔。
    在两人身后有游戏内所有的资源供给，他给自己叠满buff，对手自然也可以。也就是说，这是一场纯能力与反应的比拼。
    “问我有没有把握赢？”郑羽看着弹幕答：“不好说，我现在满状态跟他五五开吧。如果不是纯奶，可以七三，他搞不过我。”
    弹幕一片尖叫，似乎有很久没看这么狂傲的yu了。
    比赛开始，两人都没有迂回，william持刀纵身逼近，但被郑羽后翻再连踢一脚拉开身位。
    郑羽很久没有和人单练了。
    在他的游戏生涯里，很长时间里只有一个队友，也只有一个对手。每当裴洛川拉他双排完，紧接着就是1v1，把双排里说过的细节都再实练一遍。
    这种眼里只有敌人的感觉，其实很爽。
    双排、四排都是团队，要看合作，要分压或是集火，要时刻注意四周的一举一动，有时候就会被对手找到破绽，或是虚晃一招。
    而1v1时，眼里只有对方的招式，无论是见招拆招还是学习，都是最好的模式。
    郑羽深吸了一口气，渐渐从回忆里将那个人剥离，眼前是嗜血的双刀，每来一刀都得思考两步对招，否则就会被刮到这也是他选择纯奶的原因之一，总有几刀是躲不开的。
    半秒的间隙里，郑羽再次吹奏，给自己回满血。
    “哇！羽哥，你这手笛子吹的也太6了！”william哀声怨道，按键盘的手一刻不敢停歇，但还是被郑羽以灵巧的走位躲开。
    队友们分成两拨，一边围着一圈，柳正还给william场外指导。但在郑羽这边的，都纷纷感叹：“你怎么还藏着一手呢！我还以为你真不会纯奶！”
    郑羽害羞说：“我是真不会，这两天才学的。”
    众人夸：“卧槽，那你太牛批了！”
    单挑比赛结束，william认输，输了全队一顿宵夜，但也打的很痛快。
    嘻嘻哈哈送走了对手，郑羽的直播间渐渐安静下来，他仍开着麦，游戏界面停留在登录，似乎想说什么。
    “我准备离开mos了。”郑羽说。
    屏幕前看直播的男生双眼微瞪，很是惊讶。
    【啊为什么？？？？】
    【原来舅舅说的是真的，你真的要走】
    【那羽哥你要去哪啊？还会继续打比赛吗？】
    【好舍不得！！刚刚嗑的糖都不甜了姐妹们！】
    【听说那谁要回来，你不会因为这个才离开mos的吧】
    【呸呸呸什么话，楼上有毒吧，不提会死？】
    【都是成年人了好吧，yu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继续比赛也好，不再比赛要现充也好，只要是yu想好，我无脑站】
    【就是，yu这么多年几乎都没休息过，你们不心疼我心疼！不如趁此机会好好休息！！】
    “离开mos是我个人的决定，之后会怎么发展，我保留解释。”郑羽沉声说，“等合适的时机，再向大家说明。大家别因为这个闹矛盾，没必要。曾经的日子我很感谢有你们陪伴，谢谢。”
    这一番话倒是比感谢礼物来的真诚。
    裴洛川搭在桌上的手轻轻攥着，他皱着眉，脑海里来回蹦跶那几个字眼，不会真是因为自己而导致他不玩了吧？
    那天去看比赛真的吓着他了？？
    眼看郑羽说着话，要关直播，他不知为何，径直点到输入框，双手颤抖着输入，好几次都没打对字。
    【再玩一局吧！看好几天纯爱，想看你的辅助】
    【再排一把！球球你！】
    还好人的本性是复制，很快这些弹幕被刷屏，郑羽答应再玩一会。
    裴洛川赶紧打开客户端，登陆了[糕手]的账号。
    糕手积分1856。
    南福有猪积分1975。
    当他把命运的硬币交给上帝，他希望得到个好回复。
    他紧张地闭眼，脑海里想如果排到就说明缘分未尽，他好说歹说也要劝一劝郑羽别放弃，对方的职业道路还很长，还有世界冠军没拿。
    要是排不到……那就再排一把。
    “呃。”
    音响里传来郑羽犯难的声音。
    裴洛川惊喜地睁开眼。
    所幸，上帝很眷顾他。
    第8章
    当[糕手]这个id出现在左下角，郑羽怀疑自己眼花了。再转念想万一是恶作剧？所以他点开信息卡，看到是眼熟的黑发白衣，却更难心安。
    这算什么？
    上帝的玩笑。
    他摇了摇头，有些无奈。
    跟着裴洛川落点，他往左，裴洛川往右，默契地错开搜索资源。郑羽先捡了把趁手的长剑，捡地上的药品和护甲，转溜完一圈，他发现裴洛川还没有武器。

 第9章

    刚好他脚边有把横刀，他就在地图打点。
    可是这个点标了一分多钟，也不见裴洛川过来拿。
    【笑死了这个人怎么开局三分钟都没有武器啊】
    【菜成什么样了，打算赤手空拳吗】
    【羽羽别太善良，缩圈了自己跑，猪队友不要也罢】
    郑羽犹豫了几秒，缩圈已进入倒计时，圈的位置很不好。他们在地图左下角的破庙，圈缩在右侧，大概率天命圈在右上角。
    但也不必急于跑图，第一圈的毒不疼，还得等金箱刷新，如果刷的近，他打算搏一把。
    再点开队友信息卡，对方已经捡了把匕首。
    郑羽皱了皱眉，鼠标挪到话筒上，点开。他说：“1号点。”说完，再马上点关闭。
    接着，他看到小地图里，表示队友的白点往自己身边靠近。
    他松了口气，还好自己没有被屏蔽。
    裴洛川刚捡起横刀，金箱就刷新了。刷在他们三百尺外的荒地，那里地势很开阔，想必会有不少队伍觊觎。
    金箱里是整场游戏里能额外拿到的附魔与极品装备。
    这游戏的武器都是可以附魔的，分为低阶、高阶和天阶附魔，是各种玉石如羊脂玉、青金石、孔雀石等。
    郑羽边赶路边说：“每个石头的效果不一样，比如说纯奶的横笛，如果附魔上孔雀石的缩减cd效果，那简直……就这么说，没石头前二三十秒一口大加，有石头十几秒一次，神仙也干不过。”
    【有那么神？！我好像都没见过几次孔雀石啊】
    【萌新每次只敢苟，金箱那边杀的太狠了，瑟瑟发抖】
    “孔雀石也不是每次金箱都有，第一次金箱没什么好东西的。”郑羽和弹幕解释，“第三次金箱才有可能开出天阶附魔。前几天鱼鱼杯rice不就是开出了孔雀石嘛，那小子真走狗屎运。”
    【羽羽今天话好多，好久没有游戏小课堂了呢】
    【话多还不好？他这种大神级别的给你们萌新科普，就拿笔做好笔记啊，还觉得他话多，你们来干嘛的】
    【听说一直说话可以转移注意力……】
    【楼上什么脑回路，他需要转移什么注意力】
    郑羽选择性忽视。
    离金箱还有八十尺时，他忽然点开团队麦说：“回头。”
    没有对象，没有事件，简单的两个字，除了裴洛川，其他两个队友仿佛都还没听清是什么。
    裴洛川窜到他身前，横刀出鞘，替他挡住了来自敌人的攻击。
    敌方大概也是从别的地方赶来抢金箱的，只是慢他们一步，这种时候大多数人都会选择先打。敢抢金箱的，就没有一个畏战的。
    匕首淬毒，快速闪过裴洛川身侧，他灵巧地避开。
    郑羽看了看局势，前方交火的是队里的t和裴洛川，一把弯刀一把横刀，没什么配合，但各自为战也不输对面。
    队里另一个输出用火铳，正在拉开距离找合适的位置。
    “对面还有一个远程输出，我看不清位置。”郑羽和弹幕说，“我猜对面应该是个纯奶，和那个输出在一起。我得从旁边绕过去。”
    【啊什么，人都没看到就知道是纯奶了吗】
    【羽羽小心啊！！我看好像不止两队，这破箱子有那么多人吗】
    【那个破刀真拖后腿，那么菜的匕首都搞不定】
    【指点江山又来了，没看到刚刚那谁反应很快，救了羽羽一命吗】
    【救队友不应该？那玩什么四排，滚去单排不好吗】
    郑羽摇摇头，没有说话。
    他快速侧闪两次，从一旁的乱石里绕过去，果然看到藏在远处的输出和治疗。输出用的也是火铳，这玩意儿可没那么好使。
    “后摇太长，就这点时间足够我控他控到死了。”说着，郑羽跳到敌方脸上，双节棍像皮鞭一样灵活柔软，绞住敌方的手臂，咔嚓一声，大概骨折了。
    紧接着，郑羽趁胜追击，绞住对方的脖子，一击致命。
    他身旁的纯奶还在读条用的扇子，每次治疗都有一秒读条。扇子比笛子的优势在于奶的多还有增伤buff，缺点显而易见，活不过一秒读不完条。
    “为什么是纯奶？因为如果是辅助奶的话，站位一定不会靠后，在中间位置，辅助的职责就是给上控制，创造输出环境。”郑羽对于刚刚的质疑，解释着，手上毫不留情杀了那纯奶。
    “纯奶的优劣势其实很明显，需要找合适的位置，最好能卡视角掩护自己，不被对面摸到，不然前期没有自保能力时，被摸到就是死。”
    郑羽甚至都没看地上的尸体，立马回头，从敌人身后进攻，配合裴洛川的攻势，两面夹击，很快收下这队伍的人头。
    这时，糕手头像上闪了闪。
    那人说：“开了。”
    郑羽望向不远处，金箱打开后会有一道金色的光柱，五百尺范围内都能看到。看来因为这场架耽误了时间。
    他们必须赶紧撤退，撞上拿满附魔的队伍，那他们就是白送。
    几乎是秒为单位，郑羽转身就往圈里跑。
    毒也漫了过来，最后停在圈边。他们在圈外吃了三十秒的毒，刚进圈，就纷纷找掩体蹲下给自己打绷带。
    忽然，郑羽脚下有人丢来两颗灵药。
    一颗灵药能回半管血，但cd是五分钟，这对于没有纯奶的队伍来说，非常珍贵。他有些诧异。
    裴洛川再次开麦：“我拿着没用，你……”
    没有说完，但郑羽很明白，后面那句是“你保护好自己”。
    曾几何时，他们之间说的最多就是这句话。
    郑羽很早很早就可以在乱斗中保全自己，但傲娇如他从来没有一次反驳过，他大概明白，只有他真的保护好自己，裴洛川才能不分心。
    裴洛川玩横刀，就注定了他一定是杀在最前面的那个。
    可每一次，郑羽有危险，都能在下一秒看到那刀鞘替他挡下敌人的攻击。无论有多么难，裴洛川总是能做到。
    时间悄悄走向深夜十二点，郑羽一直匹配着，一晚上匹配到了三四次糕手。他们没有任何招呼，不开麦的时候像陌生人，开麦也是简单的几句报点或是提示。
    暌违三年，默契依旧。简单的一个字，也能被对方明白。
    郑羽不知为何，终于还是无奈的笑了。
    城市另一端，一把游戏结束，郑羽没有退出，裴洛川也不敢退出，两个人留在结算界面。他先给郑羽点了个赞，然后郑羽给他点了个赞。
    他想了想，还是右键点了[南福有猪]私聊。
    糕手：继续比赛
    南福有猪：？
    裴洛川不知道该怎么挽留，言简意赅的四个字发过去，却被对方误以为还要继续玩。他着急地抓了把头发，又发
    糕手：我说以后，你得继续比赛
    南福有猪：……
    南福有猪：知道了。
    然后，南福有猪下线了。
    裴洛川在黑暗中对着光亮的屏幕沉默许久，一直到右下角的消息提示框闪个不停，最后对方弹了个抖动过来。
    经纪人：周五8点仙苑ktv，穿好看点。
    经纪人：谈谈你的新合约，以后你就播吃鸡，别玩其他游戏了。
    周五晚上，郑羽和mos的团队吃完烧烤，打算随便找家ktv玩下一场，却发现只剩下两家还有大包厢的ktv。众人都有选择困难症，于是将这个难题交给郑羽。
    郑羽拿出随身携带的银币，随手一抛。
    他摊开手心：“正面，那就去第一家叫仙苑的。”
    “仙苑？”william看着眼前豪华装潢的大门，“听说是会所诶！”
    “不知道，反正也能k歌，随便玩吧。”郑羽双手插兜，漫不经心地说，“今晚花销我报了，你们放心玩。”
    一行人兴高采烈地上楼进大包厢，点歌的点歌，玩游戏的玩游戏，热热闹闹。说是会所，但正常营业接待的都是来聚会的，就是价格贵点，也没什么毛病。
    郑羽吃烧烤时就喝了不少酒，这会去了趟厕所，回来站在走廊上，莫名地不想回到包厢。暂时不想回去。
    他不反感热闹，也不社恐，但某时某刻，某种很私人的情绪下，他会避开，就比如现在酒精上头的时候。
    他靠在走廊的墙壁上，点燃一根烟。
    不一会就有服务员过来提示：“先生，这里不能抽烟。在那边有抽烟区，您可以去那。”
    郑羽点点头，朝走廊尽头走去。
    吸烟区比包厢明亮不到哪去，就是一个没有娱乐设备的小屋子，但好歹安静，让他舒服不少。
    他刚进门，就发现屋里坐着个人。
    烟头上的火星明灭，鸭舌帽下是漆黑的看不清楚，但轮廓上看是个男生。这个鸭舌帽很眼熟，郑羽总觉得在哪看过。
    头顶的灯光摇晃，红黄蓝绿拂过这屋子里的一切。他头晕目眩地靠在门框上，拿火机再次点燃一根烟。

 第10章

    皮质沙发发出声响，坐在角落里那人动了动，忽然问：“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
    郑羽一愣，诧异地看过去。
    第9章
    戴鸭舌帽的男生抬起头，红色灯光弥漫，郑羽看不清对方的目光，他的心突突直跳，紧张地不敢动作。
    不知为何，他的鼻尖有一些酸，低下头没有回答。
    沉默了几分钟，那人站起身，走到他身旁。
    “别抽烟，不是什么好东西。”那人说，“我得走了，你……你照顾好自己。”
    但那人没有走。
    两人一个站在门口，一个靠着门框，隔着一臂之距，近到这个程度，终于能看清彼此。
    郑羽说：“裴洛川。”他的心随着脱口而出的三个字，蹦到了嗓子眼，惊讶于自己居然可以念出对方的名字了。
    他继续说：“别走，我们聊聊。”
    鸭舌帽檐下，一双漆黑的眼眸深深地看着他。
    裴洛川冷声问：“聊什么？”
    郑羽将烟头怼墙熄灭，垂下手，不自禁地攥着衣角，他很紧张。他想说的话需要一点勇气，他害怕被拒绝。
    这些年过去，他早已不是曾经冲动上头的少年，相信裴洛川也不是。所以他决定离开mos时，就考虑过被拒绝的情况。
    但怎么说，即使知道是该成熟的年纪，即使明白是该稳重的决策，还是会抱有幻想，幻想一切如愿。
    他说服父母给自己独立的战队投资只用了五分钟，说服周晓扬从国外回来做合伙人只用了十分钟，说服老队友tiger和cd只用了半小时，而裴洛川……
    他很早就知道裴洛川仍在直播，只是直播其他游戏。
    他对于裴洛川的各种联系方式背得滚瓜烂熟，只是从来没有一次有勇气点下那个加好友的按键。
    裴洛川沉默着，没有离开，没有说话。
    几分钟过去，郑羽深深叹了口气，说：“那天你问我希不希望你回来，如果我说我希望，你会回来吗？”
    屋内的灯光变幻，深蓝色如海水般淹没了四周的墙壁。鸭舌帽下的半张脸晦暗不明。裴洛川说：“没有如果。”
    郑羽皱了皱眉，急忙问：“什么意思？”
    这是……拒绝吗？
    两个小时前。
    裴洛川跟着经纪人来到仙苑，经纪人是个小姐姐，看到他穿着一身休闲服就来了，嫌弃地念叨：“都说了今天见大老板，你还穿得那么难以言喻，都什么啊”
    看裴洛川脸色不好看，经纪人又找补道：“还好你长得帅，穿什么都好，你喜欢就凑活吧。等会进去别再摆臭脸啊，都是金主爸爸，多笑笑才好谈钱懂不懂？”
    裴洛川叹了口气。
    进入包厢，他撑死也就摆个不悲不喜的脸，不过这样反而更像他人狠话不多的人设。
    经纪人一一介绍来的金主爸爸们，有虎虎直播的高层，有熊熊视频的高管，有吃鸡游戏国区代理的高级经理，个顶个的身份威压，他不是来谈合约的，他是来卖身陪酒的。
    裴洛川忍了两个小时，最后还是没忍下去。
    他径直起身离开包厢，经纪人追了出来。
    经纪人质问道：“小裴你什么意思？你不打算签约了？”
    裴洛川直言：“我没法签。”
    “怎么会没法？之前不是谈得好好的吗？”经纪人无语道，“你在吃鸡区虽然不是大主播，但你的粉丝基础很好啊，只要配合平台宣传，流量妥妥是你的，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还是你惦记着回去打职业？那就别怪我说话难听，你现在回去哪个战队愿意收你？还愿意让你打首发？就算你打首发你真能拿到冠军吗？拿不到冠军你要面对多大压力，不用我提醒吧？
    “你就安安心心地播吃鸡，直播可比你打职业轻松又赚钱，你曾经找上我说想赚钱，我那么费心费力地帮你，你不能临阵掉链子啊。”
    裴洛川烦躁地望着头顶的灯，冷声说：“做不到，这不是我想要的。”
    经纪人不解：“那你想要什么？？”
    裴洛川说：“我不知道，我不想要这些，我也不想播吃鸡。”
    “你可要想清楚！”经纪人怒道，“你毁约是要赔钱的！”
    “……赔就赔。”
    虽然此刻的他生活窘迫，恐怕要赔掉家底了。
    但是他在那些决策瞬间，总是想起最近匹配到郑羽的对局，那种感觉让他深深沉迷，好像在游戏里，时间没有流逝，他还在三年前最美好的时光里。
    吸烟区的小房间里，梦幻般的玻璃球灯光透出五颜六色，潮水褪去，漫上橙黄，像夕阳余晖的浪漫。
    郑羽从口袋里摸出一个东西，摊在裴洛川眼前。
    他说：“试试？”
    他的手心，躺着一枚银币。那是侠客行第一届全国大赛时，他们的应援勋章。当时他们没想过自己会拿冠军会爆火，所有人都没有留这枚勋章，除了裴洛川。
    裴洛川紧紧盯着那枚银币，诧异地问：“你还留着？”
    郑羽点点头：“来试试吧，正面，你跟我走。反面……反面你……”
    他没有说完，说不出口。
    裴洛川拦住他的手腕，不解：“那么儿戏？”
    郑羽说：“这枚勋章，还是你给我的。”他挣脱裴洛川的手，像是孤注一掷，那一刻他不是充满勇气，而是破罐破摔。
    银币抛起，弯成好看的弧度。
    他们的眼眸里，快速闪过这枚银币曾见证过的回忆。
    “你为什么连吃顿饭都要抛硬币？”
    “因为选择困难症啊。”
    “那我点什么你吃什么。”
    “不行不行，你肯定给我点菜叶子，我要吃肉。”
    银币到达最高点，高速旋转着。
    “正面选千机伞，反面选匕首。”
    “没有横刀的选项吗？”
    “你听听什么话，不是你自己说要跟我换位置的吗？问问你的刀能奶人吗？你的刀说不能，而且这一局在我手上，别想了。”
    “刀！没有你我怎么活啊！”
    银币两边，他们沉默地对视。
    郑羽心跳如擂鼓，好希望这枚银币可以再慢一点落下，他想就这么看着对方，一直一直一直。
    “别紧张，这个给你。”
    “我拿这破硬币就能不紧张了吗？”
    “不能，但你可以骗自己一下。正面我们会赢，反面他们会输。”
    “裴洛川！幼不幼稚啊！”
    银币落在郑羽手心的那一瞬间，裴洛川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郑羽惊讶地低头，那枚银币在他们的手中，紧紧地盖着，谁也不知道结果。裴洛川握得很紧，甚至能感觉到指尖的茧在摩挲着他手背的皮肤，他的耳廓绯红起来。
    裴洛川说：“我跟你走。”
    郑羽整个人都顿住。
    当银币抛起，每个人心中都有了答案。
    “没有如果的意思是，我想要你坚定的选择。”裴洛川说，“现在，你选择好了吗？”
    郑羽的手心渗出细汗，他有些颤抖，深深呼吸了一口。
    他认真地说：“我已经和mos解约，马上要成立新的战队，你愿意来我的战队吗？”
    裴洛川低笑：“你给我开多少薪资？”
    “嗯？”郑羽迟疑，“你开价。”
    裴洛川轻声说：“一百？”
    过了几秒，迟迟不见郑羽有回应，他心虚地说：“太高了吗？”
    郑羽摇头：“低了。”
    裴洛川欣喜道：“啊？”
    郑羽财大气粗道：“我给你二百，直播代言另算，都好商量。”
    裴洛川吃惊地瞪大双眼：“会不会太多了？”
    郑羽低笑：“不多，你值得。”
    但他心里其实有点肉疼，他给其他两个队友开的年薪可是连一百万也没有，答应裴洛川的钱，有一大半要从自己的私房钱里扣。
    几秒后，随着两人都害羞的笑，气氛变得暧昧起来。
    裴洛川赶紧松开手，转身出门。
    郑羽这才看到掌心的银币，是正面。
    但他其实没说完的那句话，已经是他的答案了“正面，你跟我走，反面……你带我走。”
    郑羽回到包厢，匆匆和队员告别。他没有提前离场的先例，william关心他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因为发现他的脸和耳廓都有异样的绯红。
    郑羽急忙否认：“我就是玩累了，想回去睡觉。”
    william说：“好吧，那羽哥你回去好好休息。”
    一行人送到包厢门口，郑羽挥挥手，朝大厅走去。
    william留恋地目送，发现路的尽头，有个模糊的身影，似乎是在等着郑羽，随后两人并肩离去。
    身旁的柳正闷哼：“原来是他。”
    william也觉得有些眼熟，不确定地问：“裴洛川？”
    郑羽的车上，他打开冷气，对着自己一顿猛吹，可算把莫名其妙的燥热压了下去。

 第11章

    副驾上的裴洛川报了个地址，是他现在租住的地方。
    “有点后悔，你怎么那么顺利就答应我了？”郑羽后知后觉，“要不咱们再谈谈，一百五如何？”
    “不砍价。”裴洛川笑了笑，“不过，我的确早就知道你要组战队。是rice告诉我的。”
    郑羽诧异地看他笑，自己也没忍住跟着笑了。
    哎呀，原来是rice你小子把我卖了，当初真不该信你的鬼话。
    车轮缓缓在一栋居民楼前停下，随后两人下车。
    空气很闷热，路灯下有飞蛾撞来撞去，蝉鸣在树叶间躲猫猫，晚风吹过，热浪掀起两人的发梢。
    裴洛川张了张口：“小羽……”
    郑羽打断他：“别说，不重要。”
    裴洛川一愣，旋即苦笑着摇摇头，没有再说。
    郑羽继续说：“这两天你把东西收一收，收好了我来接你。新的基地在沿海别墅区，你会喜欢的。”
    说着，他将手机递了过去，上面是二维码。
    裴洛川拿出自己的手机，扫过。三年了，熟悉的姓名终于再次出现在彼此的联系人里。
    第10章
    天光朦胧，分不清白天黑夜。
    裴洛川成为职业选手已经快一年，他还是不太适应这样的日子。有时候他觉得自己还是泡在网吧打游戏的该溜子，野性难驯。
    整个俱乐部的人都被他拉着单挑过，输了的万事大吉，赢了的就会被他缠到输为止。最后没有人打得过他，他因此寂寞了一阵子。
    直到，新的一批青训到来。
    队友怂恿他：“听说了吗，这批青训里有个人是辅助天梯榜第一，你不上去试试？”
    裴洛川黯淡的眼神瞬间明亮：“叫啥？在哪？”
    队友笑：“猴急！听说叫郑……郑羽，现在这个点应该在楼下青训宿舍吧？刚起床？”
    于是，裴洛川直奔向一楼宿舍，大喊：“谁是郑羽？”
    宿舍里七八个少年，纷纷指向角落里的人那个叫郑羽的少年双手半举着，换衣服的动作卡到一半，松紧的裤带圈着纤瘦的腰身，白皙紧致的皮肤上没有一丝赘肉，是令人艳羡的身材。
    他看到裴洛川看猎物似的目光，不好意思地往旁边躲了躲，才快速将衣服拉下。
    裴洛川旁若无人地走进，郑羽稍稍后退，警惕地问：“你认识我？”
    “不认识。”裴洛川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现在可以认识，我叫裴洛川，是主队里的输出。听说你的辅助很厉害，我们来切磋一把。”
    郑羽一愣：“啊？？”
    还没等他反应，他就被裴洛川一股劲拉着出了宿舍，按着肩膀坐到了电脑前。
    看热闹的来得很快，俱乐部上下二三十号人连带着扫地阿姨都好奇围了过来。已经很久没有这种场面了。
    裴洛川兴奋地上蹿下跳，多动症似的催促对方开电脑开游戏，终于进入游戏界面，立马开了个房将对方拉进来。
    裴洛川只玩横刀，所有人都知道。
    郑羽在资源堆旁挑挑拣拣，磨蹭了一会，摸出了一根双节棍。
    那个时候，双节棍还是个尴尬的武器，几乎没有人会玩，是个大冷门。郑羽拿来做主武器的时候，所有人都惊讶了一下。
    裴洛川却更有兴致：“老早关注过双节棍，只是队里一直没人玩，今天可算碰到对手了。小孩儿，让我看看你的实力。”
    郑羽挑挑眉：“握好你的武器。”
    交战开始，裴洛川的横刀攻势猛，他一向喜欢先手探探对方的虚实。熟知他套路的队友会提前闪身避开，如果不提前很难仅凭操作来闪避，而郑羽闪开了。
    裴洛川一皱眉，心里猜测，他研究过我？
    接着，郑羽借助身旁的树干发力，飞身朝裴洛川攻去，双节棍的锁链抽动，往裴洛川的膝盖处横扫。
    裴洛川用刀鞘抵挡，两人几个来回间，打得难舍难分，谁也没被谁挨着，谁也没扣血。
    有意思！
    裴洛川有些激动，他许久没遇到这样的对手了。
    过了几十招，他更加确定，郑羽对他的套路有所研究，起码一定看过他的比赛录屏他的每一招都能被对方精准的闪避。
    而他对郑羽一无所知，他以为郑羽会像普通辅助一样，拿千机伞拿长剑，可是对方拿着冷门武器，更无法迅速反应对招。
    刀身与铁链相撞，铮铮作响。
    忽然！郑羽的双节棍如蛇般绞住他的刀身，蓄满了力，电光石火，他的横刀被对方抽出，连带着他的身体也飞了出去。
    他的刀掉了。
    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招式，被绞夺了。
    那一刻，裴洛川的心里不是感到羞辱或是挫败，而是精彩。
    郑羽的招式看上去都不凶狠，与他的血性可以说是两个极端，可是对方却一寸一寸，精准无误，打在他的命门上。
    他赶紧说再来一把，但坐在身旁的郑羽忽然起身。
    他转脸看过去，郑羽越走越远，世界天旋地转，被铺天盖地的黑墨冲刷，而他也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只知道，郑羽已经远到看不见了。
    裴洛川惊醒过来。
    他满脸是汗，空调不知何时关了机。
    心有余悸的几分钟过去，手机显示此刻是凌晨3点，离他和郑羽在楼下分别才过去四个小时。
    他梦到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原来记忆藏在那么深的地方，被梦境翻起，五味杂谈，最后品尝出一种怀念的甜美。
    那不会也是梦吧？
    裴洛川点开微信，看到郑羽的头像真真切切地挂在第一排，才确信不是梦。可转念间，他又有些心慌，为什么呢？
    昨晚他没敢问，见到郑羽的时候，脑子里好像什么也思考不了了。
    犹豫再三，他决定不问了。
    过去的伤痕一直在，他以为不提起，就可以往前走。
    真的是这样吗？
    三天后，郑羽已经等得没耐心，直接开车到了裴洛川家楼下。
    一通语音打过去，催促对方开门。门打开，见到一个头发乱糟糟、刚睡醒的裴洛川。
    郑羽质问道：“为什么不回我消息？你想反悔？”
    裴洛川往里走，迟疑着：“没有啊。”
    “我才不信你。”郑羽一把拉住他的手腕，带着人到客厅，然后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叠文件。
    裴洛川皱了皱眉：“这什么？”
    郑羽：“合约。”
    裴洛川抬头惊讶地看他，看他像小孩儿般赌气的脸，没来由笑了。笑着问：“你现在就要和我签合约？”
    郑羽认真说：“现在，立刻，马上。”大有一种现在不签裴洛川就跑路的感觉。
    裴洛川笑着接过笔，看也不看前面好几页的合约条款，直接翻到最后，落款签名，一笔一划，认真又率性。
    郑羽也签上自己的名字。
    双方摁上手印，合约生效，他威胁道：“你必须得好好打比赛，不然我扣你工资。”
    裴洛川震惊地笑：“啊？现在就是老板了吗？”
    郑羽也笑：“对啊，所以走吧。”
    “去哪？”
    “新的家。”
    三伏天过半，艳阳依旧高照。
    郑羽带着裴洛川来到基地，紧闭的大门被门卡刷开，清凉的冷气扑面而来。
    裴洛川惊讶地看着眼前的空间，棉麻裸色的基调，配上白色布艺和纱帘，随处可见的绿植，满满的田园风。
    郑羽说的没错，他会很喜欢。
    “哎哟，这是谁啊！”忽然，一声惊呼从二楼传来。哒哒哒地脚步下楼，迎面而来是周晓扬。
    郑羽介绍道：“战队的教练，周晓扬。”
    裴洛川满脸诧异，与周晓扬碰手撞肩。他说：“你不是在美区打比赛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前阵子吧。”周晓扬道，“回来就好呗！回来就好。”
    对方话外有话，裴洛川一听就懂。
    三个人尬笑着，郑羽带着他上楼，一边说：“tiger和cd还在睡，你来得晚，只剩一间卧室啦。”
    裴洛川问：“他们是？”
    郑羽解释：“忘了你还不知道，tiger就是慕言，cd是陈冬冬。”
    慕言和陈冬冬是曾经他们战队的队员，亚区赛散队后，两人不如郑羽炙手可热，一个去了大战队当替补，一个当职业主播。
    今天裴洛川听到的每一句话都是惊喜，他闪着星星眼问：“他们也回来了？我……我以为……”
    “言姐在ddu坐了两年冷板凳，你懂她的脾气，所以我一说就回来啦。”郑羽得意道，“至于冬冬嘛，他这两年还在玩，只是不打比赛。我就稍稍劝说了一下。”
    裴洛川当然知道“稍稍”只是说辞，其间的一定费了不少辛苦。
    郑羽无所谓道：“反正都没你那么难搞定。”
    裴洛川说：“我也没有那么难吧？”
    郑羽反问：“还不难？你差点都要去播吃鸡了，要是你和虎虎平台签约，咱俩可真就……”

 第12章

    裴洛川打断道：“别说了。”
    路过主卧时，裴洛川一眼就看到大海在落地窗外，蔚蓝色铺满，天高海阔。他走不动道，厚脸皮问：“这是谁的房间？”
    郑羽笑笑：“别打它主意哦，你的房间在那边。”
    顺着对方的指向，走廊尽头有一间卧室。
    裴洛川倒是没什么不满意的，只是这一头一尾，差的有点多啊。
    那间房间属实有些小，布置的还算温馨，因为是屋顶斜坡，有一扇天窗，很大，躺在床上正好能透过窗户看天空。
    这时，隔壁房间有开门的动静。
    从猫猫门帘里钻出一个素面朝天，穿着短袖短裤睡衣，戴着猫耳发带的女生，看上去和他们差不多年纪。
    她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轻飘飘瞥了一眼裴洛川。
    裴洛川朝她招手。
    她闭眼回味睡意，猛地睁眼：“靠，裴洛川！”
    裴洛川道：“言姐好。”
    “郑羽那小子还真把你找回来了？”慕言叉着腰，转身看到郑羽朝她走来，她说：“你俩和好了？？世纪大和解？”
    郑羽尴尬道：“差不多吧。”
    慕言翻了个白眼，有些无语，然后谁也不搭理，径直下楼去了。
    裴洛川是最尴尬的那个。
    不过另一个队员陈冬冬没有给他甩脸色，这让他欣慰不少。
    晚上，小花园里。
    周晓扬在生火，田欣和郑羽在串烤串，裴洛川与慕言陈冬冬三人坐在木桌两边，面面相觑，谁也不搭理谁。
    从室内拉了两台电风扇出来，呜呜呜地吹着，裴洛川心怀愧疚，但这也是他不得不面对的。
    刚好郑羽把一些冷盘端了上来，坐到他身旁打圆场：“都饿了吧，先吃点海草垫垫，等生完火就有肉啦。言姐，你的鸡爪我特地多搞了几串，保证你够吃。”
    慕言没有搭话，而是冷笑一声：“裴洛川，想回来打比赛可以，但你没有指挥权。你那点三脚猫放现在可不够看。”
    她的话语很尖锐，以前裴洛川一定会怼两句。但此刻，裴洛川只是低着头，说了声好。
    第11章
    似乎没料到裴洛川这么没脾气，慕言都不好再说什么。
    本来三年前散队的事情，在每个人心里都有怨气，偏偏慕言还是个暴脾气。既然现在战队重组，她就想把话说开，该骂骂，完了以后好重新朝前看。
    这时，裴洛川拿起桌上的啤酒，往桌边边一磕，瓶盖应声而开。
    他倒了满满一杯酒，说：“言姐、冬冬，过去的事对不住，这酒我自罚。”
    说着一口闷下。
    郑羽有些心疼地想拦：“酒不是这么喝的。”
    慕言拿过酒瓶，也倒了杯酒。
    她叹了口气说：“裴洛川，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我知道你这几年也不容易。现在战队重组，你就老老实实复健，一切战术配合，都以团队为主。”
    裴洛川点点头：“是，言姐说的是。”
    “你现在变得这么乖？”慕言皱起眉头，“我是什么抖m体质啊，感觉你不怼我两句，我浑身不舒服。”
    冬冬笑道：“哈哈哈哈哈，我也好不习惯，感觉还是昨天，你俩就能一言不合怼起来。”
    慕言瞟了他一眼，指使道：“去看看本宫的肉烤好了没。”
    冬冬：“喳！”
    郑羽单手托着脸颊，偏头看裴洛川。
    确实变乖好多，曾经的裴洛川得理不饶人，说一句怼十句，臭屁自大狂，凡事都得他说了算，虽然大部分时候都是对的，都是最优解，可能低情商是聪明人的通病吧。
    现在的裴洛川，乖巧中带着点卑微。
    郑羽想到这里，感觉心又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密密麻麻地刺着。那种小心翼翼的姿态，他从来没想过，会在裴洛川身上见到。
    他好怀念，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是人都会犯错，郑羽不知道自己是否已经走出来，但那个错对于裴洛川来说，好像更难走出去。
    空气里有香喷喷的烤肉味，周晓扬端着烤好的肉过来，田欣与冬冬紧随其后，为大家分发碗碟调味料。
    周晓扬说：“聊什么呢，那么热闹！”
    慕言调侃道：“我还是不习惯，你咋就成了我们教练呢。”
    冬冬附和：“是啊，明明上一面还是战场，现在回来，我们还得听你指挥了。你别是郑羽派去美区偷学战术的卧底吧！”
    周晓扬笑嘻嘻：“那不能够！当年去美区确实想学技术，但我去了才发现，那群外国佬对咱们中国武术还不如我这个半吊子呢。那我自然是愉快回归祖国怀抱啦！”
    慕言嘲道：“别整那么高尚。”
    “嘿嘿，好吧，其实是教练钱多啊！”周晓扬如实回答，得意洋洋地显摆：“诶我又不比赛，我还拿钱，我躺着数钱，看你们猛猛往前冲，多好啊！”
    慕言啧了声：“真欠揍。”
    裴洛川好奇问：“有多少钱？”
    周晓扬咳了两声，狐疑地看他，心虚说：“那怎么能告诉你，我怕你羡慕嫉妒恨！”
    “行啦，骗骗你自己就得了！”他女朋友田欣在一旁无情地戳穿，“悄悄告诉你们，他的薪资是所有人里最低的。其实是因为我们准备回国结婚，正好小羽喊他来帮忙，他就回来啦。”
    周晓扬欲哭无泪：“欣欣，你给我留点裤衩子啊！”
    田欣笑：“你活该的。”
    众人嘲笑了一番周晓扬，他也乐呵呵地接受，毕竟这个团队总要有受气包和事佬，在这一群扭扭捏捏的麻花精面前，当就当吧。
    气氛随着嬉闹终于活跃起来，裴洛川似乎也放下拘谨，认真地吃着美食。一口酒配一口肉，再吹着海风，他有许久没那么放松了。
    忽然，郑羽凑到他身边，看了眼其他人，都在各聊各的。
    他贴近对方的耳旁，轻声说：“你的薪资是所有人里最高的。”
    裴洛川诧异地看他，眨了眨眼，不知如何接话，但嘴角不自觉弯起来，有些暧昧不明的笑意。
    郑羽也笑：“你别说出去，他们会羡慕嫉妒恨的。”
    裴洛川半眯起眼，发现郑羽的耳朵有些泛红，喝了不少酒。那头枫红色的头发，发尾卷起弧度，被明亮的灯光穿透，很好看。
    他低声答应：“好。”
    饭饱喝足，周晓扬举起玻璃杯，拿汤勺敲了敲。
    各自扎堆聊天的，吃东西的，都纷纷停下，看了过去。
    “该说点正经事了啊。”周晓扬笑眯眯，“马上到来的秋季赛，也就是区级联赛，我已经给咱们战队报了名。注意！这场比赛，我们必须拿到前三，不允许失败。”
    笑容渐渐从每个人脸上散去。
    慕言和郑羽三年来活跃在圈子里，知道这其中的意味。
    郑羽面朝裴洛川，柔声说：“秋季赛在九月底，我们还有一个半月的准备时间，别紧张。”
    与之相反，慕言则是严肃说：“秋季赛是我们唯一能拿到年底全球总决赛预选赛资格的通道，所以我们必须拿到前三，否则将无缘之后的比赛。”
    裴洛川认真地听着，他有三年没接触这个游戏，都不知道原来它已经发展到全世界范围，更正规也更激烈了。
    “既然大家姻缘孽缘，再次相聚，又成了一个战队，那就得按正规战队的规矩来。”周晓扬从牛仔裤兜里摸出一张折叠的a4纸，上面的文字乌黑一片，一排又一排。
    慕言夸张地问：“这不会是各种规定吧！救命，我好像才逃出一个火坑，又跳进一个火坑！”
    冬冬：“只要不早起，一切都好说！”
    周晓扬坏笑道：“不能如你所愿了。为了大家的身体健康，我们战队将实行规律作息制度。”
    冬冬裂开：“规律……作息？？”
    “早上9点起床，9点到10点是晨练与早餐时间，我就不做具体要求啦。一楼有健身区，当然你们也可以沿小区慢跑。”
    冬冬差点晕过去：“光九点起床就要我命了。”
    靠在慕言肩上，慕言拍了拍他，解释说：“咱们冬冬这几年做主播昼伏夜出，理解理解，可以调整过来吧？”
    冬冬晕死：“有事烧纸。”
    郑羽低声笑，不由自主看向裴洛川，悄悄问：“你没问题吧？”
    裴洛川的表情尬在一瞬间，没有回答。
    这就不得不提，今天郑羽去裴洛川家把人挖起来，已经是下午两点，那时候对方还没起床，还是被他强行打电话吵醒的。
    周晓扬继续说：“上午10点到下午2点是自由时间，你们可以自由练习，或者去国区打排位打积分都可以。午饭不一定，大家可以约个时间一起吃，也可以单独吃。”
    田欣补充道：“你们自由练习的时候记得录屏，我需要收集你们的数据。因为其他战队大部分是从下午2点开始的，所以2点以后我们会和其他战队打训练赛，打完我会第一时间给大家复盘。”

 第13章

    这时候，大家都感觉到了周晓扬和田欣果然是夫妻。
    冷酷无情起来，一模一样。
    周晓扬说：“晚上什么时候吃饭得看下午训练赛什么时候结束，另外我们是没有夜宵的。夜宵不利于各位的身体健康，我强烈建议必须戒断。
    “此外我们没有和平台签约，你们个人的直播合约保留，暂不做要求。所以你们想直播的话，可以在晚上的时间段。怎么样，够人性化了吧？”
    慕言、冬冬：“太够了！”
    听上去就像太狗了。
    周晓扬又接着说了一堆杂七杂八的，事无巨细，就像个老妈子。毕竟战队就他和田欣两个非队员，什么杂都得打一点。
    郑羽轻轻拉了拉裴洛川的衣角，问：“要去海边走走吗？”
    裴洛川回神：“可以吗？”
    郑羽笑：“我是老板啊。”
    于是，两人在众目睽睽下，光明正大地落跑。
    远离城市喧嚣的海边，借着月光探路，海风温柔吹拂，一波又一波的海浪声，空气里很安静。
    郑羽从来没有和裴洛川一起散过步，曾经还是队友的时候，除了打双排外，身边总有人。那时候，他也没想过要独处。
    现在忽然有了机会，却反倒有些手足无措。
    两人并肩缓慢的走着，郑羽忽然停下脚步。
    他说：“走累了。”
    裴洛川笑笑：“那就歇会。”
    郑羽蹲下身，找了块地坐下。柔软的沙子带着凉凉的温度，消散酷暑的闷热，此刻微风正好。
    他看到裴洛川也坐了下来。
    他总是不自觉的朝裴洛川看去。
    好像无论是人海之中，还是空旷荒野，裴洛川在那，总能让他不由自主地仰望。不，现在不是了，他和他差不多高了。
    “裴洛川，好好打比赛。”郑羽轻声说，“拿下联赛冠军，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
    裴洛川转头，他们之间的距离很近。
    温柔的海风，遥远的灯光，近在咫尺的心跳。
    “小羽！裴哥！”周晓扬不知道从哪冒出来喊，“马上熄灯了，快回来睡觉！你自己定的规矩麻烦遵守一下行吗！”
    郑羽：“……”
    郑羽不情愿地起身，径直无视周晓扬走过。
    裴洛川路过周晓扬时，周晓扬拉住他问：“yu怎么回事？你惹他生气了？哎哟我说你收收小脾气，拿他当弟弟宠行不？”
    裴洛川欲言又止，最后一脸无语也不搭理地走了。
    回到房间，裴洛川本想收拾洗漱一下，然后发现，他今天是被强行绑过来的，什么衣服都没带。
    三楼的公共洗漱区归裴洛川和冬冬，冬冬已经歇息了。
    站在走廊上，裴洛川有些犯难。
    他往前走了几步，停在最大的主卧门口。
    他抬手想要敲门，在那么做之前，又害怕的收回来。
    几番纠结来回，他面前的门，毫无预兆地开了。
    第12章
    门打开，屋内的灯光很暖。
    裴洛川立马后撤两步，假装路过。
    “还、还没睡呢！”他挠挠后脑壳，尬笑。
    “给你。”郑羽伸手递出两件叠好的衣服，说：“都是oversize，你应该能穿。”
    裴洛川接过，是一套浅蓝色的睡衣，纯棉的布料很柔软。
    郑羽看他惊喜的模样，忽然问：“我是不是很体贴？”
    “啊？”裴洛川一愣。
    “没什么。”郑羽轻笑，转了话题，“哎呀，明早想跑个步，有没有人陪我呢……”
    裴洛川领悟：“我定闹钟，我、我一定能起来！”
    郑羽转身打了个哈欠：“睡啦。”
    门关上，裴洛川看着手中的衣服愣怔，半晌才去洗漱。
    第二天，台风彻底离开。
    海边很潮湿，空气又闷又热，不过九点钟，动两步就让人热出一身汗。周晓扬和田欣作息最规律，已经坐在餐桌旁边吃早餐边看新闻了。
    紧接着是慕言和冬冬，两人在健身房磨了半小时洋工，快到十点，才收拾好坐到餐桌旁。
    最后是郑羽。
    没人知道他几点起的，他从外面慢跑回来已经是十点。
    他擦了把汗，周晓扬喊他来吃早餐。
    他看了看在场的几个，问：“裴洛川没起来吗？”
    慕言鄙视道：“我以为让冬冬起床是挑战，没想到真正的挑战另有其人。我可搞不定，小羽你自己上吧。”
    冬冬瞌睡着双眼，友情提醒：“晚起的人得惩罚，那三百条规矩里写得清清楚楚。”
    周晓扬辩解：“没有三百条！没有那么多！”
    郑羽没理他们打闹，径直走上楼，到三楼时已经很安静了。有时候为了通风，他和冬冬都不太会关卧室门，慕言弄了可爱的猫猫门帘，也不怎么关门，只剩走廊尽头还关着门。
    不会还睡着吧？
    海风穿透窗户吹来，有人在房间挂了风铃，叮铃铃轻声作响。
    他敲了敲门：“裴洛川？你起来了吗？”
    没人应答。昨晚虽然睡得晚，倒也不至于睡到现在吧？
    “我要进来啦。”他又说。
    然后扭动门把手，推门，屋内干干净净，没有人。
    裴洛川的房间挺小的，走进去一览无遗，连被褥都平平整整，他的蓝色睡衣躺在床边。
    郑羽皱了皱眉，有种慌张的心绪升上来。
    他急忙跑下楼，问：“有人早上见过裴洛川吗？”
    慕言咬着一根油条，嘟囔不清：“不知道。”
    周晓扬和田欣是起得最早的，两人都说没见过，还以为裴洛川仍在睡觉，毕竟8点过这个时间点，根本不是他们这群电竞人的作息。
    慕言疑惑：“不应该啊，他不是最爱赖床吗，以前他因为迟到可没少被罚钱。”
    冬冬却感慨：“他真的和从前有点不一样了。”
    “不会是我昨天喝酒上头，骂了他几句，把他骂跑了吧！”
    “不能够吧！裴哥……不会走了吧？”
    郑羽询问无果，越听越心烦，被周晓扬提醒打个电话问问，才拿起手机，打过去，忙音没接。
    他没来由地害怕，走到玄关，拿车钥匙。
    这时，门外门铃响起。
    他打开门，看到花园矮铁门外，裴洛川正抱着个箱子，身旁还停着辆大卡车，上面写着“搬家家为您服务”。
    众人围出来看，郑羽虽然松了口气，但他脸色不好看，不想出门搭理对方，便径直回身上楼。
    田欣敏锐地察觉到小九九，推了一把周晓扬，喊他出门帮忙。
    “好大的阵仗，bro！”周晓扬出去打开了铁门，阴阳怪气，“搬家喊我们帮忙啊，一声不吭，what are you弄啥嘞？”
    裴洛川满头大汗，热得够呛，道歉：“不好意思，我没想那么多。早上起得早，就想赶紧回去把东西搬过来，下午还得训练，不一定有时间。”
    周晓扬见他认真解释，不忍责怪，拍了拍对方肩膀：“和你瞎扯呢，来来来！都帮咱们裴哥搬搬！”
    一行人乌泱泱搬了几个来回，可算把东西弄完。
    周晓扬让裴洛川自己整理，其余几人开始自由训练。
    等到人都走干净，郑羽也调整好了心态，重新走到裴洛川门前。
    他靠在门框上，看着对方的背影，似乎是先拆开了装衣服的箱子，正一件一件地甩到床上。
    啧，本性还是挺“暴力”的。
    他敲敲门，问：“需要帮忙吗？”
    裴洛川回头：“小羽，我……我没想到搬家那么费事儿，原本我估计九点过能回来，还能和你一起跑步的。”
    郑羽噗嗤一笑，被对方认真解释的模样可爱到了。
    他故意刁难道：“是啊，那怎么办？我等你好久，最后还是一个人跑的。”
    “我也不知道怎么办。”裴洛川沮丧地低头，旋即又抬起头，闪着可怜的眼神，“原谅我，明天一定！”
    郑羽若有所思：“明天？”
    裴洛川紧张：“明天再做不到，你就扣我工资。”说出扣工资的那股子咬牙劲儿，仿佛在割肉。
    “好吧。”郑羽内心在憋笑，表面还要淡定，“那明天就再给你次机会，先说好，我可不会喊你起床。”
    “我今天8点不到就起床了呢。”裴洛川得意洋洋。
    郑羽走到他身旁，看他整理衣服，轻嘲道：“说吧，定了几个闹钟？”
    “不多，五个！”
    “嗯，很符合我对你的刻板印象。”
    “什么刻板印象？”
    “闹钟喊不起来的懒猪。”
    裴洛川有些恼羞地笑：“我不是懒猪！”
    “好好好，你不是。”郑羽歪倒在他的床上，忽然发现身旁有件衣服很眼熟。他举起双手，撑开，发现那件衣服印着曾经战队的logo。
    裴洛川也一愣：“好久没穿，估计我穿不上了。”

 第14章

    郑羽觉得这话锋不好，皱眉：“怎么就穿不上？”
    “真穿不上啊，这码当年就拿小了，你不信来比比”裴洛川席地而坐，将身板挺直，又说：“而且我这几年没锻炼，一身赘肉，平时衣服都遮着，你看不出来。”
    郑羽果真溜下床，将队服按在他肩膀处比了比。
    裴洛川说：“你摸摸我肚子，早没肌肉了。”
    郑羽火速撤开手，尬笑道：“谁要摸你肚子！有毒！”
    裴洛川没皮没脸的本性暴露，傻傻地笑：“把我的肉分你一点，你可太瘦了，老觉得mos是不是伙食不好。”
    “伙食的确一般。”郑羽如实说。
    裴洛川想了想：“要不一会我来做饭吧，我家冰箱里还有之前包的饺子，你尝尝，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郑羽惊喜地问：“你还会做饭？还包饺子？”
    裴洛川得意：“对啊，包饺子当时是打发时间来着，总之我做饭还不错，要不要试试。”
    郑羽连假装都懒，急忙点头：“要！”
    两人前后脚走到一楼，进了厨房。
    裴洛川把箱子里的囤货都搬进冰箱，空荡荡的瞬间填满，就像郑羽此刻的心一样，因为对方的到来，再次感到充实。
    看裴洛川忙前忙后，洗锅倒水，郑羽忽然说：“以后你有任何事，都可以找我帮忙的。不要一声不吭自己扛。”
    裴洛川的动作顿住片刻，再扭动旋钮开火。
    他回答：“好。”
    郑羽轻哼：“没关系，你跟我可是签了卖身契的，想跑没门。”
    裴洛川低笑：“原来是卖身契啊……”
    郑羽倏地有些害臊，偏过头去，不搭理他了。
    锅里的水沸腾，裴洛川解开保鲜袋，将饺子一股脑丢进去。
    他说：“这里面有韭菜鸡蛋馅，还有猪肉芹菜馅，还有胡萝卜玉米馅，不知道你喜欢吃哪个，要是不吃韭菜一会可以给我。”
    “都行吧，我不挑。”郑羽说。
    “好。”裴洛川笑眯着眼睛看了他一眼。
    煮熟后，裴洛川又炒了几道家常菜，外卖点的主食上门，郑羽去二楼把人都叫下来吃午饭。
    裴洛川正好借口说请大家吃饭，感谢帮忙搬家。
    这一顿饭，吃得比昨晚那顿气氛诡异、每个人都麻花成精的烧烤来得舒坦多，似乎终于有了一点，郑羽期盼的家的味道。
    下午训练赛打到傍晚，各自洗澡吃饭，拾掇完，已经快8点了。
    陈冬冬有直播合约在身，已经独自开始直播在打国服排名。
    慕言下午打得不顺手，喊了郑羽一块双排，只剩下裴洛川不知道要做什么。
    忽然，他的游戏私聊响了。
    exrice发来一条消息。
    rice：听说你和yu和解啦，怎么样，兄弟这手助推还可以吧
    糕手：有说法？
    rice：来排一把玩玩
    这位[糕手]伸长脖子看了看对面正在双排的两位，火速同意邀请。
    训练室很大，中间是放着四台电脑的大桌，两两相对。
    慕言不喜欢对光，所以挑了个背对阳台角落的位置，郑羽坐她隔壁，紧接着裴洛川坐郑羽对面，冬冬坐慕言对面。
    裴洛川耳旁是冬冬讲相声般的鸡飞狗跳，忍了一会，没听见对面有啥交流，他戴上耳机，已经进入对局。
    郑羽直播间里，对于他和慕言双排这种事，粉丝们见怪不怪。他在圈内好友很多，经常和好友一块玩。
    只是……
    【妈耶姐妹们，刚刚总表里是不是有个糕手？】
    【什么魔咒，yu这阵子只要打匹配，必能随到那谁？】
    【一定是看错一定是看错一定是看错】
    郑羽的yy里，慕言说了句：“嗯？裴洛川也在双排？”
    这句铿锵有力的质问，精准无误地通过直播投放到所有观众的听筒里，撤都撤不回。
    第13章
    慕言大大咧咧，也不管自己说了什么。她说：“对面是裴洛川正好啊，打他！集火他！看我在地图扣字……”
    [tigerrrr]:兄弟们，集火那个叫糕手的，他是主播！
    [tigerrrr]:打他让他在直播翻车！
    慕言露出个微笑：“小裴，不谢哦。姐姐我这是帮你复健！”
    裴洛川欲哭无泪：“姐，我错了！我下午不该k你的人头，不该抢你资源，现在认错还来得及吗？”
    慕言：“晚啦！！！”
    郑羽和裴洛川面对面坐着，不伸脖子看不到对面，但他能想象，裴洛川一定有些心碎。
    不过离得远，裴洛川的声音没被收音，直播间并不知道他们在一间屋子里的事。战队也还未官宣。
    【t姐漂亮！啵啵我老婆！】
    【忽然觉得这把排对面好看了，看姐姐惩治渣男！】
    【但是那谁没开直播诶】
    【谁管那谁啊救命，小黑子你在看谁直播自己没数吗】
    【新粉想问，那谁到底是谁，为什么大家都是谜语人啊】
    【真不懂假不懂，那三个字是yu直播间的违禁词，谁发谁封号】
    【提醒小黑子做什么，让他们发，不信邪就发】
    【等一下，那谁居然是违禁词吗！忽然觉得成为对方生命中的违禁词也很好嗑！！！】
    【晕死，你们有毒，什么都嗑只会害了你】
    游戏开始，慕言和郑羽打算落右下角山贼寨。
    这是一张江南水乡的地图，中心区是几十家茅草屋组成的村落，右下角是山贼村寨，被山半包围着，与村子只有一条路相通。
    易守难攻的地方，但赌错了，也能在路口当收费站，不亏。
    裴洛川和rice跳的地方是地图左半侧，梯田，地势开阔，动线明朗，缩圈后怎么跑都行。
    阡陌纵横，小桥流水，稻香虫鸣。
    裴洛川其实很喜欢这张图，他一直觉得这张官方最早出的地图，美得不像战场，在这里打打杀杀挺残忍的。
    但游戏背景设定在战乱年代，这样的世外桃源也难避免战火。
    随着缩圈时间推进，和每个玩家的破坏，这个村落最后会变得残破不堪，很真实，但很少有人停下来去看。
    “嘶，这波缩圈好像要缩梯田了。”慕言皱眉，“果然天命圈不会在山疙瘩，不然还怎么打架。”
    郑羽笑笑，与她分完资源。他拿了两个附魔，分别是增加控制时间和武器耐久，数值很低，聊胜于无。
    慕言擅长长枪，穿着铁甲，是个皮糙肉厚的t。
    非常符合她的id，却非常不符合她嗜猫如命的人设。
    她对此的解释是：“老虎是猫科啊，怎么能不算猫呢？”
    【姐姐，吸吸猫！胖胖最近好吗】
    【呜呜呜呜日常羡慕yu，能和姐姐贴贴】
    【yu是大家的，但猫姐是我的！麦外敷嘿嘿嘿】
    游戏里，慕言手起枪落，配合郑羽刺死了一个敌人。
    威武凶猛虎背熊腰的大汉，带着一个可可爱爱的少女，这画风着实神奇。两人杀出山贼寨，往村子方向靠去。
    那里早就被搜刮完了。
    不过是因为第二个金箱刷在村子里了。
    rice问：“去吗？”
    天命圈里的裴洛川摇头：“不去。”
    rice：“为啥不去，那么近，咱俩过去扫荡啊。”
    裴洛川说：“不去。”
    慕言隔空挑衅：“裴洛川过来啊，姐姐py你个附魔。”
    这话说得声有点大，钻进了裴洛川的话筒，被rice听到。
    “我靠！你那有妹子！”rice震惊，“你不会……你不是……啊？那yu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裴洛川不解，同时还在朝反方向跑。
    梯田太开阔了，他们没法在这久待，不然就是暴露的活靶子。
    往南靠着圈边走了一些，他们找到一些稻草堆当掩体，打算蹲进圈的漏网之鱼。
    慕言和郑羽在金箱那边杀疯了，刮分完金箱里的石头和装备，慕言已经接近神装，三级铁甲，就是裴洛川的横刀蓄满力，也得砍上好几刀才能重伤。
    郑羽随手捡了几个她不要的附魔，但是他自己好像也用不上。
    那是给输出加力量的高阶附魔。
    【不见面好没意思啊，不会是那谁在躲着yu吧】
    【怂狗，当年那么欺负yu，现在不敢上了？还是知道有tiger才不敢？缩头乌龟哦】
    【别说当年，前阵子散排遇到yu，不还毫不留情杀了yu吗】
    【各位，竞技游戏为什么要留情啊，你们到底在看什么】
    【都还没到决赛圈，地图那么大，碰不上很正常啊】
    【姐妹们去看rice直播，那谁和他一起排的】
    郑羽看到弹幕皱了皱眉，好小子，当初骗人的账还没算呢！
    这时，第三次金箱刷了。
    刷在裴洛川的脸上。
    rice：“这你他妈再不拿，我就要怀疑你不举了！”

 第15章

    裴洛川满脸尴尬：“拿拿拿！”
    “最后一次金箱不太一样，前两次只要有实力敢打就能抢。”郑羽很有耐心地讲解，“但最后的金箱有保护时间，时间结束，进入金箱范围的两支队伍，会被传到小战场pk。”
    有且只有两支队伍会进入。
    既看脸又拼命。
    “没必要莽，杀红眼并没有好处。因为进入小战场还得和另一只队伍pk，在外面就得保留实力。最起码不要让自己进去的时候是残血。”
    【对对对，上次金箱刷脸，我想进去苟着就被人怼死了】
    【那范围圈就比金箱大一点，怎么可能苟啊】
    【还是yu玩得明白，三箱不止是拼能力，还拼策略】
    “对，进范围的时机很重要，进早了一定会成为众矢之的。我和tiger先在旁边观战，看看有多少人来抢箱子。”
    这个金箱刷在梯田边边，往南是矮山，山脚是裴洛川。
    郑羽在金箱北边，趴在最上面一层的稻田里。
    能听到不远处传来刀光剑影噔噔的声音，有不少队伍在外面就打了起来。真正走到金箱边的有五六个人，大概三个队。
    已经很多了。
    郑羽切换武器到弩箭，淬上毒，冷箭嗖地朝那几个人而去。
    当然，根本杀不死人，现在大家的护甲都厚，只是掉个血皮。他要的不是掉血，而是毒。给敌人挂毒，才是他的目的。
    这游戏里的毒分好多种，有些纯掉血，而有些是减益buff，比如他刚刚弄的毒，就是减少对方力量的毒第二个金箱给的。
    “言姐，走了！”郑羽喊了声，两人从稻田里站起身，飞速朝金箱奔去。保护时间只剩下30秒。
    靠近之后，范围内还活着的只剩下四人，两个队伍。
    对方显然没想到还有人踩秒想进，哪能答应？双刀朝郑羽袭来，郑羽弯身躲开，一个滑铲进入金箱范围。
    就巴掌大的地。
    他先用双节棍绞住其中一个队的纯奶，不得不感慨，现在低分段纯奶真的多，上分利器。
    慕言长枪一挑，纯奶整个人被拦腰打了出去。
    纯奶队的输出不乐意，双刀快速砍来，但是从天而降一把横刀刀鞘，弹飞了其中一把刀。
    那力量！！惊人的可怕！
    保护范围剩下18秒。
    另一只队伍见势不对，阴了一手，将双刀大哥踹出范围。
    “很聪明，知道打不过我，先把其他人踢了。”郑羽低笑，“但是他们还不配和我一块进去。”
    说罢，郑羽捡起刀鞘，朝剩下两人的下三路横扫。
    为了防御，那两人势必要跳起来躲避，但紧跟而来，他们身后刀光一闪，一人被横刀砍成重伤。
    另一人反应还不错，只被砍了半管血。
    但可惜，时间只剩下10秒。
    裴洛川切换匕首，给了倒地重伤的人最后一刀。
    郑羽双节棍打中另外一人，逼得对方只能后退，再无争夺反手之力。
    他们分明不是一队，但配合却像是一队的。
    被杀的两支队伍，到死也想不明白，明明是四个红名，明明是双排，怎么会有一种四排的气势？
    最后一秒，rice匆匆来迟，两支队伍进入金箱战场。
    郑羽继续他的科普：“小战场只有一分钟，根据伤害量和人头数判胜负。之后有三十秒分金箱，结束后活着的玩家会被传送去安全区。”
    时间紧迫，进入小战场后就应该立马战斗。
    于是，裴洛川朝慕言攻去，郑羽的双节棍绞上rice的胳膊。
    慕言喊：“yu帮我控一手！”
    rice哭骂：“裴洛川你个大混蛋，来限制一下yu啊！”
    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慕言和rice先后被打成重伤。
    然后，郑羽与裴洛川面对面站着，时间剩下20秒。
    【啊啊啊啊啊啊他们难道要单挑？？？】
    【杀气逼人，姐妹们！快来下注，到底谁会赢】
    【那谁你敢动yu一根羽毛我骂死你！！】
    【yu别心软，快干死他！！拿你的双节棍绞他脖子！】
    然后，在直播间几万人的注视下，郑羽丢出手中来自对方的刀鞘。
    裴洛川秒捡，还捡起了来自对方给的几个高阶附魔。
    【？？？？？】
    【发生了什么？？？？？】
    【他们在干什么？？？？？】
    小战场时间到，获胜方是裴洛川。
    裴洛川与郑羽花了10秒钟拉起各自的队友，然后裴洛川将金箱里的护甲灵药和天阶附魔丢到郑羽脚下，自己只拿了适配横刀的附魔。
    郑羽心安理得地捡了起来。
    【woc非法组队！】
    【万万没想到是这样的展开】
    【救命，嗑晕我了，只有单身狗受到伤害的世界达成了】
    rice、慕言：受到伤害的只有我！！
    第14章
    早晨8点过，郑羽翻身起床，随便洗漱了一下。
    他打开门的时候，正好遇到周教练也出门，两人在走廊上四目相望片刻，对方朝他走来，一把揽住他的肩膀，将他带回房间。
    两人前后脚走到阳台，海风很大，有些闷热又带着些清凉，一阵一阵地卷来。
    郑羽疑惑的问：“有话和我说？”
    周晓扬挠了挠后脑壳，有些烦躁犹豫。他顺手从裤袋里摸出烟盒，动作行云流水，拿出一根烟，想要点。
    但几秒后，他皱了皱眉又收了回去。
    郑羽：“？？”
    周晓扬尬笑：“嗨！你嫂子管得严，一会回去有味儿不行。”
    郑羽没有说话。
    周晓扬说：“以后你也有人管的时候就懂啦！”
    郑羽忽然想到那个昏暗的包厢，那个人似乎说，抽烟不好。那样算管吗？不算吧……那个时候就算他继续抽，应该也不会怎样。
    “嘿！回神！”周晓扬在他眼前打了个响指，“我其实也没有要紧话说，就是有个问题不知道该不该问。”
    郑羽说：“你话都到这了，不问像话吗？”
    周晓扬笑笑：“就是你和裴洛川，你们之前闹成那样，现在是什么情况？你们……你们……”
    郑羽听他半天没你们出个所以然，只好说：“我其实也不知道，我和他现在算什么。三年前发生的那些事，我和他都没有提，确实有点自欺欺人的成分，但我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周晓扬没明白：“你俩可真够麻花的。等会，那其实你们还是没说开啊？？”
    “可以这么理解。”郑羽假意威胁，“小心哦，小心这个定时炸弹随时爆炸，裴洛川会做什么，我会做什么，都说不准。”
    周晓扬：“……”
    听来听去，周晓扬听出郑羽在逗他玩了。
    他只好撇下脸，认真地问：“昨天他搬家那会，别人注意到没有我不知道，但是我觉得，你特别在意他。不止是朋友之间的那种。”
    其实是田欣告诉他的。
    田欣也是这个游戏元老级的人物，曾经真情实感追过老牌战队，对裴洛川与郑羽的事略知三四，毕竟是当年第一线吃瓜姐。
    要说他俩没有猫腻，狗都不信。
    一来二去，周晓扬也被田欣说得有些动摇。
    这……这个战队之间的兄弟友谊确实不太一样嗷。
    郑羽一愣，胡言乱语：“搞笑，确实不止朋友，我和他还是仇人呢。当年你打坏我的武器，裴洛川第一个找的不是你，而是我啊。”
    周晓扬在心里自扇巴掌，让你多余问这一嘴。
    周晓扬借口去做早餐，脚底抹油般开溜。郑羽一个人坐在吊椅上，看着大海沉思许久，回过神来后，看了眼时间已经快9点。
    他出门右转，往走廊尽头走。
    “喵嗷”
    一声猫叫从慕言房间传来。
    郑羽掀开猫猫门帘，看到慕言着急火燎在安抚她的猫。
    “胖胖还没适应吗？”郑羽问。
    慕言头也不回：“烦死了臭猫！好好好，小祖宗，喂你吃罐头要不要呀，你最喜欢的味道呢。”
    然而，胖胖一下蹦出她的怀抱，朝门口的奔去。
    郑羽弯腰拦截，轻而易举就把这只胖猫揪住。他说：“诶这样看上去也蛮乖的，就是有点重……”
    慕言有些讶异：“还真不叫了。”
    郑羽：“可能我是吸猫体质。”
    “那就交给你啦，我困死了再让我睡会。”
    “啊？？”
    连猫带人，郑羽被推出房间。
    一猫一人，对着紧闭的房门面面相觑。
    “那咱们去找小裴哥哥好不？”郑羽抱着猫，捏捏猫爪，“就在那扇门后面，说不定还在睡呢。”
    他走到门前，敲了敲门。
    侧耳倾听，屋内似乎有动静。
    他想了想说：“裴洛川，你起床了吗？”
    怀里的猫喵呜一声。
    他又说：“裴洛川，我要进来了。”

 第16章

    他轻轻推开门，屋内冷气很凉，差点没把他冻出鸡皮疙瘩。
    中间的床上有一坨被子，被子像手抓饼一样裹着个人。
    郑羽轻声低笑，虚掩上门，蹑手蹑脚走到床边。他先拿起床头柜上的遥控器把空调的温度开高，随后轻轻拉开被子一角。
    被子里露出一张睡得通红的脸，紧闭的眉眼，皱皱的眉头，头发凌乱地像稻草窝。
    真是有种莫名其妙的可爱。
    裴洛川的五官谈不上什么柔和，时常因为不苟言笑而让人生畏，但他看过那眼眸中透出的光，有种抓人的吸引力，他看到热爱藏在对方认真的神情里，一别经年，他记了好久。
    忽然，郑羽想到什么歪点子。
    他将胖胖的胖胖抱上床，怼到裴洛川的脸上放着。
    “唔”裴洛川的手在被子里不安分地动了动，“什么……什么东西那么重……”
    胖胖在他的脸上坐不住，溜到他的胸口趴着，拿小爪子一下下踩裴洛川的脸颊，毛茸茸里带着点小爪爪。
    裴洛川眯开一条缝，看到胖胖怼脸，猛地一惊。
    头往上一缩，结果撞到了铁架床头，发出咚的一声。
    郑羽没忍住，噗嗤笑了起来。
    裴洛川瞬间清醒，先把猫扫开，再从被子里钻出来，揉了揉脑袋，那一下撞得不轻。
    他看了看猫，再看了看郑羽。
    有些羞赧又强装镇定：“我起晚了吗？没听到闹钟啊……”
    郑羽说：“你问胖胖。”
    裴洛川看了眼无辜的胖胖，迟疑：“哪来的猫？”
    郑羽说：“言姐的。来好几天了，胖胖一直不适应，嗷嗷叫，今天似乎才好一点。”
    裴洛川想了想：“难怪晚上老听见猫叫，我以为是外面的野猫。”
    郑羽调侃：“外面有没有野猫不知道，但这儿似乎有只懒猫。”
    裴洛川：“……上回不还是猪吗？”
    郑羽笑得停不下来：“你怎么对号入座呀。”
    裴洛川彻底被害羞打败，蒙上被子不出来了。
    郑羽推了推那坨，嘀咕：“不是说好一块跑步吗？”
    那坨被子里闷出声：“我浑身腰酸背痛，明天一定！”
    “你偷鸡还是摸狗了？”郑羽奇怪道，“喂，裴洛川！你就当着我的面咕咕咕吗？”
    “咕咕咕”
    最后裴洛川被郑羽从床上拖起来，也没出门跑步。
    对方的确肌肉酸痛，因为昨天搬家那几个大箱子折腾死了。他们只好在健身区随便玩了会器材。
    吃完早饭，田欣通知去复盘。
    昨天下午，战队第一次和其他队训练，表现不太理想。
    “昨晚我把你们之前游戏录屏都看了下，先说慕言的问题吧。”田欣一旦进入状态，冷酷无情像座难以撼动的冰山，也会带着人认真严肃起来。
    他们的确不是在玩闹，他们将面对的是来自全中国的精英战队。
    慕言耐心听着，再暴烈的老虎，也有乖顺的时候。
    田欣说：“作为队伍前排，慕言你的抗压能力很强，化解对方的控制招式也做的不错，但你的套路有些老了。我研究过，这一套战术你从三年前用到现在。”
    慕言叹了口气：“我也没办法，之前一直坐替补冷板凳，他们训练时都分组，真正主队从不外露战术，我没学到一点。但我大概知道，他们都用的纯奶，队伍核心是输出，一切以输出为主。”
    “没事儿，每个队都有自己的优势。”田欣看了眼郑羽，“而且我不觉得纯奶会更好。他们现在走纯奶的套路，其实是为了运营优势最大化，因为纯奶不吃经济，可以吸引火力，也可以随时被当做弃子。这样的理念，我不认同。”
    众人深以为然。
    “四个人的队伍，少一个人都不完整。”郑羽说，“欣姐，你有什么想法就直接说，数据分析你最在行，能看到我们看不到的弱势。”
    “慕言这边，需要训练拆火能力。换而言之，就是需要你有一点输出，能配合裴洛川进攻时补伤害。”田欣说，“你接下来和冬冬对排，冬冬惯用弩，可以训练你的走位。冬冬也可以再把蓄力加强一下，你在后排如果给不了压力，那就废了。”
    慕言、冬冬：“明白。”
    “接下来说裴洛川的问题。”田欣将手中笔记本翻过一页，皱了皱眉问，“你有多久没玩这游戏了？”
    屋内气氛尴尬地沉默着。
    田欣也惊觉自己好像戳到什么痛处了。
    裴洛川耸耸肩，缓和道：“最近两个月重新回来玩的，糕手那个号打到现在两千分，差不多就是我现在的水平吧。”
    他当然是自谦。
    实际上，从三年前官方大削横刀后，横刀的手感就变了很多。高分段没有一把横刀毫不夸张，因为他是裴洛川，才能用横刀打到两千分。
    田欣想了想说：“你最近一周的任务就是打国服，起码要打到2700分。这是报名的门槛，在区联赛审核前，必须打到。小羽，你拿大号带他，无论怎么样也要打到国服前一百。”
    郑羽点头：“好。”
    田欣又说：“裴洛川你得熟悉现在的武器，三年里新出了不少，t0t1十来把武器都是高分局常见的，你边打国服边和小羽对练，时间可能紧张了点，辛苦。”
    裴洛川表示理解：“我可以的。”
    郑羽的问题最少，田欣简单说完，各自散去。
    他本来真的要拿大号来带裴洛川，结果发现分段差太多，无法组队。于是，南福有猪再次上线。
    第15章
    南福有猪和糕手再次组队，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裴洛川曾经的招式早已形成肌肉记忆，所以打上两千分确实不难，吃老本也能让他如鱼得水。可再往上打就真不好说。
    田欣看过裴洛川最近一段时间的录屏，发现他的刀法狠辣凌厉，但在对上一些新武器新套路时，再拿三年前的招式，就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低分段里，他力足才没有让这些问题暴露。
    两人组排一下午，也才堪堪上了一百分。
    裴洛川有些烦闷，他自己也意识到了田欣说的问题，他手里的刀真的很迟钝，尤其是僵直，每一刀因为双手握持而带来的前摇与僵直，几乎断绝了横刀往高分段的可能性。
    试想，一把匕首轻盈利落，没有任何拖泥带水，出势收招都干脆，那么配合身法就能做到片叶不沾身的果断。
    裴洛川并非做不到，但他的绝对力量来自横刀双持，如果换成单手握持的话，确实可以减少一些前摇，力量却会大打折扣。
    难以取舍啊。
    “还排吗？”郑羽的声音从耳机里传出，“马上6点了，我想点个外卖，你吃什么，我一块点。”
    裴洛川回神：“都行，你随便。”
    坐在对面的郑羽起身，走到他桌旁，轻轻靠着。低着头看手机，边划边喃喃说：“晚上吃点清淡的吧，这附近有家酸辣粉挺好吃的……不对，酸辣粉好像不太清淡，嗯……那就来他家的炒河粉吧？裴洛川你吃炒河粉吗？”
    自说自话一会，郑羽才发现裴洛川耳机都没摘，还在训练场和人机对打。按键盘的手指都按出了残影。
    好久不见这样认真的裴洛川，郑羽偏头盯着看了许久。
    裴洛川只比他大一岁，却愈发成熟的脸，让他看出一种陌生感。三年过去，他和对方，横隔着那些往事，谁也不提，真的是好的处理办法吗？
    他不知道，他像胆小鬼一样畏缩着。
    能走出这一步，对他来说，已经是莫大的勇敢了。
    这时，放在裴洛川手旁的手机亮起。
    郑羽轻轻拉了拉他的耳机，说：“你有电话。”
    裴洛川目不转睛，手不停歇：“等会再说。”
    郑羽撇了撇嘴，问他：“要不我帮你接？”
    对方敷衍：“都行。”
    全神贯注打游戏是这样的。
    郑羽倒没想太多，绕到一旁，拿起对方的手机，来电显示是小云。
    小云？
    听上去是个女生的名字。
    没来由的，郑羽觉得自己还是别接的好。
    还好在他犹豫的时候，电话自动挂断了。他松了口气，却立马揪心起来，他有一点点想知道这个小云是谁。
    可他没理由去问裴洛川。
    这让他很挫败。
    他也不想被对方发现自己的小九九。
    本打算离开，结果电话又响了起来。郑羽离开的脚顿住，这下没办法避开了吧？要不他硬着头皮接接，说不定只是朋友呢？
    但是，裴洛川的屏幕上，人机将他的武器耐久打没了，输了。
    他很烦躁，耳机被拉开一条缝听到震动，瞥了一眼过去，发现来电，立马摘下耳机。在郑羽伸手之前，先一步拿起手机。
    四目相对，郑羽不知该说什么。
    裴洛川也没给他机会：“我、我去接个电话。”

 第17章

    那语气似乎很着急，很着急干嘛之前又不接？接就接为什么要去外面热得要死的阳台？
    慕言和冬冬早就去吃饭了，训练室里就他们两个。
    裴洛川是刻意避开自己的，郑羽透过玻璃幽怨地望外面那个身影。
    他很讶异自己心里升腾起的异样情绪，眉头紧皱，强迫自己转身，往一楼客厅去倒杯水喝，冷静冷静。
    到一楼时，安安静静的也没人。
    他打开冰箱，琳琅满目，鬼使神差，干脆拿出瓶冰rio。闷了一口，透心凉心飞扬。
    果味酒一定是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发明。
    哪怕全是糖精，也能给躁动不安的人们片刻多巴胺安慰。
    噔噔
    他有一条消息。
    rice：羽哥，吃饭没
    yu：有屁放
    rice：噗~放了
    yu：……
    rice：不逗你了！我是来报告敌情的！
    郑羽心想，这小子还不知道自己被卖了吧。
    之前他大半夜找对方问裴洛川的下落，那时候rice就骗他裴洛川要签ex，实际上ex这种大战队根本不会直接签人，还是签一个二十多岁的，想想都知道不现实。
    电竞选手也是个吃青春饭的职业，必须承认越老能力上限越低，就是竞争不过年轻人。
    可能ex的确是知道裴洛川复出的消息，也给过一些橄榄枝，但无外乎是替补位，所以裴洛川绝对会拒绝的。
    但rice这个人，蔫儿坏！
    知道他和裴洛川绝交了三年，便想着些说辞，骗的自己真上了当。
    说到底，rice应该也不希望他们就散了吧。
    嘶，所以郑羽也没真的怪rice瞒着自己而且就这架势，rice和裴洛川私联也不错，且听听对方要说什么“敌情”。
    yu：说
    rice：来点好处（嘿嘿jpg）
    yu：不讲拉黑
    yu：倒计时3
    rice：好好好，讲讲讲！
    rice：我之前和裴洛川玩的时候，听到他那边有妹子的声音！
    郑羽看愣了。
    联想起刚刚裴洛川接电话的神态，一种很难言喻的嫉妒燃起。
    rice：我当时就问他了！
    rice：但他居然遮遮掩掩，还敷衍我！
    rice：你千万要留意，这妹子和他关系绝对不一般……
    郑羽默默喝完一瓶酒，茫然地接过外卖，放在餐桌上，发消息给裴洛川，但对方没有回话。他又打语音过去，结果还在占线。
    这么久了！还没聊完？！
    郑羽憋了好一会气，实在忍不住就要上楼裴洛川下来了。
    他一脸气定神闲，双手插兜，闻见炒河粉的香气，不自禁：“好饿啊，还是小羽贴心，让我到点就有晚饭吃！”
    郑羽盯着他，居然脸带笑意，打个电话还打高兴了？
    裴洛川毫不知觉，坐在他对面，将饭盒打开，撒下配套的辣椒油，香气扑鼻，让人直流口水。
    郑羽连拦都来不及拦，本来要吃清淡，又被对方钻空子。
    “我就不客气安啦！”裴洛川心情大好，“小羽你也快吃！”
    “嗯。”郑羽冷脸出声。
    他轻扒开饭盒盖，一点胃口都没有。
    再这样下去，他没法面对裴洛川了。以他现在的立场，他有什么资格问裴洛川的私生活？
    嗯，等等？
    他是战队老板来着。
    “裴洛川，我跟你说件事。”郑羽严肃道。
    “唔你说。”裴洛川闷头干饭，跟饿极了的小猪似的。
    郑羽说：“虽说条约里没有规定，但是这行默认的规矩……默认的就是在打比赛的期间，最好不要谈恋爱。谈恋爱很影响心情，会导致发挥失常。”
    裴洛川疑惑地抬头：“谁谈恋爱了？”
    郑羽皱了皱眉：“没谁，我就是提一嘴，打个预防针。”
    裴洛川：“哦，好吧。你别担心，我圈子小的很，别说女生了，就是个性别为女的宠物都没有哎哟胖胖是公猫还是母猫？它不算啊，我和它那不能叫谈恋爱，那叫过日子！”
    “没正形。”郑羽被逗笑，“你问问言姐答应吗？”
    裴洛川臭屁道：“胖胖跟我亲这是事实，管她答不答应呢。”
    哎，郑羽心想，该拿他怎么办才好？
    看到他的笑容，他的脸，心里有再大的怨气似乎都软了。
    裴洛川和他说了一会下午双排的问题，又说了一会自己横刀套路的问题，两人边吃边讨论，很快风卷云残解决了晚饭。
    然后，裴洛川发现桌上放着空酒瓶。
    他后知后觉问：“你喝酒了？”
    郑羽愣住，解释道：“太热了，就喝了一瓶。嗐，果味酒，没什么度数的。”
    但其实还是有一点上头。
    那晕眩的感觉在刚刚嫉妒燃起时，最微妙。此刻早已烟消云散，他比从前更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了。
    “好吧。”裴洛川点点头。
    看来，他似乎也不想自己跟老妈子似的管七管八。
    两人忽然无话，收拾着饭盒，扔进垃圾桶。
    忽然，裴洛川拦住郑羽，张了张口：“那什么，刚刚我经纪人打电话，说合约的事。”
    郑羽微瞪双眼，心想原来是经纪人！可是经纪人不是……闹掰了吗？难道没有吗？不对，经纪人也不能让他掉以轻心！
    “是这样的，本来她想让我和虎虎平台签约，只播吃鸡游戏。”裴洛川解释，“我当时想着我应该很难回归战队打职业了，才想着另找出路。所以先和她拟了个小合约。
    “后来rice和我说你要另组战队，说真的，我还真的幻想过你会找我，但又觉得不太可能。那段时间过得挺纠结的。”
    裴洛川低下头，他的笑意来得快去得快，郑羽没来由的心酸。
    他说：“还好现在一切都很好。我真的很感谢你，小羽。”
    郑羽不知道该说什么。
    裴洛川接着解释：“刚刚那个电话，我以为是催我付违约金，但她说可以不用付，而且还同意我可以继续播侠客行。她知道我在你的战队，也就不会再为难我了。”
    难怪……会高兴。
    原来因为这件事高兴。
    郑羽莫名的难受自责，他作为战队的老板，却连队员和老东家的合约都解决不了，不想着解决，每天都在做什么啊？
    他转头缓了口气，回头换上笑脸：“嗐，这挺好的啊。以后你可以每晚都直播，慢慢走回大家的视线里，挺好的。”
    裴洛川见他笑，也安了心。
    两人回到训练室，打算继续排位。
    这时，一个橙马跳进了裴洛川的yy，马甲名字是云加了可爱的表情。郑羽看了看自己的黄马，意识到，今晚酒意浓烈，原来自己真的上头了。
    第16章
    噔噔
    裴洛川的yy里进来一个橙马。
    这个yy裴洛川用了很久，从他玩游戏开始。郑羽和他当队友时，拿过黄马。后来闹掰了，郑羽再也没来过。
    但郑羽的最近列表里，一直为它保留席位。
    有的时候，他会看着花里胡哨的频道头像发愣，看着它的频道人数增增减减，思考裴洛川在玩什么，在和多少人一块玩。
    更多时候，这个频道空无一人的时候，他会鼓足勇气跳进来看看。看到频道分组还一如从前，又陷入回忆的悲伤。
    今天是他时隔三年再次光明正大回来，然而喜悦还没有维持一个下午，就在傍晚被突如其来的橙马打破。
    他不记得三年前裴洛川是否给过谁橙马，那时候的他，能拥有裴洛川yy的马甲就足够高兴一整天。
    那个橙马名字是云加了可爱的表情包。
    猜都不用猜，一定是裴洛川的经纪人小云。
    小云马甲前绿灯亮起，她开麦：“晚上好啊！诶，这是郑羽吗？这就是郑羽吗！”
    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她满满的热情。
    “我经常听裴洛川提起你呢！说你打游戏打得特别好，人长得又帅！”
    郑羽错愕片刻，没有回答。
    裴洛川缓解尴尬道：“你别瞎说！我哪有……”
    小云怼：“我哪句话瞎说啦，他打游戏是特别厉害嘛，我都知道他是侠客行的职业选手呀！而且我看过照片的，真的很帅！帅哥嘛，谁不喜欢？”
    郑羽叹了口气，终于还是点开自由麦，轻声招呼：“你好。”
    小云激动道：“啊啊啊啊声音好好听啊！！天呐，你再多说几句话吧！我好喜欢听！”
    “我不知道说什么。”郑羽听上去有些腼腆，实则是……
    不想搭理她。
    “没关系没关系，我听裴洛川说他最近要练什么武器，要不然我也来玩这个游戏，你们带我玩吧？”
    郑羽下意识想拒绝，接听裴洛川很自然地接话：“你下游戏了吗你就让我们带你玩？”
    小云说：“当然下了啊！我下午还给你发了游戏截图呢！”

 第18章

    郑羽：“……”
    下午，裴洛川和他在打排位。
    原来还在和她发消息啊。
    “我已经开游戏了，你快点加我好友！”小云视若无人地喊，“我捏脸就捏了一下午，你快看看这脸好不好看？！”
    裴洛川察觉到郑羽一直没说话，便说：“小羽，你别嫌她吵，她这人就这样，人来疯。也是特别喜欢你才这样的。”
    小云配合道：“对呀对呀，我现在开始就是你的粉丝！”
    郑羽：“啊？没有，我准备继续排位了。”
    裴洛川说：“那我邀请你？”
    郑羽拒绝：“别。晚上要直播，还是不要组队了。”
    战队还没官宣。
    郑羽和周晓扬商量过，不希望那么早公开。太早的曝光带来会带来很大的舆论压力，他还是想备战的时候能专心，不要被外界干扰。
    郑羽说：“我先走啦，你们好好玩。”
    裴洛川还没琢磨出什么，郑羽已经离开yy频道。
    他摘了耳机，偏身往对面看，可惜桌面太大，距离有点远，也望不到什么。要是他起身过去，又不知道拿什么理由对话，还是算了。
    郑羽摘了耳机，双手撑着脑袋，闭目缓神。
    他比从前更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一定可以平复心情的。
    身旁的慕言结束一局切磋，正端着杯子喝水，余光里瞥见郑羽的模样，随后她微微看了眼裴洛川她坐的位置真是天选，能毫无遮拦看到两位麻花精。
    裴洛川看着屏幕，冷着的脸没有悲喜。
    嗯，这两人，搞不懂。
    她rua了一把躺在她腿上睡觉的胖胖，还是猫猫靠谱。
    郑羽起身下楼拿了两瓶冰rio，回来打开直播，边喝边缓，等开始游戏时，已经平静下来了。
    他随手捡了个双戟，双节棍塞在腰间，只当备用。
    双戟主要招式是刺，挥砍伤害不高，近身肉搏比较疼。所以当他用这个武器之后，似乎并没有把自己摆在辅助的位置。
    他一路杀进了天命圈，最后因为队里没奶，挨不住毒，死在第五名。掉了十分。
    赢一局才加七分，输的比赢的还多。打个屁。
    他喝完一瓶酒，又想着拉第二瓶。
    这时，游戏排位成功，进入对局。他的队友是
    [糕手]
    【有毒！！为什么每天都能排到？！】
    【那谁给游戏投钱了吧！这可怕的偶遇概率】
    【羽羽今天心情不太好吧，刚刚那凶狠劲，已经很久没见过了】
    【从来没见他玩过输出，有点可怕】
    【而且yu今天还没说过话诶，我都怀疑他麦克风是不是坏了】
    游戏开始，郑羽摆烂，点了裴洛川跟随跳点。
    对方选择了地图左下角的破庙。
    落地后，没有其他队伍，应该要大肆搜索资源才对，但他们一个黑发白衣，一个粉粉嫩嫩少女，两个角色站在破庙前的空地，一动不动。
    【歪歪歪？卡了？羽羽怎么不去搜资源啊？】
    【不对啊，旁边小草还有风吹的效果，没卡啊？】
    【羽羽不动也就算了，那谁怎么也不动？？】
    【不会吧，他们不会已经彻底摆烂了吧】
    【有点子搞笑，拼不过命运的偶遇，干脆摆烂哈哈哈】
    实际上
    五分钟前，裴洛川打发走烦人又爱装的经纪人，也不知道她突然来找他玩到底安的什么心，他不懂。
    终于得了清净后，他十分挂心郑羽，于是拿起手机，先看了看冬冬在直播上分，打得很入神。没人发现他的小动作。
    他把手机调静音，然后打开鱼鱼直播，最后访问的是yu直播间。
    点进去，是游戏界面，yu吃毒死在了天命圈外。
    他赶紧点开游戏，和郑羽同步点下排位按钮。
    于是，糕手再次上线。
    他准备关掉直播间时，推送来了条消息。
    郑羽：？
    郑羽：你不陪她玩？
    。：（猫猫可怜jpg）
    。：哪能够啊，我们现在是备战期，不可能陪她的
    郑羽看着回话，心情微妙，有些窃喜，又有些难过。
    窃喜的是裴洛川还知道现在是备战期，难过的是，裴洛川只知道因为是备战期，所以才不陪人玩游戏。
    他看着句号发愣，加上好友后，还没给裴洛川改备注。
    他都忘了曾经对方叫什么昵称，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情改的名字。
    或许什么都没想。
    他闷下一口酒，回：打游戏吧。
    他最终选择什么都不问，没必要。
    他不是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缺席了裴洛川三年的人生。
    缺席这种事，本身就是一种强调，强调他的在意。他非常清楚这三年里，他花了多少努力想要不在意，却还是被自己打败。
    所以，他认了。
    。：一会陪我单练吧
    yu：可我还在直播，怎么陪？
    他有瞬间的冲动想关直播，但作为离开mos的条件就是鱼鱼不能解约，且每个月的直播时长都翻倍，分成比例也改成mos多他少，这样每天直播的日子还得持续三个月。
    不能关啊，好烦。
    。：这样，你把南福有猪发我，你上大号
    yu：可
    于是，打完排位，裴洛川上了南福有猪的号，郑羽上了yu。
    【啊啊啊啊啊啊羽羽上大号了！】
    【喜大普奔，这是要做什么呀，好期待啊！】
    【等等，怎么南福有猪还在线，还组队了？双开？】
    郑羽解释：“……是慕言，陪她练练武器。”
    坐在他身旁近一米外的慕言毫不知情，还在和游戏里的人对刚。
    【言姐好呀！！！老婆啵啵！！】
    【有生之年看到言姐玩少女，爱了爱了爱了！！】
    【统统奏凯！慕言！麦外敷！让我亲死你(づ￣3￣)づ╭～】
    郑羽看着满屏幕的亲亲，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不许亲！”
    旋即又找补：“……把她吓跑了怎么办？”
    【哈哈哈哈哈哈yu也太可爱了！你们怎么肥四！这是yu的直播间呀！怎么能冷落我们的小可爱！】
    【还不是言姐直播少嘛！上次直播还是上次】
    【双厨狂喜！每个都亲一口，啵啵啵啵啵(3｀)】
    两个号进入训练场全资源模式，郑羽在队伍扣字
    yu：想怎么练？
    南福有猪：你会多少武器？
    yu：差不多都会吧，但不精通，只知道基本连招
    南福有猪：可以，你一个个来
    于是郑羽回身，挑了把t0级别的双刀，由一把元代马刀加一把短刀组成。
    拿到手后，他挥砍两下，忽然有个想法冒上心头。
    郑羽发消息给裴洛川，让他来自己yy，他把yy音源屏蔽过，直播间听不到。
    裴洛川到yy后，发现yy里还有第三个人。
    郑羽解释：“裴洛川，我想了下我陪你练可能没什么效果，所以我找了个外援。我的老队友，mos的william。”
    william元气满满的少年音打招呼道：“哇！裴哥！真的是裴哥！我终于见到我偶像了！”
    这是真话。
    裴洛川尴尬又客气地回：“你好你好。”
    “诶？”william忽然疑惑，“我啥时候成你yy的橙马了？”
    “咳咳！！”郑羽忽然大声咳嗽，然后眼疾手快点开yy私聊，发了消息给william让他闭嘴。
    “哦哦哦哦，是之前那会哈，我给忘了。”william心虚地改口，“那啥，今天来陪裴哥练武器，您只管开口，我啥武器都行！我终于能近距离看裴哥的横刀，呜呜呜好激动！”
    但可惜，那句橙马一出来，裴洛川就注意到了。
    他好像恍惚间明白了什么。
    第17章
    裴洛川的学习能力很强，william才被郑羽拉来陪练三个晚上，他就已经能上手所有t012的武器了。
    而且他的横刀都和这些武器对过招，凭他的意识和连招，几乎与william五五开，难分胜负。
    离审核日不过两天，他们的分数卡在2600上不去。
    裴洛川顶着黑眼圈走到训练室，也没吃几口饭，就催促着郑羽来打排位。他们不开直播，郑羽可以用大号带他。
    但是这样还是很难，最好还是组满四个，三带一才容易。
    于是裴洛川提议：“喊上rice和william吧，现在是纯奶版本，有纯奶好很多。你……你将就打个前排。”
    郑羽欣然接受：“行。”
    前排作为肉盾，兼具控制与拆火，对郑羽来说，也算是和辅助奶的职能相近，在排位赛里打打也是可以的。
    裴洛川顺着话茬说：“来我yy吧，我把rice喊过来。”
    肉眼可见的，郑羽脸上犯起难，这更加证明裴洛川之前的猜测，那个晚上，对方或许哪里被他无意间伤到了。
    转瞬，郑羽就答应下来。

 第19章

    这让裴洛川有些心疼，为什么曾经天真的少年，现在变得如此察言观色，隐藏自己的情绪如此熟练？
    坐在电脑前，rice和william已经到yy，两人闲不住嘴，天南海北地聊着。郑羽姗姗来迟。
    在郑羽进yy的第一秒，裴洛川手速飞快地给对方套上橙马。
    郑羽马甲前面的绿灯闪烁，半晌后才说：“没必要。”
    rice和william停顿下来。
    william打招呼道：“羽哥你来啦！”
    rice却问：“什么没必要？”
    郑羽闷闷地说：“没什么。”
    rice一脸坏笑：“有猫腻！”
    william哈哈哈大笑：“你不知道了吧，前两天我和他们练武器，他俩全程跟谜语人似的，说什么我都不懂。啊这？啥啊？反正就是，前队友的默契啦。”
    rice恍然大悟：“哦，是我不该听的内容，我造次了！”
    william嘻嘻哈哈又接回刚刚的话题，好似这一切只是意外的小插曲。但裴洛川却不开心起来。
    什么是没必要？
    没给的时候不开心，给了还不开心，好难琢磨！
    带着莫名其妙的怨气，四人开始组排。
    rice边被揍边奶人，还奇怪道：“你俩咋不说话？”
    william手起刀落解决掉打rice的地方，附和道：“就是啊，光我和大米讲相声太没意思了。”
    rice：“哟，我还没嫌弃您呢。你再上窜乱跳跳出我的距离范围，我就不奶你了，自生自灭吧！”
    william：“用不着，俺皮糙肉厚喝不了您金贵的奶。”
    那边，裴洛川和郑羽一攻一控，短短三四秒，敌人毫无还手之力，抬走下一个。
    rice：“啧啧啧，不说话还能这么默契。”
    william：“你俩是共脑了吗？羽哥你和我打配合的时候，给控制咋没那么快？”
    rice：“你这孩子，干嘛明知故问呢！”
    william：“跟您学的呗。”
    该说不说，就算堵着气不交流，裴洛川和郑羽默契依旧，给控制，给补刀，刀刀精准无误。加上大纯奶rice猛猛奶，一下就把排位分干到了2680。
    气氛缓和的差不多了，两人交流也有了字句，rice和william轻松一口气时，yy里忽然跳进来一个人。
    “哇好热闹啊！”不算太软萌但很清脆的女声传来，“小裴你这儿好久没那么多人了，都是你朋友吗，介绍介绍？”
    郑羽皱了皱眉。
    这句话的言外之意是，小云过去经常来裴洛川yy。
    rice和william没敢说话。
    裴洛川不耐烦道：“啥事儿啊，我这打排位呢。”
    噔噔
    郑羽的手机响起消息。
    rice：兄弟说的没错吧！裴洛川那还真有个女生！！
    yu：……
    yu：你知道他现在跟我在一起吗？
    rice：（惊恐！）
    rice：那到底咋回事啊？
    yu：我也不知道
    yu：烦
    耳机里，小云杂七杂八地说着，大抵是什么一个人无聊，看他没开直播又在yy就来问问，催他多直播点时长。
    裴洛川不太高兴，谁都听出来了。
    rice打圆场道：“哎呀老裴你这经纪人姐姐好可爱啊，藏着不介绍给兄弟，怎么回事？！姐姐你跟我玩，我带嘎嘎乱杀。”
    william：“你一纯奶杀谁啊？姐姐跟我玩吧，我才是乱杀。”
    小云呵呵笑：“好啊好啊，你们都好有意思啊。”
    rice：“嘿嘿，等我们打完排位好嘛，打一下午好不容易就差二十分了，哎哟喂我强迫症上来，二十分真忍不了。”
    william：“不就二十分嘛！打三把就上去了。姐姐等我们哦，晚上一定带你玩！”
    忽然，裴洛川沉声打断他们敷衍的客气。
    他说：“我和她下跳说点事，你们等一下。”
    说着，这位紫马大哥将小云拉到上锁的子频道。黄马进不去，只有橙马有权限进入。
    在场唯一橙马是郑羽。
    但这个动作过后，郑羽摘耳机径直起身，拉开身后的玻璃门，走出去靠在阳台边上，很是不爽。
    yy里安静的落针可闻。
    rice试探出声：“yu还在吗？”
    william满脸疑惑震惊：“不知道啊……啥情况啊，裴洛川那经纪人怎么回事啊？”
    rice：“我更不知道啊！yu在不在？不在吗？他不会生气了吧？”
    william：“还真不好说。不过我觉得他可能不在电脑前，大概去抽烟了。他离队那会就抽的厉害，怎么现在和裴洛川和好了还抽？”
    沉默了几秒。
    rice问：“你觉不觉得裴洛川和那个经纪人很暧昧？”
    william懵圈：“你问我我也没经验啊，我只知道羽哥对裴洛川不一般，也许那个才叫暧昧吧。”
    rice恨恨道：“裴洛川！渣男！”
    william：“……”
    噔噔，裴洛川这时跳回了频道。
    他震惊地问：“干啥，我一走就说我坏话！”
    rice威胁道：“yu生气咯，你哄不好，我就不带你上分了。”
    裴洛川：“啊？”
    rice：“william也不带你上分，我们走了。”
    裴洛川这才发现，郑羽不在位置上，远处的阳台上有个身影。
    他起身过去，拉开玻璃门，屋外很热，空调外机轰轰的。这么燥热的空气中，有一股难闻的烟味。
    两步并三步，他走到郑羽面前，一把夺下对方的烟。夺了之后又惊觉自己有点莽撞。
    郑羽无语道：“做什么？”
    裴洛川沉声道：“不是跟你说了抽烟不好嘛，少抽。”他轻轻将烟怼在阳台的柱子上，熄灭。
    “你”郑羽本想说，你管我，可是话到嘴边烫了口。
    他不是一直想被管吗，被管至少说明，对方在意。
    裴洛川问：“我什么？”
    郑羽气笑道：“你傻逼。”
    “不生气啦。”裴洛川也憨笑。
    “我生什么气？”郑羽反问。
    “哎呀我都看出来了！”裴洛川往阴凉处靠了靠，还把郑羽拉过来，两人贴在墙边，无意蹭到的臂膀，串起簇簇不见天日的火花。
    郑羽小心翼翼地退开半步，问：“看出什么？”
    裴洛川解释：“大概两年前吧，说了也不怕你笑话，那会我太穷了，用钱的地方又多，我又没别的本事只会打游戏。我就想继续干游戏直播，那会认识了小云。
    “她带我进他们工会，所以才喊她经纪人。她那时候带我直播过很多游戏，糖豆人双人成行分手厨房啥的，总之就是啥有流量播啥，赚了一点钱，总算熬过了那段时间。”
    裴洛川说的风轻云淡，郑羽听着触目惊心。
    世界上没有任何一种困难，能难过贫穷。他不知道贫穷什么滋味，但裴洛川当年是被禁赛才离开的电竞圈，处境有多难可想而知。
    “所以于情于理我很感激她，那会确实没想那么多，她想要橙马我就给了。后来，也就是几个月前，她认识了吃鸡区的一些大佬，想把我带过去一起直播，我毁约了，这些你知道。
    “最近她说我想播什么都行，就像原先那样，我觉得挺好。毕竟也是认识那么久的朋友，没必要因为钱的事情闹僵。”
    郑羽点点头。
    裴洛川愿意和他解释那么多，他已经很满足了。
    他并非真的吃什么飞醋，小云如果真和裴洛川有什么关系，那这三年他可迟到太久了。
    他所烦心的不过是，不过是，裴洛川的态度。
    过去的三年里，他也没有停在原地。他一直想要往前走，想要从过往好的坏的记忆里走出来，想要重新认识其他人，发展其他的可能。
    可是裴洛川在他年少的时候，出现的不早不晚，无声无息带走了他的心跳，这颗心，便只能为他跳动了。
    话锋一转，裴洛川说：“我刚刚和她说清楚了，违约金我会付，我和那个工会从此以后没关系了。”
    郑羽皱眉：“为什么？”
    裴洛川：“老板，我得打比赛啊，儿女私情怎么能和比赛荣誉并肩？”说的真像英勇就义那么回事。
    老板哦了一声，没忍住笑了起来。
    看着喜欢的人，真是连生气都舍不得，怎么办喏。
    十分钟前。
    裴洛川将小云拉到上锁的小房间。
    他说：“我最近要准备区级联赛，你别再找我了。”
    小云没了刚刚热情：“你还是要解约？”
    裴洛川：“解。”他顺手把小云的橙马下了。
    小云震惊道：“为什么？”
    裴洛川：“因为我和郑羽签了卖身契，我只属于他一个人。”
    第18章
    在rice和william的合力拉扯下，裴洛川的糕手终于突破2700大关，挤进国服前一百排名。
    他终于松了口气，一周以来平均睡眠不足四小时，此刻的他已经是精疲力尽，沾枕头就睡，毫不夸张。

 第20章

    郑羽心疼他，给他放了半天假补觉。
    另外一边，周晓扬和田欣也为了战队顺利报名奔波。
    然而就在这时，微博上几条热搜正在渐渐酝酿。
    #裴洛川复出#
    #裴洛川跪求加入郑羽新战队#
    起初周晓扬都没注意，他们的保密工作一向很好，而且战队除了郑羽就没有高人气的，哪知道忽然来了个惊天巨雷。
    “这标题分明就是在搞事情啊！”周晓扬拿着手机，在会议室和郑羽说，“你看看你看看！这都说的什么，说裴洛川花巨资进战队，为了你不惜和老东家翻脸，说的他像舔狗一样。”
    网络上的言论几乎一边倒。
    这件事从根源上来讲，从郑羽发声明退队后，所有人都认为裴洛川是背信弃义的那个，而郑羽赚足了好感。
    [不重要的网友：当初疯狂甩锅yu，现在复出又要舔着脸求原谅裴某人你真是又当又立啊]
    [不重要的网友：球球了！不要裴洛川！郑羽你清醒一点，你忘记当初他怎么背刺你的吗？？]
    [不重要的cp粉：难怪前几天他们散排根本不打对方，原来他们早就私下有联系了吗！！啊啊啊啊kdl]
    [不重要的cp粉：有生之年！真是有生之年，我居然能看到裴裴和yu和好，救命我快哭死了]
    [不重要的网友：我只想知道我的刀剑如梦还能重聚吗？]
    [不重要的网友：yu你让我好失望啊，你怎么会和裴洛川和好，你疯了吗疯了吗疯了吗，还要和他重组战队？？？]
    紧接着，随着热搜发酵，裴洛川过往的黑料也被一并扒出。
    [不重要的黑子：裴洛川高中都没毕业，还在上学的时候就是学校里的校霸，经常霸凌低年级的，还收保护费哦]
    [不重要的黑子：图片图片图片]
    [不重要的网友：woc，我就说看他那张凶神恶煞的脸就不是好东西，没想到还搞霸凌，太恶心了]
    [不重要的网友：你这图也太糊了吧]
    [不重要的网友：虽然糊但是能看出来轮廓啊，而且背景里的游戏厅就在裴洛川老家，原先他在访谈里提过他经常泡在游戏厅里]
    [不重要的网友：还洗呢？三年前就没得洗，怎么，你们这些裴粉是觉着互联网没有记忆吗？]
    [不重要的网友：我来提醒提醒你们哦，裴洛川在游戏里是以力量登顶的，看过他比赛的都知道他的招式有多狠，现在知道咯，原来是现实里就下手那么狠啊]
    [不重要的网友：游戏和现实不要混为一谈好吗，竞技游戏不以力量杀人以什么啊，以你的慈悲之心吗]
    周晓扬头疼道：“怎么会突然有人发这些，我都不知道裴洛川的过去……他不会真的……”
    郑羽否认：“他不是那样的人。”
    本来年年骂裴洛川的很多，再怎么骂热度也不上不下，出不了圈。但这次关联了郑羽，热度飙升飞快，无论是哪家的粉丝都对这样的捆绑怨气很大。
    他问：“有没有办法把这些微博压下去？”
    周晓扬答：“如果是零散的几条黑料，我和田欣开几个号就能举报掉，但现在营销号下场有点多，恐怕需要一点时间。”
    田欣这几天都忙，才看到微博，匆匆走进来：“你们听我说，现在没法通过压热搜来解决问题，让营销号删博更得不偿失，他们双头赚钱，背后的人美美隐身。”
    周晓扬急忙问：“那该怎么办？”
    田欣看了眼郑羽：“直接官宣。”
    “我同意。”郑羽立刻应承，“本来我组战队就没错，不官宣也是因为不想影响备战。现在既然微博压不下去，他们早晚会看到，不如直接官宣吧。”
    “你确定？那裴洛川怎么办？”周晓扬瞪大眼问，“他那些黑料不解释了？”
    田欣拍了拍周晓扬的手臂，低声提醒道：“你傻啊！官宣的话，所有人的焦点就会到郑羽身上。到时候谁还管裴洛川黑不黑料，那几张糊了吧唧跟马赛克av似的照片，很快就没人在意了。”
    周晓扬还有顾虑：“小羽……”
    郑羽却二话不说，拿出手机直接发微博。
    郑羽v：刀剑如梦2.0上线
    附带了一张之前在花园里吃烧烤时，田欣给他们四个拍的照片。慕言拿着酒瓶搂着冬冬的脖子，两人好似在唱什么歌，郑羽坐在中间比了个耶，裴洛川侧着头目光飘忽不定。
    那是一张抓拍，虽然不是笑容满面，却很自然和谐。
    就像许久不见的老友聚会那般。
    微博一发炸开了锅。
    他们曾经的战队叫[刀剑如梦]，这个名字，曾经也是荣耀披身。侠客行发行第一年，举办的第一场全国大赛，第一名，刀剑如梦。
    那一年，他们初出茅庐。
    那一年，他们壮志满怀。
    四年，时过境迁，没想到这个名字还能再返回战场。
    [不重要的网友：土！拨！鼠！尖！叫！]
    [不重要的网友：我爆哭！我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这个名字了]
    [不重要的网友：刀剑如梦牛批！]
    [不重要的网友：爷青回爷青回爷青回]
    [不重要的网友：刀剑如梦是我的初心，无论你们曾经承受多少荣耀或是诋毁，在我这里你们永远值得我骄傲]
    [不重要的网友：我打听到了，今年秋季赛刀剑如梦真的报名了]
    [不重要的网友：a这游戏好久好久，现在我要为你们再下回来，这个江湖有你们才热血！！]
    周晓扬接过郑羽的手机，和田欣时刻关注着回复，关注着词条的热度，一旦发现黑子苗头，立马禁言拉黑。
    郑羽不敢松口气，他转身出门，往三楼而去。
    他虽然发了官宣暂时转移注意力，但他其实并不怕营销号或是黑粉三年前他被全网黑时有的经验，直接告没商量，哪怕再麻烦，哪怕没有人关注后续，能告一个是一个。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说过的话负责任，键盘侠也不例外。
    但此刻他担心的是裴洛川。
    如果这世界上还有他想保护的人，他不希望裴洛川看到这些。
    三楼很安静，裴洛川的房间紧闭。
    郑羽照常先敲了敲，然后准备推门进去，却发现门反锁了。
    “裴洛川？”郑羽抬手敲门的力度更大了些，“裴洛川你还好吗，你回答我。”
    他不会已经看到了吧？
    郑羽的心猛地一揪，他当然相信裴洛川没做过那些，可网友不认，那样的谩骂铺天盖地，裴洛川看到该有多难受。
    “裴洛川！”他直接拍门，拍的邦邦响，“裴洛川，你他妈给我开门！你到底在做什么？！”
    这么拍了一会，郑羽越来越担心。
    转身快速跑下楼，从周晓扬手里拿回手机，拨打裴洛川的电话。
    周晓扬和田欣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两人跟随郑羽上楼，再次回到紧锁的房门前。
    周晓扬也喊：“裴洛川？裴洛川你听得到就吭个声啊！你要急死谁啊！网上那些东西你别往心里去哎哟！”
    田欣担忧：“他不会做什么傻事吧？”
    “呸呸呸！”周晓扬烦闷道，“他那么大个人……”
    田欣犹豫道：“我其实感觉他心理不太健康，但我之前没说是觉得他自己可以调节过来。”
    “我知道我知道，老裴这个人就是这臭毛病，啥事都憋着，憋在心里能不出问题嘛！”周晓扬着急地走了两步，“现在怎么说，还是打不通电话吗？要不撞门吧！”
    郑羽满是担忧的眼与他对视，同意。
    于是两人都做好了姿势，霎那间，门打开了。
    裴洛川揉着惺忪的睡眼：“唔小羽你打那么多电话，出什么事了吗？周晓扬？欣姐？你们怎么都在门口啊？”
    周晓扬不忍直视，叉着腰转过身去。
    田欣尬笑了声。
    只有郑羽，沉着脸，想发作又不好发作。
    于是田欣赶紧拉周晓扬走人。
    郑羽跟随裴洛川进屋，遮光帘挡住了外面的光，屋子里很暗。他隐约看见床头柜上放着一副耳塞难怪怎么都喊不醒！
    裴洛川似乎还没睡醒，给他开了门后，径直倒在床上。
    郑羽看着他无奈又好笑：“你一觉睡到现在？”
    裴洛川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还没看清楚，就被郑羽的手捞走。
    他埋怨道：“没睡过头啊，你不是说我可以睡到晚上再起床嘛……老板剥削员工没天理啦！”
    郑羽气笑：“胡说什么。”
    裴洛川半边侧脸闷在枕头：“哎，其实是出什么事了吧。”
    郑羽一愣。
    裴洛川睁开眼，强迫自己清醒过来。
    他朝郑羽伸手：“给我吧，我刚刚瞥到了。”
    郑羽无奈地将手机还回去，锁屏界面上，是微信消息，有人问他微博上的事情。
    第19章
    裴洛川花了几分钟看过，然后说：“就这？”

 第21章

    郑羽惊讶：“你不生气？”
    “没什么好生气的。”裴洛川漫不经心说，“我的私信是他们的垃圾场，我是个清洁工，全当为环保做贡献啦。”
    郑羽心酸地笑：“你真的变了。”
    裴洛川得意：“变得更好了吧。”
    没等郑羽回答，他又翻到一条回复，硬是要凑到他眼皮底下臭屁：“你看，这不是还有夸我的嘛！”
    [不重要的网友：给个空间让我们这群老玩家哭会吧，你们不知道刀剑如梦当初创造了多少奇迹！他们曾经的战术让官方都改写了比赛的规则。]
    [不重要的网友：裴洛川当年只靠一把横刀打上全服第一时，官方写了整整二十条削弱。你以为横刀曾经很强现在很弱吗，其实横刀一直都很弱。]
    裴洛川疑惑道：“不过官方真因为我们改规则了？”
    郑羽点头：“虽然不是明着说，但你还记得那年只剩我们两个人，对面是满编，我们借着地形优势和他们打游击战，硬是苟到满屏毒，靠灵药捱毒，熬死了对面。”
    “记得。”裴洛川说，“我那波灵药够漂亮吧！”
    “后来官方设定灵药从第七个圈开始禁止使用，也就是说决赛圈开始后只能打绷带缓慢回复了。”
    裴洛川悟了：“难怪纯奶现在占尽优势。”
    郑羽：“纯奶优势在低分段确实很大，高分局和职业赛也只是备选战术，总有办法应对的。”
    郑羽看着裴洛川入神，曾几何时，他们也曾这样促膝而谈。他坐在地上，将下巴枕在床边，看裴洛川半张脸都沉没在枕头里，发丝软软的，还有点洗发水的味道。
    隐隐约约的天光透不过窗帘，晦暗不明的屋内只有手机淡淡的荧光，照在裴洛川的脸上，很冷淡很禁欲。
    此情此景，郑羽很想摸一摸对方的脸。不为什么，就是非常地渴望触碰，仿佛他的指尖是带电的线头，渴望找到插座，渴望触电。
    “嗯？”裴洛川忽然出声。
    郑羽伸手的动作憋死在摇篮里。
    “这……你看了？”裴洛川将手机屏幕挪了一点，是那条说他高中霸凌的微博。
    郑羽将脑袋更靠近对方，说看了。
    “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儿！”裴洛川无语地解释，“被我打的是个小流氓，他经常来游戏厅玩，玩到没钱后就在厅外面收保护费。那我能看得下去？我就说跟我打拳皇，让你知道谁才是这儿的爸爸。
    “那会我天天泡厅里，我俩都眼熟，知道他早不爽我。结果拳皇打了十把都打不过我，还被我摁在地上揍，可丢人了。”裴洛川啧了声，“你看看现在的营销号，歪曲我这样的正义天使，没良心！”
    郑羽噗嗤一笑，信了他是真不在意。
    还有一点，裴洛川在和他解释当年的事。还是头一次，能听到裴洛川说自己的过去。曾经他除了裴洛川是裴洛川，什么也不知道。
    裴洛川成为职业前就像孤狼，没有朋友没有队友，成为职业后还是独来独往，逢年过节也没有家人联系。除了郑羽，只有郑羽和他关系还好一点。
    但就算是郑羽，也不知道关于裴洛川的过去。
    他靠在床边的脑袋，轻轻斜瞥了一眼对方，问：“你为什么泡在游戏厅里，不上课吗？”
    裴洛川皱了皱眉，似乎在想很久远的回忆：“应该不上吧。我从小就爱玩游戏，什么都玩，初中那会玩cs就没人是我对手了。要不是没成年，也许我会先成为cs的职业。”
    “真的假的。”郑羽低笑。
    “假的。”裴洛川毫不掩饰，“我对cs也没多喜欢，那会大家都玩我才玩的。过两年cs玩腻了，大家又去玩dota，玩lol玩pubg，反正你现在要我玩，我肯定还是能玩的，喜欢什么的谈不上。”
    郑羽认真地听他说着，好像能慢慢在脑海里构筑一个轮廓。倔强着小脸，和别人打对局的时候，一言不发，实则成竹在胸，最后一梭子弹给了对手解脱，而他转身不留姓名。
    他听到裴洛川轻轻叹了口气，又说：“其实我真的喜欢侠客行。它对我来说，不止是游戏。你呢？”
    郑羽晃着神，迷糊答：“我只玩过侠客行。”
    裴洛川微微惊讶：“可你当时很厉害。”
    郑羽：“或许是运气好。”
    这真是裴洛川听到最真诚的自谦了。
    回忆完短暂的过去，裴洛川已经清醒，打算起床下楼。他的手撑着床爬起来，空调被滑落到腰间，郑羽才发现对方没穿衣服……
    不对，刚刚门打开的时候他就发现了，但当时脑子全被各种事情占据，以至于他没有纠结这点。他确实也不用纠结这点，都是男生，睡觉不爱穿衣服也常有，没什么奇怪的。
    但对方是裴洛川，这让后知后觉的郑羽有些脸热。
    他不动声色地坐直身体，想要转身，但瞬间他感到双腿一阵热血翻涌，如针扎一样的感觉刺痛，他不禁呻/吟出声。
    裴洛川触碰他的手臂：“怎么了？”
    郑羽下意识躲开，摇头：“腿麻了，我缓会。”
    裴洛川很轻的笑着，然后床随着他的动作嘎吱响，应该是下床换衣服去了。郑羽没忍住偷偷侧头，拿余光打量着。
    果真如裴洛川自己所言，肚子上没腹肌，但也没有赘肉，就是光滑平整的一块，瘦瘦的收束在腰带间，感觉摸上去触感一定很好。
    郑羽可耻地发现自己又打那门歪心思了。
    他很想知道，对方到底有什么魔力，能让他想要触碰。触碰一个男生的身体，会让他更快乐吗？他不知道。但如果那个男生是裴洛川，或许会的。
    三年前，他和裴洛川关系确实很近，也看过不少没法见人的私密状态。那个时候，他似乎没想过这些，还是说到现在，他才敢想这些？
    哪里发生了变化……
    或许，或许是时间让他变得贪得无厌。
    曾经失而复得的人，一定会变得更加不同。
    他的喉咙有些哑，好渴。
    片刻里，裴洛川已经穿好了衣服。
    他拉开遮光帘，屋外的光终于透了进来。
    郑羽爬起来，却背对着他，动作不协调地往外走。裴洛川追出来，似乎没发觉对方的异样，又或者发现了没戳穿。
    毕竟他的耳廓应该有些红，怎么能发现不了。
    只是裴洛川说：“我们现在是不是不用遮掩了？”
    郑羽一惊：“什么？”
    “你不是官宣了吗，晚上……”裴洛川鼓了鼓勇气，“晚上一起直播吧，组排。”
    郑羽看着他紧张的模样，倏地笑起来：“好。”
    总是，看到对方就忍不住笑了。
    不知道在笑什么，但是，看到裴洛川，就很开心。
    下了楼，裴洛川径直找到周晓扬。
    那会周晓扬和田欣在投诉营销号，得益于郑羽的官宣微博，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郑羽转走，加上曾经老玩家心心念念，大风向已经不在个人身上了。
    裴洛川拿起周晓扬桌上的笔，打开手机抄了几行字。
    他说：“这件事是她爆出来的。”
    周晓扬迟疑地接过，便签上写着一个女生的姓名，手机号和住址。
    裴洛川解释：“她是之前我在虎虎直播的经纪人，我前几天和她彻底解约了，我想她可能心有不甘，才这么做。虽然我想过自己来解决，但是马上要比赛了，我实在没有那么多精力。”
    周晓扬拍拍他的肩膀：“我懂，交给兄弟。”
    裴洛川迟疑片刻：“她只要不再纠缠，就好。”
    这意思其实是让周晓扬手下留情，哎，到底是心软。
    郑羽想着，看似最坚硬的人，内心却那么柔软，真让他想怜爱。
    始作俑者是小云，郑羽也猜到了。
    不管是出于什么样的第六感，他知道小云也有些喜欢裴洛川。那是一种独属于“情敌”的敏锐，只是没想到，对方比较极端，得不到就毁掉或是挑拨离间，利用网络舆论，将彼此过往的糟粕带出。
    可惜，他和裴洛川之间的种种，只有他们才明白。
    任何一个外人都无法插足。
    裴洛川离开会议室，郑羽却拉住了周晓扬。他嘱咐说：“裴洛川和这个小云可能牵扯一些违约金，你到时候和她算清楚一点，直接走我的帐，然后让她有多远滚多远。”
    他的意思也很明白，有多狠搞多狠。
    周晓扬看着两人离开，不解的摇头：“老婆，你说他俩到底是啥情况啊？”
    田欣却满眼星星：“郑羽这样的小狼狗好帅！”
    晚上，郑羽的直播间一开播就爆满，全是在问刀剑如梦是不是真的复出，就算有三言两语刷裴洛川的，也马上被顶掉。
    郑羽干脆换了手机直播，带他们参观战队基地。
    “能看清楚吗？”郑羽手伸的老长，镜头甚至能拍到他挡在身后的慕言，慕言正在打药等缩圈。

 第22章

    “言姐！来和粉丝们打打招呼！”郑羽开心道。
    慕言敷衍道：“哈哈哈大家晚上好，别发啦，我不是你们老婆，也不许啵啵啵我。”
    【老婆老婆老婆！！！】
    【啵啵啵啵啵老婆欲擒故纵！请尽情羞辱我！！】
    郑羽笑着往外走，镜头绕了个大圈，没有扫到裴洛川，然后先照到了在直播的冬冬。
    冬冬很官方地发言：“是的，我们回来啦，以后也请多多支持刀剑如梦哦！对啦，每晚我都会在鱼鱼直播请一定要来看”
    郑羽直接起身让冬冬出框。
    他站直身体，看了镜头一会，切成了后置。
    “裴洛川。”他喊。
    这一次，当着直播间几万人面前喊对方的名字，他非常珍重又谨慎，期待又庆幸，甚至能从尾音里听出一丝欢喜。
    裴洛川。
    这个我想刻在往后生命里的名字，我要全世界都听到。
    第20章
    “裴洛川！”郑羽再喊, 带着些傲娇的不耐烦。
    镜头里慢慢出现对方的身影，悠闲地歪着身子，一手搭在把手上，一手撑在桌上握着鼠标, 屏幕上是比赛的录屏裴洛川在复盘。
    郑羽伸手过去轻轻拉开对方的耳机。
    他说：“我没打扰你吧？”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这到底是啥我在看什么！！】
    【那谁脸好臭啊, 很不愿意搭理yu的样子】
    【但有一说一, 这么近距离看那谁, 确实挺帅的】
    弹幕刷得很快, 刷什么的都有, 喧闹的像菜市场。
    裴洛川皱紧的眉头看到他就舒缓开来，微微笑了笑：“没有啊, 什么时候排？我这录屏翻来覆去都快盘包浆了都。”
    郑羽也笑：“又搁哪听的相声，您这南方人说得不太地道啊。”
    裴洛川：“您这魔都人学的也不像啊。”
    【救命他们在调情吗，这是我能听的吗】
    【我以为他们不吵起来就算好了】
    【一看你们都是新粉, 他们之前关系就很好, 从来都很好, 为什么会觉得他们会吵架啊】
    【说不定他们私下更好呢，好酸哟唯粉姐姐】
    裴洛川忽然看到镜头, 匆忙用手挡了挡：“你在直播？”
    郑羽坏笑道：“对啊，来跟观众打打招呼。”
    “不了不了, 就别拍我了吧？”裴洛川有些慌乱, “我怕你、不是……我……我觉得不太好，要不还是别拍我……”
    郑羽无声对他哑语：你在怕什么？
    裴洛川更纠结：“嘶，呃, 大家好, 我是裴洛川。”
    郑羽蹲在裴洛川身旁, 将镜头切回前置, 两个小脑袋挤在一个屏幕里。他说：“来看看弹幕说啥了吧。”
    随后又补了句：“裴洛川好害羞哦，你们多夸他几句。”
    【我人麻了，郑羽你别太爱！！！】
    【那谁你好帅，我夸完啦】
    【那谁是真的好帅，莫名其妙啊，我忽然get到了他的颜】
    裴洛川诧异地问：“那谁……是我吗？”
    郑羽一愣：“靠！忘记柳正把你的名字设成违禁词了。没事儿，过两天我给你放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yu那么搞笑的吗，真的知道违禁词】
    【所以一切都是心知肚明嘛！我就说这糖超甜！】
    【两个帅哥真的好养眼，我要截屏当屏保，不然下一次等到猴年马月啦】
    【那谁你的耳机为什么是小猪佩奇，我才发现！！！】
    郑羽得意洋洋地说：“我买的。他是小猪佩奇，我是乔治，慕言是猪妈妈冬冬是猪爸爸。”
    【好家伙，你们居然是小猪一家】
    【戳我笑点了哈哈哈哈哈哈，yu你真的是十足恋爱脑】
    裴洛川发现真的没有骂他的弹幕，心里涌起暖意，却更加腼腆羞愧，镜头外的手推了推郑羽，轻声在他耳边说：“好啦，你去拍点别的吧，我真的受不住。”
    【咬耳朵！他们咬耳朵了！！汪汪汪汪kswl】
    【震惊震惊震惊这是我能看的吗】
    【今天的心情犹如过山车，如果你们是真的，我就是假的】
    郑羽笑眯眯地看对方，无声说：放过你。
    他站起身，走出训练室，给观众介绍整个基地的结构。弹幕也从扭曲的画风变回正常。
    郑羽逛到会议室，周晓扬两口子居然在偷摸摸喝酒。
    他火速冲进去，加入。
    郑羽将手机固定在桌上，他和周晓扬入镜。他说：“给你们介绍，这是教练和分析师。”
    周晓扬挥挥手：“嗨！你们想我了吗！”
    【这是什么孽缘！】
    【young就是当初打败刀剑如梦的那个，居然成了教练】
    【这一屋子新仇旧恨真的太好看了吧】
    周晓扬嘻嘻哈哈：“你说说你们，没意思了啊。我和郑羽铁哥们儿，他吱一声我立马从美国飞回来。什么新仇旧恨，不爱听。”
    郑羽给自己倒了杯酒，与对方碰杯。
    他浅喝了一口：“我最近一直在想该怎么说。我知道你们有些很关心我的人，关心我离开mos后的发展，我会去哪个战队。”
    周晓扬瞥了他一眼，看来这小子终于要认真解释了。于是让了些镜头给他，自己和一旁的田欣肩靠肩。
    郑羽说：“其实我和裴洛川，没有绝大多数人想的那样……决裂。我不知道如何形容，王不见王？太夸张了，我只是，没有机会。他也没有机会，我们都没有合适的时机再遇到彼此。”
    周晓扬搭话：“这个我深有体会，朋友们啊，你们知道魔都这个城市很大吧，每天都有几千万人从四面八方怀揣着梦想而来，也会有几千万人带着失落离开。别说三年，有可能两个人隔了个一区，十年都碰不到一面。”
    郑羽点点头：“对。”
    他有闷了一口酒，目光飘忽着，有些沉重。
    他说：“每个人都会犯错，大家都有错。那些错，我们都付出了代价，都受到了惩罚。但那个错，它不至于说要让我们花上三年或是更久的时间，去背负去赎罪还是别的什么。没必要。”
    【好心疼，我能明白yu，他一直想往前看，但是太多人自以为是的替他难过替他指责，好像他原谅曾经的错就错的】
    【说白了就是你和那谁的事，咱们粉丝别犯贱替你俩be，是这意思不】
    【楼上太过了啊，yu根本不是这意思吧，他那么温柔认真的解释，大家不要吵啊】
    郑羽看到弹幕七嘴八舌，叹了口气。
    他说：“我能重新把刀剑如梦组起来，真的很开心。这种失而复得的感觉，太贵重了。所以，我不希望你们再说谁不配这种话，刀剑如梦是四个人，缺一不可。
    “我认识裴洛川比你们认识的还早，我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他是非常厉害的职业选手，他也是非常有默契的队友。如果你们真的认真看过他，哪怕只有一场比赛，你们会发现，他眼里的热爱骗不了人。”
    【完了完了完了yu沦陷了】
    【完了我也沦陷了，yu这么恋爱脑我还是好爱啊】
    【还能说啥，尊重祝福锁死，yu你真的不值得】
    郑羽还想说啥，忽然被周晓扬拉了一把。
    周晓扬打哈哈道：“哎哟这时间也不早啦，今天直播就到这吧。以后还请多多支持咱们小战队，我们会继续努力哒！”
    训练室里，裴洛川手机里的直播间黑屏。
    他眼角有泪滑落。
    这动静还不小，冬冬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匆忙送上纸巾。裴洛川泪流满面地接过，转身往小阳台去，不想被打扰。
    冬冬和慕言对视一眼，两人不得其解，只好坐回座位继续打游戏。
    郑羽回到训练室，发现裴洛川不在，正想问一嘴，就见冬冬神神秘秘起身过来，贴着他耳朵悄悄话：“你和裴洛川吵架了？”
    郑羽困惑：“没有啊。”
    冬冬：“他刚刚哭得好厉害。”
    郑羽惊讶：“哭了？”
    裴洛川，哭了？？
    这比告诉他铁树开花还要难以置信。
    他从旁边的小冰柜里摸了瓶汽水，然后推开玻璃门走出去。裴洛川背对着他，手臂一抖一抖地不知道在做什么。
    不会……真哭了吧？
    他小心翼翼地走到对方身边，喊了句：“你没事吧？”
    结果，站身旁才发现裴洛川正跟手机较劲，脸上有汗，应该是汗，他都闻到隐隐约约的汗味那是闷热的夏天里独属于对方身上的味道。
    裴洛川看他来，委屈道：“我想不起来密码。”
    郑羽疑惑：“什么密码？”
    “微博，就我以前用的那个号。”
    “这……”郑羽顿了顿，“这你问我也不知道啊。”
    裴洛川又试了两个，气得想摔手机。
    郑羽匆忙拦住：“别看这是二楼，摔下去也会碎的。”
    裴洛川嘟囔：“我到底会设什么密码啊？”

 第23章

    “你平常都用什么？”
    “生日？纪念日？姓名缩写？”裴洛川数着，“我都试过了，不是我的不是你不是任何生日数字，都没用。”
    郑羽皱着眉，刚刚是不是听到对方说……
    “对了，我再试试这个！”裴洛川忽然很激动，拿手机噼里啪啦一顿输入，没想到真跳进微博，“对了对了！！！”
    他猛地伸手抱了郑羽一下。
    那一下胸膛相撞，郑羽整颗心都撞到嗓子口。
    扑通扑通，刚刚裴洛川抱了我。
    燥热。汗味。
    独属于对方的味道贯穿他的周围，包围。
    郑羽愣愣地问：“密码是什么？”
    裴洛川低笑：“这不能告诉你，或者等你告诉我你的秘密后，我再考虑跟你交换。”
    郑羽的双眼眨了眨，明亮如星。他无奈地笑：“裴洛川，你好幼稚啊。赶紧回来直播打排位了，都等着看呢。”
    裴洛川低头按手机：“好了好了，马上就来！”
    因为大号已打到国服，所以两人决定上小号。
    也就是[羔手]和[绑着腚奶你]，这俩还在入门级的段位里游荡的两条鱼。忽然，一个叫[younggg]的人请求加入队伍。
    郑羽责问：“周晓扬你干嘛呢！”
    周晓扬：“嘿嘿嘿，我是来加入你们的。”
    “可不可以不要。”
    “你听听，像人话吗？我可是教练，监督你俩不能划水摸鱼。”
    又一个[甜心]申请加入队伍。
    田欣满眼粉色泡泡，悄悄对周晓扬说：“这么见证历史的时刻，我一定要在现场嗑糖。”
    然后，郑羽毫不留情地把他俩踢出队伍。
    改成和[羔手]双排。
    那天晚上的直播，除了各路粉丝，还有圈内各方好友，像rice干脆转播yu直播间，来了个在线锐评，哭诉当年在他俩手底下受虐的日子。
    那天晚上，有一个沉寂三年的号，发了条微博。
    裴洛川：横刀归来，我心如初。
    第21章
    小云那件事最后被周晓扬摆平, 只赔了几千块违约金。微博上他也发了解释，竟然还找到了当事人当初被收保护费的，网友们才知道原来裴洛川是以暴制暴，而不是霸凌。
    当然也有不信的, 这也没办法, 终究是少数之言, 不足为惧。
    离比赛的日子越来越近, 周晓扬和郑羽抽签去了, 所有人都无心训练, 坐在餐厅里吃着裴洛川煮的饺子是买的速冻水饺，凑活吃吧, 讲究健康的战队，少吃外卖多跳操。
    滴滴滴
    按门锁的声音传来，郑羽和周晓扬终于披热带汗回来。
    “怎么样？”田欣第一个冲上去问。
    “抽到a组, 第一天第一场。”周晓扬无精打采地说完, 快速跑到空调底下吹风。
    慕言啧声道：“手气真好。”
    冬冬补刀：“说明咱们有王者之气, 第一必是咱们的！”
    郑羽走到桌旁，裴洛川端着小盘子问：“来点吗？”
    他们为了早早去抽签, 中午饭都没吃。
    郑羽摆手：“太热了吃不下，我上楼洗个澡。”
    裴洛川便把盘子放下。
    周晓扬说：“第一不第一的not a big problem, 是今年中秋节正好在秋季赛头一天, 所以我非常无奈地和大家说，maybe，大家不能回家团聚了。”
    冬冬善解人意道：“没事儿, 反正我也很久没回家了, 不差这一个节。你过年得让我回去啊！”
    周晓扬：“过年那必须的, 你不回我赶你回。”
    慕言吃饱喝足, 瘫在椅子上：“我也没关系，反正我家那么近，想什么时候回都可以。我爸妈老早就嫌我烦了，不回去正好落得清净。”
    郑羽不必说。
    裴洛川也没说话。
    郑羽上楼前看了眼裴洛川，似乎没什么触动。哎，对方惯来如此，连过年都不见得能回家，更何况中秋节呢。
    a组的十六支队伍里，有两支大俱乐部，一个是ddu一个是mlp，分别来自魔都和天府。
    会议室里，全员围坐着，田欣站在最前面，放着ppt。
    拿到分组后，就得真的得准备比赛的战术了。
    “ddu？那不是慕言的前东家吗？”冬冬问。
    “嗯，就是让我当了三年替补，一次上场都没有的前东家。”慕言咬牙切齿说，听上去在那受过不少委屈。
    田欣说：“ddu整体实力更强，去年是总决赛第八，不可小觑。他们战队的四个首发是输出白良beat、端木dm，t是宫杰jack，辅助是夏飞fly。他们用的战术是以beat为核心输出的打法，资源优先供给他，另外fly最近半年都打纯奶，我看过他们战队先前比赛的录屏。”
    投影屏幕上闪过ddu战队的照片，四个普普通通的男生，统一的冷漠脸，统一的黑眼圈，要不是还有个jack肥头大耳，裴洛川都要觉得ddu的伙食也不好，看给孩子饿成啥样了。
    “他们怎么都有英文id？”裴洛川与郑羽坐在一块，忽然歪过身子凑到对方耳边问，“我记得你也有，叫yu？”
    郑羽解释：“前年开始侠客行的比赛已经扩展到世界范围，所以赛事组规定每个选手都得有英文名。”
    裴洛川疑惑：“那怎么没和我说，你们怎么给我报名的？”
    郑羽猛地一拍大腿：“嘶，我还真忘了！”
    动静有些大，上边还在讲ddu战术的田欣注意到，不悦地责问：“忘记什么了，你们嘀嘀咕咕的，是我不能听吗？”
    “是报名的事。”郑羽捂了捂脸，“裴洛川没起英文名，所以那天你们不是胡乱凑了个英文名给他嘛。”
    田欣皱眉：“你说清楚啊，那是我乱凑吗？”
    郑羽吃瘪：“不不不，是我，是硬要的。”
    裴洛川心惊问：“到底是什么？”
    田欣就像上课的老师被底下调皮学生捣乱一般，一脸烦闷，猛拍了拍桌子：“给你们话茬还搭起话了，是吧？要不你们上来讲，我坐底下听？”
    郑羽和裴洛川都心虚地低下头。
    本以为应该就此乖乖听话，但他们低着头，不禁稍稍把脸偏开，两人对视上眼神，不约而同地偷笑起来。
    “其实……”慕言犹豫片刻，“我在ddu做替补也好，冷板凳也好，真是那样也没关系，我不是耐不住寂寞的人。”
    田欣讲完a组战队的大致情况，慕言才缓缓开口。
    分别这三年，大家只知道慕言一直没出来打比赛，像是被雪藏一样有些战队的替补不上场也能搞搞直播，但慕言甚至连直播都少，因为她一直也没和平台签约。
    慕言想了会，说：“就说这jack吧，他和我一样是t的位置。最初我进去当替补的时候，他就对我很不好……”
    三年前。
    ddu训练大厅里，那位肥头大耳的jack结束一把排位，正憋着气没处撒，妈的，散排队友全是智障。
    “哎，隔壁组在玩对排，要不要去看会。”一个队友喊他，“听说上个月来的替补t很牛，原来是那个什么，刀剑如梦的t。”
    “刀剑如梦？”jack不屑道，“就比赛上作弊那个？”
    “哎呀别这么说，官方的声明里都没说是作弊，咱好歹给人留点名声吧。”
    jack闷哼，起身，双手插兜，好似不情不愿，纡尊降贵地走到隔壁组训练室，看他们打对排。
    所谓隔壁组就是替补组和青训组的统称，反正不管俱乐部分几个组，能上场的只有他们a组，其他不重要。
    所谓对排，就是两个队伍开了房间，玩队伍1v1。
    确实打的漂亮，围观的人都喝彩。
    尤其是其中一个人身边，更是乌泱泱围满了人。
    “那就是刀剑如梦的t，贼帅的小姐姐。”有人介绍。
    电竞椅上，一个齐耳短发的脑壳正盯着屏幕，悬在键盘上的指尖都按出了残影，屏幕上的角色动作凶猛，充满力量感。
    比赛结束，女生的队伍赢得胜利。
    jack上前一看，这女生的正脸带着严肃的凌厉，眉眼干净，眼眸如星，有一副不好招惹的神情。
    他不屑道：“你就是慕言？”
    慕言认得对方，还好声好气说：“你好，我是慕言。以后就是你的替补啦，多多关照。”
    她伸出手。
    但jack没有搭理。
    jack恨不得鼻孔朝天看人：“你当替补？放心，绝对没有你上场的一天，玩得再厉害也没用。”
    慕言皱眉：“为什么？”
    jack：“因为我不会让一个女生当我的替补。”
    慕言：“……什么意思，你是看不起女生，还是看不起我？”
    jack被她的问题逗笑：“有区别吗？”
    听完慕言的过往，裴洛川觉得这位肥头大耳变成了猪头，浑身上下充满了油腻，变得面目可憎起来。
    “什么口气，天天吃大蒜啊。”周晓扬嘲道，“这种人最好对付了，真希望一落地就碰上，送他们回快乐老家。”

 第24章

    战术会开完，各自调整，晚上继续训练。
    裴洛川等了一会，众人都散去，只剩下他和郑羽。
    他问：“所以到底是什么？”
    郑羽闪着眼光，反问：“什么什么？”
    “英文名啊。”
    “哦……”郑羽笑得狡黠，“nfyz。”
    “n、f、y、z？”裴洛川一字一字重复，越念越不对劲，“等等，呢呃安南……夫吴福……南福有猪？？！”
    郑羽已经悄悄起身，打算逃跑。
    裴洛川起身追：“郑羽！我在你眼里就是小猪吗？！”
    “那当然不是！”郑羽笑哈哈，“你比小猪可爱多了！”
    “你别跑，咱俩聊聊！”裴洛川笑着追上楼。
    打打闹闹，裴洛川搂住郑羽的脖颈，郑羽弯下腰想要逃。夏天穿得少，彼此皮肤有意无意、肆无忌惮地接触着，直到衣衫凌乱，面红耳赤，两人都有些尴尬。
    裴洛川松开手，郑羽立马整理衣服，揉了把枫红色的头发，将脸撇开一边，不好意思再看。
    他们站在走廊上，一人靠着一边的墙。
    裴洛川说：“南福有猪还是不太好吧。”
    郑羽哼哼道：“嫌弃我。”
    “换一个。”
    “换啥？”
    “还没想好。”
    “慢慢想，不着急。”
    裴洛川真陷入了沉思。
    郑羽忽然问：“为什么是北冥有鱼？”
    那是裴洛川最开始的id，陪他打上全国第一，却落了个封禁下场。
    “不记得了，可能是玩的时候正好学到逍遥游，老师又要求背诵，我每天脑子里都是北冥有鱼北冥有鱼，就取了这个id吧。”
    郑羽诧异：“你不是不上课吗？”
    裴洛川噗嗤笑：“我真说你真信啊。”
    又过了一会，裴洛川问：“为什么是南福有猪？”
    郑羽一愣。
    灯光下，他火一般枫红的头发柔和成温暖的颜色，发顶已经长出了些些黑色。他偏开脸，半边眉眼已看不明朗。心虚地躲着来自裴洛川的逼视。
    白色的t恤，随意的印花，瘦瘦的轮廓，令人遐想连篇的锁骨，好看的弧度，白皙的皮肤。
    裴洛川很早就觉得这男孩很好看。
    也许从第一次见面时，就已被对方夺走了所有目光。
    裴洛川朝他走近，直到彼此呼吸起伏都触碰，咫尺，凝视。那几乎是快贴到一起的距离，在近一点，亲吻也未尝不可。
    裴洛川再一次问，低声在他耳边问：“为什么是南福有猪？”
    郑羽转头，看向他的目光里有些温柔。
    然后说：“南山上，有一只祈福的，小猪。”
    裴洛川：“啊？”
    【作者有话说】
    全文进度过半，感谢陪伴与支持orz
    第22章
    “南山上有只祈福的小猪, 寓意多好啊。”郑羽自得道，“你不要就算啦，这份好运给别人吧。”
    说着，郑羽半蹲下身, 从对方有些逼人的气势里离开。
    裴洛川看他落跑的背影, 心里隐隐约约有什么在萌芽。
    不, 不是萌芽, 快破土了。
    郑羽不得不逃跑, 他怕再多待一秒, 他会控制不住自己去吻裴洛川。那样的距离，分明就在诱惑着他做这件事。
    亲吻, 是什么感觉？
    他很想知道，但他现在不能知道。
    备战的时间里，每个人都紧绷着精神, 他在这样的环境下, 不该也不能做这种事。他不知道自己打破这层玻璃后, 裴洛川会如何想，眼下对方能暂时放下心结继续比赛, 已是不易，他不能冲动。
    白马过隙, 转瞬到了比赛那天。
    魔都就算到了九月, 白天也是热成火炉，只有到了夜晚，才能感到秋风带着秋意来临。
    白天他们到场馆签到, 接受各种赛前采访, 但却没多少老友前来问候。时过境迁如是, 一方面因为与他们同一届的战队所剩无几, 二是有些战队已经打过春季赛，拿到资格赛的入场券了，这一次没来。
    各种杂七杂八的事终于搞完，四人回到后台休息室，那是一个大房间，他们只分到一张桌子，堆放他们带的外设包。
    有些战队点了外卖在吃，麻辣香锅还是水煮白菜，味道串在一起，诡异地飘散着。
    裴洛川拉了把椅子坐下，鸭舌帽檐压低，双手交握着不说话。
    郑羽看出来，他其实很紧张。
    慕言与冬冬还在讨论一会的战术，会遇见什么情况，希望能打出漂亮的配合。都很紧张。
    这是他们战队暌违三年等到来的重逢。
    再一次站在赛场上，没有失败，不允许失败。
    “试试吗？”郑羽坐在裴洛川身旁，从裤兜里拿出一枚银币。
    裴洛川笑：“又玩这招？我要收版权费了啊。”
    郑羽：“你试试看，万一不是你那招呢？”
    莫名其妙，在这种嘈杂的环境里，离比赛开始不过半个小时，每个人都如坐针毡，他却在与裴洛川对视的时候，笑了起来。
    那是一种很奇怪的吸引力，看到喜欢的人就会笑，情不自禁。
    裴洛川从他的手心拿起银币，抛出，两手一合。
    裴洛川问：“怎么说？”
    郑羽伸手轻轻搭在他的手背上，温热的指尖勾起对方的，再牵引着打开，是反面。
    他说：“啊，是赢了我们能放三天假。”
    裴洛川笑出声：“这么好！那我可得睡个三天三夜。”
    这段时间他每天只能睡四五个小时，一般是别人没起他已经起了在看复盘，别人睡了他没睡在和ai练武器练对招。
    郑羽挑了挑眉：“你不问正面是什么？”
    裴洛川弯着嘴角：“既然你要我问，那我就满足你正面是什么？”
    “正面是……”郑羽轻声说，“那三天，我带你去度假。”
    然后，裴洛川翻回正面：“你看，是正面，不许耍赖。”
    郑羽笑着不说话。
    但是身后的慕言挤过来：“什么？度假？这好事能少了我，你不能厚此薄彼啊郑羽！”
    郑羽咯咯咯地笑：“哪敢啊言姐。其实我和周晓扬商量好了，这次比赛拿到前三，我就带大家去团建！”
    慕言激动道：“芜湖！团建团建！”
    冬冬说：“我已经想好那三天我该怎么躺平了！”
    随着气氛活跃，大家脸上紧张的感觉也松弛开。说了一会加油打气的话，场务来通知上台，各自背着外设包就去了。
    好巧不巧，这次的场馆又是上次鱼鱼杯的。
    郑羽习惯坐最左边的位置，而裴洛川一向坐最右边，三年过去，他们还是这样。
    慕言和冬冬先落座，裴洛川在郑羽身旁停了一会。
    其实是郑羽拉住了他，端端正正地看了一眼，又往观众席看。然后若有所思：“你那个时候，是不是坐在那？”
    裴洛川看过去，观众席那边黑压压的一群脑壳壳，举着各个战队的灯牌，喧哗沸腾。他笑而不语，松开被握的手腕，往里边去。
    比赛开始，解说席坐着两位知名主播，正介绍着各个战队。
    主视角切到郑羽身上，那时候他正在房子里避雨。
    “这张图很有意思啊。”解说a是个小姐姐。
    “没错，这是今年新出的一张图，是个海岛。”解说b是个小哥哥，声音很年轻，“自从咱们天气系统上线后，这张地图也是把雨这个效果发挥到了极致。”
    “哈哈，没错。”解说a笑着说，“我随到这个岛的时候，都在祈祷打架时千万别滑倒。”
    正好，郑羽搜完了资源，出门。
    雨如丝线落下，滴滴答答，他跑了没两步，滑出个滑铲。
    【来了来了！刀剑如梦加油！！】
    【哈哈哈哈哈yu好可爱，不要紧张啊，相信你们】
    【诶诶诶那谁过来了，是不是那谁】
    【怎么在官方直播间还有那谁啊？？？】
    但是这样的弹幕很快就被其他家给刷走了。这并不是谁的私人直播间，来看比赛的各家粉丝多得多。
    裴洛川从另一个屋子出来，扔给郑羽一个斗笠。
    耳机里，对方说：“往北走，神殿。”
    言简意赅，四人纷纷在雨中穿梭。
    这样的雨天最难受的不是跑步滑倒，而是阻碍听觉。
    大逃杀游戏一个必要的基本功就是听音辨位，才能时刻掌握方圆周遭的一举一动，使自己不陷入腹背受敌的困境。
    但是雨声，尤其是大雨，实在太干扰了。
    神殿是海岛的中心区域，建筑面积大，砖瓦石墙很厚，在神殿里可以有效阻止雨声，就算缩圈不缩神殿，也能将神殿当成中转站，先在里面待一段时间。
    雨越下越大，视线越来越小，但好在他们已到达神殿。
    神殿的屋檐下，四个人贴着墙走。第一次缩圈很好，神殿还在范围内，而第一次金箱他们无意竞争，离得太远。

 第25章

    直播间的视角切换。
    解说a：“诶，这是ddu的辅助fly视角，他们在搜索神殿里的资源。这个速度还是很快的啊，我记得他们刚刚是从北边下来的。”
    “没错。”解说b，“等等，神殿外面好像来了一支队伍。是刀剑如梦！哇塞，精彩了，他们会选择在这里打起来吗？”
    【来了来了刀剑如梦给我冲！！】
    【好紧张好紧张，ddu是不是发现他们了】
    【别缩在门口啊，打起来啊，你们那么怂吗】
    裴洛川停下脚步。
    慕言在他身边，她说：“里面有人。”
    那是非常轻微的声音，似乎是包裹被丢到地上，扬起的一阵土。
    雨声仍在不远处，能在这样的环境里听到极为细小的声音，已是不易。四人立马进入戒备状态，纷纷拿出武器准备战斗。
    裴洛川说：“小羽绕过去断后，冬冬先别动。言姐，走。”
    慕言不说话，但动作已经跟上。
    裴洛川阻止：“别用烟，没用。里面很大，你先从门口晃。”
    慕言立马明白，切换下蹲姿势，然后从宽阔的门口来个打滚，闪到另一边这个动作果然吸引了里面人的注意。
    能打职业的能力都不差，在他们发现里面有人的同时，也就等于，里面的人会发现外面有人。
    而这个时候，神殿里的空间大，掩体多，他们贸然进去会陷入被动，需要一个诱饵一个契机引他们出来。
    “ddu会选择苟还是出去呢？”解说a紧张道，“看来他们不想苟啊，可以看到前排的jack已经动起来了，他要出门了。”
    “jack这一把是拿到了陌刀，很凶猛的一把武器，他的陌刀玩得很好，防御还是进攻都非常诶！他们打起来了！”
    拿着陌刀的jack径直出门，裴洛川的横刀出鞘，立马攻去。慕言在身后一把长枪扫中jack的下方，jack倒地。
    但jack反应很快，一个打滚拉开身位，滚回门内。
    裴洛川跟上，紧接着一支冷箭朝他袭来，他快速闪身，但jack与队友配合很好，看到裴洛川闪开，立马挥刀而来，裴洛川硬生生受了一刀，掉了三分之一的血。
    慕言跟进来，长枪点地一撑，粗壮的大汉体态憨重飞在空中，跳过jack与裴洛川，邦的一声，砸在神殿里。
    她与藏在掩体后的ddu队员仅隔十尺。
    那一边郑羽从神殿侧面的石柱缝隙蹭了进来少女体型的好处，游走于各种狭小缝隙，这也是增加游戏趣味性的点。
    郑羽跳到最后面，和对方的辅助fly打了起来。
    他就是代表队伍过来限制纯奶的恶魔。
    ddu的战术果然是不管纯奶，另外两个输出想去门口帮忙，被慕言拦在中间，慕言和两个输出过招，长棍与刀剑相撞，乒乒乓乓，嘈杂，火药味十足。
    “nfyz和jack打得很猛啊。”解说a似乎不习惯念字母，“就是刀剑如梦的糕手，他的横刀大家都知道，被称为横刀大师兄，非常犀利的一套招式。”
    “jack的防御能力也不错，但是！他被横刀砍到了！漂亮，裴洛川这招太漂亮了！”解说b激动道，“好久没见到这么有力量的横刀招式，我好想再看一遍！”
    【慕言好帅！以一打二，太帅了！！！】
    【老婆加油！！啵啵啵啵啵，我提前宣布今日mvp是慕言！】
    但情况转瞬变化，两个输出并不恋战，慕言无法拖住他们太久，一个输出已经钻了空子跑到jack身旁，帮助他对抗裴洛川。
    一只匕首闪过绿色的光芒，将裴洛川的血又削去三分之一。
    第23章
    裴洛川举起刀鞘防御, 那边慕言和对手越打站位越靠近自己，显然对面的集火点在自己身上分明是输出却吸引了全部火力。
    咻咻咻
    三支弩箭快速划破杀气十足的空气，朝慕言而去，慕言仿佛能预料到一般朝侧边弯腰, 闪开, 那三支箭尽数刺在敌人身上。虽然没能刺投敌人的身体, 却打破了身上的护甲。
    那弩箭来自冬冬。
    这些天, 慕言与冬冬对练, 几乎已经形成条件反射, 弩箭声音来处，落点, 她的走位，毫不拖泥带水。
    ddu的纯奶见状，折了半条命也要过来奶血。
    郑羽限制他限制得太死, 这样着急的势头一旦出现苗头, 就意味着破绽和杀机。他甩出双节棍缠绕对方的手臂, 蓄满了力，对方手上的笛子竟然生生被甩了出去。
    “言姐控住。”郑羽冷声说。
    这一场4v4看得人心潮澎湃, 但来自刀剑如梦的队内语音却冷静的可怕，彼此间没有半句多余。
    当郑羽说完控住, 慕言已经将长枪投出, 刺入纯奶的胸膛。
    慕言换武器的间隙，被对方输出用拳法打倒，因为冬冬暴露了位置, 现在冬冬的弩箭很难再射中他们。
    那输出朝裴洛川奔去。
    即使现在纯奶受伤, 需要队友的帮助, ddu依然选择集火裴洛川。
    裴洛川还活着, 对他们来说的莫大的威胁。
    “他们没有选择救队友！”解说a诧异，“来看看裴洛川视角，他快没血了，yu甩出了他的双节棍，想要拆火！”
    “等等，神庙外面又来了一支队伍！”解说b激动道，“他们会进来劝架吗？！哇塞，这个神庙很不安宁啊！”
    解说a切到外面队伍的视角，说：“他们没有进来，看来是想捡胜利果实啊。而且他们身上的装备都很好，没有必要进去消耗。”
    “不错，在比赛中期，选择苟是比较明智的。但我们来看看，裴洛川！裴洛川只剩一格血了，他居然还不选择撤退！”解说b又把视角切回去，“他的队友cd在疯狂帮忙限制敌人走位，要他撤回到神殿门口啊，裴洛川快撤啊！”
    【姓裴的在干什么啊，有毒啊，都被打到丝血了还不走？】
    【真的浪费好队友，cd和yu一直在帮他拖人，他还要打？莽有用吗？逞英雄有用吗？？】
    【笑死了，该不会刀剑如梦的复出赛要断送在这个没脑子的人身上吧】
    “他还是不撤，对面三个人在狂揍他，虽然yu几乎将对面的dm控到在地上爬不起来，但裴洛川依旧面对两个人的集火，他他一刀砍到了jack身上！！刚刚发生了什么？！”
    “朋友们，太不可思议了！jack是一个t，他身上的护甲是非常厚的，但是刚刚，裴洛川的横刀双持蓄满了力，一刀砍过去，直接将jack的护甲砍破了，而且还砍到了肉，半管血没了！！”
    【莫莫莫？发生了什么！】
    【刚刚嘲裴洛川的脸疼不疼？不知道裴洛川的厉害吧】
    【他的横刀永远能创造奇迹，老粉如实说】
    横刀刀鞘抛在空中，郑羽稳稳地接住了。
    他此刻右手用双节棍绞住了敌方一个输出的手臂，力量强大到几乎能将那手臂卸下。而他用左手接到刀鞘后，仿若接到一把长剑，先垂直打在那倒地的输出身上，几乎将人打死。
    再然后，他用刀鞘朝另一个输出下三路挥去。
    他从不介意用什么不光明磊落的招式，如果有人这么对付他，他凭自己的身法，也能巧妙躲避。
    各凭本事罢了，没本事就别怪招式脏。
    那输出似乎没想到郑羽玩脏套路，猛猛往后倒退两步。
    退开的范围足够了。
    “冬冬，跟上。”郑羽说。
    冬冬站在神殿门口，唰唰唰快速朝那退后的输出猛射，输出为了躲避弩箭攻击，只能疯狂走位，终于撤到更远的地方。
    这个时候，ddu的战术已经变了。
    因为他们意识到，刀剑如梦在给裴洛川创造一个输出环境。
    就算裴洛川要死了，他们想的也不是救人，而是
    反杀。
    ddu知道留下来对拼只会落得两败俱伤，而且他们也听到了神殿外还有别的队伍。
    “没事，能活。”
    裴洛川自始至终只有这四个字。
    他将刀鞘抛给郑羽后，解放了双手，那么，接下来就该轮到他表演了！
    “他们想跑。”裴洛川轻笑，“打不过就跑，真狗啊。”
    嘲笑罢，他双手握住横刀刀柄，蓄力。
    在这游戏里，将力量最大化是很难的，因为蓄力需要读条，需要几乎两秒的时间。换刚刚的贴脸对拼，他连双持都难，更别提蓄力了。
    但此刻，虽然对面的输出被郑羽和冬冬劝退，但还在不停地对他投射暗器和飞刀，这些都是干扰，如果对面没想逃跑，他的蓄力一定蓄不满。
    所谓见招拆招，也是一场博弈。
    这一刀，耗尽了裴洛川百分百的力量，径直砍裂jack的铁甲，砍进对方肮脏又卑贱的血肉里。
    “慕言！”裴洛川大喊。
    半秒内，慕言朝这里冲刺，手中的大砍刀毫不留情地砍向jack，只需一刀，jack断了气。
    ddu的输出直接抛弃队友，趁机逃走。
    “走！快走！”冬冬大喊，“别恋战！”

 第26章

    他们很早都听到了。
    屋外的脚步声，但他们不像ddu那么怂，就算屋外的人进来，他们也一样打。可此刻不一样，外面的人是看到他们解决了ddu，打算趁人之危。
    被捡胜利果实，给他人做嫁衣，可不是刀剑如梦的风格。
    能屈能伸，该打该留，他们很清楚。
    没有犹豫，四人收起武器从神殿的另一端跑走了。
    郑羽在跑之前，捡起ddu纯奶的横笛，给裴洛川奶了一口血。
    后来决赛圈里，裴洛川与郑羽天衣无缝的配合带走了ddu苟活的两个输出，不敌另一支满编队，止步第二。
    能拿到第二也是很好的开始了。
    紧接着四场比赛，分别是两场第二，一场第一，一场第三。
    解说a：“欢迎回来，侠客行秋季赛暨中国区联赛a组第一场的比赛已经全部结束！让我们来看看此刻的积分排名
    “恭喜天府mlp拿下积分第一！第二是来自魔都的刀剑如梦！”解说a念着排名，“以上八支队伍将进入胜者组，让我们恭喜他们！！”
    解说b：“今晚真是的比赛真的太精彩了，结束后我要去看回放，尤其是第一场来自刀剑如梦的裴洛川，一打三的情况下，丝血反杀太漂亮了！”
    【刀剑如梦牛批！！】
    【啊啊啊啊做梦一样，不敢相信刀剑如梦还能再打比赛】
    【裴洛川的横刀太绝了，我也要再看一次第一场！】
    比赛结束，裴洛川坐着有些晃神。
    他摘了耳机，听到解说台在报排名。他看到队友们纷纷起身，有和隔壁桌的战队拥抱的，有来与他握手道喜的，还有很多人围着他说加油的。
    这种感觉，太久远了。
    久远到，他觉得在做梦。
    郑羽将他从椅子上拉起来，笑着没说什么。
    四个人伴随着欢呼声走下台，走回休息室，收拾东西准备回去。
    他将键盘收进包里，身旁的慕言靠近了些。
    轻轻地捶了他肩膀一下，说：“谢了。”
    他嗐了声：“没多大事，我看他不爽，没有你我也得揍死他。”
    郑羽笑着摇摇头：“死鸭子嘴硬。”
    慕言笑着看了看他俩：“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好吧。”
    冬冬闻声而动：“什么半斤？小龙虾半斤？！我听到了啊，今晚小龙虾每人半斤！谢谢郑老板！”
    周晓扬和田欣先去开车，四人笑闹着往外走。
    走到场馆门口，发现，竟然下起了雨，雨势渐大。
    冬冬有些无语：“刚刚游戏里听雨声都听烦了，咋出来还听呢！”
    慕言说：“你不看天气预报啊，最近台风天啊。”
    “都快十月了还台风？”
    “那台风想来就来呗。”慕言打趣道，撑起一把伞，“我看你不是嫌弃下雨，而是可惜今晚的小龙虾泡汤咯。”
    说着，两人打打闹闹地往外走。
    雨声淅淅沥沥，郑羽伸出手接水玩。
    裴洛川说：“我回去借把伞吧。”
    郑羽拉住他：“不用，我带了。”
    说着，真从包里拿出一把折叠伞。
    “就知道你不会带，快感谢我，我就搭你一程。”郑羽本想开个玩笑，比赛赢了他心情很轻松。
    但裴洛川却非常珍重地说：“谢谢。”
    他知道裴洛川在谢什么。
    如果没有他想战队重组的一意孤行，裴洛川此刻的人生，大概不会这么感触。他会像所有普通人一样，迷失在物欲横流的世界里。
    裴洛川做了一个非常大胆的动作。
    他走上前，轻轻抱了抱郑羽。
    本来只是想给个礼节性的拥抱，但他将对方抱住的一瞬间，却不禁贪恋起来，想把下巴枕在对方肩膀上，想要闭眼多感受对方的气息一秒，哪怕只多一秒。
    郑羽先是错愕，停顿住的手随着耳畔的呼吸，松弛下来。拍了拍裴洛川的背，低笑：“好啦，没事了。”
    没事了。
    回到基地，郑羽还是点了小龙虾外卖，众人吃吃喝喝到凌晨，各自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屋。
    郑羽洗完澡，坐在沙发上，听着落地窗外的雨。
    屋内留着一盏橙黄色的灯，昏暗，看不清楚，雨声是那么好听。
    他想起不久前的拥抱，那么温柔。
    裴洛川，会不会也有一点……
    扣扣
    几声敲门声，郑羽起身走到门口，打开。
    裴洛川抱着枕头，穿着短袖短裤站在面前。对方可怜地说：“我的房间太吵了，那个玻璃……睡不着。我能不能和你挤一晚上？”
    郑羽想起，那间房是靠屋顶的斜坡，晴天还好，雨天的话，雨滴砸在玻璃上确实会很吵。
    他想了想，侧开身子让出道：“进来吧。”
    【作者有话说】
    七夕快乐。
    第24章
    裴洛川是第一次进这个房间。
    的确很大, 正中间摆着一张两米大床，靠墙摆着书柜和手办架，却没放什么东西，除此之外, 房间内很简洁。
    靠近落地窗有个单人沙发, 能想象它的主人经常坐在那思考人生。
    另一边是衣帽间和洗浴区, 关着灯, 看不清楚。
    郑羽将门关上, 说：“你睡哪边？”
    裴洛川愣怔半秒：“都行。”
    郑羽没说什么, 绕到床的左边，坐下。
    裴洛川便将枕头放在右侧, 然后也顺势躺下。
    床很宽，他躺在右半边，看着郑羽依旧挺直的背影, 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他问：“不睡吗？”
    郑羽迟疑了会：“嗯, 睡了。”
    郑羽躺下身, 背对着他，然后抬手关了灯。
    灯熄灭的时候, 窗帘联动着也合闭，屋内陷入一片黑暗。
    安静的朦胧的雨声, 伴着他的呼吸起伏, 好像寂静的夜里，有人在弹着肖邦的夜曲。
    藏在琴键里说不出口的感情，时而如海浪般浓烈澎湃, 当到了岸边, 又像潮水般悄悄地不敢惊扰爱人的美梦。
    “……小羽。”裴洛川轻声开口。
    “嗯。”郑羽的声音很迷糊, “快睡着了。”
    然后郑羽动作轻柔地翻了个身, 平躺着。习惯黑夜的双眼，终于能将对方的轮廓窥探一二。
    紧闭的眼，挺拔的鼻梁，还有那柔软的唇。
    裴洛川侧躺着，盯着郑羽看。肆无忌惮，只有到了夜里，谁也无法发现，他原来有一颗滚烫的心。
    裴洛川深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呼吸，攥着被角的手都在表现着他内心的不安与忐忑。他问：“你恨过我吗？”
    郑羽依旧平稳地呼吸着，眼皮都没睁开。
    但裴洛川听到对方回答：“……恨过。”
    “只有一瞬间，就是比赛结束的时候，你看我的那一眼。”郑羽几乎没有声音地说，“但是都过去了，裴洛川，都过去了。”
    那一眼，郑羽感受到了裴洛川的不甘。
    他恨过对方，但最终更恨自己，没有帮裴洛川赢下比赛，反而还被敌对抓了破绽，成了拖累。
    那此后的许多天，他接受所有人的谩骂与指责。
    他接受所有人的嘲笑与奚落。但他没有任何来自裴洛川的消息，直到赛事组公布裴洛川的行为，触犯了比赛规定，将被禁赛。
    郑羽清楚的知道，这对裴洛川来说，比杀了他还难受。
    他承受着所有，心里还担心裴洛川的死活。
    “说起来，我应该欠你一句道歉。”郑羽说，“当年其实是你逼我退队的，但那样做，才是保护我。”
    裴洛川苦笑：“我哪有你想的那么伟大。我那时候就是不想打比赛了，不想再碰这游戏的一切，也不想要刀剑如梦了。”
    “算了，抵消了。”郑羽拉起空调被，盖住肚子，同时也更靠近裴洛川那侧一些，“大半夜的你情绪泛滥，别拉着我，我想睡觉。”
    “我这不跟你瞎聊嘛！”裴洛川的声音听上去还很精神。
    “打住，睡觉。”郑羽在空中挥了挥手，似乎是比了个叉，“再找我说话，我就赶你出去。”
    裴洛川识趣地闭嘴。
    嘴角却不动声色地弯了起来。
    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哦，何必翻来覆去的说。
    逝去的过往种种不可追，未来用行动弥补才是真。
    不知过了多久，屋外的雨声渐弱，似乎已经停止。裴洛川悄悄往郑羽那侧靠，用手臂半撑着身子，终于能打量到对方的睡容。
    “小羽？”裴洛川悄声喊。
    喊了几声没反应，似乎真睡熟了。
    然后，裴洛川低下身，轻轻地，在他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第二天，天光透过纱帘，照进屋内。不知是谁的呼吸很沉，还陷在美梦里似的。
    郑羽睁开了双眼，看到裴洛川就在眼前，近到能看见对方脸上的毛孔与因睡姿不良带的印记……
    他们是怎么睡成这样的？

 第27章

    郑羽发现自己正枕在对方的臂弯里，姿态暧昧的，像搂着一个玩具熊一般，温暖又舒服，又令人短暂的清醒。
    他挣脱开对方的怀抱，坐起身，拉下莫名其妙卷起的睡衣，揉了把乱糟糟的头发，一溜烟溜进衣帽间去了。
    裴洛川被他的动作吵醒，只看见个害羞的背影。
    没睡醒，身上温热的气味还萦绕着，像那个没做完的美梦。
    “既然各位都醒了，咱们来复盘吧。”田欣在吃完早饭后，带着恶魔的笑容，将四个人抓进会议室。
    “虽然进了胜者组，可以直接等决赛，但你们不会真以为自己行了吧？”田欣笑嘻嘻，“昨天吃小龙虾吃得挺开心嘛！”
    冬冬嘀咕：“欣姐你吃的也不少。”
    周晓扬一拳头捶过去：“不许说我老婆。”
    大家都笑了起来。
    田欣掉头看向郑羽和裴洛川，阴阳怪气：“还有怎么我大早上见到咱们的横刀大师兄从双节棍小师弟的房间里出来啊？你们最好是促膝长谈一晚上战术呢。”
    慕言眼前一亮：“芜湖。”
    郑羽匆忙捂脸，生怕自己再撑一会就要脸红。
    裴洛川义正严词：“我们的确，复盘了一晚上。”
    田欣喜闻乐见：“那您来给我们说说吧。”
    裴洛川清了清嗓子，抬手将郑羽捂脸的手扒了下来，一脸严肃：“这位双节棍小师弟，认真听讲。”
    郑羽的耳廓彻底红了，慌慌张张，拿起桌上的文件夹胡乱拍打。
    裴洛川坐直身体，假装严肃：“昨天第一场，首先是神殿里和ddu打，我让言姐跟我打前锋，看起来确实冒失，但在郑羽控制住纯奶后，实际胜率已经超过70%了。”
    田欣：“我让你复盘，没让你变着法夸自己。”
    裴洛川心虚地哦了声：“确实，ddu选择集火我是我没想到的。慕言没拦住那两个输出，这种情况下我肯定得退一退，但我没有退，是我冲动，我觉得我的决策还是稳的。”
    “你就不怕你自己死了啊。”田欣无语道，“你当时的血线有多危险你注意到了吗，你别说你没注意到，我不信。”
    裴洛川笑着看郑羽：“我知道，但我不会死。”
    郑羽又捂起脸。
    田欣觉得她不该问为什么，但是忍不住：“为什么？”
    裴洛川得意道：“咱们有最厉害的辅助，怎么会让我死。”
    “没正形。”田欣翻了个白眼，“好了好了，还是我来复盘吧。先说说慕言的问题，昨天你跳到jack身后，选择拦那两个输出，你和冬冬配合也很好，但你还是有个小失误，才能让对面钻空子，这个你自己也发现了吧。”
    慕言点头：“是，昨天郑羽让我控住对面纯奶的时候，我应该用暗器比较好，可我下意识扔枪了我想直接搞死纯奶，不给对面喘息的机会，但这样的后果是，我自己主动丢了武器，加上切换武器有cd，给了对面机会。”
    “不，不能怪你，言姐。”郑羽说，“本来应该我搞定纯奶，是我太担心裴洛川的状态，他那时候血线很危险，我就想让你接手，我去前面帮忙。”
    裴洛川听着，若有所思，一手撑着自己的脑袋，一面直勾勾地打量着郑羽看。他刚刚的用词是“太担心”吗？听上去真不错。
    “行啦，我也没有说分锅。”田欣摇摇头，“郑羽你也有自己的问题，在撤退的时候，你走在最后，还要捡横笛。知不知道如果差一步，你被留住，整个队伍也走不了了。”
    这一次，郑羽没有再顶嘴。
    其实，捡横笛真的是他冲动。那时候他们的状态都非常差，没有办法去舔ddu的包，一旦多贪一点，就会被神殿外面的人留下，得不偿失做不成黄雀，也别做螳螂。
    接下来田欣根据剩余的队伍布置战术，各自听完，继续训练去了。
    时间转眼就到了总决赛，一共16支队伍，只有拿到前三，才有资格赛的入场券。
    这次比赛更紧张更压抑，后台依旧是个大开间，热热闹闹的近十支战队挤在里面，人声嘈杂。
    慕言去上厕所，结果在厕所外面遇到了ddu。
    她本想低头装没看到，却被jack拦住。
    jack仍旧是鄙夷的眼神：“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ddu不要的替补。怎么，拿了个第二以为自己了不起？”
    慕言皱眉：“我什么都没说吧。”
    jack：“看你那婊样的脸就来气。”
    慕言看了看周围，人来人往的，难不成这人疯了，敢动手？
    忽然，一个身影拦在他们之间。
    裴洛川笑嘻嘻打招呼：“哎这个大哥好眼熟，从败者组打上来啦，真厉害呢！”
    jack怒道：“草你妈。”
    裴洛川揉了揉耳朵：“骂人只会带妈？还是说我是你爹，你才天天跟我这妈妈妈的，妈可救不了你，手下败将。”
    jack瞪大双眼，扬起拳头就要打。
    裴洛川拉着慕言往后退：“摄像头就在你脑壳上，你打呗。”
    “草！”jack大喊。
    “真不知道你的心态怎么能打职业赛。”裴洛川惋惜地摇头，“一会赛场上见吧，有怨气尽管来，打到你没脾气。”
    在众人诧异的目光里，他带着慕言离开。
    慕言感慨：“我好像知道小羽为啥喜欢你了。”
    裴洛川：“哈？你说……”
    慕言匆忙掩饰：“你听错了！哎呀，我忘记我带没带我那心爱的键盘了，我得赶紧去看看！”
    决赛开始第一场，地图江南梯田小村庄。
    刀剑如梦的航线从右下到左上，裴洛川想也没想，直接起飞就跳，所有人落在了右侧的山贼寨里。
    慕言说：“你是看到他们跳了吧。”
    裴洛川笑了笑：“走，送他们回姥姥家！”
    山贼寨的另一端，ddu刚跳下来不久，还在搜资源，就感觉到一股杀气必经。
    第25章
    俗话说, 打蛇打七寸，趁人病要人命。
    刀剑如梦四人随手捡了一把武器，郑羽捡了把木笛，就往隔壁破屋里冲, 杀了ddu一个措手不及。
    今晚的总决赛依旧是五场, 根据排名和人头分算总积分。
    所以, ddu白送4分给刀剑如梦不说, 自己还拿垫底名次, 没有任何积分。这意味着, 就算后面四场比赛他们全拿第一也无力回天。
    【哇靠ddu也太惨了吧上来就被团灭】
    【ddu那几个凶神恶煞，上回还在直播间飙脏话骂水友呢, 这种队伍活该倒一】
    【裴洛川一个人收四个人头，分加麻了吧，mvp肯定非他莫属】
    【他值得啊, 就他现在的横刀有几个人能玩？】
    【66666横刀有什么难的, 我看他也挺凶神恶煞的, 怎么长得帅就能双标？他就配第一？】
    比赛中场休息，裴洛川摘了耳机, 揉着额角缓神。
    一场比赛的时间大概半个小时左右，这样高度紧张的状态要持续一晚上, 真的很让人费神。
    透过亚克力隔音壳, 他看到台下乌泱泱的人群，举着各个战队的灯牌，竟然还能看见一块刀剑如梦。他皱了皱眉。
    这个时候, 选手席是黑灯的。
    郑羽悄摸摸蹲着爬过来, 到他的桌子边, 问：“你还好吧？”
    裴洛川低头看, 双手交握着，用指尖轻轻擦拭着掌心的汗。
    忽然，他的手被郑羽抓了过去，郑羽在身上摸索着，大概没摸到纸巾，最后用衣角替他擦干了手。
    郑羽说：“我相信你。无论什么时候。”
    裴洛川在黑暗中沉默几秒，沉声说：“好。”
    “欢迎回来！总决赛最后一场将要开始，让我们来看看最后一张地图会是哪里？”解说a看向屏幕，“哇！是昆仑雪原！这是一张非常非常大而且非常空旷的地图啊！”
    “这太酷了，大家都知道这张图几乎不可能苟，上来就是跟你硬拼，而且有寒冷机制，大家还得寻找火源。”解说b，“真的非常期待各个战队的表现。好，现在这边进入游戏……”
    【昆仑雪原绝了！上次我活生生冻死在跑毒路上】
    【救命姐妹们，这张图好像也是三年前刀剑如梦淘汰的地图啊】
    【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了！！让我们尽情尖叫吧！】
    昆仑雪原，顾名思义，是个大雪原。几乎没有高山，只有矮坡，被厚厚的积雪覆盖。在雪原里，跑路很困难，交通工具比较单一，只有雪橇用三头犬拉着，刷新点很少，能找到的都是欧皇。
    雪原里的植被也非常少，房屋更是稀缺，只有三个地方有房子。分别在地图右上角和地图左下。是一种类似猎人小屋的屋子，非常小，但却有充足的木柴资源。
    “我们现在总积分排名第三，必须要维持住，你们要尽可能的拿人头分，这样才能不被反超。”耳机里，周晓扬给他们分析道。
    没有退路。
    他们的航线是中轴线，裴洛川选择直接跳

 第28章

    “刀剑如梦在往左边跑，他们难道要去猎人小屋吗？”解说a疑惑，“可是那边肯定有人搜的，他们现在距离那边有一千多尺啊，赶过去是来不及的。”
    “观众朋友们，是这样的。”解说b解释，“因为每个队伍的航线不一样，所以左下角这里，肯定有队伍先跳。假设第一波缩圈没有缩左下，那刀剑如梦赶过去反而还为后面跑圈增加距离，得不偿失。”
    【裴洛川到底在做什么？他又要一意孤行搞什么鬼战术了吗】
    【看不懂，猎人小屋虽然很重要，但航线拼脸拼不过就放弃呗，少了那点木柴资源也不是不能玩】
    【刀剑如梦千万不要掉链子啊，真是服了，别再毁在某人手上】
    一路上，他们随手捡着资源和武器，还有干树枝。
    离小屋还有三百尺的时候，第一个圈缩了。郑羽看了眼地图，还好，圈是往左缩的，他们很有可能是天命圈！
    裴洛川喊停下，于是大家都停下，原地分资源。
    “接着，冬冬。”忽然，郑羽给冬冬扔了把横刀。
    冬冬径直捡起也没问为什么，他是不玩横刀，但他的第二武器暂时也没捡到，所以收一把横刀也没啥。
    而郑羽的第二武器装备了横笛。
    他有自己的考量。
    “裴洛川。”郑羽又朝他跑去，扔给对方一壶烈酒。
    “你自己用。”裴洛川想拒绝，但郑羽不搭理，只好捡起来喝掉。
    烈酒在雪原里相当于小药，能够让身体保持温度。当身体的温度掉到一定数值的时候，就会开始掉血。
    郑羽穿的护甲厚，比裴洛川能抗。
    裴洛川是不会选择穿铁甲的。为了绝对的力量和速度，只穿最轻便的布甲，他一向追求极致。
    “来了！”裴洛川忽然沉声说。
    从左下小屋方向，有脚步声袭来。
    裴洛川的目标其实一直就不是小屋，而是人。
    我相信你。
    裴洛川需要莫大的勇气。
    他从来不赌。
    他只打有把握的仗。第一个圈缩右上又如何，就算真的点背，中心在很边边，五百尺的距离也足够了。
    他守株待兔，在圈外杀了人再进圈，时间完全来得及。
    那是从小屋厮杀出的胜利者，带着令人垂涎的物资。
    冬冬举起弩机，冷箭十支，飞速朝那四人射去，才发那四人是老朋友ddu。不是冤家不聚头啊。
    裴洛川的横刀出鞘，挡在身前，抵住来自jack的疯砍。
    看来，对面又要集火自己了。
    “说真的，我要是ddu我就跑了。”解说b将视角切到裴洛川身上，“每一把都打不过刀剑如梦，还是避免碰到比较好啊，等后期装备起来了再打。可惜我只是个解说哈哈哈，不用面对这样的难题。”
    “ddu的战术好像还是集火裴洛川，可以看到由ddu的jack发起攻击，先手给了裴洛川一刀，但是被抵挡，很漂亮这一招。裴洛川的反应非常迅速，已经拉开了身位，让队里的tiger先上去抗。”
    冬冬在选出用弩箭限制走位，而慕言抗在裴洛川身前，拆着来自ddu的集火，与jack打得难舍难分。
    每一招都恨不得戳死jack，慕言越生气招式越快，越凶猛。
    一来二去，双方都掉了点血。
    这时开始缩毒了，雪原的毒像暴风雪一般，弥漫起白雾，豆大的雪花簌簌飘落，非常寒冷，也非常美。
    “咱们知道ddu的fly是纯奶，就算被刀剑如梦砍了血也马上回起来了。所以刀剑如梦这里还没有人去限制一下吗？”
    视角在ddu的纯奶身上。
    这时，一把刀鞘横空飞来，将他撞倒在地。
    却没有后续动作。
    但是刀剑如梦那里，居然也满血了。
    “诶！什么情况？”解说b惊讶，调了调视角，“之前的对局里，刀剑如梦是派yu来限制对方的纯奶，但今天他好像不太一样，他居然用的横笛！哇，我本人还真是第一次看他玩纯奶！”
    郑羽就站在不远处，和前排交战位置有些距离，却不和后排冬冬站在一起本来纯奶应该这么站，他偏偏是在一个很远的位置，离每个人都很远。
    这让ddu摸不清他到底要做什么。
    但是他们知道了，郑羽在用横笛给队伍回血。
    这根本就是疯了，在圈外打持久战？大家一块吃毒死？
    【什么情况，这是要同归于尽吗？】
    【还不跑毒吗！天呐我都快紧张死了，再不跑毒要死在圈外了啊】
    【急啥急，第一次毒伤害很低的，yu显然要搞事啊】
    “如果yu玩纯奶，那他们是打算放空fly吗？”解说b很激动，“那ddu会派谁来限制yu？”
    “你先缓会，现在是缩圈的问题，他们在圈外打持久战不太明智啊。等一下，ddu的dm在靠近yu，这是终于要出手限制了吗？”解说a切到郑羽视角，“yu给了个迷烟！这个时候给迷烟是什么意思？要逃跑吗？几乎同一时间，刀剑如梦的四个人都丢出了迷烟！”
    白雾升起，视线迷失，郑羽听着周围的一举一动。
    雪花落下的声音很安静，杀机很嘈杂。
    他刚刚在旁边奶血的时候就已经算好了距离，放迷烟的时机也掐的很准。dm朝他而来，也就说明前排放空一个位置，慕言拖着jack，而两边的远程不会参与前排打斗，或者说来不及
    “西北11。”郑羽轻声说。
    迷烟像一坨巨大的棉花团，让所有人都丧失了视野。
    有脚步声，有锁链声绞住皮肉。
    刀光闪过，血花喷溅，系统通知上显示：[刀剑如梦糕手]成功击杀[ddufly]。
    “天呐！他怎么做到的！”解说b惊讶，“原来他们放迷烟不是为了逃跑，而是为了杀人！！”
    收掉ddu的人头进圈，刀剑如梦一路杀到第三个金箱。
    刷脸了！
    所有人屏住呼吸。
    第三个金箱刷脸可不是什么好事，他们不能先手，而且要思量到底要不要抢。前面他们拿到了一个箱子，目前的附魔都算比较好的。
    但是……
    裴洛川说：“抢。”
    昆仑雪原很冷，冬冬烧着干树枝，只能维持一点热度。没人知道他们抢到了木柴为什么不用。
    但当裴洛川点燃木柴后，径直抛向金箱的那一刻，全场都沸腾了。
    “他们一直留着木柴居然是为了烧人！”解说b非常激动，“我还在纳闷应该要拿来取暖了吧，马上就要拿来取暖了吧！天啊，他们几乎有十几捆木柴！！”
    【绝了！这么脏的玩法也能拿到职业赛来用！】
    【怎么不行？他们凭本事抢的木柴，有本事你也抢十几捆木柴来烧人啊？？】
    【卧槽槽槽裴洛川真是一点都没变！为了赢不择手段！】
    游戏里，裴洛川收起横刀，走到金箱旁。
    所有人都在疯狂打滚扑灭火真的很难想到。其实火攻是官方默许的，还有带火的箭矢，只要能拿到引火点，或是找到烛火。
    雪原里自然也能点火，但几乎没有人能累着这么多木柴不用！
    天知道在冻死之前，木柴是用来取暖的！能让自己活下去才是硬道理，怎么会有人选择自己命悬一线，也要烧死别人呢？！
    然后，裴洛川拿出一壶烈酒，洒在火苗上。
    大火燃起疯狂的火舌，升腾起的黑烟预示着将有近十个人死在这里，死在最后的欲望与不甘里。
    [糕手]的击杀疯狂刷屏，死在这里的人不甘心，没来的人心怀侥幸，直播镜头一一扫过，唯有裴洛川的表情自始至终紧绷着，看不出悲喜。手握生杀大权的人，似乎都是这样。
    刀剑如梦的积分一跃成为第二。
    “一定要稳住！！不送人头我们就稳了！”周晓扬激动地在yy里说，“裴洛川管住自己的手！千万不要贪！！”
    “知道了。”裴洛川沉声说。
    第三个金箱就随着这场大火而去，谁也没有拿到。
    决赛圈在地图右边，是一块空地，有一点点角度的斜坡，没有树没有屋子没有石头没有掩体，白茫茫一片，好干净。
    还有13个人。
    除去刀剑如梦4个，也就是说至少还有3支队伍。
    “mlp还在，西南方四个。”郑羽报着点位，此刻他们四人缩在东北角，半蹲着，伺机而动。
    实际上，只是表面和平，下一秒箭矢划破伪装。
    有两支队伍率先打了起来。
    【笑死了这时候还苟，木柴怎么不留在这里烧人呢？烧完直接第一不好吗？】
    【有些脑残不玩游戏就别云了好吗，刚刚能烧到人是因为金箱点特别小啊，决赛圈有多大看不到吗？这里能烧到谁啊】
    【看个比赛逼逼赖赖，不爱看关掉！刀剑如梦不管怎么玩，他们就是厉害，承认这点很难吗】
    很快战火蔓延过来，裴洛川和慕言与不知哪个队伍打了起来。

 第29章

    一片混乱。
    这种大乱斗非常难把握，因为打着打着可能目标就变了，也有可能受到来自不同队伍的攻击，更有甚者会受到来自自家队友的攻击。
    郑羽贴在圈边边，有人摸他他就跳出圈，吃两口毒，不会有人傻到追出来杀的，他吃完毒回来给自己奶一口血继续打。
    当然这也只是现在可以这么玩，再缩一个圈的毒就是半管血，真出去就是弃权送死。
    又少了3个人头。
    场上mlp和刀剑如梦还是满编，眼下是他们的对决。
    mlp是老牌战队，曾经全国大赛上与刀剑如梦交过手，后面换了几次人，打法比较保守稳健，也是用的辅助奶流。
    慕言率先出枪，一套枪法花里胡哨，挡下不少飞来的弹药与箭矢。裴洛川对上的是mlp最有能力的输出，匕首加弯刀的组合伤害非常疼。
    另外一个输出直奔郑羽而来。
    他作为纯奶，肯定会被限制所以这时候就体现出双武器的好处，切换成双节棍，他又能哼哼哈兮！
    双方打的如火如荼，刀光剑影，眼花缭乱。
    又缩了圈，又少了两个人头。
    “圈再次缩了，mlp的站位有点问题，yu和xian都在圈外，他们再不打回圈内就要双双吃毒了！”解说b越说越激动，但这时
    “什么！！”解说a尖叫了一声，“裴洛川的刀被打断了！血没了一半，情况很危险！”
    “tiger挡住了！她挡住了来自mlp的疯狂一刀，给裴洛川创造了喘息的空间，但他没有选择走，他还有武器可以拼吗？”
    “没有了，裴洛川只玩横刀，他的武器里只有横刀。”
    【啊啊啊啊啊啊历史重演！！裴洛川你的心会痛吗！】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啊，当初yu的武器被打坏，你让他背了三年黑锅，现在也该自尝恶果了！！】
    【靠这比赛太精彩了，没想到善恶终有报，我又相信佛祖了】
    裴洛川的视角下，看了眼武器没有耐久。
    三年前，同样的事情也发生在郑羽身上，那时候的情况是，郑羽没有分到附魔资源，武器脆如薄纸。然后被对手周晓扬的陌刀打断。
    失去武器，就是死。
    “冬冬！”郑羽大喊，“裴洛川！回头！”
    冬冬火速抛出横刀，裴洛川下蹲蓄力，弹跳在半空中，接住了来自队友给的武器。
    “天啊！！他们真的还有第二把横刀！”解说b疯了，“裴洛川拿到武器后马上装备好了附魔，这手速太快了，我需要氧气瓶！！他们能翻盘吗！现在就剩下刀剑如梦和mlp了！”
    “到底谁能争夺第一呢！他们的积分咬的很死啊，如果刀剑如梦能拿到人头分，或许可以冲击第一！”
    【就问某些黑粉打不打脸！】
    【历史重演还是团魂不灭？我太爱刀剑如梦了！加油！】
    【看得我热血沸腾！！其实就算没有第二把横刀，裴洛川也从没有打算逃走！我就知道他会血战到底！】
    寒冷的雪原，炽热的心。
    那一刻，少年们执着刀剑，为最后的荣誉而战。
    “欢迎回来！这里是侠客行秋季赛暨中国区联赛的比赛直播现场，赛事组已经统计完所有的积分，并核对过比赛节点，确认所有结果公正公平无误”解说a激动，“我们现在来宣布比赛的最后名次。”
    “本次区级联赛前三名将获得全球总决赛的资格赛名额，将来能在职业道路上越走越远……”解说b报着名次，“让我们恭喜刀剑如梦获得本次秋季赛亚军，而mlp以一分的优势获得本次秋季赛冠军！！”
    欢呼声尖叫声响彻场馆每个角落，震耳欲聋，郑羽激动地和队友们抱在了一起。然后是流程化地上台领奖，接受拍照，接受采访。
    金色的纸片像烟花一样落在他们的头顶，舞台灯光绚丽，每个人都笑着闹着，好像世界上没有烦恼似的。
    此情此景，应当如此。
    但是裴洛川仍沉着脸，他的心跳很快，鼻尖有些酸。
    庆功宴上，周晓扬和mlp教练是老朋友，两个队干脆拼桌一起玩，比起ddu那样的奇葩，这圈里的人大多还是好的。
    酒醉人散，深夜三四点，各自打了个车要回基地。
    裴洛川始终没说什么话。
    周晓扬有些醉，拍了拍裴洛川的肩膀：“老哥，别想比赛，别说比赛，我们拿亚军也是赢啊，亚军怎么了？亚军不是挺好吗！你别苦瓜脸烦死了，又没人怪你！要玩就玩得开心点！”
    郑羽摇了摇头，撑着周晓扬一只胳膊：“傻逼你说什么醉话呢，欣姐快带他回去吧！”
    出租车一辆辆的走。
    郑羽和裴洛川坐上最后一辆，车内很安静，车外的城市也很安静。
    裴洛川一直偏着头看窗外，五颜六色的霓虹灯照在他脸上，忽明忽暗，阴晴不定。
    郑羽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打破宁静。
    今天他本来也没多想，捡到横刀的时候。可能冥冥之中，他对于曾经的事情仍然介怀，所以害怕悲剧重演。
    那之后每场比赛，郑羽都非常在意武器耐久的问题。
    算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裴洛川会怎么想，他在想什么？郑羽不怕裴洛川生气或是骂人什么的，能够表达出来的情绪都不是大问题，他最怕的就是像现在这样一言不发。他害怕，他非常害怕。
    关于过往，无论他们谁先开口，都会被另一个人躲避。
    像两个睁眼瞎的傻子。
    出租车到地，两人下车。
    别墅里亮着灯，应该是田欣他们已经进去了。
    裴洛川站在门口没有动。
    十月的深夜，真的有些秋天的凉气。
    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拉长，交错在泊油路上，摇晃着。郑羽往裴洛川面前走了一步，然后，张开双手，将对方拥进怀里。
    几乎是本能反应，裴洛川也伸手搂住了对方。将下巴枕在对方的肩膀上，深深地闭上眼。他一直想这么做。
    沉默地抱着，感受到彼此的呼吸都缠绕在了一起。
    “……对不起。”裴洛川无声地说，“对不起，小羽。”
    “没关系。”几乎是立马回应，郑羽哽咽着，“没关系，裴洛川，没有关系。”
    向迟来许久的道歉，像无尽延伸的原谅。
    郑羽怀抱里的裴洛川有些颤抖，他温柔地拍着对方的背，什么也没说，但是那么温柔。
    许久，两人才慢慢松开手。
    捡起丢在地上的外设包，推开小铁门，进屋。
    短暂的夜过去，天光乍破，有两个人始终没有入眠。一直到田欣敲锣打鼓喊着起床，他们才困倦地走出房间。
    【作者有话说】
    裴洛川：怎么，我的英文名nfyz是烫嘴吗，解说们都不乐意喊
    （btw，本文我已全部写完了，这两天会一起发出来，每晚8点记得早点来看，会有几章大概率被锁。如果我实在无能为力和审核battle的话，我会删掉，一笔带过，所以可以的话，早点来看啦。）
    第26章
    田欣将五个困意惺忪的小朋友拎到饭桌前坐好, 宣布了接下来为期五天的团建。
    “我们不复盘了吗？”冬冬迟疑地问。
    “受虐狂啊，不复盘不舒服？”田欣嘲笑。
    冬冬疯狂摇头：“没没没，算了，先玩了再说！！团建芜湖！”
    慕言看田欣一脸狐狸的表情, 担忧道：“总感觉有坑啊, 我们团建去哪？”
    “隔壁省的南镇。”田欣说, “那可是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 怎么会有坑呢！”
    慕言悄悄瞥了一眼裴洛川, 然后说：“挺好的, 回归大自然！听说南镇周边有个避暑山庄，我们是不是去那啊？”
    田欣神秘一笑：“去了你们就知道啦。”
    周晓扬打了个哈欠：“好啦, 给你们一个小时收拾行李，1点钟准时出发，车程4个小时！gogogo！动起来小伙子们！”
    冬冬惊讶：“这么着急？”
    田欣说：“不然待在魔都也没事做, 还是你想先复盘？”
    冬冬立马摇头, 吓得抬脚就往楼上跑。
    慕言打了个电话, 喊她爸妈接走了胖胖，她的行李好多, 总感觉什么都要带。看到裴洛川拎个包就能出门，疯狂往他包里塞。
    “你看起来有点累, 昨晚没睡？”慕言边整理化妆包边说, “那个啥，就是昨天武器坏掉……没什么的，就算那时候你被拿了人头, 我们也能第三, 没关系的。”
    裴洛川无奈地笑：“我知道。谢谢你, 言姐。”
    慕言看着两瓶防晒, 犹豫：“你说我是带这个30的好，还是带这个日常就好了？哎呀也不知道欣姐要带我们去哪，要是户外的话，30都不够呢！”
    裴洛川敷衍：“都带。”
    慕言深以为然：“有道理。”
    “听说你的老家就在南镇？”慕言忽然问。
    “嗯。”裴洛川沉声答，“好久没回去了。”

 第30章

    慕言说：“小羽对你很上心啊，我不想团建，我也想回家。”
    裴洛川没有言语。
    闷葫芦，慕言没办法，匆匆收好行李，拎着两个大箱子，带好小墨镜，像马上就要跟团出游似的。
    田欣愁容满面的问她：“你真要带那么多吗？”
    慕言冷不丁：“你这话说的，不会真有坑吧！”
    上了车，周晓扬开车，田欣坐副驾。中间是裴洛川和郑羽，冬冬和慕言坐在最后。冬慕两人都对旅行出奇的兴奋，讨论了一路到底会去哪，以及开始给南镇之旅做攻略，要去哪那打卡。
    而中间两位就安静的多。
    他们昨晚都没睡觉，一上车，抵不住困倦，裴洛川先闭上双眼。郑羽偏头看，对方的脑壳随着车颠簸晃动，很可爱。
    他悄悄地抬手，在裴洛川脸上轻按，那小脑袋就自然地靠在他的肩膀上，而他也满意地闭上眼，沉沉睡去。
    咔嚓
    田欣对着这有爱的一幕拍照。
    周晓扬好奇道：“老婆你拍他们做什么？”
    田欣花痴般笑起来：“你不懂，这是友爱的见证。咱们队多和谐啊，这次团建我要多拍点照片，有利于以后宣传！”
    听上去像有爱的见证。
    小面包车一路朝南而下，没入唯美的黄昏地平线，最终停在一座山脚下。那时已是傍晚6点了。
    周晓扬和男生们将行李搬下车，大多都是一人一个箱子，裴洛川是个鼓鼓的大黑袋子，而慕言是两个。
    慕言警觉：“我们怎么在这下车，这附近没有旅馆啊？”
    田欣无奈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亲爱的，我提醒过你别带那么多。我们……我们的目的地在山上。”
    “山上？！！”慕言瞪大双眼，立马就想落跑。
    “不能开车上去吗？”冬冬保留一丝希望，比如说什么别墅也有建在山上，但是大多闹鬼……
    周晓扬伸了个懒腰：“抱歉，车上不去。这是个荒山。”
    冬冬、慕言：“荒山？！！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田欣大笑：“别逗他们了！不过确实没有能让车的走的山路，一会上山你们就知道啦。”
    说罢，田欣和周晓扬拎着各自的行李箱在前面开路。
    慕言看着自己的箱子苦恼，冬冬爱莫能助，裴洛川没说什么，径直拿起大箱子，往前走。
    慕言激动地感谢：“裴哥大好人！”
    但裴洛川走得也不轻松，毕竟那箱子是真沉，他自己的包也被塞满了这时，郑羽从他手里拿走包。
    裴洛川一愣：“没关系，我能拿。”
    郑羽将包放在自己的行李箱拉杆上，说：“山路还很长，别逞强。我不是说过，任何事都别自己死抗吗，也包括这个。”
    也不知走了多久，天已经全黑了。
    冬冬怨声哀道，被风吹草动吓得一惊一乍。慕言也好不到哪去，要不是天黑，就能看到她的小脸煞白。
    就连周晓扬都忍不住：“老婆，你没记错路吧？”
    田欣一脸淡定：“放心放心，小时候天天走，记不岔！”
    慕言害怕：“欣姐，你有多久没走这条路了？”
    田欣想了想：“十来年？”
    三人：“……”
    彼时，郑羽殿后，正艰难地爬坡中。
    石头铺砌而成的山路有些陡峭，他走得小心翼翼忽然，一只手紧紧握住了他的。他抬头看见对方的轮廓，在手机灯光下朦胧。
    “慢慢来。”裴洛川安慰道。
    “嗯。”郑羽点点头，在对方的带领下，一步一步往上走。
    牵着手走了有一会，郑羽渐渐习惯，说：“你不问我要去哪吗？”
    裴洛川沉声说：“不问，你带我去哪都好。”
    郑羽说：“我是特意选南镇的。你应该很久没回家看看了吧，最后一天是自由时间，你可以……”
    话题消失在沉默的黑夜里，裴洛川没有说话。
    走了一个小时，终于隐约看到前方的灯光，是那种昏黄的老式白炽灯，灯红酒绿的大城市里没有，恐怕只有在乡村才能见到。
    走近后，大家才发现，那是一座寺庙。
    墙面刷着黄色的漆，画着黑白的阴阳符号，门口两座大石狮子，一口半人高的四方鼎，没什么香火。
    慕言累趴在地上：“欣姐，你这是带我们来出家的吗？”
    冬冬诧异：“这拜的也不是佛啊，是道家吧。”
    寺门前站着一个花白头发的老者，穿着灰色袍子，感觉再给个拂尘就真是吕老祖显灵。
    田欣上前招呼：“呀！侬近来好伐？”1
    老者点点头：“欣欣来啦，都好都好。”往后看了看这群累到歪七倒八的孩子，慈祥地笑着。
    田欣介绍道：“这位是我爷爷的朋友，从小我们两家关系非常好，我每年放暑假都上山来玩。”
    众人：“爷爷好！”
    田爷爷笑着摆手，说着蹩脚的普通话：“你们好你们好。爬上来累了吧，先进去再说话吧。”
    他背手往里面走。
    但是，田欣先将一行人拦了下来。
    她不知从哪里变出个麻袋，跟无赖般伸手：“团建第一条规矩，上交手机。这五天里，我们要过断绝互联网的隐居生活。”
    慕言当场石化。
    冬冬已经波澜不惊。
    “欣姐！这不是团建吧，这是来受苦的吧！”
    “呜呜呜我现在回家还来得及吗？”
    田欣鄙夷道：“有点出息，这才哪跟哪啊？”
    众人不情不愿地交手机，一个搭着一个，迈着泥灌的双腿，终于走进了这间看起来往后五天是地狱的寺庙。
    一进门，就是个大院子，正前方是那种长长的阶梯，往上应该是寺庙的主殿，很大，屋檐很高。左右两边都有偏殿，不知道供奉哪路神仙，而且没有一点香火的味道。
    正殿后面黑压压的一片，感觉还有不少的房屋。
    院子里摆着张木桌，那位田爷爷坐在正中间，招手喊他们过去吃饭。
    吃饭！！
    所有人撒开脚丫子跑了过去。
    然后
    桌上摆着四五道菜，全是蔬菜叶子。
    “都是我在后山种的，没有农药的，放心吃哈。”田爷爷一脸慈祥，“不要客气，你们是欣欣的朋友，我把你们当自己的孩子看，你们也把这儿自己的家，吃饱饱来。”
    六人围着木桌坐下，就着饭盆近，裴洛川先给郑羽打了满满一碗饭。郑羽接过也不顾形象，扒着碗开始吃。
    真是饿死了。
    他和田欣策划了团建没错，但他也没想到田欣家居然深藏不露，在山里还有个寺庙，还要大家一起吃斋念佛。
    算了，有一顿饱一顿，明天指不定还有什么呢。
    吃到一半，田爷爷就已经吃完了。他站起来让大家好好休息，也没别的什么话，就转身离开了。
    田欣说：“大殿后面是咱们住的地方，我和慕言一间，你们四个男的挤一间。不能嫌弃，寺里的人都这么住。”
    原来这间寺庙还有几个小和尚，也不知在这隐居多少年。
    风卷云残，饭饱喝足，众人收拾桌子椅子，抬到库房里放好。洗碗又经历了一番原始人的见识，发现在这寺庙里，居然一切都与现代脱轨。
    让人不禁开始担忧，往后五天的非人生活，应该很难熬。
    裴洛川将慕言的东西送过去后，才回到男生住的大通铺，一排木板靠着墙，铺上一层稻草和床单，枕头也是自己缝的茶叶梗枕头。
    屋子里只有一盏白炽灯，而那三个男生已经累瘫在床上。
    所有人都不太适应，他倒是没什么显露。他打开自己的包，拿出几件换洗衣服，说：“刚刚问过欣姐洗澡的地方，就在厢房到大殿那边的一个角落里，有人要跟我一起去吗？”
    冬冬：“……”
    周晓扬闭目闷哼：“……”
    他耸耸肩，大概觉得没人。于是转身往外走。
    这时，郑羽艰难地爬起来说：“等等我。”
    【作者有话说】
    1、吴系方言，呀（第四声），没有具体的字，也可能是爷字。意思是爷爷。
    第27章
    也不知道现在是几点, 寺庙里很安静，除了屋内亮起的灯，除了远处山林里不知名的虫鸣，好像全世界已经陷入沉睡。
    郑羽跟在裴洛川身后走, 不一会找到了所谓的“浴室”。
    非常简陋狭小的一间屋子, 接了两个自来水管, 地上有个排水沟不知通向哪里。头顶是忽明忽暗的白炽灯, 灯绳在门边无风摇晃。除开正中间一圈, 屋里四个角落都黑乎乎的。门是破旧的木门, 随便推一下都摇摇欲坠。
    裴洛川去一旁的库房拿了两张高脚木凳，放在浴室里, 然后将自己的衣服轻放在上面。
    郑羽犹豫地打量着，说：“要不你先洗吧。”
    “别、”裴洛川紧张地开口，“这个地方有点……你跟我一起洗吧, 我觉得两个人洗比较好……好做伴。”

 第31章

    “……”郑羽低着头, 本来想嘲笑两句, 怎么洗个澡还害怕？可是这种诡异阴森的氛围里，要他自己一个人洗澡, 他应该也是不敢的。
    说话间，裴洛川已经将上衣脱去。
    郑羽匆忙转身, 尴尬道：“那、那就一起洗吧。”
    “对嘛, 反正都是男的，也没什么好害羞的。”裴洛川接话，隐约还有衣料与皮肤摩擦的声音, 他不会全脱了吧？
    郑羽皱了皱眉, 废话, 洗澡不全脱怎么洗。
    他也没想到, 自己居然从这里就开始恍惚了，一路舟车劳顿，他困得不行不说，忽然就要一起洗澡，这是什么小h文神展开。
    “嘶！！这水好凉！”裴洛川嗷了一嗓子，“你怎么还不脱衣服？快脱了过来，早洗早超生。”
    郑羽满脸通红：“别催！”
    他犹犹豫豫地抬手，摸到衣角，把心一横，将上衣脱了。
    裴洛川一手拿着自来水管，水流从他的肩膀流到脚，哗啦啦地落在水泥地上，再咕噜噜卷入排水沟。
    他偏着头，拿余光打量着磨磨蹭蹭的郑羽。
    即使是昏黄的灯光下，依旧能看出对方皮肤的白皙，光滑，像一块牛奶布丁，让人忍不住去想，咬下一口会有怎样的甜美滋味。
    郑羽穿的内裤很普通，纯色，就像他那简约的卧室装修，从来都是那么简单自然，却让人深深着迷。看着最后一层布料褪去，裴洛川不自然地吞咽了一口，喉结微微颤动。
    郑羽拿毛巾捂着快速走来，察觉到裴洛川的眼光，惊道：“别看我！”
    “好好好，不看。”裴洛川偏开头，抬起水管给自己的头来了一下，水花飞溅，搞得郑羽不得不躲开些。
    虽然水很冷，却还是被滚烫的体温烫出热气。
    有些迷蒙，郑羽悄悄打量，其实从裴洛川脱掉衣服开始，他就不自觉开始打量否则怎么知道对方在看自己？
    裴洛川说自己最近几年没锻炼，身材仍旧很好，宽阔的肩膀，健硕的手臂，还有曾经那没有看到底的私密，如今一览无余，疯狂地触动他的蠢蠢欲动，令他血脉喷张。
    “让我不看你，你干嘛看我？”裴洛川发觉，得意道，“是不是觉得我比你大，你羡慕了？”
    郑羽语塞：“……幼不幼稚！”
    裴洛川尴尬地轻笑，看着郑羽转过身去，猛地抬手捏住他的肩膀。那霎那，触碰到的身体很激烈地颤抖了一下。
    郑羽想要挣脱，只听身后说：“别动，我给你捏捏。你每天都坐着看电脑，从来没活动过脖子吧，这一块全硬了。”
    什么硬了？
    郑羽可耻地想多，但没有再躲。
    裴洛川的拇指摁住他后脖颈的一块肌肉，稍稍用力，打着圈按压着，动作谈不上轻柔，让他感受到阵阵酸痛，还伴随着一种很让人发热的触感，他不禁指尖轻蜷，微微闭上眼，享受着。
    他想要，更多的触碰。
    那种感觉就像电流一般快速通过他全身的血脉，连阻止的念头都来不及产生，就已经有了抬头的趋势。
    忽然，裴洛川松开了手。
    水声渐止，对方说：“我洗好了。”
    郑羽懊悔地低下头，感觉浑身上下都红透了。
    他刚刚没有表现出什么吧？应该没有吧……他甚至忍得很小心，咬着牙不发出声音。
    不一会，周晓扬和冬冬进来洗澡。他匆忙关水，擦干身体，穿好衣服给他们腾地。
    回到大通铺，裴洛川已经躺下了。躺在最靠里的角落，背对着门。
    靠近门的地方放着冬冬和周晓扬的东西，他便心安理得地往里面走，一直走到裴洛川身旁，再轻悄悄睡下。
    他的心跳到现在都没平息。
    看着对方的背影，却在心里勾勒刚刚看到的赤身裸体。
    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的，也不知睡了多久，总感觉听到几声鸡叫后，就有人来敲门了。
    “起床起床！”那是田欣的声音。
    “起床啦！！！！”
    郑羽闭着眼被人从床上拉起来，裴洛川在耳边说：“你组织的团建，你得以身作则啊。”
    郑羽嘟着嘴，一下倒在对方怀里，脑袋埋在颈窝，继续睡。
    裴洛川很轻地笑着，狠着心，将人拉下床。
    门口，慕言生无可恋，显然已经被折磨过一轮了。
    冬冬连惊讶都没力气，望了望天，委屈道：“欣姐，天还没亮呢。”
    “还没亮？”田欣拉住他的眼皮，强撑开，“都六点了，大爷！”
    冬冬欲哭无泪：“我们起那么早要做什么啊？”
    田欣笑：“简单，我们下山买早餐。”
    众人惊呼：“下山？！！！”
    上山一小时，下山半小时。田欣像打了鸡血的健身教练一样，带着五个不锻炼的懒虫跑起步，一个个跑到最后精气神十足。
    来回不知多少时间，回寺庙时已天光大亮。
    吃完辛苦买来的早饭，还没能歇一会，众人又得知一个噩耗。
    田欣说：“今天的午饭，我们得自己做，不然没饭吃哦。”
    冬冬立马大哭：“早知道刚刚多买点吃的了！”
    慕言安慰道：“没关系，还好我带的东西多，有能吃的。”
    田欣露出恶魔的笑容：“亲爱的，你的行李箱已经被我清空，没有能吃的了哦。”
    慕言啪叽一下跌坐在地。
    冬冬哭着抱住裴洛川：“裴哥，做饭真得靠你！”
    裴洛川皱了皱眉：“我觉得事情不简单。”
    的确不简单，因为他们要做的饭包括
    “我现在来分组啦，做饭得需要柴火，所以郑羽、裴洛川你们去厨房拿上砍刀，到后山去砍一些柴回来。”
    “周晓扬和冬冬负责去后院的菜地里，先给所有的菜浇肥料和水，具体的小和尚会告诉你们。然后再看看哪些菜熟了，可以摘回来吃。记得不要摘太多，不要浪费！”
    “我和慕言负责喂鸡喂猪，打扫寺里的卫生。”田欣冷酷无情地安排，“其他的等你们回来再说！好啦，动起来吧兄弟们！”
    郑羽满脸愁容，活动着手脚，硬着头皮上吧，自己搞的团建还能咋办呢还好田欣会分组，让他和裴洛川一块干活，应该就没那么难熬了吧？
    两人去厨房分别拿了砍刀，背上竹编的背篓，从后门离开。
    才刚出门，裴洛川便停下了脚步。
    “昨天就发现这里很大，果然那边还有屋子啊。”裴洛川手指过去，树林间有条石板小路，在缝隙间能看到的确有房屋，树顶上还冒着滚滚浓烟。
    郑羽疑惑：“现在不是开饭的点吧，那边在做什么？”
    裴洛川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出于时间考虑，两人还是决定先去砍柴。
    沿着山路往下走了一会，就是一片稀疏的树林，郑羽先是沿路捡了些树枝，但裴洛川告诉他这样的小树枝没啥用。
    “你忘了吗，昆仑雪原地图，冬冬就负责捡树枝。”裴洛川的脚踩在铺满落叶的地上，沙沙作响，“只能烧几秒钟，根本烧不暖。”
    “那我们要砍怎么样的柴？”这对于城市里长大的郑羽来说，完全是经验盲区，仅有的判断也是看电视剧来的。
    说话间，裴洛川又在树林里穿梭了几步，他招了招手。
    郑羽追过去，在他身旁小心找着落脚点，看到面前碗口大的小树，挑起眉尾：“就是它了？”
    “来吧！”裴洛川挽起袖子，戴上白手套。
    郑羽也想上手，但被裴洛川拦在一旁，想秀一下。
    那就满足他的表演欲。
    只见裴洛川双手握着砍刀，然后猛地朝树干砍顺利地将砍刀卡在上面拔不下来。
    “哈哈哈哈哈裴洛川，我以为你会呢！”郑羽无情地嘲笑，“怎么横刀大师兄砍个柴把刀都丢了？”
    裴洛川羞怒地推了郑羽肩膀一把：“你来！”
    两人合力将砍刀拔出来，然后郑羽有些犯难，他也不会啊。
    他前前后后把这碗口大的树打量个遍，思考着哪里下刀比较好要不还是去捡树枝吧，捡个粗点的不就好了？
    打完退堂鼓，就听身旁的裴洛川说：“小时候，爷爷有时候会上山砍柴，就是每年酿酒的时候，需要用到柴火。”
    “酿酒？”郑羽很好奇。
    “对啊，南镇每家每户快到冬至的时候，都会酿米酒，给过年做准备。有酿的多的，就留到第二年喝。”
    郑羽问：“好喝吗？”
    裴洛川笑：“你想喝？”
    “我就是问问。”郑羽摸了摸小树干，假装还在思考，“我也没喝过什么酒，以前同学聚会，他们啤酒一箱一箱的喝，但我喝不来，我不喜欢小麦的味道。”
    “那我真说不好，嗯……米酒的味道大概是米的味道？”裴洛川一手也搭在树干上，离郑羽的手很近，“有点甜甜的，是那种来自米本身的甜味。”

 第32章

    郑羽眨了眨眼，看着裴洛川。他的手悄悄地挪着，隔着厚厚的白手套，与对方的指尖轻触。
    【作者有话说】
    树：给我个痛快行不行！
    第28章
    “再试试吧。”裴洛川轻轻握着郑羽的手, 让对方松开树干，“我好像想起我爷爷当初是怎么砍树的了。”
    他弯下腰，左手抓在树干偏下的位置，然后对着刚刚砍出的缺口, 右手发力, 再一次砍了下去。
    这次没有被卡住刀, 他砍了好一会, 这颗小树终于被他砍断。
    郑羽激动地鼓掌：“好棒！”
    裴洛川笑：“你来看, 这树的年轮……”
    一圈一圈, 非常明显的棕色纹路。
    郑羽抚摸着小树被刀砍出的伤口，轻声说：“谢谢你, 小树。你要继续生长，长成你身旁这些参天大树一样。”
    裴洛川忽然抬手揉了揉那团枫红色的头发，欣赏着来自对方的恼羞成怒和乱糟糟, 有一种特别的性感。
    郑羽的胳膊径直盘绕上来, 怼着裴洛川, 硬是要将对方的头发一样弄乱，哪怕两人因为打闹都滚作一团, 身上沾了乱七八糟的树叶与灰尘，脏兮兮的像个小泥人, 他还是很开心这样做。
    “好了好了！我投降！”裴洛川倒在地上, 举起双手，可怜巴巴，“小羽你心疼心疼我这把老骨头, 别折腾我了。”
    郑羽压在他的身上, 低下头, 凑近：“你不行？”
    那话说的过分暧昧, 裴洛川一愣：“当然行，你想试试吗？”
    挑衅，蠢蠢欲动。
    没有回答，四周都很安静。微风吹过，树叶磨蹭的声音莫名变成音律，鸟儿在树梢间扇动翅膀，叽叽喳喳不成字句。
    郑羽觉得自己的心跳太快了，他得缓一缓。
    然后，他有些怂地翻身，离开。
    他说：“把小树砍完回去吧，欣姐还等着你做饭呢。”
    裴洛川顺从：“好吧。”
    两人将小树砍成若干小段，放入两个背篓里，再一起走回山路，回到寺庙里。
    那时周晓扬和冬冬也才从菜地里回来，浑身臭烘烘的，在抱怨着种菜真难，浇水真难，这人生体验也是真难等等诸如此类。
    他和裴洛川放下木柴，裴洛川就自觉走向厨房。
    田欣安排冬冬和慕言进去帮忙，周晓扬去搬桌子干体力活。然后众人散去，才走到郑羽身旁。
    “你脸好红。”田欣故意说。
    郑羽一惊，抬手摸了摸：“还红吗？”
    田欣笑：“骗你的。”
    郑羽：“……”
    田欣又问：“你和裴洛川回来怎么都不说话？”
    郑羽露出难过的表情：“不知道。”
    “你们不会再闹掰吧？”
    “应该……不会吧。”郑羽想了想，“我不知道怎么说，就是我想过，我是很坚定的，可是我最近又不坚定了。”
    田欣若有所思：“没听懂。”
    郑羽叹了口气。
    田欣安慰道：“没事，不坚定就不坚定吧，你才多大，往后的人生还长嘛。至少，你要给自己试错的机会。”
    说完，田欣就进厨房帮忙切菜了。
    郑羽坐在小板凳上，躲在厨房屋檐下，拿着小蒲扇扇风。身后是几人说话的声音，欢乐和谐，裴洛川也比前阵子能说话了。
    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他能感觉到，裴洛川最近的主动。
    他曾经花了很久才明白自己对裴洛川的感情，那是一块照不到阳光的土壤里，长出的小草，因为很难，所以长得很慢。但因为渴望破土，还是长了出来。
    他想过该如何与裴洛川更进一步，但他不知道有一天主动权到了对方身上，他会这样怅然若失。
    如果，如果裴洛川只是因为感激而这么做呢？
    因为感激而来的喜欢，能维持多久，又会在哪一天再次失去？
    得而复失的痛苦，他没办法再尝一次。
    至少，郑羽想，至少他想要在自己的节奏里，让对方慢慢喜欢上自己但现在显然，超出了他的控制。
    “吃饭啦！”田欣端着一盘青菜叶子出来。
    一群人嬉嬉闹闹的，好像一上午受的折磨都因为马上要吃饭而烟消云散，快乐就是这样的简单。
    裴洛川没有察觉郑羽的异常，或许察觉了，但他也不知道怎么办。
    吃完午饭，大家都睡了个午觉，郑羽坐在正殿里，和田爷爷一块打坐静心，然后莫名其妙地睡着了。
    总之，这个午觉都还不错。
    到了下午，六个人在院子里集合，田爷爷姗姗来迟，手里拿着一把长剑，剑穗还是红色的，很难不让人想到广场上打太极的大爷大妈们。
    “各位小友，欢迎你们来到这里。”田爷爷非常和善地说，“昨晚你们来得迟，没有自我介绍我是田和芳，也是田家剑法第三十二代传人。”
    众人惊掉了下巴。
    虽然对田和芳这个名字陌生，但是“剑法传人”的称号，听来是个了不得的名头，没点真本事怎么能叫传人。
    “现在，我给你们演示一段，田家剑法的入门招式。”
    田爷爷的头发花白，但目光矍铄，炯炯有神。话音落，他的长剑已出鞘，刀光锋芒现，一股凝重的气息扑来。
    冬冬感叹道：“哇，我一直以为什么刀气杀气都是假的，果然是我孤陋寡闻了！田爷爷这剑太犀利了。”
    “外行人看热闹了吧。”田欣哈哈笑，“这招叫做弓步刺剑，下半身马步扎稳，以腰胯发力，向前刺出。实际上这招式算温柔啦，主要是练基本功。”
    田爷爷一个转身，衔接到下一式。
    剑过头顶，剑花流转，身段稳重利落，一招一式都浑然天成，配合着呼吸吐纳，让人看得入神忘我，只得拍手叫好。
    演示完毕，又有小和尚们抬着武器架上来。
    田爷爷谦谦有礼地摊手：“小友们可想一试？”
    冬冬惊喜道：“我们也可以吗？！”
    田爷爷颔首道：“当然可以。”
    于是六人便走过去挑选兵器。武器架上都是长剑，但不是随便都能拿的
    “我的妈，好重！”冬冬本想姿态潇洒地拿剑，没想到才握上剑鞘，下一刻就被打回搞笑男的原型。
    田欣嘲笑道：“这才哪跟哪啊，你拿的那把剑可以算是轻盈了！毕竟这种类型的剑，剑身的柔韧度很高，大多都很软。”
    裴洛川双手抱臂，没有选择拿剑。
    这时，田爷爷走过来，看了看裴洛川，问：“小友，要试试这把刀吗？”
    田爷爷友善地走来，手里拿着一把横刀。
    裴洛川一愣，伸手接过道谢。
    那是一把货真价实的唐横刀，整把刀有七八斤重，刀身出鞘时甚至能听到刀刃与空气摩擦出的铮铮作响。
    他拿到这把刀，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受，好像茫然漂浮于天地间的鬼魂，终于瞥见轮回的天光那样安定。
    当然，不矫情的说法应该是，这刀太重。
    他连拔刀出鞘都不容易，更别提挥一挥砍一砍了。
    田欣讶异道：“这可是爷爷很心爱的刀哦，传承了起码一两百年了吧，裴洛川你可得小心点耍！”
    裴洛川闻言更不敢动：“太贵重了吧！不好不好，爷爷，我还是用剑吧。这刀能让我摸一会足够了。”
    田爷爷笑而不语，将刀收回。
    接着田爷爷教了六人几套基本招式，半严肃半嬉闹的，六人玩了一下午，各自疲惫又喜悦地迎来了夜晚降临。
    再吃晚饭的时候，大家已没有昨日的拘谨和埋怨，还能听田爷爷讲田欣小时候的故事，还有关于寺庙的故事。
    据说这寺庙从民国时期就有了，还是个什么寺迁过来的，神神秘秘的，供奉的也不是佛也不是道，总之供奉什么随便，求个安心罢了。
    田爷爷在此隐居只为清净。
    寺庙后面的房屋是剑炉，田爷爷平生最爱的事情一是武术，二就是铸剑。这些年打了不少剑，都卖给了隔壁影视城，也算是收入来源。
    “原来这些都是您铸的剑！”慕言感叹道，“太不可思议了，我还从来没见过真的剑，更别提铸剑了。”
    田爷爷笑道：“明天你们跟我一起去剑炉，帮忙打打下手，也顺便看看如何铸剑。”
    众人惊呼：“真的吗！”
    田爷爷：“当然。”
    说罢，田爷爷转身看向始终没说话的裴洛川。
    田爷爷问：“小友，今天的柴是你砍的？”
    裴洛川答：“是我和郑羽一起砍的。”
    郑羽也看了过去，露出个笑容。心内忐忑。
    田爷爷眯着眼笑，倒没给人什么压力。他夸道：“砍的挺好，至少没捡些树枝回来应付。”
    裴洛川腼腆说：“以前跟着爷爷上过山。”
    田爷爷说：“那我就交给你一个任务，如何？”
    裴洛川：“您尽管说。”

 第33章

    “最近剑炉的柴火不太够用，你和这位小友辛苦些，明天早点起来去后山多砍些柴，送到剑炉。”
    裴洛川答应道：“不辛苦，一定做到。”
    郑羽附和：“您放心，保证砍多多的柴。”
    田爷爷笑了笑：“别小瞧砍柴，砍柴也是门大学问啊。”
    裴洛川一愣，没明白这话的意思。
    但田爷爷无意多说，已经起身回屋去了。
    经过昨晚，郑羽打死也不和裴洛川一块洗澡，吃完饭他拉着冬冬一块去，洗完出来还躲着裴洛川，直到要睡觉的时候。
    屋里黑着灯，裴洛川侧躺着面对他，小声说：“明天……”
    郑羽想假装睡着，又一想，明天还得一起砍柴，便无奈开口：“明天怎么了，你起不来吗？”
    远处不知是谁已打了呼噜。
    裴洛川往他身旁挪了挪，更靠近些，轻声说：“大概起不来，要不你喊我？”
    郑羽被那缕呼吸扰得心烦意乱，沉默半晌才说：“我也起不来，咱俩一块睡过头拉倒吧。”
    裴洛川无奈地笑，抬手揉了一把对方软软的头发。
    忽然，郑羽握住了他的手，制止了他的放肆。
    郑羽将那手从头顶拿下，再推回到裴洛川身前，松开。随后他裹紧被子，转身背对着，闭眼睡去。
    第29章
    第二天天蒙蒙亮, 裴洛川就睁开了眼。
    他先坐起来缓了会神。其实他能醒那么早，完全是因为昨晚根本没怎么睡。天知道他心碎了一晚上。
    “小羽？”裴洛川隔着被子轻轻推了推，“该起床砍柴了。”
    “……嗯。”郑羽闷闷地出声。
    本以为要喊一会的，没想到对方居然随便喊喊就醒了。
    难道……他也没睡吗？
    两人无声地起床穿衣, 清晨的天气很凉, 裴洛川叮嘱郑羽再多穿个外套, 但好像没什么用, 郑羽傲娇起来充耳不闻。
    洗漱完毕, 他们拿上砍刀背上背篓, 从后门离开。
    还没日出，空气悄悄凝结成露, 整个世界仿佛泡在蓝色鱼缸里，走到哪都灰蒙蒙湿哒哒的一片。山路蜿蜒崎岖，走得小心翼翼, 害怕踩空。
    然后, 郑羽的手被另一只手强有力地握住。
    他奋力地挣扎, 好几次都挣脱开，然后又被裴洛川强硬地抓回。
    两人几乎是暴力地抓着手, 一前一后地走着。再次回到昨天砍柴的小树林里，郑羽没好气地说：“可以松开了吧。”
    但裴洛川没有动作。
    郑羽迟疑地想, 要不要再暴力一点挣脱
    这时, 裴洛川忽然转身，一把将他推倒，压在他的身上。裴洛川低着头, 鼻尖几乎怼着他的鼻尖, 连紧张的喘息都毫无保留地喷在他的脸上。
    裴洛川压抑着嗓音问：“你在生什么气, 从昨天开始你就这样是我冒犯你了吗, 那你之前对我做的又算什么？”
    天光已经有些透亮，他被压在一片树叶里，感觉身下的土地很厚重，很冰凉。他甚至没忍住打了个颤。
    裴洛川的眼睛很亮，直勾勾地盯着他，诱惑地盯着他，他很难控制自己的心思，仿佛再对视一秒，就要勾起天雷地火，仿佛彼此已经用眼神将对方的身体吃干抹净，尚未餍足。
    郑羽在对方的逼迫下开口：“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我忍的有多辛苦，你不能说你一点感觉也没有！”裴洛川揪起他的领口，愤怒地哭诉，“还是……我只是你召之即来的宠物？你只想玩个新鲜，你……你厌倦我了？”
    郑羽下意识地摇头。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厌倦呢？
    郑羽迟疑地问：“裴洛川，你没有怀疑过吗？”
    裴洛川不解：“怀疑什么？”
    “你对我的感情，也许不是真的。”郑羽抓住他的手腕，想要让对方松手，但是无效，“我承认我重组战队有私心，我对你也有私心，可我不想让你知道，我不想你同情我。”
    裴洛川气笑了：“同情？难道你没有在同情我吗？”
    郑羽慌乱地解释：“我没有那么想过。”
    “为什么一定得是同情？！”裴洛川质问，“为什么你会觉得我们之间的感情会是同情？就因为曾经我犯过错，我对不起你，你就觉得我会自卑，会把自己的身段放低吗？会因为你的示好，所以报答你？”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郑羽我告诉你，我从来没有对三年前的决定后悔过。”裴洛川忽然就松开了手，也坐直身体，暂时离开对方，“我这个人得失心就是非常重，当年我为了赢有多么不择手段，现在的我依旧没有变。这整件事里唯一的变数，就是你。”
    “这世界上那么多人，随便他们怎么看我，怎么说我，我从来也不为他们活着。但是那件事伤害到了你……”裴洛川坐在他身旁，蜷起膝盖，将头埋着，“好一阵子做噩梦，都梦见你离开我，你不要我了。我醒过来发现，那是真的，你知道我有多绝望吗？”
    郑羽手肘撑地坐起，伸出手，将对方抱紧，那一刻他好像妥协了。有什么比看到喜欢的人心痛更痛的吗，他宁愿痛的是自己。
    “对不起……”郑羽靠在对方的背膀上，忍不住落泪道，“我一直都不知道这些，对不起，成为你的噩梦。”
    “不要说对不起。”裴洛川回抱住他，一只手在他的脖颈处抚摸着，“你从来都不是我的噩梦，那些有你的梦境都让我深深沉迷，我难过的是梦醒。”
    日出划破树林的寂静，不知名的鸟儿盘旋在上空，啼叫着一天的开始，万物苏醒。
    郑羽在对方的怀里感到安定。
    他所有的不安来源于内心的恐惧，恐惧不平等的感情，恐惧他多爱一点还是谁少爱一点，预设将自己放在了高高在上的地位。
    差一点毁了所有。
    但是有些东西会比他的心更诚实。
    “郑羽，我对你的感情和你一样。”裴洛川在他耳畔说，“是难以自禁的心动和欲望。我想要你。”
    郑羽感到裴洛川轻轻将他推开一点距离，再对视着。
    裴洛川轻声说：“我可以亲你吗？”
    郑羽愣愣答：“可以。”
    当裴洛川的唇落下时，他才和对方心灵相通。身体是最诚实、最赤/裸的语言，爱意全化在交错的呼吸间。
    浅尝辄止，郑羽笑了起来。
    裴洛川的拇指轻抚着他的脸，替他将眼泪擦干。
    然后再次吻上他的唇。
    这一次，是更热烈的占有。郑羽将手指穿插在裴洛川的发间，在对方的后脖颈上嬉闹打圈，亦或者是按着那个地方，渴望彼此再接近一些，哪怕已经到了尽头，却仍是不够。
    他忘乎所以，仍由裴洛川将吻落在脖子上，落在锁骨，落在任何能令他颤抖的地方。
    他享受着，这是无法用言语表达的欢愉。
    早知道他会如何渴望对方的身体，他就不该矫揉造作，探求什么破感情的归属，渴望远比这些大道理要直白。
    郑羽与裴洛川耳鬓厮磨，因为吮吸发出的声响让他面红耳赤，半眯着的眼里全是勾人的情欲。
    他看着眼前无限靠近的脸，看着泛白的天光笼罩在对方的发丝，看着周围郁郁葱葱的树木，看着茂盛的枝芽交错亲昵，无比动心。
    裴洛川的手不安分地动着，轻轻解开松紧这时，郑羽将他推开，随后俯视着他，那是不自觉的注视与动作，代表征服或者……
    裴洛川乱糟糟的刘海间，眉尾一挑，似乎有些惊讶。
    郑羽也有些惊讶。
    “等等、你……”裴洛川拉住他游移的手，“我从来没有接触过，我们不会……”
    “那怎么办？”郑羽趴在他身上，低沉的声音充满饥渴，“都已经这样了，难道你能忍着回去再说吗？”
    确实很难受。
    眼下这种情况，他们都忍不了。
    郑羽其实知道裴洛川想问什么，但他偏偏选择无视。本来他打算强着来，反正都到了这份上，随便怎么样都好，但不能让他不爽。
    但是真当他想上手时，裴洛川又跟他计较起来，两人扭打着好几个来回，郑羽的力气已经耗完，躺着不想动弹了。
    “好吧，我也没有经验。”郑羽如实说，“所以，干脆我们先暂停，等以后再讨论是你还是我……这样那样吧。”
    “你不是说不能等吗？”裴洛川不满。
    郑羽目光微转：“还有办法。”
    ……
    等他们带着木柴回到剑炉时，已经过了午饭时间。
    田爷爷倒是没有责怪的意思，只是田欣很疑惑，昨天砍柴明明也没花多少时间，今天天没亮就出去，到现在回来，居然木柴还没昨天砍的多？？
    彼时大家分完工，冬冬和周晓扬去拉风箱了，慕言撒了个娇，获得手机使用资格，在一旁拍照录视频。
    田欣看着依旧不说话的郑羽和裴洛川，轻轻拍了拍慕言的手臂。

 第34章

    她问：“诶，郑羽身上的外套，好像是裴洛川的啊？”
    慕言看过去：“真的诶？不过他们俩怎么浑身脏兮兮的，好像去哪打过架一样。”
    田欣摇头：“搞不懂他们。”
    接着，裴洛川被喊去帮田爷爷锻铁，也就是拿锤子将高热的坯子捶打成想要的形状。
    剑炉里十分热，男生们都脱到只剩下短袖，还恨不得将袖子拉到胳膊上，露出结实的手臂。
    裴洛川挥动着铁锤，手臂的肌肉随之一紧。
    郑羽看得出神，仿佛心思又回到荒唐的早上，在那个人迹罕至的小树林里，脸渐渐地红了。
    裴洛川朝他笑了笑，然后被田爷爷打中后脑壳。
    田爷爷说：“锻刀要专心，看着刀坯，感受来自它的力量。”
    乒乒乓乓，无数的火花随着那锤砸落，再溅起。
    裴洛川锤了几下，真是没力气了那太需要力量，既不能太使蛮劲儿，又不能太过轻柔。
    田爷爷接过铁锤，说：“千锤百炼，百炼成钢。刀剑都有灵气，不仅来自天地，还来自你们对它的心意。”
    不一会，这块发红的刀坯被锤出一个斜面，那是刀刃的方向。
    这种感觉很奇妙，裴洛川不禁看到入神。
    他从来没有接触过冷兵器，更没有看过一把刀的诞生。古代有兵器谱，榜上有名的各种刀剑，走过历史的沉重。曾经，它们也在谁的手里背水一战，带着荣耀或屈辱，最后傲然地孑活于天地间。
    田爷爷继续说：“刀是什么样子的？每个朝代都是不一样的制式，但相同的是，执刀的人。在见证一把刀的出世时，或许，得问问自己，为何执刀？你说对吗，小友？”
    裴洛川的心重重一击。
    第30章
    月光洒在屋瓦上, 整个寺又陷入万籁寂静的时刻。有一阵小心翼翼踩动瓦片的声音。
    裴洛川偏头看，郑羽披着毛毯在屋顶那头，靠近。
    郑羽边看脚下边说：“欣姐说你在屋顶上赏月，我还以为她骗我呢。不过这里倒是个不错的地方, 很浪漫。”
    裴洛川伸手握住他的手, 然后将人接到小木板上坐着。郑羽抖开毛毯, 分给对方一半, 两人亲昵地相拥。
    他将脑袋枕在裴洛川的肩上, 有些好奇地问：“你在想什么？”
    裴洛川贴近他的耳朵, 说悄悄话。
    听完，郑羽一愣：“没羞没臊！”
    他微微抬头, 与对方的眼神才撞到一起，就自然而然地仰起脖子，动情地接吻。
    不同于白天任何一个吻, 这很温柔, 很缠绵。
    像是不带任何欲望, 但为彼此深深着迷，仿佛天地间都不存在, 只剩下彼此紧紧相依。后知后觉，郑羽觉得, 这一定就是爱了。
    唇分片刻, 裴洛川笑着搂紧郑羽，像抱着珍宝一般。郑羽则抓着他的手在玩，时而将自己的手摊在对方的手掌上, 比着, 唔还是他的小一些, 也不知道裴洛川吃什么长那么多肉。
    月光很冷, 而毯子里很温暖。
    裴洛川沉默了一会，才说：“我好像是十七岁开始玩侠客行的，那会这游戏内测有一段时间，忘记从哪看到的广告，反正我去网吧玩了一会，就喜欢上了。但是我周围好像没人玩。”
    郑羽仍在玩手指：“我没经历过内测。”
    裴洛川捏住他的指尖，与他嬉闹，又说：“不怕你笑话，我会玩这游戏，是因为小时候电视剧看多了，什么倚天剑屠龙刀……”
    “那叫倚天屠龙记。”郑羽纠正道，“张无忌太花心了，可惜了我的周芷若。”
    “嗯？你的？”裴洛川佯装吃醋。
    “昂我的，周芷若当时可是我们全班的女神。”
    “我以为女神至少得是小龙女啊。”裴洛川漫不经心道，“我上学那会，就是男生的课本里都会贴神仙姐姐的贴纸。”
    郑羽稍稍坐直，假意推开对方，酸道：“哦，原来你喜欢那种。”
    裴洛川低笑：“不，我喜欢你这种。”说着又搂住郑羽的腰，将人紧紧地圈回来。
    “我是哪种？”郑羽眨着眼，闪闪的眼光期待地看。
    “你是……你是长在我心上的那种，我见到你连路都走不动了，恨不得把你吃到肚子里，一辈子跟我在一起。”
    郑羽啧了一声，但忍不住勾起的嘴角暴露他很受用这番情话。
    裴洛川抱着他轻轻摇晃，好像怎么贴贴都舒服，就像这样无止境下去。至少这一刻的温存，是他梦里也不敢奢求的。
    他说：“今天看田爷爷锻刀，我就想起我最开始玩游戏那会了。我真的没玩过其他武器，从一开始，内测那会的新手武器就是横刀，我就一直玩到现在。”
    郑羽说：“看来你是个长情的人。”
    “你喜欢吗？”
    “……”郑羽凑到他耳边，轻声说：“我喜欢。”
    裴洛川得了满意的回答，笑意渐深。他说：“要说我长情，这话对也不对。最开始的那段时间里，我是嫌麻烦。毕竟换一个武器，又得花时间去适应手感、对招之类……”
    郑羽抬头看着他，心想这人也太实诚了曾几何时，他和所有网友一样认同，裴洛川对横刀是有特殊感情的，大概归结为两个字“情怀”。没想到其实是三个字“嫌麻烦”。
    “那后来呢？”郑羽搭话。
    “后来我们拿下第一届全国冠军，讲真的，我飘了。”裴洛川苦笑着摇头，“我有一段时间反省自己，在那种情况下，要不飘真的太难。我从玩这游戏开始，用一把横刀打上各种排行榜，还拿了冠军，那时候真的就是老子天下第一的感觉。”
    虚荣，骄横，狂傲。
    抛开裴洛川的名字，放在任何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身上，都合情合理。少年人敢爱敢恨，心比天高才不是缺点，而是独属于年轻的光芒。
    裴洛川沉默了一会，才缓缓说：“第二届比赛的时候，已经变成了亚洲区，你还记得吧。”
    郑羽点头：“记得，那时候侠客行是最热门的游戏。”
    “我不是为自己开脱什么的，是这些话闷在我心里太久了。”裴洛川说，“记得有个日本队伍在决赛局很嚣张，所以大家都希望我们再夺冠，我也很希望自己夺冠，那些压力让我每天睁眼闭眼都是战术，都是我该怎么赢
    “我当时跟你们说的套路，我在正式服试过几次，从来没有出过问题，所以我也不管是不是bug，只要能赢怎样都好。”
    “不是你的错。”郑羽安慰地抚摸他的手，轻轻张开五指，再十指紧扣。这是最有力量的一种抚慰，十指连心，代表我的心和你的心在一起。
    裴洛川无奈地说：“那场比赛之后，官方通告我利用系统bug之后，我有一阵子走不出来。那把横刀，就好像一个怪物，我曾经有多爱不释手，就有多难以触碰。
    “过了三年还是一样，我再鼓起勇气拿刀，是听到有人说‘横刀是弟弟’，‘没有人玩的版本弃子’。听那种话比听骂我都难受，我那么心爱的东西，在其他人嘴里一文不值，我不甘心。”
    “不会是最开始那个大兄弟吧？”郑羽的回忆被扯回好远，想起了那句横刀是你爹，无比霸气。他夸：“我还真喜欢你喷人的样子。”
    “那你是见少了，没进俱乐部之前，我可是天天在直播间喷水友，一群智障玩游戏，不是手残就是脑残。”
    裴洛川略显得意臭屁，又到了他显摆的时刻。
    但郑羽微微皱眉：“我是不是给你承诺过，我们拿到秋季赛前三就告诉你一个秘密？”
    裴洛川惊奇道：“还真有，你不提我都忘了。”
    郑羽犹豫着。
    裴洛川戳了戳他腰上的肉，问：“什么秘密，该不会是你喜欢我这个秘密吧？那你岂不是还没说，就已经暴露啦。”
    “其实是……”郑羽顿了顿，翻脸：“你的密码是什么？”
    “啊，什么密码？”
    “微博密码啊。你不是说要我拿我的秘密换你的密码。”
    裴洛川恍然大悟，说了一串数字。
    郑羽顷刻明白：“我们在俱乐部见到的第一天。”
    “你用双节棍把我的横刀绞飞，我可记得一清二楚。”裴洛川笑道，“我那时候就在想，你这么厉害，我一定要……”
    “一定要什么？”
    “你真想听？”裴洛川亲了他耳朵一口，悄声说。
    郑羽听完，脸倏地红了。
    裴洛川不肯放过他，又缠着他的脖子亲了好几口。
    “所以秘密是什么？”裴洛川问。
    “我第一次见你，不是在俱乐部。”郑羽说，“是在你的直播间里，我……见过你骂水友的样子，一直当下饭视频看来着。”
    裴洛川笑出声：“难怪那时候觉得你研究过我的刀法，原来你早就被我深深吸引了吧。”
    郑羽不置可否。
    车轱辘话来回几轮，裴洛川又捡起刚刚的话说：“我看到那把刀在烈火中成型，真的很有感触。一直到今天之前，我对我是否还要玩横刀很迷茫，我跟你回来重组战队，有一部分原因是不能拒绝你，还有一部分原因就是我很怀念……

 第35章

    “很怀念最初玩游戏的时候，最开始玩横刀的感觉，我遗失这份感觉好多年，一直以为找不回来了。但好像现在，我又明白了，为什么要玩横刀。”
    郑羽没有问为什么，他知道那个答案对他而言不重要，但他很高兴裴洛川找到了答案。
    裴洛川说：“小羽，谢谢你还在。”
    郑羽略表不满：“我们之间不要再说谢谢或者对不起，好不好？我想要你就是你，我就是我，我们在一起，可以互相亏欠。”
    “哦。”裴洛川轻声，“那早上是谁还计较什么同情不同情呢，还怀疑我对你的喜欢是出自愧疚赔偿，就算是愧疚，那你就不能先享受吗，还要把我推开，我好委屈哦。”
    忽然，郑羽将唇贴上，呢喃：“补偿。”
    再然后，裴洛川迅速回吻，暧昧旖旎。
    第二天，裴洛川和郑羽再次被派去砍柴，但郑羽说什么也不和裴洛川玩闹。其实回想起来，他后知后觉自己过于不害臊了。野外play是他在小视频里才能看到的！他应该要维持一下稳重的人设才对！
    剑炉。
    其他人忙着给田爷爷打下手，裴洛川拉着郑羽找了个工作台，他激动地说：“田爷爷同意我自己锻刀，你来帮我。我想给自己打一把横刀，带回去收藏。”
    郑羽惊讶：“好啊。”
    先是选料，刀大多用生铁与铁矿石相融的沙钢锻制。他们没从那么复杂的第一步骤开始，裴洛川将已经融好的坯子用铁钳夹出来，放在操作台上。
    他们要做的是锻打。
    先由裴洛川夹住坯子，然后郑羽双手握锤，一下一下地敲着。然后一个人累了，再交换。
    逐渐的，那把刀有了模糊的轮廓。
    田爷爷偶尔过来指导两下，他们学的很快，那长长的红色沙钢上，刀刃已初显。
    裴洛川很开心，看着郑羽笑。对方不知从哪找来的纸巾，伸过来给他擦着额头上的汗，再然后，将纸团进火炉里一把烧掉。
    这把刀一直打到傍晚，两人都没了力气，但不能放弃，便彼此安慰鼓舞着，终于迎来了这把刀的完工。
    “成了！”裴洛川激动地喊。
    那一把刀的刀身光亮的像镜子，映出裴洛川的眼神无限热爱。
    郑羽看得痴迷，心想，我真的好喜欢这个人。
    喜欢到发疯啦。
    第31章
    时间悄然过去, 第四天的夜里，众人还未察觉分别将至。
    而裴洛川已把行囊收拾好了。
    他的行李就一个包，里面两三套换洗衣服，简单, 迅速, 好像随时就能离开。
    他找到郑羽, 彼时郑羽正和田欣周晓扬嗑瓜子聊天, 聊一些战队以后的发展。
    郑羽见他来还想要他一块聊聊, 但对方的神色显然不愿多留。
    于是田欣善解人意, 让他们回去休息。
    路上，裴洛川有些沉默, 又有些欲言又止。
    郑羽很难看不穿，问：“有话跟我说？”
    裴洛川停下脚步点点头：“小羽，你……明天我们下山吧。”
    “好啊, 你想买什么？”郑羽问。
    这几天的早上, 他们是可以下山买早餐的, 当然大家都不愿意折腾，所以能不去就不去。
    裴洛川说：“不是, 我想让你陪我回家一趟。”
    郑羽微微一愣：“……我？可以吗？”
    “可以。”裴洛川解释，“我家里只有奶奶, 她会喜欢你的。”
    “好。”郑羽咧嘴笑, 心里无比期待。
    第二天天蒙蒙亮，两人便拖着行李下山。一路牵着手，走得不急不缓, 比来时要融洽的多。
    下了山, 裴洛川带郑羽去搭大巴, 又坐了两三个小时的车, 一路摇摇晃晃，从晨昏走到晌午，窗外的风景变幻，乡间田野，时而有人扬起锄头耕种，时而有戴草帽的人弯腰收割。
    “诶？郑羽和裴洛川去哪了？”慕言是第一个发现的。
    “他发消息给我，说和裴洛川回老家一趟，让我们先回魔都，过两天会回来。”田欣扬扬手机。
    慕言惊觉：“第五天了！时间过得好快！”
    冬冬正打算去拿木桶打水，忽然也意识到：“恍若隔世啊，我还以为我们能再待几天的，我还想跟田爷爷把八段锦学完呢。”
    田欣笑：“真该把第一天你们来的样子拍下来。”
    慕言、冬冬：“爷爷！”
    两人一同奔现大殿，抱着正打坐的田爷爷痛哭。
    田爷爷摸摸他俩的头：“好孩子，以后有机会可以再来玩，爷爷随时欢迎你们。”
    慕言哽咽：“一定会！我带胖胖一块来，它是个肥猫，我要带它来见识一下，看看寺里的野猫都是怎么养生的，省得它挑三拣四养尊处优……呜呜呜……”
    裴洛川和郑羽下车，他背着那把横刀，时不时还要背手摸一下。
    郑羽嘲道：“在车上你就抱着不撒手，这么宝贝，跟刀过一辈子去吧。”
    “不嘛。”裴洛川追上来，“我要跟你过一辈子。”
    “……狗都不信。”郑羽说着，还是笑起来。
    他们走在青石板路上，不远处溪流纵横，有小船摇摇摆摆行于其间，岸边有孩童嬉闹。江南水乡，处处透着如水墨画的唯美。
    绕到一条巷弄里，裴洛川在一扇木门前站定。
    门上贴着不知是关二爷还是财神的年画，大红底，很喜庆。但颜色泛旧，可能是某一年过年贴上再没换过。
    “这里就是我家。”裴洛川犹豫着说，“有点破旧，你别嫌弃。”
    “我不嫌弃，相反，我很期待。”郑羽轻轻握住他的手，“很酷诶，这可是你从小长大的地方，我真的很想看看。”
    忽然，那木门从里打开了。
    两人轻握的手瞬间撒开。
    屋里站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穿着花布衫，精气神一般，但见到裴洛川的时候，眉眼都笑了起来。
    “奶奶！”裴洛川喊。
    “奥哟侬都多久没回来啦！”奶奶用一口方言说话，听上去好像字字都是重音，但其实是很关心的语气。
    奶奶拉着裴洛川的手，带着他往里走。
    裴洛川说：“奶奶，这是我……朋友。”
    郑羽笑着招呼：“奶奶好，我叫郑羽。和裴洛川是一个战队的，也是队友。”
    奶奶也笑：“我搞不懂什么队啦，你们年轻人搞的。既然是裴裴朋友，来了就好好玩嘛。”
    郑羽：“好。”
    裴洛川的家就像每个江南小镇一样，青石板，矮灰墙，木板搭的两层小楼，青砖石瓦，碧绿青苔。
    空气里都有一种雨后泥土的味道。
    “我从小就和爷爷奶奶住在一起。”裴洛川放下包，顺手将郑羽的行李箱也放在一旁。
    郑羽打量着厅堂，正中是个深红色圆桌，桌面已脱漆，露出原本的木头颜色。桌下交错放着配套的木头凳子。
    裴洛川拿起桌上青花瓷杯，给他倒了一杯水。
    郑羽道谢接过，又望向一旁。
    奶奶去厨房准备午饭，郑羽本想帮忙，被拒绝了。奶奶虽然年纪大，但也知道现在的孩子都不爱家务，更别提做饭，还是别帮倒忙了。
    哆哆哆
    一阵刀切菜板的声音从厨房传来。
    郑羽笑了笑：“你奶奶看上去人好好。”
    裴洛川：“她是全天下最好的奶奶。”
    厅堂里也没什么可以看的，除了桌子椅子柜子，就剩个电视机，应该是前几年裴洛川买的，罩着蕾丝布套，也没怎么打开过。
    “想去我房间看看吗？”裴洛川轻声问。
    “嗯，你为什么问得那么色情？”郑羽轻声说，看了看四周，才拿肩膀小心翼翼地撞了对方一下，“好像要我去你房间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样。”
    裴洛川假意嫌弃：“我什么都没说，你在脑补出什么动作大片？啧啧啧，没想到小羽你是这种人。”
    “那我不去了。”郑羽摆烂道。
    “求你，求你去。”裴洛立刻服软。
    他拉住郑羽的手，走到厅堂后面，一间是奶奶的房间，一间是藏在楼梯底下的洗手间，楼梯有些陡峭，直直地通往二楼。
    裴洛川走惯了，倒没觉得什么，反倒是郑羽小心翼翼的。
    一路有惊无险到了二楼，只有一间房间。
    “本来是个阁楼，后来我爷爷给我打扫出来的房间，怎么样，还不错吧。”裴洛川给他介绍，“这个窗户是我和爷爷一块做的。”
    那是一间非常狭小的屋子，右边靠墙放着单人床，斜斜的屋顶和墙形成一个夹角，像他们这么高的人，只有在屋子中间才能直立。
    正中间是一扇大窗户，木窗棂如木桌一般也脱了漆皮，到处是岁月的痕迹。窗前有张书桌，桌上放着闹钟还有一些书，郑羽靠近看才发现是初中课本。
    这间屋子的时光，好像自从裴洛川离开，就凝结住了。
    裴洛川挑挑眉，随手翻了翻，纸张早已泛黄。

 第36章

    他跳坐在桌子上，随着他的动作，脚底的木板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郑羽有些惊讶，只听裴洛川说：“没事，老房子都这样，不会塌的。就是动静别太大，不然奶奶在楼底下全能听到。”
    郑羽若有所思，靠在他身旁的桌边。
    他问：“什么动静？”
    裴洛川明知故不答：“我跟你说，小时候我偷偷溜去网吧，都是从屋顶走的。”
    转过身，他给郑羽指了指窗外。
    可能不太好走，但能看出一条路，一直到院子的矮墙边，墙角有一个木梯。看来从小就是个机灵鬼。
    裴洛川的手轻轻搭在郑羽手上，指尖暧昧不明地摩挲着，似乎在发出什么信号。郑羽勾起嘴角轻笑，然后侧过头，靠近，很快在对方的唇角亲了一下。
    然后，裴洛川按住郑羽的脖子，又强势地将人掰回来亲吻。
    唇舌追逐着嬉闹，仿佛是一场甜腻腻的游戏。
    “裴裴！下来吃饭啦！”奶奶在院子里喊。
    两人火速分开，裴洛川看了眼窗外，奶奶端着菜并没有抬头。
    他松了口气，被郑羽害羞的拳头轻锤胸口。
    两人下楼坐在桌旁，奶奶在一旁先点了个香，郑羽这才注意到，靠墙边的柜龛里，放着一个相框。
    “我爷爷在两年前去世了。”裴洛川摸出一根烟，点了起来。
    午后的小镇很宁静，他们坐在离家不远的石凳上，一边是潺潺流动的溪水，一边是古老的长着些些青苔的青石板路，阳光穿过葱郁的樟树，投下斑驳的碎影。
    烟雾中，裴洛川的表情很淡定。
    郑羽想起一些事，问：“你跟我说过，那时候你……”
    “对，我爷爷是得癌症走的。”裴洛川吸了口烟，随着叹气吐雾，“我去魔都之后出了名，大家都觉得我有钱，所以到最后，一分钱都借不到。我差点就去要饭了，真丢不起这个脸。”
    郑羽不知该说什么，只好握住他的手。
    裴洛川苦笑：“后来我不愿意回家，其实也有不敢面对奶奶的原因。我没办法救爷爷，虽然我努力过了，但还是来不及。”
    生老病死，钱财救命。
    多难。
    郑羽拿走他手上的烟，自己抽了起来。
    裴洛川说：“小羽，我和你说这些，不是想让你难受什么的，毕竟这都过去了。我只是想让你更了解我，了解我是什么样的人，以防将来你后悔。”
    “我不”郑羽忽然顿住，本想说我不会后悔，但转念一想，改口道：“那你就要加倍对我好，别让我后悔。”
    裴洛川一愣，笑起来：“好吧，遵命！”
    时光很幽静，郑羽看着对方的双眼，不自觉想凑过去亲吻。
    裴洛川忽然来了心思：“我带你去玩吧。”
    所谓去玩，居然是去裴洛川曾经读书的地方。
    这个镇子不大不小，也有几所小学中学，还有步行街，可能是得益于旅游业的发展，让镇子里的人都富裕不少。
    “还是喜欢这儿啊！”
    绕过校园一圈，裴洛川感慨。
    很平平无奇的学校，很老旧的教学楼，墙上会贴什么教育目标方针之类的标语。郑羽想象着，小裴在这里骑着自行车，上学放学，年复一年，慢慢长大。
    好像另一个时空的他，与他在一块，也能成为很好的朋友。
    他们聊着当下火热的电视剧，纠结在神仙姐姐还是女神的幻想里，渴望着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唱着时髦的流行歌，不必担忧未来，无忧无虑。
    第32章
    他们进学校的时候, 正好是午后，小城镇的学校没有那么严，加上他们的外表也很年轻，所以偷偷溜进去不成问题。
    逛到差不多下午上课, 他们再从学校后门溜出去。
    “是那个游戏厅吗？”郑羽发现, 不远处一个很土的招牌, 他曾在裴洛川的黑料里见过, 结果走到面前发现, 招牌写的是旺福网咖听上去就很赚钱。
    裴洛川诧异：“不知道换人没, 走，去看看。”
    这儿与照片里的变化还是蛮大, 原先游戏厅很破旧，橙色的门框，挂着发黄的空调帘, 里面黑漆漆的, 让人联想到乌烟瘴气的狗窝。不时要传来几句骂人的声音, 那是男生们打游戏上头的发泄。
    推开玻璃门，里面装潢很新, 左手边是收银台，一个脑壳窝在电脑前玩手游。
    老板听到有客人来, 头也不抬：“上机刷身份证, 办卡有打折。”
    裴洛川走到台前，敲了敲桌面，满脸笑意：“蔡哥！”
    老板闻声抬头, 先是半眯着眼认了会, 然后猛地瞪大双眼：“小裴！哎哟是你吗小裴？你好久没回来了！”
    “对啊！我没想到蔡哥你还在这, 真的是……太久了。”裴洛川看老板走出来, 与他热情的抱了抱。
    老板年纪挺大的，胖胖的，啤酒肚很大，笑容很真诚。
    老板说：“前些年差点倒啦！我就跟亲戚朋友借了点钱，搞成网咖了。哎，也不赚什么钱，反正每天在这瞎混。”
    说完，才发现一旁还有个郑羽。
    裴洛川介绍道：“我……朋友，来这玩几天。”
    老板夸道：“你朋友长得跟你一样，都是帅哥！帅哥随便玩，你们今天的费用我都免了。”
    裴洛川：“不用啦，我就是来看看你。小时候还是你照顾我，让我不至于睡大街哈哈哈。”
    老板摆摆手，不甚在意：“小事小事。”又拍了拍他的肩膀问，“怎么样，家里奶奶还好吧，你爸爸妈妈还在市里？”
    裴洛川敷衍道：“奶奶挺好的。其他嘛，不知道。”
    老板笑：“你这孩子，还是跟当年一模一样。”
    郑羽听得云里雾里，只能总结出，裴洛川和原生家庭关系很不好从小跟爷爷奶奶，估计也是父母的问题吧。
    这时，网咖里传来一阵欢呼声。
    有几个毛头小孩在玩的游戏得了胜利，个个狂野的跟原始人一样。然后那群小孩派了个代表过来。
    “蔡哥！我们打赢了，说好的奶茶。”小孩很稚嫩，一看就是隔壁学校的学生，偷偷出来上网的。
    “行！”老板转身从货架上拿了两瓶饮料递给他。
    裴洛川有些好奇，因为他发现那群孩子在玩的游戏是侠客行。
    老板解释道：“现在这游戏火的嘞，我就借机搞搞活动，打到什么段位可以打折，或者送饮料，那群小孩可喜欢了。”
    郑羽悄声问：“老板知道你吗？”
    裴洛川摇摇头：“应该不知道吧，蔡哥不关注这些。”
    也有道理，不然刚才见面就该问一问了。
    裴洛川：“蔡哥，我们随便看看。”
    老板挥手：“去吧，要吃什么喝什么随便喊，给你们开两台机？”
    裴洛川笑了笑，知道是客气话，没有回绝。
    他和郑羽往那群孩子身旁走，因为也凑了不少人围观，所以没人觉得这两位大哥哥很奇怪。
    才到人群后方，找了个空隙看，郑羽就惊奇地发现，其中一个小孩玩的武器是横刀。
    他朝裴洛川挑了挑眉头：“不是说横刀是版本弃子吗？”
    裴洛川深感欣慰：“这说明像我一样情怀的，还是大有人在。”
    不过这位小横刀操作确实不够看。
    裴洛川看了一会，忍不住开口指导：“不要着急接平砍，你这样会卡僵直的。在每次短蓄前按住ad左右侧闪，能减少僵直的时间。”
    那小孩照做，果然有效。
    周围的孩子都转头看向裴洛川，郑羽也看了过去，对方不知何时摸出个鸭舌帽戴着，双手抱于胸前，卫衣裹着结实的手臂，颇有隐姓埋名的侠客模样真的很臭屁。
    哦，郑羽不会打扰他开屏。
    好看，爱看。
    “后撤，太慢了。”裴洛川继续指导，“对方是双刀，起手就攻你的上臂，你格挡的时候要考虑下方怎么防守，如果对方用短刀，距离是不太够的，就可以趁此反击。不要着急，冷静分析。”
    郑羽夸道：“你好帅哦。”
    裴洛川笑了笑：“一般，我还能更帅。”
    在周围孩子惊奇和期待的目光，裴洛川坐到小横刀让开的座位上，现场表演了段横刀杂耍不，三招解决对手，漂亮利落，观赏性极强又狠辣犀利。
    “大哥！你也太厉害了吧！”小横刀激动地抓住裴洛川的手臂，“我想加你好友！！带我打排位吧大哥！”
    裴洛川尴尬：“加好友啊？好说好说，我想想我的id叫啥。”
    “我也想加好友！”
    “你知道北冥有鱼吗？我是看他的教学视频学的横刀，他玩得特别好，讲得也特别好！但可惜他不玩了。”
    裴洛川诧异：“北冥有鱼？”
    小孩：“是啊，你不知道吗？哎，他最后一个视频还是三年前，看起来肯定不玩了。你要是最近几个版本才玩的，应该是不知道。”

 第37章

    “你们……”裴洛川迟疑道，“你们不知道北冥有鱼是被禁赛了吗？他的id永封了，所以没办法……”
    “啊？为什么啊？”小孩们很惊讶，但好像接受能力特别强，在裴洛川还在思考怎么解释的时候，他们就已经不悲伤了。
    小孩们：“也没什么嘛，换个id再来呗。难道其实他已经换了id，但是大家都不知道？那我岂不是错过很多？他到底还在不在玩啊……”
    裴洛川耸耸肩，表示：“应该还在玩吧。”
    似乎被他安慰到了，小孩们一下又欢呼起来。
    裴洛川不欲多留，但郑羽似乎还想说什么，悄悄靠近小孩们。他问：“你们不看比赛吗，听说这游戏的比赛挺精彩的。”
    “秋季赛吗？”小孩问，“那会我们在月考，没时间看。这几天打算补来着！要不就晚上吃饭的时候看吧？”
    周围的小孩们都说好。
    郑羽点点头，功成身退，和裴洛川不动声色离开。
    “北冥有鱼真是好出名哦。”刚出门，郑羽就追上裴洛川，略有些阴阳怪气地夸，“怎么我yu就没人提呢？我的双节棍明明也很厉害。”
    裴洛川立马高举双手，鼓舞道：“yu！yu！yu！我是你的小迷弟！哥哥哥哥看看我吧！你直播间里是不是都这样？”
    “你偷看我直播？”郑羽问。
    “我那是光明正大地看。”裴洛川得意，“改天我要给你冲钻粉，给你刷礼物，刷到排行榜第一，让所有人知道，你所有的粉丝里最厉害的是谁。”
    “幼不幼稚？”郑羽气笑，“有这点钱你直接打给我。”
    “反正是你的钱。”裴洛川提醒。
    对哦，裴洛川的工资都是郑羽在发啊。
    郑羽佯装生气：“那更不许乱花！”
    但转天他们回到基地，郑羽刚开直播时，就发现
    [糕手]投喂[无敌拉风麦旋风飞机]x1
    郑羽立马摘了耳机，走到裴洛川桌前，轻捏起他的下巴，逼着人家抬头。他质问：“说了别给我刷礼物！”
    那是个很暧昧的姿势，裴洛川才伸手，还没与对方交握，两人就瞥见刷的飞快的弹幕。
    直播间已经疯了。
    【今夕是何年？那谁给yu刷礼物，真的别太爱】
    【真是不公平，当年yu被打坏武器，所有人都骂。现在那谁坏了武器，就随便敷衍过去了？也不出来道个歉？】
    【道歉道歉道歉！裴洛川滚出来道歉！】
    他们团建这几天，网上骂声一片。
    同样的事情，同样的遭遇，郑羽当年受到的网暴铺天盖地，甚至不理智的网友直接将比赛会输怪罪到他身上。
    而裴洛川这次也被打坏了武器，却风平浪静，正主连个道歉也没有，美滋滋隐身看不下去了，一群自诩正义的网友开始笔伐口诛了，喊着裴洛川出来道歉。
    这样的怨气延伸到了直播间，看到裴洛川给郑羽刷了礼物，纷纷让他出来道歉。
    【裴洛川道歉！郑羽不是一个飞机就能哄好的小孩！】
    【姓裴的你能重回比赛是因为yu，没有他你什么都不是！狼心狗肺的白眼狼！当年你骂他那么痛快，现在不该给个道歉？！】
    【如果不是裴洛川被打坏武器，yu就是秋季赛第一，难道不该道个歉？觉得我们过分的粉丝是傻逼吧！】
    郑羽气愤道：“我去关弹幕权限。”
    裴洛川拉住他：“不，别这样。你关弹幕没用，反而更激化矛盾。他们现在就冲着我来，你别管了。”
    他的微博，被艾特成千上万次，几乎每一条都在质问他，为什么当双标狗，欠郑羽的道歉什么时候还。
    震耳欲聋的嘈杂世界，微缩在一个社交软件里。无数人披着五彩斑斓的马甲，在释放见光死的恶意。他们拿起了刀，像个英勇的侠客，江湖义气满怀，想要拯救被欺负的弱小。
    田家剑炉里裴洛川亲手打的刀安静地躺在床上，月光借玻璃洒落，明亮幽静。它不会说话，每个人看到它都是不一样的感受。
    裴洛川握住了它的刀柄，便知道了它的语言。
    裴洛川：
    一，我不欠任何人道歉。
    二，不喜欢我的，滚。
    三，我是打比赛的职业选手，不是你们消遣的娱乐。
    发完，他彻底删除微博。
    他的心就这么点大，分给郑羽的喜欢，留给自己的自省，除此之外再拿去浪费给其他，得不偿失，根本不可能。
    他这个人骨子里就是自私自利，管谁死活呢。
    第33章
    裴洛川这声明给所有人都整不会了。
    周晓扬和田欣虽说是战队的“公关”凑数人员, 除开平时举报举报黑粉，发发战队友爱动态外，也起不了多大用。
    慕言的微博是晒猫广场，冬冬得维持直播热度, 经常和朋友联动, 一堆广告博和转发。他们看到声明后, 只是感慨：果然是裴洛川啊。
    谁也不能让裴洛川删掉微博, 或是妥协。
    裴洛川这人就不是好说话的主, 尤其是这明显动真格的。
    而网上的谩骂更是止也止不住, 反而助推了一波？刀剑如梦上热搜的时候，大家都惊讶了。
    居然, 在这声明过后，大家开始期待后续比赛了。
    [不重要的网友：我就看看这个姓裴的到底有多大能耐！什么职业选手，喝几瓶啊这么吹牛逼的！]
    [不重要的网友：给热搜加热度, 欢迎大家关注我们小战队刀剑如梦！]
    [不重要的网友：郑羽瞎了眼的恋爱脑, 我坐等你打脸！秋季赛是你们侥幸, 这次你们必定输死！]
    [不重要的网友：还真不好说，这次资格赛可是全球各大知名俱乐部, 刀剑如梦除了情怀，一点够格的都没有, 说不好听点, 就是low啊]
    [不重要的网友：别说全球，就ex和mos这俩国内顶尖他们都打不过吧]
    [不重要的网友：mos还是yu老东家，裴洛川不会又要玩脏套路吧, 呕呕呕, 什么本事没有就会玩套路？]
    裴洛川睡到自然醒, 醒的时候, 郑羽正坐在他床边刷微博。
    他翻个身，抱住对方的腰磨蹭：“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郑羽仍看着手机，一只手揉了揉他乱糟糟的头发：“就刚刚。你睡得好熟啊，猪猪。”
    裴洛川扭了扭身子，撒娇似的：“我不是猪。”
    他们没有告诉别人已经在一起的事情，也没有选择搬到一块住。尽管他们在小树林时分享过彼此的身体，但现在仍不是好时机，马上就来的资格赛和全球大赛，几乎没有给他们喘息的空间。
    裴洛川爬起来，靠在郑羽怀里，和他一块看微博。
    郑羽好奇问：“你怎么想的？”
    裴洛川闷哼道：“你该庆幸我控制住脾气了，不然我能写个几百字骂死他们。真的，我草稿都打好了。”
    郑羽倒是不怀疑，裴洛川是能做这种事的人。在裴洛川眼里，根本不在乎有没有粉丝，有没有人喜欢。
    他说：“我有点想转发。”
    裴洛川诧异：“你转发干嘛，有我一个人在前边抗就行了！你乖乖待在我这，不许管这件事。”
    郑羽问：“你就不想知道我转发的时候，要说什么吗？”
    裴洛川果然被吊起好奇：“什么？”
    郑羽贴在他耳旁：“我喜欢你，我不滚。”
    裴洛川情不自禁地笑起来：“我也喜欢你。但你不许发，听话。”
    郑羽：“好吧，不发。”
    他抬手摸了摸裴洛川的下巴，刚睡醒的裴洛川还有些胡茬，性感的可爱，真让他迷恋。
    不一会，裴洛川抱怨地盖住他的手机，说：“别看了，当代网友就是咸吃萝卜淡操心，我跟没跟你道歉那也是我们俩的私事啊，逼我道歉有多大脸，好像他们是你的谁一样，一群癞蛤蟆！”
    郑羽无奈地笑：“好好好，别生气。其实也是有理智粉的，还挺多帮你说话的，你要不要看？”
    “不看，谁也我也不看。”裴洛川抬头，“我就看你。”
    郑羽低头，轻轻啄了一下他的唇。
    裴洛川坐起身，伸手抚摸着郑羽的侧脸，再将脸凑过去，吻住对方的唇瓣，柔软，潮湿，吸引他往更深的密境探险。
    他们倒在富有弹性的床上，裴洛川将郑羽的手掰在一旁，按住，半个身子压在他上面，饥渴地亲吻着。鼻尖相触，喘息暧昧。
    郑羽轻声问：“你想吗？”
    裴洛川几乎不思考：“想。”
    郑羽轻笑了一声，然后推开他：“我不想。”
    裴洛川整个人都傻了。
    郑羽笑意更深：“快起床下楼，吃完饭欣姐要开会。”
    裴洛川委屈地低下头，看了看鼓起的被子，又看了看使坏后逃跑的郑羽，又好气又好笑，最后只能摇摇头认栽。
    会议室里，田欣给大家介绍资格赛的规则。
    相当简单粗暴，就是在所有来参赛的队伍里，择其前16名。这16支队伍能够参加一年一度的全球总决赛。

 第38章

    “本次资格赛一共有32支队伍，也就是淘汰率50%。比赛一共三天，对半分组。第一天ab组各决出八支队伍进入第二天对决，前八直接晋级总决赛。第三天剩下的所有队伍决出前八进入总决赛。”
    慕言担忧道：“这种淘汰率，也就是说，有可能中国区的六支队伍都进不了全球赛。”
    田欣说：“理论上是这样，但ex和mos两只老牌大概率能进，除非他们队员比赛前一天都断手断脚。”
    郑羽看着参赛队伍，忽然发现：“这个日本队，是不是参加过第二届？当时我被打坏武器，才被他们压了一头，他们拿了第二。”
    众人很诧异。
    诧异的不是重逢日本队，而是郑羽居然轻松自如地说过往。
    郑羽察觉到大家的关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怎么了吗？”
    慕言连忙摇头：“没什么没什么，我还在想这日本队有谁呢！我记得他们的辅助也很厉害，当初把我控得要死要活。”
    “要短时间了解这么多战队的打法，很难。”田欣说，“但是往年排名前几的队伍还是得知道的，比如ex和mos，这支日本队伍minako近年表现也不错。”
    周晓扬补充：“对了，minako的输出之一，叫rin，玩的也是横刀。据说是当初受你的影响。”
    裴洛川皱了皱眉：“我怎么他了吗？”
    众人不解。
    刀剑如梦解散三年，根本没和外面的队伍打过。
    周晓扬调出那位rin的资料，说：“当年亚区赛，日韩都有强力的队伍，minako就是其中一支，而且是当时最有能力夺冠的一支。rin是队伍的主力输出，在决赛最后一场，裴洛川直接将他秒了要不是后来你们也失误，他们肯定拿不了第二。”
    回忆不经意地渐渐掀开，大家好像回想起了关于这支队伍的过往。
    当时日本队非常叫嚣，扬言minako必定夺冠，要将中国队踩在脚下可能添油加醋，但它真是一路杀上来的，连胜局，傲的不行。
    并且，这支队伍的战术也非常脏。
    所以那时候中国的粉丝们就希望刀剑如梦能把日本队干死，毕竟他们是第一届的冠军，实力非常强。可惜最后大家也知道，裴洛川被公告利用系统bug，比日本队还脏。一来二去，裴洛川便被厚葬了。
    而当时在赛场上，裴洛川一招秒了日本队的rin这件事，再无人问津。骂名之下，无人在意曾经辉煌。
    “真难为他有这心，可惜横刀不是谁都能玩的。”裴洛川嘲道，“他心术不正，恐怕这刀法会令他走火入魔哦。”
    周晓扬打趣：“啧啧啧，老裴，你刚从哪个朝代穿越来啊？怎么说话文绉绉的，昨晚在微博骂人的气势呢？”
    裴洛川怼：“去你的。”
    又恢复每天没日没夜的训练，早上郑羽会喊裴洛川起床一块慢跑，再牵着手去海边栈道散散步，等10点回到基地旁若无人的开始训练。
    郑羽总是很黏着裴洛川，不放过任何一个碰碰摸摸的机会。比如在午饭的餐桌上，众人讨论着刚刚对局里的失误，而他一只手在桌上拿着筷子，一只手在桌下轻轻去勾裴洛川的指头。
    偏偏就碰一下，然后就缩回去。
    好像在玩什么幼稚的你追我躲的游戏。
    有一次，裴洛川干脆反客为主，攥着他的手不放。正卡着慕言喊他递一下调味瓶的时候，郑羽只能极其不自然地，用另一只手，别扭地送过去。
    然后郑羽就想办法要找补回来，趁着开完会众人散去，将裴洛川堵在会议室门口，把门一关，将人压在门上。
    郑羽握住他的手腕，然后将他的手高举过头顶，按着。低下头，拿鼻尖蹭了蹭他的鼻尖，又偏偏调转方向，去亲裴洛川的耳垂。
    就是要惹得他控制不了，几乎每一个喘息都压抑着情愫，渴望着郑羽能给他更多，这时，他再吻下去。
    哆哆
    身后的门被敲响。
    “怎么锁了？里面有人吗？”是田欣的声音。
    两人瞬间不敢再动弹。过了几秒，他们整理好衣服，郑羽打开门，一脸尴尬地走出去。
    裴洛川此地无银三百两：“我把笔记本落这了，过来找找。”
    田欣若有所思，然后回去跟周晓扬说：“你有没有觉得郑羽和裴洛川最近不太对劲？尤其是团建回来以后。”
    “有吗？”周晓扬想了想，“裴洛川还是一样欠揍。”
    田欣说：“他们之间好像更亲密了点。”
    周晓扬摇头：“哎呀不知道，我现在只知道抽完签了，我们第一场就要遇到mos和minako。”
    抽签结果告知，mos便抛出橄榄枝，想约他们打对排。
    郑羽直接拒绝眼下他们是小战队，几乎没人知道他们的战术，所以现在不可能送上门给mos白捡的。
    神秘感一直保持到了资格赛当天。
    因为32支战队来自不同国家，所以采用了线上赛的模式。全程线上直播，观众可以随时切换视角查看每个战队，但因为直播有延迟，所以就算能听到声音，也不影响比赛。
    然后，刀剑如梦的视角挤了近十万人，差点让服务器卡死。
    第34章
    训练室内无数个镜头摆着, 周晓扬坐在角落里拿笔记本监控着。他要随时把视频同步给赛事组，还要将其中一个镜头接入直播。数十万的观众让他的网络也变得卡起来，正无奈地切换热点，起码要保证团队的网络不受影响。
    “欢迎来到侠客行全球总决赛资格赛的现场直播, 各位下午好！”解说c是个大主播, 在侠客圈创造了很多出圈的梗, “真的很激动啊, a组里有我非常喜欢的队伍。”
    解说d好奇：“是谁呢？a组有两支中国队伍, 是mos的岁有南山还是刀剑如梦？还是你喜欢其它赛区的？”
    解说c：“先保留个神秘感, 我们先看第一场比赛的地图。”
    解说d：“好的，是……昆仑雪原！”
    【我嘞个擦, 又是这张图？】
    【裴洛川不会再搞一次火烧串串吧？其他战队应该不会再让他们搞这种恶心人的脏套路了吧】
    【没觉得恶心人哦，说不定还会有战队效仿呢】
    【哪个战队那么不开眼学这种套路？光明正大地赢不好吗？】
    【官方设定木柴能烧火，就要接受这样的玩法ok？跟你们这群脑残说不拢, 去刀剑如梦视角看比赛咯】
    战队视角下是没有比赛画面的, 所以大多数人会再开一个窗口看直播总画面。
    刀剑如梦的训练室内很安静, 裴洛川只说了句跳。
    这次他们的航线从右上到左下，是天选航线。他们没有理由不跳。落地是右上角的猎人小屋, 同样跳下来的还有另外两支队伍。
    “刀。”郑羽说。
    总画面上并不是刀剑如梦视角，大家只能猜测, 是郑羽捡了把横刀丢给了裴洛川。
    他们两人始终没有分开太远, 屋外有其他队伍的人。他们甚至没有过多交流，就一前一后包夹过去了。
    【是我聋了吗？还是直播那边声音太大？为啥他俩可以那么同步？】
    【楼上孤陋寡闻了吧，之前他俩散排偶遇的时候, 不开麦都能打出连招配合, 简直看呆我】
    裴洛川手起刀落, 没给那人等到救援, 就先带走一个人头。
    随后他和郑羽往外撤，冬冬慕言也有惊无险地从别的队手里逃出来。按照常理，这时候走是最好的选择。
    猎人小屋主要资源是屋外堆放的木柴，他们一个都没拿不是来不及，而是打得太凶了，劝架都不好劝。
    “冬冬。”裴洛川紧接着报了个敌对的名字。
    直接冬冬拉开长弓，一支羽箭直奔那人而去。但是，那只羽箭不太一样，箭尖上点燃了火苗。
    他们竟然想用火箭刺中敌对，从而将敌对的身体作为燃料，去点燃那人身旁的木柴！
    所有人意识到都惊了。
    但可惜，这点火苗并不足以支撑到目的地，雪原的风是很大的，半路上那火苗就熄灭了。
    裴洛川很淡定地说：“没事。”
    【又来了又来了！裴洛川你小子是真的狗！】
    【哈哈哈哈哈想搞脏套路没成功，真是笑死了，真有能耐啊】
    【裴洛川也太冷静了吧，我还以为他会发脾气呢，还是因为有直播在忍着啊，发微博的时候不是挺傲吗】
    这句没事还真不轻松，因为他只是想试试能不能行，在其他地图用火箭是可行的。但这里不行，反而给敌对暴露了方位。
    他们成为众矢之的。
    然后立马就打了直播间弹幕的脸。
    裴洛川的语气加重：“我草，搞死这个b。”
    总直播的画面可算切到了裴洛川视角，原来那个羽箭射中的敌对被扶起来后，和队友立马朝刀剑如梦奔去，围了个半圆包抄。
    不过两秒，双方便打了起来。对面的目标竟然是站位比较靠前的郑羽他只捡到横笛，看情况大概率要走纯奶套路。

 第39章

    裴洛川按键盘噼里啪啦，那火气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
    不一会，就把敌对四个全都搞死了。
    但这也让他们错失了机会，木柴已被另一个队伍截胡，人家趁打架开溜跑圈去了。裴洛川只能就地分完资源，也往圈内去。
    【真有安全感啊，还知道保护yu】
    【这比赛打的，我怎么感觉技术没学到一点，狗粮是塞满嘴了】
    【他的刀鞘永远留给他被集火的时候，姐妹们谁懂啊】
    第一天的五场比赛打的没滋没味，刀剑如梦以队伍积分第五进入第二天的对决。第二天就略微不同，这天将会决出前八名直接晋级总决赛。无论如何，所有战队都会拼上一把。
    刀剑如梦自然也是。
    第二天前三场打完，他们的积分一直在第七徘徊，如果后两场打不好，那么将会掉入败者组。这不是他们想看到的。
    “欢迎回来，比赛继续。”解说c说，“马上进行的是第四场比赛，本次比赛的地图”
    “昆仑雪原！”解说d激动道，“这张地图最近登场率很高啊！”
    解说c：“昨天刀剑如梦在这里的打法有失误，不知道今天他们能不能找补回来呢？”
    “诶，难道你喜欢的队伍是刀剑如梦？”
    “哈哈，被你发现了。的确，我个人非常喜欢这支队伍，相信屏幕前很多老玩家跟我一样，从第一届全国大赛就喜欢他们了。”
    “确实，从全国赛走到全球赛，情怀满满。”
    “希望他们能取得好成绩。”
    【说的我想哭，全国大赛已经是四年前的事了。人生有多少个四年啊，当初参赛的战队现在大多都散了吧】
    【要这么说也没错，当初裴洛川在决赛圈的操作到现在也没人能复刻，横刀的上限都是他凭一己之力拉高的】
    这次的航线不太好，刀剑如梦的落点离两个猎人小屋都很远，没办法去拼刀或截胡。
    但是，总有队伍会落在那里。
    于是解说和观众们都注意到来自日本的minako战队已经从猎人小屋厮杀出来，拿走一堆木柴，而他们也不用来取暖。
    【哦吼，昨天是谁说别的战队会学来着，预言家刀了】
    【马上刷三箱，刀剑如梦这不拼一把？前两箱都没拿到】
    【呵呵，裴洛川敢抢吗，给minako送人头，死在自己的脏套路下，也是喜闻乐见】
    别说，裴洛川还真不怕。
    他甚至很轻地笑了：“小羽，怎么办啊。”
    听上去好像是走投无路，实则他只是想找个借口撒撒娇。
    郑羽：“要不献祭你，我们继续苟？”
    裴洛川受伤道：“好狠的心！我死了你怎么办？你岂不是要守”
    “喂！！”郑羽立马制止，猜都不用猜，后面没说的是守活寡。自从他俩戳破窗户纸，好像越来越肆无忌惮。他轻声警告说：“直播看着呢！”
    裴洛川低笑，偏要说：“献祭可以，你给点补偿。”
    “什么补偿？”
    “你知道我要什么……”
    裴洛川说的暧昧不明，可惜直播画面比较糊，不然绝对有人能看出郑羽的耳廓都红了。
    【莫莫莫？这是我能听的吗？现在不是在比赛吗】
    【什么意思，我没听懂呀，他们为啥要献祭啊】
    【他俩谜语人我就没懂过，共脑是这样的吧，反正不是和我共脑】
    抢当然要抢，但不能明抢。
    三箱拼的是谋略啊。
    刀剑如梦选了个山坡苟，一边在看着山脚空地上三箱的状态。也有不少人没发现minako捡了木柴，先下场拼刀的，想着论实力谁也不输谁，就看谁更幸运了。
    “东北，两点方向，他们来了。”慕言给队伍报点位。
    此刻距离三箱保护时间还剩1分钟。
    minako最稳妥的做法就是学裴洛川，在最后20秒点火，引燃，确保剩余时间内所有人被烧死。
    但总得花时间在路上于是，刀剑如梦便当这拦路人吧。
    对于忽然杀出的程咬金，minako有些愣怔。
    此刻两支队伍离三箱仍有七十尺的距离，在这里打架很不明智，极容易被拖延而丧失夺箱的机会。
    但是嘛，裴洛川从不打不确定的仗，因为这一把，他就没想跟对方拼刀而是，郑羽率先甩棍，绞住对面的辅助是为了不让对面干扰裴洛川。
    根据赛前判断，minako的体系是以输出rin为核心的，那么木柴的资源就大概率在rin的身上。
    慕言冲在前排，冬冬后排给压力限制走位，这个攻击姿态显露，对面显然觉得刀剑如梦想要和他们打架。
    于是rin想都不想，掏出一捆木柴，点燃就丢到裴洛川身上裴洛川身上是布甲，极其容易点燃，这一点所有战队都知道，谁让他追求极致不爱穿铁甲呢。
    但谁也没想到，裴洛川和其他人完全不着急灭火，而是，裴洛川撤开脚步往前冲刺，一把扑到了rin身上。
    他自己燃成了火人，又把对方咬的死死的，玉石俱焚。
    rin死了，他身上的资源全部掉落，再次被大火吞没。
    而刀剑如梦剩下的三个早已跑远，踩着最后一秒拼进了三箱范围。
    【这操作看的我要窒息了，裴洛川怎么会选择同归于尽啊】
    【那不然他能怎么办？不抢三箱就等于输掉比赛进入败者组，死他一个，还有机会抢三箱】
    【就是啊！而且他们如果不阻止minako，再等一会也会被烧死，还不如只死一个呢】
    【我只是没想到裴洛川能这样有情有义，还以为他会献祭郑羽呢】
    【就是啊，他是队伍主力，死谁也不能死他啊？！我看最好是把tiger献祭了，反正他自己一样打前排】
    【wtf？你们在说什么啊，有什么战队里是有谁必须牺牲的吗？什么叫死谁也不能死他？每个人都很重要ok？】
    训练室里，裴洛川已经开始ob了。
    一边给队友盯着对面技能，一边注意全场站位，不到30秒，冬冬配合慕言的压制，率先拿下人头，赢得三箱小战场的胜利。
    第五场比赛，刀剑如梦稳在第七。
    坚持住就是胜利。
    “刚刚昆仑雪原我还没看够呢！”解说c玩闹着说，“裴洛川成长了好多，从前的他惜命如金啊，这完全不是他的打法。”
    “是的，如果换我，我可能就不要三箱了。决赛圈内如果不是满编，确实非常劣势。像刚刚那把，刀剑如梦剩三个人只能止步第四名，但也不错了，他们只要能稳住现在总排名，一定能晋级的。”
    “好，我们来看今晚比赛的最后一场，随机地图是”
    “玫瑰海岛！”解说d惊呼，“雨天它又来了！”
    玫瑰海岛顾名思义，是从上空俯视时，整个岛屿像一朵绽放的玫瑰。正中心是神殿，供奉着玫瑰女神，也不知是谁，游戏原创角色。
    以神庙散开，上下左右一千尺距离的地方有四个祭坛，祭坛四面有长长阶梯，地势很高，加上雨天，那阶梯就像瀑布，直接变成滑滑梯。
    刀剑如梦先跳了东边的祭坛，在祭坛搜索一番。再接着雨势，直接滑到最底下，跟儿童公园玩耍的孩子似的。
    除开四个祭坛，整个海岛被热带雨林覆盖，树林间有草屋若干，还有数条小溪流穿梭其中。在东祭坛上方还有个小湖泊。小湖泊里也有很多资源，只是没什么人会去，水底不好作战，还有被淹死的风险。
    裴洛川选择跳祭坛，自然会想去拼一把湖底资源。
    到达岸边后，他们发现，对岸也有一支队伍，是老朋友minako。
    “狭路相逢啊！”解说c感慨，“minako的排名在第九，他们这把肯定要血拼，不然就会进入败者组。但是刀剑如梦排第七，主打一个稳字，所以他们会走吗？”
    “现在走还来得及，第一个圈而已。”解说d说，“没必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他们身上的装备一般，也有可能拼不过。”
    但是
    【卧槽！裴洛川下水了！他果然不打算走！】
    【上一把minako在决赛圈搞死了yu，他这一把肯定报复回来的】
    【说起来这日本队是不是参加过亚区赛啊，当年也遇到刀剑如梦了吧？这新仇旧恨有点东西】
    【楼上一说想起来了，这就是当初也玩脏套路的队啊！挑飞对面武器之后，不是一刀砍死，而是控着不杀，活生生看对方掉血掉死】
    【对对对，他那个辅助超级恶心！】
    水底不像外边那么吵，雨声都渐渐没了。听不到什么动静，裴洛川眼里只有湖底的资源。他到现在还没给刀附魔，必须得拼一个。
    对岸也扑通一声下了水。
    是那个主力输出，叫rin。裴洛川看了一眼，也拿着横刀。他想起来了被遗失的记忆。
    那年在后台，他和这位rin对话过。
    rin对横刀很感兴趣，跟裴洛川说，很像他们日本的太刀，可惜这游戏里没有武士刀，不然一定能所向披靡。

 第40章

    裴洛川那时候冷冷地说：“是你们的太刀像我们的横刀，麻烦搞清楚主次关系。”
    想必，那时候就记恨上了吧。
    那还玩什么横刀？裴洛川不屑地想，这人该不会宛宛类卿吧？再说一个中国风武侠游戏，为什么要有日本的武士刀，游戏策划是疯了才会出吧。好在后面几年都没出。
    裴洛川率先游到湖底，捡起附魔，手速飞快镶嵌好。
    这时，刀光闪过，对面已持刀砍来。
    裴洛川太熟悉横刀的各种招式，他自己还开发过几套连招，尤其是他主玩的双手握持，最大化力量的打法，拉满伤害上限。
    抬手防御，裴洛川没有想往上游。
    rin和他一样，这一战大概是为了比个胜负，不蒸馒头争口气。
    正好，上一把就是这小子杀了yu。
    裴洛川说：“小羽，看我给你报仇。”
    岸上，minako剩下的人也想下水，但被慕言他们拦住了，两队人在浅水区打架，雨水混合湖水，铺天盖地的水花四渐，莫名有种美感。
    湖底，呼吸条过半，留给裴洛川的时间不多了。
    解说c看得很激动：“两把横刀相遇，这场面太牛了！据说rin完全学会了裴洛川的招式，也就是裴洛川的招牌双手握持。”
    解说d接话：“但双手握持的缺点很明显，就是必须依赖蓄满力打伤害，裴洛川可是实战过成百上千次才做到顶峰的。不知道对面的rin是否能在横刀大师兄面前耍一耍呢？”
    直播画面显示，裴洛川和rin已经开打。
    刀光闪来闪去，乒乒乓乓，打得人热血沸腾。
    “哇哇哇！rin这一刀砍掉了裴洛川一半的血！”解说d似乎喘不上气了，“天呐他这几年真的下苦功夫了，能把横刀玩到这种程度，不得不夸很厉害。”
    解说c大喊：“还好对面附魔不好啊！还好裴洛川有件布甲，不然真就狗了带了！！”
    【狗了带了可还行，笑死了】
    【裴洛川不行啊，怎么能被自己的招式打倒？】
    【还不就是因为国内没啥人玩横刀呗！当年他带起的横刀热，又因为他自己作死给搞没了】
    【不过他为什么不反击啊，他一直还是单持，这不是给对方机会打满伤害吗？】
    【总感觉不一般，我相信裴洛川，一定能创造奇迹】
    裴洛川看不到弹幕，此刻的他全神贯注，他觉得比幸运女神的眷顾更重要的是他自己。他完全也可以选择双持去硬拼伤害，但他没有。
    自从他从田爷爷那边回来以后，就一直在想执刀的意义，甚至开始反思，双持招式是否已经过时，毕竟劣势太多了。他必须创新，必须找到横刀的出路。
    因此，他常常自己和ai对招对到半夜。
    他先给ai喂招，让ai学会他的横刀招式逻辑，再用自己的新打法去破解自己的旧打法因为新不破旧，等于没破。
    这些没有人知道。
    作为新出道的小战队，大家只能通过裴洛川以前的比赛视频去分析他的打法。作为敌对，想要学习也只有网络一种途径。
    单持确实伤害略低，但刀的伤害真的来源于刀吗？真的只来源于刀吗？冷兵器间都有克制关系，在弱势的情况下，真就束手无策了吗？
    裴洛川将刀举在眼前，一种蓄势待发的姿势，说不清是要防御还是进攻。对面的rin像疯子一般挥砍着，看似裴洛川节节败退，呼吸条马上见底要死，实则，这一路他已经退到了水面临界的地方。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裴洛川抓准了一个破绽，挥刀横砍，rin的右手手臂应声断裂，同一时刻，哗啦一声，裴洛川破水而出！
    呼吸条快速回满，雨滴滴滴答答落在水面上，水面却晕染开一大片鲜红色。
    哗
    裴洛川被rin抓回水底。
    两刀相砍，rin没办法双手握持，一下就被裴洛川打飞了武器。对面简直气炸了，据说直播间里一直在骂脏话，听不懂日语的人都能听到两句八嘎。
    裴洛川嘲讽：“不能像武士刀一样握着，很失望吧。听好了，这是唐横刀，不仅能双持，也能单持。如果你只把这把刀当成替代品，它终将会反噬你。”
    当然，这些话根本传不过去。
    他就是贪个嘴爽。
    最后，刀剑如梦杀进决赛圈，拿了第一。总积分排名第五，顺利进入总决赛。所有人都沸腾了！
    郑羽更是激动地跑过去，一把抱住裴洛川。
    紧紧地抱着，从最开始看上去像那种兄弟间的拥抱，随着时间拉长逐渐歪曲出别的情感。
    慕言见状，赶紧伙同冬冬一块抱了上去，再不动声色把郑羽拉开。
    【作者有话说】
    比赛在一章写完，奈斯。快结尾啦，芜湖！
    第35章
    比赛结束, 周晓扬忙着应付各种朋友的祝贺，还有各家媒体想要采访的要求，一时间，刀剑如梦再次出名。
    小阳台上, 慕言找到了郑羽。
    眼下已接近深秋, 室外很凉快, 长袖都有些抵不住。
    慕言抱着胖胖取暖, 一边随口问：“你和裴洛川是不是在一起了？”
    她问的很直接, 郑羽惊讶片刻, 缓缓点头。
    慕言又问：“什么打算？”
    郑羽摇摇头：“没想好，我没想太多。”
    慕言沉默了一会, 说：“其实我年纪也快到了。今年打完，不管有没有名次，也该退了。”
    郑羽震惊：“你还很年轻！”
    慕言无奈地说：“在我爸妈眼里不年轻啦！我说句心里话, 你想想这些年走过来, 男生为了电竞放弃学业都不一定能得到家里支持, 更何况我呢？”
    “言姐……”郑羽皱了皱眉，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回答。
    说实话, 虽然他没有和队友出柜，但是说刻意瞒着也没有, 总有一天还是会知道的, 他想要别人知道，他不可能搞地下恋一辈子。
    慕言的担忧他明白，重组战队到现在三个多月, 能打到这个名次, 每个人都付出了数不清的心血与努力, 就差一步, 哪怕拼尽全力，也要有所交代，不愧当下。
    深夜，众人带着喜悦或是担忧睡去。
    裴洛川悄悄溜到郑羽房间，抱着对方想要缠绵。郑羽没抵住，和他亲吻了一会，才不舍地分开。
    郑羽说：“马上要总决赛了，我们……要不要先控制一下。”
    裴洛川抱着他，亲着他的脖子，嘟囔：“我还不够控制吗？我恨不得立马上了你。”
    郑羽被这只“狗狗”舔得直笑，满脸绯红地推开：“我说真的，裴洛川，喂，你认真听啊。”
    “嗯，我听着。”裴洛川终于撒开口，看着他。
    “比完赛，我们有大把的时间……”郑羽轻轻握住对方的手，“到时候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真的吗？”裴洛川坏笑着贴到他的耳边，“那让我在上面。”
    “……”郑羽的脸倏地红起来，“你就那么想在上面吗？”
    “当然，我比你大，会让你舒服的。”裴洛川估计不知在哪补了课，对于这种事，忽然就比郑羽懂了不少。
    郑羽沉默了两秒，忽然拉开门，将人推了出去。
    裴洛川笑道：“你别害羞啊……大半夜的你要我去哪啊？”
    门一把关上了。
    走廊上空空荡荡，裴洛川摇摇头，收起笑容。
    资格赛结束，ex和mos有惊无险，和刀剑如梦一共三支中国队伍进入总决赛。网络上一片欢呼，就连最开始等着看裴洛川笑话的，都渐渐没了声音。
    田欣小恶魔准点开复盘会，顺便着手研究总决赛的16支队伍。除开中国战队，最有实力夺冠的来是自美区的fier战队。
    周晓扬解释：“我曾经在美区的mgo俱乐部打比赛，这个叫fire的战队是mgo最近两年最有实力的种子队，四个队员都非常年轻，非常有天赋，在外区垄断排名很久。”
    所言不假，因为这支队伍在资格赛里排名第一。
    刀剑如梦在比赛里遇到过对方，还不是决赛圈内，就被对方杀了个人头，所以导致排名一直挤不进前排。
    周晓扬说：“fier也有个玩双节棍的。”
    郑羽诧异道：“不会……不能是因为我吧。”
    “of course no.”周晓扬摇摇手指头，“because of bruce lee！哈打！！”还做了个招牌动作。
    “ok.”郑羽耸耸肩。
    自从郑羽提出要控制之后，裴洛川能接近他的机会就少了，有时候他忍得受不了，总在想哪里出了错，难道郑羽又后悔了？
    这天mos约对排，郑羽提前就给大家说了对面的套路，他走之后接替辅助位置的是个新人，今年刚18岁，打法很激进，也跟郑羽学过不少控制连招。所以他们和mos必定有一场恶战，赛前多打几次也不错。
    准备组队进地图时，大家发现郑羽和裴洛川不见了。
    几分钟前，他们从会议室出来，裴洛川走在最后，趁机拉住郑羽的手，将人截胡到了厨房里就近原则，反正只是为了没人看到。

 第41章

    一进厨房，关上门，他将郑羽按在墙上亲。
    是疯狂的占有，难忍的饥渴，控制不住的掠夺，裴洛川几乎是生啃着，差点咬破对方的嘴唇。郑羽起初还想挣扎，但没几秒就投降了。唇齿张合之间，他渐渐迷失，轻闭着双眼享受。
    他何尝不是忍了许久呢？
    裴洛川松开唇，开始亲他的脸，他的耳朵，他的脖子，一路亲下去，绯红点点……小心触碰，他的手感到某些难以言述的热度，像壁炉里燃烧着的柴火，坚硬。
    裴洛川低笑：“你硬了。”
    郑羽情迷欲乱，似乎想要更多。
    但裴洛川已经退开半步，与他断了接触。裴洛川说：“他们还等我们去打对排呢，mos，你的老东家。”
    郑羽恼羞成怒：“裴！洛！川！！！”
    始作俑者已经拉开门离开。他理了理乱糟糟的衣服，拉起裤链，将衣摆松下，遮掩着，别扭地回到二楼训练室。
    田欣在门口，看到他问：“去哪了？我正打你电话呢。”
    “在厨房倒了杯水喝……”郑羽快跑进屋，看都不敢看她一眼。
    路过裴洛川座位时，他非常用力地锤了一下对方的肩膀。
    气死了，要是有可能，他绝对，要这样那样，把裴洛川草/的死去活来，要让对方知道谁才是绝对的猛1。
    和mos的对排里，郑羽异常凶猛，有几次他只要给控制就可以，但他偏偏选择补刀，抢了裴洛川好几个人头，还故意拿了附魔不给当然这些无伤大雅，对裴洛川来说有没有都能打，只是裴洛川知道，郑羽心里还在乎他，他反而更高兴。
    不过william就有些可怜了，在和裴洛川对打的时候，郑羽太熟悉他的招式，常常控制他控到死，还贡献了不少人头。
    郑羽在游戏内的地图频道打字，只要在这张地图的人都能看到。
    [yu：w你不认真打？]
    [moswilliam：我认真了呀qaq是羽哥你太厉害！]
    [糕手：一拳一个嘤嘤怪]
    [mosseven：一拳一个嘤嘤怪]
    [mostt：一拳一个嘤嘤怪]
    [yu：知道你想请我吃小龙虾，这局谁输谁包宵夜]
    [moswilliam：那我真要故意输了]
    [糕手：？？]
    裴洛川知道郑羽和这个william关系好，但没想过好到哪种程度。后知后觉，他在想，郑羽到底是……哪一种……
    这个问题非常严肃，他一直纠结到深夜。
    下午对排打平，于是双方各自给对方战队点夜宵，郑羽点了超级无敌浓香芥末日料套餐，对面给他们点了变态辣辣辣辣香锅，果然都不想给对方好过。
    裴洛川没胃口，吃了一个丸子被辣到飙泪，干脆回屋躺着了。
    大概12点过，这个点，他们这种养生战队早就歇息的点，郑羽推开了他的房间门就是故意留的门。
    郑羽想要算算白天的帐，背手关上门，三步并两步朝他扑上来，压着他，跪坐在他的膝盖上，双手绕住他的脖子，想要亲他。
    裴洛川却伸手拦了拦，严肃地说：“我问个问题。”
    郑羽坦然：“问。”
    “你是同性恋吗？”裴洛川果然直接问。
    “咳 ”郑羽被呛道，“为什么问这个问题？”
    “就是想问问。”裴洛川说，“我很好奇，因为在你之前，我没有对任何一个男生动过心。当然女生也很少。所以我想知道，你对我是哪一种？”
    “不一样吗？我喜欢你，我只喜欢你，不管是不是同性恋我都喜欢你。”郑羽不解，“……不过我的确是同性恋，弯得不能再弯。”
    裴洛川皱了皱眉，这个答案显然他不满意。他问：“那你是怎么知道自己是同性恋的，你……你喜欢过别人吗？”
    郑羽好像明白了。
    他捏了捏裴洛川的脸，解释道：“好奇宝宝，难道一定要因为喜欢谁才能确定自己的性向吗？我很小就知道了，自然而然的，如果真要说为什么，可能是因为不喜欢女生？又或者是因为看了很多电影？蓝色大门？断背山？盛夏光年？只不过我一直没有确认，一直在逃避承认自己的取向，直到遇见你。”
    裴洛川有些发愣。
    郑羽轻轻握住他的手，安慰道：“我知道你现在很疑惑，我也经历过这个阶段。在我们分开以后，我想过等等你不会生气吧？我没有真的找谁，就是想过移情，但我做不到，所以我想我是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吧。”
    裴洛川摇摇头：“我想到你喜欢别人，很难过。难过我傻逼似的把你推开，错过那么多年。”
    郑羽低笑：“我只喜欢你。”
    他靠近对方的耳畔，又重复一遍：“我喜欢你，我只喜欢你。对自己有点信心，你不知道很多粉丝都说我恋爱脑吗？所以恋爱脑会无脑喜欢你，一直一直喜欢你。”
    裴洛川终于忍不住，翻身将郑羽推倒，亲上他的唇。
    郑羽也热情地回吻，哎，控制什么的不存在的，要是能控制住，他和裴洛川哪来的重逢？
    就让一切都融化在彼此的温柔里吧……
    不久后，郑羽满脸潮红地枕在裴洛川的手臂上，精疲力尽地不愿动弹。裴洛川便伸手将台灯关了，一夜好梦。
    【作者有话说】
    bruce lee：李小龙。
    第36章
    天空如铅灰色的荒漠般萧瑟, 转眼已至深冬。
    郑羽正收拾着行李，裴洛川在一旁沙发上摊着，无聊刷着手机。
    “你都收拾好了？”郑羽问，“怎么感觉你每次都很轻松啊。”
    “就几件换洗衣服嘛, 还有什么七七八八要带吗？”裴洛川漫不经心地答, “你可别学言姐, 缺什么到那再买呗。”
    郑羽点点头：“也是。”
    这次全球总决赛的地点定在美国拉斯维加斯, 提前一周, 所有战队的选手都得到达, 调时差适应。
    裴洛川放下手机，凑到郑羽身边, 说：“我还是第一次出国呢。”
    郑羽得意：“我不是诶，我还去过法国，韩国, 日本……”
    裴洛川果然很羡慕：“尊嘟假嘟, 你自己去？”
    “当然不是, 跟我爸妈，还有去比赛。去年总决赛就在日本, 不过打比赛的话，我就没怎么旅游了。尤其是去年还没进前三……”郑羽苦恼地说, “挺不如意的, 没心情玩。”
    “那这次呢？”裴洛川问。
    “这次……拉斯维加斯有什么好玩的？”郑羽似乎认真在想，“总不能去赌场吧，我好穷, 我得养你呢。”
    裴洛川笑：“再想想。”
    郑羽当然明白他所指, 故意不说：“那还有什么？哦那里似乎很接近北极, 冬天也许能看到极光。”
    裴洛川疑惑：“能看极光的不是阿拉斯加吗？”他甚至怀疑自己的记忆, 想拿出手机地图看看。
    郑羽笑着拦住：“逗你玩的。”
    裴洛川挠了一把他的腰，惹得他咯咯咯笑。裴洛川说：“我们可以在那证领，这样你就一辈子都是我的人了。”
    郑羽故作迟疑：“我说了要嫁给你吗？”
    裴洛川笑着逼问：“那你想嫁给谁？你不嫁给我你要干嘛？”
    问着问着，一手还在试探对方的痒痒点，玩闹间，将人推倒在床上。郑羽搂住他的脖子，抬头亲上去。
    蜻蜓点水，再分开。他们看着彼此都笑了起来。
    远航的飞机划破云层，在广阔的天空中留下一行脚印。落地在异国，已是晚上。还好周晓扬在美国生活两年，沟通不是问题。很快到达官方指定的酒店，分完房间。
    本来周晓扬是想将郑羽和裴洛川分在一起的，但郑羽却主动提出和冬冬一屋，周晓扬便和裴洛川一屋。
    裴洛川问他为什么，他说，会影响比赛。
    真的很影响，一周都在一个屋子里，他很难专心休息啊！
    裴洛川表示理解，但还是要了个吻作为赔偿。
    两人从酒店的楼梯间出来，分别，转身走进相对的屋子里。
    第二天，他们吃过早饭，就前往官方提供的训练场馆。因为他们战队刚成立不久，没法得到像大俱乐部般的对待说实话，他们能进总决赛已经是匹黑马了。
    所以，得在一间大屋子里和人共用训练室。
    一共二十台电脑，五个队，散布在屋子的每个方位。
    国外网络很不好用，登不上yy，还得适应官方的队内语音。这一点的确是他们先前没考虑到的欠缺，好在影响不大。一两天的时间里他们就适应了。
    说是出国，但在比赛开始前，所有人都没有任何游玩的心情。每天起床听着陌生的语言环境，吃着不太习惯的西式早餐，再步行去训练室训练。
    有的队伍比较没素质，在训练室里吸烟，他们也不能说太多。给赛事组的管理人员建议了几次，才把那群烟鬼赶到门外去。
    每当到了深夜，时差的关系，他们都还很精神，却发现这座城市更精神。夜晚，酒店，蹦迪，每个人都喧闹着。

 第42章

    睡不着，裴洛川和郑羽外出散步。
    灯红酒绿的都市，天花乱坠的欲望，有人拎着酒瓶和好友勾肩搭背聊着各种gossip or tea，有人在车水马龙的街道旁尽情地拥吻，一切看上去无比自由。这是这座城市的语言，热情欢迎着所有人
    来放纵吧！
    来堕落吧！
    他们并肩走着，裴洛川的双手垂在两侧。周围都是不认识的人，似乎没人注意大半夜不睡觉的两个亚洲男孩要做些什么。
    有意或者无意地让肩膀触碰肩膀，裴洛川动着指头，轻轻摸索着，勾住对方的小手指。他偷笑了起来。
    郑羽看着脚下的路，灯光将他们的影子拉长再拉短。他没有偏头看裴洛川，也没有在意这条路将通往哪里。
    他逐渐反客为主，握住裴洛川整个手掌，紧紧地握着。
    这样牵着手在大街上走，好像并没有人在意，也没人觉得不对。他们就像普通的情侣那样，自然而然，画面美好。
    就这么无言走了一路，发现兜兜转转又转回酒店门口。
    遇到出来买宵夜的william，三人打过招呼，郑羽和裴洛川回酒店坐电梯，电梯里，郑羽终于还是没忍住，抱着对方亲吻起来。
    简直上瘾。
    亲吻一定比毒药还要致命。
    电梯门打开，他们仍不愿分开，裴洛川轻啄着他的唇，比起赤/裸地舔舐，他更爱单纯的贴贴蹭蹭，那看似收敛克制，其实更带一种珍重，如获至宝，小心翼翼的爱。
    走廊上没有人，估计都在房间里。
    裴洛川和郑羽一路拥吻到房间外，靠在墙上，就算再亲密，总还是得分开。他依依不舍，哑声说：“我回去了，记得想我。”
    郑羽笑着说：“好。”
    裴洛川紧紧地抱住他，两秒后，松开手转身回房间。
    郑羽留恋地在原地站了一会，才转身开门。
    安静的走廊上，拐角处，有一个人缓缓地走出来，他手上的手机停留在拍照界面。
    第二天，郑羽是被周晓扬摇醒的。
    对方质问他昨晚去了哪里，郑羽满脸懵，昨晚虽然他和裴洛川出门散步，但也没有去什么奇怪的地方，甚至连这片街区都没出。
    “有人在国内的微博发了张照片……”周晓扬深呼吸着，“虽然难以置信，虽然我有所准备，但我真的吓了一跳，你什么时候和裴洛川搞一起的？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郑羽脑子嗡嗡的：“什么照片？”
    周晓扬递手机给他。手机上是一张他和裴洛川拥抱的照片，不止一张，第二张就是他和裴洛川亲吻，地点是酒店走廊。
    昨晚，他们被偷拍了！
    他掀被下床，跑出房间，找到拍摄角度的地方然而那是个楼梯间，谁都可能出入那里。
    郑羽一个头两个大。
    周晓扬按住他的肩膀：“别急，千万别急！我本来不想告诉你这件事的，可想想我不说你们也会知道……主要是现在你们不要被这件事分心，一切交给我？ok？”
    郑羽摇摇头。
    他不解：“到底是谁？偷拍就算了，为什么要直接发微博？我不想这样让别人知道，我甚至还没告诉我爸妈，我想着等比赛结束后再慢慢说的。”
    “小祖宗你千万别急，我猜这人发这些，就是想搞你心态。”周晓扬无奈道，看了眼他们的房间对门，“尤其是那位主子，暴脾气，我还头疼他醒了该怎么说呢。”
    郑羽沉思片刻：“我来跟他说吧。”
    训练室里，慕言看到微博摇了摇头，冬冬则是震惊不已但要说实话，他们都能隐约感觉到，两人之间的暧昧端倪。
    田欣则更是气愤，已经化身网络喷子加入了战斗。
    [不重要的网友：我很难评姐妹们，他们居然是真的]
    [不重要的网友：所以之前直播那些互动都不是营业咯？还是假戏真做啊？他们到底啥时候在一起的啊]
    [不重要的网友：没有人关注重点吗，现在他们是在国外比赛诶，居然一点也不专心，当过家家吗？]
    [不重要的网友：真是醉了，上次直播就看出来裴洛川心怀不正，看yu的眼神都快拉丝了，真下头]
    [不重要的网友：确实，难怪裴洛川能那么硬气发微博怼人，原来早和yu暗度陈仓，下头下头]
    [不重要的网友：三言两语就把yu骗的团团转，yu也是个傻逼恋爱脑，搞什么电子竞技，想恋爱去恋综啊，卖脸不行么]
    [恶毒甜心宝贝：yu单身，裴洛川也单身，两个适龄男孩谈恋爱没错，也别拿比赛说事，比赛是比赛，生活是生活，为比赛牺牲个人幸福，您高尚您来呗]
    [恶毒甜心宝贝：还说人下头，你们这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们最下头！yu比赛夺冠的时候夸他最强辅助，他直播出教学视频的时候夸人家人美心善，现在谈个恋爱就骂人家恋爱脑，恋爱脑怎么了？你倒是想找个人死心塌地喜欢你，配不配？贱不贱？]
    [不重要的网友：呃……纯路人说一句，裴洛川不是被禁赛了吗，这次重回赛场，又爆出他和yu恋爱，很耐人寻味啊]
    [不重要的网友：楼上说的对，裴洛川肯定是借着郑羽才能重回圈子的，这还不是恋爱脑？裴洛川就差把功利写脸上了，只有恋爱脑傻乎乎的自己骗自己是喜欢]
    田欣翻了个白眼，骂道：“都什么跟什么啊！这群智障！”
    慕言给她倒了杯水：“消消气消消气。”
    田欣大口喝水，正准备再加入新一轮战斗，就见周晓扬走了过来。他说和郑羽刚聊过，状态并不怎么好。
    慕言很忧愁：“资格赛那几天我就发现了，就怕发生这种事。倒不是说见不得人，只是备战期间，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被放大，我怕他们承受不住。”
    周晓扬认同道：“我心态都有点崩。”
    忽然，田欣发现了什么，一把抓住周晓扬的手说：“发微博的人好像是内鬼。你们看！”
    她将手机放到桌上：“虽然这号是个小号，只有一条微博就是发照片这条，这条微博显示是在美国发的。”
    慕言皱眉：“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在这，这个微博账号的ip在魔都。”田欣激动地说，“也就是说，他发微博的时候搭了梯子转移ip，迷惑我们的视角，但微博账号ip是实时获取的，他现在没梯子，就显示在魔都了。”
    周晓扬说：“这条微博应该是拍照片的人把照片传给认识的人，怕我们根据ip地址追踪他，但这也暴露了他是中国人这一点。不过，中国战队来的人很多，其他两个俱乐部加起来二十号人，完全无法查。”
    压根没有可以推进的线索，众人都惆怅地不说话了。
    酒店里，郑羽蹲在床边，轻轻挠着裴洛川的下巴，有些许胡茬，小尖刺摸着还挺舒服的。
    裴洛川被他逗醒，伸了个懒腰，问：“怎么进来的？”
    郑羽说：“周晓扬开的门。”
    裴洛川挑眉：“他今天倒是起得早，把我吵醒了。”紧接着他察觉有些不对劲，问：“出什么事了吗？”
    郑羽叹了口气：“你好敏锐啊，亏我曾经一直以为你是心眼有碗口大的钢铁直男呢。”
    “钢铁直男不久前被你掰弯了。”裴洛川玩笑道，“别转移话题，快说又爆什么黑料了？难不成把我小时候偷鸡摸狗都扒出来了吧，这些人怎么不给人留点裤衩子呢！”
    郑羽拿出手机，给他看那条微博。
    原以为，裴洛川会生气，但他看完，好像很平静。
    过了一会，裴洛川说：“我发现我们亲的很好看，跟拍电影似的。早知道那些好莱坞导演应该请我们去演断背山。”
    “李安会说栓q的。”郑羽嘲讽道。
    裴洛川居然还顺手存了图，真的很喜欢。
    郑羽不思议道：“你一点都不生气？”
    裴洛川说：“生气没用啊，这人拍这照片图什么，不就想让我们的事情暴露在光下。你得知道，有些人，就是喜欢窥探别人的隐私，并以此为乐。我不觉得我们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如果真生气，还顺了那人的意呢，越气他越开心，何必呢？”
    郑羽瘪着嘴嘟囔：“我要是像你一样看得开就好了。”
    裴洛川抓住他的手臂，将人带到床上抱着，问他：“说说，怎么看不开了？让哥哥来开导开导你。”
    郑羽认真想了想：“我没有想把你藏着，但我觉得现在不是好时机……公开我们的恋情。”
    裴洛川说：“这我同意。”
    “所以现在这情况，就等于被动出柜，我真的没有准备好。朋友什么的还好说，但我爸妈那里……”郑羽苦恼地抓了一把头发，“我不知道我爸妈怎么想的，也许他们现在已经看到了，我妈总爱上网搜我的名字，我……我害怕……”
    裴洛川抱着他，安抚道：“没关系，你还有我。”
    郑羽闭上眼，感受来自对方轻柔的动作，一下一下拍着他的背，让他感到安定。他说：“比完赛，你陪我回家吧。”

 第43章

    “……万一你妈妈赶我出来怎么办？”裴洛川问。
    “嗯？这你就原形毕露了？”
    裴洛川低笑：“好好好，赶我出去的话，我就在你家门口搭个狗窝，每天等着你出来带我遛弯。”
    郑羽噗嗤一声被逗笑：“好狗狗，不许舔我。”
    裴洛川已经把狗头贴了过去，给了他一个黏腻腻的舔舐。
    训练室内，mos的几人往专属房间走去，路过大训练厅的时候，周晓扬恰好出来买咖啡。
    两方敷衍地招呼两句，mos教练柳正往屋内看了眼，问：“我们家yu没来？”
    周晓扬内心翻了个白眼：“都解约了，还你们家呢。”
    柳正哈哈大笑：“开个玩笑，以前他还在mos的时候，我经常这么说，你问问他们都知道。”
    身旁mos的队员尴尬地笑。
    william倒是真关心：“对啊，羽哥从来不迟到，怎么了吗？”
    周晓扬耸耸肩：“倒时差，不适应。一会就来了。”
    william将手上的早晨塞到周晓扬手里：“帮我把这个给他吧，我早起找了几条街买的煎饼果子，正不正宗不知道，反正挺好吃的。”
    周晓扬愣了愣，只见那孩子走远了。
    【作者有话说】
    gossip：绯闻。 tea：本意无瓜，但在国外大多指代瓜。
    第37章
    总决赛一共五天, 第一天十六支队伍里前八晋级，为胜者组，后八为败者组。胜者组第二天继续比赛，前四进入最终决赛。败者组第三天也得再次比赛, 择前四晋级, 其余直接淘汰。
    第四天败者组前四和胜者组后四进行最终对决, 前四晋级最终总决赛也就是第五天一共八支队伍角逐这份一年一度的、数十亿人期待的世界冠军。
    田欣已经放弃微博战斗, 因为那两位正主完全不care, 相反, 有了这次“被动出柜”，他们在众人面前完全没负担了。
    有一天吃午饭, 隔壁uk战队的来问要不要一起，他们这群在大训练厅里抱团的小战队，熟络开之后也会一起约对排什么的, 彼此关系都挺友善。于是十来个人一块去外面餐厅吃饭。
    见到郑羽和裴洛川牵着手, 非常腻歪地走在队伍最后, 很难不被发现，uk战队的人会投来惊讶的眼光, 问：“are you guys together？”
    郑羽就会笑着答：“yep.”
    “wow so cool！”然后又接着讲其他话题。
    他们在一起，没什么大不了的。
    然后话题莫名从游戏跳到谁和谁在一起, 在uk战队里, 也有一对，金发碧眼，长得高大威猛, 衬衫下的肌肉令人惊叹。
    田欣不得不感慨：“帅哥都和帅哥抱团了。”
    慕言啧了声：“果然是腐国。”
    一行人嬉嬉闹闹吃完饭, 又拍了合照, 隔壁发到ins, 他们发到微博，还试图教会对方如何玩自家的社交网络，回到训练厅里，互相都被说服了ins is the best social app微博私信真的很垃圾，各种意义上，但超话让人觉得不错。
    训练厅外，一个小小的脑袋正在张望。
    有人提醒外面是不是有个中国人，郑羽看出去，发现是william。
    训练厅外是个空荡的大厅，像酒店一楼一样摆着沙发茶几，却鲜少有人坐在那，更多来往此处的人都步履匆匆，不曾将目光驻留。
    郑羽坐在沙发一侧，问：“怎么了？”
    william似乎很纠结。
    郑羽体贴地说：“该不会是想问我和裴洛川的事吧？”
    他这几天可收到太多这样的“关心”了，他那位好姐妹rice首当其冲第一个，追在他微信里跟疯子似的尖叫半天，最后郑羽将他消息单独屏蔽静音了。
    william点点头。
    郑羽说：“没错，我和他是在一起了，就是恋爱的那种在一起。”
    william皱着眉，一只手搭在沙发把手上，攥着，似乎很紧张。他的表情不是听到消息后的惊讶、释然或者不解，他仿佛还有话要说。
    “明天要比赛了，我不知道我该不该说。“”william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鞋尖，“我怕说了会影响你们。”
    郑羽看他的模样，迟疑：“和照片的事有关？”
    william的头更低：“嗯。”
    “那你还是别说了。”郑羽说完，心里却已有答案。
    william年纪不大，出道就在mos，没去过别的地方，交友圈狭小，生活上大小事都和队员在一起。
    如果william知道照片是谁拍的，首先可以排除他自己直觉告诉他不是。那么只能是william认识的人，但这个人让william感到害怕，犹豫，还有可能阻止不了……
    只能是那位mos的教练兼经理，柳正。
    郑羽苦笑着摇摇头：“可你都这么直接来了……说和没说都是一样，我很难猜不到。”
    “对不起。”william抬起头，眼神里充满委屈。
    “你有什么好对不起的。”郑羽很平静，这些天他早已波澜不惊，“别有压力，好好比赛。”
    william忍不住泪目：“本来我还想安慰你的，但却变成了你安慰我……羽哥……”他忽然扑到郑羽怀里。
    郑羽无奈地叹气：“我没什么的，本来这件事我以后也会公开，只不过被动提前罢了。别有心理负担。”
    “……我有阻止过柳哥，可是我没办法，真的对不起。”william松开手，自己抹了抹泪，“自从你走后，我觉得岁有南山缺了点什么，可是你不属于它，我都明白。”
    不远处，裴洛川靠在墙上，双手抱臂，看着。
    等william离开，他才走过去，问：“在干嘛，你背着我在外面有别的猪了？”
    郑羽佯装冷脸道：“吃醋了？对啊，我养了只小猪当备胎，你表现不好我就踹了你。”
    裴洛川急眼：“不许！我哪里表现不好了，你都不试试，怎么就知道我表现不好？”说着坐到他身旁，一把将人抱住，下巴磨蹭着对方的肩膀，不自觉笑起来。
    路过的人瞥了一眼，又收回眼神，或许在吐槽，什么小情侣情趣。
    裴洛川毫不在意，他知道郑羽脸皮薄，那他就得厚一点，不然怎么追得到对方？
    虽然那个拥抱有些令他诧异，但通过郑羽认识william，他也知道那孩子还没长大，情绪都非常外露当然之前吃的醋都是他自找的。
    郑羽沉默片刻说：“发照片的那个人，是柳正。”
    裴洛川对这个名字思考了半天。
    郑羽见状解释：“mos的教练。他这个人心思很深，商人思维，会这样做我也是没想到。”
    的确，发照片的行为就好像小孩子发脾气一般。
    郑羽刚刚有瞬间都以为是william发的，可是william……说到底是个好孩子，如果有错，也是他这些年没有教好。好在不是。
    “william告诉我，他在柳正手机里看见了照片，并且拍了照。至于怎么处理，就看我们怎么想的。”
    裴洛川夸：“这小孩还挺聪明。”
    郑羽问：“你想怎么办？”
    裴洛川靠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流光溢彩地倒映着人影，金碧辉煌，十分好看。他想了想：“我想拿到冠军。”
    郑羽笑：“好吧。”
    柳正这种人，无利不起早，很难思考他发照片究竟为什么，但最终都是为了mos能够夺冠夺冠能让mos商业价值翻倍，夺冠能让他成为冠军教练。
    每一年，郑羽在mos的每一年，都在为这个奖杯拼命。就算已经拼尽全力，拿不到冠军就什么也不是。
    去年在日本，mos拿到第三，已经是有史以来最好的成绩了，然后结束比赛后，连顿饭都没吃，所有人都在聚会，他们在会议室挨骂。
    那种感觉就好像，你考了99分，家长却问你为什么不考一百分，为什么会被扣一分，为什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但是九十九分，也是值得肯定的啊，却从来没有被肯定过。
    刀剑如梦有很多必须拿冠军的压力，唯独没有一条叫“拿不到冠军就是废物”。他想，这就是最大的不同。
    当裴洛川说想拿冠军时，已经没了从前的执念。
    冠军，究竟意味着什么？
    比赛开始的第一天，准备阶段的下午，郑羽看见裴洛川和周晓扬交头接耳嘀嘀咕咕，看到他来还躲躲藏藏，说完悄悄话就一脸有猫腻地走开了。
    郑羽拉住周晓扬问：“如实交代。”
    周晓扬尴尬道：“真没啥，就是他改了个名字。”
    郑羽懵：“啊？”
    “比赛的id，他不是一直嫌弃nfyz嘛！”周晓扬也很嫌弃，“真服了你们，有事不能自己聊，搞得好像我不告诉你啥似的。”
    然后周晓扬也一脸猫腻地走开了。
    解说席一共有四位，其中有一位来自中国的大主播，学历很高，说一口流利的英文，也会用中文翻译解说间的对话。
    大概是照顾世界范围的观众，这次比赛的解说全程英文。
    国内的观众大多看主播们的二转，也有看官方直播的，弹幕五花八门，各种语言，有时候要翻到一条中文弹幕也不容易。

 第44章

    接好外设，调试好，坐在隔音罩里，裴洛川有些紧张。这次的场地比他去过的所有场地里最大的一个。头顶无数聚光灯聚焦在他们身上，就像台下数万人的目光一样，炙热，焦灼。
    裴洛川不禁吞咽，克服紧张，说：“我好像吹大了，万一拿不到冠军咋办。”
    一旁的冬冬看着他，也很紧张：“别说了，万一等会就淘汰了咋办，也太丢脸了。”
    慕言从身后走过，一个脑袋给了一拳：“乌鸦嘴，能不能说点好的！而且，今天没有淘汰好吗，后八进败者组。”
    郑羽最后一个过来，他在裴洛川身旁停留了一会，直接给了对方一个抱抱。不知是不是镜头扫过，全场观众都欢呼起来。
    当然，国内的某主播直播间也炸了。
    【这就是谈恋爱的小情侣吗！甜哭我了！】
    【这么些天没有回复，我还以为他俩分手了，没想到啊啧啧啧，一时很难评】
    【好话坏话都说累啦，希望你们好好比赛为国争光】
    某主播惊讶：“弹幕你们好和谐哦，我还以为今天我会手忙脚乱哈哈哈……卧槽，他俩就当着镜头抱抱了？看的我也想谈恋爱了。”
    【哈哈哈哈哈电竞圈出一对真不容易】
    【那你也赶紧找一个啊来自妈粉的怒吼】
    “算了算了。”某主播立马认怂，“不过有一说一啊，我认识他俩也挺久的，能看到他俩现在在一起，你们知道吗，我就是……老父亲的心态，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也别说什么谁配不配的，真没那么多事。两个人谈恋爱，不就是你喜欢我我喜欢你吗，在一起咱俩好好的过日子，多好！更何况他俩之前因为比赛的事，闹矛盾，搞的那几年我和谁一起玩都不敢提另一个人的名字，贼闹心。”
    “还好现在有情人终成眷属，朋友们，这还不能让你们相信世界上真有破镜重圆的童话吗？”某主播差点把自己说哭了，“算了，我还是想想他俩结婚我得随多少份子，就冲我跟yu这交情，怎么也得给我打个折上折吧！”
    【打骨折谢谢，份子少了上不了桌】
    【哈哈哈哈哈哈救命，他俩真的会结婚吗？不过说起来，拉斯维加斯好像可以领证，他俩不会比完赛就去吧！！】
    【多年老粉告诉你们，或许真的会】
    【cp粉终于翻身做主人了！欢迎大家加入我们的嗑糖大军！】
    【唯粉心路历程：质疑cp粉，理解cp粉，成为cp粉】
    某主播：“哎哟卧槽，他俩有毒，第一把又是昆仑雪原。”他顿了顿改口道：”这游戏有毒！咋滴还想来个情定雪原吗！朋友们朋友们，一起来看比赛了官方怎么不给中国选手镜头啊，我要看yu他们落哪了，是不是又搞伙夫烧柴火那一套！”
    【作者有话说】
    uk：英国。（起名废不想起名了）
    第38章
    昆仑雪原的雪下得很大, 一行人走过，留下深深浅浅的脚印。
    解说席来回切换着视角，聊着地图上各个点发生的事。圈慢慢地缩着，刀剑如梦抢了几捆柴火, 全部用来取暖。
    废话, 这套玩个几次别人就有防备了, 再说了能来到这里的都是全世界的扛把子, 哪能那么容易就让裴洛川一个人控制木柴资源。
    不取暖, 就会被冻死。
    不过出乎意料的, 第一天的比赛他们以积分第三进入胜者组，mos第四, ex第五三支中国队伍都进入第二天的晋级赛。
    在晋级赛里，八支队伍将决出前四名直接晋级第五天的总决赛。
    第二天比赛时，他们已经没有那么紧张了。
    四人将手机都交给了田欣, 郑羽最先提出这个建议, 因为他怕自己爱刷爱看, 又看到烦心的，影响比赛。
    如果他知道, 现在网络上已经风向大改，或许会感到欣慰吧。
    照片门爆出来的时候, 网上一片黑。实际上这些黑里除了黑粉外, 大多是跟风黑。在经过昨晚他们在镜头下大方的拥抱后，反而绝大多数人都觉得没意思了，不就是一对情侣吗？有什么值得关注那么久？
    大家工作生活都忙, 没有人会盼着谁分手, 或觉得哪些人不般配。除此之外, 看点甜甜的, 不也挺好的？
    至少郑羽和裴洛川没有继续遮掩，也没觉得恋情见不得光，起码是很认真在谈吧
    看来不作回应的做法，有时候也会带他们走向另一种境地。
    就这样，大家还是把目光放在了总决赛上。
    这游戏才是大家聚在一起的初心啊。
    “欢迎来到某冠名商杯侠客行全球总决赛的比赛现场！”解说e坐在解说席中间，“今天是总决赛第二天，第五场。也就是说在这场比赛结束后，将有四支队伍拿到最终决赛的入场券！”
    一旁的解说f说着英文，屏幕上出现了目前所有战队的积分排名。
    解说e关注中国战队：“排名第三的是来自中国的刀剑如梦，他们这一路上来非常稳扎稳打，如果这一把能够继续稳下去，相信一定可以进入最终决赛。另外两只队伍mos在排名第五，ex排名第六，加加油，这把争取翻盘。”
    解说f叽里呱啦说了一堆，大致意思是，排在第一的美国战队fire，这支战队在美国很受欢迎，实力非常强。
    解说e附和笑了笑：“好，比赛地图已经随机生成完毕，让我们一起来看看”
    某国内直播间，某主播继续转播着官方比赛。
    某主播看到地图的瞬间：“我靠，这小众地图，我打一晚上都不一定能随到一次！兄弟们，传说中的火焰山来了！”
    火焰山，顾名思义，全是火。
    倒不是真的火焰山，其实是个海岛，也是个海岛，但它光秃秃的，没有什么树，全是乱石堆，石碓里有各种人骨兽骨，看上去像某个上古遗迹。
    这个海岛非常热，如果穿铁甲就会面临中暑的风险，中暑的效果是短暂失去视野，在关键时候那可是致命的。
    【但也不能什么都不穿吧！护甲很重要啊！】
    【对啊，没护甲一刀就被砍死了，而且很容易被biubiubiu】
    【裴洛川不就出了名的只穿布甲吗，这把他不会不穿吧】
    他看弹幕都在求裴洛川视角，忽然好奇：“昨天我就想问，他以前的id被封，后来改了个糕手，我还以为他要走搞笑男路线，可是昨天他的id就变成了‘无名’，到底啥意思啊？”
    【籍籍无名？不能那么丧气吧，他和yu在一起后阳光很多啊】
    【说不定本性难改，谈恋爱是谈恋爱嘛】
    【也未必是指没有名气，或许是不追求名利呢？】
    【裴洛川不追求名利？他最好是，他平时散排都胜负欲爆表】
    某主播随口敷衍：“嗐，咱猜再多也没用。据说他们比赛期间收了手机，等比赛结束吧，我直接去问他，问到了再告诉你们。”
    【既然要问，可以多问一点吗，最好搞个采访哈哈哈】
    【顺便问问yu，反正你们那么熟，不要客气！】
    某主播：“……嗯，诶！官方切镜头了，看比赛看比赛兄弟们，其他的事一会再说！你们都不知道吧，这地图有个贼有意思的玩法。”
    刚好镜头切到了刀剑如梦，他们刚落地，是一处断崖，崖底是火红一片的岩浆。这座岛中间，是一座活火山。
    “据官方说法，这个火山是会喷的，但因为随到的概率太低，我还没见过你们可以去网上搜，有欧皇见过火山喷发，贼壮观。”
    不知道能不能成为欧皇的裴洛川，一落地就捡到了横刀。他觉得自己这把运气一定很好，因此走路都嘚瑟着。
    这张火山岛地图没有其他图那么大，横纵大概两千尺，也就意味着，缩圈缩的快且缩的小，很快就能进决赛圈。
    果然，他们才捡完一波资源，就与ex狭路相逢。
    rice的纯奶大有所成，几个回合间，郑羽不太能摸到于是想喊慕言来打配合。但前方很有针对性的在集火冬冬，显然这张地图因为不能穿厚的护甲，对于擅长玩弩箭的选手，一定是第一目标。
    头顶一轮大太阳，明媚地照耀着，万里无云。
    影子和汗水在棕红色的岩石上跳来跃去，ex的输出跟疯狗一样咬着冬冬不放，如果再不得分，ex的处境很危险反正都要掉入败者组，不如拼死一把。
    冬冬在慕言的掩护下，不停地拉开与敌对的距离，但郑羽因为去控制rice的纯奶，所以没法帮助前方战场取得优势，最终，冬冬被砍倒在地，失血而亡。
    没有救助，没法救助。
    裴洛川往前拦截，ex杀完人就想跑，没那么容易！
    一路打一路跑，又遇到uk战队来劝架，裴洛川改变了战术，回到郑羽身旁，集火rice。
    三方混战，裴洛川和郑羽配合带走了rice，于是ex战队没了纯奶支撑，两个输出相继死在裴洛川刀下。而慕言为了给裴洛川拆火，扛着uk的伤害，最终死在前面。

 第45章

    一场小混战的最后结果是，ex剩下一个前排，uk剩下一个前排和一个辅助，而刀剑如梦剩下郑羽和裴洛川，三方各自逃命苟活。
    “糟了兄弟们！刀剑如梦这把惨了！”某主播已经捂着心脏，激动的说：“这把他们积分掉下去了啊，不能再死一个人了！！”
    但是说话间，圈缩了。
    他们在圈外，圈缩在了靠近右上的地方，火山的一个角在里面。
    虽然开玩笑说欧皇才能见到火山喷发，但没有人会希望自己是欧皇，这个欧皇谁也不爱当。
    “先进圈。”郑羽说。
    “进不了，现在还剩20人，太多了！”裴洛川说，“得在圈外干一波。你保护好自己，找个石头。”
    说话间，已经有人朝他们逼近。
    郑羽没有搭理他：“要干一起干，你保护好自己！”
    裴洛川轻笑：“好。”
    两人拿出武器，进入战斗姿态，应对着扑面而来的敌人，郑羽的双节棍甩出了残影，链条的声音和骨头折断的声音一样清脆悦耳。
    他努力在给裴洛川创造输出环境，但自从裴洛川改打法之后，不怎么依赖双持，单持让他的动作衔接更紧密，有一种一招未尽又来一招的快感，让敌对应接不暇。
    忽然，郑羽被一支毒箭刺中。
    他喊：“别管我！没事！”
    裴洛川的动作只停顿了一秒，对面两人集火他，他自顾不暇。
    冬冬和慕言在ob报技能和点位，所有人心悬一线。
    “卧槽卧槽！！”某主播心肌梗塞，“yu怎么没血了！！裴洛川这波不该打的啊！卧槽！但是不打进圈更困难，也是没办法！救命，看他们打我要窒息了，裴洛川你给我坚持住啊！”
    屏幕上，郑羽被人打倒在地。
    裴洛川几乎是立马后撤，想要去救。
    “救不了！！这附近七八个人，咋救啊！裴洛川！老裴你快跑啊”某主播激动的大喊。
    官方直播间也很激动，这一波团战非常精彩，许多选手都拿出了绝活，在决赛圈前，拼尽了全力。
    “走……”郑羽给自己喂了颗灵丹，那几乎是半秒，完全没有思考的空间，他已经做了决定，“裴洛川，马上走！”
    郑羽站了起来，在那群要集火裴洛川的人中间，甩出一把千机伞，挡住了他们的路。他晃着双节棍，以一种视死如归的毅然，站在裴洛川前面。他已经做好了，为心爱的人赴死的准备。
    在郑羽以命为盾的保护下，裴洛川顺利进圈，而此刻圈缩完，圈外是大火如柱，圈内剩下11人不知还剩几支队伍，但刀剑如梦只剩下他了。
    “裴洛川，先给自己打绷带。”郑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好。”裴洛川低声说。
    这种场面其实很常见，在危险的情况下，如果能牺牲一人保全一人进圈，那么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会那么做。
    裴洛川也有过独自一人在决赛圈里厮杀的经历。
    但在那一刻，他感触很深，仿佛郑羽真的为他牺牲了一般，鼻尖一酸，心里梗梗的这更让他知道，他必须活下去，他必须带着所有人的期望活下去，赢得比赛。
    “天呐，现在他们积分第五了！”某主播哭喊，“mos怎么会第三，他们也太狗了，比赛开始到现在都没和谁打过。”
    积分第五，意味着接下来不能翻盘，那就要进入败者组。
    裴洛川攥着手中刀，在一块大岩石后面躲着。他整理着背包里的资源，他们损失惨重无法参与箱子抢夺，只有几块低阶附魔，几件护甲。
    没有犹豫，他做了一件令人瞠目结舌的事。
    【天呐！发生了什么！！裴洛川穿的是铁甲吗？！】
    【他疯了吗！！且不说他从前只穿布甲，但这张图是火焰山啊，穿铁甲是要贴脸送？就算队友死光了也不必如此吧！！】
    某主播也很惊讶：“兄弟们，我真没见过他这招。但是他不会送的，没有人会送，这可是比赛啊！就算死也要站着死，不会送的！”
    的确。
    但裴洛川选择穿铁甲的原因很简单。
    就是为了活下去。
    只要有任何能保命的方法，他都必须去做。
    “牛批！”慕言听完裴洛川的解释，只能说：“牛批，大哥，你真的有把握吗？？”
    “我总不能祈祷我是欧皇，能见到火山喷发吧！”
    “那倒是。”
    铁甲在这张地图会带来中暑的负增益，存活状态下有10%的几率丧失视野2秒。一穿上它，裴洛川立马就来了个丧失视野，屏幕全黑。
    适应了一会，大家才知道，裴洛川的把握是什么。
    当有人发现裴洛川，并与之对招时，因为铁甲的存在，几乎砍不动，而他能在丧失视野的情况下听声辨位，能根据经验预判出敌对的下一招，再快速反应对招，就好像没有失明那样。
    裴洛川打了两场架发现，当盲人反而更能听清声音。
    这无疑给他莫大的信心，让他的刀更加凌厉。
    此刻决赛圈内，只剩下6人。
    除去他，最少两个队，都不是满编，如果是满编那他早就没了但是三二分对他来说也是不利的，最好是二二一分。
    “我只能说横刀大师兄名不虚传。”某主播佩服得五体投地，疯狂呐喊，“他只要再拿下一个人头就可以重回积分第四了！！裴洛川加油啊！！！”
    此刻的弹幕上，也刷起了一片加油。
    这种壮观的场面，许久不曾见到，隐约记得，还是当年第一届全国大赛，刀剑如梦夺冠的时候，才发生过。
    再一次缩圈，缩到了火山脚下，这圈已经小的不能再小，裴洛川踩着最后一秒进圈，进圈后互相摸清楚了敌对位置，果然是三二分。
    三居然是mos，没想到他们这么能苟。
    裴洛川又想到照片的事，怒上心头。本打算进去杀个你死我活，而且他已经听到了外面的脚步声都这时候了，苟没意义！
    但就在这时！
    整个屏幕晃动了起来！
    “omg！！”解说f尖叫起来。
    解说e解释：“观众朋友们！这座火山苏醒了！！”
    某主播：“欧皇！裴洛川居然是欧皇吗！救命，决赛圈缩在山脚，然后火山爆发了！！”
    【见证历史】
    【见证历史+1】
    【这难道要同归于尽了？他们还在打啊，裴洛川能不能在死之前再拿一个人头？】
    【看得我好着急！不是火山爆发，是我爆发了啊】
    屏幕剧烈晃动，伴随着时不时的失明，裴洛川在mos的手下咬牙扛着。他的耳边除了刀划过空气的声音，还有岩浆如同沸腾的开水般滚滚的声音，碎石有节奏地跳动着拍打着大地，喧嚣，杀气。
    万里无云的天空很快乌云滚滚，那不是云！那是因为燃烧而喷薄出的黑烟，如果游戏是实景，空气中恐怕早已弥漫硝烟的味道。
    一片滚烫的猩红如浪一般拍下。
    在火焰海里，剩余人数几乎是一瞬间，从6跳到1。
    居然是1！
    这个1撑了两秒，最后变成了0。
    对局结束，结算面板跳出来，刀剑如梦排名第一！
    “我草草草！裴洛川穿了铁甲！！他那个甲救了他一命！”某主播疯了，猛地拍桌子，把摄像头都震到地上，“真的太牛批了！！”
    如此戏剧，如此幸运。
    裴洛川摘掉耳机，在全场的欢呼声中，和他的队友抱在一起。
    第39章
    比赛结束, 刀剑如梦、fire、mos和来自俄罗斯的一支队伍拿到了最终决赛的入场券。那天晚上，即使比赛压力还是很大，但他们仍决定去喝一杯，短暂庆祝一下。
    那是一个酒吧, 裴洛川和郑羽在吧台上坐着, 面前放着两杯martini, 郑羽喜欢这种甜甜的味道。
    酒吧那头放着动感的dj舞曲, 其他人都去跳舞了, 他们懒得动弹, 就这么喝着小酒，感受紧张里偷来的放松, 矫情地说岁月静好。
    这时，酒吧外走来一群人，其中一人朝他们而来。
    “恭喜啊！最后一场打得很漂亮！”那人开口官里官气, “希望总决赛上还能看到你们亮眼的操作。”
    郑羽不悦转身：“柳正, 你想说什么？”
    柳正无辜道：“没什么啊, 我就是恭喜一下。毕竟你们战队才重组半年，能打到总决赛很不容易。”
    裴洛川揽着郑羽的肩膀, 轻轻按住他，这动作大概在无言地说“我来怼他就好, 你别生气”。
    裴洛川喝了一口酒才开口：“没有比你们更难, 我觉得起码我们曾经拿过全国冠军，复健也只是时间问题对吧？反倒是柳教练你，带着你的战队走到现在才不容易, 又是拍照又是发微博的, 训练压力那么大, 还得挤出时间应付媒体啊。”
    柳正皱眉：“你什么意思？泼脏水？”一激就怒, 跳梁小丑般：“你们该不会是找不到曝光你们恋情的人，就往我身上撇吧？小羽，曾经在mos我可待你不薄。”

 第46章

    裴洛川立马惊讶：“什么？曝光什么？柳教练你那么紧张干嘛，我说的是你在mos官博发的照片啊，你们战队不是在弗里蒙特街拍照了吗，我看评论还挺多的，上热搜了呢。”
    柳正恼怒道：“那是我自己去的，我给家人买点东西而已！我们战队一向都是认真备战，每天训练到最晚的就是mos，连训练厅的大门钥匙我都有一把，就是因为总是最后一个走！”
    裴洛川耸耸肩：“你没必要跟我解释的。”
    柳正被怼的无言：“……咱们赛场上见！你那把横刀该磨磨了，生锈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裴洛川：“那就不劳你操心了。”
    柳正黑着脸走出酒吧，其余战队成员也不敢多待。william恋恋不舍地看了他们一样，郑羽朝他摇摇头，表示无奈。
    几分钟过去，裴洛川一直在喝酒。郑羽轻轻握住他的手：“你没事吧？跟那种人犯不着生气，不是你教我的嘛。”
    裴洛川说：“的确，但我老觉得心痒痒，看柳正那张衣冠禽兽的脸就像揍，刚刚我真是想打人了。他哪来的脸在我们面前质问，觉得我们诬赖他？？心理素质真高，难不成他还觉得他自己是对的？”
    郑羽想了想：“我有朋友是律师，可以问问这种情况怎么告。”
    随着对方的安抚，裴洛川已经冷静下来，反手握住那只手，他们十指紧扣。裴洛川说：“等比完赛吧，我相信，拿不到冠军比告完赔点不痛不痒的钱对他来说更难受。”
    酒意尽兴，众人回酒店睡觉。
    空出来的三天，他们也没敢放松一点警惕。第四天晚上，终局已定，ex错失机会，最终被淘汰。
    郑羽守在走廊上，等着rice。
    ex战队的一行人回来，他俩单独走到走廊尽头的阳台上。
    rice点燃一支烟，惆怅道：“接下来的路就得靠你们啦。”
    郑羽皱眉：“别说的那么伤感。”
    rice：“毛线，那咋说嘛。”沉默片刻，他继续说：“我一直很希望你们走到最后。不夸张地说，看你们赢，我会很开心的。”
    郑羽给了他一个抱抱。
    才一秒，rice匆忙推开：“行行行，别被你家那谁看到了，他得拿刀砍死我。”
    郑羽轻笑，心里莫名甜甜的。
    rice：“那谁真狠啊，第二天的比赛，我不就把你搞了嘛，好家伙追了我一路砍，非得砍死我。恋爱脑真可怕！”
    郑羽说：“明年再来。”
    rice忽然低下头，趴在阳台栏杆上，看着底下车水马龙。
    “再说吧。”rice抽完一支烟，“反正现在我是轻松咯，明天就看你们跟mos打，哦对还有那个fire，这老美真变态，他们的打法不讲武德！”
    “他们确实很强，但鹿死谁手还说不一定。”郑羽说，“我现在什么想法都没有，有时候真的很恍惚，感觉自己像做梦。”
    rice嘲道：“我要做梦能梦进总决赛，我能笑醒。”
    郑羽低笑没有反驳。
    又瞎扯了一堆车轱辘话，rice似乎真的没有很伤心，两人便走回去，各自回屋睡觉。
    最后一晚了，每个人的心情都很复杂。
    冬冬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郑羽听着也烦，他问：“想聊聊吗？”
    冬冬沉声说：“慕言要退役了，你知道吗？”
    郑羽嗯了一声。
    冬冬沉默半晌，窗外不时有车辆行驶过的声音，灯光昏暗地从玻璃外透进来，他盯着天花板上的花纹，说：“如果没有你，我想我可能一辈子也不会再回来打比赛。”
    郑羽却问：“你喜欢慕言吗？”
    冬冬一愣，不动声色地摇头：“我……我和她不一样，我们不能从朋友变情人。我和她当朋友是最好的。”
    郑羽问：“为什么？”
    冬冬答：“没有为什么，我觉得朋友是最好的距离。”无声片刻，他继续说：“我挺羡慕你和裴洛川的，你们都很勇敢。”
    郑羽不解：“你也可以勇敢。”
    冬冬：“算了吧，算了吧……”
    郑羽没有多言。
    他不是冬冬，没办法替对方做决定。他问：“那你……也要走了吗？”
    冬冬说：“我能走到这里，很不可思议了。你找到我之前，我虽然一直在直播，但却始终没有成绩，每个月赚的钱都养不活自己。我爸妈一直在催我回去考公，那铁饭碗，比我在魔都瞎混强。”
    郑羽叹了口气。
    他说：“我能把你们重组起来，才是不可思议。”
    粘合一片碎掉的镜子有多难，他不知道。但碎掉的镜子重新拼起来，总会缺掉这样那样的小碎片，看似大差不差，实则已经残破不堪。
    冬冬翻了个身，大抵是真困了：“睡吧，明天还得比赛。最后一天，比完就解脱了。”
    郑羽轻声说：“加油。”
    第五天的比赛拉开序幕，舞台是游戏主打的修罗色彩，血红的血池，大屏幕旁的刀剑，两边选手席都是深红色的，杀气弥漫。
    前四场比赛刀剑如梦稳扎稳打，一直踩着mos，排在总积分的第二名。如果不出意外，他们和fire将角逐今年的世界冠军。
    “苟名次，不丢人头分。”周晓扬在现场指挥着，和田欣拿着资料夹，给他们交代注意细节，“……第五场不管如何，别留遗憾。”
    一切准备就绪，郑羽偏头去看不远处的裴洛川。
    这一眼好像穿越了许多倥偬的年岁，望到了最初他们并肩站着的全国大赛，那样坚定又充满热爱的眼神，他会记一辈子。
    某主播抱着玩偶，转播着官方直播。
    他前两天太激动把鼠标砸坏了，今天说什么再激动就砸娃娃，这个砸不坏。他说：“地图确定了，是梯田水乡！哇，好地图！”
    【这张地图从侠客行内测开始就有了，从最初的bug满场，到现在有天气有昼夜还有随时间变化的物理破坏，一路见证这游戏的成长，真绝了】
    【哇，楼上说的好有宿命感，裴洛川就是从内测开始玩的，他应该感慨很深吧……我记得他说过最喜欢的地图就是这张】
    【刀剑如梦的夺冠地图，我是预言家，不信尽管来刀我】
    耳畔有清脆的鸟叫声，这一把刀剑如梦选择跳地图左上角的树林。树林里的资源不多，但他们航线的确不太好，只能选择起手跳，起码还能多一点时间。
    比赛刚开始，解说席还能调侃一下各个战队。
    解说f，那位来自美国本土的游戏玩家，终于问出他一直好奇的问题，为什么这个叫[无名]的选手英文名是eo，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吗？
    解说e是中国区大主播，他解释道：“eo means everyone.”
    “everyone?oh this sounds strange.”解说f不解，“why abbreviate?”
    “呃……”解说e说，“because of yu.they are a couple.”
    某主播笑疯了，给弹幕解释：“那老美问他为啥裴洛川要用缩写表示everyone，他就说，是因为要和yu凑情侣id，狗粮塞嘴里撑死！”
    第一个金箱有惊无险，裴洛川成功拿下。开出附魔后，给大家分配完，他们踩着ddl进圈。
    这一波圈的方向感觉要缩到山贼寨。
    那地方可是易守难攻，每次郑羽玩的时候，如果有可能，他都会直接跳那，占个先天时机。
    但目前他们离山贼寨两千多尺，这一路要打过去可不容易。
    天气阴沉下来，这天气系统很随机，不知道是不是要下雨。郑羽祈祷不是下雨，后来发现还真不是，是时辰到黄昏了。
    他们路过中间村庄的时候，和其他两个战队交了手，郑羽搞死了一个纯奶，抢夺了对方的横笛。
    “你要纯奶？”慕言问。
    “未尝不可，他这把横笛附魔挺好的。”郑羽漫不经心说。
    场上还剩20人的时候，第二个金箱刷了。在圈外很远的地方，总有人会拼命，但他们没有去。系统显示抬头是fire的id击杀的喊话，他们便知道fire抢到了第二个金箱。
    第三个金箱刷在圈边缘，在左边梯田处。
    那时候已经天黑了，夜晚的乡间小路很难走，没有烛火照明，只有月光洒在青石板路上，走的小心翼翼。
    走到梯田处，倒是光亮了点。
    有人用火燃烧着一个稻草人倒是会想办法照明，也可能是先来的几个队的无奈之举，谁也不想被发现暴露行迹，那就一起暴露吧。
    裴洛川远远地看到金箱旁有两支队伍，mos和uk，老大哥fire没有现身。也是，积分排在第一的fire不来参与也挺好的，拿到二箱的资源，稳扎稳打，保住第一是是明智的选择。
    而mos在第四名，岌岌可危。
    此刻再不拼一把，那可是连站在领奖台上的资格都没有呢。
    裴洛川满是嘲讽地说：“我可不介意送他们回老家。”
    郑羽：“少废话，干。”
    裴洛川哼哼：“我好爱你说脏话的样子。”

 第47章

    慕言、冬冬：……饱了。
    四周燃着篝火，刀剑如梦除了冬冬外全部下场，冬冬在远处高地负责干扰敌对的走位。
    三箱旁的混战打得火热，火光摇曳地在每个人脸上晃着，刀刃染上红色，裴洛川的单手刀法大有所成，丝毫不失从前的凌厉。他先后打伤uk的两个输出，随后郑羽和慕言配合，将那两人踢出圈。
    没有集火mos，是因为，他们要和mos打这一场对决。
    小战场里，郑羽用横笛快速给队友回复状态。
    mos的新辅助曾经和他学了很多控制连招，这一点郑羽觉得自己有点欺负人，因为他太知道怎么躲避自己的招式了，所以在小战场里，他选择了纯奶来应战。
    不过mos也不是从前的mos，很显然，他们抛弃了郑羽曾在的时候，以william为核心的打法，现在将核心分到了前排身上。也就是前排不仅是为了防御与拆火，更主打的是进攻。
    mos的前排攻势很猛，一把陌刀气势如虹，跟切猪肉似的疯砍。
    但慕言最会治这种胸大无脑的前排了。只见她持枪横扫，先给对方小腿来了一招，对方笨重地跳来，她再用枪尖点地，助力跳起身，一脚踹在对方胸膛，将人踹退两步。
    裴洛川配合跟上，和william对招。
    他自己一把刀，william两把刀，刀刀刀相撞，招式都快出了残影，耳旁全是歘歘刀刃划破空气的声音。
    三十秒的时间里，双方打的有来有回，裴洛川拼死在最后一秒，只把william打倒在地，后面被扶了起来。
    不过他们拿到了三箱，开出了稀有附魔。
    “孔雀石？”郑羽惊喜。
    “看来这把咱们有大奶了。”慕言说。
    裴洛川将一块天阶附魔丢给冬冬。
    冬冬急忙说：“我用不这么好的吧！”
    裴洛川说：“你用得着，我还得需要你帮我限制呢。”
    曾几何时，裴洛川为了自己，压榨了全队的资源。那时候的他自以为是找到了给武器无限附魔的方法，却对“这种方法可能是一个bug”视而不见，自欺欺人。
    到后来他终于明白，这游戏从来不是个人战。
    随机刷进决赛圈，场上剩余人数18人。
    太难了。
    都已经缩到决赛圈了，才死掉一半不到的人。每个战队都在为荣誉咬着最后一口气。
    圈果然缩在了山寨。
    山寨不大，但房屋很多，刀剑如梦随便选了个近处的屋子，躲了进去。屋里很黑，他们不敢有大动作，怕声响暴露自己的位置。
    忽然，他们身旁的墙被撞开了屋外有人打架，殃及无辜的墙。四人立马跳窗后撤，慕言丢了一个迷烟，烟雾中他们想找另一间没人的屋子，却发现哪哪都是人。
    看来只能打了。
    裴洛川和慕言老规矩冲在前排，默契地应对着。
    四周的房屋都因为他们疯狂的打架而倒塌，像一片废墟。在这片废墟里，他们上蹿下跳，进攻着，躲避着，谁死了谁活着，都没人关心。
    一时间，裴洛川觉得自己像是这山贼寨的小喽喽，某一天不知哪里来的土匪想要占山头，他只能茫然又麻木地硬扛着，但可惜破坏者并非土匪们，他也有一份“功劳”。
    明明是守护，却事与愿违。
    解决了几个人之后，他们发现不远处终于露头的fire。fire在和mos的人对打，周围有几个想捡漏的，都被两边的杀气给劝退。
    “裴洛川你做什么？”郑羽忽然问。
    他看到裴洛川朝那边跑了过去，既然裴洛川都上了，他们也得跟上，莫名其妙的他们加入了战局。
    而且，目标不是mos。
    郑羽原本以为裴洛川上头了，看到mos就想弄死，但是，裴洛川的刀却向着fire砍去。
    “小羽，我想拿冠军，但我们的敌人，是他们。”裴洛川说，“是这群不讲武德，不懂中国武术的老美们！他们自以为凭操作和战术就能获得胜利，刀剑在他们眼里是工具，是随时可以淘汰更换的工具。”
    他边说着，边和对面过招。
    对面的操作很秀，拿着匕首像猴一样，一会跳到裴洛川的身前，一会绕到他的身后，走位非常灵活。
    另一边mos看到刀剑如梦显然是慌了，大概率觉得刀剑如梦会先和fire联手解决他们，于是好几个地方露了破绽，让fire打倒，收了人头。
    william也应接不暇，几乎被砍到丝血。
    裴洛川忽然横插在william身前，几乎有一瞬间，william觉得裴洛川是来补刀的。他的耳旁柳正已经疯了，痛骂着每一个被收到人头的队友，这让他们的总积分下滑，垂在第四的边缘。
    然而，裴洛川没有补刀。
    裴洛川和那个想补刀的fire输出打了起来，一下子场面变成了1v2，郑羽站在一旁给裴洛川回复。
    有了孔雀石，他的纯奶几乎是横着走。
    但对面的双节棍非常强势，直接打在他身上，差点就把笛子打掉了。他只能退开几尺，寻求慕言的保护。
    “裴洛川，william要死了。”
    “我知道，我救不了。”裴洛川下意识说，“我不抢人头已经仁至义尽了。mos还剩谁？他们跑了？草，他们都不知道一起集火的？”
    郑羽说：“我的意思是，william的包你捡一下，别让老美们捡了。”
    william看着自己的屏幕一点点黑下去。
    不远处是裴洛川厮杀的背影，他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如果一定要有一个人拿了他的人头，舔了他的包，他希望那个人是裴洛川或者说，那个人是和他一样的中国人。
    他们都来自同一个国家，有着同一个目的。此刻的他们，从某种意义来说，也是一个战队的。
    如果mos已经夺冠无望，那么，仅剩的刀剑如梦，就要带着他们的期盼，代表中国，在世界性的比赛上，活到最后。
    在慕言和冬冬创造的短暂空隙里，裴洛川捡起william的包，再一次上演半秒换附魔的极致手速，这一次，他的刀将会更加锋利！
    “加油。”william默默地说。
    “加油！！！”某主播大喊，差点把隔壁邻居吓得报警。
    “加油啊！”解说e攥着拳头，紧张地看着屏幕。
    视角固定在了裴洛川身上，看着他在残垣废墟上，在火光中，握着一把横刀，微风吹起他的白衣一角，有一种孑然天地的孤独。
    他们和fire打的不可开交，再次缩圈后，圈里只剩下了他们两只队伍。
    慕言被对面集火杀了，但她也带走了对面一个输出。
    双方都剩3个人，战火在圈外燃烧着，已经没了退路。
    裴洛川没有多想，眼花缭乱的应招中，他单持换双持，双持换单持，将横刀耍出了不计后果不给人留活路的痛快。
    “小羽！”
    他激动地喊着，那是他与对手过了几百招后终于等到的一个破绽！！
    郑羽正被那位玩双节棍的老美绞得死去活来，好不容易在冬冬的掩护下喘息片刻，但听到这一句呼喊，有一种刻在骨子里的反应，比肌肉反应还要快他切换武器到双节棍，然后盲甩了出去。
    控到了！
    裴洛川双持蓄力，一刀杀了fire的输出。
    以绝对的力量。
    以毫无破绽的连招。
    他们两人的招式配合完美到像一个人。
    全场都尖叫起来，有欢呼，有震惊，还有感叹。灯光亮起，掌声也随之响起。这一刻，全世界都在为他们感到骄傲。
    “让我们恭喜本次侠客行全球总决赛的冠军队伍，刀剑如梦！”主持人呐喊着，先用中文说了一遍，再用英文翻译一遍，整个场馆飘落金色的彩带，一片欢腾。
    裴洛川觉得自己在做梦。
    郑羽在他身边，紧紧地握住他的手。
    他的心跳得非常快：“我是不是好没出息，跟没见过大场面似的。”
    郑羽笑：“怎么会？”
    郑羽惊讶地发现，裴洛川的眼角似乎闪着泪光。
    他抬手给对方擦去，再紧紧地抱住，裴洛川也毫不犹豫地回抱。他们在万人欢呼的注目下，毫无畏惧地相拥，将爱意表达。
    所有队伍都回到台上，他们接受着来自许多人的祝贺。
    william哭着抱着郑羽，然后对裴洛川说：“谢谢裴哥，你在我心里永远是横刀大师兄！！”
    裴洛川皱眉：“我还在呢，我还活着呢！”
    然后大家都不约而同笑了起来。
    fire的人也过来了，个个脸上都有些不服气，但那个玩双节棍的辅助过来和郑羽说话，瞪着大眼睛，有些羞怯。
    对方用英文先表达了一番友好，夸郑羽玩得好，居然能在纯奶和辅助控制间切换自如，想要和他加个联系，以后交流。
    裴洛川一把搂住郑羽的腰，警告：“no way.”
    对方尬笑地被劝退。
    郑羽惊喜地笑：“你是不是就会这一句？”

 第48章

    裴洛川看了看周围欢闹的人群，说：“我还会一句。”
    “什么？”
    “现在不好说。”
    “不会是什么i love you吧？”郑羽嫌弃道，“我家三岁的小侄子都会说，把隔壁小妹妹哄的一套一套。”
    裴洛川笑而不语。
    接着又来了许多大人物，他们一一握手。舞台中央缓缓升起金灿灿的奖杯，四个人前前后后，一同高举起来。这样的画面同步直播到了世界每一个角落，他们将占据各类媒体的头条许久。
    但那一刻，他们想的大概是，没有遗憾了。
    各种事情一直忙到后半夜，田欣累的腰酸背痛，但她发现一件事。她揪过周晓扬问：“裴洛川和郑羽呢？”
    “不在后台吗？”周晓扬怪道，“不会回酒店了吧？”
    “就他俩那半吊子英语，能从这儿回几公里外的酒店？？”
    这时，慕言拿着手机喊：“欣姐，郑羽发微博了。”
    他们几个一块围着看。
    郑羽：
    我是裴洛川，十六岁那年接触侠客行这款游戏，到现在已有六年。六年时光荏苒，我拿过全国冠军，也因为得失心丢了初衷，陷入黑暗的低谷。一路走来诸多艰难，都不赘述。
    自始至终，我只玩横刀。对我来说，横刀不仅是一个武器，更是我心中的武侠梦。什么是侠？中国自古有侠客一说，他们潇洒自由，行走于江湖，帮扶弱小，让人羡慕不已。
    你我也许都是无名之辈，但请相信，当你握起刀剑，就可以做自己心里的大侠。
    前路未知，愿有缘江湖再相逢。
    （btw：这里是yu视角，因为裴洛川卸载了微博，所以他抢了我的手机！以及，我们要约会去了，over。）
    【作者有话说】
    碎碎念：理想主义啊……
    第40章
    第二天, 田欣在酒店里收拾行李。
    慕言和冬冬出去逛街游玩了，她本来和周晓扬也要去，但赛事组还有些事，便忙到晚上, 回来干脆先收拾行李。
    “郑羽他们到底去哪了？”田欣边叠衣服边问, “我才看到他们的短信, 说让我们先回国, 他们晚几天再回去。不会真去领证了吧？”
    周晓扬笑：“哪儿那么容易。他们应该是去看极光了。”
    “你知道？”
    “差不多吧。比赛开始前, 裴洛川托我帮他买机票来着。”
    田欣猛地一推对方肩膀：“周晓扬你胆儿肥了啊, 这么重要的事都不告诉我！”
    “不敢不敢！我这不也是忙比赛的事忘了嘛！”周晓扬笑着躲开，两人玩闹一阵, 忽然他的手机有消息。
    有人告诉他，看热搜。
    于是他和田欣坐下来，忐忑地打开热搜。本以为是谁又爆黑料, 毕竟刀剑如梦刚夺冠, 有黑料很正常, 流量摆在这谁都想蹭。
    但是……
    这条热搜的内容是#mos教练柳正曝光yu恋情#
    点进去是个小号，发了一张柳正手机截图, 里面偷拍了很多张裴洛川和郑羽的照片，都是在拉斯维加斯的酒店。
    [不重要的网友：太变态了！！我想起以前郑羽还在mos的时候, 这教练出镜就会喊我家yu我家yu, 当时就觉得好恶心！]
    [不重要的网友：他偷拍是为什么啊？很难不让人怀疑其目的]
    [不重要的网友：偷拍加曝光别人隐私是犯法的吧！建议yu直接报警]
    紧接着，词条底下又升起一条高热度微博。
    一个yu超话大粉，发了自己这几天通过黑科技手段查ip的结果, 他对比了在拉斯维加斯所有能找到微博的人的ip, 得出一个结论, 发微博的就是柳正。这下完全石锤。
    “这？这谁发的？”周晓扬目瞪口呆。
    “不知道是哪位友军。”田欣说, “他们知道吗？现在也联系不上他们啊！怎么处理啊？”
    周晓扬想了想：“要不还是打个电话，我觉得他们应该不会放过柳正。咱们得先处理好微博这里。”
    于是田欣打过去，得到郑羽的回复是，回国就会报警并起诉柳正。发微博的应该是william，这两天他们失联，william心里憋不住，所以才会发的。
    但william可能也没想到，就算没有他的照片，网络上也多的是人才能扒马甲，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一架飞机划破夜空。
    落在阿拉斯加的费尔班克斯市。据说这里是最适合观看北极光的城市之一，此刻，这座城市已进入永夜。
    从比赛现场逃走，再到搭乘飞机，等待换乘，近十个小时后，两人都疲惫不堪。在市区入住酒店时，郑羽一边说着蹩脚的英文简单交流，一边接到来自周晓扬的电话。
    对于国内的事他一点也不想管，只说回国之后会起诉柳正，其余就让他们自己发挥了。
    他们在市区酒店睡到自然醒，第二天才做了一会攻略，打算去找极光小木屋那一般是在郊区的度假村，专门给游客观看北极光的。
    很幸运，他们租到了最后一个小木屋。
    木屋不大，壁炉里燃着木柴，整间屋子都暖烘烘的。
    窗外冰天雪地，屋内，郑羽给自己煮了杯热咖啡，坐在沙发椅上，看外面的夜空。
    他说：“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看到极光，我们叫点吃的边吃边等吧。”
    这时，裴洛川硬挤到他身旁，和他共享那张小小的沙发。
    裴洛川说：“饿了？”
    裴洛川脱了厚厚的羽绒服，眼下只穿着一件单薄的毛衣，茸茸的触感贴着郑羽的身体。他瞥了对方一眼，有所猜测：“你……”
    “你知道我想做什么。”裴洛川毫不遮掩，径直亲吻上他的唇。
    被堵的严严实实，郑羽所有的话都淹没在呢喃里。
    他们唇齿相依，不满足于浅尝辄止。衣服一件件褪去，赤诚以待，郑羽半眯着眼，欣赏着对方的身体。
    紧实的皮肤，壮阔的胸膛，仿佛能感受到对方滚烫的心跳。
    他用手轻轻抚摸，仅仅是那样，就已经激起他内心的一片涟漪。
    裴洛川握着他的手，说：“我还会一句英文。”
    郑羽挑了挑眉，想起是昨晚没说的话。
    裴洛川俯身过来，将他推倒在沙发上，按住他的手腕，扣在一旁。他的耳旁，对方凑近，呼吸温热地拍打着。
    “我还会说……”裴洛川低声说，“fuck u.”
    郑羽想挣扎，但无奈力气不够，可能真是饿的，也可能是妥协了。在裴洛川几乎要融化一切的目光里，他稍稍偏开头，脸上燃起热浪。
    壁炉里摇曳着橙黄色的火光，将他们的影子投在木屋的墙壁上，火舌间带起的风，拉动影子一晃一晃。
    郑羽难捱地蜷缩起指尖，轻轻握成拳。他的身体在战栗，分不清到底是痛感还是快感，他已经没了理智，只能像个原始人一样被动地接受着，消化着。直到许久以后，才从中尝到一丝甜味。
    裴洛川满头是汗，将郑羽抱起，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
    亲吻着他的脸庞，然后躺在他身侧，紧紧抱着他。裴洛川问：“痛吗？”一边轻轻帮他揉着。
    郑羽点点头。
    裴洛川心疼道：“那下次你来吧，我舍不得你疼。”
    郑羽又摇头：“……其实，也挺爽的。”
    不过，郑羽想的是，我也舍不得你疼。
    算了，无所谓了。
    裴洛川轻轻地吻着郑羽的唇，温柔的，蜻蜓点水的，那是不掺任何杂质的吻，仅仅代表着他的爱意。
    这时，窗外亮了起来。
    郑羽披着毛毯，拉着裴洛川的手，走到窗边。
    天空中出现浅浅的一道绿光，那是非常纯粹的绿色，像一条柔软的飘带，柔软地飘在半空。
    好像是风经过它的身体，抚摸过它的心灵，那一刻，郑羽感觉到震撼。极光伴随着数万星辰，在此刻，在他眼前闪烁，他身旁有他爱的人，一切都是那么刚刚好。
    半年后。
    刀剑如梦的基地已经搬离了海边，郑羽用自己的奖金升级成了俱乐部，也打算再组建新的战队。
    郑羽的父母花了一段时间才接受出柜的事，对于裴洛川，现在的态度还是不太明朗，但好像已经不阻止回家吃饭什么的。
    春天开始的时候，郑羽招了一批青训队员。
    裴洛川美美地当起了青训教练，整体跟孩子王似的，但凡有不服气的就抓来跟他battle，然后被他血虐，哭着求他教教。
    郑羽对此的态度翻白眼，裴洛川就是幼稚！
    慕言退役后，家里找了份工作，目前朝九晚五，忙着赶赴各种相亲现场，但好像还没找到合适的。
    冬冬回了老家，正在备考，希望能上岸。
    周晓扬和田欣仍然在他的俱乐部里，三人打算将俱乐部继续做下去。就算刀剑如梦已经止步在半年前，但仍会有新的刀剑如梦继续走下去。
    他们的婚礼定在7月底。
    一路走来不比裴洛川和郑羽轻松，忙着嫁妆彩礼，拍婚纱照，定酒店，写请帖……意见不和的时候两人就吵架，吵完再继续搞婚礼的各种细节。田欣甚至说，为了不再结婚，她大概不会和周晓扬离婚。

 第49章

    郑羽偷偷跟裴洛川吐槽过：“千万别插手他们的事，不然就会跟我一样里外不是人。”
    裴洛川无情地嘲笑他，然后再说：“我好想我们也能有场婚礼。”
    郑羽若有所思，然后以俱乐部处在发展阶段给敷衍了过去。
    很快就到了周晓扬与田欣的婚礼当天，办的很盛大，几乎在魔都的俱乐部都请来了郑羽再次感叹周晓扬的人脉挺好。
    慕言姗姗来迟，换上伴娘裙出来，田欣就拉着她认识各种男生。
    裴洛川和郑羽是伴郎，穿着白西装，热热闹闹的和伴郎团拍照，闹新房什么的，反正挺好玩的。大家都知道两人是情侣，还闹着要他们赶紧接捧花，下一个婚礼就是他们了。
    冬冬打了视频电话来道喜。
    几个人挤在镜头前，都满脸笑容。
    郑羽说：“要不你还是回来帮我吧！我这人手真不够，每天急得你看周晓扬都快头秃了！”
    周晓扬立马附和，将茂盛的发顶怼过去。
    冬冬笑着骂人，最后说：“再看看吧，马上9月就要考试了，要是上不了岸再说。”
    众人只能作罢。
    郑羽忽然问：“伴娘团好像在隔壁，你要和慕言说说话吗？”
    冬冬匆忙摇头：“算了算了，我这还忙……扬哥你和欣姐好好的啊，祝你俩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不一会，客气话来回，对面挂了。
    郑羽无奈地摇摇头，看来他这红娘当得不太理想。
    裴洛川安慰：“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缘分嘛，或许他们只是差了一点缘分吧。没关系的，以后会好的。”
    郑羽撇着嘴，看了看四周，没什么人注意他们。他忽然问：“跟我去一个地方吧。”
    裴洛川挑眉：“去哪？”
    但郑羽不解释，拉着他的手就往外走。
    他们回到基地附近，郑羽带着裴洛川进了隔壁的小区，一路走到一扇门前，他用钥匙打开了这间毛坯房。
    屋内很开阔，打开灯，灯光充满着整件屋子。
    郑羽说：“我已经买下这套房子了，作为……我的嫁妆。”
    裴洛川惊喜地环视着，然后激动地抱了抱郑羽。
    “怎么办，感觉自己被包养了。”
    “我听欣姐说，男方出房子，女方至少也得出辆车子。”郑羽怂恿道，“要不你看着买辆车？”
    他只是开玩笑，毕竟他名下就两辆车，平时也不缺。
    裴洛川却当了真：“行，合情合理。”
    郑羽也没拒绝。他又说：“我们把奶奶接过来吧。”
    裴洛川有些犹豫：“奶奶……我怕她……”
    郑羽握住对方的手，坚定道：“没关系，慢慢来。我们可以的。”
    在裴洛川感动到错愕中，郑羽从口袋里摸出两枚戒指。他拉起裴洛川的手，将戒指套在对方的无名指上。
    他说：“虽然没有任何法律能约束我们的关系，但我还是想给你一份保障。套上戒指就是已婚人士了，这位先生。”
    裴洛川看了看手上的素戒，很普通，很精致，很简单。像极了他们之间的种种。他的眼里仿佛有泪光，不知从何时开始，他的情绪变得很满，感受到被爱真的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他说：“我还没答应嫁给你呢，你这人怎么强买强卖？”
    郑羽佯装生气说：“那还给我，我”
    裴洛川再一次抱紧他，将吻落在他的唇上。
    远处夜幕降临，这城市亮起灯火，何其有幸，他们也是其中一盏。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
    完结撒花！感谢yu和yu的猪陪我度过一段甜甜的时光。
    都看到这了，球球点个收藏吧，这是对小作者最大的支持啦！感谢跪谢！orz
    写一点碎碎念：
    写这篇文的初衷就是想写小甜饼，以及锻炼自己处理感情线的能力。
    然后我就在想，要设计些什么游戏，我平时玩竞技类的游戏不多，吃鸡lol农药都有涉猎，但不精通。我觉得如果能有一个展现中国国风的游戏会不会很有趣？永劫无间是我想到的第一个，也是最开始的基底。后来我问过玩游戏的朋友，他们告诉我永劫无间如果在第一层，那么流星蝴蝶剑就在第五层。于是我又把目光放在了流星蝴蝶剑上。
    后来大部分的设计我就已经摆脱了这两个游戏，主要专注在“对招拆招”上。作为从小看武侠剧和武侠小说长大的我来说，我的心里也有武侠梦。所以我借着裴洛川的视角展现了出来。
    为什么只用横刀，大概源于一种不能说的情感吧。
    横刀是死物，但握到刀的人不是。因为握刀的人一腔热血，所以横刀也活了过来。
    最后，我仍会笔耕不缀，期待与你在遇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