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旧新逢》 第1章 [gl百合] 《故旧新逢gl》作者：观然【完结】 文案： 她们的故事 与旧人，重相逢。 “每一次见到你都让我觉得无比难堪!” “现在看到我，你还会觉得难堪吗？” “你觉得，我是天才吗？” “当然不是，现在也就我一个天才罢了。” “你和我的话越来越少，是不是已经没什么可和我说的了？” 不，是我想说得太多，但偏偏一句也不能说，所以只好闭紧了嘴巴，字斟句酌。 “帮我个忙，一起把炒cp变成真的。” “嗯，好。” 一本群像文~ 内容标签：都市破镜重圆 天作之合 业界精英 群像 主角：群像，群像；配角：顾观序，程阙，江尽，裴砚，宋迟，言以棠，言跃微，彭冬雾，明遥 其它：破镜重圆追妻火葬场双向暗恋假戏真做 一句话简介：曾经沧海难为水 立意：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第1章 一见如故 电梯门缓缓打开，明遥迈出电梯的同时，习惯性地深呼吸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你好啊。”陌生女声慢悠悠地送到明遥耳边。 明遥愣了一下。 两梯两户，她搬到这里三年多了，对面的房子一直空着，她已经习惯了没有邻居。 “你好。”明遥抬头看去，点了点头。 那个漂亮的长发女孩正坐在露台喝酒，目光有些迷离，似乎已经有些醉了。 “我今天刚刚搬过来，心情不大好，在这里喝喝酒看看风景，希望没有打扰你。” 女生微微弯起唇角，声音软软的，像她耳边细小的碎发。 “不打扰。”明遥直觉女生希望有人陪着，犹豫了一下，走了过去，坐到了女生对面。 女生果然多了几分笑意，倒了一杯酒推到明遥身前。 “我叫江尽，江水，尽头，你的新邻居。” 女生说话尾音像是带着波浪，如石入江荡起涟漪。 明遥习惯性去注意女生的小细节，多少从悲伤中转移出了一点注意力。 “我叫明遥，明天的明，遥远的遥。很高兴遇见你。” 江尽抬眼看向远处，轻叹了一声，“明天啊……还没到明天呢，她已经很遥远了。” 明遥的心好像漏跳了一拍。 “你知道veronica吗，她是我很喜欢的歌手，今天意外离世了。”江尽怅然道。 明遥闭上眼睛，喉咙发酸。 怎么偏偏那么巧。 她与veronica的最后一点牵扯，就是刚刚作为被她拒绝的心理医生，替她把遗书送给她喜欢的人，她怎么会不知道呢。 江尽再度叹气，“她很有才华的，你说，这算不算天妒英才？那我是不是因为太平凡，才这样康健呢？” 明遥作为心理医生，此刻却沉浸在悲伤中，有些难以自拔。 暗恋了veronica那么多年，还在纠结自己的想法，就永远失去了机会，两个人的缘分实在是浅薄得很。 可就是这样，却还是在新邻居的口中再度听到她的死讯，这算是，什么孽缘呢？ “谢谢你喜欢她，谢谢。”明遥轻声道，她此刻发自内心的感激，无论江尽的喜欢有几分轻重。 江尽好像没有听见，但也并不在乎明遥有没有搭话，兀自喝酒。 明遥闻着酒香，端起酒杯，轻轻抿了抿。 是不错的好酒，但她一向没有借酒浇愁的习惯，便又放下了。 江尽越喝越多，缩在椅子上，似乎昏昏欲睡，大约是真的醉了。 明遥见状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江尽？” 江尽闭着眼睛，抬起双臂，像是求抱。 明遥顿了顿，“江尽？你是不是喝醉了？” 江尽睁开眼看她，反应有些迟钝，随后眼睫轻轻抖了抖，缓缓放下双臂，站了起来。 明遥扶住了摇晃的她，把她一路送到门口。 江尽用指纹解了锁，门一开，整齐的纸箱堆满了客厅。 明遥迟疑了片刻，把江尽扶到了沙发，看着成堆的纸箱，忍不住感叹了一句，“好多东西。” “都是很珍贵的。”江尽突然开口道，随后却靠着沙发似乎睡着了。 江尽穿得有些单薄，这样睡着大约会有些冷，明遥没有找到空调的遥控器，只好把自己的外套盖到了她身上，这才回了家。 江尽一直睡到深夜才醒来，看到身上的外套笑了笑，觉得自己的新邻居算是不错。 她绕过地上的纸箱，在卧室收拾出一张床，洗了个澡，然后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中午。 醒来对着纸箱发了会儿呆，江尽按响了明遥家的门铃。 明遥也刚刚起床，正在吃饭。 江尽微微一笑，明遥如她所愿邀请了她一起用餐。 吃过饭，江尽提起了自己那堆纸箱。 明遥于是开口问她是否需要帮助。 江尽愉快地接受并表示感谢。 两人于是开始整理江尽的那堆箱子。 明遥发现，大多数纸箱里装得都是相似的东西，被白纸包着的扁平立方体，或大或小，她于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江尽头也没回，摆手道：“都是不值钱的东西。” 她翻出一个相机，“这个不错，你要不要？你不是喜欢拍照吗？” 明遥动作一顿，“你怎么知道？” 一瞬间，江尽的背影似乎都透着尴尬。 江尽缓缓转过身，抓着相机的指尖因为用力微微发白，“我朋友知道我搬家，担心我，所以查了查我的邻居，抱歉。” 明遥仔细看了看她的表情，随后淡定地问道：“哦？查出了什么？” 江尽有些迟疑，见明遥似乎真的没有生气，这才缓缓说道：“家境富裕，是心理医生，嗯……生活爱好都很健康……比如摄影。” “你朋友很关心你。”明遥毫不在意地笑了笑，“是恋人？” 江尽松了一口气，笑道，“不是，是认识很多年的好朋友。” 明遥点了点头。 江尽抿了抿唇，试探道：“那你呢？你是不是和veronica认识？” “这你也查到了？”明遥一怔。 江尽摇摇头，“昨天看你听见我说veronica，反应似乎不大对。” 明遥轻笑，“我还以为你那时已经醉了。” 江尽也笑，“是有些头晕。”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当江尽觉得这个话题已经过去时，明遥突然开口道：“她是我喜欢的人，喜欢了很多年的人，不过对她而言，我大约没有什么特别的。” 江尽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只能笨拙地安慰道：“你……节哀。” 明遥笑了笑，“我没事。” 或许因为一直以来都是暗恋，她早已习惯了酸涩压在心底时隐时现，如今似乎连痛也是绵长却隐晦的。 两人整理了半天，等全部整理好，天已经黑了，江尽主动请明遥吃了晚餐。 是离小区不远的一家烧烤，江尽特意搜索的十年老店。 还没到深夜已经坐了不少人，半开放的厨房能看到厨师热火朝天地烤串、炒菜，身旁的食客们一边吃一边谈笑，热闹非常。 浓浓的烟火气。 江尽喜欢这种地方，但她生命中的很多人不喜欢。 好在明遥很喜欢。 明遥拿过菜单递给江尽，和笑着走来的老板打了个招呼。 “老板，今天的秘制牛肉还有吧？”明遥笑。 老板身量不高，稍显丰腴，闻言笑眯眯地回话，月牙样的笑眼看着十分亲切，“刚好还剩20串，今天和朋友一起来呀？” 明遥点了点头，“那都给我们吧，让我朋友尝尝。” 老板于是记下，看向江尽，“小姑娘还想吃什么？” 江尽不知多久没听过这样的称呼了，愣了一瞬，“我已经26岁了。” 明遥与老板哈哈大笑，明遥道：“你和老板的女儿差不多大，这样叫倒是也没什么问题。” 老板点头，“我家姑娘今年24岁。” 旁边有人在叫老板，明遥见状让老板把单子给她写，先去看看其他客人。 “老板看着很年轻啊。”江尽有些意外。 明遥笑着点头，“一般人都看不出她已经五十多岁了。” 她指了指菜单，“除了秘制牛肉，这几道是她家的特色，你可以尝试一下。” 江尽照着明遥的推荐点了，自己又选了几样，明遥连自己喜欢的一起记下，叫老板来拿走了单子。 “老板似乎有些忙不过来，为什么不用线上点单的方式呢？”江尽疑惑道，今时今日，这样的点单方式着实少见。 明遥笑了笑，一边顺手给江尽烫了碗筷，一边答道：“这家店开了好久了，有很多老顾客，其中有些年纪大的，不太擅长使用手机点单。” 第2章 “但年轻人可以用呀，”江尽越发不解，“也能减轻负担不是吗？” 明遥点头应是，“我先前也是这样想的，但老板有其他顾虑。” 她靠近了江尽，声音压低了一些，“老板说，那样，两种客人就有了区别，若是有一天，她觉得不会线上点单的客人更麻烦，心中生出不满，那便不好了。” 江尽心中有所触动，少有人会如此警惕自己落入人性的陷阱，“可惜了，我该早点认识老板的。” 明遥眉毛轻扬，盯着江尽看了几秒，见她没有细说，便也没有追问。 两个人点的烤串陆续上齐，老板还送上了一个小炉子。 明遥把一部分烤串放在炉子上，解释道，“这里可以选这种炉子保温，这样烤串就一直是热的，只是要小心烤焦。不过我觉得烤焦的味道也不错，所以每次都会选。” 江尽把剩下的烤串也放到了炉子上，拿了一串牛肉尝了尝，“味道真的很不错。我也喜欢吃烤焦的，不过总被教训说不健康。” 她抬头看向明遥，“我以为，你作为医生，会很注重健康问题。” “我是心理医生，在我看来，冒一点生理上的小风险获得心理上的愉快，不是什么坏事。”明遥微笑道。 这家店的味道着实很符合江尽的口味，直到吃饱她还有些意犹未尽。 两人慢慢走回小区，又一起在小区花园散步，然后一起回家，站在门前异口同声的道别时，忍不住相视而笑。 冥冥之中的缘分，让两个刚刚认识不久的人对彼此颇有好感，已经可以称之为，朋友。 江尽搬家本就是为了脱离原本的生活，新邻居明遥让她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开始。 她暂时不打算从事什么工作，也不爱出门，只每天待在家里，偶尔和朋友见面，不时打扰明遥的晚餐。 明遥或许是因为职业的原因，总能给她觉得舒服的反馈，不多问，也不多说。 这使江尽很安心，感觉自己是一个普通平凡的人，没有问题，也没有过错，可以自由。 就这样过了一个月，临近除夕，江尽决定一个人在新家过年，明遥听说也只是淡淡道：“好巧，我也是。” 江尽在那一刻，觉得父母的指责声，似乎淡去了。 “如果你想，我们可以一起去郊外放烟花。”明遥笑道。 江尽答应了。 除夕夜，两人载着烟花开车到郊外，凌晨十二点，烟花准时绽放。 江尽看着绚烂的烟花，轻轻笑了。她忍不住偏头去看明遥，明遥也正转头来看她。 “新年快乐。”明遥笑道，声音在烟花的遮掩下若有似无。 江尽笑着回应，明遥明亮的双眼此刻映着焰火熠熠生辉。 江尽心中忽然升起一种冲动，她想试试。 她想试着，去喜欢明遥。 作者有话说： 如果喜欢，请收藏文章，收藏作者吧 第2章 生动 烟花燃尽，江尽和明遥收拾好残骸，坐回到车里。 来时是明遥开车，回去时坐在驾驶位的是江尽。 江尽开着车，打开了天窗。 “看，多美的星空。”江尽握紧了方向盘，“我很喜欢和喜欢的人一起看星空。” 明遥轻笑，“和喜欢的人一起看星空，的确是很美好的事。可是，江尽，我现在有点冷。” 她的笑声透出几分无奈来。 江尽尴尬地笑了笑，关上了天窗，打开了暖气，“抱歉，我忘记了。” 明遥裹着羽绒服，缩在座椅里，“你好像不大怕冷呢。” “是，”江尽笑，“我怕热不怕冷。” 她笑着，想起那个同样不怕冷的人，笑意渐渐淡了，也忘了自己想要刻意撩拨明遥的心思。 江尽的试探和突然的安静，明遥都有所察觉，但她选择了委婉的拒绝，自然也不会在此刻追问。 她默默打开了名为veronica的歌单，继续播放。 歌声掩盖了沉默带来的些许尴尬，明遥偏头靠在椅背上闭目休息，陷入了回忆。 在她和veronica有限的回忆里，有一段是大二的春节。 明明是中国的节日，在美国的大学里也被办得热闹非凡，veronica理所当然的被簇拥着上台唱歌。 明遥已经记不清当时台上还有哪些人，只记得那是她第一次，坐在离veronica不到三米远的地方，名正言顺地看了她足足两首歌的时间。 即使一直到活动结束，她们也没能说上一句话，这段回忆对明遥来说依旧弥足珍贵。 明遥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看见已经回到了小区楼下，江尽站在车外，靠着车在看手机。 明遥开门下车，走到她身边，江尽依旧在盯着手机出神，仿佛没有察觉到她的靠近。 明遥看了一眼，手机停留在输入号码的界面。 明遥正犹豫着要不要开口，江尽抬头看向她，弯了弯唇角，眼眸中却有些忧伤。 “如果她还在，你会给她打电话，祝她新年快乐吗？” 心中猛然泛起一阵酸，和那短暂的梦境重合起来，明遥再一次想起来那句卡在喉咙里的“新年快乐”。 明遥深吸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在靠近veronica前，她没有机会，在靠近后，她的问候也只会是打扰。 “不过如果你有想问候的人，就打给她吧。”明遥轻笑了一声，“再犹豫下去，我就要冻僵了。” 江尽闻言收起了手机，“走，回家做饭吧，我饿了。” 明遥一怔，“不打了？” “不打了。”江尽笑笑，拉着明遥回家，“其实我早就把她拉进黑名单了，以她的脾气，发现后肯定也要把我拉黑的。” 话音未落，江尽的手机响了起来。 明遥看见江尽慌乱地掏出手机，看清屏幕上的名字后脸上压抑的惊喜变成了失落。 江尽似乎轻轻叹了口气，然后笑着接通，“阿序，怎么啦？不是刚刚打过电话嘛？” 她的语气亲近熟稔。 电话的另一端似乎说了什么，江尽的表情于是变了。 明遥第一次看见江尽那样的表情。 生动。 明遥只能如此形容。 像江水流淌在夜色之下，光影随着江水的波澜一同荡漾，没有哪一寸水与别处相同。 她看见冰冷与柔和交织着百转千回。 江尽低垂着眼睑，轻声道：“新年快乐。” 明遥猜到了什么，笑了笑。 然而江水突然间结冰了。 江尽愤怒地挂断了电话。 她紧紧抓着手机，整个人看上去十分用力地压抑着什么。 手机再次亮了起来。 依旧是刚才的名字。 明遥一时屏住了呼吸。 没想到江尽却缓和了情绪，接通了电话，只是声音有些委屈，“阿序……” “没事，不怪你。”她摇了摇头。 江尽自嘲似的笑了一下，“其实我先前还真有点想她。” “别担心，我没事。我准备和明遥一起做年夜饭呢。”江尽笑了笑，“放心吧。” 待江尽挂断了电话，情绪似乎已经恢复了正常。 她看向明遥，有些不好意思：“你现在是不是特别冷？” 明遥偏头轻笑，“有点。” 两个人于是快步回家。 江尽恢复了往日的模样，又好似为了掩饰格外活泼。 明遥于是一边炒菜一边避重就轻地问起了刚刚的电话。 “那位阿序就是你常说的好朋友吗？” 江尽点头，“她叫顾观序，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关系特别好。” 明遥转头看向江尽，玩笑道：“就是她之前调查了我？” “不是，”江尽解释道：“她当时是反对的，调查你的是我另一个朋友。” 明遥顺着聊起了江尽送给她的相机。 江尽洗着盘子，把盘子搓得咯吱咯吱地响，“其实那个相机倒是阿序准备的，说可以送给你做见面礼。” 她看向明遥，有些不好意思。 明遥哑然失笑，“原来是这样。” 她关了火，把炒好的菜倒进盘子里，江尽自然地接手炒锅和锅铲开始清洗。 江尽用水把锅铲淋湿，然后把挤上了洗洁精的洗碗棉揉捏出绵密的泡沫，用它仔细地擦着。 她低着头，像是专注于每一个可能沾染油污的小细节，却唇角微扬，笑道：“明遥，你现在表现得好不专业。” “嗯？”明遥停了手上的动作。 “你第一次，这样问我我没有说的事情，可是，你的声音一点探究欲都没有呢。”江尽笑，“你放心，只是一个讨厌的人而已，我已经没什么了。” 明遥点了点头，没有再追问。 江尽也好似那个人不曾来电。 但明遥已经明了了。 所谓的讨厌，不是真的讨厌，而是像明遥曾在某一瞬讨厌veronica那样。 第3章 讨厌自己满心满意的喜欢，落在另一个人身上却空空坠地。 为了避免剩菜，两个人没有准备很多，所以吃得也不慢。 凌晨三点多，就已经吃完饭，也开始犯困了。 江尽和明遥道别，准备回家睡觉，打开门，她突然回头，明遥没有预料到，两个人险些撞到一起。 “怎么了？”明遥被这一下惊得清醒起来。 江尽静默了一瞬，而后开口道，“我能抱你一下吗？” 片刻后，明遥点了点头。 江尽靠近她，抬手轻轻抱住。 寂静的房间里，只剩下呼吸的声音和仿佛能因拥抱感知到的心跳。 两颗心脏有力的规律跳动着，以不同的频率。 江尽轻轻叹了口气，“晚安。” 她松开手，关了门。 明遥犹豫了一下，追出门问道：“明天，要不要一起吃晚餐？” 江尽一愣，眨了眨眼睛，迟疑地点了点头。 明遥笑了下，回到家里，靠着门慢慢滑坐在在地上。 她理解江尽的纠结与试探，因为她也有相似的想法。 veronica于她而言，是爱情，是执念，是习惯，是伤疤…… 她在漫长到麻木时间里，有时候也会觉得疲惫，想要从那种种中挣脱出来。 所以，当眼前出现一根稻草，她想要试着，抓住它。 …… 晚餐时见面，江尽与明遥开始了默契的暧昧。 只是这与以往的感情驱动有所不同，理性的催促使得本该复杂甜蜜的暧昧显得十分蹩脚。 在第三次因为尴尬而冷场后，两人相视一笑。 明遥无奈道：“我们还是像往常那样吧。” 江尽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当不再刻意地亲密，两个人反而渐渐亲近起来。 …… 有人在看自己。 江尽似有所觉，回过头去。 她对上了明遥的目光，不禁露出笑意。 然而很快，她又注意到明遥身旁站着一个熟悉的男人。 一个能够勾起她很多不愉快的记忆的人。 明遥朝她招了招手，江尽迟疑了一瞬，缓步走去。 男人似乎有些惊讶，眼中透出殷切，一瞬不瞬地盯着江尽，脸上露出虚伪的笑意。 江尽知道，他在故作风度地等着“女士”先伸出手。 可惜她现在不需要在任何社交场合敷衍任何人了。 江尽站到明遥身边，沉默不语。 男人很好地掩饰了自己的尴尬，极为恭敬地鞠了一躬，“好久不见。” “你认错人了。”江尽不打算与他浪费时间。 男人有一瞬间的错愕，而后认真地打量了她一眼，意识到这个曾经的天才画家依旧在闹与过去决裂的脾气，忽而笑了起来，恢复了趾高气昂的姿态。 他看向明遥，嘲笑道：“我还当她愿意为你拿起笔来。” 江尽看着男人心中越发厌恶。 她曾经厌恶他丝毫不懂艺术，是个不折不扣的市侩商人，爱画的唯一目的就是买下受欢迎的作品待价而沽。 他唯一的优点大概就是有着敏锐的商业嗅觉，曾经拍下了四幅江尽的画，转卖出离谱的高价。 这四幅画最终没能落在真正欣赏江尽的人手上，而是被想要讨好江家的人买下示好。 如今看来，这男人变脸亦是一绝。 不愉快的情绪让江尽变了脸色，还不等她无法忍耐，明遥先将她护在了自己身后。 作为心理医生，她似乎总能更好的感知到他人的情绪并予以保护，而且，可以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绪。 面对男人如此无礼的一面，明遥姿态从容，声音柔和，故作诚恳的疑惑道：“我为什么，要让她为我做什么呢？” 江尽有一瞬间因明遥这简单的反问而有些出神。 但她很快收回了自己蔓延的思绪。 男人自讨没趣，冷笑一声。 江尽实在不耐再看着他这张油腻的脸，拉着明遥快步离去。 “真不该陪你来看画展。”江尽小声抱怨了一句。 明遥好笑地看着她，“你先前可没有陪我。” 江尽想起自己看着看着把明遥忘记了，不由理亏，转开了话题。 “你怎么会认识那个……”江尽迟疑了一瞬，还是选择了一个不那么难听的字眼，“商人？” 明遥微微一笑，“父母介绍的。现在想想，可能算相亲吧。” “哦？”江尽有些惊讶，毕竟明遥亲口承认她喜欢的是veronica。 “我没有告诉过他们。”明遥淡淡道，眼中划过一丝哀伤。她很快整理好自己的情绪，笑道：“我曾婉言拒绝过他的追求，但他似乎对此有些难以接受。先前我说是和女朋友一起来的，他似乎对我更有敌意了。” 江尽一怔，“你是这样和他说的？” “不是你说的，画展可以看，但要装作情侣吗？”明遥有些无奈。 第3章 余情未了 江尽哑然。 她和明遥打赌赌输了，明遥的要求是让江尽陪她看画展。 江尽本不想再接近这些，却也不想拒绝明遥。 于是，为了避免遇见某个自恋的人，让她觉得江尽是刻意与她偶遇，江尽编了一个故事。 临出门前，江尽还很不放心地与明遥对了一遍恋爱过程，现下自己却忘了。 明遥抬手摸了摸江尽的耳垂，兀自偷笑。 这是江尽设计的恋爱小细节，唯恐露出蛛丝马迹。 “遇见她了吗？”明遥笑道。 江尽尴尬道：“没有。” 此时此刻，她的准备显得那么自作多情。 明遥没有再问。 来之前，江尽也没有说太多，只说是前女友。但种种表现已经表明，那对江尽来说是很不愿提及的过去。 …… 眼见江尽和同伴离开视线，裴砚和宋迟才走了出来。 宋迟思量着，那位女士大约就是江尽口中有趣的新邻居了。 先前还在因江尽和明遥而恼怒的男人立刻换上一副讨好的嘴脸凑了过来。 “没想到今天竟能遇见裴小姐和宋小姐，真是荣幸之至!” 宋迟微微一笑，裴砚已然扬起下巴，瞥着男人像看到了什么脏东西，“我似乎说过，画展里得干净才行，清理掉。” 男人笑容微僵，宋迟也有些无奈，“学姐，这次是公开画展，任何人都有资格购票入场。” 裴砚皱起眉，“这种糟糕的处理能力就是你的本事？” 宋迟轻叹了口气，看向男人。 男人此刻又恢复了谄媚的笑容，好似什么都没听见似的，“我想起还有急事，要赶快回公司处理，就不打扰了。” 他说着，快步离去。 宋迟看向裴砚，“学姐，现在可以了吗？” 裴砚轻呵一声，不置可否。 宋迟轻笑道：“学姐是不是一直不知道，阿尽为什么要和你分手？” 裴砚闻言，今天第一次转身正对着宋迟，认真地看向她，“为什么？” 宋迟微微一笑，“我不方便说。” 裴砚露出恼意，宋迟于是适时地开口说道：“抱歉，今天不能陪学姐聊太久，晚上约了阿尽吃饭。” 眼见着裴砚生生压下恼怒，宋迟不禁在心中偷笑。 “在哪？”裴砚开口问道，声音不自觉轻了几分，落在旁人耳里，透出几分示弱的意思。 宋迟一脸歉意，“抱歉，阿尽大约不想看见学姐。” 裴砚的眉心紧紧拧着，沉默了一会儿，没再追问，招呼也不打便离开了。 身后一直默默的小助理小心翼翼地开口道：“宋经理，裴老师是不是生气了？” 宋迟回头一笑，“没有，放心。” …… “点过菜了吗？我今天想吃点辣的。”宋迟边说边迈进包厢。 顾观序笑道：“点过了，有的。” “那就好。”宋迟笑着坐到桌边，看着摆弄着手机的江尽，抬手敲了敲她面前的桌子。 江尽茫然地抬起头，“怎么了？” 宋迟笑道：“今天怎么去画展了？你身边的女人就是那位邻居？” 江尽点了点头，“是她。”又看向顾观序，“等下记得提醒我给明遥打包夜宵，她今天要熬夜的。” 顾观序应好，“那就招牌吧，一份鲍鱼红烧肉，一份蟹粉豆腐煲，我先叫他们备上，等下吃完你带回去怎么样？” “这家红烧肉太甜，明遥应该不喜欢，换成清炖羊肉吧。” 顾观序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应下后与宋迟对视一眼。 宋迟开口打趣道：“你和明遥现在是什么关系？” 江尽有些不自在，“邻居关系呗。” “哦？”宋迟挑了挑眉。 “哎呀，就是好朋友而已。”江尽有些羞恼。 她和明遥很努力地在往暧昧方向发展，但两个人的关系偏偏止于朋友再无寸进。 第4章 顾观序轻笑，示意宋迟别再逗江尽。 但宋迟偏不。 “今天裴砚也去画展了，你看见了吗？” 江尽瞪了她一眼，“没有。” 服务员进来送菜，几人暂时闭口不言，待人走了，宋迟才又开口，“她那个性子，一般人真接待不了，还好我及时捧出你这尊大佛，才能压她一压。” 江尽恼道：“宋迟!你好烦啊!” 顾观序顺势问出好奇已久的问题，“的确，学姐因为你平日对我也要柔和几分，你们怎么会突然分手了呢？” 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了。 宋迟也静静地等待着江尽的回答。 江尽和裴砚在一起的突然，分开的也突然，裴砚明晃晃的余情未了，江尽也一副放不下的样子却又绝口不提分手的原因。 照理来说，这不该多问。可是江尽不仅从家里搬了出去，甚至不再画画了。 顾观序和宋迟都放心不下。 而这一次发问，江尽依旧沉默。 在这段沉默过久后，宋迟给江尽夹了菜，开始活跃气氛，“裴砚那个性子确实难以相处，我有时候觉得她像个刺猬，下雨天我都不敢给她撑伞，怕她抖抖刺把我的伞给扎破了。” 江尽笑了笑，顾观序也笑出声来。 顾观序说，“我还真给她撑过伞。” 江尽和宋迟一齐向她看去。 “那次我从揽山楼离开，看见了她，正巧下雨，她又没带伞，我就打开伞追了上去，想着送她一路。没想到她推掉了我的伞，看了我一眼便走了。”顾观序笑道。 江尽知道，顾观序这话说得委婉。裴砚应该是一巴掌打掉了顾观序的伞，然后用嫌她多管闲事的眼神瞥了顾观序一眼，再因为懒得说话而一言不发地走掉。 想想都觉得无礼至极。 何况揽山楼位于学校中央，平日里来来往往的学生最多，不知该有多尴尬。 “阿序……对不起。”江尽着实不好意思。 顾观序轻笑，“你们都分手了，怎么你还要替她道歉呢？” “不过，那时你们还没有在一起，如果是在你们交往后，我想她不会那样。”顾观序说。 这是事实，自从知道她是江尽的好友，裴砚对她总是比对旁人多几分难以察觉的关照。 江尽再度沉默，而后摆摆手，“不提她了。” 话题转开，三人开始说说笑笑，窗外下起细雨，房间内的空气变得懒散惬意。 她们聚在一起的时候很少关注时间，一直到宋迟的电话响起，她们才注意到天已经黑了。 宋迟对着电话应了几声，而后站起身来，“我先走了，去酒吧接跃微，她才刚出道，不能曝出不好的新闻。” “好，”顾观序点了点头，“你去负一层，下雨了，我就让她们开进地下停车场了。” 宋迟一愣，有些惊讶，“阿序，我新招的助理你认识？” 顾观序无奈地笑了下，“我让蓝予姐告诉她的。” “啊，”宋迟扶额有些尴尬，“我走了，再见。” 江尽与顾观序一起与她挥手告别。 目送着宋迟离开，江尽叹了口气，“这么多年了，宋迟怎么还在给跃微收拾残局。” 顾观序笑了笑。 “再次见面，我得和跃微说说，不能总这样欺负宋迟。”江尽有些不满。 顾观序微笑道，“我想她们两个都有分寸。” 服务员敲了敲门，打包的菜品好了。 江尽拿好，也准备离开。 “我送你。”顾观序和江尽一同进入电梯。 等待着电梯下降时，顾观序问道，“今年冬天，再送我一幅你画的雪景图好不好？” 江尽垂眸盯着手上的餐盒，闷声回道：“让我想想。” 忽然，她像是反应过来了什么，抬头看向顾观序，“你，还在等她回来吗？” 顾观序没有回答。 “阿序，”江尽轻声道，“她还会回来吗？” 电梯门打开，顾观序拉着江尽迈出电梯，“我不知道，但如果你期待一件事发生，那就应该做好它发生的准备不是吗？” 江尽望向顾观序的眼睛，想从中看到是执着和痛苦还是云淡风轻。 但顾观序低垂着眼睑，浓密纤长的睫毛遮住了她的眼眸，江尽看不清。 “蓝予姐，先送阿尽回去。”顾观序和江尽坐进车里，顾观序开口提醒道。 蓝予应好，回头和江尽打了个招呼。 “好久不见，蓝予姐越来越好看了。”江尽夸道。 蓝予哈哈大笑。 …… 宋迟不喜欢酒吧。无论是灯光还是音乐，都吵得她头疼。她穿过这些，终于找到正确的包厢，看到喝醉的言跃微。 她的朋友把她交给宋迟，便相伴着离开了。 让助理去和老板沟通，宋迟把外套脱下罩在言跃微身上，抱着她先走一步。 醉倒的言跃微靠在宋迟怀里，难得的乖巧。 然而这份乖巧还没维持多久，言跃微就醒了。 宋迟抓紧外套，防止别人看见言跃微的脸，言跃微眼神迷离，愣愣地看着宋迟，而后伸手抓住了宋迟垂落在她眼前晃动的一缕头发。 “宋迟……”言跃微轻声呢喃。 “嗯？”宋迟终于走出酒吧，抱着言跃微向车走去。 言跃微手一用力，死死抓着那缕头发，疼得宋迟倒吸一口凉气。 “我讨厌你。”言跃微说道，而后靠着宋迟的胸口哭了起来。 宋迟叹了口气，无奈道：“你这是喝了多少啊……” 她把言跃微放进后座，好不容易劝她放开自己的头发，言跃微又搂着她的脖子不肯放手。 宋迟只好跟着坐进后排，让言跃微像一只树袋熊一样挂在自己身上。 第4章 云端的她 没过一会儿，助理就回来了。 这家酒吧常有明星会来，私密性不错，老板处理相关事项很有经验，不需要过多的叮嘱。 “要带言小姐回去吗？”新助理金晚凝打开了导航。 宋迟迟疑片刻，答道：“送她回公司宿舍。”她低头看着还在啜泣的言跃微，心想万一她晚上又哭闹起来，怕是要打扰言以棠睡觉。 刚好她的组合最近刚出道，听说有个队友和她关系很好，算是官推cp。 果然，宋迟把言跃微送到宿舍，刚一敲门，就有个女生开了门，似乎正在等待着谁。 宋迟仔细看了看，正是言跃微的那个cp。对方很自觉地把言跃微接了过去，礼貌的和宋迟说谢谢。 一番折腾，宋迟回到家时已经是凌晨了。然而她打开门，却发现家里还亮着灯。 言以棠缩在沙发上，似乎睡着了。 宋迟换了鞋，轻手轻脚地走过去，蹲在沙发旁看了一会儿，然后小心翼翼地伸手把言以棠抱了起来。 尽管她的动作已经很轻了，但言以棠还是醒了。 她睁着朦胧的睡眼看了看宋迟，又闭上了眼睛，“你回来了。” 宋迟轻轻应了一声，“姐姐怎么不回房间？” 她抱着言以棠慢慢上楼。 “我想等……”言以棠慢悠悠地开口，又忽然顿住。 “嗯？”宋迟低头看她，看见言以棠睁开了眼睛，目光清明。 言以棠轻轻嗅了嗅，“你喷香水了？还喝了酒？” “没有，是跃微，我去酒吧接她，沾了些……”宋迟说着，忽然惊呼一声。 言以棠从她怀里翻了出去，落在楼梯上，踉跄了一步，吓得宋迟心脏狂跳。 “姐姐。”宋迟睁大了眼睛。 她慌忙伸出的双手停在空中，言以棠抓着扶手站稳了身子，躲开了。 言以棠抬眼看向宋迟，“你和跃微还在……联系吗？” “是。”宋迟有些不解，虽然言跃微闹了些，但她怎么可能与言跃微断绝往来呢。 言以棠转身上楼。 宋迟跟着她脚步，问道：“姐姐等我是有什么事要交代吗？” 言以棠不语，继续向三楼走去，宋迟停在二楼自己的房间门前，怀疑言以棠是不是说了什么而自己没有听见。 这时，言以棠的声音从上面飘了下来，“没事，只是觉得好像很久没有见到你了。” 宋迟愣在原地，抓着门把手的手微微收紧，忍不住弯了弯唇角。 回到房间，她打开了窗，院里的海棠花枝桠伸到她的窗前，明明刚下过雨，海棠花的香气却好像漫进房间里。 宋迟抬手轻轻按住胸口，有些期待能有一朵海棠花从她心头落进梦里。 …… “怎么样？好吃吗？”江尽坐在明遥旁边陪她吃饭，时不时抻着脖子去看明遥电脑上的文章。有些晦涩难懂，是她并不熟悉的领域。 明遥点着头认可，“不是说回来晚就给我发消息，我去接你。” “阿序送我回来的，我想着就不用打扰你了，万一打断你的思路怎么办。”江尽坐在椅子上，抬手摆弄明遥睡裙上的丝带。 第5章 “你可以打断。”明遥说，她不动声色的把丝带从江尽手中抽了出来。“不过你回来的比我想象中晚一些。” 江尽有些不好意思，“我本来是想早点回来的，后来聊着就忘了时间，要不是宋迟要去接跃微，可能还要更晚。” 她收回手，开始拨弄自己卫衣上的抽绳。 明遥抬眼看向她，停顿了几秒才开口问道：“为什么你叫顾观序阿序，却对宋迟直呼其名呢？你和顾观序更要好吗？” “虽然确实我和阿序认识得更久，但不是这个原因。”江尽哑然失笑，“我和阿序从小一起长大，哦，还有跃微，嗯……言跃微，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 明遥点头，“刚出道的女团成员？听过这个名字。”因为喜欢veronica，她养成了关注娱乐新闻的习惯。 “没错，就是她。”江尽说道，“我们是高中的时候认识宋迟的。具体的事情说起来有些复杂，总之，宋迟到了言家生活，跃微看她很不顺眼，连带着我当时对她也不是很友好。那时候她很努力，做什么都争分夺秒，像被时间追赶着一样，无论是上学还是其他任务，她总是第一个到、第一个完成的，我们就笑她，叫她早早。后来成了朋友，宋迟不喜欢这个外号，让我们直接叫她的名字，时间长了，就习惯了。” 明遥听着，轻轻点头，复又问道：“既然看不顺眼，是怎么成了朋友？” “小孩子脾气罢了，”江尽笑，“其实论起辈分，跃微比我和阿序小一辈。她有一个姑姑，叫言以棠，我和阿序都很喜欢她，叫她以棠姐姐。跃微特别黏她这位姑姑，除了我和阿序，其他人哪怕只是叫一声以棠姐姐，跃微都一定是要生气的，突然冒出来一个陌生人，和以棠姐姐住在一起朝夕相处，跃微自然就闹起来了。” “听着是个任性的孩子，”明遥也笑起来，“你们相处起来一定很有趣。” 江尽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虽说现在我们都是朋友，但跃微还是有事没事的喜欢折腾宋迟，让她忙前忙后处理事情呢。” “哦？”明遥轻轻挑了挑眉，“像是欢喜冤家。” 江尽哈哈大笑，“你说什么呢，她们两个怎么可能……” 江尽忽而止住笑意，“她俩……应该不会吧……” 倒吸一口凉气，江尽掏出手机给宋迟发了条消息。 得到言跃微被送回宿舍的回答后，江尽放松下来，“我就说，她们两个怎么可能，你吓到我了。”她说着，轻轻拉着明遥的胳膊摇晃。 明遥失笑，“她们两个在一起有那么令人难以接受吗？”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江尽沉默了一会儿，开口回答。 她们在一起就像我们突然热恋一样。江尽心想。但她没有说出口。 因为只谈过一段恋爱，江尽的参考数据少的可怜，而凭这仅有的经验，她和明遥目前没有任何恋爱的发展趋势。 就比如她们现在在讨论她的朋友们，聊得兴致盎然，可从前与裴砚在一起，她们从来不会聊这些。裴砚永远喜欢把时间用在画上，和床上。 江尽不自觉走神了。 “明天下午三点，吃火锅，务必来。裴砚。”手机突然响起，江尽收到了来自裴砚的短信，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因为太过巧合，江尽忍不住眨了眨眼睛，又抬头去看明遥，在看见明遥眼中的疑问后，江尽才确定这不是自己的幻觉。 分手半年多，裴砚第一次用这么直接的方式联系江尽，在江尽正想起她的这一刻。 江尽再次眨了眨眼睛，视线有些模糊，不知怎的，她忽然有些委屈。 她把手机远远丢到沙发上，然后靠近了明遥，试图钻进她的怀里。而明遥在一晃间看见她眼里的泪光后也停下了自己推拒的动作，于是明遥坐在椅子上，江尽半蹲着把头埋进了她的怀里。 明遥的体温是略高一点的，因而让人感觉很温暖，她身上的气息也是柔和而清淡的，不具任何攻击性。可以说，明遥的怀抱，是一个足够舒适的怀抱，江尽在肯定这一点的同时，感到了些许绝望。 她在这个温暖柔和的怀抱里，发觉了曾经那个充满侵略性的怀抱的无可取代。 她没办法在新的怀抱里实现曾经的心无杂念。 明遥似乎明白她的心情，没有询问，也没有劝解，只是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无声地安慰。 江尽整理好自己的心情，起身回家，明遥依旧没有多问，依旧如平日一般对她说晚安。只有双眼对视的时候，才能看到两个人的目光都是沉闷的。 躺在床上，江尽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上面是明遥送给她的星空灯的投影，可她却难以集中注意力。 心里的烦闷让江尽无法入睡，翻来覆去。 终于，在天微微亮时，江尽有了些许困意。 她起身将厚厚的窗帘拉紧，关了灯，把手机调成静音，然后又窝进床里。 现在是凌晨四点半，按照以往的经验，运气好的话，她可以一觉睡到下午四点，顺理成章的睡过裴砚约她的时间。 然而，九点钟，江尽惊醒。 她试图再睡，又反反复复地醒来，甚至有些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江尽第十几次醒来后，她终于再也睡不着了，她走到卫生间洗漱，站在镜子前出神。 镜子里的女人满脸睡眠不足的憔悴，看起来好生狼狈。 此时，距离裴砚约定的时间，还有两个小时。 江尽心中升起一股怒气，她快速洗漱好，然后化了一个精致的妆容。不就是就吃一顿饭吗，有什么可怕的？ 她究竟有什么好怕的？ 然而，见到裴砚的那一刻，江尽再度感觉到了胆怯。 雷打不动的火锅店，雷打不动的包厢，雷打不动的迟到五分钟。 雷打不动的光彩照人。 “江尽”好像没有让“裴砚”改变哪怕一个代码。 从第一次见到裴砚开始，江尽就觉得她是高高在上的，哪怕两个人恋爱，也只是裴砚垂了垂眼眸，看见了凡尘里的她。 如今，裴砚还是站在云端，站在江尽攀不上的云端。 第5章 三个问号 江尽有些茫然，自己对裴砚而言，算什么呢。 裴砚抬眼看她，挑了挑眉，“发什么呆，坐下。” 江尽不由自主听话坐下，然后菜一盘盘端上来，裴砚早就选好了。 锅底依旧是鸳鸯，一半清汤，一半中辣。 一切如旧。这种感觉让江尽懊恼，她叫住服务员，“麻烦换成变态辣。” 服务员愣了下，还不等开口，裴砚轻笑了一声，挥手示意服务员离开，“不换。” 服务员尴尬地来回看了看，见江尽没有再坚持，这才退出包厢。 “为什么不换？”江尽冷着脸问。 裴砚嗤笑道：“你吃不了那么辣。” 江尽刚要反驳，裴砚又道：“何况你生理期要到了。” 随着裴砚话音落下，江尽似乎都感受到了那种带有预兆的不适，江尽眨了眨眼睛，沉默了。 裴砚似乎是看出来了，得意地扬起唇角，从包中翻出护垫递给江尽。 江尽一言不发地接过，再度回到餐桌旁时依旧沉默。 伸手夹了一筷子牛肉放到碗里，裴砚一边往锅里放生肉一边瞥着江尽问道：“昨天和你一起去画展的女人是谁？” 江尽像是终于在巨浪里抓住了一根定海神针，微微扬起下巴，得意道：“我的女朋友。” 裴砚微微眯起眼睛，盯着她一动不动，“出轨不是这么骄傲的事情。” “什么出轨，”江尽瞬间有些恼怒，“我们早就分手了，我现在和其他人任何人在一起，都只是正常恋爱而已。” “我没同意。”裴砚冷静道。 江尽一愣，“什么？” “我没有同意分手。”裴砚说。 江尽被这话噎住了，她喝了口水，轻咳了一声，“分手不需要你同意。” “为什么？我当初提出要和你在一起，是取得了你的同意的，现在你提出分手，当然也要取得我的同意。” 江尽气得很，大声道：“你这是歪理!难不成你一直不同意，我就要和你这样耗下去吗!” 裴砚轻呵一声，勾起了唇角，“这是你当初答应我的告白时，应该要预料到的事。” 见江尽气得说不出话了，裴砚笑道：“不知道说什么就吃菜吧，这样干坐着，别人还以为我捧了只呆鹅来作陪。” 江尽忍住想要白她一眼的冲动，恶狠狠地咬了口贡菜，嚼得咯吱作响。 两人就此开始沉默地吃，裴砚见江尽开始往锅中放肉，便甩手不管，自顾自地吃，当分不清生熟与否的时候，就去抢江尽筷子上的，抢到了便得意。 江尽懒得再与她计较，只想着快点吃完，然后离开。 终于，两个人放下了筷子，裴砚起身要去洗手，把手机扔到了江尽怀里，“你去付钱。” 第6章 江尽不理她，却也叫来服务员买单，不客气的用裴砚的手机付了款，还给服务员扫了笔丰厚的小费。 裴砚的密码没有改，自己的指纹也还留在她的手机上，江尽发觉这一点后，心中又泛起了一丝波澜。 她于是忍不住翻开裴砚的微信，想看看裴砚有没有拉黑她。 照理来说，在她拉黑裴砚的第二天，裴砚发现后，自己就应该在裴砚的黑名单里长眠了。 可裴砚没有。 江尽看着满屏的问号，愣住了。 每一个问号前面都有一个刺目的红色感叹号。 一日三次，每一天，都有三个问号。 裴砚不厌其烦地试探着，有没有回到江尽的好友列表。 忽然，江尽有所预感般打开了裴砚的通讯录，找到了自己的号码，然后发现，通话记录也是如此一日三次。 更让江尽在意的是通话时长，长短不一，但都远大于15秒。 15秒，是江尽设置的响铃时间截点，超过15秒，就会转接至留言信箱。 江尽忍不住掏出手机，却又顿住，她没有设置保留黑名单的通话录音。 她没办法再听到，那些未曾接通的电话里，裴砚都说了什么。 “也许也只是些傲慢无礼惹人生气的话。”江尽轻声呢喃道。 但这一次，她有些难以说服自己。 “在看什么？”裴砚回来了，视线瞥向江尽手里的手机。 江尽快速划回到主页面，“没什么，付完账了。” 点了点头，裴砚没有在意，随手拿回了手机放进口袋里，“走吧，送你回家。” 江尽没有拒绝，她还有些话想问裴砚，却不知道怎么说。 没想到裴砚也不说话，安安静静地把她送到楼下。 江尽低头去解安全带，却抓着安全带迟疑着不放。 裴砚突然道：“江尽。” 江尽一惊，顿时松开了安全带，“我解开了，这就……” “把我从黑名单里放出来吧。”裴砚道。“作为交换，我重新考虑一下分手的事情。” 江尽回头看向裴砚，一时说不出话来。 江尽张了张嘴，想要发出声音，正巧这时，明遥出现在了两人的视野中，江尽于是看了过去。 “江尽，”裴砚猛然抬手把江尽的头转了回去，“我还有另一个条件，那就是你也好好重新考虑一下分手的事情。你要知道，”裴砚沉默了一会儿，“她的画绝不可能比我的更好。” 江尽忍不住笑了下，故作嫌弃道：“她是医生，谁和你比画？” 裴砚挑了挑眉，扶着江尽后脑的手顺着脑袋滑到脖颈，然后伸出拇指，轻轻碰了碰江尽的唇。 江尽顿时紧张起来，“你要干什么？” 话音未落，裴砚已经吻了上去。 说是吻，但其实只是轻轻触碰，其中的暧昧源于两颗悸动的心脏和曾经纠缠的过往。 待她退开，江尽只听见车里两个人的呼吸声，裴砚的气息仍包裹着她。 江尽无力地斥责道：“你凭什么……” 裴砚的目光黏在江尽红润的唇上，轻声道：“我们还从没在车里做过。” “你!”江尽顿时羞红了脸。 裴砚轻笑，“不好意思？那我先来也可以。”她说着，就去拉江尽的手。 江尽立刻打开车门，落荒而逃。 裴砚看着她逃跑，不慌不忙地掏出口红补了补唇色，她抬眼看向镜子，镜子里女人面容白皙，皮肤细腻，唇色艳丽，画着每根眉毛都恰到好处的妆容，美的像一幅绚丽的油画。 如此好看的一幅画，裴砚不相信江尽能真的放手。只是……她轻轻敲打着方向盘，江尽这气一生半年多，着实久了些，让她等得有些不耐。 江尽逃回家，看见明遥正站在她家门前敲门，看见她微微张开嘴巴，有些惊讶。 明遥停顿了几秒才合上嘴巴微微一笑，“我还以为你没有起床，给你带了好吃的。” 她说着，举起手里的帆布袋晃了晃。 以往这样，江尽会小跑过去抓住袋子，再夸明遥几句，但现在她的嘴唇上仿佛还留存着裴砚的触感，让她一时尴尬到不知所措。 “怎么了？”明遥笑着走近她，抬手去碰江尽的耳垂。 江尽不自觉地躲开了，明遥愣了愣，随后闻到了江尽身上的火锅味。 “原来是去吃火锅了。”明遥笑，把袋子递到江尽手里，“那先放到冰箱里，晚上再吃吧。” “明遥。”江尽眨了眨眼睛，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说什么。 于是她拎了拎袋子，“这是什么？” “猜猜看。” 江尽试探着分量，有一点重，像是很硬的包装，“是糖吗？” “要不要打赌？”明遥笑。 江尽干脆的答应，“好啊，赌什么？” “那你输了。”明遥把冰淇淋从布袋里拿出来，“是你之前说的不可能会有的芭乐荔枝杨桃山竹冰淇淋。” “什么啊，居然真的有这种冰淇淋吗。”江尽一脸震惊地看着手里的一桶冰淇淋。 明遥弯了弯唇角，“我也没有想到，是今天听到同事在聊，跑去一看，还真有。” 其实是有些惊喜的，为明遥记得她随口一说的事情，但江尽心里充斥着更复杂的情绪。 这种以为的不可能被打破成为可能，偏偏在这样特殊的一天，好像某种暗示。 可这种暗示，是指她和裴砚，还是她和明遥呢？ “发什么呆？”明遥无奈地笑道。 江尽抓着那桶冰淇淋，摇了摇头，“没什么，你说吧，又想让我陪你做什么？” 明遥却忽然沉默了，江尽一脸疑惑地看着她。 “你答应我一件事吧。”明遥脸上笑容浅淡。 “嗯？” “给我一次你不生气的特权。”明遥说。 江尽打量着她，沉吟道：“这种话……听起来我应该要开始生气才对。” 明遥失笑，轻轻推着她往家门走去，“回家吧，冰淇淋要化了。” “你今天奇奇怪怪的。”江尽边说边开了门，“而且不是说过，你直接进门就好了，还在外面敲门做什么。” “你今天也奇奇怪怪的。”明遥笑。 江尽的心被轻轻叩了一下，没有接话。 明遥把她推进房里，顺手关门的时候和她说了声晚上见。 江尽笑了笑，把冰淇淋放进了冰箱，然后坐到沙发上发呆。 她喜欢裴砚，真的很喜欢，喜欢到今天看见了一点裴砚对她的好，就忍不住开始动摇。 可她明明下定决心，要彻底摆脱这一切的。 江尽站起身，翻出那把金黄色的钥匙，来到家里那个上锁的房间。 钥匙插进锁孔，转了三圈。 第6章 难堪 顾观序没有想到，让自己的副总陶文汇抱怨了一路的刚回国的项目副经理，就是程阙。 “好久不见……”顾观序轻声道，握住了程阙伸出的手掌。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如今程阙一身阳光洗去晦暗，似乎连手都没有曾经那么凉了。 “你们认识？”陶文汇惊讶道。 周碎道笑着走上前来，“阙和顾总可是大学校友，老相识了。” “原来你说的惊喜是这个。”方真琦挑了挑眉。 “让一个刚回国的人在这个合作中担任这么重要的角色，贵公司怕是心存疑虑，但如果是熟人，想来能多几分信任吧？”周碎道笑道。 陶文汇暗道周碎道真是个老狐狸，面上却一脸和气，“怎么会，我们对汉方绝对信任。” 方真琦闻言点头说了声谢谢，俨然一副已经手握汉方的样子。 陶文汇想起路上顾观序曾否定她的话，说：“方真琦是汉方板上钉钉的继承人，但我不是。”不由在心里撇了撇嘴，觉着顾观序太低调。 虽然顾家人丁兴旺，但老太君长寿，熬到曾孙们都二十多岁了还头脑清醒，偌大的家业谁来继承只在她一念之间，而四代里她最疼爱也最有天赋的就是顾观序，这家业不给她还会给谁呢？ 若是她陶文汇有这样好的背景，必得尾巴翘到天上去，让所有人都能远远瞧见，比眼前的方真琦更加夸张。 众人招呼着落座，把顾观序让到了主位，程阙就坐在她对面，偶尔抬头间对上视线，就对顾观序笑笑。 顾观序心想，程阙表现得真像好久不见的老同学。 “贵公司不是应该还有一位陈经理？怎么今天没见到？”周碎道问道。 陶文汇一边偷偷戳着有些魂不守舍的顾观序，一边回答道：“她今天去看现场了，路上有些堵车，迟到一会儿，还请见谅。” “看现场？”周碎道与方真琦对视一眼，似笑非笑道：“看来贵公司对汉方还是缺少一些信任啊。” “总公司审计部那群人太吹毛求疵，走个流程而已。”陶文汇笑着敷衍道。 第7章 顾观序回过神来，顺着挑起话头，谈起几项需要更改的内容。 几人刚确定好一项，陈由未也到了，联合着现场状况，提出了几个新的需要注意的问题。 顾观序讨论着，分出了一半注意力关注程阙。 程阙话不多，但偶尔发言也能切中要点，看向她的目光也坦荡荡，毫不躲闪。 她成长了很多，顾观序心想，她瘦了，也更白了，是不是吃不惯美国的食物又不常出去晒太阳？ 待所有事项敲定好，让人送来合同签字盖章，周碎道和陈由未的果汁撤了下去，换成了酒。 其他人都不喜欢在这样的场合喝酒，偏巧她俩都是有名的“酒鬼”，现下颇有些相见恨晚。 周碎道喝得高兴起来，抬手揽住程阙，“要我说，还是中餐好吃，我为什么喜欢阙？她会做饭!留学的时候，她简直就是我的救命恩人!” 顾观序心想，看来吃得还好，那是因为学业压力太大吗？ 她的目光流连在周碎道的手上。 “观序，”方真琦突然开口道，“你我也认识十多年了吧，我一直很欣赏你，我敬你一杯。”她倒了两杯冰葡萄酒，起身端着酒杯走到顾观序面前，“别人不知道，我、方汉，面对顾氏绝对支持你。” 方真琦这样说，顾观序自然不好推拒，起身接过酒杯，说了声谢谢。 酒杯刚递到唇边，方真琦拉住了顾观序的手腕，“这么喝没意思，得这样。” 她说着，拉着顾观序做交杯的动作，顾观序顿时有些慌乱，她从没见过方真琦这样，不由想要向身边的两个人求助。 但此时陈由未正和周碎道聊得开心，陶文汇则是在旁边看傻了眼，都没有注意到她的求救信号。 顾观序偷偷看向程阙，想知道她有在看自己吗。 “方总，”程阙挣开周碎道的手站了起来，“说起来，我也应该敬顾总一杯，大学的时候，顾总帮了我不少忙。” 方真琦弯了弯唇角，“哦，那确实应该敬一杯，不过顾总不喜欢喝酒，这杯一起吧。” 三人于是共同举杯。 方真琦大大咧咧地碰了下杯，程阙很礼貌得比她俩都低一点，顾观序默不作声地再压低了一点酒杯。 程阙抬头看向她，微微笑了下。 “顾总，之前和您反馈的工作以后由程阙接手，等下你们可以加个联系方式。”方真琦说道。 程阙弯了弯唇角，刚要拿起手机，顾观序就道：“以后这些由文汇对接。” 她说着，拉了下在呆呆坐在原位的陶文汇。 陶文汇连忙起身，“对对对，来，程经理，咱俩加个微信吧，或者你更习惯用邮箱的话，邮箱也可以。” “微信吧。”程阙收回落在顾观序脸上的目光，拿起手机，“来，我扫您。” “可别叫您，太客气了，”陶文汇笑道，亮出了二维码。 饭局一直持续到周碎道与陈由未喝多了，开始抱在一起相互吹捧。 方真琦一把拉起周碎道拎在手上，微笑着与顾观序等人告别。 陈由未的室友也来接她了。 陶文汇拉着顾观序的袖子，等着顾观序送她回家，顾观序看到她的表情，觉得有些奇怪，陶文汇像是很激动却在压抑着一样。 “顾观序，”程阙叫住了正要离开的顾观序，看到陶文汇也跟着停下脚步，微微笑了下，“方便让我和顾总单独聊聊吗？” 陶文汇似乎更激动了，面上却不显现出来，但顾观序离得近，能看到她松开自己袖子离开时激动到轻轻跳了下。 陶文汇的奇怪分散了一点顾观序的注意力，让她少了一点紧张。 “怎么了？”她问程阙。 程阙靠近她，微微笑着，“听说这个项目你挺在意的，怎么突然换了人对接，是不想加我的联系方式吗？还是说，你其实不太想看见我？” 顾观序沉默了一会儿，柔声问道：“现在看到我，你还会觉得难堪吗？” 笑容瞬间消失在脸上，程阙握着手机定在原地。 顾观序顿时有些懊悔，转身就走。 有那么一瞬间，顾观序期待又害怕程阙会追上来，不过她没有。 身后很安静，没有脚步声。 一上车，陶文汇就拉住了顾观序的胳膊，惊叹道：“天啊!” 顾观序先让蓝予开车，而后疑惑地看向陶文汇，“你在激动什么？” 陶文汇大呼，“天啊!你看到没有!” “什么？”顾观序被她夸张地表情和动作逗笑，原本低沉的心情都被打破了。 “方真琦和周碎道啊!她俩眉来眼去的，你没看见？这哪是宿敌啊，这是妻子啊!”陶文汇激动到跺脚，“但是，你看到没有，周碎道和程阙关系也不简单，师姐师妹？no,no,no,我看，她们可能是三口之家!” 顾观序已经呆住了。 “但是方真琦对程阙感觉一般，好像还有点吃醋，”陶文汇认真的分析着，“所以她想再找一个人加入她们，她刚才就在邀请你!交杯酒!你懂吧？” “啧啧啧，玩得这么大，不过我看程阙挺欢迎你的，她刚才和你说什么了？”陶文汇颇为感慨，“你说她们怎么知道你是弯的，这就是你们拉拉的什么姬达吗？” 顾观序感觉她的思绪已经成了脱缰的野马，自己拉不回来了。 “啧，你怎么不说话啊？”陶文汇推了下顾观序，笑得贼兮兮的，“你要加入她们吗？” 顾观序探向陶文汇额头的手欲伸又止，有些无助的求助蓝予，“蓝予姐，是我的问题吗？” “不是，”蓝予快速回答道，她从镜子里撇了眼陶文汇，“这就是为什么她单身了三十二年连个暧昧对象都没有。” “蓝予!”陶文汇大叫一声，“好像你不是单身一样。” 蓝予轻轻笑了声，“我又不在意这个。” 转过弯，蓝予把车停在了小区门口，“下车吧。” 陶文汇巴住驾驶位的座椅，撒娇道：“蓝予~你今晚去我家陪我好不好？我妹妹刚开学了，我一个人住有点不习惯。” 蓝予摇了摇头，“我送观序回去。” “没事，”顾观序开口道，“我叫个代驾，蓝予姐你陪文汇吧。” “不，”蓝予认真地说，“我送你回去。” 陶文汇听出了什么，没再多说，下了车说了声再见就回家了。 车再次启动，蓝予轻声问道：“刚才文汇说得程阙，是那个程阙吗？” 顾观序一愣，没想到蓝予这么敏锐，“是，她回来了。” “不是说不回国了吗？”蓝予说。 顾观序低头摆弄着安全带，“可能改变想法了吧。” 蓝予沉默了一会儿，又道：“怎么，看到她不开心吗？” 顾观序摇头，她抿了抿唇，眼中透出懊悔，“我刚才，好像说了点过分的话。” “什么？” “我问她，现在看到我还会不会觉得难堪。”顾观序轻叹一声，“我是不是有些，过了。” “不会。”蓝予斩钉截铁地回答，“如果是我，我会骂她骂得很难听。” 她笑了下，“观序，你的过分就到这吗？你应该骂她一顿的。” 顾观序轻声道：“骂她吗？” 她望向外面的天，黑压压的乌云，遮住了月亮和星星，快要下雨了。 曾经也是类似的天气，不过雨已经下起来了，她满怀欣喜地找到程阙，觉得两个人离在一起只差一个告白。 可最终两个人却是不欢而散。 分开前最后的一段画面，是程阙把伞摔在地上，瓢泼的大雨瞬间把她淋透，顾观序想把伞递过去，却被她呵止，她大声说，近乎歇斯底里，“顾观序，我宁可淋雨也不要你来撑伞!你知不知道，每一次见到你都让我觉得无比难堪!” 作者有话说： 三对cp全部出场 第7章 自尊心 那是顾观序第一次见到那样激动的程阙，激动到好像被打破、碾碎了。 “可是，她也没有做错什么啊。”顾观序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轻轻叹了口气。 雨夜前的空气好潮湿，闷得她透不过气来。 蓝予看着镜子里那个似曾相识的顾观序，心中对程阙越发不满，可她也只能沉默着把顾观序送到家。 “今天我留在楼下睡，”蓝予跟着走进家里，目送顾观序上楼，开口说道，“你可以喝酒，如果不舒服了，就叫我，我不锁门。” 顾观序回身倚在扶手朝她微笑，“蓝予姐，你好好睡，放心，我没有想要喝酒。”她摆了摆手，“晚安。” “晚安。”蓝予道，眼中露出心疼。 “你们在说什么呢？”言跃微从二楼的客房走出来，揉着眼睛，睡眼惺忪，隐隐有些被吵醒的起床气。 顾观序一怔，“跃微？” 她快步上前，惊讶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今天舞台结束就来了啊，小姑姑回老宅了，宋迟电话又打不通，江尽那里太小了，还是来你这舒服。”言跃微不大高兴，“结果等到我都困了，你还没回来，我就先睡了。” 第8章 “你们刚才在聊什么呢？”言跃微有些好奇。 顾观序笑了笑，“没什么，你回去继续睡吧，明天早上想吃什么？” “我明天没有工作，才不要早起呢。”言跃微困得眯着眼睛，凑上前抱住顾观序，“阿序，我想和你一起睡。” 蓝予拧着眉，仰头盯着她们看，似乎只要顾观序给她一个眼神，她就会立刻冲上去把言跃微拉开。 顾观序抬手示意蓝予去休息，揉了揉言跃微的胳膊，“自己睡吧，我今晚想自己安静一下。” “我们都多久没见了，青梅竹马，你就这样对我。”言跃微不高兴地松开了她，却也听话地自己往房间走，“明天中午让宋迟过来炸油条，我要吃她亲手炸的。” 她走进卧房，忽而回头扒着门边用手指点了点顾观序，“我刚才好像听见酒了？你不许喝酒哦!” 顾观序笑着摇了摇头，“你放心，我不喝。” 言跃微满意地打了个哈欠，回去睡了。 顾观序回到房间，没有打开灯，只是关上门，坐到沙发上，望着窗外阴沉的天出神。 她真的需要安静一会儿，此时此刻，她的心脏才像刚刚回过神一样乱跳，心中各种情绪翻涌，像暴风雨一样掀起惊涛骇浪，复杂的难以言喻。 她有点想找人聊一聊，但现在就在身边，睡在她家里的蓝予和言跃微却都不是关于这件事好的聊天对象，她们对程阙有太多不满。 于是顾观序想了想，打开手机，打给了江尽。 “阿序，怎么了？”此时江尽一边接着电话，一边推开了房门。 “听说学姐约你吃饭了。”顾观序轻声道，她不自觉地揪住抱枕的边角，试图在江尽这里寻找共鸣。 “怎么突然问这个？” 顾观序迟疑了一瞬，“我今天，见到程阙了。” 江尽沉默了好久才悠悠开口，“开心吗？” 顾观序握着手机的手微微收紧，“开心，但又有些害怕。” “怕什么？”江尽问。 顾观序忽然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心中隐晦的情绪让她有些难以启齿，“没什么。你呢？见到学姐，高兴吗？” “嗯……”江尽低下头，声音闷闷的，“高兴，高兴到生气。” 顾观序大致理解她的感受，于是没有追问。 两个人就这样沉默了一会儿，顾观序深吸了一口气，笑了笑，“不说了，阿尽，晚安，做个好梦。” “你也是。”江尽轻声答道。 顾观序放下手机，缩在沙发上，为自己少有的患得患失而失落。 她一直在等着程阙回来，她一直觉得程阙会回来的，可是如今程阙真的回来了，她又有些害怕。 程阙回来了，那么坦然的面对她，这本是很好的，可程阙太坦然了。 顾观序有些分不清，究竟是因为程阙想通了，想开了，还是因为程阙已经不在意她了呢？ 而她后来做的那些事，如果程阙知道了，又会不会再次逃跑？ 顾观序不知道。 她忽然想起了朋友曾经和她说过的话。 苏恪曾告诉她，自尊心是很可怕的东西。 顾观序从不以为然，到亲眼见证了那只怪物，现在，那只面目狰狞的怪物，真的被程阙打败了吗？ …… 江尽挂断电话，抬手打开灯，漆黑的房间亮起来，里面摆满了白纸包裹的扁平长方体，房间的正中，是一幅画。 那是一幅艳丽的油画，懂画的人大都会感叹它的惊人的表现力。 江尽看着这幅画，觉得它仿佛是痛苦和喜悦的结合，拉扯着她的心左右摇摆。 突然，传来了智能门锁解锁的声音。 是明遥。 这一次她听话的没有敲门也没有按门铃，自己解了锁。 明遥走进来，顺着灯光找寻江尽。 江尽看着她走近，却因为疲惫而不想说话。 明遥轻声走到她身边，顺着她的目光往房间里看去，理所当然地看到房间里的画。 虽然明遥不是很懂画，但她很喜欢看画，她具有对美的欣赏能力，喜欢那些绚丽的色彩和奇幻的表达。而此刻，她觉得这幅画真的很吸引人，好像可以经由这幅画，进入一个梦幻的世界。 “这是你画的？”明遥惊讶道，她讶异得不清楚该如何夸奖，最后只能语言匮乏般感叹了句，“好漂亮。” 江尽自嘲似的笑了下，“这是我最得意的作品，可我不确定，它算不算是我的画。” 她抓住明遥的手腕，像是借由此获得一些勇气，而后领着明遥走进房间里，走到画前。 凑近后，明遥更能看清这幅画细腻的笔触和作画者的用心，不由更加好奇。 江尽勾了勾唇角，“我是不是没有告诉过你，我的前女友是谁？是裴砚。” 明遥越发惊讶，虽然她对新生代画家了解不多，但刚好知道裴砚。 她被誉为新生代领军人物、传奇天才、新世纪的奇迹。 上一次她带江尽去看画展，就是因为据说有裴砚的画展出。 “你知道，我第一次见到裴砚是什么感觉吗？”江尽笑。 明遥有些迟疑，她心中冒出一个想法，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但还是说了出口：“漂亮？” 虽然她没有见过裴砚，但据说裴砚长得非常漂亮，人不输画。 江尽哈哈大笑，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笑到眼泪都要流出来。 “有这么好笑吗？”明遥扶着江尽，不好意思地笑。 江尽抓着明遥的手臂，深吸了一口气，止住笑意，“错了，我见到她的第一瞬间，是嫉妒。” 避开明遥错愕的眼神，江尽放开明遥，上前轻轻抚摸着眼前的画，“那时候，我在画这幅画，我想画出一幅足够出色的作品，我想画出一幅能真正证明自己的画。” “你知道，我的‘尽’是哪个字吗？”江尽突然问出了一个似乎有些不着边际的问题。 明遥迟疑了片刻，回想着江尽曾经的自我介绍，“不是‘尽头’的‘尽’吗？” “不，”江尽摇了摇头，“是‘穷尽’的‘尽’，是‘竭尽全力’的‘尽’。” 她笑了笑，“我从小学画，走艺术生的路，是因为我学习不够好，我不像阿序，文章读过一遍就能背得八九不离十，一道题能写出好几种解法，回回考试都名列前茅，我再怎么努力，也看不出聪明的底色，所以我父母觉得，我考不上足够好的大学。” 江尽看向明遥，笑，“等长大砸钱去名校？那该多丢人啊，江家的女儿，不如别家呢。这对一家爱面子的‘暴发户’来说，太戳伤疤了。” “所以，我开始学其他的。钢琴、书法、舞蹈……最后，我被夸绘画很有天赋。” “然后他们开始培养我学画，一切很顺利，不出意外，我会如他们所愿成为一个小有名气的天才画家，再稍加炒作，会显得江家很开明，很艺术，很高雅。” “其实这样也不错，”江尽笑了笑，“连我交女朋友，他们都没意见，因为这很艺术家。” “只要，我画出这幅画。只要画出来，我就能说服自己，我走这条路，是因为我喜欢，因为我有天赋，我是自由的。可是，我画不出来。” 明遥静静地听着。 “我画到一大半，就画不下去了。”江尽眸光复杂，“我觉得它缺了一点什么，却又找不到。我霸占了学校阁楼的画室，天天闷在里面，却找不到。” “然后我第一次见到了裴砚。” “那天，我无从下笔，照惯例跑去泡澡，一次次埋到水里，曾经真有几个临近窒息的瞬间，我突然就有灵感迸发。但是那一次，没有。”江尽说着，坐到了椅子上。 “我失望地回到画室，就看见了裴砚。她就这样坐在椅子上，改我的画。” 江尽抬眼看向明遥，那种脆弱的目光看得明遥心里一空。 “明遥，”江尽的声音微微颤抖着，“我亲眼看见，我笔下诞生的世界，被另一个人赋予了我梦寐以求的灵魂。” “那一刻，我终于确定，我没有被命运眷顾、偏爱，我没那么有天赋。” 第8章 山水与天地 江尽抬手捂住双眼，深吸了一口气，复又抬头神色如常，微笑道：“阿序她们向来也觉得我是天才，所以我从没好意思和她们说过这些话。今天终于说出来了，感觉还不错。” 明遥抬手摸了摸江尽的头，看着她发红湿润的双眸，安慰道：“开心就好。如果以后还想说什么，都可以说给我听。” “是吗？”江尽握住明遥的手，她欲言又止，最后轻笑，“可惜，正如我无法对阿序她们开口承认我不是绘画的天才，有些话，我也很难对你说出口。” 明遥抿了抿唇，“江尽，其实我今晚过来，是觉得有件事，应该要告诉你。” “什么？”江尽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第9章 “我之前申请了母校的一个职位，现在申请通过了。大约下半年，我就会出国，然后，可能就会在那边定居。”明遥说道。 江尽眨了眨眼睛，有些吃惊，“是什么时候的事？” “过年前申请的，半个月前得到的答复。”明遥轻轻地笑，“其实我曾经和你是一样的，觉得袒露真心是一件有些羞耻的事情，好像有些话说出口，就仿佛赤.裸于人前。但现在我可以坦诚地说，虽然veronica从没爱过我，但我还是想要生活在和她有着共同回忆的地方，哪怕可能只有我记得那些。” 江尽沉默了一会儿，“今天你说，让我给你一次不生气的特权，就是指这件事吧。” “嗯。”明遥点头，“对不起。” 江尽微微皱起眉，有些不解，“明遥，你这样单方面追逐着一个人，不会觉得，好像失去了自我吗？” 明遥微笑道：“我只是在遵循自己的内心。我曾经犹犹豫豫，失去了太多，我还曾说服自己，为自己的胆怯找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然而最终我只是毫无希望的永远失去了得到爱的机会。” 她蹲下身，微微抬头去看江尽，“江尽，阿尽，我们心照不宣地尝试过的，可我们没办法放下心里的人爱上彼此，只有这，只有这使我失去了一部分的自我。除了随所爱之人埋葬的那一部分，没什么是能被夺走的。” 她轻轻按住了江尽的手背，“听听自己内心的声音吧。说起来，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你们好像还很在意彼此，那为什么会分手？甚至好像没有挽回的余地。” 江尽有些纠结，明遥耐心等待着她开口。 “我……”江尽缓缓说道，“我之前，丢了一幅画，在画展开始不久前。我很在意那幅画，可她说，丢了就丢了，大不了她再给我画一幅更好的。” 江尽轻轻呵了一声，“你可能不能理解我当时的感受，我那么在意的一幅画，好像就是她可以随意创作的涂鸦。她真的好傲慢啊，可她又好光芒万丈，让我无地自容。” 明遥沉默了，她轻轻抱住了江尽，无声地安慰她。 这样的安慰反而叫人难以平复，江尽再也忍不住的泪水沾湿了明遥的衣袖。 “你说，凡人爱上天神，其实很顺理成章吧，可是，天神爱凡人什么呢，那副新鲜的皮囊吗？”江尽闷声啜泣。 明遥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道：“你很好，真的。” 她看向房间里其他包裹起来的扁平立方体，猜到了里面什么。于是她抬手擦去江尽的泪水，微笑着指了指，“我可以看看那些吗？” 江尽似乎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明遥一幅幅拆开，里面都是江尽的作品。 她拆得太快，江尽觉得她像是在找什么一样。 而紧接着，江尽就知道了。 明遥停下来，把手里的画举起来给江尽看：“这幅是你的画？” 江尽点了点头，“这些都是。” “我见过这幅画。”明遥捧着那幅画，认真说道，“我之前在一个画展上见过它，它被摆放在最好的展厅里。” 江尽勾了勾唇角，有些不以为意，“或许它还不错吧。” “它当然很好。”明遥说，极力给予江尽肯定：“当时，旁边有学美术的学生，她们说，她们的梦想就是也能画出这样的画。江尽，你说你不是天才，那其他人呢？那些把你当成天才的人呢？她们算什么？” 江尽沉默了一会儿，闷声道：“这不一样。明遥，我曾经真的以为自己是天才，好多人都夸我是天才，他们夸赞我说，见我，乃知世有高山，有江水滔滔，奔流不息……” “我信了。” “可是，我见到裴砚，我才知道，山水之外是天地、宇宙，继往开来，亘古恒存。” “明遥。我……太渺小了。” 江尽深吸了一口气，走到明遥身边，拿过她手里的画放在一边，“不说这些了，你什么时候走？在这之前，我们要不要去远的地方走走？” 她扬起笑脸，努力表现得高兴一点。 “你有想去的地方吗？”明遥柔声问道。 江尽想了想，“帕尔其托山？听说山顶有终年不化的雪。就是……好像不太吉利。” “嗯？”明遥微微歪头，“怎么说呢？” 江尽靠近明遥，轻轻贴在她耳边小声说：“之前阿序和她喜欢的人去那里，回来没多久，那个人就不要她了。” 明遥叹了口气，无奈笑道：“听起来确实不大吉利呢。” 两个人正想着，手机提示音不断响起。 江尽拿起手机看，发现是裴砚。 她从车里仓皇逃走后，就把裴砚从黑名单里放了出来，裴砚大约是猜到了，立刻就开始信息轰炸。 十一条信息，江尽倒是很想知道她发了什么。 没想到只是一个地址，重复发了十一次。 发神经。江尽心想。丢下手机不理。 可她心里又有些不安。 哪怕只是一点危险的讯号落在某个在意的人身上，都让人觉得不安。 “怎么了？”明遥见此问了一句。 江尽犹豫了下，告诉了明遥。 明遥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去吧。去看看吧。” 江尽仍有些犹豫，给裴砚发了个问号。 裴砚没有回复。 江尽更加不安了，“那我去看看，你早点休息吧。” 明遥笑着点了点头。 江尽匆匆赶到，呼吸还没放匀，就着急地敲起门。 这是一处独栋的小公寓，江尽记忆里裴砚并没有这处房产。 门很快打开又关上，江尽被拉进房间压在门板上，她惊慌了一瞬，又因熟悉的气息而放松下来。 但紧接着她又意识到，裴砚在利用自己对她的在乎骗自己，于是生气的想要推开她。 裴砚紧紧抱住她，把头埋在她的颈间，闷声道：“我想你。” 江尽用力地推她，却推不开，动作渐渐停了下来，身体微微颤抖。 裴砚察觉到了，一边低头看她，一边开了灯。 江尽哭了。 裴砚轻轻吻了吻她的唇，“哭什么？” “你是不是知道我喜欢你，所以你就故意这样耍我，明明知道你就是故意的，我还是忍不住担心你，过来找你，你是不是特别得意!”江尽哭喊着。 “我会耍你？”裴砚疑惑道，“我故意做什么了？” 江尽掏出手机砸到她怀里，“你发了那么多条信息，又不回我，不就是想让我担心你出事然后过来吗？” 裴砚挑了挑眉，打开手机翻看，解释道：“我可没这样想。我发完消息就去洗澡了。” 她的目光凝在屏幕上半晌，将手机息屏放在一旁，再度把江尽拥在怀里，“你闻闻，你喜欢的沐浴露的味道。” “那你凭什么觉得我一定会来？”江尽被她按在怀里，声音闷闷的。 裴砚笑，“不来就算了，我明天再找你。” 她低头擦去江尽脸上的泪水，轻笑道：“但你来了，我很开心，因为我真的很想你。” 裴砚的唇再度落下，江尽闭上眼睛，安静了一会儿。 裴砚就是这样的，虽然时常说话很伤人，但偏偏偶尔说出真心实意的甜言蜜语……她的唇也总是软的。 江尽的心平静下来，尽管还漫着淡淡的悲伤。 “不是刚刚见过吗，想我做什么。”江尽问，声音已经不自觉变得柔软而温和。 裴砚轻笑了声，答道：“爱。” 江尽还没反应过来，裴砚已经吻了上去，这一次，炙热而强势。 久违的亲密让江尽有些失神，她最终选择了顺从裴砚的动作，顺从自己的内心。 裴砚陪她一起又洗了一次澡，熟悉的味道包裹着两个人躺到床上。 裴砚轻轻啃咬着她的锁骨，手上动作不停，嘴也不停。 “你和那个明遥不是邻居吗，”裴砚说，“还需要天天聊天？” “你，偷看。” 裴砚轻笑了下，“你扔给我看的。” 她嘲笑道：“你要是移情别恋到她身上，那眼光可真够差的。” 江尽哼了一声，恼道：“闭嘴。” “虽然不是谁都有我这样好的眼光。”裴砚笑。 江尽忍不住问她，“你喜欢我，是眼光好吗？” “当然，你很美。” 江尽揽住她的脖颈禁锢住她的动作，“那你觉得，我是天才吗？” 裴砚笑道：“当然不是，现在也就我一个天才罢了。” 江尽松开手，闭上眼睛。 裴砚吻了吻她眼角落下的泪水，惊讶道：“这么快？” 江尽沉默不语，再不回话。 第9章 不欢而散 裴砚洗完澡，发现床上已经没了江尽的身影，找到楼下时，江尽已经在客卫洗过，穿好了衣服。 “你去哪？”裴砚皱眉上前，扯下了她的外套。 第10章 江尽索性不要了，兀自往门口走，“回家。” 裴砚拉住她，“你这是什么意思？” 江尽一字一顿道：“回家。” 两人僵持在门口，门铃声响起，不等裴砚询问，江尽就打开了门，门外明遥微笑着站在那里。 裴砚松了手，冷笑道：“真不错。” 将外套扔给江尽，把她推到门外，裴砚用力关上了门，发出“砰”一声巨响。 江尽默默穿上外套，对着明遥疲惫地笑了笑，“走吧。” 两人上车后，明遥打开了敞篷，抬头看到楼下裴砚正站在窗边看着，她微微一笑，拉过江尽，在她额头上虚虚落下一吻。 再抬头时，窗边已经没了人影。 明遥抿了抿唇，眸光冷淡，“画再好，人不过如此，分得好。” 江尽懒懒地笑了下，缩在座椅里昏昏欲睡。 明遥关了车顶，拿过薄毯盖在江尽身上，“你眼光不如我。” 江尽闭着眼睛轻轻哼笑了一声。 “睡吧。”明遥柔声道，“一会儿就到家了。” …… 每次回到老宅，言妈妈言春时养得萨摩耶就会早早叫醒言以棠，让她带它出去玩。 如果言以棠不理它，它就会楼上楼下地跑，同时叫个不停。 言姥姥言丛音年纪大了，容易休息不好，言以棠没办法，只能乖乖被这个狗妹妹牵着走。 这一次，她也是如此，遛完狗回来，进门时还打着哈欠。 言以棠刚把萨摩耶交给阿姨带去洗脚，就看见宋迟穿戴整齐，似乎连饭也不吃就要走。 她周身清爽，双目清明，一点也看不出昨日曾经醉酒的模样。 “这么早，急着去哪？”言以棠问道。 宋迟看见她，一愣，快步走了过去，“姐姐。” 言以棠微微偏头，疑惑地看着她。 “跃微昨晚住在观序家，观序说她让我过去，等她醒了要吃我炸得油条。”宋迟答道。 言以棠低头去换拖鞋，“你倒是，很迁就她。” 宋迟轻轻叹了口气，就要出门。 “下次还是不要喝那么多酒，喝多了也不要一个人呆着。”言以棠忽而开口叮嘱，“有什么事要和我说，不要总是让别人告诉我。” 宋迟一怔，露出笑容，轻轻点了点头，“嗯。” 这次轮到言以棠叹气了。 宋迟疑惑地看着她。 “我记得刚认识你的时候，你的话还很多，无论是讲大道理想要说服我，还是说玩笑话逗我开心。现在，你的话越来越少了，或者说，是和我的话越来越少了。你是不是，现在已经没什么可和我说得了？”言以棠语气温和，似乎有些无奈。 “没有。”宋迟愕然，张了张嘴，却只说出两个字。她停顿了一下，又道：“姐姐，我没有。” 言以棠再度轻叹一声，摸了摸她的头，转身离开。 宋迟的眼睫轻轻抖动着。她不是没有话可和言以棠说，而是她想说的太多了，但偏偏一句也不能说，所以只好闭紧了嘴巴，字斟句酌。 言以棠已经上楼了，宋迟犹豫了一下，追了上去。 “姐姐，”宋迟停在楼梯下，认真道：“我没有，真的。” 言以棠忽而一笑，温柔地望着她，“好，我知道啦。去吧。” 宋迟这才松了一口气，笑了笑，“姐姐，那我走了。” 言以棠点了点头，笑着目送她离开。 言以棠回到房间，简单冲了个澡，人已经清醒了许多，便不打算再睡，干脆下楼，陪妈妈和姥姥吃早餐。 “呦，姐姐下来吃早饭啦，乖乖快去迎一迎姐姐。”言春时听见电梯提示音，笑着拍了拍旁边的萨摩耶。 萨摩耶高兴地冲过去，冲进电梯里围着言以棠转圈，言以棠刚要迈出电梯的脚硬生生被挡了回去，好半天才从电梯里走出来。 “妈妈……”言以棠无奈地唤了一声。 言春时笑着把萨摩耶叫回去，“乖乖喜欢你嘛，”她揉着萨摩耶的脑袋，“乖乖喜欢姐姐对不对？” 萨摩耶吐着舌头，高兴地转圈。 言丛音微笑地看着，招了招手，“来，以棠，快来坐下，让姥姥仔细看看。” 言以棠听话的过去坐到言丛音身边。 “瘦了，”言丛音皱了皱眉，心疼道：“小半个月没见，怎么就瘦了呢。公司的事麻烦就交给别人去做嘛，多和朋友出去玩玩。” “姥姥，”言以棠笑，“我没事。瘦一点好看的。” 言丛音颇有些不赞同，“乱讲。我家以棠怎样都是最好看的。” “妈，”言春时笑，“年轻人是这样的，您老人家就不要管了。以棠，和妈妈说说，最近有没有喜欢的人呀？” 言以棠无奈道：“没有呀。” “上次见那个小徐不好吗？”言丛音问，“听说那个孩子很不错呀，人长得白白净净的，说话细声细气的，学历高，脾气也很好呢。” “我不喜欢。”言以棠有些不高兴。 言春时连忙道：“不喜欢就不喜欢，配我家女儿确实还差很多呢。” “对对对，”言丛音也说，“诶，怎么小迟还没下来吃饭，修岚，你去叫叫嘛。” 一旁的修岚阿姨笑道：“小迟起得早，没吃饭就走了。” “这孩子。”言丛音摇了摇头，“一大早也不知道去哪。” 言以棠开口道：“去找跃微了。” 她说着，低头喝了口粥，低眸敛目，不大高兴的样子。 言丛音和言春时对视一眼，言春时轻轻拍了下桌子，故作生气道：“这个小迟，怎么能去找跃微，应该先陪我们以棠玩儿的嘛!” 言以棠被逗笑了，却又有些不好意思，“妈妈，我都多大了，哪还要人陪我玩儿呀。” “当然要啦，”言春时笑着摸了摸言以棠的脸，“我们以棠还不到三十，还是个孩子呀。” “妈妈!”言以棠羞恼地丢下了勺子。 言春时哈哈大笑，“好好好，以棠不小了。那周家有个孩子刚从国外回来，以棠要不要去见见？” 言以棠垂眸，再度拿起勺子，小口小口地喝粥，不吭声。 言丛音见此转开话题，“小迟走得真早，我记着小迟刚来的时候，跃微特别不喜欢她，你妈妈说要收养小迟，跃微是又哭又闹，说什么也不干，没想到长大了，两个人倒变得亲近了。” 言以棠轻轻应了一声，小声道：“不收养也一样的。” “这倒也是，”言丛音笑，“小迟是个知恩图报的。” “听说小迟现在大多在公司附近的小公寓住，不常回去？”言春时问，“这可不行，让她常回去住，陪着你嘛，你又不叫保姆去，小迟也不在，我和你姥姥还要担心你。” 言以棠又不说话了。 她喝完了粥，就打算离开。 言春时忍不住又问，“那周家的孩子，你见不见嘛？” 言以棠停下起身的动作，坐在椅子上安静了一会儿才慢吞吞地开口，“姥姥，妈妈，我是喜欢女生的。” 言丛音和言春时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默默消化了这个消息。 言春时迟疑着说道：“喜欢，女孩子呀。女孩子……倒是也蛮好的。” 言以棠见此准备起身离开，让她们好好消化一下这条信息，没想到言春时又拉住了她，让她坐下。 “那你喜欢谁家的女孩子呀？”言春时好奇道。 言以棠顿了顿了，“还没有。” “女孩子……”言丛音思考着，看向言春时，“谁家有和以棠年轻相仿的好女孩？” 言春时有些犯难，“可是不知道人家喜欢什么人呀，这没有问过的啊。” 言以棠捂住了脸，无奈极了。 “哎呀，”言丛音忽然高兴起来，“小阿序就不错嘛!虽然比以棠小几岁，但是长得漂亮，性格又乖，而且听说也是喜欢女孩子的。” 言春时眼睛亮起来，八卦道：“我听说小阿序有女朋友的呀。” 言以棠不由自主的专注地听。 她没听顾观序提起过! 言丛音小声说：“听说那女孩生病了，这么久没见过，应该是分手了。” 言以棠听着觉得有些不靠谱，“姥姥，你从哪里听说的呀？” “顾家的人说的，”言丛音肯定道，“假不了!说是那女孩子生病，小阿序难过了好久呢!” “什么时候的事……”言以棠还是难以相信。 言丛音想了想，“有几年了，那时候你好像在外面玩儿呢。” 听言丛音这样一说，言以棠不确定了起来，她看向手机，想问问顾观序，又怕是真的，揭了她的伤疤。 “你觉得小阿序怎么样嘛？”言春时问，“你要是有意思，妈妈帮你打听打听呀。” 言以棠拿着手机离桌，无奈道，“阿序是我看着长大的妹妹，你们就不要乱点鸳鸯谱了。我自己……有打算的。” 第11章 她走了几步，忽而想起，又回过头叮嘱，“阿序的事情，你们不要乱和别人讲。” 言春时摆了摆手，“我和你姥姥哪里是那么八卦的人啊。” 虽然她们性格不似寻常长辈那般沉稳，但答应言以棠的事情总是说到做到的，言以棠当下便放心了。 …… 宋迟买全了食材，来到顾观序家里，从和面开始炸油条。 她小时候在早餐店帮忙，虽然没怎么亲手做过，但因为觉得这可以成为长大后的生存手段，所以无论是油条、包子还是麻花，她都学会了。 后来她自荐照顾言以棠，给她做早餐，渐渐从会变成了熟练。 只可惜某次被言跃微知道了，从此便不时指使她做来吃。 顾观序没睡好，但又睡不着，半躺在沙发上远远看着宋迟行云流水般的动作，“你来得好早，跃微说要睡懒觉的。” “她下午还有活动，等下就叫她起来吃。” “她说她休息的。”顾观序不解道。 宋迟轻笑一声，“她自己把经纪人的安排推掉了，但我不并打算放弃这种免费的宣传。” 顾观序无奈地摇了摇头，见第一根油条已经下锅，起身道：“我去叫她。” 言跃微最终还是带着起床气摔摔打打地起床了，站在楼上不高兴地睨了眼宋迟，慢吞吞地去洗漱。 不以为意地继续下油条，宋迟看向顾观序，却发现她在走神。 “怎么了？看着心事重重的？”宋迟问道。 顾观序回过神，笑了笑，轻声道：“昨天，我遇到程阙了。” “程阙？”宋迟惊讶道，“她居然回来了？” 顾观序连忙竖起食指按在唇上，“小声点，我还没让跃微知道。” 宋迟点了点头，放低了音量，“确实不能告诉她，不然她真不会去参加活动了，现在就得去找程阙麻烦。” 顾观序和宋迟一起小声地笑。 笑过后，宋迟轻声问她，“程阙现在还像以前那样吗？” 顾观序抿着唇沉默了。 宋迟挑了挑眉，以她对顾观序的了解，这个态度意味着她也不知道。 “怎么，久别重逢，竟然没多聊几句吗？”宋迟笑道。 顾观序垂眸，轻声道：“有些……近乡情怯。” 宋迟笑了起来，“阿序啊，你之前可不是这样的，我和苏恪……”她顿了顿，“我和她一起劝你的时候，你可半点都不在意。” 轻轻叹了口气，顾观序苦笑道：“我不是不在意，只是那时，我以为她和你是一样的。” “和我一样？”宋迟疑惑道。 “像你一样自信，大胆的寻求他人帮助而不感到卑微。”顾观序说，“在我眼里，你就是这样的，坚强，强大，我以为，她也是一样的。” 宋迟忍不住想起往事，笑了笑，“或许吧。” 但随后，她又淡去笑意，叹道：“不过我想，我要让你失望了。” “你们在聊什么呢!”言跃微甩着步子下楼，见两人聊得入迷都没有注意到她很不高兴。 宋迟抬头看向她，半翘着唇角，“再聊油条有什么好吃的，让一个艺人可以为了她放弃午饭和晚饭。” “不是吧？”言跃微三步并作两步跑过来，“宋迟你别太过分!” “想正常吃减脂餐的话，下午就去参加活动。”宋迟微笑道。 言跃微对她比了个大拇指，“这么小的事你也管，真不愧是宋!总!” “曜日也是言氏旗下的公司，”宋迟淡然道：“我当然要在意它的艺人有没有都创造出最大价值。” 言跃微语塞，夹起一根油条吃，她嚼了一下，忽然笑了，“油条不好吃？那你以前给小姑姑炸？可惜了，小姑姑早上只喜欢喝粥，某人白费力哈哈。” 宋迟耸了耸肩，不以为意，去取一旁煮好的豆浆。 顾观序把炸好的油条端去餐桌，宋迟倒好了豆浆，言跃微撅着嘴跟到餐桌旁。 饭后，宋迟第一时间让助理金晚凝把言跃微送去公司，并友好地提醒道：“记得卖卖cp。” 言跃微摔门而去，又折返回来，“宋迟!你再费心言氏也和你没有半毛钱关系!” 顾观序皱了皱眉，看向宋迟，欲言又止。 宋迟看着言跃微再次离去，转向顾观序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没关系，我不会放在心上，我知道，她只是喜欢我。” 第10章 布罗威尔的雪山 顾观序被这突如其来的八卦震惊到了。 宋迟挑了挑眉，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也走了，公司还有事要忙。” 她想了想，又说：“既然人家回来了，就和她多聊聊，不然你这几年，不是白等了？” 顾观序无奈地笑了下。 “蓝予姐也在？”宋迟收拾着自己的东西，望了望楼下的客房，问了一句。 “嗯，”顾观序看了眼一楼未打开的房门，“她应该还没睡醒吧。” 宋迟点了点头，“她好像一般都开那辆迈巴赫吧？812我就开走了哦，公司有事，问就不等小金回来接我了。” “好，钥匙还在车库里。”顾观序说，跟着嘱咐道：“路上注意安全。” “放心。”宋迟抬眼看了她一眼，“没有那么多意外。” 顾观序送宋迟到门口，宋迟又道：“把蓝予姐叫起来吧，让她趁热吃早饭，身体好也不能总不吃早饭。” “她不习惯，起来了也吃不下。”顾观序笑，“还是让她多睡一会儿吧。” 宋迟点了点头，“也是，我走了，周末见。” 顾观序关上门，与此同时，蓝予的房门也打开了。 “蓝予姐，你醒了？”顾观序惊讶道。 蓝予点了点头，“没睡好。听见你们在聊天，就没有出来打扰。” 顾观序看了看时间，“那我们去公司吧。” 蓝予轻轻叹了口气，“你怎么忘记了，顾总让你今天回老宅的。” “哦，对，太姥姥要过生日了。”顾观序这才想起，顾念乡让她回去商量自己的寿宴安排。 顾家是大家族，人丁兴旺，又在商界颇有地位，如此，顾家掌门人的寿宴不只是庆生而已，需要安排的事情有很多。 以往寿宴都是大家抢着办，想着博老太君欢心，顾观序回到顾家接手生意后，就都是顾观序在办了。 “不知道妈妈和爸爸有没有回去。”顾观序拿出手机想要问问。 蓝予按住了她的手机，“不用问了，六小姐和九七叔昨晚就回去了，在老宅住的。” 她快速把顾观序的东西收拾好，“走吧，路上你再睡一会儿吧，一看你就也没睡好。” 顾观序点了点头，可等坐上车靠在颈枕上，却也没什么睡意。 手机提示音响了一下，顾观序打开看，发现是陶文汇发来的消息。 “那个程阙问我要你的联系方式，给不？” 顾观序顿时清醒了，问她是什么时候的事。 陶文汇回复，“凌晨三点多的时候，她睡得可真够晚的。” 顾观序弯了弯唇角，在心里积攒了一些勇气。 “给她吧。”她回复道。 陶文汇发了个ok的表情，推来了程阙的名片。 顾观序设置了隐私，除了扫码只能她先加别人。 程阙的头像是布罗威尔的雪山，极具特色的碎心状山顶。 顾观序点了添加好友，心想布罗威尔离程阙留学的城市不远，她去过这座雪山吗？ 几乎是添加好友发出去的一瞬间，程阙就同意了，久违的好友界面出现在眼前，顾观序笑了笑。 大学时期，两人不欢而散的前一天，程阙要去了顾观序的手机翻看。 当时顾观序还以为程阙是在吃醋，要“查岗”，心里高兴了好一会儿，没想到程阙只是删去了她手机里自己的联系方式。 后来顾观序在手机里怎么都找不到程阙的id，才意识到这一点。 现在，联系方式加回，顾观序恍惚觉得回到了过去，好像没有多年未见。 “在吗？”程阙发来了信息。 顾观序还没想好怎么回复，程阙又发了两条信息过来。 “昨天我还没有回答你就离开了，现在我告诉你我的答案。” “我回国了。” 顾观序迟疑了一下，然后轻轻笑了起来。 现在看到我，你还会觉得难堪吗？ 我回国了。 看似毫无关系的问题和回答，给了顾观序最想要的答案。 程阙依旧在意她所以无法坦然，但她应该已经可以承受那份自尊心的拉扯了，至少，她愿意面对了。 顾观序思量着该如何回复，程阙已经发来了另一个更好回答的问题。 “今天晚上可以一起吃饭吗？” “可以。”顾观序回复道。 她接着打字，习惯性地想要安排程阙喜欢的餐厅，又忽然顿住。 第12章 她删去了打好的一长串字符，回复道：“想吃烧烤，你请客？” 程阙很快回了一个ok的表情包，两只猫猫蹭在一起，手比出ok的样子，尾巴对在一处，弯成心形。 顾观序抬手掩饰自己的表情，她真的很高兴，又不好意思笑得很夸张。 蓝予在镜子里把她的表现看得一清二楚，很无奈地默默叹气。 顾观序回到顾家老宅时，已经有很多人在了。 虽然顾念乡已经说了交给顾观序来办，但其他人还是时不时来露露脸，表表孝心，看看能不能提出什么好建议。 如果是几年前，顾念乡早就把他们都赶走了，嫌吵。但现在，顾念乡喜欢这样热闹。 顾观序看着人群里笑得开怀的顾念乡，在这些蛛丝马迹里感受到，她的太姥姥尽管身体硬朗，精神矍铄，可她的确老了。 这使顾观序再次生出一种珍惜时间的紧迫感。 她有些懊恼，她应该多回来看看的。 “阿序，来。”顾念乡看到了她，招手让她过去。 顾观序扬起笑脸叫了声太姥姥，走过去，被顾念乡拉着坐在身旁。 顾念乡和她商量着寿宴的事，旁边不断有人插嘴，都被顾念乡打断了，但也没有像从前那样严厉的批评。 顾观序的每一样计划都让顾念乡很满意，两人聊完，她很欣慰地拍了拍顾观序的手，“阿序，事情交给你办，我总是很安心。” 顾观序笑了笑。 顾念乡又道：“最近有什么好事吗？看着你比平日里开心些。” 她的眼睛不似寻常高龄老人那样的浑浊，眼白洁白干净，虹膜清透。 而此刻，这清明锐利的双眸让顾观序顿时紧张起来。 她总觉得，太姥姥这双眼睛能看透她。 “没什么。”顾观序轻声道。 顾念乡静静地看了她几秒，然后笑着拍了拍她的手，“好，去和姐妹们玩吧。” 她向顾观序示意旁边凑在一起玩手机的姐姐妹妹们，然后自己起身往小女儿那边走，“阿缘!不许吃蛋糕。” 顾观序拿起手机看刚刚收到的信息，是程阙，她发了一张咖啡的照片，然后说，一定会把这次项目做好。 六十多岁患有高血糖的顾逢缘抓紧往嘴里塞了一口才把蛋糕放下，气得顾念乡举起手杖挥舞。 顾观序忍不住轻笑。 好甜。那口蛋糕，好像塞进了她的嘴里。 “观序，”远处的顾十七朝顾观序招了招手，“我有事想和你聊聊。” 顾观序点了点头，跟着去到露台。 顾十七东扯西扯，讲话没什么重点，顾观序耐心地听了好一会儿，他才说想让顾观序给他刚毕业的女儿在公司里安排一个职位。 “怎么不和太姥姥讲呢？”顾观序有些不解。 “姥姥让我和你说。”顾十七有些尴尬。 顾观序愣了下，而后问道：“我记得嘉然是学舞蹈的？” “是。”顾十七有些尴尬，“专业确实不太合适，但你看看，能不能给安排一下。” “嘉然不想继续从事舞蹈行业吗？”顾观序问。 顾十七支支吾吾，不说话。 顾观序了然。 应该不是顾嘉然想进公司，而是顾十七想她进，觉得上手了公司的事情，或许将来能多分点股份。 “我会和嘉然聊聊，应该能给她帮帮忙。”顾观序说，“至于其他的，太姥姥自有安排，十七叔你就不要操心了。” 顾十七脸色有些难看，但也没敢翻脸，随便应了一声就离开了。 见他走了，顾观序马上掏出手机看，这段时间，手机又震动了好几次。 都是程阙发的信息。 “对此你没有什么评价吗？” “还没看到信息吗？” 一个猫猫偷看的表情包。 “你在忙什么？” 顾观序连忙回复，“刚刚和十七叔聊了些事情。” 程阙很快回复了一个猫猫震惊的表情包。 “十七叔？” “拜见公主殿下。” 顾观序被逗笑了，“不是排行十七的叔叔。” “他是我三姑的丈夫，十月七日和我姑姑结婚的，所以按我家的规矩，改名叫顾十七，我就叫他十七叔。” 程阙发了个恍然大悟的表情包，又问，“那怎么不是三姑父或者十七姑父呢？” 顾观序也觉得自己家里这些称呼很有意思，但从前从没机会和程阙分享过，现下每打一个字都是高兴的。 “因为我家排行是男女分开算的，所以我既有三姥姥，也有三姥爷，而我大姥姥的丈夫是三月三日和她结婚的，改名叫了顾三，所以在我们家里，我分别要叫三姥姥、三姥爷和三爷。后一辈也就跟着按名字叫叔了。” 程阙似乎被震惊到了，回了一个加载中的猫猫头。 顾观序弯了弯唇角，手指还没点到屏幕上，程阙又发来了新信息。 “和你家的人结婚的女生，也要改姓顾吗？” 第11章 明媚的她 顾观序握着手机，微风吹动发丝轻抚着她的脸颊，她却觉得脸有些发热。 她缓慢而郑重地打出两个字来，“不用”。 “可惜了。”程阙回复道。 顾观序想问为什么，程阙已经转开了话题，发给她一个定位。 “这个位置有家烧烤我记得很好吃。”程阙的信息一条条跳出来。 “想今晚带你去尝尝的。” “没想到居然已经停业了。” “好像变成了一家便利店。” “我好久不回来不知道哪家好吃一点了。” “我可以换一个品类吗？” 程阙的消息终于停了下来，等待着顾观序的回答。 “可以。”顾观序回复道，轻轻笑了笑，为此感到有趣。 程阙又发了个快乐小猫的表情包。 这些小猫都是同一个，顾观序顺着找到这个表情包系列，点了收藏。 “阿序，”顾观序的妈妈顾予桉和爸爸顾九七下楼了，看见独自站在露台的顾观序，招呼着她过去。 顾观序敲着字母，输入着，“我妈妈叫我……” 她犹豫了一下，删除，又打出来，再删除，输入的时间有些久了，她不确定程阙有没有在那边看着聊天界面，只好快速再打好“我妈妈叫我过去”发送。 程阙秒回道：“好，那你快去吧。” 又一个做手势“拜拜”的可爱小猫。 顾观序松了一口气。 她收起手机，过去让顾予桉看了看，说了两句，又被推到姐姐妹妹的圈子里。 其实没什么可聊的，大家基本都在捧着手机。 年纪大一点的在各自回复工作信息，小一点的在组队打游戏倒是看着亲近一点。 顾观序看了眼坐在角落发呆的妹妹，是顾嘉然，她的外套还没脱掉，似乎是刚刚被急匆匆叫来的。 顾观序坐到她身边，叫了她一声，顾嘉然才慌张地抬头注意到她。 “怎么了，”顾观序笑，“在想什么？” 顾嘉然瞥了眼顾十七，嚅嗫道：“没什么，观序姐。” 顾观序抬手帮她脱下外套递给一旁的阿姨，“走，上楼去，我有个礼物给你。” 顾嘉然点了点头，跟着上楼，却看着没什么兴致的样子。 从房间里翻出一盒录像带，顾观序把它递给顾嘉然。 “之前一个朋友送给我的，邱纹小姐最后一次登台演出时的官方录像。”顾观序说，“对你们来说，应该有点纪念意义。” 顾嘉然眼中露出惊讶，轻轻抚摸着手里的录像带，随后抿着唇遗憾道：“我跳得永远没她那么好。” “那你喜欢跳舞吗？”顾观序问。 顾嘉然有些迟疑。 “十七叔说，想你进顾氏上班，你是怎么想的？”顾观序柔声问道。 顾嘉然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说，“可以吗？” “你想吗？”顾观序认真问道。 “我想……”顾嘉然抬头，看见了顾观序认真的双眼，沉默了。 顾观序安静地等待着她的回答。 过了好一会儿，顾嘉然终于鼓起勇气说：“我不想。观序姐，我不想。” “不过我也不想继续跳舞了，”顾嘉然有些丧气，“我不是很有天赋。” 她抬眼看了看顾观序，小心翼翼地说：“我……我想做演员。” 顾观序轻轻笑了下，“可以。” “真的吗？”顾嘉然的眼睛终于有了光亮。 “我可以介绍你去曜日，”顾观序说，“资源会有，但不会特别好特别多，未来发展要看你自己的表现，可以吗？” “可以!”顾嘉然有些激动，但紧接着又叹了口气，“那我爸爸那里……” 顾观序摸了摸她的头，“如果十七叔问你，你就说……” 顾嘉然睁大了眼睛认真听着。 第13章 顾观序微微一笑，“你就说，你只听太姥姥的。” 顾嘉然一愣，然后跟着笑起来，“谢谢观序姐。” 两人又聊了几句，便一起下楼，顾观序找到顾念乡，在她耳边说了几句，顾念乡点了点头。 顾观序看向顾嘉然，她垂着头，顾十七站在她身边有些气急败坏的样子，频频看向顾念乡，却最终没有做什么。 顾嘉然悄悄抬头看顾观序，冲她眨了眨眼睛。 顾宅里的人来来去去，一直热闹着，顾观序陪着顾念乡一直呆到下午，然后出门去赴程阙的约。 蓝予按照程阙发的位置开过去，停车后诧异地回头问顾观序，“是这里吗？” 顾观序也是一怔，仔细确认后点了点头，疑惑地下车。 早早等在门口的程阙和服务员一起迎了上来。 “怎么选在这里了？”顾观序问。 程阙说：“因为我找不到好吃的烧烤店了。” 两人跟着服务员进了包间，程阙问过顾观序的意见很快点好了菜品。 等待的时候，顾观序又问道：“怎么选这里，简单吃点就可以的。” 这家位置略偏，很僻静，开业的时间不算久，但还算小有名气。 顾观序没和江尽她们来过，因为比起她们常去的那几家菜品很有特色的店来说，这家也很有特色，但最大的特色是，很有格调，很贵，很……华而不实。 如果这是程阙仔细挑选的，她不应该不知道。 程阙笑了笑，“想选个好一点的地方，总不能带你去吃路边摊吧。” “为什么不能？”顾观序柔声道，“我没有你想得那么娇贵。” 程阙垂下眼眸，顿了顿，复又抬头扬起笑脸，“我也没有你想得那么穷。我毕业后进了高盛，现在是被汉方总部特别聘用的子公司副总，我发展得还不错。” 顾观序想说她没有别的意思，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能转而夸赞道：“这里确实很雅致，我之前还没有来过。” “你喜欢就好。”程阙弯了弯唇角。 顾观序转头看向外面，这个包厢是水榭设计，但四面做了单向玻璃可以望出去，仿古的园林设计很雅致，但也很不亲近。 这是让人下意识觉得有距离感的美，因为与观赏者并不同属于一个时代。 顾观序的心情不如来时那般轻快了，她想要叹气，又忍住了，怕破坏了这难得的一顿饭的氛围。 “顾观序。”程阙叫了她一声。 顾观序转头看向她，程阙起身把她挡在眼前的一缕发丝重新捋到耳后。 心脏乱了一拍，顾观序分不清是上升还是下坠。 “好久没这样坐在一起吃饭了，”程阙说，“你只看风景，不看我吗？” 顾观序觉得，程阙回来以后不一样了。她不像以前那样沉默、隐晦，主动直白的让顾观序有些难以招架，有些恍惚。 她抬手轻轻碰触程阙的脸，感受到程阙的温度才确认，这不是梦。 但真的很梦幻。 程阙没有躲开她的手，而是凑上前，让顾观序想到言阿姨养得那只萨摩耶，人抬抬手，它就会把头塞到人的掌心让人摸。 程阙让她的整只手都落在脸颊上，从触碰变成抚摸，从清白变得暧昧。 顾观序觉得自己更加恍惚了。 好在服务员敲门，打破了这样的氛围。 听着餐盘摆到桌子上、刀叉与瓷盘轻轻触碰的声音，第三个人娓娓道来的叙述，顾观序才真正回落到现实里。 尽管一顿饭吃完，她都说不出一道菜品的名字。 走出餐厅时，天边的晚霞连着山顶，很漂亮。 蓝予已经打开车门在等顾观序，但顾观序有些舍不得这样漂亮的晚霞。 这时，程阙说：“要不要再出去走走？” 她看了眼蓝予，目光很快收回去，只落在顾观序脸上。 顾观序察觉到她目光里很微妙的变化，但太快了，她有些分不清。 不过她能分清自己是想要和程阙再在一起待一会儿的。 程阙及时地补充道：“我开了车。” 于是顾观序让蓝予提前下班了。 蓝予看上去不是很赞同，但也没有多说什么，只嘱咐顾观序注意安全。 程阙把顾观序送到自己的副驾上，开着车往西走。 顾观序看着晚霞笑了笑，觉得两个人好像在追赶太阳。 程阙问她在笑什么，顾观序回答了，程阙也跟着笑。 她扬起眉毛，微微提速，玩笑道：“但愿我们能追上。” 顾观序看着程阙明亮的双眸，觉得她变得好明媚，明媚的不像程阙。 两人开车到江边，目送着太阳没进水面。 程阙扶着栏杆，嘴上痛惜道：“哎呀，我们失败了”，神色却是飞扬的。 顾观序站在她身旁，高兴地笑。 天色渐晚，程阙说：“走吧，我送你回家。” 路上，程阙问顾观序，“你一个人住吗？” 顾观序说是。 然后程阙又问，“方便让我进去坐坐吗？” 顾观序看了眼时间，迟疑道：“这个时间，应该有阿姨在家里打扫。” 车停在小区门外，程阙转头看向顾观序，眼中带着笑意。 顾观序后知后觉，无奈地笑，“我没有别的意思。” “我也没有，”程阙笑，“我只是想进去坐坐。” 保安过来敲了敲窗户，顾观序降下车窗，和他打了个招呼。 保安友好地朝她们笑了笑，而后放行。 顾观序领着程阙回到家里，把她送到沙发上，轻笑道：“欢迎你来坐坐。” 阿姨送上茶水，闻言好奇地看了看程阙。 程阙捂着脸有些不好意思。 等阿姨离开，程阙才轻声道：“我就是想见见你，和你一起吃饭，看看你的生活，” 她看了眼顾观序，“回国之前，我就是这样，很想念你。” 第12章 死缠烂打 “我……”顾观序心中泛起波澜，想说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 这时，电话响了起来，顾观序接通，应了几声。 不多时，宋迟推门而入，叫道：“阿序”，顾观序和程阙一齐看了过去。 宋迟停顿了几秒，然后慢悠悠地打着招呼换上拖鞋走进来，“程阙也在啊，好久不见。” 程阙攥紧的拳头闻言放松下来，她微微扬起唇角，“好久不见。” “这个时候过来是有什么事吗？”顾观序问道，宋迟没有到她这里住的习惯。 宋迟笑了笑，“来还车。” 她坐到沙发上，转头和程阙聊天，“什么时候回国的？” “刚回来不久。”程阙回答，顾观序觉得她的身体好像略微紧绷了一点。 “怎么突然回国发展了？”宋迟露出一幅好奇的样子，“是在国外不适应吗？” 程阙抿了抿唇，看了眼顾观序，迟疑了几秒才对上宋迟的目光，“离开久了，有些想念，就回来了。” 宋迟轻笑一声。 她站起身来，“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程阙也跟着站起身来，“我也该走了。” “你也走？”宋迟挑了挑眉，转头看向顾观序。 程阙的耳朵微微发红，“我只是来坐坐。” 顾观序无奈地笑，“她只是来坐坐。” 两人一起出门，半生不熟的关系让气氛有些尴尬。 “你现在在哪家公司？”宋迟率先打破了寂静。 “在汉方，”程阙答道，犹豫了一下，又反问回去，“你呢？” “在言氏。”宋迟说。 程阙欲言又止，而两人已经走到车前。 “你……” 宋迟笑了笑，“方便送我到门外吗？我的助理在外面等我。” “当然，”程阙打开了副驾的门，“请上车。” 宋迟坐上副驾，看着程阙启动，目光在一旁的餐厅伴手礼上扫过。 “程阙，”她慢悠悠地开口，“接下来我要说点难听的话了。” 程阙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收紧，“你说。” “俗话说以德报怨，虽然我并不完全赞成，但也没有以怨报德的道理，你说对吗？”宋迟微笑道。 程阙抿了抿唇，“是的。” 她看到了小区大门外停着的车，旁边站着一个年轻活泼的女生。 “那是你的车吗？”程阙问。 “是，旁边就是我的助理。”宋迟答道。 程阙开过去停在旁边，仔细看了一眼，她只看得出牌子，认不出型号，但也知道是一台价值不菲的豪车。 “程阙，”宋迟打开车门，“别再让阿序难过第二次，”她下了车，回头笑了笑，“再见。” 程阙看着她离开，心中泛起微妙的困惑与嫉妒。 …… 江尽大口地呼吸着空气，身上一层薄汗，感觉整个人都是潮湿的。 第14章 裴砚从身后搂住她，轻轻亲吻她的头发。 凌晨，裴砚执着地敲开了江尽的房门，然后从低声地争吵发展成沉默地争斗。 “江尽，”裴砚的声音也透着淡淡的沙哑，“我不想把这么多时间浪费在我们感情的纠结上，我们就这样和好吧。” 江尽闭着眼睛，困意像潮水一样一次次冲刷她的大脑。 她声音含糊着说：“我不打算和你继续交往，我们就保持这样的关系吧，如果你想了，就来找我。” 裴砚压住心中腾然生起的怒气，“你这是什么意思？” 江尽没再说话了，她的呼吸渐渐平稳，似乎睡着了。 裴砚轻轻抬起身子，看到她熟悉的柔和的侧脸，轻轻叹了口气。 一大早，来给江尽送早餐的明遥看到的是站在餐桌旁倒水的裴砚。 她穿着宽松的白衬衫，领口大开，锁骨上还带着红痕。 清楚发生了什么的明遥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把早餐放到了餐桌上。 裴砚挑了挑眉，漫不经心地用手指挑开袋子，嗤笑道：“你就是这样和她献殷勤？” “阿尽说今天要和我晨跑的，”明遥抬眼看向裴砚，“看来你很会打乱别人健康的生活。” 裴砚握紧了杯子，眸光冷淡，“你……” “你们在说什么？”江尽打着哈欠走出卧室，她看了眼裴砚，皱起眉来，“你为什么还没走。” 裴砚放下杯子，瞥了一眼明遥，“我为什么要走？你的提案我否决，不过我打算在这里住一阵子。” 江尽沉默了一会儿，呵笑了一声，“行。” 裴砚闻言看向明遥，得意地抬起了下巴。 江尽没有理会她，自顾自地洗漱后开始吃明遥带来的早餐。 裴砚嫌弃地看着袋子里的早餐，意有所指道：“你的品味下降得厉害。” “我的品味昨晚就已经跌到谷底了。”江尽迅速反击。 她快速吃完换好衣服，和明遥一起出门，拦住了裴砚的脚步，“不好意思，私人行程，别跟着。” 裴砚轻轻呵了一声，满不在乎地收回脚步。 等江尽与明遥出了门，她慢悠悠地坐在餐桌旁吃完了江尽剩下的早餐，而后在房间内缓缓踱步视察领土。 渐渐的，她的脸色变得不大好看，她翻出一个袋子，开始清理房间里陌生的东西。 卧室、书房、厨房、浴室……她来到最后一个房间，轻轻按动把手，却发现打不开门。 她的眉头轻轻皱起，显出一丝烦躁。 确认无法打开后，她坐到沙发上，盯着时钟等待江尽回家。 裴砚等了许久，江尽终于回来了，她略过站在一旁的裴砚，从卧室的衣柜里拉出一个行李箱，一路拉到门口，“再见，”她此时方才看向裴砚，“我和明遥要出去玩了，如果你想，就在这里住吧。” 裴砚拉住了她，“江尽，这样很没意思。” “对，”江尽甩开了裴砚的手，直直地对上她的目光，“这样真的很没意思。” 裴砚仿佛被烫了一下，松了手。 江尽拉着行李箱走出小区，蹲在地上捂住了脸。 她的确和明遥约好了出去旅行，但不是现在，她只是被裴砚的“死缠烂打”弄得有些心烦意乱，想要逃开。 意识到自己忘记开车了，江尽一时间有些无语。 她打了辆出租，犹豫了一下，报出了言以棠的住址。 “以棠姐姐，求收留~”江尽发了条语音和言以棠撒娇。 言以棠很快回复了一个摸头的表情，“什么时候到？我叫阿姨来给你做好吃的。” “现在就去。”江尽回复，发了个小猫亲亲的表情包。 对话框里跳出了一个害羞的表情包，江尽被逗得笑了两声。 江尽没有想到下车时刚好碰到了刚回来的宋迟，尴尬地笑了笑。 宋迟疑惑道：“你怎么在这？” “来打扰几天。”江尽答道，略有些不好意思。 宋迟仔细打量着她的脸，忍不住笑，“你这是什么表情？” 江尽不语，呵呵笑了两声。 两人一起进了家门，言以棠站在旁边摸了摸江尽的头发，“阿尽是受了什么委屈吗？” 江尽想要抱抱言以棠，抬起手又顿住垂了下去，“以棠姐姐，我想在这里住几天。” “当然可以，”言以棠笑，她抬手示意了一下厨房，“我把阿姨叫来了，不过还没有做好，你再等等，给你做了三种糖水，都是你平时喜欢的。” “谢谢以棠姐姐。”江尽不自觉又用了撒娇的语气。 她的生活自小围绕着父母的压力，只有言以棠一直让着她包容她哄着她开心，她的撒娇，也几乎只在言以棠这里奏效，以至于她几乎养成了一种习惯，见到言以棠，声音就软一点。 曾经，裴砚还因此对言以棠摆过脸色，本来就不会说话的人变本加厉的句句带刺。江尽忽然想起这段往事，唇角微微垂了下去。 “是和裴砚吵架了吗？”言以棠柔声问道。 江尽摇了摇头，又点头，“是，不过我们已经分手了。” “这样啊……”言以棠轻轻点了点头，并不反驳什么。 阿姨端来一碗酒酿黑芝麻小圆子，“先吃这个吧。” 言以棠转头看向宋迟，“你要不要也吃一点？” 宋迟摇头，“我吃过了。” “怎么没回来吃晚餐呢？”言以棠又问。 “跃微她们今天有个活动，结束后跃微让我请她们吃饭，所以就没有回来。”宋迟想起言以棠之前的话，解释得很详细。 言以棠轻轻笑了下，眼中极淡的笑意聚起一刹又转瞬间淡去，“这样啊。” 宋迟觉出几分不妥，却最终没有追问。 江尽在一旁安安静静地吃，把三种糖水都尝过后向后倾身，懒散地靠着。 “谢谢以棠姐姐~”她的声音软软的，说完看向宋迟挑了挑眉。 宋迟不明所以，江尽却转开了视线。 “你常住的客房一直都有收拾干净，可以直接住。”言以棠说，“要去休息吗？” 江尽摇了摇头，“以棠姐姐，我想去你房间和你聊天，晚点再回去睡觉。” 她说完，看向宋迟，“可以吗？” 宋迟心头一跳，“看我做什么？” 江尽轻轻笑了笑，“怕你嫉妒。” 言以棠的目光在宋迟脸上停留了一会儿，而后应道，“当然可以。” 第13章 树影里 洗漱过后，江尽穿上了言以棠给她准备的粉色草莓睡衣，跑到宋迟门口敲开了她的房门。 “现在我要去以棠姐姐的床上和她一起聊天了呢。”江尽转了个圈展示了一下自己的睡衣。 宋迟扶了扶用来防蓝光的眼镜，江尽在她眼前镀着一层茶色滤镜。 “你需要每次都展示一遍吗？”宋迟打了个哈欠，“我还有工作要做呢。” “没办法，以棠姐姐给我准备的睡衣太多了，到现在还有新样式。”江尽得意道。 宋迟轻笑道：“是，听说你小时候因为芭比的衣服太少哭着不肯吃饭，以棠姐姐不得不找人给你定制了几百件哄你。” “谁说的？”江尽的笑容顿时僵住。 “你猜。”宋迟弯了弯唇角。 江尽眯了眯眼睛，用力攥紧了拳头，“言，跃，微……你让她给我等着!” 宋迟捂着脸再次打了个哈欠，含糊道：“没有转达的义务。” “呵……”江尽冷笑着。 “让我去工作吧。”宋迟眼睛里含着困倦的泪水，“不然周末聚会我就带上裴砚，卖了你她可是能给我不少好处。” 江尽立刻闭紧嘴巴，转身上楼去了。 言以棠已经洗漱完坐在床上，柔软的长发披散在肩上，衬着一张脸小得惊人。 江尽站在门口默默感叹了一下，觉得这张脸与她见过比例最优越明星比也不遑多让。 “站在门口做什么，”言以棠笑着对她找了招手，“过来呀。” 江尽笑着小跑过去，“以棠姐姐真好看。” 言以棠温温柔柔地笑，眉眼间略带些羞涩。 江尽心想，同样大几岁，可比起裴砚，言以棠才有一个姐姐的样子，对待她们一向温柔又包容。其实小时候经常是言以棠带着她们玩，自己也很依赖她。 她叹了口气，无奈自己喜欢的怎么就不是言以棠呢。 言以棠笑眼弯弯看着她，“怎么又叹气了？” 江尽坐到她身旁，“如果我喜欢的是以棠姐姐就好了。” 言以棠的声音有些无措，“怎么能这样说……” 她的反应让江尽有些奇怪，江尽撑起身子仔细观察她的表情，看到言以棠的脸颊微微红了起来。 江尽惊讶道：“以棠姐姐，你也喜欢女生？” 她仔细打量着言以棠的脸，有些不敢相信。 第15章 言以棠看起来很显小，因为她的脸是偏干净乖巧的长相，而她的人生也一样“乖巧”。 虽然言家的两位长辈都很宠惯言以棠，但言以棠从小到大都没做过出格的事，乖到是所有人眼中的模范，几乎可以作为评判标准。 她会主动照顾这些小她几岁的孩子们，态度和善包容。 她会认真地学习，按部就班地读最好的学校。 她会倾听长辈的意见，耐心而常常顺从，连江尽她们坚决拒绝的联姻，也能平和地去见面交友。 虽然江尽从没有说过，但她一直觉得言以棠是标准的乖巧直女。 而现在，她自以为是的“姬达”似乎并不灵敏。 言以棠咬了下唇，轻轻吐了口气，点点头。 江尽不确定自己有没有跳起来一瞬间。 “真的？”江尽觉得自己的声音都有些变调了，“那你有喜欢的人吗？” 言以棠无奈地笑，“你怎么这样，不是你和裴砚吵架了，要我哄你嘛？怎么探究起我来了。” “不要提她。”江尽皱起眉，“她好烦啊。” “是嘛？”言以棠轻笑。 “你不觉得她很无礼吗？”江尽惊讶道，她之前还担心言以棠对裴砚印象不好。 毕竟上次言以棠亲自安排的聚会，裴砚从蜡烛挑剔到箭靶。 言以棠思索片刻，“我觉得她蛮有趣的，很少有人那样和我说话。而且，人家是在吃醋吧？” 江尽轻哼了几声，不肯承认，“她有什么好吃醋的……” “你不说清楚她怎么知道呢？”言以棠笑着问她，“你有和她认真聊过吗？” 江尽沉默了。 她从来都没有。 她一直认为，一个人的画是一个人灵魂的表达。 把不堪的灵魂展露在神灵面前本就是一件足够羞耻的事，她如何还能去袒露更多呢？ …… 裴砚的坚持不懈迫使明遥打开了房门。 她站在门前神色倦怠，“你真的很没有礼貌。” “我听到了你回来时关门的声音。”裴砚说，“所以，两个人的旅行你被落下了吗？” “显而易见。”明遥摊开手，“你把她烦到为了躲你不得不撒谎。” “你嘴角在抽搐。”裴砚说。 明遥几乎被气笑了，“谢谢，我是在笑。” “有什么可笑的。”裴砚说。 “有人罪有应得，我不该笑吗？”她说着就要关门，“麻烦让让。” 裴砚抓住了门边，“理由，”她轻声道，“我做错了什么？” 明遥松开了把手，“你难道不知道吗？” 裴砚沉默了几秒，而后缓缓说道：“没有人告诉过我。” …… 江尽不知道该怎么和言以棠说这件事，不知道该怎么自然地告诉言以棠，她这个被言以棠夸了十几年的艺术小天才其实根本没有天赋，不知道该怎么坦然地告诉言以棠其实她站在裴砚面前觉得卑微极了。 于是她装作一幅无所谓的样子，“其实我也没有很在意她怎么样，反正这样偶尔和她玩玩也挺有意思。” 言以棠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儿，轻轻叹了口气，“听说我不在的那段时间，你和裴砚分手了，还从家里搬出去了。起初我还以为，你只是和以前一样，小小地闹一闹。” “以棠姐姐，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年初去你家拜年的时候。”言以棠说，“都没有人告诉我，你不说，宋迟不说，跃微不说，连阿序都没有和我说。” 她长长地叹了口气，“所以我想，是不是你们真的都长大了，已经不把我当成朋友，像宋迟一样，和我已经没什么话可以说。” “怎么会，”江尽连忙反驳，“只是这件事一开始我也没有和她们说清楚……” “其他的事情你们也没有告诉我，”言以棠起初有一大半的情绪是装出来逗江尽的，此刻却是真的有些怅然，“阿序喜欢的女生你们没有和我讲，宋迟和跃微交往到现在你们还瞒着我……” “阿序的事说来话长……”江尽解释道，而后忽然顿住，讶异道：“宋迟和跃微在交往？!” 言以棠一怔，“你不知道吗？” “这怎么可能呢？”江尽震惊道，忽然，她想起明遥曾经说的“欢喜冤家”，声音弱了下去，“这不大可能吧……” 声音里明晃晃的动摇。 江尽复杂地看着言以棠，“以棠姐姐，你是怎么知道的？” 言以棠抿了抿唇，“那天……” …… “以棠？你怎么来了？”高三一班的班主任看到言以棠有些惊讶。 言以棠微笑道：“老师，您不是叫了言跃微和宋迟的家长吗？所以我来了。” 班主任愣了一下，“你和她们的关系是？” “我是跃微的姑姑，也是宋迟现在的法定监护人。”言以棠答道。 “原来是这样，”班主任恍然，“你可以先看一下监控录像，我给你找一下，你稍等一会儿。” 言以棠点了点头，踱步至窗前，向外望去。 她毕业后就没有再回来过了，看着熟悉的校园，有些怀念。 忽然，楼下大树的阴影里，她看见了两个熟悉的人。 言跃微抓着宋迟的衣领，把她按在树上，欺身吻上宋迟的耳朵…… “以棠……” 言以棠连忙转身挡住了窗口，“老师，您说。” 班主任把平板电脑递给言以棠，“你看，我发现她们经常发生争执，我担心她们有什么矛盾，如果不及时调解，会把问题变得更加严重。” 言以棠的脑海里还残存着刚刚的画面，心想那两个人简直不能更亲密了。 她看不进那些监控视频，直接放下了平板电脑，“老师，我想她们应该没什么问题。” 言以棠笑得有些勉强，“您放心，她们两个都是很好的孩子，我保证。” 班主任见此也不再多说什么，“好吧。” 言以棠久久不能忘记自己所看到的那一幕，毕竟平日在家里，言跃微与宋迟一向也是有些小打小闹的。 因为清楚两个人都不会做出过分的事情，所以言以棠一直没有在意，如今看来，竟是打情骂俏？ …… 江尽沉默了。 言以棠所讲的对她而言十分陌生。 在她的记忆里，那是一段言跃微想方设法折腾宋迟然后被轻松结果附加嘲讽的过去。 “以棠姐姐，”江尽表情复杂，“你有问过宋迟吗？我觉得你是不是误会了？” 她实在难以想象，言跃微被宋迟气得跳脚后趁她和顾观序不注意拉宋迟出去亲嘴。 那跟着看不惯宋迟的她和一直在缓和几人关系的顾观序算什么？ 太诡异了，太诡异了……江尽心情十分复杂，诡异到两个她本觉得毫无可能的人，竟然开始让她觉得有点好嗑。 可是……江尽瞄了一眼言以棠，言跃微或许是喜欢宋迟的，但她明明感觉到宋迟喜欢以棠姐姐啊。 第14章 恋爱脑 “我没有问过，”言以棠轻轻眨了眨眼睛，“这种事，不好多问吧。” 江尽皱起一张脸，片刻后眼睛一亮，“有了，周末我们约好去露营，以棠姐姐你也一起去吧，我们配合试探一下。” “怎么试探？”言以棠觉得有些有趣。 江尽一幅运筹帷幄的样子，“就看我的吧。” “好，”言以棠笑了起来，揉了揉江尽的头发，像揉萨摩耶一样，“阿尽真厉害，这么厉害的阿尽，怎么能为情所困呢？” 江尽瞬间沉默了，皱起眉看向窗外，风摇晃着海棠花，花瓣飞舞着坠落。 “以棠姐姐，你说，花瓣是往天上飞，还是往地上落呢？” 言以棠思考着，态度严谨，“虽然可以会被风吹起，但总会零落成泥碾作尘，都是要落回土里的。” “是吧。”江尽轻轻叹了口气，“我见不到裴砚，就会想念她，她出现了，我就忍不住多看一眼，她说话，我就忍不住接话，我喜欢她，好像就是花瓣要飘落到地上那么自然而然的事。” 她转头捧着脸对着言以棠哭笑不得，“怎么办啊，以棠姐姐，我好像是个恋爱脑。” “那……”言以棠拉长了音调，江尽认真地听着。 “你就改变她，让她变成你喜欢的样子。”言以棠笑道。 江尽把自己摔进被子里，“这算什么办法嘛，她本来，就是我喜欢样子啊。” “她那么好看……”江尽的情绪忽然变得高涨，“以棠姐姐，你之前见她的次数太少，你可能看得不是很清楚，裴砚素颜的时候，脸特别干净，唇色很淡，睫毛又黑又长，而且她的眉毛是天生那样锋锐的，简直就是一幅水墨山水画。” “但她上了妆又不一样了，”江尽轻轻抓着言以棠的胳膊，“她淡妆的时候，像一幅水彩画，浓妆的时候，简直是了不起的油画。” 第16章 江尽抿了抿唇，“她的天赋也那么了不起，比她的脸还要了不起。” “那你是不喜欢她的性格和说话方式吗？”言以棠被她大段的夸赞说得发懵。 江尽垂下眼眸，“其实她的性格挺好的，很直接，我虽然经常说她不会讲人话，但我其实也挺羡慕她随心所欲地说话。” “阿尽，你把我绕晕了。”言以棠无奈地笑，“说来说去，怎么只听见她的好了？” “她好像也没什么不好……”江尽的声音越来越小。 其实她知道裴砚哪里不好，但她很难说出口。 裴砚的不好在于，江尽觉得她好像没那么喜欢自己，怕她会看不起自己。 虽然裴砚口口声声说着不想分手，可江尽看不见自己对裴砚而言的不可或缺。 如果出现另一个比江尽更合适的人，裴砚还会这样追着她不放吗？ 裴砚那么好那么有才华的人，会庸俗地喜欢一个只是长得不错的江尽？ 江尽轻声道：“以棠姐姐，我有时候会觉得，因为喜欢她，我都变得不像自己了。” 可裴砚还是那个裴砚。 忽然，那一日三次的三个问号闯进江尽的心里。 可又有一个声音说，那代表不了什么。 “这可怎么办呢，”言以棠叹了口气，“我好像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呢。” “以棠姐姐已经很好了，”江尽笑，抱住了言以棠撒娇，“以棠姐姐是最好的长辈了。” 她从小就最羡慕顾观序的姥姥，已经一头银发，还有妈妈和姐姐给她留巧克力吃，一颗一颗地给，像疼爱小孩子一样疼爱着年过半百的她。 她也羡慕言以棠，她的姥姥和妈妈从来都只关心她开心与否，纵容她的一切习惯，甚至言以棠搬出去独居，还特意为她在新家扦插了一树海棠。 江尽从没有这样的长辈，他们只会在她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迫切地希望她长大，像个成年人一样世故。 好在她还有她的以棠姐姐。 想起刚刚宋迟说的芭比服装，江尽笑了。 虽然现在觉得有些丢脸，但是，被称作玩物丧志的芭比衣服，她的爸妈会扔进垃圾桶里，而言以棠会给她做几百套呢。 “以棠姐姐，等我老了，你还会专门让人给我做糖水吃，对不对？”江尽的声音里透着依赖。 “嗯……”言以棠答得有些心不在焉，她略有些介意地问道：“我是长辈吗？” 江尽一怔，随即哈哈大笑。 …… “如果你不知道，我也没办法告诉你答案。”明遥淡淡地看着裴砚。 裴砚微微皱起眉，“你……” “裴砚，”明遥打断了她的话，“如果你知道的甚至还没有我多，那你凭什么做她的女朋友呢？” 她再度握住门把，“如果你想继续，就让江尽能和你袒露真心话吧。慢走，不送。” 说罢，明遥关上了房门。 裴砚不解极了，有什么心里话，是江尽不能告诉她的呢？ 她掏出手机给顾观序发消息，“江尽在哪？” 顾观序很快回复道：“抱歉，学姐。” 裴砚一时无语，转而去问宋迟和言跃微。 宋迟回复了一个微笑的猫头，言跃微没回。 裴砚此刻才意识到，这一次好像真的和以往江尽闹脾气不一样。 以往江尽总是冷她一阵就会和好，这一次，她求和了几次，江尽都没有松口，江尽的朋友们也不再暗示她江尽的去向，江尽邻居则和她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裴砚不信江尽会不爱她，但现在，江尽好像快不要她了。 裴砚有点慌了。 裴砚回到江尽的卧室，看着手机里的聊天记录，根据几个人的反应，她觉得她们应该都不在江尽身边。 那么还有一个人她没有问。 言以棠。 裴砚有些抵触问言以棠，江尽除了对她，基本上只会对言以棠撒娇卖乖，连和顾观序她们都不这样的。 裴砚打算直接去看看，可是刚要出门又顿住了脚步。 如果江尽真的可能放弃她，那么她现在突然过去打扰了江尽或者和言以棠发生矛盾，江尽是不是会更生气呢？ 裴砚难得的犹豫了。 最终她还是没有出门，留在了江尽家里。 既然这是江尽的家，她总会回家的吧，裴砚心想。 …… “顾观序，你看，我捡到了一只小三花。” 顾观序吃着早饭，正想着昨晚程阙正在做什么，就收到了程阙的新消息。 她点开图片，一只小小的三花猫缩在程阙怀里，似乎正瑟瑟发抖。 “好小的小猫。”顾观序回复道，“在哪里捡到的？” “就在小区里。”程阙用语音回复道，顾观序仔细听了听背景音，应该是在开车。 “它的爪子好像受伤了。”程阙说。 顾观序微微皱起眉，“带它去医院看看吧。” “我现在在上班的路上，来不及了。”程阙回复道。 顾观序刚想说自己可以帮忙，程阙又发了一条，“我和学姐说了，她说她来安排。” “周碎道？”顾观序忽然想起来了周碎道揽在程阙肩上的手。 “对，本来想和学姐请假的，但是她说还有其他事，不能推迟晨会，让我准时到公司。”程阙回复道。 她又发了一条语音，听起来急匆匆的，“不说了，我到公司了，早安阿序。” 顾观序愣住了，她再一次点开那条语音，又听了一遍。 “……早安阿序。” 顾观序忽然发现，原来如此模板的问候，落在心里，也能有不一样的声音。 从家里出发，一直到公司，程阙的声音在顾观序的脑海里反复播放，她和陶文汇正讨论着，不自觉笑了笑，陶文汇疑惑地皱起眉问她，“你笑什么，我发音已经很标准了好不好？” 顾观序端正起态度，解释道：“我没有笑你。” 陶文汇眯起眼睛打量着她，“最好是。” “汉方那边说想让人去现场看看，有些问题需要确认，涉及到了后期运营的安排。”陶文汇想起了什么，似笑非笑地打量着顾观序，“听说汉方那边是程阙，怎么说，是我去还是陈由未去，还是……” 顾观序唇角微扬，“我去吧，毕竟这个项目的意义我最清楚。” “哦……”陶文汇一脸八卦。 手机响起了信息提示音，顾观序把文件塞到陶文汇怀里，微笑道：“去工作吧。” 陶文汇挑了挑眉离开了。 顾观序打开手机，程阙发来了新的照片。 “看，包扎好了，方真琦带她去看医生了。” 照片里小猫的前爪被纱布包起，不自然地抬着。 “小猫健康吗？”顾观序问。 程阙的电话打了过来。 “怎么突然打电话了？”顾观序接起，有些疑惑。 程阙的声音带着笑意，“有点不公平，我都发了语音，你怎么还是打字回我呢？” 顾观序失笑，“只是因为这样一件小事？” “就因为这样一件小事呀。”程阙也笑，“你放心，医生都检查过了，小猫很健康，除了爪子没什么问题，不过养几天也会好的。就是有点脏，医生说她应该和妈妈走散了。” 她的声音忽然有些飘忽，“不然，猫妈妈不会让小猫这么脏的。” 第15章 奢侈 顾观序感觉心坠了一下，但程阙的声音很快又欢快起来，“你知道吗，方真琦可嫌弃了，用毛巾包着它去的医院……” 顾观序听着程阙的声音，感觉像吃了一口没有削皮的柿子，很甜，但却无法忽视那份涩。 而程阙用愉快的语气继续讲述，没有留给她探究的余地和安慰的间隙。 她只被允许看见一半的程阙。顾观序心想。她有点怀疑，自己与程阙似乎还不如方真琦与她亲近。 “你和方真琦很熟悉吗？”顾观序忍不住问。明明应该是刚认识不久的上司，怎么话语间却满是亲近和熟稔。 程阙的声音消失了，似乎是没有预料到顾观序会这样问所以一时愣住了。 “算是很熟悉吧。”程阙说，“留学的时候，方真琦经常去看学姐。” 顾观序一怔，话哽在喉咙里，半晌才道：“这样啊。” 她好像也可以那样，可她从没有去看看程阙。因为她不知道程阙想不想见到她，也因为她还有很多无奈的理由。 可现在，她没办法去解释这些，也没办法知道程阙在想什么。 程阙回来后，她们好像一切重新开始，过去的五年多被程阙一带而过，成了与彼此无关的过往。顾观序想要探究，又害怕程阙再一次感到难堪。 “今天下午你会去现场吗？”程阙问道，语气微扬，对顾观序的复杂心情毫无察觉。 顾观序喝了一口茶，缓缓答道：“是的，我会去。” 第17章 程阙的声音听起来很高兴，“那先不聊了，下午见呀。” “下午见。”顾观序说，学着她语调上扬。 …… 下午再见，两个人默契的没有带同事，只两个人漫步在打造了一半的园区里。 “最开始合作的时候，我们这边接受到的信息是这里打算打造成一个景区。”程阙手里拎着文件，嘴上却是话家常的语气，“所以设计方向也是这样的，但后来的沟通中，却得到了否定的答复。” 顾观序瞥了眼程阙袖口的猫毛，回应道：“是的，最开始的沟通有些问题，所以现在需要我们重新确认一下。” “我们目前的后期运营安排完全是按照景区来规划的，”程阙笑了笑，“所以你们是怎么安排的呢？” 她眨了眨眼睛，好奇道：“影视基地？” 顾观序摇了摇头，在短暂地迟疑后伸手摘下了那根猫毛，“小猫的毛。” 程阙轻轻呀了一声，笑着弯了弯眼睛。 “这里不打算做景区，也不打算做影视基地，”顾观序答道，“就做商业区。” 程阙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在这？” 顾观序点了点头。 程阙讶异轻笑，欲言又止，好半天才抬起手上的文件，“可我们沟通过的设计是这样的。” “设计图没有问题。”顾观序轻笑道。 “按照这个设计，这么大的一片区域，做一个商业区，会很浪费，顾氏确定会盈利吗？”程阙的态度认真起来。 “只要后续不亏损，就足够了。”顾观序说。 程阙垂下手，有些难以理解，“这……” “其实这对顾氏而言，更大的意义在于纪念。”顾观序说，“这也是今天想要确定的一个重点。所有建筑都必须严格按照上世纪六十年代的风格打造。” 她轻轻笑了下，“刚刚路过的那条街街尾的店面格局不太对，还需要你们后续再修改一下。这里后续会作为商业区投入使用，但前提是必须保持那个时代的内涵和风貌。” “这也是为什么我们还签订了后续的运营服务。”顾观序补充道。 程阙思考了片刻，抬头道：“你对那个时期，很有感情吗？” “是我的太姥姥。”顾观序弯了弯唇角，“所谓纪念，也主要是对她而言的。这里可以说是为她准备的。” 程阙的眼中露出好奇的神色。 顾观序见此开口询问，“想听我讲讲我太姥姥的故事吗？” “好啊。”程阙立刻答应了。 顾观序于是笑了笑，“我太姥姥是在美国出生的。那时候世道太乱，为保家财，长辈们不得不出国避祸。我太姥姥的母亲就这样在国外长大，然后和一个华裔生下了我太姥姥，取名念乡，后来又生下了一个女儿念故，并收养了一个女孩取名念亲。” “其实从名字就能看出，我太姥姥的母亲当年是很怀念故乡的。所以当战乱结束，和平了，太姥姥的母亲就离开那个不想回国的华侨，迫不及待地带着三个孩子回国了。” “当时，我太姥姥刚回到祖国，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十里洋场。” “在国外，听到的很多都是不好的言论，但母亲说的又让人向往，所以我太姥姥一直很矛盾，直到回到故土，亲眼见到这一切。” “她说，她第一眼，就看到了外人口中的落后已随旧时代落幕，新时代已经到来，繁荣的国家正冉冉升起，明明是初次踏上故土，年少的她却热泪盈眶。” 顾观序笑了笑，也有些激动，“所以对她而言，这样的纪念很有价值。” 程阙恍然，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所以，这里是你给她准备的礼物吗？” “不太准确，”顾观序轻笑道，“这是她给自己准备的礼物，我只是被她选中作为送礼的人。” 程阙再一次点了点头。 顾观序的心微微一沉，脸上却仍挂着淡淡的笑，轻声问道：“你觉得这个礼物不好吗？我想听听你真实的想法。” “当然好。”程阙笑，“只是，”她有些迟疑，“有点奢侈。” …… 清晨的江尽意外地早早醒来，言以棠家专属于她的卧室似乎也不能让她睡得香甜。 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想起了自己失约明遥的晨跑。 心里有个声音催促她，让她最终爬起来跑步。 然而刚跑出小区大门，她就看见了熟悉的车，旁边站着一个更熟悉的人。 江尽突然觉得有些可笑，她多梦的夜晚，突然的勤奋，难道就是为了在清晨偶遇裴砚吗？ 她企图若无其事地路过，却无法对站在晨雾里眉眼倦怠的裴砚视而不见。 “来。”裴砚朝她伸出一只手。 熟悉的动作让江尽鼻子发酸，她低头掩饰着泛起泪光的双眼，别过头却又靠近了裴砚。 她忍不住又瞥了一眼那只手。 曾经那么多个瞬间，她握住那只手，然后被裴砚拉进怀里，紧靠在一起的身体随着笑声同频共振。 “你来干什么？”江尽问。 “等你出门。”裴砚答。 江尽看着车身上若隐若现的露水皱眉，“你什么时候来的？” “凌晨四点三十八分。” “你怎么知道我在……” “江尽，”裴砚打断了她的话，“昨天夜里，我去问你的邻居关于我们的事情，得到了一个我无法理解的答案。我想来问你，又怕你生气，想在家里等你，又很着急。这种纠结的感觉对我来说太陌生也太不适应，所以我还是来了。” 她轻轻叹了口气，似乎很疲惫，“我坚持了一个黑夜，现在能不能陪我去看看太阳。” 心里的一角塌陷下去，江尽却嘴硬道：“你总是很自我。” “或许吧。可是江尽，我是爱你的。”裴砚轻声道。 江尽的心彻底软了，她低下头，闷闷的声音轻轻地飘，“去哪？” 裴砚转身要去开车，江尽拉住了她的手，几乎是同一瞬间，两个人习惯性地弯了弯手指。 “嗯？”裴砚转头看她。 江尽把她推到另一边，“我来开车。” 江尽坐到驾驶位，耳朵微微发红，裴砚轻轻柔柔地笑声像在抚揉她的耳朵。 “去哪？”江尽再一次问道。 “去山顶。”裴砚答道，靠在椅背上注视着江尽，“去看太阳。” 江尽于是往山顶开去。 不必问是哪一个，因为对她们而言，只有一个独特到不必说明。 一路上，裴砚始终盯着江尽的侧脸，目不转睛。 “有什么好看的。”江尽小声说。 裴砚的声音清淡极了，偏又是甜的，她说：“就是好看的。” 两人慢悠悠到达山顶，刚好赶上日出的尾巴。 江尽看着日出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心情愉快。 她看了眼裴砚，裴砚静静地看着她和太阳。 “明遥和你说什么了？”江尽笑道。 能让裴砚一夜未眠，一大早跑到小区门口等她，可见被刺激得不轻。 明遥的嘴原来这么厉害。江尽着实没有想到。 “她说我做错了事，所以你不要我了。”裴砚抬了抬眼皮，“可是她不告诉我，我做错了什么。” “你也没有告诉过我。”裴砚认真说道。 江尽避开她的目光，敷衍道，“没什么，看吧，日出只此一刻了。” “我们呢，”裴砚拉住江尽，迫使她看向自己，“也只此一刻了吗？” “告诉我。”裴砚的声音少见地带着迫切。 江尽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有那么一瞬间，她在裴砚的眼里看到了哀求。 她忍不住笑了下，觉得那真是与裴砚毫无关联的东西。 裴砚皱起眉，疑惑道：“可笑吗？” “不是，”江尽连忙说，却又不知如何解释，她犹豫着，吞吞吐吐着说道：“裴砚，真的，没什么。有些，事情，是没办法和你，说清楚的。” 她至少，还想在喜欢的人面前，留住一份尊严。 可裴砚显然是误解了。 她松开手，神情冷漠，“不能告诉我，却可以和她说吗？” “江尽，你爱上她了？” 第16章 好嗑吗 “有点奢侈……” 这话像一阵冷风，吹得顾观序瞬间清醒起来。她撑着脸上的笑，紧张地观察程阙的表情。 她想起和程阙在相似环境下长大的朋友，想起她们曾经对自己说得话，很怕程阙觉得她是在炫耀。 “其实这样的模式十分独特，这里很可能发展成一块标志性区域，那时利润也是十分可观的。”顾观序迅速补充道。 程阙眨了眨眼睛，笑了下，“的确。不过奢侈是对我这样的人而言的，即使不盈利，你的太姥姥也有足够的资格拥有这样的纪念。” “很少有人有这样浓厚的爱国情怀了，”程阙笑。 第18章 顾观序悄悄松了口气，她微笑道：“下个月我太姥姥过生日，你要不要去？” “寿宴会有很多人。”顾观序说。 人很多，所以程阙不会被过分关注。 人很多，所以可能会有点吵闹。 人很多，无论程阙想不想去，这都可以成为她答应或拒绝的理由。 程阙的目光有一瞬间的飘忽，但很快，她笑着说：“如果我去了，是不是会更热闹一点？你太姥姥喜欢热闹吗？” 选择权被抛回到顾观序手里，她抿着唇轻笑，而后柔声道：“会。所以你愿意帮我这个忙吗？” “my pleasure.”程阙笑道。 她抿了抿唇，看上去有些不好意思，“所以，我是不是也可以请你帮个忙？” “你说。”顾观序惊讶极了，却控制着自己不表现出来。 程阙拉住顾观序的手腕，往停车场走去。 顾观序低头看着程阙拉着自己的手，觉得好像有具象化的温度在朝自己流动。 在一旁蓝予审视的目光里，程阙从车里拎出来一个猫包，里面的小猫感受到晃动，开始不停地喵喵叫。 “我一个人住，现在工作有有点忙，不方便养它，方真琦也不喜欢小猫，”程阙捧着猫包，“所以你可以收养它吗？” 顾观序看着猫包里漂亮的小三花，觉得它真的好小好脆弱。 “我不确定能不能照顾好它，”顾观序迟疑道，但看着小猫朝她叫，又觉得心软软的，“但我想要收养它。” 她从程阙手里把猫包接过来，里面流动似的一点点分量让她有些手足无措。 蓝予见状想上前把猫包拎到自己手上，顾观序轻轻摇了摇头拒绝了。 蓝予与程阙的目光在空中碰撞，又各自迅速移开。 “小猫还没有打完疫苗，”程阙说，“所以还不可以洗澡，不过你放心，医生给它简单清洁过了，它现在很干净的。” 顾观序笑着应好。 “因为它的手受伤了，所以下周末还要去复查，”程阙说，“我们一起带它去好不好？” 顾观序在这一刻好像感知到了自己的心跳。 她点了点头，真心实意地笑。 …… “没错!我就是喜欢上明遥了!”江尽被裴砚的态度刺激到了，破罐子破摔一样大声喊了出来。 裴砚紧盯着她看了几秒，随后笑了起来，她说：“撒谎。” 她像是得到了某种确切而肯定的答案，从容淡定地站在旭日的光辉里，像镀金的女神像。 “你就是爱我。你就是想见我。”她如此得意地说。 江尽感觉自己已经被她看透了，好像一条离水许久还在挣扎着跳动的鱼，翻身就是很困难的事，而翻身本身也没有意义。 “你真自恋。”她无力地反驳着。 “爱自己没什么可羞涩的，”裴砚说，“不过我也爱你。” 她的心情愉快极了，抬手把无力抗拒的江尽揽在怀里，“你爱我，”她附在江尽耳边笑，“这好极了。” 江尽无力地推拒，却仍在裴砚怀里，裴砚的衣服上染着晨雾的潮气，却又好像被刚刚升起的太阳晒得有些暖意。 她嗅着染着潮湿和温暖的，独属于裴砚的气息，有些茫然，又有些依恋。 或许是裴砚今天说了太多好听的话，江尽心想，她在裴砚怀里没有被刺扎得痛苦。 但是…… 江尽把裴砚的长发捋到她身后，脖颈上的痒意这才消失，可以安稳地靠上去。 “你的头发长了好多。”江尽的声音有些含糊，裴砚的怀抱太舒服，让她有点困了。 裴砚有点不高兴，“是你说我长发好看，不许随便剪。” 江尽懒懒地笑，一边抱紧了裴砚，一边叹气，“送我回去，我要睡觉。” 裴砚没说话，默默地把江尽抱进车里，然后启动，听话的让江尽有些意外。 但当车停下，裴砚叫醒迷迷糊糊的她时，她又感叹裴砚果然还是那个裴砚。 裴砚没有把她送回言以棠家，而是带她回了两个人分手前的家。 太困了，江尽不想再与她争辩，自顾自走到卧室，钻进被里，床上都是裴砚身上冷冽的香气，江尽抱着被子昏昏欲睡。 没过多久，裴砚也上了床，从身后抱住了她，“一个人睡有什么意思。” 江尽没有回答，只是身体不由自主地转过身，缩进裴砚怀里。 两人一直睡到中午才起床，裴砚提前叫人准备了午餐，江尽跟在她身后，低着头亦步亦趋地下楼。 她不想抬起头，一旦抬起头，就会看见家里挂着的五十九幅画。 五十九幅画，都是裴砚的，这世界上真的没有比她更自恋的人了。 而五十九幅，没有一幅是江尽的画。 …… 言跃微把手搭在自己正火热的cp对象彭冬雾肩上，靠着她笑了笑。 她笑完，瞥了眼台下，宋迟赞许地朝她点了点头。 言跃微有些得意，卖cp这点小事，她手到擒来，哪里还需要宋迟“监督”。 言跃微收回视线，重新看向主持人，余光瞧见彭冬雾的耳朵微微发红，不由在心中惊叹她的演技比自己更加精湛。 节目已经录到尾声，主持人的话实在什么意思，言跃微干脆拉住彭冬雾的手放任自己走神。 终于，节目结束，她吐出一口气，快乐的下班。 “跃微，”彭冬雾小声叫住了她，“要不要一起吃晚饭？” 言跃微一怔，掏出手机翻了翻，“白姐没说今天要拍路透啊，你自己吃吧，我还有事，拜拜。” 她说罢就往后台跑去。 宋迟果然还没走，在和制作人聊天。 言跃微等她们聊完，这才施施然走了过去，“大忙人最近蛮关注我啊，是不是发现我有巨星潜质，未来曜日就靠我赚钱了？” “我只知道最近盯你的狗仔很多，小心塌房。”宋迟微笑道。 言跃微的目光在她脸上打转，微微松了一口气，“上次……是我口不择言，你没生气吧。” “没有。”宋迟的笑淡了些。 “那，等下本巨星请你吃饭。”言跃微双手背在身后牵着，声音愉悦。 宋迟摇了摇头，“答应了姐姐回家吃，而且我不是说了，最近盯你的狗仔很多，去约彭冬雾吃饭吧，免费的营销。” “你真是……”言跃微作势要打她，“你就不能叫姑姑吗!” 宋迟笑了笑，“不能。走了。” 言跃微不高兴地说了句拜拜，低头在手机上打字问彭冬雾走没走。 彭冬雾很快回复没有。 “你走得还挺慢的。”言跃微领着助理走到地下停车场，找到了彭冬雾的车，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彭冬雾笑了笑，没有说话。 言跃微挤在中间，忍不住偏头小声和助理吐槽，“闷葫芦。” 助理车圆圆跟着偷笑，小声说：“像宋总。” 言跃微忍不住打量了一下彭冬雾，“像吗？” “像什么？”彭冬雾微微睁大了眼睛，有点呆呆的。 言跃微笑了，心想才不像呢。宋迟多聪明，她都吵不过宋迟。 “没什么。”言跃微说，“等下吃什么？” “你来选吧。”彭冬雾说。 “这几天准备录制都没有好好吃饭，反正要休息几天，不如吃点‘禁忌’的，”言跃微说，她盯着彭冬雾的脸，问道：“火锅？烤肉？烧烤怎么样？” 彭冬雾的耳朵微微发红，“都可以。” 言跃微假假地笑了下，心想彭冬雾长得好看，歌舞俱佳，就是性格实在是有点没意思，这能火吗？曜日签她能不能赚钱呀？ “那就去吃烧烤吧，我朋友之前和我说过一家，据说秘制牛肉一绝，晚了就没了，咱们赶紧去看看。”言跃微定下决定，把位置告诉了司机。 “小周，”她转头喊了声副驾上彭冬雾的助理，“把空调打开，看把我家冬雾热得耳朵都红了。” 彭冬雾的耳朵更红了，“你家？” “不好意思，”言跃微诚恳地道歉，“卖cp顺口了，不过白姐不是说这种效果最好吗，我觉得我也不用改。” 彭冬雾轻轻点了点头，“嗯。” 真没意思啊。言跃微再次感叹了一遍。她有些疑惑她这样的“快乐小狗”和彭冬雾这么闷的人组成的cp是怎么火起来的。 这能好嗑吗？言跃微在心里画了一个大大的问号，多少有了点紧迫感。 “白姐给的营业手册你有好好看吧？”言跃微问，觉得两个人得学习得更用心一点。 彭冬雾依旧轻轻点头，“在看呢。” “好好学习。”言跃微语重心长道。 “嗯。” …… 顾观序和程阙逛完了现场，转而约了一顿晚餐。 这一次是顾观序选的地方，补上了之前没有吃的烧烤。 第19章 “这家我之前和宋迟她们常来。”顾观序熟练地点好了烤串，还要了一份蛋黄焗玉米粒和百味果汁。 她把菜单推给程阙，“再看看你喜欢吃什么。之前还听说了一家老店味道也很好，不过离这里太远了，下次有机会一起去尝尝。” 程阙笑着答应了，很快也选好了自己想吃的，然后抬头问顾观序，“百味果汁是什么果汁？味道比较复杂吗？” “不是，”顾观序笑，“这家的果汁是老板鲜榨现调的，每天用的水果都不一样，所以每天或者说每一大杯的味道都不一样，但都很新鲜很好喝，你可以尝尝。” 程阙恍然，思考了几秒，而后挑了挑眉，“像彩蛋。这种小惊喜倒是很方便揽客。”她笑了起来。 “别那么市侩，朋友。”老板端着果汁走了过来，“这是我的人生态度。” “抱歉。”程阙有些不好意思，没想到会被老板听到自己的评价。 “哈哈哈哈哈哈，没关系，我开玩笑的。”老板笑了起来。 程阙有些无措，“嗯？” 老板和顾观序打了个招呼，给两个人倒上果汁。 她把杯子推到程阙面前，笑道：“我的人生态度，吃好喝好，一切随便。” “慢用。”她说，再次给了顾观序一个飞吻，“今天你身边的美女依旧不是我，真是狠心的漂亮女人。” 顾观序轻轻笑着，从包里翻出一条丝巾来，包装完好，看着像早就备好的礼物。 “生日快乐。”她把礼物递给老板。 老板高兴地接了过去，“好吧，是善良的漂亮女人。” 看着老板消失在视野中，程阙才开口问道：“今天是老板的生日？” 她没有说，但明显的表情里写着后半句，不会那么巧吧。 顾观序微微低着头轻笑，垂在耳畔的发丝轻轻地颤，程阙看着，觉得有一点点的痒。 “别笑了。”程阙小声说。 顾观序止住笑意，“不是，她还有两个星期才过生日。” “那你现在就送？”程阙又问，这次，她的表情在说，你们是什么关系？ 顾观序觉得真的很有趣，她第一次发现程阙的表情这样好懂。 “我以往也都是这样，不会特意挑在她生日那天来送礼物。就像她说的那样，‘一切随便’，我们都知道那份礼物没有任何特别含义。”顾观序解释道。 程阙点了点头，还是忍不住追问，“她是不是喜欢过你？” 第17章 猫猫狗狗 顾观序轻笑了声，“或许吧，但，‘一切随便’。” 程阙一愣，支在桌子上的手臂捂着额头笑了起来。 两人慢悠悠地吃完，然后又慢悠悠地结账离开，程阙盯着后厨，一直到她们出门，老板也没有特意出来相送。 “这家的味道合你胃口吗？”顾观序问。 程阙犹豫了一下才实话实说，“挺好的。” “不过下次也可以尝尝你先前说的那家。”她补充道。 顾观序弯了弯唇角，“好呀。那……下个周末？” “为什么不是这周末呢？”程阙好奇道。 顾观序笑道：“这周末和宋迟她们约好了去露营。” 她看着程阙，心中微动，“你，想要一起去吗？” 身边程阙的脚步微微停顿了一下，但程阙很快回答道：“好呀。” 两个人一起露出笑意，肩挨着肩，慢慢地走。 “程阙，”顾观序开口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嗯？”程阙偏头看她。 “我们今天，聊了很多。”顾观序说。 程阙点头，说：“是啊。” “还有几句没有说。”顾观序轻声道。 程阙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顾观序，仔细听着。 “我太姥姥对故乡很有感情，所以她特别讨厌崇洋媚外，也有些过度地讨厌着孩子们去国外发展。”顾观序轻声道，“所以，我不大方便出国。” 程阙缓缓眨了眨眼睛，移开了视线，轻笑道：“这也没什么不好，我们国家幅员辽阔，国外有的景色，我们也基本都有。” 顾观序在心里叹了口气，却应和道：“是啊。” 程阙率先迈步，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着。 就这样安静了好一会儿，程阙悠悠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对我来说，可能那个时候并不想见到你。” “我的头像你应该认出来了，是布罗威尔的雪山，离我的学校很近。”程阙转身看向顾观序，“可我换这个头像，只是为了吸引你的注意力。” “我一次都没有去过。”程阙笑了笑。 顾观序莫名有些紧张。 “可能在你看来，我们浪费了很多时间，可对我而言，或许有些时间的花费是注定的，我们现在的重新开始，对我来说已经是竭尽全力的结果了。”程阙轻轻叹了口气，“我没办法让它再早一点。而我也不是很怀念那次旅行，因为我很讨厌那时候一无所有的我。” 程阙忽然笑了笑，“哦，不对，我还有一份，高攀不起的爱。” 顾观序皱起眉，有些急切的想要说些什么，却被程阙制止。 “我知道，爱是不分贵贱的，可那时候的我，只能仰着头看你，偶尔，竟然会期待你坠落。”程阙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爱不应该是那样的，至少我，不能那样爱你。” “所以我离开了，带着会期待你坠落的爱离开了。”程阙抬起头直视顾观序的双眼，“顾观序，这是我可以给出的，最诚实的答案。” 顾观序的眼眶微微湿润，她轻轻勾起唇角，说：“好，我知道了。” 她没有细想，但她知道了，那年雪山上，落日的余晖和破晓的晨光里，她所感受到的情意，都是真的。 两人慢吐吐的终于走到车前，蓝予面无表情地等在车里。 “要不要一起去我家？”顾观序问，“新的环境，我怕小猫会不适应，你可以安抚一下它。” 程阙笑了笑，“好啊。” 她开着车跟在顾观序的车后面，蓝予开得很快很稳，她跟得很舒服。 进入小区时，她的车被拦了一下，顾观序开窗示意后，保安走到车前看了一眼，笑道：“原来是上次那位程小姐啊。” 程阙心里有种微妙的喜悦，笑着和保安打了个招呼。 三人刚打开门，还没来得及换好拖鞋，就听见一个咚咚咚的声音快速从楼梯上落下来。 “阿序……”言跃微高兴得跑过来然后愣在原地。 她微微偏头打量着程阙，然后缓缓皱起眉来。 蓝予迅速换好拖鞋，走向自己的房间，“我先去休息了。” 顾观序拎着猫包的手微微握紧，“跃微，你来了。” 一步，两步，三步，程阙的余光观察着言跃微的步伐，而后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微笑着直视言跃微的双眼，“好久不见。” “没觉得有多久，”言跃微写满不欢迎的脸上一双眼睛认真地看着程阙，“不是不回国了吗？” 程阙笑了笑，刚要回答，言跃微已经上前一步，紧紧盯着她的脸，“怎么，又欠钱了？” “跃微!”顾观序连忙叫住了她。 言跃微耸了耸肩，做了个拉上嘴巴的手势，却一脸挑衅地看着程阙。 “没有欠钱。”程阙回答道，而后看向顾观序，“今天你有朋友在，我就不打扰了，再见。” 顾观序迅速拉住了她的手腕。 程阙拍了拍她的手，笑着摇了摇头，还朝言跃微挥了挥手。 “她怎么好意思？”门一关，言跃微立刻对着顾观序叫起来。 顾观序微微皱着眉，“你不应该那样对她，你知道的，那不是她的错。” “那你有什么错？”言跃微一脸不满，“你帮了她多少忙，她说走就走，跟躲瘟灾一样，我都问过徐教授了，她说她当时都给程阙找好研究生导师了，一切都给她安排妥当了，结果她就非要出国!” 顾观序沉默了一瞬，而后开口道：“她有她的理由。” “什么理由我怎么没听说过，是她哑巴还是我聋？”言跃微大声喊道，气得脸微微发红。 “喵~”小猫或许被吓到了，叫了起来。 言跃微一愣，这才注意到顾观序手里的猫包。 她走过去半蹲着看，一下子开心起来，夹着嗓子说：“哎呦，这是哪里来的漂亮咪咪呀~” “程阙送的。”顾观序小声说道。 言跃微表情僵住，看着小猫欲言又止，半晌，她轻声吐槽道：“吃别人家饭还带个蹭饭的，她可真行。” 她看着小猫别扭道：“它干嘛一直叫，是不是在里面不舒服？” 顾观序立刻把小猫放了出来，“我也不清楚，买了它要用的东西，等下就送到了。” 话音刚落，管家就把东西送了过来。 言跃微给小猫用羊奶泡好猫粮，顾观序把猫砂倒进猫砂盆里铺好。 第20章 小猫直奔猫砂盆，小小的一个，蹲在大大的猫砂盆里，逗得言跃微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她抬手按在顾观序的肩上，和她打商量，“还挺可爱的，你能照顾好吗？要不送给我吧？” 顾观序偏头看了她一眼，“你养猫？你有三个月没回家了吧？” 言跃微尴尬地笑了笑，“一个人住没意思。” 小猫上完了厕所，立刻跑到饭碗前开始大快朵颐。 “不过，”言跃微站到小猫旁边半蹲着，“我们猫猫狗狗多合适啊。” 顾观序一愣，而后眼中荡起笑意，她轻轻抬起手，点了点小猫，“猫猫”，又点了点言跃微，“狗狗？” 言跃微脸上闪过一丝空白，随后眯起眼睛咬着牙站起来，“我真的是……都怪团队给我设计什么狗塑，我真要把自己……” “没事，”顾观序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现在流行，吸粉。” 言跃微哼哼了两声，“那倒是，我现在可火了。” 她蹲下身去摸小猫，“好软啊，好小一只。” 小猫吃饱了，高兴地顺着言跃微的手蹭她。 言跃微试着把它抱起来，“天哪，阿序，它好轻啊……” 她捧着小猫，把它送到顾观序怀里。 顾观序小心翼翼地接过，小猫很乖很乖，没有乱动，她却依旧很紧张。 小猫真的很小，软的像没有骨头，轻飘飘的，没什么分量。 很轻、很脆弱的一条生命。 “你这是什么表情？”言跃微不解地问道，“像要哭了一样。” 第18章 基因 顾观序一怔，抬起头来，“什么？” 言跃微又把猫抱了回去，抱在怀里一下一下的摸，“你，不会还想和她在一起吧？” 短暂的沉默后，顾观序轻声道：“为什么不可以呢。” “我真是服了你和江尽两个恋爱脑!”言跃微恨铁不成钢道，“你还不如她呢，起码人家裴砚是真的了不起!” 顾观序伸手逗了逗小猫，“那你呢？” 言跃微疑惑道：“我？” 顾观序点了点头，“你。” 言跃微的眼神有一秒钟的慌乱，但紧接着，她就故作豪放地说：“我才不会恋爱脑呢!我诶!我们言家人就没有这样的基因好吗!” 想到言家长辈的男女朋友们，顾观序笑了笑，“或许吧。” 言跃微轻咳了一声，态度有些扭捏，“你怎么问我这个，你听说什么了吗？你是不是误信了我的什么绯闻啊？” “听说了一个，不过，是不会在网上传播的那种？”顾观序轻笑道。 言跃微对上顾观序的目光，两人心照不宣。 “别乱说……”言跃微小声道，有些不好意思。 顾观序点了点头，“好，我知道。” “我的意思是我才不喜欢她呢!”言跃微羞恼道。 “好，我知道。”顾观序笑。 言跃微顿时噎住，沉默半晌，把小猫塞到顾观序怀里，“烦人!” 说罢，她哒哒哒地跑上楼了。 顾观序把小猫像小孩子一样举起来，一人一猫安静地对视，顾观序小声问它：“你喜欢我吗？” “阿序，”蓝予走了出来。 顾观序把小猫放到猫窝里，转头看向蓝予，“怎么了？” “医院刚才，又打来了电话。” 顾观序脸上的笑意散去，她抿了抿唇，转身去门口换鞋，“走吧，去医院。” “其实，也可以不去的。”蓝予眼中透出疼惜，“医生不是也说了，可以不去的。” 顾观序轻轻摇了摇头，“走吧。” …… 周六，一群人一早开往露营地。 溪畔已经搭好了帐篷和烤架，只待人来。 言以棠、宋迟和言跃微来得最早，言以棠躺在躺椅上补觉，言跃微拉着宋迟沿着溪边向下游去，要宋迟给她抓鱼。 不多时，顾观序也带着程阙来了。 程阙远远看着营地四周巡视的保安，惊讶道：“是因为在山里吗？这里安保还挺严格的。” “不是的，”顾观序指给她看，“蓝色衣服的是保安，负责营地正常安保工作的，黑色衣服的那些是以棠姐姐的保镖。” 顾观序笑了笑，“以棠姐姐的保镖要多一点。” 两人下了车，蓝予朝她们摆了摆手就要离开，程阙知道蓝予从来不和顾观序吃同一桌菜，但她以为蓝予这次是会和她们一起露营的。 “蓝予姐去找她的朋友了，”顾观序解释道，“以棠姐姐的保镖队长和蓝予姐曾经是战友。” 程阙恍然。 “以棠姐姐，”顾观序领着程阙走近，叫了声躺椅上的言以棠。 言以棠睁开眼睛，站起身掩面打了个哈欠，“阿序……这位是？” “她就是程阙。”顾观序答道。 言以棠于是认真地看向程阙。 言以棠的目光其实很温和，但自小的养尊处优多少造就了她的不食人间烟火，这种温和更像是不接地气的上位者的包容，以至于程阙不自觉抓住了衣角，有些紧张。 “很早就听阿序提起过你，终于见到了，”言以棠笑，“阿序，怎么都不提前说一下呀，初次见面，我都没有给小朋友准备礼物。” 程阙仿佛在言以棠身上看到了顾观序的身影，顿时放松下来，“我也经常听阿序提到以棠姐姐。” 顾观序笑了笑，“我和宋迟说过了，怕姐姐费心，就没有告诉姐姐。” “还是阿序最好了，”言以棠笑着抬手给了她一个拥抱。 顾观序不以为意，程阙却在一瞬间丢失了笑容又迅速恢复笑意。 “以棠姐姐~”江尽人未到声先至。 言以棠笑着看过去，江尽身后坠着裴砚从林间穿过来。 江尽小跑着上前抱了抱言以棠，转头看见程阙，先是一愣，而后朝她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你们什么情况？”江尽看向顾观序，避开言以棠和程阙用唇语问她。 顾观序笑而不答，看向裴砚，朝她挥了挥手，“学姐也来啦。” 裴砚点了点头，这才慢吞吞地靠了过去，把江尽还拉着言以棠的手扯了下来。 “这是我的朋友，程阙。”顾观序介绍道。 程阙向裴砚问了声好，比刚刚面对言以棠更紧张些。 因为裴砚很有名气，而她看着又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嗯。”裴砚朝程阙点了下头，目光在她身上轻点了一下便移开了。 程阙觉得裴砚甚至可能都没有看清她的脸。 恃才傲物。程阙不由想起曾经听到的别人对裴砚的评价。 “跃微和宋迟呢？”江尽打量着四周。 顾观序闻言看向言以棠。 言以棠无奈地摊开手，“去抓鱼了。” “她俩？抓鱼？”江尽的脸上写满了不信任。 果然，众人等了不多一会儿，就看见宋迟和言跃微空手而归。 言跃微的裤子湿了半截，宋迟更是浑身都湿透了。 言以棠连忙拿过一张大毛巾让宋迟披上，“这是怎么了？” “到河里试了试抓鱼。”宋迟披上毛巾，无奈地叹了口气。 言跃微小声抱怨道：“我都看到了，就是你动作太慢才没有抓到。” “那灵巧的你怎么刚到水里就不会走路了呢？”宋迟嘲笑道，把毛巾罩到言跃微头上，转头看向言以棠，“姐姐，我先去帐篷里洗一下，换身衣服。” 言以棠点了点头，“快去吧。” “烦人!”言跃微把毛巾扯了下来，朝着宋迟离开的背影跺了跺脚。 言以棠揉了揉她的头，笑道：“你也去换一下吧，我叫人拿鱼竿来，等下我们去钓鱼。” “小姑姑最好了~”言跃微抱着言以棠的胳膊晃来晃去，却十分小心的没有让湿透的裤腿沾到言以棠的裤子。 第19章 坦白 言以棠笑着让她也去收拾一下，转头看向裴砚和程阙，“你们喜欢钓鱼吗？除了钓鱼，这里的娱乐项目还有很多。” 裴砚看向江尽，江尽不看她，只和言以棠撒娇，“以棠姐姐，你带我的专属鱼竿了吗？” 言以棠笑道：“当然。” 裴砚的目光落在言以棠身上，本就冷淡的眉眼看着更多了几分冰霜，“我钓鱼。” 程阙迟疑着还没给出答案，顾观序便开口提议道：“我带程阙去射箭吧，好久没有出来活动一下了，不想一直坐着。” 她转头看向程阙，温和地询问，“好吗？” 程阙点了点头，“好啊，我也想试试。” “我现在让她们把装备送来。”言以棠说道。 不一会儿，齐全的设备就送到了几人手上，言以棠拉过顾观序的手臂，把护具套了上去。 “不许摘下来哦，”她认真地叮嘱道，转身递给程阙另一套，“护具一定要戴好，上次阿序就把手臂伤了，一周多的时间里都是青紫的。” 第21章 顾观序无奈地笑，“以棠姐姐……” 见宋迟和言跃微出来了，言以棠拍了拍顾观序的胳膊，“就在这边的小靶场玩儿吧，也别太久，你不经常运动，玩太久胳膊会酸的。” “好。”顾观序笑着答应。 “阿尽，”言以棠又转头和江尽交代道：“把鱼钩换一下，这面的鱼都比较小。” 江尽乖巧地应下，转头就去做。 顾观序帮着程阙戴好护具，仔细地确认着松紧，程阙靠在她耳边小声说：“你们都好听以棠姐的话。” 顾观序一怔，而后笑了笑，“习惯了。她比我们大几岁嘛，小孩子都喜欢和大孩子玩儿，但只有她会经常带我们、照顾我们。” “你和言跃微同岁，怎么不跟着她叫姑姑呢？”程阙有些好奇。 一旁冷脸站着的裴砚不知怎的耳朵居然那般灵敏，听见了程阙蚊子大点的声音，转头赞同道：“叫姑姑就很好。” 她扯了扯江尽的袖子，“你以后叫姑姑。” 江尽白了她一眼，“行，裴姑姑你能不能搭把手，鱼饵还没弄好呢。” “不是叫我姑姑。”裴砚皱着眉纠正。 江尽无语地静在原地，“呵呵，我知道，我故意的。” 程阙莞尔，和顾观序相视一笑。 站在不远处的言跃微拍了拍宋迟的胳膊，小声地指指点点，“你看，”她指了指裴砚和江尽，“争吵下的难舍难分，”又指了指顾观序和程阙，“祥和里的狂风骤雨。” “分不了。”她指着江尽和裴砚。 “成不了。”她看向顾观序和程阙。 宋迟轻轻笑了下，揶揄道：“呦，情感大师。” “那是，”言跃微轻轻挑了下垂落眼前的发丝，“我最近在上表演课，学得可好了。” “等我学成，记得给我挑个好的主角剧本，”言跃微得意地笑道，“哦，对了，要双女主的。” 宋迟故作惊讶道：“我说过要给你资源吗？” “你别太过分了宋迟。”言跃微眯着眼睛威胁道。 “宋迟，过来啊。”言以棠看向她们。 宋迟立刻快步走了过去。 言跃微看着她的背影，忽然愣在原地。 “跃微？”言以棠不解地又看向她。 言跃微眨了眨眼睛，慢吞吞地走过去。 “怎么这么大了还吃醋呀？”言以棠笑着摸了摸言跃微的脸，以为她是因为自己没有先叫她而不开心。 “没有~”言跃微撅起嘴撒娇，试图把心里那份怪异的感觉抛走。 所有人都整理好后，言以棠带着其他人去河边钓鱼，顾观序带着程阙往靶场去。 顾观序先是给程阙做了个动作示范，然后让她自己试着射一箭。 程阙摆好架子，拉弓，松手，箭从靶子上飞了过去。 她转头看向顾观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没关系，第一次很正常。” 她帮着程阙调整了一下，“弓不必拉得太满。” 程阙再试，这次箭擦到了边。 程阙很高兴地继续尝试，顾观序笑了笑，拉弓放箭，正中靶心。 “你好厉害。”程阙忍不住夸赞道，“你经常玩吗？” 顾观序摇了摇头，“不算，不过以棠姐姐说我很有天赋，我的准头确实比较好。” 程阙弯了弯唇角，低头看着脚下的草坪，“你射箭，是以棠姐教的？” “对，我小的时候，以棠姐姐教我的。”顾观序笑道，“很多事情都是，尤其是运动方面，我妈妈和爸爸都对运动没有兴趣，所以就默认我也不喜欢。” 程阙盯着顾观序，欲言又止，不知道如何接话。 顾观序察觉到了，顿时有些后悔，“我没有抱怨的意思，也不是……” “没事，”程阙，“我没有想多，只是突然间词穷了。”她笑了笑。 顾观序放松了一点，没再多说，继续帮程阙找准心。 两人断断续续玩了四十几分钟，在这个小靶场，程阙用复合弓箭已经可以都落在七环内。 “要不要去看看她们有没有钓上鱼来？”顾观序问道，“如果有，大概就是我们今天的午饭。” 程阙欣然答应。 两人们慢悠悠地沿着溪水向下游走，到了下游，溪水和另一条河水汇聚成一条更宽阔的河流。 五人正坐在树影里，安静地盯着河面。 顾观序和程阙静悄悄地走过去，轻声问道：“钓到了几条鱼。” 言跃微立刻回头示意顾观序噤声。 顾观序于是拉着程阙往树林里走去。 “应该是没钓到鱼。”等两人看不见其他人的身影，顾观序才开口笑道。 程阙也跟着笑，“我也觉得。她们刚才的样子和周学姐空军时的样子一模一样。” “周碎道喜欢钓鱼吗？” “很喜欢，经常拉着方真琦去钓鱼，不过她们不吃，钓到了就喂给周围的野猫吃。” “是吗？”顾观序笑，她眨了眨眼睛，问：“喂猫？方真琦，不是不喜欢猫吗” 程阙哑然，捂住了脸。 “好吧，”半晌后，她认命似的说，“我骗你的，好不容易才把小猫从方真琦手里抢过来的。” “为什么？” “因为……我想多见你几次。”程阙抬头看向顾观序，“如果我捡到的小猫在你那里，你应该会经常想起我吧，我应该也可以陪着你去给小猫看病，时不时的，想念一下小猫。” 顾观序被她的坦白敲动了心里的一块砖，然后垒起的防线轰然倒塌，“程阙，我可以理解为你现在很喜欢我对吗？我也很喜欢你，我们……” “等一下，”程阙急匆匆地打断了顾观序，“我觉得，我们暂时不用说这么多，太快了，真的有点太快了。” 顾观序一怔，“快吗？” 我们已经认识了九年。顾观序在心里默默补充道。 “挺快的，”程阙尴尬地笑，“我……才刚刚回国，不是吗？” 顾观序轻轻点了点头，随后默默转开了话题。 垂钓的五人一直没有钓到鱼，这让她们固执地继续下去，随便用面包打发了午饭。顾观序无奈，只好和程阙叫了餐厅送餐。 吃过饭后，两人也加入进去。 一直到傍晚，程阙钓上一条小鱼结束了大家的一无所获。 言跃微不大高兴地看着桶里的鱼，阴阳怪气道：“还是程女士钓鱼的功力更深厚，是吧，小序？” “啊，不好意思，说错了，是小鱼。”她抬头笑眯眯地看着程阙。 程阙没有理会，兀自收着东西。 “晚上准备了烧烤，不过食材是没有处理的，”宋迟走到程阙身旁，“她们都不太擅长这些，你帮我可以吗？” “当然可以。”程阙爽快的答应了。 “我先去帐篷休息一会儿，”江尽打了个哈欠，“好累。” 裴砚闻言跟着她往帐篷去。 “喂，”江尽不高兴地制止了她，“别这样紧跟着我好不好。” 裴砚皱起眉，顾观序连忙上前问道：“学姐，我们还准备了一些水果，你和我一起把它们洗一洗怎么样？” 裴砚看了眼江尽，答应了。 言跃微看着大家各就各位，不想干活的她拉着言以棠去一旁的躺椅上躺平。 “今天的星空真美啊。”言跃微看着天空感叹道。 言以棠望着还没落山的太阳，被睁着眼睛说瞎话的言跃微逗笑了。 她偏头看向宋迟，不知道宋迟在和程阙说什么，两个人边做边说，看着很热络。 言跃微转头就看见了言以棠落在宋迟身上的目光，她突然心里咯噔一下。 两人安静地躺着，言以棠忽然就想起来江尽之前说得试探。 但现在江尽去休息了，言以棠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试探，在心里不断措辞后不小心脱口而出，“你在和宋迟交往吗？” “怎么可能!”言跃微立马反驳。 言以棠闻言笑了起来，“看来是我误会了。” 言跃微看着她的笑，心坠了下去。 她张了张嘴，觉得喉咙有些发干，“小姑姑，你……有喜欢的人吗？” 她紧紧盯着言以棠的表情，然后，一颗心坠到了底。 言以棠的表情，小动作，和课上表演老师示范的，如出一辙。 连回答都那么相似，“我……没有呀，怎么，你有喜欢的人啦？” 言跃微坐起身，紧紧抓着袖口的扣子，“我……喜欢宋迟。” 第20章 生来享有 言跃微紧盯着言以棠的脸，将她猝然消失的笑容，眼中闪过的惊讶与悲伤全部看得清清楚楚。 她甚至看到了言以棠眼眸里微微泛起的水光。 一张干净清透的脸配上这样一双眼睛，单薄的身影像易碎的泡沫。 言跃微刚刚才下定决心的抢占先机瞬间又动摇了。 第22章 她在做什么呢？伤害她最喜欢的小姑姑吗？ “我是说……”言跃微试图开口找补。 言以棠低垂着眼睑，打断了她的话，“挺好的，宋迟挺好的，你们在一起，挺好的。” …… “一直没有和你说声抱歉，”宋迟将洗好的铁签递给程阙，“对不起。” 程阙有些茫然地笑了下，“为什么？” “当年你走后，我调查过你，所以你的事情，我基本都知道了。那份资料不小心被跃微看到了，她又说出去了多少，我就不是很清楚了。”宋迟解释道，“不过当年你离开后，阿序情绪很不好，我只是想多了解一点，希望你可以理解。” 程阙沉默了好一会儿，“观序呢，她也都知道了吗？” 宋迟摇了摇头，“她如果想知道，我不必说，她如果不想，我也没有必要告诉她。” “嗯。” “或许你听过我的过去吗？如果你听过，你应该就知道我可能是最能理解你的人。”宋迟笑了笑。 程阙迟疑道：“我只从大学那些同学里听说过一点，观序没怎么和我说过。” “你不要觉得她瞒着你，她这个人就是这样，总是喜欢照顾别人，她不说，是怕我难过。”宋迟微笑道，“你应该知道，她照顾你，也像照顾你一样照顾我。” 程阙抬头看向宋迟，不大明白她想表达的意思。 “不过显而易见，她给我的照顾没有给你的那么多，因为我大部分时间在被另一个人照顾着。”宋迟自顾自的说。 “那年我十八岁，被我妈妈送到以棠姐姐面前，那时候她刚刚大学毕业，我们两个人面对面坐着一言不发，真的很尴尬。”宋迟说到这里笑了下。 “我妈妈是她新招聘不久的助理，刚刚从她那里借了五百万，然后托她照顾我半天。” “十二点一过，我就告诉姐姐，我妈妈不会再来接我了，她早就办好了签证，买好了机票，中午十一点的飞机，飞往美国。” 程阙微微睁大了眼睛，呼吸略有些沉重。 “然后呢？”她追问道。 宋迟短暂的陷入了回忆。 …… 十八岁的宋迟坐在言以棠的对面，羡慕又忐忑。 刚刚大学毕业的言以棠似乎有些紧张和尴尬，宋迟仿佛能从她眼中看到传说中大学生的清澈。 言以棠看上去，像一块柔和的水晶，纯净，包容。 宋迟对这样幸福的人发自内心的羡慕，但她并不认为这样的言以棠很好欺骗。 她的紧张和尴尬或许源于性格，但她眼中没有无措和慌乱，而是哪怕事情超出预期也绝不会脱离掌控的从容。 宋迟坐在那里几个小时，思来想去，唯一能赌的，只有言以棠的善良。 “姐姐，我妈妈不会来接我了。”宋迟率先坦白，“我知道，我妈妈借了姐姐很多钱，我会努力还上的。” 言以棠不再紧张了，她微笑着看向宋迟，“那是我借给你妈妈的钱，不需要你来还。” “我会还的。”宋迟坚定道，“不过，为了能还上这笔钱，我需要姐姐再帮帮我。” “怎么帮你呢？” “我的成绩很好，但是这一年我没有时间好好学习，所以，请姐姐给我找一个好的学校，让我复读一年，明年我一定能考上全国最好的学校，毕业后，我就进姐姐的公司，做最努力的员工，用我的一辈子来偿还姐姐的帮助。” 言以棠笑了，“我会帮你安排复读的事情，至于其他，等你毕业以后再说吧。” 宋迟站起身朝言以棠深深鞠了一躬，“谢谢姐姐。” 她环顾四周，开口道：“我现在也可以做一些事，我可以给姐姐打扫卫生，也可以给姐姐做饭，上学之后，我也可以给姐姐做早饭，我会做的很多，早餐店卖的，我都会做。” …… “差不多就是这样，”宋迟笑了笑，“是不是觉得我有些无耻，妈妈骗了那么多钱，还好意思开口让别人帮自己。” 程阙迟疑着开口，“没有……但是为什么你能那么坦然的要求帮助呢？” “我小时候其实家庭还不错，妈妈是名校毕业，有一份高薪的工作，爸爸也差不多，而且家世更好，算是中产家庭吧。”宋迟说，“可是好像就一眨眼，我被妈妈带着狼狈流窜，一家几平米的早餐店都是我梦寐以求的幸福。” “程阙，我认为，幸福的一生，本就是人应该拥有的，钱和爱，是人一出生就应该享受的，而那一切的不幸，都不是我们应该感到羞耻的事情，”宋迟笑着抬眼了眼天空，“那是那个创造了人类却在其中偏心的妈妈应该愧疚的事情。” 宋迟看向愣住的程阙，轻笑道：“你明白吗？” 程阙轻轻点了点头。 宋迟哑然失笑，“好吧，你不明白。也是，很多事情，终究是要自己慢慢想通。” “宋迟，”程阙轻声问道，“你恨你妈妈吗？” “当然不。”宋迟毫不迟疑地回答，“因为自己的公司破产，那个被我叫着爸爸的男人开始嫉妒自己的妻子，一次次逼得她被辞退，我妈妈被迫带着我一路逃离，直到那个男人病了才获得喘息之机，她想要好好活下去，只能做出那样的选择，连抛弃，都选择了一个她认识的最富有、善良的人，她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 程阙自嘲似的笑了下，“你看，我们还是不一样的，我的妈妈只会说，结婚才是我的归属，只会说，虽然爸爸和弟弟偶尔打你骂你，但他们心里是爱你的。” 她埋头去串烤串。 宋迟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知道自己现在无论再说什么，程阙都不会听进去了。 …… 炭火燃起，太阳已经落山，众人围坐在炉火旁，只有睡了一会儿的江尽最兴致勃勃。 她端着酒杯在几人间乱窜，众人也只好配合她笑闹，却没人能像她喝得那么尽兴。 不多时，江尽便有了醉意。 她跑到言以棠身边，抱着言以棠撒娇，“我小时候最喜欢以棠姐姐了，还说等长大要嫁给以棠姐姐呢。”她抬手捂着脸，似乎有些羞涩。 裴砚坐在一旁，闻言脸若冰霜。 顾观序见状悄悄拉了拉江尽。 江尽扭头看向她，“你也喜欢过以棠姐姐对不对，谁会不喜欢以棠姐姐啊，对不对？” “但不是那种喜欢，我可没有说过要嫁给以棠姐姐。”顾观序无奈地笑了笑。 江尽有点不满，扭头看向言跃微，“你肯定有!” 言跃微翻了个白眼，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江尽，“她是我小姑姑好吗？” “啊？”江尽失落极了，看向宋迟，“那你呢？” 宋迟有一瞬间的慌乱，而后笑道：“我认识姐姐的时候已经不小了，哪会像你那么幼稚。” 言跃微看着宋迟的表情，眨了眨眼睛，低下头沉默。 “她说我幼稚……”江尽瘪了瘪嘴，就要投进言以棠怀里哭。 裴砚当即站起身把她拉进自己怀里，抱着她去帐篷休息了。 …… 把江尽扔到帐篷里的床垫上，裴砚俯身质问她：“你想嫁给言以棠？” “以棠姐姐最好了。”江尽迷迷糊糊地回答着。 裴砚板着一张脸冷冷地问，“你最喜欢谁？” 江尽不高兴地睁开眼睛，朝裴砚伸手，“裴砚……” 裴砚弯了弯唇角，拉住她的手，又问：“你最喜欢裴砚吗？” “讨厌。”江尽抓着裴砚的手按在脸上，困得快要睡着了，“我好讨厌裴砚。” 裴砚笑了，坐到她身旁静静地看着她。 …… 没有江尽活跃气氛，大家吃饱后就草草收尾，各自洗漱后住进了各自的帐篷。 第二天一早，宋迟第一个起床，然后把大家一个一个叫起来，一起看了日出。 大家望着日出，不约而同的把心事藏进了心底。 于是，又度过了一个愉快的上午。 在言以棠安排的餐厅吃过午饭后，众人陆续开始返程。 顾观序和程阙最后离开，下山时天边已经一片红霞。 “阿序，陈小姐说有礼物给你，送到公司前台了。”蓝予说道。 顾观序迟疑道：“陈小姐？” “陈声芃小姐。”蓝予提醒道。 顾观序恍然，惊讶道：“她也回国了？” 蓝予笑了笑，“今年刚毕业。说是礼物一定要尽快拿，在五点之前。” 顾观序看了眼时间，已经四点四十三了。 她本想先送程阙回家的。 她看了一眼程阙，程阙笑了笑，说：“没关系，我不着急。” 顾观序于是让蓝予先开到公司去。 因为打算拿到礼物就离开，蓝予将车停在了公司正门口，没有下车，但程阙出于好奇，跟着顾观序一起进了公司。 一楼大厅不知道为何空无一人，角落里却突然冒出一个人影。 第23章 “老婆!”一个活泼靓丽的女生朝顾观序扑来，抱着她就要亲上去。 顾观序连忙推开了她，“陈声芃!” 陈声芃轻轻哎呀了一声，“干什么嘛，不欢迎我啊？你老婆回来了你怎么这个态度？” “别乱说话。”顾观序连忙制止她，偏头看了眼程阙。 “我和你可是有娃娃亲的，怎么就乱说话了。”陈声芃顺着顾观序的视线打量起程阙来。 顾观序无奈道：“那只是长辈的戏言，而且是在你还没出生之前。” “那又怎样。”陈声芃小声反驳道，抬手示意了一下程阙，“这位是？” 程阙感觉自己好像终于恢复了存在感，她看了看顾观序的脸颊，陈声芃差点就亲到了那里了。 不等顾观序介绍，程阙开口道：“你好，我是观序的女朋友。” 陈声芃一愣，看向顾观序。 顾观序也愣住了，她点了点头，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对。” 陈声芃再次上下打量了一遍程阙，“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脱单了，看来我当初不应该选择去德国读书。” “我和观序已经认识九年了。”程阙微笑道。 陈声芃笑了笑，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程阙，转头和顾观序告别，“本来想送你个老婆的，既然你不要，那就算了，我先回家了。” “别开玩笑了。”顾观序笑道，“快回家去吧。” 陈声芃笑了，朝程阙点了点头便离开了。 她一离开，顾观序和程阙变得沉默起来，直到把程阙送到楼下，顾观序才恍惚道：“刚才你说的，是真的吗？” “可以不作数吗？”程阙有些尴尬。 顾观序笑，“好像不可以。” 程阙哑然失笑，“那，我先上楼了。” 顾观序盯着程阙的脸，有些不舍，“晚安，女朋友。” 她说完，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程阙也跟着笑了笑，“晚安。” 回到家里，顾观序仍觉得有些不真实，好像梦一样，努力了很久才让大脑不再兴奋可以入眠。 第二天一早，顾观序便早早地醒了。 她兴致勃勃地出发去公司，打算早早做完工作，一下班就去见程阙。 几乎是盯着时钟，眼看到了时间，顾观序便立刻出发，打算去找程阙开始两个人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约会。 为了这第一次约会，顾观序废了无数口舌，终于说服了蓝予不再跟着。 在程阙的下班时间，顾观序开着车准时停在了她办公楼下的停车位。 “下班了吗？我去接你一起吃晚餐怎么样？”顾观序打通了程阙的电话，高兴地说道。 电话里程阙的声音很轻，“不好意思，今天要加班，改天吧。” 顾观序笑了笑，视线猛然落在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上。 “好。”顾观序答道。 程阙很快挂断了电话。 顾观序于是看着程阙放下手机，和对面的女生聊了起来。 不一会儿，程阙起身离开了，只剩下那个女生坐在咖啡厅里，低着头静静地搅动着面前的咖啡。 顾观序就坐在车里，沉默地看了很久。 那个女生的表情她很熟悉，曾几何时，那表情就出现在镜子里，她自己的脸上。 第21章 给我一点时间 顾观序再次给程阙打了一通电话，她柔声问道：“加班结束了吗？” “没有，”电话另一边的程阙似乎轻轻叹了口气，很疲惫地问，“一定要今天吗？” “那改天见。”顾观序说。 程阙应了一声，很快再次挂断。 那个女生在咖啡厅里坐到了天黑，她坐了多久，顾观序就看了多久，时间久到顾观序想进去和她聊一聊。 于是顾观序下车走了过去。 这时，女生似乎也回过神来，起身离开。 两个人在门口相遇，女生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顾观序心里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 她，认识自己吗？ 但当顾观序拉开门，女生只是朝她点了点头，说了声谢谢，好像那惊讶只是顾观序的错觉。 顾观序望着女生离开的背影，心中怅然。 她应该比自己大一点，应该出身优渥，身上没有香水味，看上去是个简单干净的人。 她和程阙，是什么关系呢？ 顾观序不知该如何得到这个答案，因为程阙又开始对她避而不见了。 …… 最近，姐姐变得有些奇怪。看着空荡荡客厅，宋迟如此想到。 以往，宋迟下班时，总会看到言以棠在客厅等着她，等她一起吃晚饭，或者只是单纯等她回来，打个招呼。 但最近，宋迟常常看不到言以棠的影子。 宋迟抬头看向三楼，似乎没什么动静。 “方姨，”宋迟看向最近被言以棠叫来的保姆，忍不住开口询问，“姐姐最近不常在家吗？” 方姨停下盛饭的动作，回头看她，“小姐最近经常出去吃饭，让我给您准备晚饭。” “哦哦，”宋迟松了一口气，又忍不住追问，“姐姐和谁出去啊？” 方姨面露难色，“这……我也不清楚。” 宋迟笑了笑，“没事，我只是随口问问。” 方姨于是笑了笑，“您要喝什么果汁？我今天买了橙子、番石榴和菠萝，都很新鲜。” “不用了，谢谢。”宋迟答道。 方姨于是把饭菜端上餐桌。 宋迟慢悠悠吃完了饭，坐到沙发上久违地打开了电视，想等言以棠回家。 这一等，就等到了深夜。 宋迟迎上去时，似乎还能在言以棠身上闻到一点酒气。 “姐姐，你喝酒了？”宋迟有些惊讶。 言以棠笑了笑，“和朋友吃饭，聊得开心，就喝了一点点。” 宋迟想问是谁，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你怎么还没睡？”言以棠问，“回去休息吧。” 她抬起手来。 宋迟下意识靠近，以为言以棠想要摸一下她的头，言以棠却只是捋了捋自己耳边的发丝。 言以棠换了鞋，往楼上去，“不早了，睡吧。” 宋迟轻轻应了一声，心里空落落的。 她回到房间，想了半天，忍不住打给言跃微。 “最近言阿姨又给姐姐介绍什么人了吗？”宋迟问。 “好像有吧。”言跃微含糊道。 宋迟心沉了沉，“你知道是谁吗？” “不清楚，我在练舞，先挂了。”言跃微说。 宋迟看着突然被挂断的手机，忽然发现言跃微最近也很奇怪。 自从上次露营后，言跃微好像就没有再主动联系过她。 宋迟忽然有一种，被抛弃了的感觉。 …… “我要和明遥出去玩几天，”江尽收拾着行李，“你不要跟过去。” 裴砚默默把行李箱放了回去，“几天？” “几天就是不知道几天，你好烦。”江尽抱怨道。 裴砚笑了笑，“好吧。记得在十九日前回来。” 江尽停下来手里的动作，拍了拍脑门，“对啊，我都忘记了，阿序的太姥姥要过生日了。” 她抬头疑惑地看了裴砚一眼，“你居然记着这件事？” 裴砚挑了挑眉，“我刚刚才知道。” “嗯？” “我提醒你，是因为我给你报名了平溪的画展，你需要提前回来准备。”裴砚平静地说。 江尽猛然站起身，想要怒斥裴砚，却眼前一黑，头一晕，跌进裴砚怀里。 江尽一边后悔起得太快，一边趴在裴砚怀里装死。 “你现在死的话，我就把你最差的作品送到画展去。”裴砚抬手戳了戳江尽的心口。 江尽缓缓爬起，“裴砚，你真的，很，烦人。” 裴砚微笑着看着她。 “我说过，我再也不要画画了。”江尽说。 “哦，”裴砚不以为然道，“我不同意。” 江尽深深看了她一眼，合上行李箱，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她拖着行李箱来到明遥家里，明遥也正在收拾行李。 “明遥，”江尽趴在沙发上看着她，“我和你一起去美国吧。” 明遥笑着抬头看她，“又和裴砚吵架了？” 江尽不说话。 “就算你去了美国，裴砚也会追过去吧。”明遥笑道。 这次江尽摇了摇头。 “不一定。”江尽说，“她出国很麻烦的，要提前申请备案。” “嗯？”明遥好奇起来。 江尽轻轻叹了口气，“她姐姐，是个理科天才，11岁就进了大学，现在不知道在哪，只知道在一个保密机构，一年也不一定能见上一面，而裴砚她们一家，每次出国都要提前申请备案才行。” “天才的基因呀。”明遥笑。 …… 一连几天，程阙对顾观序的消息都回得很敷衍，总是回答在忙，不肯和顾观序见面。 第24章 顾观序恍惚回到过去，再一次，她以为云开见月明的时候，发现天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 但顾观序还抱有那么一点点的幻想，或许最近，程阙真的很忙。 于是她打给方真琦，可得到的却是否定的回答。 “她最近都准时下班呀，”方真琦说，“不过她最近心情不怎么样，怎么，你们吵架了？” 顾观序没心思去探究方真琦对她们的事情知道多少，只问她程阙是不是已经回家了。 “应该是吧，她最近谁都约不出来。” “谢谢。”顾观序挂断电话，开车到了程阙家楼下。 顾观序望着亮着灯的房间，打给程阙。 程阙的声音依旧含糊，“我今天……” “下楼见一面吧，”顾观序打断了她即将脱口而出的谎言，“我在楼下。” 程阙沉默了，然后挂断了电话。 一个单薄的身影慢吞吞走了出来。 顾观序看着程阙，觉得她好像瘦了一点，脸色有点苍白。 “你怎么来了？”程阙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没有半点欣喜。 顾观序走近她，柔声道：“我来向你道歉。” “什么？”程阙终于抬眼看向顾观序。 “我不应该把玩笑话当真，”顾观序说道，“在你还没有做好准备的时候。我们依旧可以从朋友做起，慢慢来，好吗？” 程阙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道：“好。” “现在，可以不再躲着我了吗？”顾观序柔声道。 程阙深吸了一口气，“我没有躲着你，我只是，想缓一缓，想透口气，最近事情太多了，我只是想缓一缓。” “那些事里，有我不知道的事情吗？” 程阙一怔，而后轻轻眨了眨眼睛，“你看到了？” 顾观序点了点头。 程阙用力地呼吸了一口空气，缓缓开口道：“她是我曾经的老师，也是，第一个给我带来巨大帮助的人。” “你知道，我的家庭条件不是很好，但其实不只是条件不好，实际上我甚至不被允许读完高中。”程阙用力攥紧了拳头，“我刚满十六岁，他们就想把我嫁出去换彩礼，为此一次次到学校去闹。” “那次，他们找到了一个出价很高的男人，迫不及待的想要把我卖出去。因此无论学校的老师怎么阻拦，他们都不肯放弃，然后，是你见到的那个老师救了我。” “她……很有背景，也很有名气。她的母亲，是我们当地的知名企业家，而背景深厚，毕业于中央师范大学的她，却在毕业后到一个贫困的小县城于高中任教。在她的事迹被争相报道一月个后，她的父亲由桐州大学党委书记，升任为桐州省教育厅厅长。” 程阙轻轻吐出一口气，“得益于她的背景，她帮我办了转学，隔断了家人的联系，让我能顺利读完了高中，成为我那个小镇里，第一个考上大学的女生。再后来的事情，你就都知道了。” “那，她来找你，是有什么事情吗？”顾观序忍不住开口试探。 程阙看了顾观序一眼，抿了抿唇，“这些年，我把她当年资助我的钱都还清了，但有一样东西，是没办法偿还的，那就是，感情。” “其实我真的很奇怪，”程阙凝视着顾观序，“她喜欢我什么呢？你又喜欢我什么呢？还是说你们都一样，喜欢拯救一个弱小的可怜人。” 顾观序微微皱眉，“不是这样的。” 程阙抬手制止了顾观序，“我知道，我只是没办法不去想，我的人生好像就是这样，就像我以为我考上大学就能摆脱那个家庭的时候，他们偏偏又找到了我，我以为能抛开过去向前了，这份无法偿还的情意又重新出现。我不是想要放弃了，但我真的，我真的想要缓一缓。观序，拜托，给我一点时间。” 顾观序轻轻点了点头，轻声道：“好。” “夜深了，”程阙说，“回去吧。” “好。”顾观序轻声道，她犹豫片刻，又道，“如果你再一次想离开，希望你依旧愿意提前告诉我，好吗？” 第22章 未曾消失的茧 程阙静静地看着顾观序，思考了很久，“虽然我暂时没有离开的打算，但如果……我会的。” “好，谢谢。”顾观序轻轻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程阙迷失在顾观序的背影里，风吹乱了顾观序的长发，可飞舞的发丝，好像也有着各自的优雅轨迹。 程阙低头去看自己的双手，一双还算漂亮的手上，曾经有很多茧，多年不干那些粗活，现在基本已经没有了，只有一块还顽固的留在中指上。 那是写字留下的茧，同学们高中毕业后，这块茧都渐渐消失了，但她的还在。 她总是握笔握得很用力，像握着唯一的生路，而这些年，她依旧没有放开。 倡导着无纸化办公的年代，她还是喜欢手写，用力写下的字，才能让她感觉到真实和安全感。 程阙盯着那块茧，觉得它好像暗示着努力是会留下痕迹的，她可以凭着努力无限趋近完美，但也因此永远不会完美。 假使她一路跌跌撞撞真的走上了顾观序生来就在的那条通衢大道上，她的一身伤疤，真的可以渐渐消失无踪吗？还是时不时疼一疼，拖累了两人的脚步。 程阙再一次清晰感受到了两个人的差距，熟悉的感觉，让她忽然惶恐起来。 …… “我没见过她姐姐，”江尽说，“不过裴砚说，她从小一直是她姐姐教育她，感觉她姐姐应该……比她还不会说话。” 明遥哈哈大笑，“天才总是更有个性的。” “我今天在你这里睡一晚。”江尽躺倒在沙发上，歪着脑袋看明遥，“裴砚还在我家，不肯走。” 明遥点点头，“不过，你确定她不会半夜来敲门吗？” “应该不会吧……”江尽皱着眉思考着，“她都答应不跟去旅行了。” “那就好。明天开车去机场？” “阿序说上午会来送东西给我，正好送我们去机场。”江尽从沙发上爬起来，“好累，我先去洗个澡。” …… 翌日清晨，敲门声准时响起。 江尽打着哈欠推开门，顾观序拎着东西走了进来。 明遥站起身和她打了个招呼。 顾观序微笑着从袋子里掏出一个礼盒，递给明遥。 “经常听阿尽提起你，但还是第一次见到，准备了一个小礼物，希望你喜欢。” 明遥笑着接过，“那我现在打开看看可以吗？” “当然。”顾观序笑道。 “阿序，你是不是没睡好啊？”江尽跟到顾观序身边，盯着她的脸看，伸手碰了碰她的嘴唇，“感觉有点发白。” 顾观序微笑道：“有一点，没什么大事。” 江尽皱眉看着她，轻轻叹气。 看到礼物的明遥惊讶地抬头看向顾观序，有些迟疑，“这份礼物太贵重了……” “喜欢就好。”顾观序说道。 江尽凑过去打量那台胶片相机，“这个很贵吗？” “品相这样好的德恩lk-sw已经很少见了，我上一次在拍卖会上见到它，拍出了28.7万美元，”明遥笑了笑，“我当时囊中羞涩，结果没拍到。” 明遥把相机放回包装盒里，再次看向顾观序，“这……” “如果是这样，那这个礼物真是再合适不过了。”顾观序微笑着答道。 明遥轻轻抚摸着机身，认真地和顾观序说了声谢谢。 “其实，它对我而言，有远比一个遗憾更大的价值。”明遥轻声道。 那次拍卖会上，拍走相机的人是林济，veronica喜欢的女孩。 江尽伸手去翻顾观序手里的袋子，“你要给我什么？” 顾观序把袋子递给了她，“那边这个季节蚊子很多，当地的药膏很管用，但是里面有柘草汁，你会过敏，这是我给你准备的药膏。” “不过可能没有加了柘草汁的有效，”顾观序说，“所以晚上还是多注意一点。” 江尽抱了抱顾观序，“阿序，你太好了，我回来会给你带好吃的的。” 顾观序笑了笑，“不用，你玩得开心就好。” 她看了看时间，“你们收拾好了吗？我送你们去机场。” 江尽和明遥同时点了点头。 三人一起下楼，江尽抢先一步坐到了副驾上，和蓝予打了个招呼。 “这是蓝予姐，”她回头向明遥介绍，“开车比全国散打冠军还厉害。” 明遥笑道：“那真是非常厉害了，佩服佩服。” 蓝予回头和明遥握了下手，“见笑了。” 因为大部分东西都已经邮寄到酒店，江尽和明遥各自只带了一个小的登机箱，所以到机场后也不让顾观序再下车送她们。 看着蓝予驶离机场，两个人才拉着行李箱往里走。 “她和每个人第一次见面，都会送这么贵重的礼物吗？”明遥问道。 第25章 江尽笑道：“也不是都这么贵啦，但你是我的好朋友嘛。” “怎么样？阿序是不是特别好？”江尽靠近了去看明遥的表情。 明遥轻声迟疑道，“她……” “嗯？”江尽疑惑地皱起了眉。 “太周到了，处处都很周到。”明遥说。 江尽闻言笑道：“别看现在顾家经商，往上数十几代，可是名门望族，和我家那种暴发户不一样的。” “她平时情绪上怎么样？”明遥问。 “情绪很稳定啊，”江尽说，“怎么了？” 明遥微微皱起眉，“那，刚刚你为什么要抢先坐副驾呢？” “这个说来话长，不过阿序并不抵触坐副驾，只是我不想她坐而已。”江尽解释道。 明遥放松了眉眼，“这样啊，那可能是我想多了。” 她轻轻笑了笑。 江尽也跟着笑，“其实阿序可能压力的确大一点，顾家人丁兴旺啊，顾阿姨和顾叔叔在顾氏没什么话语权，但却希望阿序能争个继承人，老太君虽然喜欢阿序，可是性格很强势，这些年才软和了点。” 她压低了声音，“以前我见到顾家老太君，总是心里有点害怕，但其实她从不说我们这些别人家的孩子的，可我就是怕。” “所以我觉得阿序有压力也是正常的，不过这些我们也没什么办法，只能经常叫阿序出来玩。”江尽叹了口气，“好在阿序肯定是比我厉害的，那些压力对她而言，也没有那么严重。” 明遥弯了弯笑眼，“是吗？” “当然。”江尽笃定道。 明遥点了点头，笑着掏出相机，“要不要来拍一张出发纪念？” “好啊。”江尽欣然接受，“你先前说，它更大的价值，是什么？” 明遥调好胶卷，调整快门、光圈，然后对焦，“我想曾经的某一天，veronica也曾透过同样的取景器看这个世界。” 江尽愣了下。 “笑一笑。”明遥说。 画面定格。 当明遥放下相机，江尽立刻跑到她身边去，“拍走那台相机的人是veronica？” “不，”明遥摇了摇头，“是林济。” 江尽了然，轻轻叹了口气，拍了拍明遥的肩膀。 …… 刚到后台准备卸妆的言跃微，看到了坐在那里久候多时的宋迟。 她心里咯噔一下，转身就想跑，却撞到了彭冬雾身上。 彭冬雾闷哼一声，半搂住了言跃微，“怎么了？” 言跃微一边关切道：“没撞疼你吧？”一边试图拉着彭冬雾往外走。 “言跃微。”宋迟叫了她一声，“躲什么呢？” “呵呵，”言跃微尴尬地笑了笑，“我没躲啊。” 彭冬雾深深地看了宋迟一眼，搂在言跃微腰上的胳膊略微紧了紧。 但下一秒，言跃微便推开了她。 “你先出去一下吧，我们有事要单独聊聊。”言跃微拍了拍彭冬雾的胳膊。 彭冬雾点了点头，“好。” 而后便退出化妆间，还顺便关上了门。 “你怎么来找我了？”言跃微在离宋迟最远的椅子上坐下，尬笑着问她，“最近我都有听白姐安排的啊。” 宋迟挑了挑眉，“是吗？” “哈哈哈，当然了。”言跃微不安地晃动着身子。 宋迟轻笑一声，站起身走近了言跃微，言跃微跟着站起来，小心翼翼地往后退。 “最近，你和姐姐都很奇怪，我仔细想了想，发现就是从上次露营回来后开始的，所以，上次露营，发生了什么？”宋迟紧紧盯着言跃微的眼睛。 言跃微低着头小声道：“没发生什么。” “没发生什么？”宋迟笑了，“你什么时候在我面前这么心虚过，还说没发生什么？” 言跃微抬眼看了看宋迟，小声道：“我就是和小姑姑聊了会儿天。” 宋迟顿时心跳乱了一拍，“你们，聊什么了？” “她问我们是不是在交往，”言跃微的声音很轻很轻，渐渐轻的听不清，“我说没有，然后她又问……” 宋迟皱着眉靠近了一点，“然后姐姐又问什么？” “问我有没有喜欢的人。”言跃微低着头小声回答。 宋迟只觉得喉咙发紧，发不出声音来，她用力的咳了两声，才找回声带震动的感觉，“你是怎么说的？” 言跃微抬起头看向宋迟，小心地抓住她的衣袖，眼中满是忐忑，“我说……我说……我喜欢你。” 宋迟顿时脸色苍白。 她轻轻后退了几步，甩开了言跃微的手，沉默地看了她几秒，然后猛然拉开门大步离去。 言跃微见此慌张起来，没理会彭冬雾的关切，快步追了上去。 “宋迟。” “宋迟!” 后台的人太多，她只能小声地喊，踉踉跄跄地追，可宋迟既没有回头，也没有停下。 终于，赶在地下停车场里，言跃微拉住了她。 “宋迟……”言跃微有些微喘，“你……” 宋迟再次甩开她的手，一言不发地去找车。 “宋迟，”言跃微拦住她，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对不起，但是我真的，很喜欢你……” 宋迟轻轻推开她，依旧沉默不语，只一味地想要离开。 言跃微哭着跟在她身后，声音颤抖着，“宋迟……” “别再跟着我了!”宋迟猛然回头大喊道，她琥珀色的眼睛好像在轻轻颤动，像此时车库里回荡着的怒吼。 “算我求你。”她的声音又变得轻而飘忽。 言跃微被镇住了。 这是第一次，宋迟这样吼她，也是第一次，她在宋迟脸上看到了绝望。 宋迟转头慢吞吞地朝车走去，她高跟鞋的声音不再清脆利落，变得拖沓沉闷。 闷得言跃微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深吸了一口气，挡到了车门前，“宋迟，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但是你不要这样好不好，你不要不理我，我……” “跃微，”宋迟轻声道，声音恢复到平常的声调，可言跃微却觉得心里发慌。 “我……喜欢姐姐，”宋迟轻声道，“你明明，知道的。” 言跃微目光躲闪着，“那天，我看出来了一点……” “你难道不是早就知道了吗？”宋迟盯着她的眼睛。 “我……”言跃微忽然觉得透不过气来。 是了，她早就发现了宋迟对言以棠的感情，所以当她意识到言以棠好像也喜欢宋迟的时候，她慌了，所以她才会那么迅速的脱口而出说喜欢宋迟。 “对不起……”言跃微抱住宋迟，小声地说，“我只是害怕，因为我喜欢你……” 宋迟轻轻地推开了她，“其实，我也没有想过有一天能和姐姐在一起，但现在，你让我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第23章 褪黑素 言跃微抬头望着宋迟，双眼盈满泪水，眼睫毛被打湿粘黏成一簇簇，像沾着晨露的花。 她说：“那我呢？” 她的声音颤抖着，“我的希望呢？” 宋迟眼中闪过一丝不忍，随后避开了她的目光，“你也早就知道的。” 宋迟上车离去，言跃微蹲在地上无声地哭泣。 是的，她早就知道没有希望，所以这么多年她从没有对宋迟说喜欢，可却偏偏告诉了言以棠，断送了宋迟的希望。 言以棠的悲伤和宋迟的绝望在言跃微的脑海不断浮现，压在言跃微的心头沉甸甸的。 “你，还好吗？”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 言跃微抬头看去，模糊的视线里彭冬雾一点点走近。 言跃微擦了擦眼泪，抽泣道：“我，没事。” 彭冬雾把自己的帽子摘下来，戴到言跃微头上，又递给她一个口罩，“我送你回家吧。” “谢谢。”言跃微说，她忽然发现彭冬雾的风衣破了一个小口，于是指给她看，“你的衣服，破了。” 彭冬雾低头看去，轻轻笑了下，“可能不小心刮到了。” 她把言跃微扶上车，“我让圆圆和小周一起先回宿舍了。” “哦哦，”言跃微觉得哭久了有点晕乎乎的，靠在车窗上闭着眼睛，“谢谢你。” 彭冬雾开车像她的人一样，慢悠悠的，明明不远，可她却好像开了很久。 “到了。”彭冬雾小声说。 言跃微睁开眼睛，再次说了声谢谢。 “需要我陪你吗？”彭冬雾问。 “不用了，我去找阿序。”言跃微摇了摇头。 “那我送你进去。” 言跃微笑了下，“我让管家送我就好，你回去吧。” 彭冬雾安静地看了她了几秒，而后才轻声道：“好。” …… 刚推开门，言跃微就迫不及待地喊道：“阿序!” 她不确定顾观序有没有下班，于是便喊边往里走去找。 没想到厨房居然有阿姨在。 第26章 阿姨笑着说：“跃微来啦，观序不舒服，在楼上休息呢。” “嗯？”言跃微闻言立刻跑到楼上去。 她轻手轻脚地推开门，看见顾观序埋在被窝里，只露出乌黑的长发散在枕头上。 似乎是听到了声音，她动了动，探出半个脑袋，眯着眼睛查看。 看到是言跃微，她把被子拉低了一点，轻轻笑了下，“你来啦。” 她的脸很白，却透着红粉，眼睛亮晶晶的。 言跃微脱了外套，凑过去把顾观序抱在怀里，“哎呀，你好可爱啊。” “说什么呢。”顾观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从她怀里挣脱出来，起身下床。 “阿姨说你不舒服，怎么回事啊？”言跃微跟在她后面盯着她，警惕着她摔倒。 顾观序看着她紧张的动作，哑然失笑，伸手把她拉到身旁来，“只是有点发烧。刚吃过药睡了一会儿，已经好多了，等下再吃点东西，就没什么事了。” “哦哦。”言跃微伸手摸了摸顾观序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皱了皱眉，“好像试不出来。” 她忽然想起老师教她演的一个片段，双手捧住顾观序的头，用自己的额头靠上了顾观序的。 言跃微感受了一会儿，斟酌道：“好像是不烧了。” 顾观序笑了下，“有体温枪。” 言跃微沉默了，羞恼道：“我这不是，关心你吗。” “嗯，我知道。”顾观序笑。 两个人到楼下，阿姨已经准备好了晚餐。 “观序，这几天我要不要留在这照顾你？”阿姨问道。 顾观序摇了摇头，“阿姨，我没什么事，这几天来做早饭和晚饭就可以了。你现在可以回去休息了。” 阿姨点头应了声好，便收拾东西离开。 虽然菜很清淡，但味道都很不错，控制饮食的言跃微胃口大开。 顾观序却没什么胃口，但看着言跃微吃得开怀，也跟着慢慢吃饱了。 吃完饭，言跃微又跟着顾观序来到房间，把她送到被子里。 “今晚我和你一起睡。”言跃微说，“照顾你一下。” 顾观序看了她几秒，点了点头。 言跃微顿时高兴起来，“好久没有和你一起睡了，我先去洗个澡。” “好。”顾观序笑，拿起了旁边的电子书，一边看一边等她。 言跃微洗过澡换了顾观序的同款睡衣钻进被子里，笑了，“真像小时候。” 把电子书放到一旁，顾观序转过身看言跃微，轻轻应了一声。 “你今天，发生什么了吗？”顾观序柔声问道。 言跃微一怔，垂了垂眼睑，“你怎么知道的……” 她本来是打算找顾观序抱怨一下、宣泄一下情绪，可是顾观序生病了，她哪里还好说自己那些事让顾观序安慰她。 顾观序轻轻点了点言跃微的眼角，“你来的时候，妆卸了，眼睛是红的。” 言跃微没忍住，眼睛又红了起来，她抱住顾观序，闷声道：“宋迟可能再也不会理我了。” “怎么了？”顾观序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言跃微于是把所有事情都从头到尾地讲了一遍。 “我知道我做错了，可我真的后悔了，我道歉了，可是没有用，但我不知道还能怎么办了。”言跃微哭道。 顾观序轻轻擦去她的泪水，“跃微……” “嗯？”言跃微泪眼朦胧地看着她。 “你真的，喜欢宋迟吗？”顾观序的声音透着困惑，“我怎么一直都没看出来呢。” 言跃微闷声道：“我不好意思嘛，而且，她又不喜欢我。” “那你现在是怎么想的？”顾观序柔声问道。 言跃微揉了揉眼睛，“我犯的错，我会想办法解决的，但是，宋迟会不会以后都不理我了？” “不会的，”顾观序摸了摸言跃微的头，“再去洗一下脸吧。” 言跃微点点头，听话地去了，回来后贴着顾观序闭上眼睛，“阿序，我们睡觉吧，我明天还有工作呢。” 顾观序闻言笑了笑，“现在这么敬业呀？” 言跃微不好意思地笑。 顾观序于是关了灯，卧室里一片漆黑，安静下来。 或许是因为哭过，言跃微睡得并不安稳，在凌晨忽然惊醒。 她乱七八糟地摊在床上，已经记不清梦到了什么，可慌乱的情绪还留存在躯体上，心脏剧烈地跳动着。 “怎么了？”顾观序转头看她，声音清透，不像是刚醒来的样子。 言跃微捂着心口平复着心跳，重新靠回到顾观序身边，“阿序，你还没睡着吗？” 她探身拿过床头的体温枪，测了测顾观序的体温，疑惑道：“不烧了呀。” 顾观序轻笑了一声，揉了揉她的头发，“我只是有点难入眠，就要睡了。” “哦哦。”言跃微重新躺回去，片刻后又开口问道：“是我睡在这打扰你了吗？” “不是，”顾观序给她掖了掖被角，“睡吧。” 言跃微于是安心地闭上眼睛，困意快速袭来，没多久就睡着了。 顾观序拉开床头的抽屉，里面有一瓶褪黑素。 但是她昨天吃过，今天又吃了退烧的药，不应该再吃了。 顾观序轻轻叹了口气，合上了抽屉。 …… 清晨，言跃微吃过早餐便离开了。 上午有表演课，下午有一个舞台，大约下午4点钟，她可以结束工作。 然后，她要去找言以棠。 言以棠似乎最近都在躲宋迟，作为“始作俑者”，言跃微当然知道这是为什么。 可现在事情发展如她所愿了，她却一点也不开心。 一下舞台，言跃微就把助理圆圆和东西都托付给彭冬雾，自己直接开车去找言以棠。 原本言以棠一天里大约只有半天是在公司的，如今为了躲宋迟，偶尔还会加班。 言跃微越来越觉得对不起自己的小姑姑。 “小姑姑。”言跃微走进言以棠的办公室，看见她正望着窗外发呆，轻轻唤了她一声。 言以棠转头看到言跃微有些惊讶，抬手招呼她过去，“怎么来公司找我，有什么急事吗？” 言跃微凑过去坐到言以棠对面，两人隔着宽大的办公桌，平白添了几分严肃。 “小姑姑，你最近是不是因为我在躲着宋迟？”言跃微开门见山。 言以棠一怔，眼中闪过一丝无措，“没有……” “但其实宋迟并不喜欢我，”言跃微说，“所以小姑姑你不需要避开她的。” 言以棠哑然。 她站起身，绕过办公桌，走到言跃微面前，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疑惑道：“不热呀。” 言跃微哭笑不得，“我没发烧。” “那你怎么突然来和我说这些？”言以棠疑惑道，她低垂着眼睑，敛藏着神色，“我没有躲宋迟，宋迟喜不喜欢你，和我……也没有什么关系。” 言跃微有些着急，可又不好直接替宋迟表白心意，正当她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脑袋里忽然灵光一闪。 “其实我不喜欢宋迟了。” 她像是终于看到了正确答案的考生，努力修补着自己的答案，“对，我不喜欢她了。我今天来主要就是为了纠正之前的错误说法。” “喜欢宋迟是以前的事了，”言跃微睁着亮晶晶地眼睛盯着言以棠，颇为诚恳得说，“我现在有其他喜欢的人了，所以我不希望你误会……不希望我喜欢的人误会。” 言以棠看着她的眼神软了软，“是吗？那你现在喜欢谁？” “彭冬雾。”言跃微脱口而出。 话音落地，言跃微在心里偷偷得意，这段时间真没有白练习营业，现在都练出条件反射了。 “彭冬雾？”言以棠微微皱起眉来。 言跃微提醒道：“就是我的队友，最近和我组cp的那个女生。” 言以棠恍然，“可你们不是假的吗？” “但我真的喜欢她呀，”言跃微努力地证明道：“她可好了，她经常请我吃饭，帮我拿东西，教我练舞，之前我喝多了，她还照顾我……” 言跃微说着说着，发现彭冬雾对她真的很好，不只是营业而已。 她忽然觉得，自己营业后就不怎么理彭冬雾有点太无情了，或许彭冬雾是真的想和她做朋友的。 作者有话说： 彭冬雾：做朋友…… 如果喜欢，请收藏文章，收藏作者吧 第24章 选择 “总之，她可好了，我很喜欢她。”言跃微说得口干，抬起头眼巴巴地看着言以棠。 言以棠笑道：“好，你喜欢她。” “小姑姑，”言跃微无力道，“你不信？” 言以棠微笑着，很温柔地摸了摸言跃微的头。 言跃微一时没了办法。 “我会证明给你看的。”言跃微说着站起来准备离开。 第27章 “跃微，”言以棠叫住了她，眸光清透，“你是怎么发现……的？” 言跃微眨了眨眼睛，轻声道：“眼神。” 她笑了笑，“我也是才发现，原来，小姑姑看宋迟的眼神，那么不一样。” 言以棠闻言一愣，无奈地笑了下。 …… 言跃微从公司离开，回了宿舍。 一路上她都在想彭冬雾。 选秀期间，言跃微的大热cp其实不是和彭冬雾的cp，但那个女生没能顺利出道，所以后来官推cp对象才变成了彭冬雾。 因为她们的cp也小有热度。 但从前言跃微没想过为什么。 当她开始用心去想，她才发现，彭冬雾真的对她很好，从选秀期间她们第一次见面，彭冬雾就有在照顾她。 无怪乎会有人嗑上她们的cp。 几位队友见言跃微回来，都和她打了个招呼。 言跃微一边回应一边走向彭冬雾的房间。 “刚回来就找老婆啊？”队友齐与调侃道。 像言跃微炒cp习惯了和彭冬雾的肢体接触一样，队友们台上助攻也习惯性台下调侃。 “别老盯着我们看，你老婆竖着耳朵偷听，鸡蛋都要煎糊了。”言跃微笑着反击。 厨房里忙着给鸡蛋翻身的安亭思大喊了一声，“言跃微!” 彭冬雾打开房门探出头，“什么？” 齐与哈哈大笑。 看到不远处的言跃微，彭冬雾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回来了。” 言跃微拉着彭冬雾进了房间，关上了房门。 “怎么了？”彭冬雾有些不解。 言跃微轻叹了一口气，“彭冬雾，我才发现，你对我还挺好的。你是不是早就……” 彭冬雾一点点紧张起来。 “想和我做朋友？”言跃微问。 彭冬雾愣住了。 言跃微笑道，“你这么诚心诚意，我也不好拒绝，从今天起，我们就是真正的朋友了。” “朋友……”彭冬雾垂下头无奈地笑了下，抬起头笑道：“好。” 言跃微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既然是朋友了，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什么？” “和我演一下情侣，”言跃微说，“因为一些原因，我和我小姑姑说我喜欢你，她不信，所以我希望你能帮我演演戏。” 彭冬雾沉默了。 但在言跃微期待的目光下，她还是轻轻点了点头，“好。” 言跃微高兴地掏出手机打给言以棠，“小姑姑，你说巧不巧，她也喜欢我呢，我一表白她就答应了，现在我们已经在一起了，等我带她见见你。” “要不就老太君生日宴吧，小姑姑你帮我多要一张请柬。”言跃微一口气说完，提着心等言以棠回话。 言以棠轻轻地笑，“跃微……你可以自己和阿序要请柬的。” “啊……是哦……” “跃微，你可以去喜欢你真正喜欢的人，”言以棠轻声道，“不必，顾及我。” 言跃微听着言以棠如此说，反而更加羞愧了，她抿了抿唇，认真道：“小姑姑，我就是喜欢彭冬雾，真的，所以……你喜欢，就尽管去追吧。” 话筒里传来言以棠的声音，似是笑着轻叹了口气，“跃微……一树梨花压海棠……我也是会感到羞耻的。” 言跃微茫然地挂断了电话，没注意彭冬雾正凝视着她。 一双深邃的仿佛藏着星辰大海的眼睛里，只倒映着一个人。 …… 生日宴。 江尽指着正和彭冬雾黏黏糊糊的言跃微，向顾观序问道：“这就是你说的，跃微和宋迟吵架了失魂落魄？” 顾观序无言以对。 “我就知道!”江尽说，“她从小到大，想要什么东西，都是一哭二闹三打滚，但真给她了，她也就喜欢那么两三天。” 江尽说着，看到言春时挽着新女友款款走来，顿时瞠目结舌，“就是说，言家人压根没有长情的基因好吧。” 顾观序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也忍不住笑了笑。 “上个月还不是这位吧？”江尽惊讶道，“言阿姨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女生了？” “小声点。”顾观序轻声叮嘱道。 不过话题的主人公却颇为坦荡地挽着女友迈过大门，来到顾观序和江尽面前，大方地介绍道：“小阿序，小阿尽，好久不见，这是我的女朋友。” 顾观序和江尽一起点了点头，“言姨，好久不见。” 言春时跟女友介绍道：“这两位算是你的学姐，你叫姐姐就好。” 旁边的小女友乖巧地问候道：“序姐姐好，尽姐姐好。” 江尽被口水呛到，咳了起来。 言春时微微一笑，“我们先去见见顾姥姥，回头再聊。” “好，言姨，太姥姥在二楼会客室。”顾观序说道。 言春时于是带着女友转身离开。 “学妹!”江尽惊叹道。 顾观序想要阻止她，但还没来得及，江尽已经脱口而出，“你猜她23还是24？” 顾观序轻轻叹了口气。 言春时回头笑道：“20哦，小阿尽。” 江尽尴尬地笑了笑。 “你忘了，言阿姨听力很好的。”顾观序看着言春时上楼才开口说道。 江尽无力地扶着顾观序，“好长时间没见过，忘了……也没想到她五十多岁了听力还这么好啊。” 顾观序笑了笑，翻了翻邀请名单，“人都到齐了。” “还有裴砚没来”江尽说，“不过她一般都迟到五分钟。” 顾观序低头轻笑，示意保安关门。 “诶!”江尽顿时有些着急。 “阿尽，”顾观序拍了拍江尽的肩膀，“你抬头看。” 江尽一怔，抬头向上看去，裴砚正站在三楼的扶手边，静静地看着她。 “学姐一早便来了，只是先到楼上休息了。”顾观序笑道。 江尽看着裴砚，沉默了。 原来裴砚，也是会改变的吗？ 客人们正相互交谈着，宴会即将正式开始，主人也该露面了。 顾观序准备上楼去叫顾念乡。 “程阙不是要来吗？”江尽拉住了她。 顾观序垂眸抿了抿唇。 这段时间，她都没有联系程阙，想让她安静地思考，而程阙也一直没有联系她。 但昨天，顾观序还是发信息问了程阙，程阙的答复是，很抱歉，不能参加寿宴了。 “她……不来了。”顾观序轻声道。 江尽叹了口气，抱怨道：“她怎么总是这样。” 顾观序笑了笑，“这不能怪她。你去找学姐吧，我上去叫太姥姥。” “阿序，你不难过吗？”江尽轻声问道。 顾观序眨了眨眼睛，笑了下，没有说话，独自向楼上走去。 江尽看着她单薄的背景，忽然觉得，那背影好孤单。 …… “亲爱的，我要吃芒果布丁。”言跃微靠在彭冬雾身上撒娇。 彭冬雾脸色微红，“那，你先松手，我去给你拿。” “不嘛不嘛。”言跃微摇着头。 言以棠与彭冬雾尴尬地对视了一眼。 宋迟皱眉道：“言跃微，你表演如果就是这种水平，就别想去演戏了。” “干嘛!”言跃微一下子放开了彭冬雾，“谈恋爱就是会不一样啊，你这种从没谈过恋爱的人不知道吧!你凭什么说我演戏!” “你跟我过来。” 言跃微冷哼一声，“不去。” “阿序让我和你过去的。”宋迟深吸了一口气，努力露出笑容。 言跃微上下打量着她，“骗人的吧？” 彭冬雾与言以棠站在一旁看着她们两个斗嘴，言以棠无奈地笑了笑，“见笑了。” 彭冬雾轻轻摇了摇头，柔声道：“不会，很可爱。” 言以棠看着彭冬雾落在言跃微身上温柔的目光，愣了愣。 眼见两人愈吵愈烈，言以棠轻轻拍了下宋迟，“等下再去吧。” 她抬头示意道：“阿序上楼了，太姥姥应该要出来了。” …… 顾观序与刚出来的言春时打了个招呼，走进了房间。 房间里只留下顾念乡一个人。 她见顾观序来了，笑着招呼她坐到自己身边。 “老啦，喜欢热闹，可人多了，见起来都觉得累。”顾念乡笑道。 顾观序把手轻轻搭到顾念乡的手上，老年人的皮肤很薄，很软，也很脆弱，顾观序地心颤了颤。 “太姥姥精神矍铄，不老。”顾观序轻声道。 顾念乡笑了笑。 “听说，你单独写了一份请柬，给一个叫程阙的孩子？”顾念乡问道。 顾观序的手不自觉收紧了一点，顾念乡感觉到了，拍了拍她的手，“太姥姥随便问问，她是你的朋友？” “是。”顾观序点了点头。 “还听说，你和她走得很近，是吗？”顾念乡又问了一句。 第28章 “是的。” 顾念乡沉默地看了顾观序一会儿，“她今天，来了吗？” “没有。”顾观序垂下眼眸。 顾念乡拍了拍顾观序的手。 “阿序，你知道为什么我的生日会有这么多人来祝贺我，对吧？” 顾观序有些茫然地看向顾念乡，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但顾观序还是点了点头，“我知道。” “金钱啊，有人视它如粪土，有人为它折断了脊梁，连灵魂都抛掉，”顾念乡轻叹道，“很多人是为此而来，围在我身边尽孝的，也有很多人是为了同样的东西。” “太姥姥……” “我不在意这个。”顾念乡笑道，“人之常情啊。来，阿序。” 顾观序连忙扶着顾念乡站起来。 “人老了，连起身都要人扶一把，”顾念乡叹道，“不过其实什么时候，人都免不了相互搀扶。阿序，你那个朋友，能和你相互搀扶吗？如果不能，便不该算朋友。” 顾观序愣住了。 顾念乡站稳，示意顾观序放手，她侧着身，认真地看着顾观序，“阿序，她以后，也会是你的朋友吗？” “……是。”顾观序缓缓开口，语气却很坚定。 半晌，顾念乡长叹了口气，“人生最重要的，就是选择啊。” 顾念乡慢慢地往前走，“阿序，所有孩子里，我最喜欢的就是你。可其他人，她们也都是我的孩子。” 她推开门，独自向楼下走去。 顾观序安静地站在房间里，心里空落落的。 她一直认为，太姥姥是一位洞若观火的智者。 她常觉得，那双清明锐利的眼睛能看穿世间所有。 而现在，她想她明白太姥姥想要表达的意思了。 太姥姥，您也觉得，我选错了吗？ 第25章 爱憎分明 等顾观序下楼时，顾念乡已经讲完了话，正举杯邀众宾客共饮。 江尽凑到顾观序身旁，疑惑道：“我以为老太君想把你介绍给大家认识，宣布点什么，才办得这么热闹。” 顾观序垂眸轻笑。 曾经或许是，但现在应该不会了。 “怎么没见到明遥？”顾观序转开了话题。 明家也经商，江尽特地给明家要了两张请柬，明遥和她妈妈来得很早。 江尽望了望，抬手一指，“喏，在和陈阿姨聊天呢。陈声芃怎么没来？她不是最黏你吗？” “你不会没给她送请柬吧？”江尽怀疑地看着顾观序。 顾观序无奈地笑了下，“她大约是有事吧。” 一直站在旁边备受冷遇的裴砚耐不住性子了，伸手扯了扯江尽的裙边。 江尽轻轻拍了下她的手，嗔了她一眼。 裴砚于是高兴起来，唇角微扬。 不远处陈平同朝江尽招了招手，江尽于是理了理长裙，“陈阿姨叫我，我先过去了。” 顾观序点了点头，看见裴砚缀在江尽身后亦步亦趋，忍不住笑笑，心头却有些怅然若失。 她找到言以棠一行人，走了过去。 言跃微还揽着彭冬雾在撒娇，顾观序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 “阿序，”宋迟笑道，“怎么了？” “嘉然在曜日怎么样？”顾观序随口找了个问题。 宋迟回忆了一下，点头赞许道：“蛮好的，老师说她很有表演天赋，她也很认真。” “辛苦你费心照顾了。”顾观序道。 宋迟愣了下，“客气什么？” 顾观序也回过神来，轻笑着叹了口气，垂下头去，“有点累了。” 但这是顾家的宴会，她怎么好就这样退场。 “顾阿姨好像在看你。”言跃微开口道。 顾观序转过头去，果然看见妈妈正盯着自己，对上目光后微微皱起眉来。 “我过去看看。”顾观序笑了笑。 见她走远，言以棠方才开口道，“阿序最近还有什么事吗？看起来很疲惫。” “可能最近没有睡好，”言跃微说，“上次我们一起睡觉，她很晚才睡。” 宋迟闻言轻笑了两声，看向彭冬雾。 却见彭冬雾的目光飘向了顾观序，抿着薄唇。 宋迟微微惊讶，认真地打量了一下言跃微和彭冬雾，却见言跃微还是往日的样子，瞪了她一眼。 宋迟于是越发好奇了起来。 “言跃微。”宋迟认真道。 “……干嘛？”言跃微莫名有些心虚。 宋迟先走一步，丢下一句，“我有事要和你单独聊聊。” 言跃微哎呀了一声，不情不愿地跟了上去。 彭冬雾的眼中露出几分失落，目光追着言跃微，一直到她消失不见。 “冬雾，”言以棠看着彭冬雾的表情若有所思，“跃微给你添了很多麻烦吧？” 彭冬雾慌乱地收回视线，“没有，她，很好。” “你真的喜欢跃微吗？”言以棠认真地盯着彭冬雾的脸，仔细地看她的眼神。 “嗯。”彭冬雾轻轻点了点头，抬头看向言以棠。 她用力地呼吸了几下，像是在为自己打气，而后鼓起勇气道：“我，其实喜欢她很久了。” 言以棠愣住了。 直到刚才，她还在怀疑彭冬雾只是言以棠请来的演员，但现在，彭冬雾的表现那么真实，如果是演员，那未免太入戏了。 “很久？”言以棠抿了抿唇，“方便讲给我听听吗？” …… “你到底要说什么啊？”言跃微一直跟到花园，开始没了耐心。 宋迟转过身，面无表情地盯着言跃微看。 言跃微被她看得不舒服，选择瞪了回去。 “你和彭冬雾到底是什么情况？”宋迟说，“别说你们在谈恋爱，你们之前一直在营业我不是没有看到过，你明明对她一点特殊感情都没有。” 言跃微沉默了好一会儿，而后闷声道：“你不是说，我让你一点希望都没有了吗？我把希望还给你。” “我谈恋爱了，我不喜欢你了，小姑姑自然不会再顾忌我的感受了，”言跃微望着宋迟的眼睛，认真说道，“这样，你就有希望了。” 宋迟轻轻眨了眨眼睛，复杂地情绪漫在心口，又软又酸。 “跃微……对不起，我那天太激动了，话说得有点重。”宋迟深吸了一口气，“我自己都没有去争取过，怎么能怪你破坏我的希望呢，你不必为我这样做。” “不只是为你。”言跃微低垂着眼睑，声音轻到一出口就随风而散。 “你说什么？”宋迟没有听清。 言跃微轻轻呼了口气，“我说，和你没关系!你别管我!” 宋迟闻言皱起眉来，“你有没有发现，彭冬雾或许真的喜欢你。” 她十分诚恳地劝说道：“我不希望你因此伤害了你们的感情，错过了一个真正喜欢你的人。” 言跃微猛然抬头看向宋迟，眸中透着愤怒，“宋迟，从小到大喜欢我的人多得是，我不稀罕!不要一副为我着想的样子，你又不喜欢我，为什么要管我!” 她大吼道，握紧了拳头，胸口剧烈地起伏，“宋迟，我喜欢你不止一年两年，你敢说你一点都没感觉到吗？!你真的在乎我吗!” 她说完，转身跑开，把宋迟丢在原地。 宋迟闭上眼睛，长长地叹了口气。 …… “我小时候见到过跃微，”彭冬雾柔声道，“她那时候就很可爱。” “她说我长得很好看，她喜欢我。因为这个，她会一脸不舍但又很慷慨地把最后一块巧克力给我。”彭冬雾笑了笑，“但转头，她又能大喊着拿着小熊玩偶把不喜欢的小朋友赶走。” 彭冬雾有些失落地盯着地面，“后来我们也曾经是高中同学，可惜我们没能有太多接触。” “但我也经常在老师口中听到她的名字，她是一些老师口中的问题学生，但也是一些老师口中讨人喜欢的贴心爱徒。” “她好像天生爱憎分明，”彭冬雾说，“真的，很可爱。” 她说完，忍不住笑了笑。 言以棠知道，彭冬雾说得都是真的。 她的眼睫轻轻抖了抖，那么，言跃微说得，也都是真的吗？ 这时，有人走过来找言以棠聊天，言以棠笑着回应，却有些心不在焉。 她不时瞥向彭冬雾，彭冬雾以为她是怕冷落了自己自己不开心，于是向言以棠表示自己随便走走便离开了。 不多时，宋迟便重新走进大厅，她的目光巡视了一圈，最终落到彭冬雾身上。 “跃微没有回来吗？”宋迟快步走近问了一句。 彭冬雾一愣，摇了摇头，也开始寻找言跃微的身影。 但言跃微显然没有回来。 彭冬雾微微皱起眉，有些急切。 “放心，在这里跃微不会有事的，”宋迟见此宽慰道，“她应该……只是去人少的地方玩了。” 第29章 彭冬雾轻轻点了点头，“宋总，那……我先离开了。” “不用这样叫我，”宋迟笑了下，“叫我宋迟就可以了，你也不要先离开，今天能到这里来得大都是有身份地位的人，你可以到处认识一下，对未来的发展会有好处的。” 彭冬雾于是再次点了点头，“好。” 宋迟也开始抓住机会和其他人拉近距离，渐渐对言氏新项目的合作对象有了初步的选择。 她不时看向众星捧月的言以棠，情绪复杂，思绪也乱，想着想着，就在瞥见顾观序的那一瞬间想到了程阙。 程阙没有来。宋迟此刻才意识到这个问题。 真可惜。宋迟心想。如果程阙想要安稳地站在顾观序身边，这种场合她不应该错过的。 人脉和资源就是要依附着别人去拉扯到自己手里的，世事皆如此，大可不必为此羞愧，这样的道理程阙还不能理解吗？宋迟为顾观序叹了口气。 …… 在彭冬雾与宋迟告别后不久，言以棠也说要离开了。 宋迟有些不解为什么言以棠脸上有些许犹豫，直言自己想再等等言跃微，和她聊一聊。 言以棠沉默了几秒后点了点头，便独自离开了。 但一直到宴会结束，宋迟都没有再看到言跃微，于是便试着去问了顾观序。 顾观序无奈道：“原来是你们又吵架了吗？她现在应该在阁楼。” “就是一点小争执而已……”宋迟尴尬地笑了下，“江尽她们已经走了？” 顾观序笑道：“阿尽和学姐早就离开了，她们和太姥姥聊了一会儿就走了。” “那……我上去了。”宋迟指了指阁楼。 “好，”顾观序应道，“如果跃微还在生气你就先走吧，我晚上带她回家安慰一下。” 宋迟闻言轻笑，“好。不过我尽量还是帮你省点力气，你看起来够累了。” 顾观序垂眸，笑而不语。 …… 宋迟走上阁楼，就看见言跃微正坐在长椅上看星星。 巨大的天窗一尘不染，可以清晰地看到满天繁星。 原来顾家还有这样的地方啊，宋迟感叹道。 言跃微听到声音，回头看了一眼，见到是宋迟，又转了回去，只是微微垂着头，轻轻晃着双腿。 虽然还有些别扭，但显然已经不生气了。 宋迟松了口气，走过去坐到她身边。 “我还是第一次来这里，很漂亮。”宋迟说。 言跃微低着头不说话。 “还在生我的气吗？”宋迟柔声道。 言跃微看了她一眼，闷声道：“我能气你什么呢。” 她叹了口气，抬头望着星空。 “刚见到你的时候，我还蛮讨厌你的，后来也一直欺负你。这样的我你怎么会喜欢呢？我又凭什么让你在乎我？” 言跃微的情绪很是低落，“其实，你愿意看在言家的面子上让着我，照顾我，已经很周到了。毕竟，帮助你的不是我，在其他人眼里，早就不把我家和小姑姑家看作是一个言家了。” “宋迟……”言跃微抬起头看向宋迟，“你可以说实话，我这些年是不是给你添了不少麻烦，你是不是，不怎么喜欢我？” 宋迟闻言抬手揉了揉言跃微的头发，“说什么呢。你欺负我什么时候成功过？我为什么要不喜欢你？你也不要乱想，姐姐从来都是把你当一家人的，言阿姨、言姥姥她们肯定也是这样想的。” 言跃微勾了勾唇角，有些得意，“我知道，小姑姑最喜欢我了。” 话音未落，她却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叹了口气。 宋迟盯着她看了几秒，复又抬头看向天空，“如果说别人觉得你们不是一个言家，那我在外人看来就更是狐假虎威了。” “可我不在乎他们怎么想。”宋迟笑道。 “那你可真厉害。”言跃微揶揄道，两人间的气氛柔和了许多。 宋迟笑了笑，摸了摸言跃微的头，“我没有不喜欢你，其实我还挺喜欢你的。” 作者有话说： 如果喜欢，请收藏文章，收藏作者吧 第26章 忘了 言跃微一怔，呆呆地看着宋迟。 “我欠言家很多，说是这辈子都还不完也不为过，”宋迟轻声道，“不过……” “不过什么？”言跃微不由开口追问。 “不过一想到，言家有你这样一个麻烦的女生让我一直照顾着，就让我觉得，我好像欠得也没有那么多了。”宋迟笑道，“所以，我还挺喜欢你的。” “宋迟!”言跃微恼羞成怒，用力地推了她一下。 宋迟随着她的力道躲了躲，依旧安稳地坐在原地，“所以，我不是想把你推出去。” 言跃微被戳中了内心说不出口的猜想，脸色微红。 “我也没有不在乎你。”宋迟说，“虽然不是爱情的喜欢，但我依旧真诚地希望你快乐、幸福。” 言跃微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道：“我可以抱抱你吗？” 宋迟转身抱住了言跃微。 言跃微轻轻环着宋迟的腰，静静地感受着这个两人间第一次如此温情的拥抱。 “宋迟，我们以后，还可以做好朋友，对吧？”言跃微轻声道。 “当然，”宋迟柔声回答，“永远都是。” …… “跃微没有一起来吗？”言以棠看见宋迟进门，望向她身后。 宋迟犹豫了一下，想起分别时言跃微说得话，“就让小姑姑当真吧，毕竟现在我是真的放弃喜欢你了。” “她回去陪女朋友。”宋迟低着头换鞋，有些心虚。 言以棠没有说话，宋迟便轻手轻脚地往房间走。 “宋迟，”言以棠叫住了她，“你会有点难过吗？” 宋迟愣住了，呆呆地看着言以棠。 言以棠脸上闪过一丝懊恼，她起身快步往楼上去，“我随便问的。” “我不难过，”宋迟回过神，连忙跟上她的脚步，“跃微有了不错的交往对象，我也为她开心。” 言以棠闻言顿住，回过头来，望向宋迟的双眼，想要探究她的话几分真假。 宋迟微笑着迎接她的目光，“姐姐，你是不是误会了，我对跃微没有爱情。” 如钢琴琴键上跳跃的灵动音符，喜悦在言以棠眼中轻巧滑过。 她却正色道：“你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想要说吗？” 宋迟默然，轻轻摇了摇头，“没有了。” 言以棠觉得心又落到虚空里去，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宋迟望着她的背影，也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 江尽闻着熟悉的松节油的味道，望着画纸出神。 画展的时间就快到了，可她还没有画出新的画来。 可如果她不画，她相信裴砚会说到做到，想尽办法找到她觉得最不堪的画送到画展上去。 可……她要画什么呢？ 江尽没有灵感。 她起身绕到另一间画室，去看裴砚。 裴砚在画一幅水墨画，她的笔下永远浓淡得宜，好像每一根笔毫和每一滴墨水都如臂使指。 画还没画完，已经能看出其宁静悠远，和裴砚画作里常常透出的冷傲。 “怎么了？”裴砚放下了笔，抬眼看她。 江尽不自觉飘忽了视线，宽敞的画室里挂了很多裴砚的画，但其中没有一幅是人像。 于是江尽忍不住问：“这次参展，你还是不画人像吗？” “当然，”裴砚理所当然道，“人类的美是这世上所有美中最不值一提的。” 是了，江尽垂眸轻叹，裴砚曾经说过的。 裴砚疑惑地看着她，“叹什么气？” “我……没有灵感。”江尽别开头去。 裴砚笑道：“那你可以画我啊。” 她走到江尽身边，低头亲了亲她的唇，“我可以给你一点灵感。” 江尽眼神复杂地盯着裴砚，心中越发酸涩。 她爱裴砚。这份爱更给本就闪耀的裴砚赋予了光环。 她看向裴砚，觉得她超乎人类般美丽，继而动容，为此，她曾无数次在脑海中描摹裴砚的面容，爱意正浓时，也常常于纸上落笔。 可这样的爱意，裴砚从不曾有过。 哪怕裴砚说爱她，可即便如此，似乎也未曾觉得她是美的，不画人像，便也不画她。 “你在想什么？”裴砚声音轻柔的靠过来，江尽偏头躲过了她的亲吻。 “我回去画了。”江尽从裴砚的怀里钻出去。 裴砚扬起唇角，“画我吗？” “不。”江尽背对着她离开了。 裴砚的唇角垂了下去。 经过几天的思考后，最终，江尽画了一幅星空。 只有几颗星的星空。 深沉的夜色，浓墨似的乌云，黑压压的仿佛能吞噬人类意识的星空。 一片茫然，如此刻的江尽。 第30章 裴砚把画送去装裱，然后直接送到画展上去，江尽坐在一旁呆呆出神。 “累了？”裴砚笑着捏住江尽的手腕揉了揉。 江尽摇了摇头，看着身边对自己又创作出一幅优秀作品感到非常满意的裴砚觉得心里发堵。 “我出去走走。”江尽起身往外走，同时叫停了裴砚的脚步，“别跟着我。” 周四的下午，江尽不知道能去找谁。 言以棠和朋友出国玩了，宋迟和明遥只怕都在尽职尽责的上班，而言跃微也在流量上涨后越发忙碌。 抱着试探的想法，江尽打给了顾观序。 顾观序表示自己刚刚到家，于是江尽迅速赶了过去。 江尽一边赖在顾观序身上，一边向她倾诉自己的复杂心情。 她觉得现在裴砚就像宋迟曾经吐槽的刺猬一样，是一只她心爱的刺猬。 要她丢掉，她不舍得，可放在心里，又时不时扎得她疼。 “她好烦啊……”江尽长叹一声。 顾观序笑了笑。 江尽不满道：“你说是不是？” “我不太好说学姐的坏话。”顾观序笑道。 江尽松开环着顾观序的双臂，看向她，“这话怎么说？” 忽然，她皱起眉，凑近了顾观序衣领，她伸手扯了下，露出脖颈的一道红痕。 “这是怎么弄得？”江尽拧着眉，语气有些急躁。 顾观序轻轻摸了下，笑道：“不碍事，大约不小心划到了。” 江尽半信半疑，顾观序开口道：“我有点东西想给你看看。” 她起身领着江尽上楼，走到书房隔壁。 房间关着门，江尽不由想到自己上锁的房间，一时感同身受，“你也锁起了一些不想面对的东西吗？” “什么？”顾观序疑惑道，轻轻按下门把，门轻松打开。 顾观序并没有上锁。 “没什么……”江尽尴尬道。 两人走进房间，里面很空，只有一个书架，上面摆着很多卷轴。 “这些是什么？”江尽凑上去翻看，打开了一幅，发现是自己送给顾观序的雪景图。 江尽换了一个，再次打开，依旧是。 “哎呀，”江尽故作羞涩道，“阿序，你不会是暗恋我吧？” 顾观序笑了笑，“你仔细看看。” 江尽茫然地挨个翻了一遍。 几乎都是她送给顾观序的雪景图不错，她总是能认得出自己的笔迹的。 但，画多了两幅。 “那两幅，是学姐送给我的。”顾观序说，“她说，你不画了，她便替你送我，直到，你愿意再画为止。” 江尽垂眸看着手中的画，视线逐渐变得模糊。 她把画收了起来，擦了擦湿润的眼角。 这何尝不是裴砚的用心，她总觉裴砚不通人情，自是从来没想过裴砚会为她这样用心。 “她真的好烦啊……”江尽抱怨道，声音却是轻柔的，带着笑意。 顾观序微笑着看着她，“哦？” 江尽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这些画，你要送给程阙吗？” 顾观序抿了下唇，摇了摇头。 她曾经是打算把这些画作为礼物送给程阙的，可那时，她以为程阙会喜欢。 顾观序本就喜欢雪景，后来，更是觉得那个雪夜是美好而特殊的，她以为，程阙和她是一样的。 可原来，那只是她的自以为是。 程阙并不怀念那次旅行。 既如此，顾观序便不好再送出这个礼物了。 江尽消了心中烦闷，便很快回去见裴砚了。 顾观序坐在空荡的客厅里，忍不住给程阙打了个电话。 程阙接得很慢，声音也很闷，“怎么了？” 顾观序直觉不对，认真问道：“你怎么了？” 手机里安静了半晌，才传出程阙略有些喑哑的声音，“没事，只是感冒了。” 顾观序几乎不由控制的站起身，“我去看看你。” “不用，我没事。”程阙拒绝道。 “程阙，”顾观序轻声道，“让我去看看你吧，好吗？” 程阙又沉默了许久，“好。” 顾观序于是立刻赶了过去，没等蓝予送她。 程阙开门开得很慢，让开位置让顾观序进门，便回到了床上躺着。 她蔫蔫的样子让顾观序有些不放心，走过去探手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 还在发烧。顾观序皱起眉。 “你吃药了吗？”顾观序问。 过了半分钟，程阙才慢吞吞的回答，“吃了。” “什么时候吃的？怎么还没退热呢？”顾观序不放心地追问。 程阙默不作声。 顾观序抿了抿唇，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没有找到退烧药，也没有找到药物的残骸。 “你真的吃药了吗？”顾观序质疑道。 程阙没有回答。 顾观序皱起眉，有些着急，“起来，我们去医院。” 程阙翻了个身，捂住了耳朵。 顾观序犹豫了一下，俯身去拉程阙。 “我现在感觉很好，真的。”程阙叹了口气，“你别再打扰我了。” “你现在好吗？”顾观序轻声道，“你在生病，在发烧，你真的感觉好吗？” 再好不过了。程阙心想。如果一场高烧就能带走她，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程阙……”顾观序的声音透着恳切。 程阙闭了闭眼睛，“我真的感觉很好，很真实。” 她慢吞吞地说，“有时候太幸福，感觉很虚幻，像梦一样，可现在我有些难受，这让我感觉自己是真实存在着的。” “可是你为什么要来呢？”程阙坐起身，费解地盯着顾观序，“现在我又觉得很虚幻了。” “你会不会是假的？”程阙说。 会不会她突然惊醒，发现自己还躺在充满烟味的客厅里，那张咯吱作响的行军床上，一切都只是她的一场梦。 程阙朝顾观序伸出了手，“阿序，我想摸摸你，你是真的吗？” 顾观序沉默地坐到床边，牵着程阙的指尖放在自己脸上。 “我是真实的吗？”她问。 程阙动了动手指，笑了，“不知道，感觉更像是梦了。” “如果是梦，梦醒来，你可以去找我，我会等着你。”顾观序柔声道。 “如果没有你呢？”程阙问，“或许根本没有你。” “怎么会没有我呢，虚构的人也会像我一样，可以看得如此清晰吗？” 顾观序的家世、皮囊、灵魂，都是那么出色，可她偏又没有半点傲慢，还那么温柔。程阙越发觉得她像假的。 “我做个一个梦，”程阙说，“我醒来好难过，哭了很久，心空空的，好像把一个很重要的人遗忘了。” 程阙眼中露出恍然，“也许那才是真的，是我醒了，把你忘记了。” 第27章 野草 程阙低下头，静默无声。 直到一滴泪，滴在被子上，顾观序才意识到，她哭了。 那一滴泪，好像砸在她心口一样，让她呼吸一窒。 顾观序从没见到程阙哭过，从来没有。 她被同学嘲讽的时候没有哭。 她在餐厅被泼红酒的时候没有哭。 她做家教被拖欠报酬指着骂的时候没有哭。 她被追债的人堵在巷子里威胁的时候没有哭。 …… 甚至当年两人的最后一面，她歇斯底里地怒吼时，也没有哭。 一直以来，顾观序都觉得，程阙有着野草一样的生命力，水淹不死，火烧不尽，皑皑白雪冻土千里，春风来的时候，照样一片绿野。 她是那么顽强坚韧，能压死人的重担，她可以背着一步步走到山巅上去。 这样的她，居然哭了。 顾观序来不及反应，抱起程阙冲下楼去。 一直到医院护士接手程阙，顾观序才感受到胳膊的酸。 “没事，就是有点发烧，度数还好，吃点药就行，想输液也可以。不用反应那么大。”医生检查过后笑了笑。 程阙眨了眨眼睛，还有点懵，“那，输液吧……来都来了。” 她看向身旁的顾观序，小声问道：“你觉得呢？” “可以。”顾观序点了点头。 医生和护士离开了，程阙看着顾观序，忽然笑出声来。 “你，好突然啊，我都没反应过来。” 顾观序觉得有些尴尬，她刚才还以为，程阙烧得神志不清了。 两个人各有心思，安静了下来。 直到护士过来打了点滴，药水滴答滴答了好一会儿，程阙才开口道：“阿序，谢谢你。” “不客气。”顾观序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程阙笑了笑，“以前，我生病都是一个人呆着。我习惯了。不过有时候看见别人都有人陪着看病，也会觉得，有点向往。” 第31章 “原来，有人陪的感觉，真的挺好的。”程阙望着顾观序，目光很温柔，“阿序，真的很谢谢你。” 顾观序眨了眨眼睛，垂下头，迟疑着开口，“如果你愿意，我以后都可以陪你，但最好不要看病，吃饭、逛街、爬山、看海，都可以。” 沉默的等待太难捱，顾观序感觉空气仿佛变得粘稠，呼吸变得沉重。 “我不知道，我可以和你走多久。”程阙说，“我对你，一直都有所隐瞒。” …… 画展上，江尽得到了很多关注。 对于她曾经说要不再画画，本就议论纷纷，如今更是热闹，江尽每走一步，都能感觉地有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满意了？”江尽冷笑道。 裴砚站在她身旁神态自若，“万众瞩目，不错。” “真有你的。” “画展结束，我姐请我们吃饭。”裴砚兀自说道。 江尽略微睁大了眼睛，“你说什么？” 裴砚一板一眼地重复了一遍。 “你姐……”江尽有些忐忑。 “很久没见了，好像有五年？”裴砚思索道。 江尽才不在意她们有多久没见。 她在意的是，一手带出裴砚的人，嘴会有多毒。 “你姐姐……好相处吗？”江尽试探道。 裴砚点了点头，“当然。她对我很好。” 江尽有些想要逃跑。 “你姐姐，不是很忙吗？”江尽皱着眉努力措辞，“我们是不是不应该占用她的时间？” 裴砚轻笑了声，“你怕什么？” “谁怕了!”江尽转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专心看起画来。 有些画作还很稚嫩，但很有心意，江尽觉得应该能拿个新人奖。 “你觉得第二名会是谁？”裴砚慢悠悠跟在她身后。 江尽在心里朝她翻了个白眼。 一般人都会猜谁是第一名，但裴砚都会猜第二名，因为她觉得第一名一定是她的。 她的感觉确实也没有错过。 “不知道。”江尽敷衍道。不过她觉得，除了裴砚的画，其他的也没有比她更出色的了。 裴砚伸手勾了下她的头发，笑而不语。 “裴老师。”一个女孩跑了过来，捧着一幅画。 她看上去很激动，脸上泛着红晕，“很高兴见到你，我画了一幅画，想给你看看。” 她把画送到裴砚面前，期待地望着她，“没来得及赶上画展，好在看到裴老师了，裴老师能帮忙指点一下吗？” 裴砚微微向后仰了仰身，看着画皱起眉来，“手法拙劣……” 江尽不动声色地捅了下裴砚的腰。 裴砚皱着眉躲开，语气软了一点，却仍道：“就是很差啊。” “谢谢裴老师。”女孩把画收了回去，目光略有些黯淡，却转头对江尽笑了笑，“也谢谢江老师。我知道自己没什么天赋，就是还有一点不死心。” 女孩深吸了一口气，换上笑脸，“一直听说，裴老师和江老师在一起时态度是最好的，果然是这样。”女孩的眼睛亮晶晶的。 江尽几乎是一瞬间，就想起曾经看到过的同时言跃微和彭冬雾的cp粉。 那眼神，实在相似。 居然有人嗑她和裴砚的cp？江尽觉得好荒诞。 她一向随心所欲一点，看不惯她的人不在少数，裴砚就更能得罪人了，同时喜欢她俩？ 江尽忍不住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女生。 裴砚扯住了江尽的手腕，“走吧，快颁奖了。” 当着“cp粉”的面，江尽忍住了没有回怼还有两个小时。 天边泛起红霞时，颁奖开始了。 说是颁奖，其实只是主办方站在平溪河的拱桥上宣布获奖者，没有奖牌和奖杯，也没有灯光和鲜花，只有被认可的荣誉。 评奖的是老一辈的著名艺术家，这些人的肯定，对很多画家来说都足够珍贵。 第一名毋庸置疑是裴砚。 河畔纷纷响起掌声，裴砚表情淡淡的，却对江尽挑了挑眉。 江尽忍不住笑了笑。 其实她也没有质疑过裴砚不是第一，毕竟在很多人看来，裴砚来参加这次画展，还参加评选，是有些“以大欺小”了。 第二名是江尽。 掌声依旧很响，但没有裴砚收获的那样多，而是和第三名一样。 江尽朝第三名看过去，那人也正盯着她。 是陈哲。 她们算是同期出名的新人，一路“缠缠绵绵”，却彼此看不顺眼。 陈哲看到江尽看向她，迅速转过头去，长发甩起，打在同伴的脸上。 江尽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裴砚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却没看出什么，转头疑惑地看着江尽。 江尽耸了耸肩，有些唏嘘。 她和陈哲，第二第三其实没什么差别。 但她们和裴砚，却差得太远。 江尽心想，陈哲和她比什么呢？其实根本没有意义，她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标杆。 “走了，”裴砚扯了扯她的衣袖，“我姐已经到餐厅了。” 江尽纷飞的思绪瞬间收了回来。 江尽一路都很紧张，却说不清为什么，怕裴砚的姐姐说话太难听？好像不只是这样。 “你怎么心不在焉的？”几次问话没有得到回答的裴砚有些不满。 江尽有些烦躁，“你别说话了。” 她皱起眉，语气有些急切，“你姐姐，当初为什么选了这样的工作？她有什么特别的爱好吗？” 裴砚笑了，“你在紧张。她没什么特别爱好，喜欢学习。选这个职业不是很正常吗，她说了，普通人做普通事，她比较了不起，自然要做了不起的事。” 江尽的话全都噎在喉咙里。 裴砚的姐姐，听起来比裴砚更高傲。 餐厅外有几个人来回走动，江尽认出，那大概是便衣。 江尽忍不住脑补了一下身后站着保护团队，高傲地扬起下巴的裴宣。 但推开门，江尽一下子放松了下来。 餐厅里很空，所以坐在中间餐桌的那个人很显眼。 她一个人坐在那里，身后没有站着一群人，也没有高傲地抬下巴，她满脸笑意，一身浅色的衣服，衬得人很温柔。 有一点言以棠身上的气质。 江尽顿时感到有些亲近。 “砚砚。”裴宣朝裴砚招了招手。 砚砚？江尽忍不住笑了下。 “我女朋友，江尽，我姐，裴宣。”裴砚介绍道。 “终于见到你啦，”裴宣朝江尽伸出手，笑脸盈盈，“砚砚常在信里提起你。” “一共五封信，都提了。”裴砚补充道。 裴宣笑了起来，江尽则有些不好意思。 “砚砚，你去后面选选菜吧。”裴宣说。 裴砚很听话地站起身，没有多问一句为什么。 “我有些话，想和你单独说说。”裴宣笑了笑。 江尽点了点头，“嗯。” “砚砚……应该经常让你生气吧？” 江尽迟疑着不知道应不应该点头。 “其实这是我的错。”裴宣有些不好意思，“我，比较聪明，各方面都成绩优异。所以砚砚从生下来，爸妈就把她交给我带，觉得能把她教得好一点。” “我觉得我教得应该还可以，对吧？”裴宣问道。 江尽笑着点了点头。 “不过可惜，我那时候太小了，有些……年少轻狂。”裴宣有些不好意思，“所以在对砚砚的教育上，也把她教得傲慢了一点。当时我觉得，天才嘛，理当如此的。” 江尽眨了眨眼睛，欲言又止。 裴宣却看出了她的想法。 “我后来改变了一些想法，开始学着让身边的人舒服一点。”裴宣说，“不过那时候我已经不常在砚砚身边了，就没能及时的纠正对她的教育。” 裴宣解释完，抿了抿唇，笑眼弯弯，“不过，砚砚这样，也挺可爱的，我当时也觉得没必要改变她。” 江尽对有人把裴砚当小孩子看的情况有些陌生，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 “但是后来，砚砚提到了你，我觉得得帮她改一改了。”裴宣说，“砚砚从小跟着我，连和爸妈都不是特别亲，所以她这样喜欢你，我其实很惊讶。” 江尽抿了抿唇。 她想象裴宣的话，却又觉得有点不敢相信。 裴砚，那么喜欢她吗？ “今天抽空来看看你们，其实就是想和你聊一聊，”裴宣拍了拍江尽的手背，“我和你支持你和砚砚在一起，也希望你能多包容她一点，等等她，指点她改正。” 江尽轻轻点了点头，认真道：“谢谢姐姐，我，会的。” 作者有话说： 如果喜欢，请收藏文章，收藏作者吧 第28章 好朋友？ 裴宣弯了弯笑眼，笑得温柔而亲切。 第32章 她和裴砚长得只有一点相似，找不到裴砚脸上那种凌厉冷傲的美。 江尽故而很难想象她曾经桀骜不驯、高冷自傲的样子。 但作为一个画家，越是难以想象的画面，江尽越是忍不住去想，不经意间偷偷瞥了裴宣好多次。 点菜回来后不明所以的裴砚渐渐脸色难看起来。 可大约面前坐着的是裴宣，她竟没有发作。 江尽便也没有注意到，一边偷看裴宣，一边吃饭。 但裴砚难得的忍耐也没能让这顿饭好好吃完。 饭吃到一半，门口的一位便衣走进来，附耳与裴宣说了几句。 裴宣于是站起身，一脸歉意地说道：“抱歉，我可能要先走了。” “没关系，裴宣姐，我们下次见。”江尽连忙说道。 裴砚跟着站起身，脸上显出几分依恋，依依不舍的把姐姐送到门口。 但是江尽几乎未曾见到过的孩子气。 好可爱。 江尽忍不住上手摸了摸裴砚的脸。 裴砚由着她摸，却认真道：“你喜欢我就好了，不能喜欢我姐。” 好小气。 江尽觉得她更可爱了。 原来，裴砚在姐姐面前，也是那么不一样的。 …… 程阙坦白地很艰难，甚至还没仔细去说自己隐瞒了什么，就已经让她心情沉重起来。 但顾观序似乎不以为意。 她只笑了笑。 “顾小姐？”一位医生从外面快步走进来，语气有些惊喜，“竟然又见到你了。” 顾观序起身和她打招呼，程阙的心里泛起点酸。 喜欢顾观序的人，怎么一直那么多。 但紧接着，她的注意力就落在了那个“又”字上。 程阙盯着顾观序的背影，有点紧张，大脑中好像响着嗡鸣，顾观序经常生病吗？ 一时走神，顾观序就已经转头和程阙打了招呼，要跟着那位医生去拿什么东西了，程阙想开口叫住她，又忍住了。 生病好像让人变脆弱了，程阙心想，顾观序离开她的身边，她居然就会心慌。 像失去了依靠一样心慌。 明明平日里，她最讨厌的便是要依靠顾观序的感觉。 程阙抿了抿唇，想安静地等顾观序回来。 但她却好像没法安静下来。 她觉得全身都不舒服，脸发热，手脚却冰，呼吸都不顺畅，心脏跳得有气无力。 好难受……顾观序怎么还不回来？ 可程阙看看钟表，如此难捱的漫长等待，居然只过了三分钟。 程阙忍不住给顾观序打电话，可手机却在旁边亮了起来。 顾观序没拿手机。 鼻子陡然酸涩起来，程阙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居然着急起来，还急得想哭，一点道理都不讲。 她不想再生病了。程阙忍着泪水想着。生病让人变得太奇怪了。 顾观序回到病房，就看见程阙在擦眼泪，她连忙走过去就要按铃。 程阙拦住了她，“我没事。” “那怎么哭了？”顾观序满脸的担心。 程阙忽然觉得自己好了，全身的不舒服都消失了。 她于是擦着眼泪笑，“我没事，困得。” 顾观序当然不信，但她也不想追问。 “你去哪了？”程阙反而去问她。 “刚才那位医生是中医，”顾观序说，“她有些食补的方子，我跟着去取了。” 程阙这才注意到顾观序手里的笔记本。 顾观序把笔记本递给她，“你可以照着做菜。” 程阙捏着本子，故作不经意地问她，“她好像和你很熟悉。” 顾观序垂下眼眸，笑得很浅淡，“之前来看朋友，认识了她。” 安静地等待了几秒，程阙发现顾观序没有想继续说下去的意思。 她于是追问，“哪个朋友啊？” “你没有见过，不认识的。”顾观序说。 程阙鲜少从顾观序这里得到这样的回答，她只觉得敷衍。 她一时委屈起来，别过头去。 然而如此，顾观序依旧没有再说些什么。 程阙忽然伤感起来。 幼时她生病，没人带她看病，她也习惯了。 如今有人陪她看病，她反倒越发矫情起来，还想人哄着她，纵着她。 一点点的不如意都让她如此在意。 可顾观序如今便开始敷衍她了，能在日后容着她越发任性吗？ 程阙想着想着，两个人仿佛已经走到了穷途末路一般，只差退了烧便天涯陌路。 “程阙，”顾观序皱着眉靠近她，探了探她的额头，“你怎么脸红起来了？” …… 医生在旁边连说了好几句抱歉。 几万个人里才有一例的过敏，程阙居然是其中之一。 “你先前没觉得头晕、呼吸不畅吗？”医生问。 程阙眨了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顾观序轻轻叹了口气，“你要记着，以后如果要输液，要和医生说。” 医生在旁边点头，“案例太少，一般不会试敏，确实要注意。” “可是……”程阙略过自己今天的感觉，“我之前在国外也输过，没有过敏呀。” “随着体质改变，过敏情况发生改变也是有可能的。”医生解释道。 程阙哦了一声，低着头发呆。 折腾了半天，过敏反应已经好了，也不发烧了，她感觉头脑清醒起来，先前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便让人有些羞耻了。 顾观序把她送回家，蓝予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开着车脸色很冷淡。 当顾观序说要送她上楼，给她做饭时，蓝予的脸色就更难看了。 程阙适时地拒绝了，想为自己挽回一点蓝予的好感度。 “明天再见吧。”程阙说。 顾观序愣住了，轻轻地重复了一遍，“明天再见？” 程阙点了点头。 她现在好像也没有那么清晰，脑子里都是顾观序。 所以心也软软的，捧着一个顾观序抛不开。 身体里充盈着带着顾观序气息的力量，让她只想靠近顾观序，不想远离。 她好像站在阳光里，太阳晒得她暖洋洋的，让她有点想不起来寒冷的感觉。 …… 画展后，顾观序与江尽再见，彼此都发现了对方的春风得意。 两人相视一笑，心照不宣。 “累死我了!”言跃微毫无形象地冲进来瘫倒在沙发上，彭冬雾跟在她身后走进来，微笑着与顾观序和江尽点头打了个招呼，而后端坐在椅子上。 与言跃微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江尽挑了挑眉，看向顾观序，用眼神问她：什么情况？没说要带彭冬雾来呀。 顾观序微微一笑，端起茶杯抿了口茶水。 “不请自来，打扰了。”彭冬雾注意到了江尽的小动作。 江尽尴尬地笑了下，偷偷踢了踢言跃微。 “干嘛？”言跃微仍瘫在沙发上不起来，“没人告诉过我吊威亚这么累啊!比选秀还累!” 彭冬雾温温柔柔地盯着她，眼里带着笑意。 江尽左右看看，忍不住脸上的笑，只好趴在顾观序肩膀上藏起自己的笑脸。 “这就是纯爱系吗？”江尽小声笑道。 顾观序勾了勾唇角，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收敛一点。 “上帝啊，”言跃微还在感叹，“不行，我得退圈，这太苦了。” 她揉着腰哭诉道：“天，我的腰，它肯定已经青了。” 彭冬雾闻言起身靠过去安慰，言跃微似乎掀起衣服让彭冬雾看了一眼，彭冬雾又转身从包里掏出药膏来。 但言跃微摇了摇头，说了些什么，顾观序和江尽听不大真巧，只听出声音很软。 “可以去里间涂一点药。”顾观序提醒道。 “她俩是不是演习惯了啊？”江尽靠在顾观序耳边偷笑，“天啊这撒娇的语气。” 顾观序没能及时回答，她在看手机。 程阙给她发消息了。 她犹豫了一下，抬头道：“我想让程阙过来一起吃饭，可以吗？” 言跃微恨铁不成钢地摆了摆手。 “真是的。”江尽掏出手机，“以为我没有人可以叫呀？” 没多久，程阙和明遥就到了。 顾观序要来菜单询问后又添了四道菜。 菜上齐，言跃微才在里间涂好了药出来，规规矩矩地落座。 “嗯？”她看到明遥，愣了一下，眨了眨眼睛，很疑惑地问江尽，“怎么没叫裴砚来？” 裴砚出门采风了，一时来不了。 江尽却没准备这样回答。 她勾了勾唇角，同样一脸疑惑地看回去，“怎么？难道不是叫好~朋友过来吗？” 言跃微被这话噎住了。 她看了眼彭冬雾，又看了眼程阙，不知道说什么好。 第33章 她似乎在心里默认的是女朋友，但彭冬雾和她只是假装交往而已，程阙也的确还没和顾观序在一起，说是好朋友也的确没错。 言跃微皱了皱眉，她不会是入戏太深了吧？ “吃菜。”彭冬雾打断了言跃微的思绪。 言跃微忽然反应过来，江尽可能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单纯地想逗她玩，当即抬头瞪了江尽一眼。 江尽笑了笑，指给明遥看，“一点偶像包袱都没有，对吧？以你的经验看，她能火吗？” “现在已经算很有热度了吧。”明遥笑了笑。 言跃微闻言得意起来，“阿尽，你朋友比你有眼光多了。” “可惜了。”江尽轻叹。 “什么？”言跃微不解道。 江尽笑，“某人不是要退圈了嘛，有热度也没什么意义了。” 出乎所有人意料，彭冬雾在此时此刻叹了口气，“你退圈之后，不知道下一个cp对象有没有你这样好相处。” 江尽微微后仰，震惊地与顾观序对视，眼中写满了：小白兔好像有点黑心啊! 第29章 插足 言跃微不知道江尽此刻在想什么，但她并没有多想，只觉得彭冬雾是真心实意的珍惜她这个合作伙伴。 而彭冬雾也的确不是有意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那样脱口而出了。 彭冬雾心想，这太直白了，万一…… 她偷偷看了言跃微一眼，安下心却又叹气，言跃微没有发觉。 “我暂时不会退圈的，”言跃微拍了拍彭冬雾的肩膀安慰道，“你放心，我一定等你火了不用炒cp再走。” 彭冬雾弯了弯眉眼，“好。” 江尽看着，在心里哎呦个不停，竟然有一天，也轮到言跃微哄别人了。 她正想开口打趣几句，顾观序的手机响了起来，打断了她。 顾观序接起电话，脸上的笑意猝然消失，“好，我联系嘉然。” “怎么了？”言跃微问道。 顾观序抿了抿，打给顾嘉然，却始终没有人接听。 言跃微又问了一遍，其他人也好奇起来。 “看热搜吧。”顾观序叹了口气。 几人打开手机，看到热搜都愣住了。 “顾嘉然小三” “顾嘉然周镜如” “顾嘉然祁玥” “知名影后遭插足婚变” …… “不会吧……”言跃微和江尽异口同声道，连忙翻阅网上流传的信息。 发现最开始是有个娱记发出消息，说台省某影后与女友婚变，是因某新人演员插足。 台省某影后、女友、婚变，关键信息指向性太明显，几乎一瞬间就能想到是周镜如，所以这条绯闻热度很快涨了起来。 就在热度发酵到最高时，娱记又放出顾嘉然和祁玥先后进出同一栋楼，又先后离开的照片，热度瞬间再次飙升。 祁玥发博文发声，虽然没有直接提到顾嘉然的名字，但言辞暧昧，暗示了顾嘉然是导致婚变的主要原因。 一时间网友纷纷谴责祁玥与顾嘉然，而周镜如却一直没有发声。 到这为止，其实还可以说有人故意抹黑顾嘉然，可以迅速采取公关手段。 但把事件热度推到顶点的是，顾嘉然回应了。 她发了一条博文，只说了一句话，“我在和谁交往，你也不知道吗？@周镜如” 网上如今信息爆炸，顾嘉然却联系不上了。 曜日公关部不知道真实情况，也不知道该往哪个角度公关，宋迟也联系不上顾嘉然，这才打给了顾观序。 顾嘉然的号码打不通，顾观序又打到她家里去，也没有人知道她在哪，打到老宅，也说没有回去。 顾观序也着急起来。 “要不，我问问周镜如？”言跃微开口道，“之前活动加过她的联系方式，不知道能不能打通。” “试试吧。”顾观序说，“不过宋迟说也联系不上。” 言跃微打过去，果然也是无人接听。 “她们什么时候认识的？”江尽诧异道，“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顾观序抿了抿唇，她也不知道。 但她忽然想到，也许这才是顾嘉然放弃舞蹈，选择表演的真实原因。 她立刻拿上东西离开，“我想到了一个地方，我过去看看。” 言跃微站起身道，“我跟你一起去吧。” 江尽也正要开口。 顾观序摆了摆手，“我自己去就好，你再试试看有没有办法能找到她。” 她看向程阙，“不能送你回家了，你路上注意安全。” “不用管我。”程阙连忙道。 顾观序出门让蓝予开往顾嘉然的舞蹈房。 冥冥之中，顾观序有所预感，在那里真的能找到她。 而顾观序真的找到了。 顾嘉然正在舞蹈房里跳舞。 音乐放得声音很大，大到好像能灌满大脑。 她以此麻痹自己。 顾观序走进去，关了音乐。 音乐戛然而止，顾嘉然摔倒在地。 顾观序心头一跳，跑过去把她扶起来，“嘉然，还好吗？” 顾嘉然眨了眨眼睛，汗水沾湿了她的眼睫毛，让她看得不大真切。 “原来是观序姐姐啊。”她轻声道，“我没事，只是有点累了。” 顾观序撑着她的手臂让她坐起来。 “你是看到新闻了来找我吗？”顾嘉然笑了笑，“没想到第一个找到我的人是你。” “到底是怎么回事？”顾观序轻轻叹了口气。 顾嘉然吸了下鼻子，轻声道：“观序姐，我没有插足，我也没有和祁玥不清不楚，我只是在和周镜如交往，她们早就离婚了。” “那天我去找周镜如，没想到遇见了祁玥，”顾嘉然扯了扯嘴角，“什么欢度一夜，我们只是吵架来着。” “她们离婚是因为祁玥出轨了，但是因为孩子一直没有公开，而祁玥输了抚养权的官司，就开始纠缠周镜如。”顾嘉然解释道。 顾观序默然。 宋迟说了，整个事件的节奏把控的非常的好，背后一定是有人策划的，而且一直到热度足够高，才曝出了顾嘉然的名字，没有给舆论监控人员留有时间。 “是祁玥策划的？”顾观序问道，“那你为什么要……” 顾嘉然坐在地上缩成一团，“应该是祁玥吧。” “我知道，我不理会才是最好的，”顾嘉然说，“可是我没办法了，我联系不上周镜如了。” “自从爆出消息开始，她就不接我的电话了。” “她可能不想要我了。” 顾嘉然哭了起来，“她一直说，祁玥不是一个好妈妈，所以她要做一个好妈妈。” “她原本就不想接受我的，是我一味强求，或许本来就是我错了，是我强求的，所以注定没有好结果。” 顾观序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嘉然，你没什么错，喜欢一个人，没有什么错。” “现在，先回去休息一下好吗？回去洗个澡，好好睡一觉。”顾观序抬手理了下顾嘉然额前沾湿在一起的碎发，“你现在出了这么多汗，很容易感冒。” 顾嘉然沉默不语，顺着顾观序的力道站起身，站住的时候闷哼了一声。 顾观序这才发现，她的脚腕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红肿了起来。 “我送你去医院。”顾观序扶着顾嘉然往外走，站在门外的蓝予看见了，立马进来把顾嘉然抱到了车上。 顾观序这才想起，告诉其他人找到了顾嘉然。 医院里，顾嘉然在里面做着检查，顾观序在外面和宋迟通话。 现在事情有点复杂，一时间曜日的公关部也有些束手无策。 顾嘉然的一条博文让自己深陷事件中心，摘不出来了。 可现在无法联系到周镜如，澄清是需要她的配合的。 如果单纯坦白事实的话，大陆和台省政策不同，顾嘉然今后在娱乐圈的发展会受到很大限制。 而如果只是单纯的把热度压下去、撤掉词条，顾嘉然可能会就这样一直被骂下去。 “没有一点周镜如的消息吗？”顾观序叹了口气。 宋迟同样也在叹气，“联系不到她，据说带着孩子出国了，但现在也不知道去了哪里。问了几个她的朋友，同样联系不上她。” “那祁玥呢？”顾观序皱起眉，“事情是她策划的，她现在到底想要做什么？” “祁玥倒是能联系上，”宋迟说，“但她的态度现在很无所谓，她说，除非让她拿到孩子的抚养权，否则她不但不会澄清，还可能会说点别的让人误会的话。” 顾观序不明白抚养权和顾嘉然有什么关系，但有些人做事本就不讲道理。 “如果向祁家施压呢？”顾观序问。 宋迟沉默了一会儿。 祁家在台省是排名靠前的富商，实力不容小觑。 第34章 而顾家没有在台省的势力，曜日也没有。 但言家有。 “姐姐出国玩了。”宋迟说。 顾观序有些后悔自己的脱口而出，“抱歉，我去找言阿姨说。” “没事，”宋迟说，“只是有些话，我确实不大方便去说。” 顾嘉然的检查结束了，医生叫顾观序进去。 “我这边等你消息。”宋迟说。 “脚扭伤后还继续跳舞，后果可能会很严重的。”医生严肃道，“你们家属要照看好。” “会的。”顾观序点了点头。 医生见状不再多说什么，只认真交代了一下日常注意事项。 蓝予借来了轮椅，推着顾嘉然去处理伤处。 “我离开一下，”顾观序跟顾嘉然交待道，“都处理好后，让蓝予姐送你回家休息。” “观序姐，”顾嘉然拉住了顾观序，“我不想回家，我能去你家吗？” 顾观序笑了笑，“可以，那等下我来接你们。” 顾观序看着蓝予推顾嘉然离开，转头正要离开，没想到又遇见了那位医生。 冷浅菲惊喜道：“顾小姐？” 她快步上前，“竟然又遇到你了!” “我以为，你女朋友出院后，不会再经常看到你了，没想到短短几天，就看到了你两次。”冷浅菲笑，“不过在医院见到可不是什么好事，顾小姐，又有朋友生病了吗？” “是我的一个妹妹，脚扭伤了。”顾观序说道。 “这个我能帮上忙。”冷浅菲笑，“刚好我现在有空，她叫什么名字？我去看看。” 顾观序笑了下，“顾嘉然，去那边处理伤处了，麻烦了。” “不麻烦。”冷浅菲笑了笑，仍盯着顾观序。 “我还有事，要先走了。”顾观序带着歉意说。 冷浅菲连忙道：“好的，你去忙，我这就去看看你妹妹。” “谢谢。” 顾观序开车去了言家。 言春时和言丛音正在花园陪萨摩耶玩。 言春时的女朋友也站在旁边。 “小阿序来啦。”言春时笑道，招手让她过去。 顾观序走过去笑了笑，“言阿姨，言姥姥。” 她看了眼言春时的女朋友，一声妹妹没能第一时间叫出口，那女孩似乎也有些羞涩，两人相视一笑，点了点头，便算作打过招呼了。 “小阿序好久没来了吧？”言丛音问道。 顾观序有些不好意思，“是的，应该多来看看阿姨和姥姥的。” 言丛音摆了摆手，“你们年轻人和我们凑在一起有什么好玩的，不过你们可以经常叫以棠一起回来嘛。” 顾观序闻言笑了笑，“好，姥姥，我知道。” “阿序是有什么事情吗？”言春时问道，“尽管说，阿姨帮你。” 顾观序于是如实说了。 “怎么不找宋迟？”言春时疑惑道，“让她去做不就好了？” “我和妈早就不管公司的事情了，都是你以棠姐姐和宋迟在管。” 顾观序笑了下，“这……” 言春时恍然，“哎呀，这个宋迟，总是这样，小时候还没这么客气呢。” 她有些不高兴，“总是这样，都说了让她处理就好，她却总是把自己当外人。” 顾观序笑了笑，没有出言附和。 “还是要麻烦言阿姨了。” 言春时轻哼一声，“不能让她总这样。” 她一摆手，说，“这件事我不管了，你去告诉宋迟，她来处理，来做决定。再这样，以后别来见我。” “言阿姨……”顾观序无奈地笑，“宋迟她……这样会有些为难吧。” “小阿序，”言春时哼了一声，“这样阿姨也很为难呀，你说她刚来的时候，才十八岁，我们一直照顾着她，这些年也把她当成家人了，结果她这样这么客气，哦，把自己当外人，很有边界感？” “以棠会伤心的呀。”言丛音开口道，“这些年，她陪着以棠，以棠高兴，我们也高兴，以棠把她当家人，她也得放下心里的别扭。” “你说是不是？嗯？小阿序？”言春时反问道。 顾观序沉默了。 “那……我去告诉宋迟。”她说。 “这就对了嘛。”言春时笑，“感情这种东西是相互的，如果有一方回避的话，会出问题的。这么多年，我看以棠也习惯她陪着了，所以不能让她和我们出问题，不能让以棠伤心呀。” 顾观序笑了笑，心中有所触动，“我知道了，我会劝劝她的。” “真乖。”言春时摸了摸顾观序的头。 顾观序瞥见，旁边的小女友瞬间抿紧了唇。 第30章 狗仔 顾观序于是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言春时顺着她的目光看见了小女友难看的脸色，不以为意地笑了笑。 萨摩耶玩腻了球，叼着飞盘过来蹭言春时的手，言春时摸了它一下，拿过飞盘塞到小女友手里，“你陪她玩玩。” “走吧，阿序，阿姨送你出去。”言春时站起身，手搭在顾观序肩上搂着她往外走。 顾观序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小女友愣在原地，和萨摩耶并列而立，都眼巴巴地望着言春。 顾观序有些不合时宜地想，像两条失落的小狗。 “想什么呢？”言春时笑。 顾观序犹豫再三，还是开口道：“言阿姨，她好像有点不开心。” 言春时笑了笑，说：“我知道。” “啊？” “小阿序，言阿姨虽然不老，但也不年轻了，恋爱对我而言只是一种消遣，我不想耗费太多心力去在意这个在意那个，你懂吗？” 她叹了口气，无奈道：“你到了我这个年纪，或许就明白了，我早就过了能爱到要死要活的年纪，只要能让我高兴，另一个人是谁其实没有什么区别。” 顾观序抿了抿唇，没说话。 言春时看了看她，又笑了，“你从小就这样，不好反驳的时候就不说话，可一看表情就知道，你是不认同的。” “总有一个人是不一样的。”顾观序小声说道。 “或许吧，”言春时的声音有些飘忽，“但或许你对那个人来说是和别人没有什么不同的。” 顾观序轻轻眨了眨眼睛，心里微微泛酸。 她在程阙身上就感受到过这种不确定性。 时至今日，她仍不知道自己对程阙而言算不算独一无二的。 …… 因为周镜如的不肯发声露面，最后只能以祁玥删除博文、营销号大面积删帖、强行撤热搜压热度结尾。 这意味着负面影响并未消除，至少目前一段时间里，没有什么项目愿意接触顾嘉然了。 言跃微安慰顾嘉然说，等网友忘记这些事情就好了。 顾嘉然却只问了一句，“你们联系上周镜如了吗？” 其实并不算联系上，只是辗转从她的经纪人那里得到了“不会做出任何回应”的回答。 顾嘉然呆坐在沙发上，喃喃道：“她还是不接我的电话。” 言跃微看着她，颇有些恨铁不成钢，连带着看旁边的顾观序都有些不顺眼。 她这是怎么了，身边都是些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恋爱脑。 言跃微猛然起身扑倒顾嘉然，用力摇晃着她，“拜托，清醒一点!人家不在乎你你就不要执着了好不好!” 她说着，还抽空看了眼顾观序。 顾观序想反驳，程阙最近和她相处得挺好的，但看了看顾嘉然，又觉得还是不说话更好。 摇了半天，顾嘉然躺在沙发上闭着眼睛，一点反应也没有，言跃微便放弃了。 “你妹妹你劝吧，我无能为力了，”她叹了口气，“走了，晚上还有活动呢。” 顾观序跟着起身，“让蓝予姐送你吧。” “不用，”言跃微摆了摆手，微微一笑，“那那辆超炫的红色超跑在车库吧？借我开开。” …… 言跃微开车到了宿舍，正准备刷卡叫电梯，就感觉有灯光闪了一下。 她立刻叫了保安，然后眼疾手快的追了上去。 狗仔居然都偷拍到宿舍的地下停车场来了。 保安从入口进来，言跃微在后面追，双方一起堵住了那个一身黑衣的狗仔。 狗仔喘着粗气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但是我真没有拍你。” 她颤抖着举起相机，把照片一页一页的翻给言跃微看，“微姐，我真没拍你，我哪敢啊，上次雾姐差点把我相机摔了，那一个过肩摔，我现在腰还疼着呢。” “你说什么？”言跃微觉得自己有点听不懂她的话。 “雾姐？彭冬雾？过肩摔？!” “昂，”狗仔似乎跑得有点岔气，捂着腰侧，小声说：“上次，你录完节目，在停车场和……吵架，哭来着。” 言跃微倒吸了一口凉气，“你……拍了？” “没拍……拍了但是没了!”狗仔连忙道，“雾姐上来给我一个过肩摔，把我卡没收了。” 第35章 言跃微忍不住笑了出来，“她这么厉害呢？” “可不是。”狗仔附和道，“所以哪还敢拍你啊，我这次是来蹲别人的，不信你看，真没拍你!” “行吧，”言跃微笑了，“走吧。” 狗仔如获大赦，正要离开，言跃微又叫住了她。 “你上次，是不是把她衣服划破了？” “没有……”狗仔尴尬地笑了笑，“没有吧。” 言跃微偏头盯着狗仔鸭舌帽下的眼睛看了许久，发现她应该没有撒谎，便放她走了。 回了宿舍，言跃微直奔彭冬雾的房间，这次，连队友调侃她，她都没理会。 “过肩摔!”她睁着亮晶晶地眼睛激动道，“彭冬雾!你也太酷了吧!” 彭冬雾微微张大了嘴巴，“什么？” 言跃微把遇见狗仔的事情说了一遍，彭冬雾听着，脸越来越红。 “你怎么这么厉害呀，”言跃微笑，“你都没和我说过。” 彭冬雾有些不好意思，“我只是学过一点点，那天有点激动，那个狗仔又很瘦……” “那也很厉害啊!”言跃微继续夸奖她，“还好你帮我把照片删了，不然肯定要不少钱买回来，宋迟又有理由说我了。” 彭冬雾微微垂眸，抿着唇没接话。 “怎么了？” 彭冬雾犹豫了一下，从抽屉里翻出一张卡来，“我忘记删了，现在就删。” 她找了读卡器，插到电脑上，开始一张张删除。 言跃微站在她身后，看着看着沉默了。 她不说话，彭冬雾更加不自在，“你要是喜欢，我可以教你我之前学的防身术。” “……也不是很喜欢，累，不想学。”言跃微答道。 眼看着照片都删光了，言跃微回到了自己房间。 她坐在地毯上发呆，心里一阵阵浪拍打过去。 不会吧，她有点难以置信，彭冬雾好像有点喜欢她。 言跃微的第一反应是，是不是最近两个人假装恋爱有点过了，彭冬雾有点入戏了。 可是想想，她和宋迟在地下停车场吵架的时候，两个人还没开始假装恋爱呢。 一点点往前推，就要从选秀初见开始了。 言跃微有点难以接受，难道彭冬雾对她是一见钟情？ 更让她难以接受的是那些照片。 不可能是忘了，因为那些照片之前就被删过。 她今天看见的那些照片，有她红着眼睛追进停车场的，也有她后面哭的，但没有她和宋迟吵架那段时间的照片。 但对狗仔而言，那才是最有料、最值钱的照片，不可能没拍，所以只能是，彭冬雾之前看过，然后删了。 如果说把那些照片删了可能是因为吃醋，那留着她哭的照片干什么？ 她当时哭得一点形象都没有。 难不成是喜欢看她哭？ 言跃微皱起眉，彭冬雾看着温温柔柔安安静静的，爱好是不是稍微有点…… 这个她可不行，她对字母文化没有一点兴趣。 不!言跃微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思路有点跑偏了，连忙停下。 她脱了外套，甩掉牛仔裤，扑到了床上，大喊了一声，“救命啊!” “不救。”门口路过的齐与敲了敲她的房门，哈哈大笑。 言跃微没理她，她现在没心情和人斗嘴。 她才和彭冬雾合作，想偏偏言以棠，这还没骗过呢，就出现了这样的事情。 假如彭冬雾真的喜欢她……言跃微觉得自己这种找她假扮情侣的行为略有些渣女气质了。 言跃微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种纠结心理直接反应在了当天活动上，言跃微把营业手册忘得干干净净，面对彭冬雾时束手束脚的。 当晚，粉丝圈就热闹起来了。 黑粉笑她俩终于演不下去了，唯粉在“独美”，cp粉则分为两派，一派忧心忡忡，怕她俩要解绑，另一派高高兴兴，只当是小情侣闹别扭。 经纪人白姐打电话把言跃微数落了一遍，命令她下次必须好好营业，但没怎么说彭冬雾。 彭冬雾在一旁听着，还帮着言跃微说了几句好话。 言跃微有点不好意思，心想彭冬雾果然是喜欢她吧，结果一走神没听见白姐说话，又被骂了好几句。 “言跃微!你要是炒不好，那就解绑!我给冬雾换一个cp对象，照样能给炒火!”经纪人怒道。 言跃微连忙否决，“那可不行!” 她刚骗言以棠说在谈，结果没过多久就解绑cp，言以棠肯定更不相信她俩是真的了。 彭冬雾在一旁偷偷笑了下。 言跃微一时有些无语，又有点心疼她，觉得她是不是太容易满足了。 “姐，我下次肯定不这样了，我下次一定好好营业。”言跃微跟经纪人保证道。 “行，我最近在给你们接触一个综艺资源， cp旅行类的，节目组说四对名额已经定下了两个，剩下两对要考察一下再做决定，”白谈素说，“要是你们没被选上，你就准备一下去参加军旅综艺吧。” “姐!”言跃微明知道白谈素看不见，却还是紧张地抓住了彭冬雾的手，“我一定好好营业!” 第31章 渣女 言跃微挂断电话，抓着彭冬雾的手有点心虚，这个渣女，她好像必须得当了。 “雾雾，你喜欢手表吗？我小姑姑在瑞士玩，我让她给你挑一个？”言跃微尴尬地笑着，想着该怎么弥补一下彭冬雾。 彭冬雾全然未觉，偏头轻笑，眼睛弯成柳叶，耳环坠在耳垂晃啊晃，她说：“等有时间，我们一起去玩再买吧。” 重要的不是手表，而是和你一起挑手表的人。言跃微脑海里响起这句话。 原话是，明亮的不是高悬的启明星，而是那个陪你看启明星的人。 言跃微上部剧的台词。 不知怎的，言跃微忽然觉得脸有些发热。 她摸了摸脸，有点心慌，她是不是有点入戏了，不然，为什么觉得彭冬雾那么漂亮。 …… “姐姐。” 言以棠刚回到家，宋迟便跟在她身后给她讲这些天发生的事情。 言以棠捂着脸轻轻打了个哈欠，“你做的很好呀。” “姐姐困了吗？”宋迟放低了声音，关切道。 言以棠笑着点了下头。 “那姐姐去洗漱休息吧。”宋迟忙说，却一直盯着言以棠，想再多看看她。 言以棠没有上楼，而是窝进沙发里，温温柔柔地望着宋迟，“你继续说，我想听。” 跟在坐到沙发上，宋迟放低了声音继续说，说顾嘉然的事情。 言以棠先是皱眉说了一句，“周镜如好没有担当”，而后开心道：“还是妈妈有办法，原来总是要推你一把的。” “姐姐……”宋迟不自觉开始撒娇。 言以棠眨了眨眼睛，起身从包里翻出一枚胸针。 胸针的样式是一只舒展着翅膀的鸟，衔着一枝绿叶，做工很细致，是用金丝一点点手工勾勒出来的，上色后更显生动，仿佛下一秒翅膀便要扇动起来，那一枝绿色更是很巧妙地衔着，可以取下做一枚耳钉。 “喜欢吗？”言以棠问。 言以棠拿着胸针，靠近了宋迟，轻轻别在她的胸前。 宋迟低头去看，微卷的长发垂散着，有几缕落在胸针上，像是缠绕着，缱绻暧昧。 客厅里忽然好安静，只听见她们的呼吸声。 宋迟抬手想摸一摸，却紧张的迟疑了。 “喜欢吗？”言以棠又问了一遍，她轻声说，“老板就做了这么一枚，用了好长时间，本是要和她爱人一起做一对的，可惜后来她们分手了。” “乔乔说这礼物寓意不好，可是我一眼看到就觉得好漂亮，虽然孤独，但很自由，也快乐。”言以棠笑了笑，“我当时就想着，你应该会喜欢的。” 宋迟终于抬手摸上了胸针，每一个小细节都处理得很好，细致的摸起来像玉一样细腻。 她轻轻触碰鸟喙的机关，那枝绿色就落到了她手上。 “姐姐，我能……” 言以棠点了点头。 宋迟于是抬手取下了言以棠左耳的耳环，给她带上了这枚耳钉。 “我很喜欢这个礼物，分给姐姐一点。”宋迟弯了弯唇角。 言以棠抬手摸了摸耳垂，抿唇轻笑，“那，谢谢你啦？” 宋迟笑起来，“谢谢姐姐，这个礼物，我真的很喜欢。” “我都还没有，准备好给姐姐的礼物呢。”宋迟轻叹道。 言以棠的生日，就快到了。 “我有想要的礼物。”言以棠说。 宋迟微微惊讶道：“是什么？” “我想要，你亲手做的生日蛋糕。” “只是蛋糕？” 言以棠故作不满道：“怎么会只是蛋糕呢？” “我要的是亲手做的，是带着心意的。”她的眼睫轻轻扇动着，“心意，是我最想要的。” 第36章 有那么一瞬间，宋迟觉得自己的心意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 不……她平复着自己的心情。应该，只是她想多了。 宋迟的思绪飘着，魂不守舍的。 言以棠轻轻点了点她的鼻子，“要大蛋糕哦，我想把彭冬雾她们也叫来一起庆祝，嗯……还有嘉然，她现在应该很难过吧。” 轻轻抓住言以棠的手腕，宋迟笑道：“那我可能要去学一学了。” “加油。”言以棠停顿了一下，收回自己的手，打了个哈欠，“这次是真的很困了，我上楼啦。” …… 言跃微用力揉了揉眼睛，看一看，又揉了揉眼睛。 她抬头茫然地看向白谈素，“姐，我可能得休息一阵了，我的眼睛好像坏了。” 不然，她怎么会看到周镜如和顾嘉然的名字出现在嘉宾名单上。 白谈素朝她翻了个白眼，“你眼睛没坏，我问了，嘉然今天上午刚接下这个综艺，也和节目组确认过了，周镜如会参加。” 言跃微深吸了一口气，气得想骂人。 她咬着牙，在心里怒吼，顾嘉然，让程阙把自尊心分给你一点好不好？ “想什么呢!”白谈素一巴掌拍向言跃微的肩膀。 啪得一声，彭冬雾默默把被拍红的手收了回去。 “哎呦，”言跃微拉过彭冬雾的手仔细地看了看，转头和白谈素抱怨道：“干嘛呀，你轻点啊，都红了!” 彭冬雾小声道：“没事，不疼，是我手太白了。” “呵，”白谈素无语地冷笑了声，“行，你们记得就照着这个样子营业，最好你俩都能这么红。” “记得提前学一下做饭和法语，我给你们请个老师，明天开始学怎么样？” “不用了吧，”言跃微有点抗拒，“我法语其实也还行吧。” “我会做饭。”彭冬雾轻声道。 “彭冬雾，”白谈素无奈道，“你发没发现自己已经被带坏了？” 彭冬雾迟疑了几秒，平静的面孔下透出几分不易察觉的愉悦来，“真的吗？” 白谈素向后躺倒在椅子上，朝她俩摆了摆手，捂着心口道：“你们两个，走吧，快走。” 言跃微笑嘻嘻地拉着彭冬雾离开，“走，我带你去逛街，小姑姑快过生日了，去给她挑一个礼物。” “你也挑一个，她也邀请你了。” …… “是比较正式的那种吗？”接到邀请的程阙有些紧张。 顾观序柔声道：“不是的，只有我们上次露营的那些人，嘉然，和跃微的……女朋友。” “她的女朋友？”程阙惊讶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顾观序笑了笑，“说来话长。女朋友是她的说法。” 程阙没再多问，她现在更在意另一件事情。 “以棠姐喜欢什么？”程阙问道，“我准备什么礼物更好一点呢？” “准备一份你自己做的小手工就可以。”顾观序建议道，“以棠姐姐什么都不缺，心意到了就好。” 程阙轻轻应了一声，心里却有点发闷。 小时候，县城的同学们过生日，她没有拿得出手的礼物。 如今，她能拿得出手的，依旧只有一份心意。 程阙知道，言以棠大约根本不在乎这些，顾观序也不会在乎，但她却有些介意。 她的这份“介意”，更加让她介意。 那是分不清自尊还是自卑的虫子，一点点啃咬着她的心。 讨厌的，杀不死的虫子。 一直到言以棠生日那天，程阙送上那份礼物，还是觉得有点闷，哪怕大家送的都是这样带着心意的并不昂贵的礼物。 “其实姐姐有收到贵重的礼物。”宋迟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程阙身后。 “之所以下午才开始，就是因为上午姐姐在和她的朋友们过生日，”宋迟小声说，“刚才送姐姐回来的那个女生，你看到了吗，她送了一艘游轮。” “但其实游轮还是面包，对姐姐来说是一样的。对阿序来说，也是。和她们相处，你不能在意这个。” 言跃微在仔细挑选过后，选择送给言以棠自己亲手烤的面包。 “你们俩在聊什么呢？”言跃微朝她们喊道。 顾观序关切地目光也投了过去。 “谢谢。”程阙对宋迟说，两人一起朝其他人走过去。 “你们刚才聊什么了？”顾观序附在程阙耳边轻声问她。 程阙学着她的样子附耳低语，“没什么。” 顾观序笑了笑。 宋迟做得蛋糕已经被打开，三层，很精致。 “手艺不错呀。”言跃微挑了挑眉。 宋迟耸了耸肩，“刚学会的，现学现卖。” 言跃微积极地想要挑出数字给言以棠插上年龄，言以棠却看似满不在乎实则用力地按住了她的手。 “插一根蜡烛就好了。”顾观序上前挑出一只数字“1”的蜡烛插到蛋糕上。 蜡烛点燃，窗帘和灯光全部关闭。 言以棠闭上眼睛，开始愿望，大家开始给她唱生日快乐歌。 刚唱了两句，程阙和彭冬雾停住了。 这生日歌被宋迟她们改了词和曲子，程阙和彭冬雾不会唱了。 两人不由看向对方，相视一笑。 片刻后，言以棠睁眼，吹灭蜡烛，言跃微眼巴巴看着言以棠切开蛋糕，抢到了第二块。 “不错不错，可圈可点，我生日要预定一个。”言跃微夸了一句。 宋迟哼笑了一声，“我可不一定有时间。” 言以棠微妙的目光落在她俩身上，言跃微连忙挖了一口蛋糕，递到彭冬雾嘴边，“你快尝尝，喜欢让宋迟做两个。” “你根本没有在听我说话啊。”宋迟笑了下。 彭冬雾低头张口去吃，言跃微拽了一下勺子，没有拉动，被彭冬雾咬住了。 言跃微茫然地看向彭冬雾的眼睛。 彭冬雾放开勺子，抿了抿唇上的奶油。 第32章 海棠 是因为奶油，还是涂了唇膏？彭冬雾的嘴唇亮亮的，看起来很软，言跃微不自觉低头看向蛋糕。 手里的勺子忽然变得有些烫手。言跃微觉得继续用它似乎太过暧昧，可言以棠在旁看着，也不好再换一个。 言跃微一时有些进退两难。 这时，彭冬雾用一个新的勺子挖了一块自己蛋糕的夹心递到言跃微嘴边，“三层夹心不一样诶，尝尝这个。” 然后，她很自然的把自己用过的勺子换了回去。 言跃微捏着新勺子，盯着彭冬雾低头吃蛋糕的身影看了好一会儿。 “我的蛋糕呢？”裴砚领着顾嘉然开门就看向江尽。 江尽对着身旁的蛋糕扬了扬下巴，“怎么来得这么慢？” “你让我去接她的。”裴砚高兴地走到江尽身边，张开了嘴。 江尽挖了一块蛋糕塞到她嘴里，拍了拍她的手。 顾嘉然慢吞吞地走到众人身边，和言以棠说了句，“以棠姐，生日快乐”。 裴砚这才明白江尽的意思，转头看向言以棠，“生日快乐。” 言以棠笑着说谢谢，摸了摸顾嘉然的头，递给她一块蛋糕。 “嘉然，我们是不是好久没见了？”言以棠笑了笑，“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找我帮忙。” 顾嘉然端着蛋糕，轻轻点了点头，“谢谢以棠姐姐。” 言跃微这几天没见上顾嘉然，此刻见了她，恨不能立刻问问她综艺的事情。 但她觉得还是要避开程阙，单独和顾嘉然聊，以免程阙觉得自己被影射感到难堪，顾观序会不开心的。 于是她盯着顾嘉然，等了许久，见她独自上楼去洗手间，便立刻跟了上去。 “顾嘉然。”她快步跟到洗手间外。 顾嘉然回头看向她，轻声道：“跃微姐，怎么了？” 冷调的灯光撒在她的脸上，映得她脸白如纸。 言跃微这才发现，顾嘉然似乎瘦了，脸上很白，唇色也淡，一双眼睛目光轻飘飘的，看着很没精神。 她不自觉柔和了语气，“你……要参加那个综艺？” 顾嘉然点了点头，“是。” 她平淡的态度使言跃微再度生起气来，“你不知道自己现在还在风口浪尖上吗？你不知道那些网友骂的有多难听吗？宋迟她们费了那么大力气把热度降下去，就是为了保护你，结果你现在要去参加综艺，还是和她一起？” 顾嘉然低着头默不作声。 看得言跃微皱紧了眉，“你到底在想什么呀？她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她什么也没和我说。”顾嘉然抬起头，双眼微红，“我还是打不通她的电话，还是联系不上她，她的经纪人来跟我说，希望我参加这个综艺节目，可我却没问到任何关于她的消息。” “跃微姐，我就是好不甘心啊，我只是想亲口问问她，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想亲耳听见她的答案。可我就是联系不上她，这个节目是我唯一的办法了，我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能见到她。” 第37章 言跃微的心跟着顾嘉然的眼泪一起软下来，她抬手给顾嘉然擦了擦眼泪，“别哭了，好了，我知道了，不凶你了。” 顾嘉然抱住言跃微，哭出声来。 “哎呀，怎么还越哭越厉害了。”言跃微有些手足无措，“别哭了别哭了，我到时候一定和你一起好好问问她，好不好？” 顾嘉然摇了摇头，“我自己问。” “行行行，”言跃微连忙说。 她又给顾嘉然擦了擦眼泪，“别哭了哈，不然阿序还以为我欺负你了，会和我发脾气的。” 顾嘉然闻言笑了笑，“骗人，观序姐才不会发脾气呢。” 言跃微目光变了变，叹了口气，揉了揉顾嘉然的头发，声音很轻，“阿序也是人，也会高兴，会难过，会发脾气的。” “什么？”顾嘉然哭得头有点沉，没听清。 “没什么，去洗脸吧。” …… 程阙站在露台上向外望去，很惊讶庭院里有一棵看上去没有打理过的海棠树。 她想了想，转头问顾观序，“是因为名字里有一个‘棠’字，所以才种了一棵海棠树吗？” 顾观序笑着摇了摇头，“不是因为名字所以种树，而是因为海棠树而有了名字。” 她柔声说道，“以前，以棠姐姐给我们讲过，她说，言阿姨有一天，靠在海棠树上睡着了，不知为何忽然从梦中醒来，正看见一片海棠花瓣飘落到掌心。言阿姨似有所感，去医院做了检查，然后就发现自己怀孕了。” 顾观序缓缓讲述着，“所以，一开始言阿姨给姐姐取名为倚棠，倚靠在海棠树下的倚棠，但是言姥姥觉得倚字的倚靠之意不好，就改成了现在的名字，希望以棠姐姐就像那棵海棠树一样，茁壮成长，根植大地，而花可以自在地飘落四方。” “再后来以棠姐姐要出去住，言阿姨就特意取了老宅海棠树的枝条，给她在此扦插了一棵海棠。渐渐的，海棠树也成了一种象征，言家的产业但凡有土壤的地方，总会种上一棵海棠树。” 顾观序看向程阙，“你还记得我们上次去露营的地方吗，那里的树林里，就有很多海棠树。” 程阙轻轻叹了口气，怅然道：“她的家人都很爱她。” 期待着她的到来，斟酌着她的名字，为她给平凡的东西赋予新的意义。 言以棠，在这样的爱里长大。 程阙望着那棵海棠树出神，顾观序，应该也是一样在这样的爱里长大的吧？ 和她不一样。 她的名字起得如此潦草，只因为父亲姓程，母亲姓阙。 男人敷衍了事的名字，却还被母亲当做是爱她的象征感恩戴德。 想到自己的父母，程阙忍不住又紧张了一下。 但她像平时那样安慰自己，试图放松下来。 她早就和过去的很多人断了联系，他们不会知道她回国了的，没那么容易找到她。 程阙抓着围栏的手微微收紧。 “怎么了？”顾观序似乎察觉了她的异样。 程阙笑了笑，“没什么，回去吧，我们吹风的时间够久了。” …… 言跃微终于把看不出哭过的顾嘉然送回到餐桌上，抽空和小声和宋迟打探了一下她是否知情。 “我知道这件事情，她的经纪人和我说过了。”宋迟的态度很平淡，“听说是祁玥不肯放弃抚养权，重新提起诉讼，而周镜如这些年作品不多，可能比较缺钱吧，恰好节目组为了热度，开出了天价通告费。” “她离婚后想要独自抚养孩子，花销应该不小。为了长久的赚钱，应该不会在节目上把事情闹得很难堪。”宋迟理性地分析道，“所以我觉得，嘉然想去就去吧，或许还能把事情说开，向大众澄清。” 言跃微不太看好宋迟的设想，她现在对周镜如没有任何好印象，总觉得对方还会做出很多过分的事情。 但在抚养权的问题上，她还是愿意和周镜如站在同一立场上的。 不为其他，只是当年台媒夸张的新闻标题，“周镜如血染豪车，九死一生终得一女”让她实在印象深刻。 她觉得，周镜如为了生下这个孩子付出太多，既然她想，孩子就应该由她抚养。 “能不能让祁家放手啊，”言跃微问道，“就像上次让祁玥删文道歉那样。” 宋迟沉默地看了她一眼，似乎有些无语，“祁玥只有这一个女儿，祁家就这么一个继承人，再想逼她们放弃，想必结果只会狗急跳墙，宁可和言家两败俱伤。” “而且，”宋迟顿了顿，“这不是我们应该插手的事情。” 言跃微沉默了一会，叹了口气，“好吧。” 只是可怜了顾嘉然，言跃微心想，周镜如真的蛮在乎这个孩子的，不管是现在对顾嘉然视而不见，还是日后可能会和顾嘉然和好，这个孩子应该都有很大的影响因素。 言跃微忍不住脑补了一下顾嘉然给那个孩子当后妈的样子，后背一阵发凉，不自觉抖了抖。 “怎么了？”彭冬雾看向她，伸手摸了摸她的手，试了下温度，“冷吗？” 其他人因为彭冬雾的动作和声音，也跟着都看向言跃微。 言跃微一时有些尴尬，“我没事儿，也不冷。” “你吃饭就好，不用管我。”言跃微连忙说道。 彭冬雾没说话，只是默默给她夹了点菜。 然后就盯着她看。 言跃微只好先放下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安心吃饭。 彭冬雾这才转过头安心地吃了起来。 彭冬雾真的很喜欢她啊。言跃微在心里叹了口气。不过没想到她还挺爱管人的。 但不知为什么，言跃微面对这样的管束也没有觉得不高兴。 她没多想，把这些归咎于习惯了。 没错，在组cp的这段时间里，她看到了太多关于她的狗塑和“妻管严”人设的言论甚至同人文。 言跃微已经习惯自己的设定是被彭冬雾管着不断讨好彭冬雾。 她觉得自己的承受能力已经被无限放大，没什么能让她色变的了。 我真是天生的演员。言跃微吃着饭抽空在内心自我夸赞了一下。 第33章 星空 吃过晚餐，江尽一脸得意地掏出新收集的纸牌游戏，拉着大家和她玩。 当众人结束最后一轮游戏，言跃微撅着嘴扯下脸上的纸条时，已经接近凌晨。 “太晚了，今晚都留在这里睡吧。”言以棠开口留人。 江尽率先应下，“我要和以棠姐姐一起睡。” “不行。”裴砚拉过她，随意选了一间客卧，“我们去休息了。” 江尽笑道：“你怎么这么独断专行啊。” 她虽如此说着，却自然地被牵着离开。 顾观序和彭冬雾此时分别看向程阙和言跃微。 “观序姐，”顾嘉然忽然开口，“我能和你一起睡吗？” 顾观序愣了一瞬，又看了程阙一眼，见她低着头没什么反应，于是答应下来，“好啊。” “程阙，你可以……”上次开口建议道。 “我可以住那边那间吗？”程阙笑着指了指露台旁边的房间。 言以棠点了点头，“当然可以。” 她说完，转头看向言跃微和彭冬雾。 “跃微，你和冬雾？” 几乎是一瞬间的下意识的反应，言跃微搂住了彭冬雾的胳膊，“我们住一间。” 言以棠的睫毛轻轻扇动，而后她笑了笑，点头应好。 然而刚一说完，言跃微就有点后悔了。 即使是要假装情侣，也不是非要住同一间房啊。言跃微在心中懊恼道。 她领着彭冬雾，一步一迟疑的往自己常住的房间走。 彭冬雾拉住了她的手腕，微笑道：“我住其他房间也好，你给我选一间怎么样呢？” 言跃微抬眼看了下，言以棠站在三楼的楼梯上，或许是因为心虚，她觉得言以棠似乎正看着她们。 “和我一起住挺好的。”言跃微轻声说道。 彭冬雾抿唇轻笑，抓着言跃微手腕的手略微紧了紧。 做一个微小的动作却让言跃微有些心慌，她轻咳了一声，带着彭冬雾快步进了房间，“你别多想啊，我只是怕小姑姑看出来。” 彭冬雾垂下眼眸，轻轻应了一声。 房间很大，可是又好像不够大，言跃微进了淋浴间洗澡，水流的声音罩在耳边，她却好像还是能听见彭冬雾在房间里走动的声音。 言跃微忽然觉得很危险，她把两个人推到了过于暧昧的角落，呼吸相接。 如果彭冬雾没忍住，和她表白或者吻她，她就没办法再装作不知情了，那两个人以后要怎么相处呢？怎么再炒cp？怎么再假装情侣？ 言跃微在淋浴间里待了好久才走出去，彭冬雾坐在沙发上，似乎已经困了。 但言跃微没有问她，只是说了一声自己洗好了，便钻进被里闭上了眼睛。 第38章 她打算在彭冬雾洗好之前先睡着。 可是越想睡她反而越清醒，彭冬雾洗澡的水声一直在往言跃微的耳朵里流，她好像都能分辨出彭冬雾是在抬手还是弯腰。 言跃微懊恼地揉了揉发红发热的耳朵，把空调的温度调低了一点，再低一点。 从浴室出来的彭冬雾被冷风一吹，轻嘶了一声，“好冷。” 言跃微蒙着被子装没听见，却心怀歉疚地把遥控器漏在了外面。 然后，她边感觉到彭冬雾坐到了床上，拿走了遥控器，还给她掖了掖被子。 这个动作对言跃微而言熟悉又陌生，她在演戏的时候，这是一个很经典的关切的动手，但在她的成长路程里，并未从放养她的家人那里得到这样的关切。 温度似乎被调高了一点，然后彭冬雾躺到了床上。 言跃微感受到身旁的位置似乎陷下去一块，但被却好好地盖在她身上，没让她感受到另一个的气息和体温。 言跃微捏着被子的手动了动，她独占了大半块被子，剩下的那一小块，能盖住彭冬雾吗？ 犹豫片刻，言跃微探出头来，装作刚刚睡醒的样子，“你洗好了？” 她说着，把被子往彭冬雾那边扯了扯。 彭冬雾弯起唇角笑了，侧躺在床上，枕着枕头看着她笑。 言跃微看着彭冬雾的笑脸，忽然很想亲近她。 因为此时此刻的彭冬雾带着沐浴后的香气和淡淡的水汽，湿润而柔软。 她似乎比床、被子、枕头，都更加的柔软亲肤。 现在的她，抱起来一定很舒服。言跃微心想。 言跃微的眼神似乎透露出了她的想法，彭冬雾在迟疑片刻后把言跃微揽进了自己怀里。 言跃微靠着彭冬雾的身体一动不动，僵硬了许久才开始感受这个怀抱。 柔软，温暖，一切都恰如其分，让言跃微的眼皮有些沉，她忽然就有了困意。 “睡吧。”言跃微听见彭冬雾轻柔的声音在说话，她似乎还说了什么，但言跃微已经睡着了，没有听见。 …… 顾嘉然洗漱出来，看见穿着睡衣靠在床上看手机的顾观序，才迟钝的意识到自己好像做错了事。 “你也洗好了？”顾观序抬头看向她，弯了弯唇角，“那我们睡觉吧。” 她说着，就要躺下去。 顾嘉然有些不好意思地坐到她身边，“观序姐，我是不是打扰你和那位姐姐了？” “没有。”顾观序笑得很温和，“我和她本来也不会住同一间房的。” 顾嘉然点了点头，躺到床上。 顾观序关了床头灯，也躺下闭上眼睛。 顾嘉然忽然开口道：“但或许你们可以睡前一起聊聊天，那也很好。” “嘉然，”顾观序有些无奈，“睡吧，没什么的。” 轻轻的敲门声在这时响起，门外程阙小声道：“顾观序，你睡了吗？” 顾观序立刻起身去开门，“怎么了？” 程阙不好意思地笑了下，透过门缝和顾嘉然打了个招呼，然后才看向顾观序，“外面有很多星星，”她笑了下，“我，我想叫你一起看看。” “好啊。”顾观序说着就要出门。 “观序姐，”顾嘉然叫住了她，小声道，“外套。” 程阙也跟着点头，抓了下身上的外套，“会有点凉。” 顾观序于是回身拎上外套，跟着程阙去到了露台。 明月高悬，繁星点点。 月光很亮，足够顾观序和程阙看清彼此的笑脸。 “很漂亮。”顾观序说，目光却停留在程阙脸上。 程阙也笑，“真的很漂亮。” 她同样看着顾观序。 两人相视而笑，又一起抬头看向夜空。 “我从小就喜欢看天空，”程阙说，“这是我见过最辽阔的，我抬起头，就只看见它，眼里都是它。” “只有它才能让我感觉到世界是很辽阔的，困住我的那个小角落，并不是全部。所以我望着天空，就感觉胸口会轻松一点，呼吸会畅快一点。” “当年我出国的第一天，我住的房间里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隔壁的邻居拉着我一起买了帐篷去操场露营，睡前，我就躺在草坪上，抬头看星空。” 程阙说着，有些难为情地看了顾观序一眼，“虽然那时候离开了你，可是躺在草坪上的那一刻，我却真的感觉到很快乐。” “他们再也不会找到我，再也不会被人追债，全新的生活里，没有人知道我窘迫的过往，我呼吸的每一口空气，都无比清新。” “那时的我，在星空下找到了永恒的宁静。” 程阙轻轻拉住了顾观序的手，“现在，我想和你一起分享这份宁静。” 顾观序笑了，她仰起头凝望着星空，极致的辽阔浩瀚，让一切都显得如沙砾般渺小。 她也希望，程阙的一切不快都能在这广阔的星空下化为虚无。 顾观序轻轻回握住程阙的手，“谢谢。” “要不要去楼上看看？”顾观序笑道。 她领着程阙乘电梯到了楼顶，可以无遮无拦地看见整个天空。 唯有星空下的渺小，不使人感到不自由。 顾观序感觉到，程阙的心又向她敞开了一点、靠近了一步。 …… 程阙知道，自己对情绪的掌控能力并没有那么强，常常被情绪牵着走，但没想到，因为看到了星空觉得畅快，她便拉着顾观序夜聊，更没想到，因为那一夜的愉快，她就开始想向顾观序告白。 上一次，她把事情搞糟了，让两个人的恋爱变得可笑，让顾观序受到了伤害。 这一次，她想好好开始，正式的、郑重的开始。 她想要在一个顾观序喜欢的地方，送她一个她喜欢的礼物，给她一捧她喜欢的花，然后说一些让她开心的话。 可是，程阙发现，一直以来，似乎都是顾观序在迁就她的喜好，以至于她对顾观序喜欢什么知之甚少。 程阙于是再次频繁的约顾观序见面，旁敲侧击的打探。 怕惊喜不够惊喜，程阙不敢试探的太明显，以至于进度缓慢。 “选你喜欢吃的就好。”顾观序把菜单推给程阙。 程阙忙又推了回去，“这家店的菜色我都很喜欢，你选喜欢吃的就好。” 顾观序迟疑片刻，终于低头去点菜。 程阙坐在一旁，边回消息边用心地记在了心里。 “一会儿还要回公司加班吗？”顾观序瞥了一眼她的手机。 程阙点了点头，“最近有点忙，不过还好，应付得来。” 顾观序闻言弯了弯唇角。 程阙吃完饭就匆匆回了公司，不巧倒杯咖啡的时间就被方真琦堵在了茶水间。 “呦，忙里偷闲的和顾观序约会去了？” 第34章 糖葫芦 “我选顾嘉然!” 在导演刚刚公布完规则后，直播镜头里的言跃微立刻选择了自己的室友。 弹幕满屏问号，都在疑惑这是什么套路以及顾嘉然居然也参加了这个综艺。 一小半的观众在惊讶thebreak的大热cp参加cp旅行综艺，居然是为了拆cp吗？ 一大半的观众则在震惊居然有顾嘉然。要知道节目组早就官宣了周镜如的加盟，而前段时间两个人的“情敌”新闻还闹得沸沸扬扬。 节目组的导演和编剧都愣住了，但眼下是直播预热环节，不能随便叫停，导演只能委婉的提醒道：“你现在选择的室友会是你第一站的合住室友，也会是你第一站的任务搭档，你确定要这样选择吗？” “我确定。”言跃微看着镜头，神色坚定。 三对cp，分别是她和彭冬雾，顾嘉然和周镜如，许琳和莫其傲。 许琳和莫其傲是彼此的荧幕初恋，共同出演了一对百合cp进入大众视野，此后营业不曾间断，至今已有八年，虽然不是顶级流量，但死忠粉很多，言跃微可不想插到她们中间得罪她们的粉丝。 而后直播切到彭冬雾，她很自然地选择了言跃微，直播弹幕纷纷道：“错付了。” 再然后是许琳和莫其傲，两个人都选择了对方，互选成立，成了第一对成功配对的室友。 倒数第二位开始选择的嘉宾是周镜如，她面对镜头微笑道：“和大家都不是很熟，所以我选琳琳吧，毕竟她是我师妹嘛。不过琳琳可能要重色轻友了，唉，好伤心呀。” 周镜如在电影镜头下都堪称完美的脸在综艺打光的加持下分外貌美，弹幕纷纷刷起来，争着要做她的室友。 接着，画面一转，变成了顾嘉然。 顾嘉然的脸一出现，弹幕密密麻麻地遮住了屏幕，观众纷纷不解为什么她还能参加这个综艺，竟然要和周镜如一同出现。 “hi，大家好，好久不见了。”顾嘉然再次面对镜头只觉恍如隔世。 “前段时间有一些虚假的消息，让大家对我有一些误解，希望在这次旅行中，可以让大家重新认识真实的我，也希望我可以找寻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第39章 导演再次问出了同样的问题，顾嘉然笑了笑，轻声道：“跃微吧。” 第二对室友，配对成功。 直播预热的效果超乎想象，当天节目相关词条便冲上了热搜，几次登顶。 周镜如和顾嘉然的事情热度再度提升，顾嘉然和言跃微的渊源也被翻了出来。 在一众周镜如粉丝的讨伐声和“雾月”cp的哀嚎声中，邪门cp的爱好者们开开心心地期待起节目来。 青梅竹马大败天降？小三和正宫？ 好嗑，爱嗑。 与此同时，嘉宾们到达了第一站。 塔塔木里西，一座四季如春的城市，旅行经费被扣除了一小部分，用以给嘉宾租住一家整洁的民宿。 这是节目组对嘉宾的善意，给她们的开局选择了一个最低难度。 民宿里，率先抵达的言跃微看着空无一人的民宿，松了一口气。 自从言跃微生日后，她清晨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彭冬雾的怀里，脸还贴着彭冬雾的隐私部位，她便很难再直视彭冬雾了。 这些天，一直到节目开拍，她都在躲着彭冬雾，如果不是怕白谈素的怒吼穿破公司传到言以棠那里，她大概率会选择毁约，放弃拍摄。 言跃微在镜头下绕着客厅不停地转啊转，始终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彭冬雾。 门忽然打开，第二位嘉宾，到了。 言跃微屏住呼吸，而后看见许琳推着行李箱走了进来，“hi!” 言跃微顿时松了一口气，笑着迎上去 “你好你好，我们好像是第一次见面吧？我是言跃微。” “我是许琳，”许琳笑道，“我认识你的，当时你们选秀的时候，你可是我的one pick，我的票都投给你了。” “哇，真的吗？”虽然不知道是真是假，言跃微还是表现出一副惊喜的样子来，“太感谢了!” 两个人正聊着，顾嘉然也到了。 言跃微和顾嘉然熟稔的相视一笑，许琳虽也笑着和顾嘉然打招呼，但态度显然不如对言跃微那般热络了。 不过顾嘉然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她心不在焉地听着言跃微和许琳的谈话，注意力却全在门那边。 门轻轻开了一点缝隙，三人一起看过去，莫其傲费力地拖着行李箱一点点挪进来，“我的天，我刚下车行李箱就磕坏了，节目组说什么都不肯帮我换一个。” 许琳快步上前帮忙提行李箱，笑道：“一定又是你自己笨手笨脚。” “我的天，这真不怪我，琳琳，这么小的行李箱，你是怎么装那么多东西的，别说摔行李箱了，我自己都差点摔了。” 听起来，莫其傲的行李箱是许琳帮她整理的。 言跃微默默学习，不愧是老牌cp，果然比她和彭冬雾会卖。 咚咚咚。 有人敲了敲门。 只剩下彭冬雾和周镜如还没到了。 言跃微和顾嘉然同时屏住了呼吸。 许琳和莫其傲对视了一眼，眼中都透着莫名其妙。 不等有人回答，周镜如推开了门，“你们好。” 言跃微松了一口气。 四人一个个被扫过周镜如的目光扫过，她依次打着招呼，“小莫，琳琳，微微，然然。” 她的声音柔和而稳定，听不出任何异样的情绪。 顾嘉然的手默默收紧，望着周镜如声音干涩，“你好，镜如姐。” “镜如姐好，”彭冬雾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她很快也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大家好，不好意思，我是不是来晚了？” 许琳和莫其傲不约而同地被她的样子逗笑了。 只见彭冬雾挎着行李箱的拉杆，双手握着六支糖葫芦。 圆润通红的山楂裹着糖衣，三支撒着芝麻，三支只是油亮的糖衣。 “路上看到有卖冰糖葫芦的，就停下买了点。”彭冬雾上前分着糖葫芦，不动声色的留了一支没有芝麻的给言跃微。 众人纷纷道谢，很给面子的当场吃了起来。 “好吃吗？”彭冬雾问道，却只盯着言跃微。 言跃微自从看见彭冬雾就觉得脸有点热，此刻更是瞬间红了起来，“挺，挺好吃的。” “上次没来得及给你买，没想到在这里却碰见了。”彭冬雾笑。 许琳和莫其傲对视一眼，一同看向言跃微，言跃微仿佛听见她们在说，“哇，原来你们也很会卖啊。” 言跃微的脸更红了。 …… “这是什么花？”顾观序好奇地问老板。 老板大方地从身后拿出一大捧递给顾观序，“送你，我们都管它叫染布草。” “这名字倒是有趣，”顾观序笑道，“谢谢老板了。” 老板一挥手，“客气，我家女儿喜欢，种了一大片，用都用不了，你拿回家往水里一放，能活十天半个月的。” 她说着，看向程阙，“姑娘，你喜欢哪个？我也送你一束。” 程阙轻轻摇了摇头，“谢谢老板，不用了。” 顾观序看出她没兴趣，和老板又聊了几句，便带着程阙往前走。 “怎么了？是有什么事情吗？”顾观序问。 几天前，程阙还兴高采烈的和她商量要来这个花草集会看看，没想到今天来了，程阙却一直在走神。 顾观序想了想，“是不是昨天加班到太晚，没有休息好？不如我们去吃了晚饭就回家休息吧，改天再来也可以。” “不是。”程阙说。 她默不作声地走在前面，顾观序亦步亦趋地跟着，心中渐渐不安。 “程阙，发生什么了？” 程阙依旧不答，只是领着顾观序，渐渐远离了人群。 直到只剩下她们两个人，程阙才开口道：“昨晚我回到公司，碰见了方真琦。” “发生了什么？”顾观序茫然地看着程阙。 “她问我，是不是忙里偷闲去和你约会了。”程阙说，“我说是。” “然后她跟我说，多陪陪你也挺好的，”程阙抬头望向顾观序的眼睛，“她说，你失去了继承权，应该很难过。” 顾观序愣住了。 程阙眨了眨眼睛，扯了下嘴角，“看来是真的了。” 她又问，“和我有关系是吗？” 顾观序没能在第一时间给出答案，于是程阙恍然，“看来我又猜对了。” 顾观序连忙拉住了她的手，“不，程阙，事情不是这样……” “我知道，”程阙打断了她的话，“方真琦说了，她说，言家老太君很有手段，说一不二，她姥姥五十多岁就退休养老了，言老太君九十岁还牢牢握着公司的话语权。她说，她从小就很怕见到你太姥姥。” “可她还说，你太姥姥很喜欢你。今年寿宴办得热闹，各家都在说，她想正式的介绍你给大家认识。可结果是没有，原本说你会是四代里第一个进集团总部的人的风声没有了，上个月，你的两个姐姐进了总部任职。” “寿宴，”程阙笑了笑，笑容苦涩，“你给了我一张请柬，我却没有去。” 第35章 大床房 程阙反手拉住顾观序攥着自己手腕的手，轻轻抬起，垂着眼看。 顾观序的手，纤长白皙，光滑细腻，指甲修剪得很整洁，形状很漂亮，一双手干干净净，连一条细小的疤也没有。 这是一双远离柴米油盐的手，一双养尊处优的手，像程阙时常看到顾观序时心里想到的那样，金尊玉贵。 顾观序的生活并不奢靡，衣食住行也不夸张，可是认不出她那一身名牌的人也不会觉得她家境普通，因为她足够美好。 而这些美好里，有很多离不开金钱的滋养。 失去继承权意味着我以后只能住在两百平的房子里，开腻了车也不能随便换，每个月只有五十万零花钱，我可受不了，还不如让我去死。 方真琦如此说过。 程阙的眼睫轻轻颤抖，她没觉得方真琦说得夸张，落差是相对而言的。 “我还是拉着你坠落了。”一滴泪在程阙脸颊滑落，砸在顾观序心上。 如果没有曾经那场意外，顾观序此刻可以很坦然地说，她不依靠顾家，一样可以过富足的生活。 可现在，她只能说，“我不在意这个。” 程阙摇了摇头，眼泪无情地流过她苍白的脸，“顾观序”，她的声音颤抖着，“你不要再喜欢我了好不好，去爱值得你爱的人，去爱一个能好好爱你的人，幸福快乐的生活。” “不，”顾观序轻轻擦去程阙的眼泪，可却怎么也擦不干净，“如果说我失去了什么，那只是因为我自己的选择，与你无关。程阙，别放弃我，好吗？” 程阙只一味的流泪，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让她什么也看不清，她的喉咙哽住，说不出话来。 “别哭了，”顾观序柔声道，“我送你回家好吗？” 到楼下时，程阙的眼泪已经不再流，而她的妆已经全部花了。 第40章 她用湿巾把脸擦干净，眼睛还是红的，看上去单薄而脆弱。 顾观序帮她解开安全带，拉着她下车，“回去洗个澡，好好睡一觉，好吗？” 程阙拉着顾观序的手，微微用力，“上去坐坐好吗？” 顾观序没办法拒绝。 她跟着程阙上楼，程阙用指纹打开门，又拉着顾观序的手按在锁上，顾观序安静地顺从她的动作，一下一下录入了自己的指纹。 然后程阙把顾观序拉进房里，关上了门。 她将顾观序按在门上，颤抖着吻上了她的唇。 顾观序愣住了。 程阙的吻十分青涩地停留在表面，却拉着顾观序的手探进自己的衣衫。 “你在干什么？”顾观序慌乱地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程阙的双眼再次湿润起来，“顾观序，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从没得到过顾观序这样纯粹而沉重的爱，从没有人为她放弃过那么多，她不知道该如何报答这样的一份感情。 她没办法堂而皇之地站在顾观序身旁，做她的爱人，她只能把自己献给她，做她的所有物。 像她的所谓家人期盼的那样的所有物，完全的占有，极致的使用，榨干每一分价值。 她不甘心做他们的所有物，但如果是顾观序，她愿意。 “顾观序，我也爱你，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爱你了……”程阙蹲下身崩溃大哭。 顾观序坐到她身旁，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程阙，你不用着急，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你可以慢慢想，我也可以慢慢等。” …… 言跃微咬着糖葫芦，不敢多看彭冬雾。 很快，导演出现，公布了第一站的配对结果。 “第一对配对成功的是许琳和莫其傲。” 许琳和莫其傲相视一笑，毫不意外。 “第二对配对成功的是……” 彭冬雾看向言跃微，言跃微低着头有点心虚。 “言跃微和顾嘉然。” 彭冬雾眼中划过一丝失落，随即看向周镜如，“镜如姐，合作愉快。” 周镜如微微一笑，和彭冬雾握了握手。 导演笑道：“不知道对于这个分组结果，大家满不满意呢？” 自然没有人会说不满意，于是导演很快开始公布第一站的第一个任务。 在这个城市里寻找一个有着传承技艺的老人，从他那里学会制作一个传统工艺品。 “不过大家注意，大家必须按照指定顺序打卡景点，在今天的旅行结束之后，会有一个关于景点知识的问答考核，考核的成绩占总成绩的百分之三十。所以大家不要走马观花哦。”导演笑道。 “至于工艺品的制作，会有你们找到的老师给你们的工艺品进行打分，同时，第一个完成的小组有额外的加分，30分，第二个完成的小组，额外加10分，第三个完成的小组没有加分。” “两个任务完成后，最终的总成绩，将决定今晚的最重要的，分房。” 导演很得意地笑了下，“别看这个民宿很大，在我们的整理下，只有三个房间可以住，其中有两间房间是双床房，而另一个房间是大床房，今天任务考核的最后一名，只能入住我们的大床房了。” “节目组没有多余的被子哦，”她继续笑道，“不喜欢和别人同床共枕的人，可要加油喽。” 言跃微大吃一惊，万万没想到节目组玩这么大。 这次的嘉宾可是有周镜如这位正经出柜了的影后。 要是彭冬雾输了…… 言跃微忽然产生了cp对象要被人抢走的紧迫感。 早知道，她应该选彭冬雾的。言跃微忽然有些懊悔。 她没再多想，转头看向最适合入住大床房的许琳和莫其傲，如果她们愿意当最后一名，那就再好不过了。 可，只见莫其傲跃跃欲试道：“不错，我喜欢竞争，琳琳，咱俩一定要拿第一名!” 不是，就这么不想同床共枕眠吗？言跃微有些绝望，多好的卖点啊。 “大家简单收拾一下，就可以出发了，”导演将一个信封和一张地图放在六人面前的桌子上，“这是第一站的经费和你们今天需要打卡的路线，未来三天，你们的衣食行都要靠这些经费，所以，现在可以把你们的钱包和手机都交上来了，节目组会给你们发新的手机。” …… “跃微姐，”顾嘉然看着言跃微表情复杂，“你记忆力这么差吗？” 关于打开景点的问题，言跃微要回答的那部分，一道都没有答对。 连第三个景点的名字，都被言跃微由“公主陵”说成了“公主坟”。 顾嘉然很担心她跃微姐会早年痴呆。 言跃微咬着牙，在镜头前忍住了没朝顾嘉然翻白眼。 她有什么办法! 也不知道彭冬雾和周镜如怎么搞得，在言跃微让出了找到的第一个“老师”的情况下，居然是最后一个完成了工艺品考核的小组。 很让言跃微失望的拿了个低分。 言跃微但凡答对一道题，彭冬雾和周镜如就要去睡大床房了。 言跃微觉得许琳和莫其傲看她的眼神也怪怪的，脸一阵发热。 今天莫其傲一直在“我的天，这里好漂亮”、“我的天，这个公主也太神秘了”、“我的天，琳琳你好厉害”…… 言跃微仿佛能听到莫其傲在说，“我的天，言跃微不会是个傻子吧。” 好在导演公布完成绩，分好房间后，大家都能回房间收拾东西了。 言跃微把脸埋在床边，有些无地自容。 她虽然本来就不如顾观序她们聪明，但也绝不是今天演出来的这种傻子，她不敢想这一期播出去，会不会有一条“言跃微傻”的词条冲上热搜。 “跃微”，镜头里顾嘉然都尽量不叫言跃微跃微姐，“我收拾好了，下去看看能不能帮忙做饭，你呢？” 言跃微连忙站起来，“我也去。” 她再不做点什么，真的要被骂了。 因为今天的打卡点太多，每个人都累得够呛，但偏偏最后一个打卡点和民宿附近都没有什么餐厅，大家便决定回民宿，用民宿提供的食材简单煮个面吃。 在言跃微的争取下，也没人想和她抢，她独自煮了六个人的面，还炒了两个小菜。 莫其傲吃了一口，惊讶道：“我的天，你手艺这么好啊。” 言跃微顿时舒服了很多，这样播出去就不会显得她太一无是处了吧。 不过……言跃微尝了一口，感觉也没有那么夸张的好吃啊。 这位“我的天”是不是有点太夸张了？ 吃完饭顾嘉然主动提出洗碗，许琳跟着帮忙，周镜如直接回了房间，莫其傲不知为何也没在旁边陪着。 于是客厅只剩下了言跃微和彭冬雾。 如果是以前，这真是个不错的好机会，随便卖卖再好不过了。 但现在，言跃微有点不敢看彭冬雾。 “我去吹吹风，透透气。”言跃微尴尬地笑了笑，随即向露台走去。 不知道是因为疏忽，还是因为没有合适的位置，露台没有安装摄像头，言跃微真的透了口气。 但很快，彭冬雾跟了上来。 “你不想我住大床房对吗？”彭冬雾小声问道。 言跃微否认道：“没有的事。” “好吧，”彭冬雾说，“可是我不想你住大床房。” 第36章 我们也睡过 “但我没想到你会把题都答错。”彭冬雾小心翼翼地说道。 言跃微在她的声音里听出了怕自己恼羞成怒的意味，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我是故意答错的!”言跃微咬牙道，宁可让彭冬雾误会自己暗恋她，也不想让她误会自己真的那么笨。 彭冬雾笑了笑，轻声道：“好吧。” 言跃微轻咳了一声，有些不自在，“你别误会啊，我只是觉得……这样比较合适而已。我和嘉然从小就认识，又不是没有一起睡过，但你和周镜如要是一起睡了，那……以后咱们cp粉的地位岂不是比你和她的cp粉矮上一截。” “不会呀，”彭冬雾笑道，“我们也一起睡过呀。” 言跃微猛然听她提起那晚的事，连忙逃跑了。 彭冬雾看着她同手同脚的背影，双眼弯成了月牙。 …… “阿尽，你觉得我该怎么办才好呢？”顾观序叹道。 最近程阙对她简直是百依百顺，如果不是方真琦打电话控诉她，她都不知道程阙为了应自己晚餐的约，翘掉了一个重要会议。 顾观序觉得程阙还是没能听进自己的话，程阙好像依旧觉得亏欠了她，从而不断妥协去弥补。 江尽听完也叹了口气，“其实我还是……” “这不是挺好的吗，趁这个机会，让她跟你去国外结婚，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等结婚以后再慢慢去解决。”裴砚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 第41章 江尽夺回手机，拍了裴砚一下，“你不要乱出主意好不好。” 顾观序顿时有些尴尬，“学姐也在啊。” “不然呢，”裴砚的声音远远飘进顾观序的耳朵，透着抱怨，“这个时间，她不在我的床上，还能在谁的床上？” “住嘴吧你!”江尽似乎和裴砚打斗起来。 顾观序懵了几秒，“阿尽，我先不打扰你们了，改天再聊。” 顾观序匆匆挂断电话，长叹一声躺倒在沙发上。 如果……苏恪还在就好了。 …… 程阙从梦中醒来，屈辱难堪的感觉还压在心里，闷得她透不过气，脸上也残存着酒液的触感。 她用力揉了揉脸，大口的呼吸，想要摆脱这久违的噩梦。 然后她走出房间，坐在客厅的地毯上，想看看外面的星空。 漆黑的夜，黑压压一片，一颗星星也没有。 程阙忽然满心愤懑。 为什么？明明她已经竭尽所能了，明明她已经努力从阴沟里爬到山峰上了，却好像还是曾经那个一无所有的她。 …… “这是什么？”言以棠回到家，发现又不是阿姨在准备晚餐，而是宋迟。 餐桌上似乎摆着三碟菜，但被盖着，看不见内容。 宋迟笑了笑，“姐姐稍等，还有最后一道菜，等下一起给你揭晓答案。” “好啊。”言以棠坐到餐桌旁，耐心的等待。 很快，宋迟端着最后一碟菜来到了餐桌上。 一炒一炸，一蒸一炖。 言以棠倚着餐桌笑眼弯弯，“你最近学了好多花样啊。” “姐姐喜欢吗？”宋迟也跟着笑。 言以棠点了点头，然后尝了一口，“味道很不错啊。” 她说着，用筷子夹起一块儿肉，递到宋迟嘴边，“你也尝尝。” 宋迟犹豫了一下，张口吃下，认真咀嚼。 “确实不错。”宋迟笑，“看来我还是很有天分的。” “这一点我认可。”言以棠说，她撑着下巴，歪头看向宋迟，“说吧，你最近是有什么事情想要帮忙吗？也不加班，也不出去玩，总是给我做晚餐。” “没有啊。这不是我早就答应过姐姐的事情吗？只是最近这两年，好像我们都忘了。” 言以棠微怔，想起宋迟初到言家的样子。 那时的她，强装镇定地为自己争取，明明刚被母亲抛下，眼中却没有半点怨恨，不卑不亢的，一点点分析自己的价值。 其中有一条就是，高中的她可以给言以棠准备早餐，等以后学业不那么繁重时，她可以为言以棠准备一日三餐。 “你……还记着呀。”言以棠叹道。 宋迟笑了笑，“我应该记着的。” 言以棠垂眸沉默了一会儿，“跃微最近在做什么？节目是不是开拍了？” 第一站刚刚开始录制。宋迟想。 因为言跃微身份特殊，白谈素常常会把她的行程详细告诉宋迟。 宋迟眨了眨眼，也垂下眼眸，“不太清楚，她现在专心谈恋爱，有些重色轻友，不常和我聊天。” 言以棠缓缓抬头，看向宋迟，轻轻笑了下，“是吗？” “嗯。”宋迟仍低着头，有些心虚。 两个人开始安静地吃饭，然后言以棠上楼，宋迟开始洗碗。 “宋迟，”站在楼梯上的言以棠微微前倾趴在扶手上，看着宋迟笑，“你知不知道，你其实不太擅长撒谎。” 宋迟无奈地叹了口气，抬眼和言以棠相视一笑。 “周末我们一起去看画展吧，叫上阿尽和裴砚。”言以棠说。 宋迟点了点头，“好啊，我来联系她们。” …… “你怎么了？”裴砚看着一言不发就回房的江尽拧着眉，“刚才画展上不是还和你的以棠姐姐黏黏糊糊吗，怎么又突然不开心了？” 江尽脚步一顿，却没有说话，回房用力关上了房门，砰的一声巨响惊得裴砚抖了抖。 裴砚实在不解，追上去质问，却发现江尽锁了门，她敲了半天，江尽也没有回应，于是干脆拿来了房门钥匙。 可是，当她想要开门的那一刻，又担心会让江尽更生气，她犹豫了半晌，还是放弃了，闷着一口气转头去了画室。 裴砚把情绪都经由画笔落在画布上，渐渐忘了时间。 于是，深夜里，没听到任何声响的江尽打开了房门，望着漆黑的房子，默默走到了客厅。 客厅的茶几上摆着一幅大尺寸的画，还包着牛皮纸，想来是还没心情去拆。 江尽握紧了拳头，盯着那画出神。 那是裴砚买得画。 连她的画也看不上的裴砚，今天买了一幅新人的画。 那新人是言以棠朋友的妹妹，江尽没记住她的名字，也没记住她的脸，只模糊记得是个长相清秀的女生。 然后，就只记得裴砚居然笑了笑，对那个女生说，“画得还行。” 画得还行。 这在旁人口中大约是个差评，可裴砚那张嘴能说出这样话，可以算做很好很好了。 江尽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只知道又酸又涩。 明明这幅画也不过如此，如何能得到裴砚的夸奖？ 还是说，裴砚喜欢那画背后的灵魂？ 江尽拿了刀，把画拆开，她理智的没有伤到画，却把牛皮纸拆碎撒了满地。 再看，那画仍不过如此。 可这不过如此的画，却能被裴砚喜欢。 江尽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放下刀，离开了家。 等她到了小区，看见明遥家的灯光时，她才意识到自己到了，却完全忘了自己一路是怎么开过去的，不禁有些后怕。 江尽按下门铃，在明遥打开房门的那一刻，扑进她的怀里。 “明遥，发现veronica喜欢其他人的时候，你是什么心情？” 明遥轻轻拍了拍江尽的后背，“大概就是，‘果然如此’吧。” 江尽有些发懵，果然如此吗？ 果然，裴砚没那么喜欢她吗？ 因为没那么喜欢，所以才会对她的画不屑一顾。 …… 裴砚走出画室时，已经是凌晨三点。 她想再试试能不能敲开江尽的房门，却看见里面空无一人。 裴砚皱起眉，在房子里转了一圈，看到了客厅的满地狼籍。 “拆得比猫抓得还难看。”裴砚哼一声，把画拿起来。 她皱着眉看了看，转头看向楼梯旁的墙面。 沉默半晌，她忍痛摘下了楼梯旁最显眼的那幅画，把新买的画挂了上去。 然后一边给江尽打电话，一边收拾地上的牛皮纸。 牛皮纸收拾干净了，电话却没有接通。 裴砚茫然地坐在沙发上，不懂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于是打给裴宣，但是提示音说不在服务区。 看来裴宣的项目还没有结束。 电话又不情不愿地打给顾观序，然而江尽不在那里。 再问宋迟，也不对。 裴砚意识到，江尽大约是去找明遥了。 裴砚心中忍不住生起气来，她实在不懂，当年还是她向江尽告白，江尽才和她在一起的，心里爱着别人的明遥，怎么就能让江尽这么轻易的亲近她了？ 因着这气愤，裴砚转头回了房间洗漱睡觉，没有去找江尽。 坐在床边看着天渐渐亮起的江尽没有听见裴砚的敲门声，心越发寂静。 她以为，裴砚会追过来的。 裴砚果然变了，她从前没能改变的裴砚，不知不觉已经改变了。 可这改变，是为谁呢？ 她想着，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 江尽扭头看向不远处床上悠悠醒转的明遥，哭道：“明遥，我和你一起去美国吧。” 明遥无奈地笑了笑，“你和她这又是怎么了？” 明遥没觉得江尽和裴砚发生了什么大事，只觉得有趣。 原来两个人谈恋爱，会有这么多小矛盾、小别扭吗？原来彼此相爱，会为彼此反反复复地哭哭笑笑吗？ 第37章 50杯 明遥不自觉地想，如果她也曾和veronica在一起，她们也会这样吗？ 她忍不住幻想了一下，幻想中的吵吵闹闹、哭哭笑笑没让她觉得可怕或者厌烦，而是有些向往。 她从没见过veronica的那些模样。 “你在想什么？”江尽没回答，反倒看明遥出神后去反问她。 明遥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 终究不过是些虚无缥缈的幻想。 明遥起身坐到江尽对面，转头去看外面的阳光。 不多时，明遥笑了笑，“你看。” 楼下，裴砚刚刚停好车，抬头看上来，在对上明遥的目光后，皱起了眉。 “看来，我快要进裴大师的黑名单了。”明遥玩笑道。 “裴大师？”江尽一怔。 第42章 明遥点头，“大师级别的画家，可不就是裴大师？” 江尽笑了起来，几乎笑弯了腰。 明遥瞥见楼下那姣好的面容漫上黑气却没上楼来，弯了弯笑眼，“你们又吵什么了？” 江尽收了笑，垂下眼眸，嚅嗫道：“我觉得，她好像不喜欢我。” “你看看她这幅样子，半点高傲也没有了，哪里是不喜欢你的样子？”明遥无奈地笑。 江尽犹犹豫豫，说不出什么。 “你的那些想法，有和她说过吗？她是怎么回答的？” 江尽垂下了头。 好吧，明遥知道了，江尽没有问过。 但明遥能够理解她。 这世上的人大多都是这样，心里藏着结，话便也无法直白的说。 明遥拍了拍江尽的肩膀，起身去洗漱了。 江尽则望向楼下，裴砚正抬头望着她，眉眼间散着倦意。 她难道这一晚都没睡吗？江尽跳起来匆匆下楼。 “你是不是昨晚没有睡觉？我有没有说过不准疲劳驾驶!” 裴砚还没有看到江尽，她的声音就像鼓点一样砸进她的耳朵。 她捂了捂心口，心想自己大约真的过于疲劳，竟然有点心慌。 等江尽走近，裴砚垂眸，说了句软话，“你走了我怎么睡？” “自己睡。”江尽哼了一声。 “睡不着。” 江尽眉心微微松动，“跟我上楼睡会儿。” 裴砚跟着江尽的步伐，瞅准时机趴到了她的背上，搂住她的脖子。 江尽拖着裴砚走得艰难，“起来，你好沉，干什么呀？” “江尽……你怎么总是丢下我，明明，我都有听姐姐的，跟你说好话。”裴砚靠在江尽的肩上，声音透着委屈。 江尽不禁有些心软，拖着裴砚慢慢地走，“你那也叫好话呀，我怎么听不出来。” “那我改天去学学辩论。”裴砚说。 江尽笑道：“你这好像学错了方向吧？” 裴砚轻轻吻了吻江尽的耳朵，两个人暂时都放下了心中的不满。 下午，江尽便跟着裴砚回了家。 然而，一进门，江尽便看见了墙上那显眼的画。 “你挂的？”江尽转头问裴砚。 裴砚点了点头，“怎么样？” 江尽沉默了许久，抬头冷笑了下，“真不错。” 说罢，冷着一张脸上楼去了。 裴砚愣在原地，不禁再次皱起眉来，这又是怎么了？挂那还不行？ …… 顾观序看着秘书送来的日程安排，打给了程阙。 “听方真琦说，你晚上还要去参加风华的酒会？” 程阙嗯了一声，“怎么了？你今晚有什么安排吗？那我跟她说我不去……” “不，”顾观序在酒会后面画了个圈，“我也会去参加那个酒会，我是想问你，要不要一起去挑礼服？” “不用了，”程阙笑，“我本来也不是想要去参加酒会的，只是有一个想合作客户，始终约不到，听说她会去参加酒会，所以专门去堵她罢了。” 顾观序张了张嘴，把那句，“需要帮忙吗？”咽了回去。 “那，祝你计划顺利。” 程阙笑了笑，“谢谢，晚上记得少喝酒，如果有需要，记得找我。” “好，晚上见。” “晚上见。” …… 程阙为了方便，没有选择裙摆过于夸张的裙子，但跟着方真琦在人群里转来转去的时候，还是觉得自己长裙的裙摆跳跃地有些慌乱。 自从回国，还是她第一次参加如此大型的酒会，很是费力地记忆着每一个人的脸和名字。 “邱总和风华二小姐是非常好的朋友，”周碎道在她耳畔叮嘱道，“所以她今天一定会出现，你一定要盯紧了。” “那学姐呢？”程阙问。 “我和真琦得去应付一下其他人，到时候可能会忙不过来，可能都顾不上你，更别提盯着她了。”周碎道换上了第三杯酒。 “那……” “别担心，”方真琦回过头来，“条件就按我们之前预设好的来，其他的，就看你的了。” 程阙点了点头，心里略有些压力。 风华大小姐出现了，方真琦和周碎道拍了拍程阙的肩膀就一起离开过去打招呼。 程阙调整着呼吸，期望着邱彤不要和那位二小姐一起出现。 因为……那位二小姐与她有着一面之缘。 但程阙的运气显然不够好，邱彤跟着风华二小姐一起露面了。 这位二小姐刚刚回国，与即将接手家族产业的大小姐还无法相提并论，是以两人一出现，身旁还空空荡荡。 不过她们似乎也没有呆在酒会左右逢迎的想法，刚出现就要往后花园去。 程阙不得不硬着头皮凑上去打招呼，“邱总，陈总，你们好。” “呦，”陈声芃挑了挑眉，上下打量着程阙，“这不是阿序的……” 她压低了音量，轻声道：“女朋友？” 程阙勉强地笑了下，“不算是，之前和陈总开了个玩笑，希望陈总不要介意。” “是吗？”陈声芃轻笑了一声。 邱彤于是认真地看了程阙一眼，眼神透露出她对程阙印象不佳。 “邱总，”程阙笑了笑，“我叫程阙，是汉方的项目经理，之前我们方总约过您几次，可惜您没有时间……” “方总？呵……不是没有时间，是不想合作，”邱彤笑了，“怎么，方真琦没和你说？抢了我想要的女朋友还想和我谈合作共赢，她是不是白天睡太多了总爱做梦？” 程阙愣住了。 她转头去找方真琦和周碎道，可她们两个早就没了踪影。 难怪最近她们看着有点心虚的样子，还承诺拿到这个项目年终奖翻倍。 程阙面对着她们的情感纠葛，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小朋友，发什么呆？”邱彤叫服务生送了酒来，“看在你什么都不知道的份上，我给你个机会，今天你要是能喝下50杯，明天我就去你们公司聊聊。” 程阙看了眼酒杯，就知道自己是喝不下的，而就算她放弃了，方真琦和周碎道两个本就理亏的人也无话可说。 于是程阙微笑着向邱彤和陈声芃点了点头，“打扰了”，说着就要转身离开。 “等等，”陈声芃叫住了她，“我还有事想要问你。” 程阙于是看向她，“陈总有什么想问的呢？” “四年前，顾观序交往的那个女朋友，是你吗？”陈声芃问道。 “什么？”程阙怀疑自己听错了。 陈声芃看到她的反应，嗤笑道，“原来不是啊。” 程阙微微皱起眉，忍不住靠近了陈声芃一点，“陈总说的女朋友，是什么意思？” “这该怎么说呢，”陈声芃勾起唇角，点了点酒杯，“不知道这次50杯能不能喝得下呢？” 程阙端起了第一杯酒，看向邱彤，“邱总的话还做数吗？” 邱彤诧异地拧着眉，但还是点了点头，“可以。” 程阙于是一饮而尽，又端起第二杯。 示意服务生把酒杯都放在旁边的桌子上，陈声芃说：“麻烦再去拿点酒来吧，”她笑了笑，“再来四十五杯。” 服务生看了看她们，点头去拿。 程阙一杯杯喝下去，头渐渐有点晕，她知道，她是无论如何都喝不下50杯的，邱彤最开始这样说，不过是想她知难而退罢了。 可她还是喝了。 程阙也分不清自己在想什么。 “好了!”陈声芃夺下了她的酒杯，紧紧拧着眉，“不是吧，不要命吗？” 程阙默不作声去拿另一杯，可她已经晕了，伸手一抓却没有拿到酒杯。 陈声芃伸手扶住程阙，有点紧张，“你还好吧？” 她示意收拾酒杯的女生停下，让她扶程阙去卫生间。 “她扶她去吐一下，我去拿药。”陈声芃交待道，又转头和邱彤说，“你找找方真琦，让她们把她带走。” “等……”程阙刚要开口拦陈声芃，就立刻捂住了嘴，说不出话来。 程阙被扶到了卫生间，服务员帮她轻轻拍着后背，关切道：“你还好吧？” 程阙说不出话来。 为了把礼服穿得好看，她这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现在想吐也吐不出什么，只觉胃里火烧似的痛，食道一阵返酸。 她不停的干呕，双眼满是泪水，模糊了视线。 她很想哭。 “程阙，你怎么了？” 熟悉的急切的声音让程阙有些惊慌失措，她慌忙用纸巾捂住了自己的脸，“别过来!” 第38章 有黑幕 “别过来!”程阙的声音听上去难受极了，让顾观序想要立刻上前查看，但她急切坚决的语气又让顾观序生生停住了脚步。 “你还好吗？”顾观序远远站着，态度关切。 第43章 程阙按在洗手台的手死死抓着纸巾，“出去!” 顾观序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退了出去。 等了好一会儿，程阙终于出来了。 她的脸色很苍白，嘴唇几乎没有血色，眼眶却是红的。 妆容已经被完全洗去，头发上还带着水渍。 一旁的女生扶着她，被她摆摆手推开了。 “你还好吗？”顾观序关切道。 程阙抿了抿唇，最终没有逞强，“我有点胃疼。” 顾观序连忙拉住她的手，“走，我带你去医院。” 程阙点了点头，回头和女生说了句谢谢，跟着顾观序离开了。 …… 程阙抬头看着药水滴答滴答，有点恍惚。 旁边的医生还在交待着，“饮食不能太不规律，还喝这么多酒，这次是急性胃炎，小心下次是胃出血……” “程阙，喝点” “程阙，喝点水吧。”顾观序递过来一个杯子，程阙眨了眨眼睛，才发现医生已经走了。 她一下子从那种混沌的状态清醒过来。 “谢谢。”程阙接过杯子，杯内的水温度正合适，她小口小口地喝着。 “还说让我别喝酒，结果你自己喝这么多。”顾观序轻叹了一声。 程阙弯了弯唇角。 “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顾观序轻声开口询问。 程阙看向顾观序，她眼里的关切和小心是那么真实，做不得假。 程阙彻底清醒过来。 倘若顾观序真的在她离开后喜欢上了别人，怎么会陪在她身边，承受她那糟糕的性格。 什么女朋友，无非陈声芃编出来诓她的假话，她竟然上当了。 程阙笑了笑，“没什么。” 顾观序皱起眉，却没有再追问。 “我有点饿了。”程阙转开话题，然而话一出口，她发现自己真的想吃点东西，腹中空空的感觉，让人很难受。 顾观序轻轻握住她的手，安抚道：“医生说现在还不能吃东西，先忍一忍好吗？” 程阙点了点头。 顾观序倾身拿起遥控器打开了电视，“有没有想看的电影？可以看一会儿，打发一下时间。” “都好，你挑吧。”程阙望着顾观序的侧脸，觉得她其实可以看顾观序的脸来打发时间。 顾观序长得很好看，很干净，像水，像清风。 第一次见到顾观序，程阙就很心动。 “那时候，你帮我拎行李箱，我很开心。”程阙说。 她没想到，校门口匆匆一瞥，那个让她心动但以为很难会有交集的人，转头就和她手挨着手。 “行李箱？”顾观序愣了下，而后恍然，“你还记得这种小事？” “当然记得。”程阙笑。 顾观序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她：“我帮了你，你开心吗？” 程阙的笑凝固在脸上。 顾观序顿时有些后悔，气氛这样好，她不该提起让两个人都难受的事。 “是开心的，”程阙轻声说道，“虽然后来……但那个时候，我的确很开心。” 那时，她满脑子都是喜悦，心脏因为顾观序的靠近而紧张跳动，眼睛看到的顾观序白皙的肌肤，耳朵听到的是顾观序轻柔的声音，鼻尖触到的是顾观序身上的清新的香气。 她只觉得幸运，刚刚好碰上了那个让她心动的人，她们好有缘分。 那后来让她厌恶的缘分。 程阙垂下了头。 “看这部吧。”顾观序随手放了一部电影。 她拿起另一个枕头，想放在程阙身后，让她靠得更舒服一点。 程阙拒绝了，她拍了拍身旁的空着的半边床，“你也上来吧，”她指向投影仪，“我们躺着看。” 顾观序于是躺到了程阙身旁，两个人平躺着，看着头顶幕布上的电影。 “你喜欢看这部电影？”程阙问，这算是一部老片了。 顾观序应了一声，“这是我看的第一部电影，我五岁的时候，以棠姐姐带我看的。” “五岁？”程阙笑了笑，“你那时候能看懂吗？” “看不懂。”顾观序坦白道。 两个人一起笑了笑。 顾观序说，“我很快就把电影忘干净了，我记得女主角长得很漂亮。” 程阙笑起来，“原来你从小就喜欢女孩子啊。” 顾观序没有否认。 “那你呢？”顾观序问，“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喜欢女生的？” 程阙静静地想了想，脑子里是顾观序坐在车里，长发被风吹起的样子。 但那又好像不是开始。 “嗯……”程阙沉吟道，“其实我小时候没有这种概念，在我们那样的小镇里，不结婚都是一件让人困惑的怪事，无论男女老少，看到那种到了适婚年龄还没有结婚的人，都会觉得那人肯定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缺陷。” “后来，瞿老师救了我。”程阙扭头看向顾观序，“就是你之前看到的那个人。” “她对我很好，可渐渐的，又好像在回避我，我在她关切又回避的矛盾态度里，发现了她似乎喜欢我。那时候我很惊讶，却又好像开了窍一样，忽然意识到同性是可以相爱的。” “你……喜欢过她吗？”顾观序的声带有些发紧。 程阙摇了摇头，“没有。我只是觉得很安心，觉得她如果喜欢我的话，应该会一直帮助我。不过同时我也发现，相比于和其他男人在一起，我似乎更能接受瞿老师。” “后来……”程阙轻咳了一声，“我喜欢上了女生，一切自然就清楚了。” “是我吗？”顾观序的声音放松了很多。 程阙笑了下，“嗯。” 顾观序也勾了勾唇角。 两人安静地看着幕布上女主角灵动又漂亮的一张脸。 “女主角的确很漂亮。”程阙感叹道，“她应该很火才对，可是我怎么不认识她呢？” “这是她唯一的一部电影。”顾观序说，“当年拍完这部电影，她就意外离世了。” 顾观序长叹了一口气，“天妒红颜。” 程阙眼中也露出惋惜，“真是可惜了。” …… “我看过这部电影。”言跃微举起手来，“小时候，我姑姑带我和朋友一起看的。我后来又看过好多遍。” “太好了，”许琳把地图推到言跃微眼前，“快看看哪三个地方是取景地。” 言跃微尴尬地笑了下，“取景地的名字，我还真没有关注过。不过我们可以把这几个地方都转一圈，我看过之后应该就能分出来了。” “这……”许琳皱起眉。 莫其傲直言，“那应该来不及吧。那样第一步就把今天的时间都耗尽了。” 顾嘉然和彭冬雾默默看向导演组，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会选择这么小众的一部电影。 一支笔落在地图上，圈出了三个地点。 “这第一步，考得是我的记忆力。”周镜如说。 “镜如姐，你也看过这部电影？”许琳惊讶道。 周镜如摇了摇头，“没有，但是，当年我参与了拍摄，在里面演了一个小角色，不过戏份很细碎，虽然只有几页台词，却从头跟到了杀青。” “嗯？”言跃微挑了挑眉，“我怎么没在电影里看到镜如姐呢？” “因为我的戏份都被剪掉了。”周镜如抬眼看向她，“毕竟只是一个小角色。” 她说着，瞥了一眼顾嘉然。 顾嘉然盯着周镜如看了几秒方才缓缓移开目光。 “好了，既然三个地点已经找出来了，我们就去找宝箱吧。”莫其傲站起身就要出发。 许琳拦住了她，“三个地点也还是有点多了，如果第一步是要靠镜如姐完成，那么第二步，我们当中应该有一个人能在这三个地点里选出正常的那一个。” “书店。”彭冬雾忽然说道，“镜如姐，这三个地点中，有哪个地点有书店吗？” 周镜如抬手点在地图上，“这里。” “那就是这里了。”彭冬雾笃定道。 “我的天，”莫其傲惊呼一声，“彭冬雾你怎么知道的？” “节目录制第一天，集合去民宿的路上，我坐车路过了一家书店，书店外摆着一个很大的箱子。”彭冬雾笑了笑，“当时，同车的编剧还专门指给我看，说很有趣。” “很好。”许琳也站起身，笑道：“现在我们可以出发了。” 六人乘车出发，到达了“藏宝地”。 言跃微注意到了一个卡通人偶，那个形象她曾在节目组派去接她的车上看到过。 于是几人跟着玩偶，果然找到了宝箱。 守护者要求用动听的歌声来交换宝箱，大家一齐看向了曾经出过专辑的莫其傲。 于是莫其傲上前，唱了一首歌，成功拿到了宝箱。 莫其傲唱完歌，整个人含蓄了不少，她没再“我的天”那样惊呼，而是微笑道：“好顺利。” 第44章 其他人纷纷点头，真的太顺利了。 宝箱上上了锁，许琳一眼看出是一道数字推理题，没过多久就把锁解开，拿到了终极任务卡。 在中央舞台上，跳一支当地的民俗舞蹈。 言跃微拉了顾嘉然一下，“轮到你了，你应该会吧？” “嗯，我刚好学过。”顾嘉然点了点头。 “不对，这次不是团队任务，是个人赛呀，”莫其傲气鼓鼓地看向导演组，“我抗议!有黑幕!” 第39章 恨她，想见她 “第一个完成任务卡任务的人才是第一名，我们之前的解迷还有什么意义，只有顾嘉然能完成任务，岂不是注定她是第一名？”莫其傲一口气说完，盯着导演组非要得到个满意的答复不可。 许琳虽没说话，但也走到莫其傲身边， 言跃微的眉毛几不可见的微微上扬。 她之前还在心里吐槽莫其傲和许琳那么想赢是不是不想住大床房，但现在看来，她们两个是真的胜负欲很强。 在顾嘉然不可能去拆散她们的组队的情况下，当着镜头的面，居然也这么认真的提出抗议。 言跃微觉得很有趣，抿了抿唇偷偷笑了下，不自觉看向彭冬雾。 这一看，正对上彭冬雾的目光，彭冬雾的笑眼更加柔和，唇角勾起的弧度，绵软的如同云朵。 言跃微立刻移开了目光，脸微微发热。 “如果你们一开始就分开寻找任务卡的话，可能第一个人看到任务卡的时候，嘉然还没有找到宝箱。”导演站了出来，“那就有时间去学习舞蹈。” 眼见莫其傲又要反驳，导演再次开口，“不过，鉴于你们的团结协作非常值得称赞，导演组将会提供给你们第二个选择。” “什么样的选择呢？”许琳问道。 “如果顾嘉然愿意放弃第一名的特权，任务可以变更为六个人共同表演舞蹈，演出成功，则下一站的经费可以增加五万元。” 言跃微恍然，这是在帮顾嘉然。只是不知道是顾家投资了节目还是宋迟的手笔。 顾嘉然当然点头表示愿意放弃。 “距离舞台演出还有四小时，大家加油。”导演笑道。 顾嘉然立刻开始做准备。 她挑了一个较为简单的舞蹈，选好了配乐，向节目组要到了一个适合做舞蹈房的房间。 她清了清嗓子，准备开始教学。 顾嘉然先是带着几人做了简单的热身，然后一遍遍示范动作要点。 几人加紧学习，总算赶在演出开始前勉勉强强地学会了。 配上传统服饰，加上灯光渲染，六人的表演终究是得到了观众的喝彩，下一站的额外经费成功到手。 夜色渐浓，广场上的人也多了起来，舞台上的演出带动了大家的热情，广场上放起音乐，越来越多的人载歌载舞。 又大胆的当地人还热情地向言跃微几人递出了邀请。 许琳最先被拉进了舞蹈的队伍，其他几个人也逐渐被带着跳起舞来。 说是跳舞，其实是随着音乐随意摆动，不拘一格，比顾嘉然教得更加简单。 言跃微被带动着跳得很开怀，跟着当地人一起哈哈大笑。 但渐渐的，她也觉得有些累了，想要退出人群，又被重新拉回去。 言跃微无奈地笑着跳舞。 正想着何时才会结束，言跃微被一把拉出了人群，跌进了一个柔软而温暖的怀抱。 彭冬雾低头看着她笑，眼里映着灯光璀璨。 言跃微愣了神，没能站稳，差点在彭冬雾怀里滑下去。 彭冬雾一把捞住了她，柔声问道：“能站稳吗？” “当然!”言跃微脱离了她的怀抱站稳，心想这一吓得自己心跳好快啊。 等众人围着篝火聊天时，言跃微仍觉得心跳怪怪的。 一旁的顾嘉然也低垂着头。 先前因为她跳舞轻盈好看，被拉到了人群中心，差点被一个热情地女生抱住亲吻。 是周镜如拉走了她。 顾嘉然偷偷瞥了一眼周镜如，周镜如盯着篝火，神色如常。 “刚才是镜如姐吧嘉然拉走的吧？”莫其傲玩得开心，没心没肺地笑着，“我还以为你们两个关系不好呢!” 言跃微端着水杯正在喝水，闻言被呛了一下，彭冬雾关切地拍着她的后背，“还好吗？” 言跃微不停咳着，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忍不住的多看了莫其傲一眼。 真的假的，比她还没眼力见。 周镜如终于抬起头，看了看莫其傲，又看了看顾嘉然。 她的目光在录制这些天里，第一次柔柔铺撒在顾嘉然身上，“我们之间只是曾经有一些误会罢了，对吧，然然？” 顾嘉然的心好像被轻轻安抚了，跟着轻轻点头，“是。” “是什么误会啊？”莫其傲继续问。 言跃微在心里咦了一声，难道是她误会了？是节目组特意这样安排的，想要借此澄清谣言吗？ 无论是不是，这无疑都是个好机会。 周镜如说：“是啊，然然是去找我，没想到见到了祁玥，因为关心我，所以替我和她吵了一架而已，没想到被人拍到了照片胡说八道，让我也跟着误会了。” “我们刚刚聊过，误会已经解开，”周镜如的手落在顾嘉然的肩膀上，“以后就还是好朋友，对吧？” 顾嘉然点了点头，勾起唇角，“对，还是……朋友。” 周镜如的笑容依旧完美无缺，只有顾嘉然能感受到，落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微微收紧。 她，还在意自己。顾嘉然的心微微泛起波澜。 …… “你们又吵架了？”顾观序好奇地问。 江尽和裴砚虽然是一起来的，可却都板着一张脸，没什么笑容。 江尽点了点头，承认了，却也没有多说。 顾观序看着，有些羡慕。 除了上次分手两人分开许久，她们大多数的时间都是这样的相处模式。 吵吵闹闹，哪怕冷战也不分开。 这种感觉好像一切矛盾都只是她们的插曲，似乎已经望到，人生的终点，她们仍并肩站在一起。 顾观序真的很羡慕。 程阙对她而言，总是若即若离。 她有些琢磨不透她们之间的关系，总是觉得很不安，心很空。 明明前几天，她还陪着程阙躺在病床上，两个人开心地看电影，热烈地讨论，可一转眼，程阙又好几天不曾联系过她了。 秘书打来电话，顾观序走到阳台去接，再回来，就看到走廊里，裴砚搂着江尽，轻轻咬了咬她的耳朵，江尽微微红着脸，态度已经柔和下来。 顾观序越发羡慕了。 于是她捏着手机退回到阳台，打给了程阙。 可是电话那头却传来忙音，无人接听。 顾观序皱起眉，又打了十几遍，依旧无人接听。 顾观序不自觉开始胡思乱想，心提了起来。 万一她生病了……万一她出了什么意外…… 顾观序慌忙打给方真琦。 方真琦接了，她的语气有些不耐，呼吸似乎也有些不匀，“周末唉，这样打扰人很没有礼貌。” “抱歉，程阙的电话没有人接，”顾观序说，“你知道为什么吗？” “程阙？”方真琦疑惑道，“她出国了，你不知道吗？” 顾观序的大脑有些发懵，“出国……” “对啊，唉，有人举报她的毕业论文抄袭了别人的，涉嫌学术造假，学校联系她回去处理了。”方真琦说，“怎么，她没告诉你？” “谢谢。”顾观序挂断了电话，心情有些复杂。 她分不清是为程阙的事情担心，还是为她应该还会回国而松了一口气。 但她知道，她在为程阙的一言不发而难过。 程阙依旧不愿意把这些事情告诉她，这意味着，程阙依旧不愿意接受她的帮助，依旧……没有彻底接纳她。 顾观序和言以棠打了个招呼，先行离开了。 她回到顾宅，坐到了顾念乡的面前。 “太姥姥，我想出国去看看她。”顾观序说，“可以吗？” 她已经不再奢望顾念乡的欢心从而得到什么，但她有点担心顾念乡的身体。 之前，一个妹妹执意嫁去英国，顾念乡很生气。听说，那阵子生病，就是因为气急攻心。 顾念乡看了她半晌，叹口气，“去吧。” 顾念乡答应得太过轻松，顾观序反而愣住了。 “怎么，觉得我是老顽固，应该勃然大怒才对？”顾念乡笑道。 “没有，我只是……” “其实，他们都误会了。”顾念乡说，“我的确不喜欢你们出国，不希望你们崇洋媚外是一回事，但还不至于觉得你们出国，就算得上是崇洋媚外。” “我只是，心里堵着一口气。” 顾念乡轻轻拍了拍顾观序的手，“阿序……” 第45章 “小时候，我在美国长大，我最亲近的人有两个，一个是妈妈，一个是邻居家的姐姐。邻居家是华裔，不幸早逝，只留下一个女儿，妈妈常常让她到家里来玩儿。” “虽然她比我大七岁，但我很喜欢她，因为她的家人都不在了，所以我理所当然的觉得，我们一家就是她的亲人。” “所以，当年回国的时候，我让她和我一起回国。” “可是她拒绝了。”顾念乡长叹了一口气，“她是个彻头彻尾的悲观主义者，她说，自资本主义萌芽的那一刻起，不死的恶魔就诞生了，从此，世界上的每一寸土地都没有什么不同。” “我那时根本听不进她的话，也无法理解，我只觉得，我被背叛了。我最最亲近的人，抛弃了我，背叛了我。我恨她，不想再见她，也赌气似的，想用‘留着这里’来证明这里是不同的。” “可我现在总是会想，我死后会见到她吗？”顾念乡流下泪来，“阿序，我想见她。” 顾念乡抓着顾观序的手，“帮我，去她的墓前，送一束花。” 顾观序柔声道，“太姥姥，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她？” “我不知道，她想不想见我。”顾念乡擦了擦眼泪，拍了拍顾观序的手，“去吧，我累了，想睡一会儿。” 第40章 见证者 “阿序呢？”回到客厅的江尽半天没有看到顾观序，于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言以棠抬眼看向她笑了笑，“可能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事情，被刺激走了吧。” 江尽顿时红了脸，“以棠姐姐……” “又不是没在她面前亲过。”裴砚不以为意。 江尽瞪了裴砚一眼，捏住了她的胳膊。 “好了，阿尽，”言以棠笑，“我开玩笑的。阿序有事，先离开了。好像是程阙那里有什么事情。” 江尽点了点头，“这样啊。” 她皱了皱眉，多少有些不满。裴砚尚且能对她低低头，顾观序却好像总是被程阙放在身后。 不过顾观序喜欢，她也不好多说什么，轻叹了口气，转头瞥到了电视里播放的综艺。 想起言跃微，江尽笑了下，“跃微和嘉然去录的那个综艺是不是已经开拍了？” “已经开拍好多天了，”宋迟走过来坐到沙发上，“开拍那天我们不是还聊过吗？” 江尽轻轻呀了一声，懊恼地敲了敲脑门，这几天光顾着和裴砚生气了。 裴砚很自然地扯下了江尽的手，捏在手里握着，“怎么，金刚不坏？敲头也不痛？” 江尽别过头去，没有说话，却也没有挣脱。 “饿了。”裴砚说，她探头往厨房望去，“还没做好吗？” 江尽嫌弃地从茶几上捞了一块巧克力扔到裴砚怀里，“阿姨做得好吃，自然慢一点，你急什么。” 言以棠和宋迟相视一笑，也已经习惯了她们这样的相处画面。 言以棠抿着唇，笑眼中隐隐透出几分向往。 这几分向往落在宋迟眼底，微微泛着酸。 姐姐，是想谈恋爱了吗？ 不巧她的酸意也被言以棠察觉，生出同样的疑惑。 裴砚对周围人的心思毫无察觉，她把巧克力塞进嘴里，兀自出神。 “想什么？”江尽问她。 “想画。”裴砚说。 她最近在画一幅画，从没画过的，很郑重的画，可能因为过于慎重，那幅画总是浮现在她的脑海里，反复勾勒。 “呵。”江尽甩开了她的手，起身往厨房去。 她对上言以棠疑惑的目光，冷淡的脸强扯出几分笑意，“我去看看阿姨做得怎么样了。” 裴砚挑了挑眉，似是得到了几分关照似的，还有些得意。 宋迟的目光在江尽和裴砚身上转来转去，内心轻叹：“真是一对天作之合的冤家。” …… 顾观序飞到了美国。 这是她第一次出国，踏上这片陌生大地的时候，她隐隐有些激动忐忑，好像踏足了程阙那段她未能参与的人生。 她很快找人调查清楚了事情原委，紧接着就去找能为程阙证明的证据。 因为心怀忐忑，她没有第一时间去见程阙，只是定了一家学校附近的酒店，偶尔透过玻璃，能看见程阙出入校园的身影。 程阙论文的原始数据似乎因为她回国了能未能完好保存，她被指控抄袭的那篇论文也的确比她更早发表。 大概是不太顺利，顾观序看见程阙时，她的眉总是蹙着。 顾观序一边找人搜集证据，一边按照顾念乡的嘱托，把一束绿竹花送到秋徕墓前。 顾念乡说，那是秋徕最喜欢的花。 绿竹花少有人喜欢，因为它花哪怕盛开时，也只是小小一朵，而且花瓣是绿色的。远远看去，看不出是花，只会觉得是一丛杂草。 但秋徕喜欢。 她说如果看起来最没有价值的，也能得到喜爱，那么世界上的一切都会是有价值的。 顾观序把秋徕的墓碑擦拭干净，郑重的朝她鞠了一躬。 “请问您姓顾吗？”一个女人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好奇地打量着顾观序。 顾观序认出了她，她在进墓园的时候见过这个女人，她是墓园的管理员。 “我是。”顾观序有些不解，“怎么了？” 女人露出笑来，“总算等到您了。这个墓的主人曾经拜托过我，让我把这封信转交给一个送她绿竹花的姓顾的人。” 顾观序接过信，向女人道了声谢。 这大概，就是秋徕最后留给太姥姥的遗书了吧。秋徕也没有忘记顾念乡。 顾观序把信妥帖收好，心想顾念乡看到信一点会很开心。 出了墓园，她又收到一个好消息。 程阙读书时用过的电脑和硬盘找到了，数据成功恢复，作为证据十分充足。 顾观序让人把证据送到学校，没打算露面。只等着程阙高兴地回国时，在机场和她见面，一起回国。 …… “老师，我找到证据了。”程阙激动的带着证据找到教授，教授却笑着对她说，“阙，已经有人把证据送来了。恭喜你，你清白了。” 程阙愣住了，她问教授那个人是谁，教授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这不重要。”教授说。 这很重要。程阙想。除了顾观序，不会有其他人了。 又是顾观序。 偏偏是顾观序。 程阙觉得自己好像跌进了秋冬的湖里，冷水漫过口鼻，又冷又窒息。 以至于她在机场看见顾观序时，没法扯出一个笑脸。 “程阙，又发生什么事了吗？”顾观序紧张道，“那些证据不够吗？” 程阙闭了闭眼睛，“果然是你啊。” 顾观序的心坠了坠，“程阙……” “我们聊聊吧。”程阙睁开眼，示意顾观序找个安静的地方。 顾观序的心空空坠地，她想，她好像把事情搞砸了。 顾观序跟在程阙身后，听着她的脚步声，一步一步，好像死刑前的倒计时。 终于，程阙停下了脚步，四周空无一人，她转过头，看向顾观序的双眼眸色晦暗。 “我人生中第一个给我带来巨大帮助的人，是瞿老师，我感激她的恩情，尽可能地回报她，可是我不想见她。因为我一见到她，就会想起我被拉扯着衣服摔进她的怀里。” “他们为了逼我嫁人，拼了命的想让我在学校出丑，让我羞耻，让我难堪，让我主动离开。他们做到了，午夜梦回，我好像回到了那个瞬间，而我站在人群里，赤身裸|体。” “那是让我无比难堪的瞬间，当我见到瞿老师，我很难不想起那个瞬间。” “顾观序，你为何也偏偏如此。” 程阙的话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顾观序心上，她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好像已经知道了程阙接下来要说些什么。 “第一次，你帮我提起行李箱，我很高兴，因为我心动的人，靠近了我。可是后来，你一次次出现在我狼狈难堪的时刻，拯救我，我真的很感激很感激你，可是，你好像和我那些不堪回首的回忆捆绑在了一起。” “在美国的这些年，我真的很想念你，我以为我可以战胜那些回忆了，我以为我可以回到你身边，可事实上，我似乎只是因为远离了过去，所以才会觉得那些回忆没有那么痛苦，我可能，只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再见到你，我拼命克制着自己，不要去想那些过去的事情，可你又再一次，出现在我难堪的时刻，救我。” 程阙的情绪渐渐激动起来，逐渐歇斯底里，“为什么，为什么每一次拯救我的都是你，为什么偏偏是我喜欢着的呢，却让我见到你就会想起我那些狼狈的过往，想起泼在脸上黏腻的红酒，想起砸在我脸上的碎钞……” “想起大雨里我满身泥污，你坐在我认不出牌子的豪车里，那些讨债的人甚至想打断我的胳膊，却不敢擦花了你的车漆。” 第46章 “每一次，你像个救世主，而我狼狈的像只下水道里的老鼠，你的光芒把我的污浊照得清清楚楚，我觉得好难堪啊!” 程阙崩溃地蹲在地上嚎啕大哭，发泄着压抑在心中许久的情绪。 她哽咽道：“顾观序，对不起，我们，到此为止吧，就到这里，就到这里了。” 她的灵魂被困在过去里，寻不见出口，只能把那些溃烂发臭的过往深埋地底，以此共存。可承载着同样记忆的顾观序，把它们又挖出来了。 她没办法再承受了。 “这是我隐瞒你的最后一件事了，”程阙抹着自己擦不干的泪水，“我离开你，不只是不想拉着你坠落，也因为，我觉得难堪，觉得痛苦。” “谢谢你的坦白，”顾观序说，她的声音干涩地让她觉得陌生，“原来是这样。” “对不起。”顾观序说，转身离去。 程阙的双眼盈满泪水，模糊的视线里，顾观序逐渐远去，她努力擦着泪水，想再看看她的背影，可最终看到的，还是一片朦胧。 她们，真的到此为止了。 明明是自己说出口的话，却又在程阙心里割出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顾观序重新买了机票，避免与程阙同时回国。 她坐在机场的座椅上兀自出神，时隔多年，终于听懂了苏恪的告诫。 苏恪说，不要总是试图亲手从泥潭里把程阙拉出来，自尊心是很可怕的东西。 顾观序终于懂了。 自尊把泥潭扭曲成最难堪痛苦的回忆，而亲手把程阙拉出泥潭的她，成了最糟糕的见证者。 第41章 我都插手了 除去程阙乘坐的那趟航班，只有第二天凌晨的航班还有票，顾观序就这样在机场坐了一天，又在凌晨乘机。 飞机上她没能好好休息，总是睡睡醒醒，好像睡着了，又好像没有，似乎做了梦，又总是记不起梦见了什么。 飞机上提供的餐食味道一般，但顾观序胃里难受得很，还是吃了，结果反倒更加难受，让人想吐。 下飞机时，顾观序看着夕阳下的世界，大脑昏昏沉沉，觉得好陌生。 她推着行李箱走出机场，意料之外的看见了母亲。 接机本是寻常事，可是顾观序已经不是孩子了，十八岁以后，她便再没被妈妈接过。 顾予桉看到顾观序，朝她挥了挥手，待顾观序刚一靠近，便开始说话。 顾观序推着行李箱跟着顾予桉，觉得头很重，昏昏沉沉的，听了顾予桉的话，世界好像突然安静下来，只有沙沙的风声。 眼前忽然一黑，顾观序直直摔了下去。 等再恢复意识，顾观序还以为自己做了个噩梦，然而睁开眼，却看见一屋子的亲戚围在自己床边，却没有看她。 他们都看着沙发上，一位西装革履的女人。 女人淡定地喝着茶，看到顾观序的目光，微微一笑，“醒了？” 其他人跟着看了过来，安静的房间顿时喧闹起来。 “好了，请大家保持安静，”女人站起身，从包里掏出一份密封的文件，“这是五月二十一日，顾念乡修改并公证，具备完整法律效力的最后一份遗嘱，有人提出异议吗？” 所有人都安安静静，少数人听后暗自窃喜。 五月二十一日，也就是十九日顾念乡过完生日，就立刻改了遗嘱。 这不禁让人联想到，生日宴上顾念乡没有把顾观序推出去给宾客介绍。 也就是说，顾念乡很可能是在生日当天改变了主意，放弃了把遗产留给顾观序的想法。 “太姥姥是什么时候去世的？”顾观序躺在病床上，摸了摸额头的纱布，问出了昨日没机会问出口的问题。 顾予桉扶着顾观序坐起来，“昨天凌晨，想告诉你的，没打通你的电话，猜到你应该在飞机上，就查了航班，去接你了。” 顾观序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见没有人提出异议，律师读了一遍遗嘱。 顾观序震惊地睁开眼睛，不敢相信顾念乡把大部分遗产都留给了她。 她以为，那次生日宴后，顾念乡便放弃她了。 自然有人不满意这个结果，但再不满意也无济于事了，只能偷偷的、小声的骂了句脏话。 房间很快变得空荡，那些人本就是来听遗嘱的，并不关心顾观序。 顾予桉难得高兴地摸了摸顾观序的头，很满意这个结果。 “这是太姥姥的最后一份遗嘱？”顾观序问。 律师坐到顾观序床边，点了点头，“当然。” 顾观序沉默了一会儿，“我能知道这份遗嘱相对于上一份进行了哪些修改吗？” “可以。”律师从包里翻出了上一份遗嘱，递给顾观序。 顾观序打开，认真而仔细的看了一遍。 遗嘱的改动并不大，只是上一份遗嘱里，顾观序继承的遗产更多。而经过改动，一部分原定留给顾观序继承的流动资产被分给了顾家的小辈。 原来太姥姥的话是这个意思。顾观序垂下眼眸。 “加一下联系方式吧，”律师说，“等你出院后，我会协助你完成继承手续手续。哦，对了，我叫章思叙，很高兴认识你，顾观序小姐。”律师笑了笑。 …… 路过程阙的办公室，方真琦停住了脚步，“咦？程阙，你还没走？” 程阙抬头看向方真琦，又看看时间，远没到下班的时间。 她正疑惑着，方真琦说：“也好，我带你一起去吧。” “去哪？”程阙有些不解。 方真琦更加疑惑，“怎么，顾观序太姥姥的葬礼，你不去吗？” “什么？”程阙有点懵，“她太姥姥……去世了？” “你不知道吗？” 程阙抿了抿唇，“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前两天吧。”方真琦说，“你们吵架了？那你……” 程阙放下文件，“我跟你一起去。” …… 白色的灵堂里，程阙看见顾观序跪在那里脸色苍白，额头敷着纱布，似乎受了伤。 在这一刻，程阙有些理解了过去的顾观序。 哪怕她本想与顾观序从此不相往来，可看着她脆弱痛苦的模样，却无法坐视不理。 程阙跪坐到顾观序身旁，轻声道：“节哀。你的头……是怎么了？” 顾观序抬眼看她，眼中没有什么波澜，“没事，不小心摔了一下，磕到了。” 程阙不知道应该再说些什么，看见有别人过来，就退开了。 但她没有离开，而是远远地看着。 顾观序在灵堂跪了整整一天，起身时差点站不稳。 而这已经是顾予桉准备的很软的垫子了。 只是，再软的垫子，跪久了也成了硬的。 程阙冲上扶了顾观序一把。 “我没事。”顾观序不动声色的收回了自己的胳膊，“你还没离开？” “嗯……”程阙轻轻应了一声，不知道该说什么。 五天前，她还和顾观序说着到此为止，现在却又主动靠近她，顾观序应该很难理解她吧。 可是……现在的顾观序，头上贴着纱布，脸色苍白，只有眼睛红着……程阙的心紧紧揪着，无法视若无睹。 灵堂里已经没什么人了，只有顾观序和程阙。 顾观序于是转头看向程阙，柔声道：“我真的没事，不用担心我，也不必可怜我。” “我不是可怜你，我没有……”程阙有点懊恼，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我有点儿累了，”顾观序说，“不，应该说，我现在真的很累。” 顾观序轻轻摸了摸头上有点疼的伤口，叹了一口气，“所以，我也想和你坦诚的说话。” “其实我也有隐瞒了你的事情，”顾观序说，“对不起。” “其实，当年苏恪介绍给你的那些兼职，是我安排的。” “不知道你回国后，有没有担心你那些家人重新找到你。但其实你可以放心的。” “程栋梁和陈家宝因为抢劫、赌博、伤人，以及吸毒后因为没钱购买毒品尝试贩毒，最终数罪并罚，进了监狱。” “程栋梁进监狱第二年就去世了，程家宝大概有生之年也不会再出来了。他们，是我找人调查举报的。” “阙阿姨在他们入狱后身体不大好。在征求她的意见后，我把她送去了瑞士的疗养院。嗯……我提供了一些选择，她说只听过瑞士，所以选了瑞士。如果你不想，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她了。” 顾观序疲惫地垂下头，“程阙，抱歉，我都插手了。” 程阙还有些愣神，没反应过来自己都听到了什么，而在她终于理解后，她忍不住退后了几步。 她最为不堪的家庭，在她离开后更加不堪了，而这些，顾观序都见过了。 “阿序，你还在这啊，到时间了。”谭思叙走进来，仿佛没看见程阙一样，挽上了顾观序的胳膊。 第47章 “和朋友聊几句。”顾观序说。 程阙全然没有在意谭思叙，满脑子都是记忆里那两个人狰狞的脸，和妈妈流着泪安慰着，“他们心里是爱你的……” “抱歉，打扰了。”程阙恍惚着离开。 顾观序看着她离开的背景，轻轻推开了谭思叙，“我不太明白，你想做什么？” “年纪轻轻继承巨额遗产，长得漂亮还喜欢女人，”谭思叙笑了笑，“不争取一下太对不起我自己了。” 顾观序蹙了蹙眉，“这是我太姥姥的灵堂。” “实不相瞒，她立完遗嘱我就向她打听过你了。她还夸我来着。”谭思叙毫不在意地耸了耸肩。 顾观序一时无言，默默走出了灵堂。 灵堂外，言以棠、宋迟、江尽和裴砚都在等着她。 “我没事。”顾观序望着她们笑了笑。 今天来来往往了那么多人和顾念乡告别，现在也轮到顾观序了。 顾观序亲眼看着顾念乡的遗体被送进火化车间。 她把秋徕的信和顾念乡的遗体放在了一起。 那封信她没有拆开看，毕竟想看到那封信的人已经不在了。 太姥姥，现在你可以和她一起看看了。顾观序的眼眶再次变得湿润。她没有忘记你，一定也想再见你。 顾观序捧着顾念乡的骨灰出来，身后跟着一群人，郑重地将顾念乡安葬。 顾观序看着墓碑，一阵恍惚。 其实她有些不懂，明明两个月前，顾念乡的生日，顾念乡还两目清明，精神矍铄，怎么转眼间，就突然撒手人寰。 好在，听说顾念乡是在睡梦中离去，没什么痛苦。 顾观序又好像懂了点什么，顾念乡突然坦白起那从未提起的往事，是否就是因为她已经感觉到了最后期限的到来。 太姥姥…… 顾观序跟着认认真真地磕了三个头。 一路走好。 顾观序再次泪流满面。顾念乡没能活着接到秋徕的信，顾观序也没能见到太姥姥最后一面。 第42章 见不得光的情人 江尽一把把顾观序搂在怀里，搀着她起身去处理额头又磕裂的伤口。 “阿序，我在你身边，我们都在，一直在。”江尽贴了贴顾观序的脸，认真说道。 顾观序紧紧抱住江尽，不再维持表面的平静。 哭过一场，她抬起头，不好意思地擦了擦江尽被自己哭湿的肩头，“放心，我没事。” 她转向朋友们笑了笑，“真的，你们都回去休息吧。” 其他人看到她这样，也就都点头答应了，反倒是裴砚难得没有没有怪里怪气，问江尽真就这样离开吗，话音里还透着些关切。 江尽一边开车一边诧异地瞥了她一眼，也耐心的和她解释，“阿序发泄过情绪就好了，她说让我们放心，我们就可以放心。阿序她大多数时候，都很清楚自己该做什么。” 江尽叹了口气，“虽然这点也挺让人心疼的。” …… “你还好吗？”周镜如坐到顾嘉然身边。 夜深了，其他人都睡了，顾嘉然却跑出来看星星，周镜如发现后也跟了出来。 刚刚请假回去送别了顾念乡的顾嘉然心情还有些闷，只是淡淡回了句，“还好。” 顾嘉然对顾念乡的感情没有顾观序那么深，因为顾家的子孙太多了，顾念乡偏爱的也就那么几个，顾嘉然并不是其中之一。 但……相比于她的父母，顾念乡的疼爱还是纯粹许多。 “你可以哭，”周镜如说，“我那里有药膏，哭完涂上，明天起来不会影响上镜。” 顾嘉然笑了下，“我没想哭，就是有点难过。” 她转过身，盯着周镜如看了一会儿，“我能跟你借个拥抱吗？” 周镜如点了点头。 顾嘉然于是抱住了周镜如。 周镜如的身体很柔软，很温暖，还有淡淡的她惯用的香水味。 顾嘉然抱着周镜如，心好像有了可以搁置的地方，不在孤零零、空落落的悬着，顾嘉然舒服地叹了口气。 “谢谢你，周镜如。”顾嘉然靠着她小声说，低垂着眼睑，安心到有些犯困。 “不客气。”周镜如抬手轻轻按在她的后背上。 就这样安静的抱了一会儿，顾嘉然起身和周镜如一起回了房间。 上一站结束后，在镜头前解开误会，把关系定性成朋友的她们，成了新一站的室友。 周镜如把房间里关闭的摄像头遮住，转头和顾嘉然说：“如果你想的话，今天晚上可以和我一起睡。” 顾嘉然眨了眨眼睛，迟钝的意识到周镜如的意思是两个人睡在一张床上。 “周镜如，”顾嘉然抿了抿唇，“其实我一直不太懂你的想法。我原本以为我们在交往，结果你……所以现在呢，你是想要继续和我交往，还是想要当一切没有发生过，装模作样的和我做朋友。” 周镜如沉默了一会儿，坐到床边。 “然然，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你就会知道很多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我需要考虑的事情很多。” “祁玥一直不肯放弃抚养权，我需要赚很多的钱，必然躲不开要在大陆发展，但是如果在大陆发展，我就不可能那么高调的去去反复强调自己的性取向。雯雯又还小，她还不理解我和祁玥为什么要分开，我也要顾及她的感受。” “无论我们在不在一起，我们现在对外只能是朋友的身份。”周镜如说，“这对你很不公平，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 “哦……”顾嘉然说，“这就是你不接我电话，不联系我，在节目录制之初装作不认识我的原因吗？” 周镜如抿了抿唇，“前段时间我一直在陪雯雯，她也看到了新闻，她以为你是我和祁玥分手的原因……” “你没有和她解释？” “她还小，我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 顾嘉然闭上眼睛，原本平静下来的心情再次变得糟糕。 “所以如果我想和你继续在一起的话，就得做你见不得光的情人，继续被你的女儿误解对吗？” “对不起。”周镜如的声音带着歉意。 顾嘉然笑了下，“也好，那我们就当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吧。我也应该，有点自尊心的。” “好。”周镜如答应了下来，再次道歉。 …… 第二天一早，言跃微看见顾嘉然立刻跑上前抱了抱她，“你回来了？还好吧？” 顾嘉然笑了笑，“还好。” “唉，阿序呢？阿序怎么样？她一定好难过的。”言跃微皱眉道。 顾嘉然也跟着叹了口气，“我来去的比较匆忙，没和观序姐说太多话，不过看她眼睛红红的，应该偷偷哭了好久。头上还有伤口，听说是在机场听到太姥姥去世的消息，伤心过度晕倒磕到的。” 言跃微哎呦了一声，紧紧皱着眉，“我们阿序太可怜了，等我回去一定要好好陪陪她。” 她说着，想到了什么，靠在顾嘉然耳边小声问：“你看到程阙了吗？” “好像去了，但没说什么话，看样子两个人好像吵架了。”顾嘉然小声道。 言跃微气愤极了，“她就是这样!总是靠不住!” 彭冬雾不动声色地站到言跃微身旁，“注意表情管理，镜头过来了。” 言跃微连忙调整好表情，别扭的说了声谢谢。 “文化输出一直是一个重要课题，今天我们的任务就是进行一场文化输出。”导演笑眯眯地出场。 “下一站能否有着充足的经费，就要看今天大家的表演能不能得到观众的认可了。” “柏丽大剧院每晚七点会有一台表演开场，我们需要在她们的表演后，复刻她们的表演，观众会根据两场表演的效果给大家作出评价。” “现在请大家上前来领取剧本吧。” 表演对于一群演员来说，着实不是什么难事，于是大家一脸轻松的上去拿过了剧本，紧接着却皱起了眉。 “不好意思，这个台词最少的角色给我吧。”莫其傲难得没有争先，“我法语实在不好，应该背不住太多词。” 全法语的剧本，让所有人都面露难色。 最终，法语较好的言跃微和彭冬雾担当了两个主角。 “我以后再也不吐槽白姐了，”言跃微叹道，“她太有先见之明了。” 彭冬雾看着她笑了笑，没有说话。 大家抓紧背着台词，已经不期待在舞台上能有多好的表演效果了，只求不要在观众面前忘词。 周镜如尤为认真，毕竟作为拿过电影节最佳女主角的演员，她可以说是几人中最专业的存在。 晚上10点，上一台戏落幕，嘉宾们登上舞台。 旁白声响起，忧郁的女声带着几分期待的情绪，“怎么才算是爱情？是沉默不言，还是大胆张扬？是怯懦退让，还是，偏偏撞南墙？” 第48章 是中文。 舞台上的演员们都愣了一下，好在及时反应过来，开始了表演。 一场戏演完，都在心里吐槽导演组故意挖坑。 “导演，你拿法语剧本来，让我们演中文啊？”莫其傲率先质问起导演组来。 导演笑道：“台下的观众可是我们特意请来的华裔观众，当然要演中文版了。” “那你们不早说。”莫其傲幽怨道，“为了背这些法语台词，我今天都没有时间吃午饭。” “给你们一点小考验嘛，”导演丝毫没有愧疚，“结果非常不错，下一站的经费我们将足额发放，并且今晚，节目组请大家吃大餐!” 导演停顿了一下，补充道：“去昨天你们经费不足放弃的那家餐厅哦。” 大家于是开心起来，不再抱怨。 出发去餐厅的路上，言跃微忽然发现彭冬雾不在车上。 “彭冬雾呢？”言跃微等了半天终于忍不住问出口。 “不知道呀。”许琳也跟着看了看，“她没上车吗？” 言跃微心跳乱了一拍，连忙让司机停车，下车去问导演组，导演组也慌张起来，“彭冬雾好像被落下了。” 言跃微没空吐槽导演组，忙让司机开回去找人。 车刚开到剧场，言跃微就立刻跳下车跑去找彭冬雾。 终于，言跃微在后台看见了坐在那里的彭冬雾。 言跃微紧张的情绪顿时放松下来，感觉手脚都发软，她忍不住抱怨道：“你怎么回事啊，怎么会没跟上呢。” 黑暗的后台突然有绿灯亮起，“恭喜，任务完成。” 彭冬雾站起身，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任务卡，递给言跃微。 她一脸歉意道：“不好意思，我抽到了隐藏任务。” 「让一个人说出：你怎么回事。」 言跃微看着那张任务卡，又气又笑，“行，真行。” “您可真厉害啊。”她看着彭冬雾咬牙切齿道。 “任务奖励是什么？”言跃微捏着那张任务卡，冷着脸对着导演组晃了晃。 “完成任务的人可以提出一个愿望，节目组会尽量满足。”导演说。 “我的愿望是希望节目组在下一站给我们定那家半山酒店。”彭冬雾说。 言跃微的心塌下去一小块，微微动容。 之前看路书订酒店时，她很喜欢那家酒店，就提了一嘴，没多说，因为那家太贵了，经费不够。 后来大家也都半点没考虑那家，没想到，彭冬雾一直记着。 好吧，言跃微心想，原谅你了。 第43章 你究竟骗了我多少事 “今天的剪彩你不去？”陶文汇诧异道。 顾观序点了点头，“你去吧。” 看着她周身的疲惫气场，陶文汇没再追问。 顾观序看着手里验收的照片，沉默了许久。 原本，她还想着让太姥姥去剪彩的。 而现在……这份礼物也没什么意义了。刚好，她不去，程阙应该也会自在一些吧。 …… 剪彩现场没有看到顾观序的程阙并没有感觉更自在。 她忍不住四处张望，期待看见那个人，想要知道她现在的情况。 “陶总，”始终没有看到顾观序的程阙忍不住拦住了陶文汇，“顾总今天不来吗？” “嗯，怎么？你有什么事情要找她吗？”陶文汇疑惑道。 程阙犹豫了一下，问道:“顾总最近还好吗？” “好什么呀，”陶文汇摆了摆手，“累都累死了。” 程阙不由皱起眉，“那她最近有好好吃饭吗？睡眠好吗？” 陶文汇笑了，“饭倒是有按时吃，睡得怎么样这我怎么知道？我又不像那个律师一样，天天想要去给她暖被窝。” “律师？”程阙想起在灵堂见到的那个穿着西装的女人，她和顾观序看起来很亲近。 “她们……”程阙的声音微微变调，“在交往吗？” “没有吧，阿序的太姥姥刚过世，她哪有这份心情。”陶文汇说着，奇怪地看了一眼程阙，话在口中转了转，委婉道：“你和阿序不是同学吗？你直接问她不就好了。” 程阙勉强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陶文汇虽然八卦，但最近她也累得很，实在是没心情去追根究底了。见程阙不再发问，她就和方真琦打了个招呼离开了。 因为没有见到顾观序，程阙总是放心不下，最终她还是在下班后开车去了顾氏，得到了顾观序早就离开的答复。 程阙不由担心她是不是身体不适，打开手机犹豫了许久，终究去问了陶文汇。 陶文汇倒是热心地答了，她说:“听说要去逛商场。” 程阙几乎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好像是挺奇怪的哈，”陶文汇也笑，“不过她有这心情是好事。” 程阙应了一声，但并不相信顾观序会有这种心情。 她想去看看，但陶文汇也不清楚具体是哪家，程阙只好去了顾氏旗下今年新开的柏宴城。 也许顾观序是想去实地考察一下。程阙心想。 柏宴城太大，漫无目的的找一个人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何况她根本不能确定顾观序真的来了这家。 转了一圈的程阙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但巧合的是，就在她准备离开时，还真看到了一个很像顾观序的背影。 程阙立刻追了上去，跟到一家店前，可那人却消失了，只看见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孩在看橱窗里的包。 女孩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目光，转头看向她笑了笑，程阙于是也回了一个微笑。 “程阙？”不远处顾观序拎着两杯奶茶，诧异地看着她走过来。 程阙看见穿白色连衣裙的女孩目光重新落在她的身上，变得冷淡。 程阙还没来得及回应顾观序，那女孩已经转头扑进顾观序的怀里，“姐姐，她打我。”女孩一手捂着脸，一手指着程阙哭诉。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程阙大为震惊，她一脸茫然地看向顾观序，心里并不相信顾观序会信这莫名其妙的谎话。 可顾观序抬手在女孩背上轻轻拍了拍，安抚道:“别怕，我在呢。” 女孩于是笑了，“你要替我打她。” 程阙万万没有想到，顾观序会应下，说“好”。 “顾观序……”程阙难以置信地看着她，猛然回想起那个“顾观序的女朋友”。 程阙一步步迈向顾观序，好像有一只手捏着她的心脏，让她疼得透不过气来，“你究竟骗了我多少事？” 顾观序没有理会她，将奶茶递给女孩，然后打了个电话。 几分钟的时候，蓝予就跑了过来，顾观序柔声哄着女孩，“和蓝予姐姐回家好不好？让蓝予姐姐给你做晚饭吃。” 女孩依依不舍地跟着蓝予走了，临走前还叮嘱道:“姐姐，你得帮我打她。” 顾观序依旧应好。 她目送着蓝予带女孩离开，直到她们在视野里消失，才回头看程阙。 周围已经有不少人被她们吸引了注意力，频频看过来。 “出去聊吧。”顾观序说。 她毫无愧疚的态度让程阙冷静下来，可女孩扑入她怀中的熟稔和那两声“好”又让程阙无法思考。 顾观序带着程阙进了商场对面的茶馆，两人坐进包间，点了一壶花茶。 顾观序看着程阙，目光透着些许失望，“我以为，至少你是信我的。” 程阙的耳边嗡嗡作响，“我……” “我没有喜欢过其他人，她不是我的女朋友，她是苏恪的女朋友，和她一起长大的妹妹。” 程阙愣住了。 “因为……一场车祸，苏恪去世了，她的女朋友，也就是你刚才看到的那个女孩，她叫江芜，江芜头部受伤，她的家族又有遗传精神病史，她醒来之后，记忆就错乱了。” “她以为我是她一起长大的姐姐，是她的恋人，而死去的，是她和姐姐的朋友。” 程阙闻言羞愧又懊恼，她捂着脸低下头，“对不起，我不应该怀疑你……” 她只是太害怕了，太害怕她得到的那仅存的爱也是假的。 “她有时候会说一些假话，医生说最好顺着她，不要反驳，所以我……”顾观序抿了抿唇，“你别放在心上。” “我怎么可能再计较这些。”程阙懊悔道，“她现在的情况还好吗？” “医生说她现在身体上没有什么问题，虽然精神上还有些错乱，但也没什么攻击性，至于能不能彻底恢复，只有看运气了。”顾观序说，“所以已经让她出院，这段时间我让蓝予姐在她身边照顾她，日常生活基本上没有什么大问题。” “如果有我能帮上忙的，请和我说。”程阙认真道，“当年苏恪也帮了我很多。” 顾观序沉默了一会儿，“我能照顾好她的。” 她看向程阙，喝了口茶，“我先走了。” 第49章 程阙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里空落落的。 又在包厢里坐了好一会儿，程阙忽然意识到，自己都没能问一问，顾观序最近好不好。 于是她离开起身追到了顾观序的小区。 保安依旧热情地和程阙打了个招呼，“程小姐，您又来了。” 程阙点头笑了笑，等着保安放行。 没想到保安没有动作，略有些为难道:“今天可能是顾小姐忘了，我们还没有得到通知，您看要不您再提醒她一声？” 程阙一愣，她之前也来过这里，从来没有被拦住过。 原来保安的每一次放行都是需要提前打招呼的。 后面不知什么时候驶来了两辆车，在看程阙许久没有动作后按了按喇叭。 程阙开车让开了位置，把车停在了不远处的路边。 她开门下车，有些艰难地呼了一口气。她忽然意识到，一直以来她靠近顾观序，都是在顾观序的无限包容接纳之下，无论是工作上的碰面，还是去往她家的畅通无阻，都建立在顾观序愿意的基础上。 现在，顾观序如她所愿，躲着她了。这是她口口声声想要的结果，然而真正发生却好像挖空了她的心脏一样。 程阙靠在车边，大脑一片空白。 渐渐的，她感受到脸上湿润的凉。 我哭了？她擦了擦脸颊，恍然发现原来是下雨了。 程阙站在雨里，一动不动。 她觉得自己很可耻，推开顾观序又来打扰她的自己很可耻。 误会顾观序的自己更可耻。 最可耻的是，她现在满脑子对顾观序的担忧，暂时没空去想自己曾经的那些难堪，因而又妄想和顾观序有新的可能。 但她全然不敢对未来做出承诺。 如此可耻的她，区区一场雨的报复远远不够。 刹那间灰暗的世界，明亮的只有一抹绿。程阙不由蹲下身去看旁边的灌木、杂草，它们都被雨水冲刷得干净起来，程阙忽然很想成为一株杂草。 她渴望这场雨，可以洗去她身上的尘埃。 她渴望淋一场雨，就能宛若新生。 “程阙。” 一把伞遮住了程阙的身体，顾观序站在旁边低垂着眉眼看她。 程阙忽然觉得自己的担心有点多余，顾观序明明看上去很健康，远没有她那些梦境里痛失所爱的形销骨立。 但这康健美好的人，因她沾染了悲伤的气息，眉眼间尽是无奈。 “程阙，我还是会想要为你撑伞，”顾观序的声音轻的可以被风吹散，“你呢，是不是依旧会为此难堪？” “对不起，”程阙简直无地自容，“我这就离开。” 顾观序拉住了她的手腕，“都湿透了。去我家洗个澡，换身衣服再走。” 她难得的态度强硬，没有给程阙拒绝的机会就用外套裹住她，推到了副驾上。 到家时，顾观序的外套早已和程阙一样湿哒哒的。 “我去给你煮杯姜茶，你先去洗澡。”顾观序说。 程阙没动，站在门口看猫。 小猫长大了很多，似乎已经不认得程阙了，但依旧对她很亲近，在不远处小心试探着。 曾经它是程阙来找顾观序的借口，后来不需要了，程阙几乎就把它忘了。 程阙把手擦干净，对小猫伸了伸手，小猫便凑过来闻她的指尖，然后开始蹭她的手。 程阙蓦然有点鼻子发酸。 她这些天因为顾观序提起阙小乔而翻出的对阙小乔的恨忽然就淡去了一点。 她能怪阙小乔什么呢？程阙眼圈微红，她也一样不会是一个好妈妈。 第44章 没有借，就不必还 “怎么了？”顾观序看程阙迟迟没有动作，忍不住发问。 程阙站起身，犹豫了一下，脱掉了自己身上湿漉漉的衣服。 顾观序在看到她内衣的那一刻转过身去。 “其实没关系，阿姨会来拖地的。”顾观序轻声道。 程阙也同样小声，“还是不了，弄得地上都是水渍，也容易滑倒。” 顾观序听着她上楼的声音，煮着姜茶，耳朵恼人的发热。 过了一会儿，程阙洗好出来了。 她裹着浴袍，头发还没吹干，洗去了雨水和妆容，好像也洗去了她脸上的血色。 “有没有觉得不舒服？”顾观序把姜茶推到她面前。 程阙小口小口地喝着，顾观序盯着她，两个人同样沉默。 程阙忽然想起自己最初的目的，“你最近还好吗？有好好吃饭吗？睡得好吗？” “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我。”顾观序说。 程阙的问话终于补好了她的措辞。 “程阙。”顾观序望向程阙的眼睛，态度认真的有些让人害怕。至少程阙此刻想要避开她的目光。 “这些天，我想明白了一件事情。”顾观序说，“你说你喜欢我，你说看到我会想起那些难堪的过去，我都相信。所以这大概意味着，你和我在一起，既会感觉到幸福，也会感觉到痛苦。” “这份幸福对你而言，算不上不可或缺，但那份痛苦，却让你难以承受，所以我接受你之前说的话，尊重你的选择，也发自内心的，希望你能活得自在一点。” 顾观序弯了弯唇角，真诚地说道：“所以，我们到此为止。” 程阙好像又听到了那杂乱的嗡鸣，罩在她的耳边，让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我也明白你的反复，明白你为何今天来见我。”顾观序无奈地笑了下，“但你可以相信我真的过得很好，你不必可怜我。” “可怜”，这两个字像是戳破了虚假的泡沫，让程阙顿时难堪起来。 她在可怜顾观序吗？好像是的。 她终于看到了顾观序的脆弱，终于也能对她施以关怀。她像是被打开了内心的阴暗面，无限去幻想顾观序的破碎，好像在惊喜她终于“坠落”。 终于有一天，她也能高高在上地施舍爱。 相比于承受别人的帮助和爱，这种居高临下的付出让程阙更为自在和畅快。 “我……”程阙握紧了手，对自己可怕的内心难以启齿。 “程阙，”顾观序叹了口气，“我的确很喜欢你，只喜欢过你，以后大概也不会再喜欢其他人了。但我们的确应该冷静的想一想。” “你可以慢慢想，我会等你。但请不要再因为思念，因为嫉妒，因为可怜我，而选择我。因为我也会累，也会觉得疲惫，我希望下一次得到的，是一个永远也不会再改变的答案。” 顾观序的话，温柔而坚决。 她明明说着会一直等待，程阙却感觉像是被远远推开。 “对不起……”程阙咬紧牙关。 她站起身，深吸了一口气，“我的衣服湿了，麻烦你扔掉吧，也请你再送我一套衣服。” 顾观序听懂了。 没有借，就不必还。就此，可以没有往来。 顾观序垂下眼眸，“好。在二楼的衣帽间，你随便挑一套吧。” “谢谢。”程阙起身换了衣服，快速离开。 小猫凑到顾观序身前，抬起身子蹭了蹭顾观序垂在身侧的手。 顾观序揉了揉她的头，笑了笑，“谢谢，我没事。” …… 一档综艺，七座城市，三十天的录制时间。 言跃微觉得这一切过得真快。 偏偏彭冬雾马不停蹄的去拍戏了，不能和她交流这种感慨。 言跃微有点不适应。 拍之前，她和彭冬雾在炒cp、假扮情侣，简直形影不离。 综艺录制时，她们也是日夜相处。 现在，彭冬雾连信息都没给她发几条。 言跃微盯着手机皱眉，彭冬雾有那么忙吗？忙到连给她发信息的时间都没有？ 虽然综艺开拍前，言跃微还在躲着彭冬雾，但现在彭冬雾不联系她，她就是很不自在。 彭冬雾这是什么意思？言跃微不解，明明综艺录制后期，她们一直在睡同一间房，最后一站，大家送给彭冬雾祝贺她顺利完成导游任务的花，还是她捧着送到彭冬雾怀里的。 言跃微扣着床单，给白谈素打电话，“白姐，彭冬雾这部戏戏份很多吗？” “还行吧，”白谈素似乎很忙，言跃微能听见电话那头纸张翻动的声音。 言跃微已经脑补到了白谈素耳朵和肩膀之间夹着手机，皱着眉一手翻着文件，一手在文件上写写画画的样子。 言跃微忍不住笑了一下。 一般来说，人在这种时候心情会很烦躁，但白谈素不一样，她盯着文件的时候最冷静，言跃微可以放心的多问几句，不怕挨骂。 “她都有什么戏份啊？” 白谈素思考了一下，“打戏比较多。” “啊？”言跃微从床上坐起来，“她能行吗？她那细胳膊细腿的……” 言跃微忽然想起彭冬雾曾经 言跃微忽然想起彭冬雾曾经给那个狗仔的过肩摔，闭嘴了。 第50章 白谈素似乎也笑了一下，“她拍打戏可比你厉害多了。” 忽然，白谈素反应过来，疑惑道：“你问这些干什么？你又想做什么？” 言跃微灵机一动，“我这不是想知道哪天去探班合适吗，我们现在也是热门cp，她拍戏，我要是不去探班怎么行？” “也是，”白谈素认可了，“那我来安排一下。” “不用!”言跃微连忙道，“姐，你把位置告诉我就行，我等有时间再去。” 白谈素哼笑了一声，“你这几天不都在家……闲着吗？” 但她大概是真的很忙，没再多说，就把地址给了言跃微。 言跃微拿到地址，高兴地躺在床上扑腾了几下，咯咯咯地笑。 门外路过的齐与敲了敲门，“喂，言跃微，你没事吧？要不要给你打120啊？” 仿若历史重演的一幕让言跃微恼羞成怒，“齐与!你是变态吧!天天偷听我干什么!” “拜托，咱们宿舍就这么点大，我进进出出都要路过的好不好？”齐与大声道：“你别乱冤枉好人!” 言跃微跳下床打开门，大喊道：“亭思，齐与是变……” 齐与连忙捂住了言跃微嘴，“喂喂喂，我错了我错了好吧!” 厨房里安亭思埋首于她的黑暗料理，吸油烟机的声音让她听不清楚外界的声音，听见似乎有人叫她，她从厨房探出头来，就看见齐与把言跃微压在墙上，捂着言跃微的嘴。 她皱起眉，抬起锅铲指着齐与，“变态!” 说完，她就转身回了厨房。 “喂!”齐与哭笑不得地放开了言跃微，瞪了她一眼。 言跃微朝她吐了吐舌头。 “哼，”齐与说，“既然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 “谁理你。”言跃微哼笑道，准备收拾东西出门。 再不走，安亭思的菜就做好了。 “前一阵吧，有个模特跟我说对彭冬雾特别有好感，”齐与悠哉道，把“特别”二字说得又重又长，“一直在请我帮她认识一下。” 言跃微闻言转过头看她。 “原本吧，我觉得你们俩在炒cp，而且虽然没几个舞台，咱们好歹也是女团，这不太好，”齐与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但是……既然你如此不讲道义，那我觉得促成一桩姻缘也是好事。” 言跃微轻咳了一声，“我觉得吧，其实你人挺好的，嗯……一点都不变态。” 齐与无语地看了她一眼，目光在她的包上点了点，“不许走，思思的饭马上做好了，出去你上哪吃这么好吃的饭去？” “您说得太有道理了!”言跃微扔下包，跟着齐与坐到餐座旁，跟着她一起大赞安亭思的每一道菜。 吃完饭，趁着安亭思刷碗，言跃微和齐与一起挤在洗手间刷牙。 每当这个时候，言跃微都有一种解离感，她感觉自己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块肉，被摸了厚厚一层盐，腌透了。 “你真的觉得好吃吗？”言跃微有点茫然。 齐与似乎也有点恍惚，但她的目光很快凝聚起来，“你知道在这个世界上，爱做饭又爱刷碗的人有多罕见吗？这么罕见的人，当然要好好保护!” 言跃微看着齐与义正言辞的样子，忽然有点牙疼，酸疼酸疼的，是那种糖卡到牙缝里的感觉。 “你这……”言跃微笑，“好像是喜欢亭思一样。” 齐与的眼神正经起来，她轻轻弯了弯唇角，说：“怎么，不行吗？” 言跃微愣住了，在这一刻，她突然在想，要是彭冬雾在就好了。 这想法吓了她一跳，她的心脏怦怦乱跳，表情僵硬。 齐与警惕起来，“你不会……也喜欢思思吧？” “才没有呢。”言跃微立刻反驳道，心里有点慌，她好像……喜欢彭冬雾。 这个念头出现在言跃微的脑海里，就再也抹不去了。 曾经无数被她忽视的瞬间，被她误解的脸红和心跳，忽然就有了更好的解答。 第45章 一个短暂又漫长的吻 她喜欢彭冬雾! 言跃微几乎想要跳起来。 她喜欢彭冬雾! 这种感觉似曾相识，就像她曾经后知后觉自己喜欢宋迟一样。 但感觉又不一样，曾经的她刚发现自己的感情，羞涩又别扭，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宋迟，有点想躲着宋迟，但现在，她迫不及待地想见彭冬雾。 “我今晚不回来了。”言跃微说。 她拿上手机和身份证就奔向机场。 她想见彭冬雾，一秒都不想多等。 每一个红灯，起飞前的等待，三小时的飞行，分分秒秒都那么折磨。言跃微觉得好像过去了半个世纪，她快要变得苍老了。 “你在哪？”言跃微一下飞机就立刻问彭冬雾。 彭冬雾很快回复道：“刚回酒店。” 言跃微立刻打车去酒店，但偏偏像是上天在捉弄她一样，在已经看到酒店的地方，她堵在了高架桥下的匝道上。 车堵得寸步难行，司机回头问道：“要不……” 言跃微立刻点了点头，“我下去走!” 她付了钱，下车走去酒店，越走越快，最后几乎跑起来。 十一楼。言跃微在心里默念。 酒店的前台检查过她的身份证后放行，但电梯却不知为何都停在七楼迟迟不下来。 言跃微一咬牙，从消防通道跑了上去。 十一楼。言跃微气喘吁吁，感觉自己快要死掉了。 好在，她爬到十一楼，一出来，就看见了刚从房间走出来的彭冬雾。 彭冬雾担心地盯着她看，“你怎么从那里上来了？为什么不回我的消息啊？” 言跃微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 但她现在说不出话来。 言跃微跑过去，扑进彭冬雾怀里，亲了她一下。 她的唇，比想象中更软。 彭冬雾愣住了，呆呆地看着她。 “彭冬雾，”言跃微喘着气笑道，“我喜欢你。” 彭冬雾看着眼前的言跃微，脸红红的，大口喘着气，额头上有一层薄汗，笑得很灿烂，像是舞台上的ending pose，漂亮的很熟悉，但说得话，很陌生。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但言跃微已经等不及她的回答了。 言跃微拉着她的衣领，吻了上去。 一个短暂又漫长的吻。 言跃微放开彭冬雾，有点不好意思，“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彭冬雾脸色微红，满脸羞涩，她低着头小声道：“跃微……你……有点咸。” 言跃微的表情瞬间崩塌，“都是亭思和齐与毒害我!” “我怀疑亭思这次做饭放了三袋盐!”言跃微大声抱怨道，而后小心翼翼地盯着彭冬雾，“真的很咸吗？” 彭冬雾牵着她的手，轻轻地笑，“嗯……一点点。” “我们进房间聊？”言跃微小声道。 彭冬雾这才意识到两个人还站着酒店的走廊里。 “我们不会被拍到吧？”彭冬雾有些紧张。 “不会。”言跃微说，“我看楼下安保还是挺严的。” 她又看了一眼门上的logo，笑道：“我再和小姑姑说一声，监控也不会流出去的。” 彭冬雾于是拉着言跃微进了房间，刚一进去，言跃微掏出手机点外卖。 茉莉石榴、青提荔枝、杨枝甘露。 她漱着口等待。 然后三杯饮品言跃微都喝了一遍，彭冬雾也都尝到了味道。 “太奇妙了，”言跃微趴在彭冬雾身上笑，“原来谈恋爱这么快乐。” 彭冬雾被她压在床上，摸着胸口上言跃微的头，脸上泛着红晕，羞赧地笑。 言跃微安静了一会儿，抬起头盯着彭冬雾的唇看了看，而后目光下移。 她轻轻咬了下彭冬雾的下巴，轻声道：“你想不想再试试别的……你试过吗……” 彭冬雾把她搂在怀里，微微抬头，有些犹豫，“跃微……我明天还要拍戏……” “啊，”言跃微想了想，翻身躺到一旁，“也不是非要你那个嘛。” 她躺在那里，毫不设防，透着欲望的双眼引诱着彭冬雾。 彭冬雾感觉脸颊更热了，她凑过去挨了挨言跃微，轻轻亲了亲她的嘴唇，“跃微，是不是有点太快了，你……等我学一学。” 言跃微闻言笑眼弯弯，“好。” 她说着，盯着彭冬雾的眼睛，“你再亲亲我。” 彭冬雾如她所愿。 两人黏糊到深夜，彭冬雾为了早起拍戏不得不睡了，言跃微摸着自己的下唇，忍不住地笑。 她打开手机和言以棠打招呼处理监控，又和白谈素打招呼。 言以棠理所当然的答应了，还问要不要把附近的一套大平层借给言跃微住。 白谈素则当即便打了电话过来，被言跃微毫不留情地挂断。 “我女朋友睡了，别吵她。”言跃微边打字边笑。 第51章 “？？？？？” 言跃微猜测白谈素应该是已经气到说不出话了，于是发了个害羞的表情。 “你们还记得自己是干什么的吗？粉丝知道能骂死你们!” 言跃微不以为意，“我俩都卖成那样了，还有唯粉吗。” “呵呵，唯粉是什么，是你俩亲上了也是为艺术献身。” 言跃微顾及着身旁的彭冬雾，无声大笑，“那献身了。” 她打完字，有连发了几个害羞的表情包。 白谈素没再回复。 言跃微以为她已经无语到放弃挣扎了，没想到过了一会儿接到了宋迟打来的电话。 原来是去告状了。言跃微撇了撇嘴，一样挂断，打字回过去。 “女朋友啊，真谈了？”宋迟的反应要冷静一些。 “不好意思，遥遥领先。”言跃微得意道。 宋迟回了个微笑，“我去谈谈能不能让你客串一下，好好谈，但现在别太招摇。” “宋迟，你真是个好人!”言跃微感激道，这样她就能名正言顺地留下来陪彭冬雾了。 宋迟回了个表情包，没再聊下去。 但言跃微却有点兴奋，挨个给朋友发信息。 “阿尽，我理解你的恋爱脑了。”言跃微兴奋地打着字，“谈恋爱也太快乐了。” 江尽回以无限的省略号。 …… 熟悉的，方便告知的朋友都被言跃微骚扰了一遍，言跃微甚至还想在网络平台官宣，但为了避免白谈素杀过来，她还是放弃了。 她重新回到和朋友的聊天界面，只剩顾观序还没回她。 言跃微又发了好几条信息，顾观序依旧没回。 不会吧，言跃微幻想着，难不成顾观序比她进度还快？在和某位自尊心大王共度春宵？ 言跃微跟江尽吐槽了一下。 “乱想什么呢，”江尽回复道，“阿序过敏了，我陪她在医院输液呢，她睡着了。” 言跃微连忙追问。 “说是不小心吃了秋梨，放心，已经没事了。” “怎么回事啊，”言跃微松了一口气，却有些疑惑，“阿序不是知道自己对秋梨过敏吗？她没这么不小心啊。” “蓝予姐给我打电话我就来了，我也还没问呢。” “蓝予姐？怎么，她居然没陪着？” “嗯，说有事。” …… 言跃微和江尽聊了一会儿，顾观序还没醒，言跃微便也结束对话躺下了。 她想了想，钻进彭冬雾怀里，发现既温暖又柔软，安心地睡了。 再睁眼，就是迷迷糊糊感觉有人在偷亲自己。 言跃微有些睁不开眼，“嗯？” 天好像还是黑的。 “我去片场了，”彭冬雾柔声道，又亲了亲她，“时间还早，你再睡一会儿，起来记得去吃早餐。” 言跃微稀里糊涂地应下，又睡了过去，等彻底清醒，被窝里早就没了彭冬雾的温度。 言跃微坐起身，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太糟糕了，言跃微心想，她好像有点离不开彭冬雾了。 和彭冬雾在一起的时候，她好像从平地飞到云端，现在彭冬雾不在，她好像一下跌到谷底，落差实在太大。 相比于追根究底寻找病灶，她更喜欢简单粗暴的解决问题。 言跃微起床快速洗漱，跑去片场看彭冬雾。 得益于曜日的背景，言跃微顺利进入片场，导演还抽空和她打了个招呼，递给她一份剧本。 客串的角色已经安排好了。 不多的戏份，排得七零八落，她能顺理成章的在剧组呆上好久。 角色是个病弱医女，没有打戏，更不用吊威亚。 言跃微忍不住夸了夸宋迟。 “爱情可真伟大，不是女主角也能拍了。”宋迟回复道，拿她当初问宋迟要资源的话揶揄她。 言跃微不以为意，“你慢慢羡慕。” “跃微。”彭冬雾过了一条，可以休息一会儿了，就立刻凑到言跃微身边，“吃饭了吗？” 言跃微尴尬地笑了下，“忘记了。” 彭冬雾笑了笑，让助理小周把准备的零食拿给言跃微。 “在和白姐聊天吗？”彭冬雾瞥了眼言跃微的手机。 “没有，是宋迟。”言跃微笑。 彭冬雾的目光闪了闪，“哦哦。” 言跃微没注意到，兀自拿起剧本给彭冬雾看，“八天!” “我们可以一起杀青了。”言跃微盯着彭冬雾的眼睛亮晶晶地。 彭冬雾很想亲亲她，她能看出，言跃微也很想，因为她的目光正落在自己唇上。 但现在是在片场。 两个人对视一眼，默默低下头去看剧本。 彭冬雾掩在宽大衣袖下的手，轻轻捏了捏言跃微的，看着她的唇角一点点扬起来。 第46章 不一样的喜欢 进组第三天，言跃微拍了她的第一场戏。 尽管她说不用，言以棠还是让人把钥匙送了过去。 于是她和彭冬雾离开酒店，有了更独立私密的空间。 进组第五天，导演给整个剧组放了半天假。 在保证不留下任何影响拍戏的痕迹后，言跃微拉着彭冬雾把她想试很久了的事情试了。 体验感比她想象中还要好，无论是看着彭冬雾失神，还是她被彭冬雾掌控。 “太奇妙了，”言跃微搂着彭冬雾轻叹，“我竟然才知道。” 彭冬雾右手搭在额头上，脸上还染着红晕，不同于言跃微的兴奋，她刚到过一次，有点困。 “你技术真好。”言跃微称赞道。 她半趴在彭冬雾身上，像是好奇，又像是故意找茬，“你以前试过吗？” 彭冬雾睁开眼，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或许是因为我幻想过很多次，毕竟，我喜欢你很久了。”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言跃微兴致勃勃道，“是选秀的时候，对我一见钟情吗？” “你觉得是吗？”彭冬雾反问她。 言跃微有些迟疑，“难道是第一次合作舞台的时候？我当时摸你腰你抖了一下。” 彭冬雾无奈地笑。 “要是我们认识得再早一点就好了。”言跃微感叹道，“最好在高三前。” “我认识你，比高三更早。”彭冬雾轻声道。 “嗯？你以前认识我？”言跃微惊讶到，而后恍然，“哦对了，我们是高中同学。” 她抬起身子，好奇地看着彭冬雾，“那个时候你就知道我了？” 彭冬雾点了点头，目光落在她光裸的身上，又不好意思地移开。 言跃微笑了起来，凑上去亲了亲她。 “你要是那个时候就喜欢我好就好了，咱俩能少走多少弯路啊。” 彭冬雾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 “嗯？”言跃微大为震惊，“真的？哎呀!那你怎么不追我啊!” 彭冬雾抿了抿唇，疑惑道：“你真的不知道？” 言跃微笑，“我真不知道。” “高三那年运动会，你参加了很多项目，我给你送了饮料、饼干，还有情书。”彭冬雾轻声道，“就放在书桌上，后来，我还在操场上看到你拿着那瓶饮料。” 言跃微诧异道：“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 她忽然想起了什么，有些懵怔，“杨枝甘露，白色情人，紫色的情书？” 彭冬雾轻轻点头。 言跃微愣住了。 她一直以为，饮料和饼干，是宋迟送的。 因为当时只有宋迟在教室里，还问了她一句累不累。 至于情书，她看出上面不是宋迟的字迹，知道是别人送的，就直接扔了。 但她没想过，这些是一个人送的。虽然如果当时她知道，大概会一起丢掉。 “我以为东西是宋迟送的，”言跃微抱歉道，“情书……被我扔了。” 她歉疚地抱住彭冬雾，“对不起……我都没有看到，你写了什么呀？” 彭冬雾笑了笑，说：“没什么，只是让你注意身体，别那么累，好好学习，期待和你考上同一个大学。” “哦哦。”言跃微看上去情绪有些低落。 她又忽然激动道：“真是的!我后来还和宋迟说谢谢呢!她还答应了，还说不客气。气死我了，怎么有她这样的啊。” “没关系了，至少我们现在还是在一起了呀。”彭冬雾抚摸着她的后背安抚她。 言跃微看着彭冬雾，又有些意动。 她的唇覆在彭冬雾的耳垂上，心里却没有把这件事情放下。 言跃微在心中暗暗发誓，她回去一定要找宋迟算账。 …… 连续拍了八天后，言跃微和彭冬雾一起杀青了。 “演技不错啊，”导演夸了言跃微一句，“下次有机会，再合作。” 言跃微笑着应下，有点心虚。 她饰演的医女，是一个小故事单元的配角，被彭冬雾饰演的女侠救下，然后跟着她揭开谜题。 第52章 她主要的戏份就是被彭冬雾救下，然后跟着她仰慕她，起到一个烘托气氛，塑造彭冬雾角色形象的作用。 言跃微发自内心，根本不用专门去演，当然“演”得好。 下次如果换成别的角色，她不确定还能不能完成得这样好。 言跃微和彭冬雾一起飞回去，仗着在炒cp，毫无顾忌的相互挽着。 虽然行程没有公开，但还是有粉丝知道了，言跃微和彭冬雾耐心的挨个给签了名。 其中有拿着她们的合影来找两个人签名的，言跃微还张扬的在两个人的签名中间画了颗心。 给粉丝激动的当场喊“妈咪”。 对于某些粉丝的这种称呼，言跃微还是有些接受无能，拉着彭冬雾快速离开了，留两个助理在后面应付。 江尽见她们出来，按了按喇叭。 在言跃微的强烈要求下，她只能来接机了。 言跃微拉着彭冬雾钻进车里，不满道：“怎么只有你呀？” “以棠姐和朋友出国玩了，你说晚了。至于裴砚……你应该不想她来接你吧？” “那阿序呢？还有宋迟。”言跃微问，“她俩怎么也没来？” 江尽轻轻啧了一下，意味不明，“她们在医院。” “嗯？阿序过敏还没好？”言跃微愣了一下，有点担心。 “不是，过敏输完液第二天我们就走了。但是她昨晚又食物中毒了。”江尽叹了口气，“我感觉阿序最近不太顺啊。宋迟在陪她呢。” 言跃微深以为然，从小到大顾观序最知道怎么照顾自己，是那种天冷了会乖乖添衣，吃饭会荤素搭配的长辈眼中的好孩子，生病都很少，更别提最近这样频繁地进医院了。 “要不我们去寺里给她求个符吧。”言跃微提议道。 江尽打了个哈欠，“可以，我闲人一个，看你时间。” “你昨晚没睡好吗？”言跃微问道，转头拉着彭冬雾，声音软了很多，“你也和我们一起去吧。” 彭冬雾应下，江尽哼笑道：“可不是，非要人来接，我只睡了两个小时。” 言跃微立刻从座位后面拉住了江尽的衣领，“那你还敢开车来？赶紧坐到后面来，一会儿让圆圆开车。” “不是你让我来的吗？”江尽打着哈欠说，下车换到后排坐下，“和你开玩笑的，裴砚开得车，她刚好要飞云南，我刚把她送走。” “那还差不多。” 两个助理在这时终于赶了上来。 “姐，回宿舍吗？”车圆圆问道。 言跃微看了江尽一眼，江尽调出了医院的位置。 一行人先去看了顾观序。 顾观序输液后已经好了很多，干脆一起回了顾观序家。 言跃微让圆圆和小周走了，打算带着彭冬雾一起住下来，照看顾观序。 “哪个阿姨做的饭啊？居然会食物中毒，太不靠谱了。”言跃微吐槽道。 顾观序抿了抿唇，唇色还很苍白，“是在外面吃的。” “哪家？”言跃微又问，看上去像是顾观序说出名字她就要让那家店破产一样。 顾观序笑了下，摇了摇头，没说话。 “晚饭我来做吧，肯定不会让你们食物中毒的。”宋迟笑着站起身，打断了对话。 言跃微看向她，想起了自己还有账要找她算，“你等等，我有话要和你单独说。” 江尽看了看她俩，又看了看彭冬雾，眉头微微蹙了蹙，“那我去做饭吧，冬雾，方便来帮我一下吗？” 彭冬雾点头，起身跟上。 顾观序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言跃微和宋迟。 言跃微忽然有些不好意思。 她指了指露台，“宋迟，你跟我来。” 宋迟不明所以，但还是跟了过去。 …… “你就是要和我说这个？”听完言跃微的控诉，宋迟觉得有些好笑，“这都是多久以前的事儿了。” “你别笑!”言跃微有些气恼，“你为什么要假装那是你送我的？” 宋迟还是在笑，“我可没有假装。我也不知道你谢我什么，我就随口应了而已。毕竟我天天让着你，你跟我说句谢谢，也不为过呀。” “我一直以为那是你送我的!”言跃微懊恼道，“我一直那么以为。” 宋迟诧异道：“你是因为这件事喜欢上我的？” “……那倒不是。”言跃微蔫了。 她低声说，像是喃喃自语一样，“可我就是觉得，如果我当时知道，也许就不一样了，我就是觉得……很遗憾。” 喜欢过我是这么值得遗憾的事吗？宋迟想开个玩笑，但话到嘴边又咽下了。 她们之间那点莫名其妙的情感纠葛就这样结束，简直是再好不过了，宋迟不想再挑起什么。 彭冬雾靠着墙，听到了她们之间的对话，忍不住勾起唇角，轻轻地笑了。 …… 江尽做好了饭，叫其他人来吃，彭冬雾帮着把饭菜端到餐桌上。 江尽没问彭冬雾消失的那一会儿去哪了，她能猜到。好在看彭冬雾的情绪，她先去拉着彭冬雾避开的举动似乎有点多余了。 “来了。”言跃微远远应了一声，跟在宋迟后面慢吞吞的往餐桌走。 她还是有些难以释怀，心里闷得慌。 喜欢宋迟，和喜欢彭冬雾，是两种不一样的喜欢。她知道自己喜欢彭冬雾，迫不及待地想要告诉她，一秒钟都不想多等，可她喜欢宋迟，她藏在心里，藏了几年。 不能说她对宋迟的喜欢是假的，但喜欢彭冬雾的感觉，要迫切得多，更像她幻想中，奋不顾身的爱情。 所以，言跃微仍觉得，如果她早早知道彭冬雾，早早知道她对自己的感情，也许一切会不一样的。 想着，言跃微把头埋进彭冬雾的颈间，轻轻蹭了蹭。 第47章 求个护身符 彭冬雾有些羞涩，脸微微泛红，却一动不动的安稳坐在椅子上由着言跃微撒娇。 宋迟看着她们黏在一起，忍不住笑了笑。 江尽啧了两声，回赠道：“恋爱脑。” 言跃微不以为意，“我当初那是在夸你呢。” “吃饭吧。”顾观序率先拿起勺子。 “哦，对了，阿序，等明天，我们去道观里给你求个平安符。”言跃微说，“我搜了一个，说有个道观蛮灵验的。” 顾观序笑了笑，“不用了吧。” “得用，”江尽附和道，“你最近太倒霉了。” 宋迟默默地看着顾观序。 顾观序笑了笑，没再拒绝。 吃过饭，言跃微想留下照看顾观序，被江尽和宋迟赶走了，让她回去谈恋爱。 “你也回去吧，”宋迟对江尽说，“我照顾阿序就行。” 江尽不答应，同样留了下来。 顾观序无奈地：“我现在已经没事了，自己就可以的。” “不行，”江尽摇头，“你最近这么倒霉，我都怕你洗澡摔倒。” 顾观序哑然。 宋迟坐在一旁默默看着，一言不发。 待江尽去洗澡，宋迟坐到顾观序身旁。 顾观序疑惑地看向她，宋迟认真道：“阿序，真的不是有人故意的吗？” 顾观序一怔，“怎么？” “秋梨又少见又难吃，要不是偶然，你都不会知道自己对这罕见的水果过敏。怎么会这么容易误食？”宋迟盯着顾观序的眼睛，“食物中毒，更是从来没有过。” 顾观序低垂着眼睑，沉默了一会儿，笑了笑，“你想多了。” “阿序……”宋迟叹道。 “你真的想多了。”顾观序笑着拍了拍宋迟的手，“我上去休息了，你也早点睡。” 宋迟望着她的背影，总觉得她有所隐瞒。 翌日一早，言跃微带着彭冬雾和宋迟，去道观求符，江尽留下照看顾观序。 宋迟心里藏着心思，想着找程阙聊聊。 没想到竟然在道观见到了。 言跃微拉着彭冬雾掉头就走，没有理会程阙，宋迟则迎了上去。 “宋迟!”言跃微回头叫她。 宋迟摆了摆手，示意她先走，“我和她聊聊。” 言跃微哼了一声，不再理会她。 “好巧。”程阙尴尬地笑了下。 “是挺巧。”宋迟勾了勾唇角，眼中却没什么笑意。 她从理性的角度可以理解程阙，但是从感情的角度上，她也难免对程阙有些看法。 “最近，你和阿序好像没怎么联系。”宋迟盯着程阙的眼睛。 程阙目光微微黯淡，“是。” 宋迟沉默了一会儿，“不过阿序最近也没什么时间出去玩，进了好几次医院。” “她怎么了？”程阙抿了抿唇，眼中透出急切。 “运气不太好吧。”宋迟说，淡淡地看着程阙，“她不愿意细说，但是她现在继承了顾家大部分财产，看不惯她的人，应该挺多的，也说不清是不是谁暗中下手。” 第53章 程阙皱了皱眉，“她没有去查查吗？” “阿序心软，看谁都是好人，可实际上哪那么多有良心的人呢。”宋迟说。 宋迟低头看了看手表，“不早了，我先走了。” 她说完，不再等程阙说话，就转身离开了。 程阙被留在原地，盯着地砖出神。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只小项圈，吊坠是护身符的样子。她给小猫准备的。 她想来想去，只敢记挂记挂那只猫，却没想到，顾观序最近过得也不好。 明明顾观序帮了她那么多。 她是挺没良心的。 可是……她能去见顾观序吗？程阙觉得，她依旧没有做好准备，依旧没能下定决心，依旧会在未来再次动摇。 但，程阙觉得她也不一样了。她有点想去战胜那一切，不再只是逃避，她希望能战胜她心里的那些黑色，然后去见顾观序。 如果想战胜，首先要面对。 程阙掏出手机，深吸了一口气，在迟疑半晌后，打了出去。 那人很欣喜，爽快的应下，甚至迫不及待立刻就来。 程阙觉得有些惭愧，心里翻上一阵罪恶感，但她挣扎着没有后退。 下午，两个人在曾经相约过的咖啡店再次见面。 “老师，好久不见。”程阙打了个招呼。 瞿致一凝望着程阙的面容，笑着应了一声。 “很抱歉，上次见到你的时候，我还没有做好准备。”程阙说，“现在我想和你好好聊聊，除了感情，还有什么是我能回报你的呢？” 瞿致一缓缓眨了眨眼睛，“原来你是想和我聊这个呀。” “你对我的帮助，不只是金钱那么简单，我却只是把钱还给你，是不是蛮没有良心的？”程阙轻轻勾起唇角，自嘲似的笑。 瞿致一沉默了一会儿，“你是和那个女生在一起了吗？” 程阙一怔，“你说谁？” “应该是叫顾观序吧。”瞿致一说，“她和你是大学同学？帮了你很多吧。” “你怎么知道？”程阙有些懵。 瞿致一笑了笑，“我当时觉得，虽然你离开了，但你总会回来的。所以你的家人的问题应该提前解决。在算着你快要毕业的时候，我本想去解决这个问题的。却发现早就有人插手过了，那个人和你同一个大学毕业，叫顾观序。” “很有背景，也比我有能力，你们在一起挺好的。”瞿致一黯然道，“而且我们是师生，你们是同学，你们很般配。” 程阙苦笑道：“我们没有在一起，我配不上她。” “怎么会。”瞿致一并不认可。 “她……什么都有，可我有什么呢？自卑，胆怯，和一段难堪的过往。”程阙轻声道，“她是天上的月亮，我是沟渠里的水，我能映见她的皎洁，可远远无法与她相提并论。” 瞿致一轻轻握住程阙的手，“不要这样看待你自己。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吗？因为我在你身上看到了一种顽强坚韧的生命力。” “你出生那样的家庭，可你依旧顽强向上，我记得当时你扑在我的怀里，没人听得见你的喃喃自语，可我听见了，你说你无法承受了。” “后来为了考上好的学校，你夜夜秉灯夜烛，你趴在书桌上哭，说要撑不下去了……你说过很多类似的话，可实际上什么都没能真正将你打垮。” “你如你所愿，成长为了你想要成为的模样。你比绝大多数的人都富有生命力。” 瞿致一认真地注视着程阙的双眼，“小阙，如果我是你，我不会比你做得更好，如果你是我，你一定会比我更加优秀。你要相信，你是很好很好的人，你配得上任何人。” 程阙动容道：“老师，谢谢你。” 瞿致一笑了笑，“而你也不用在意，还欠我什么，因为你并不欠我的。” “爱上自己的学生，这是一件令人羞耻的事情。而我曾经想要利用这份帮助，从你那里换取感情，更是可耻。” “你不回应我的感情，这没什么错的。而我喜欢过你，我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那份因为爱而悲伤欣喜的心情，足够了。” 瞿致一站起身，准备离开，“我知道，见我对你来说不是一件开心的事情，所以希望你未来也愿意偶尔见见我，不要躲着我，这对我来说就是最好的事情了。” “老师……我会的。”程阙说，她跟着站起身，“我送你去机场吧。” “不必了。”瞿致一笑了笑，“我们各走各的路，偶尔见见面就好。” 程阙望着瞿致一一点点远去，心情五味杂陈。 但不得不说，她从瞿致一的话里，汲取了一些力量。 “可以见一面吗？”程阙在深夜里辗转反侧，最终给顾观序发去消息。 …… 在言跃微的不断催促下，言以棠很快回国。 “小姑姑，”言跃微搂着彭冬雾站在言以棠面前，“虽然我曾经跟你说的话，有那么一点点水分，但现在我向你认真的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女朋友，彭冬雾!” 言以棠无奈地笑，“你叫我回来，就是想让我见见你的旧女朋友？” “哎呀，”言跃微撒着娇，“我就是想炫耀一下嘛。” 言以棠笑着摇了摇头。 言跃微犹豫了一下，让彭冬雾去冲咖啡，自己凑到言以棠身边。 “小姑姑，你和宋迟……” 言以棠打断了她，轻轻摸了摸她的头，“跃微，你安心谈恋爱就好，不必想着我们。” 言跃微眼中透着歉疚。 “我和她……现在这样也挺好的。”言以棠说。 她不想推着宋迟去做什么决定。 而且……言以棠真的什么都不缺。 她是言家唯一的继承人，她的母亲和姥姥无比爱她。 她物质上富裕，精神上更富有。 一份爱情，会让她偶尔惆怅，但绝不郁郁。 如果宋迟进一步，她欣然接受，如果宋迟退一步，她也可以忍耐。 言跃微也仿佛从言以棠眼中看出了什么，有些感慨。 其实，小姑姑对爱情，和姨姥、太姥很相似。 她们都不被爱情左右人生，只是后者表现为对爱情的随意，前者则表现为耐心从容的等待。 第48章 你猜我们都做过什么 在深夜的询问后，顾观序给了程阙一个略显拖延的回复。 三天后再约。 既不拒绝，也不立刻答应，程阙依照她对顾观序的了解，只有一种猜想。 顾观序的状态大约不大好，不想让她见了担心。 如此，程阙反倒更担心了。 于是程阙等了三天，在中午下班后直接联系了顾观序，没有提前告知她。 “现在吗？”顾观序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模糊，也有些犹豫。 程阙坚定道：“对，现在。我现在就想见你。” 顾观序沉默许久，答应了她，“不过我现在和蓝予姐还有江芜在一起。” “没关系，我只是想见你。”程阙说，立刻按照顾观序给的地址找了过去。 程阙到了那家湘菜馆，一推门就被空气。中的辣味呛的咳了一声。 这家店的特色，似乎就是辣，墙上到处贴着诸如“变态辣”之类的字样。 程阙路过几桌客人，无不斯哈着在吃。 “您好，请问几位？”店员迎了上来。 程阙报出包间号，被店员带了过去。 她一推开门，就看见江芜在喂顾观序吃菜，顾观序已经辣得双眼湿润。 “你就是姐姐的朋友？”江芜站起身，看向她。 “是。”程阙应道，有些担心地看向顾观序，“你还好吗？这家店好像特别辣。” “姐姐很能吃辣的。”江芜抢答道。 程阙抿了抿唇，坐到桌边，小声道：“要不要喝点牛奶？” “不要，姐姐对牛奶过敏。”江芜说，她说着，夹起一块沾满了红油的鱼肉送到顾观序的嘴边。 顾观序吃了。 可程阙分明看见她微微皱着眉。因为坐到了她身边，还能看见她额头的薄汗。 “吃太多辣不好，还是别吃了。”程阙皱眉道。 江芜笑道：“姐姐喜欢，你这个朋友怎么回事。” 程阙皱起眉，有些急切地看着顾观序。 顾观序轻轻摇了摇头。 “你也吃呀。”江芜对程阙说。 “她吃不了辣。” 顾观序笑了笑，“我吃就好了。” 江芜微微蹙眉，有些不悦，“姐姐，是我选的这家店不好吗？” “很好，我很喜欢。”顾观序笑道，主动吃了一大口。 江芜这才笑起来。 程阙却看见顾观序捂了一下胃。 她不舒服。程阙意识到这一点，下意识想要去拦江芜再次送到顾观序嘴边的菜。 顾观序抬手止住了她的动作，再次对她摇了摇头。 第54章 程阙握了握拳，站起身，“我去点点喝的。” 她走出包间，深吸了几口气，却被空气中的辣味又呛的咳了几声。 有店员过来问她有什么需要，程阙于是跟着去选饮品。 “有比较解辣的吗？”程阙问，目光在五花八门的饮品上扫过。 突然，她的目光定格在一瓶牛奶上。 “小姐，小姐？”店员疑惑地唤了她几声。 程阙猛然回神，“怎么了？” 店员眼神奇怪地看了她几眼，“这几样比较解辣。” 程阙各要了一瓶，指了指角落里的牛奶，“这个也要一瓶。这个牌子的牛奶蛮少见的。” 店员笑了笑，“是的，这是我们老板家乡的特色品牌，我们老板特意安排的。” 程阙婉拒了店员的帮助，独自捧着饮料回了包间。 她把牛奶放到江芜面前，“妹妹应该不过敏吧。” 江芜盯着牛奶看了几秒，看向程阙时，表情冷淡。 程阙选了瓶饮料，打开送到顾观序面前，“喝一点吧。” 顾观序看向江芜，江芜没有说话，顾观序放心地喝了。 “差不多吃好了吧？”程阙笑道，“我带你们去玩儿吧。” 顾观序看向江芜，“想去吗？” 江芜点了点头，说好。 顾观序于是起身去结账，包间里只留下程阙和江芜。 “等下你就说想让她回去休息，我们单独聊一聊，可以吧？”程阙看向江芜。 江芜攥着那瓶牛奶，黑得发亮的眼眸有些空洞的紧盯着程阙，“好。” “好了，我们走吧。”顾观序回到包间，笑着说道。 “姐姐，你回去休息吧。让这个姐姐陪我玩就好了。”江芜笑道。 程阙在她那双纯黑色的眼睛里看不见笑意。 顾观序一怔，看向程阙。 程阙微微一笑，“陪她玩完之后，我送她回去。” 顾观序皱了皱眉，有些迟疑。 江芜于是又说了一遍。 “好吧，”顾观序应下，“那让蓝予姐跟着你们，她会送你们回去的。” 程阙和江芜齐声应好，目光在空中短暂的碰撞。 顾观序又交待了几句注意安全之类的话，便离开了，蓝予进来问她们要去哪。 程阙看向江芜，等她回答，三个人慢吞吞的走出去，顾观序已经离开了。 “其实也没什么好玩儿的，我们去对面坐一会儿吧。”程阙抬手指了指对面的一家咖啡厅。 江芜弯了弯唇角，“好啊。” 蓝予虽有些疑惑，但没有提出质疑，跟着过了马路。 “你去买点薯片。”江芜坐到咖啡厅里后转头指使蓝予。 “现在？”蓝予一愣。 “对啊，等下回家吃。”江芜理所当然道。 “好，你都要什么口味？” 江芜皱了皱眉，像是有些难选，“你随便找家店，所有口味都来一袋。” 蓝予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去了。 江芜看着她走出咖啡厅，回身看向程阙，静静地盯着她。 “你想做什么？”程阙问道。 江芜笑了笑，“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程阙也笑了，“其他人也支开了，有必要这样装傻充愣吗？” “你怎么知道的？”江芜问。 程阙虚点了下那瓶牛奶，“苏恪在我面前喝过。我们一起做过兼职，有次我们去买喝的，她在我面前喝过一瓶，她说这是她家乡的特产，第一次在便利店见到，所以我印象深刻。” “苏恪对牛奶根本不过敏，而你显然也记得很清楚。”程阙压抑着怒火，“你就是故意不想让顾观序喝牛奶，故意让她吃那么多辣。” “呵，”江芜得意地笑了下，“对，我就是故意的，怎样？” 程阙很久没这样愤怒过了，又愤怒，又心疼。 她眼眶微红，咬着牙质问道：“你一直都在装？你凭什么这么对待她？” 江芜用力拍了下桌子，服务员们都吓了一跳，纷纷看过来。 江芜压低着音量，也红了眼睛，“我凭什么不能这样对待她？我不是一直在装，我真的浑浑噩噩了几年，居然把她当成是我的苏恪。而姐姐已经死了!这一切都是因为她!” “如果不是她非要让我和姐姐出去吃饭，我们怎么会在回家的路上遇见那个该死的货车司机，如果没有那场车祸，姐姐怎么会死？” “该死的人是她顾观序!我要让她给姐姐偿命。”江芜咬着牙说道，眼里透着深深的恨意。 “疯子……”程阙难以理解地看着江芜，“你该怪的难道不是那个司机吗？” “我当然恨他，可他也死了，而他也是为了救他得了癌症的女儿才疲劳驾驶。多可笑呀，我，姐姐，司机，他的妻子、女儿……我们这些挣扎着求生的人，偏偏被命运折磨戏耍，而她顾观序，生来什么都有，现在也活得好好的。为什么这么不公平，该死的是她才对!”江芜的怒吼压在喉咙里，泪水顷刻决堤。 她胡乱抹了把眼泪，“顾观序她欠我和姐姐的，必须还。” “我不会让你伤害她的。”程阙说。 “就凭你？我知道你，姐姐和我说过你。你当年不是抛下顾观序离开了吗？”江芜嗤笑着站起身，“而据我所知，你们现在也不怎么见面了吧？” 她双手按在桌面上，俯身看着程阙，“而且，你以为你告诉她，她就会远离我吗？你猜我把她当成姐姐的时候，我们都做过什么？你猜为什么会有人说我是她的女朋友？程阙对吧？我就是疯子，你是吗？” 江芜那双漆黑的眼眸里透着癫狂，“你最好什么都别做，也许我折磨她折磨够了，还愿意留她苟活。” 程阙死死握着拳，咬牙看着江芜，“你撒谎……她怎么可能和你……” 江芜笑了出来，“要不我让你亲眼看看？等下记住我的住址，然后晚上，等在楼下看看吧。” “你们……”蓝予推开门走了过来，看见两个人红着眼睛对峙着，有些茫然。 “没什么事，”江芜擦了擦眼泪笑了，“程姐姐给我讲了个故事，真感人。我想姐姐了，让姐姐晚上来陪我吧。” 蓝予的目光在江芜和程阙身上转了转，“好，我告诉她……那现在我们？” “回家吧。”江芜说，“先送我回家，然后再你再送程姐姐回去。” 她看向程阙，“你说呢，程姐姐？” 程阙面无表情地站起身，“走吧。” 蓝予开车到了一个环境优美的高档小区，程阙跟着下车，江芜上前抱了抱她，悄悄把一张住户卡塞到程阙手里，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晚上见。” 她说完，转身上楼。 “阿序交代我不能留她一个人……”蓝予看向程阙。 程阙勉强笑了笑，“我知道，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蓝予点了点头，跟上了江芜。 作者有话说： 苏恪和江芜的故事在主页，番外《长夜》 第49章 快意 程阙没有离开小区，找了一个不引人注意的角落，坐了许久。 她一直等，等到天色渐渐变暗，某个人匆匆赶来。 顾观序直奔江芜住的房子而去，没朝其他地方多看一眼，自然也没看见程阙。 她上楼去了，程阙看了眼时间。 大约过了两个小时，顾观序出来了，捂着脖子神色慌乱。 程阙冲到她面前去。 “你怎么会在这？”顾观序睁大了眼睛。 程阙扯下了顾观序捂着脖颈的手。 白皙的脖颈上，有一道锐器划过的血痕，还有一个见了血的牙印。 “这是江芜弄得？”程阙压抑着内心的波涛汹涌。 顾观序抿了抿唇，“她一般不这样的，只是有的时候情绪激动会做出一些伤人的事来。” “顾观序，”程阙的声音带上了几分哭腔，“你怎么能让她这样伤害你？知不知道，其实她早就好了？” 顾观序愣住了，“她……” “她早就记起了一切了，她现在就是在报复你，宋迟说你进了几次医院，应该也是因为她吧!” 顾观序沉默了一会儿，说：“我有猜过，但我没有继续想下去。” “那你还要这样下去吗？”程阙问她。 “我会和她好好聊聊……” “有什么可聊的!”程阙既心疼又愤怒，“她这样对你，你难道还要留在她身边？你究竟是为了替苏恪照顾她，还是你们早就不清不楚所以你放不下？” “程阙!” 程阙第一次听到顾观序这样大声叫她的名字。 顾观序难以置信地看着程阙，“你居然是这样想的？” “是她告诉我，你们什么都做过了。”程阙直视着顾观序的眼睛。 顾观序闭上眼睛长叹了口气，“她是一个病人，她只是在骗你。” 第55章 程阙轻轻呵笑了一声，“是她在骗你，她早就好了。” 顾观序没再说话。 “所以你一定要留在她身边是吗？”程阙有些失望地看着顾观序，“哪怕她像现在这样对你。” “我欠她的。”顾观序如是说到。 “我不信。我不相信是你害死了苏恪。她是因为车祸死的，不是吗？我不相信，这场车祸是因为你而起的。”程阙认真道。 “那天，我叫苏恪和江芜一起出去吃饭，结果在回去的路上，苏恪开着车，碰见了一个因疲劳驾驶睡着的货车司机。苏恪死了，那个司机也死了。司机是因为女儿重病急需用钱才加班加点地送货，在得知他的死讯后，他的妻子也去了。他们的女儿，我找了最好的医生，也只让她多活了一年而已。” “程阙，四条人命，江芜受伤，我怎么能说没有责任？” “那是一场意外!那是一个巧合!不应该由你来承担责任。”程阙用力说道。 “意外……”顾观序有些茫然地看着远处，“从理性角度上，我知道那是一场意外，不应该怪我自己。可是我没办法不去想，如果那天我没有约她们出去吃饭，会不会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答案是，会。程阙，是我扼杀了他们未来的无限可能。” 程阙低头深吸了一口气，握了握拳。 “你放心，”顾观序看着她笑了下，“我不会觉得自己因此该死，应该为他们偿命，但至少，我想好好的照顾江芜。” “如果你一定要这样想，那应该承担这份责任的人是我。”程阙艰难地说出口。 顾观序皱了皱眉，“怎么会……” “我回来这么久，除了上次偶然聊到，你从来没跟我聊过苏恪，没告诉过我，她是怎么死的。可明明我和她关系不错，她也帮过我很多，你不应该这样瞒着我。” “今天江芜跟我说了一些话，我不信，但却也想当面问问你，所以我留在这等你。可我等了这一下午，想了这一下午，好像已经想明白了。”程阙抬眼看向顾观序，“你不告诉我，只有一种可能，是因为这件事情与我也有关，所以你不想让我知道。” “你为什么会约她们出去吃饭？是因为我对吗？是发生了什么，让你觉得和我之间有了新的可能？你开心，所以才会约她们对吗？” “那么你的这些内疚，应该由我来承受。” 顾观序此时已然不知该从什么地方开始解释，“程阙，不是这样……” 程阙捂住她的嘴，打断了她的话，“你现在立刻把蓝予叫下来，然后和她一起离开。我会承担起责任，去照顾江芜。如果你认为她没有恢复，也可以，我会请假或者辞职，然后寸步不离的照顾她，直到她彻底康复。” 顾观序还想再劝，程阙靠近她，附在她耳边，用冷静而决绝的声音轻声道：“答应我，否则我不能确定我会不会愧疚到想要去死。” “程阙……”顾观序震惊地看着她。 程阙笑了笑，“我只给你三分钟的时间。顾观序，我一定说到做到。” 她盯着顾观序的眼睛，眼神毫不动摇。 顾观序在她的目光下认输了。 她掏出手机，叫来了蓝予。 “把所有的住户卡和钥匙都给我。”程阙伸出手。 蓝予看了一眼顾观序，在见她没有反对后全部给了程阙。 “好，现在你们可以离开了。”程阙说道，转身就要上楼。 “程阙，”顾观序叫住她，神色复杂，“其实你不用为我做到这种地步。” “我爱你。”程阙回头道。 她笑了笑，“顾观序，我爱你。虽然我现在不能给你一个肯定的答案，我不敢跟你说，我可以站在你身边陪你一辈子。但至少，我可以为你做点什么。比如把本应该由我承担的责任，从你的肩上接过来。” 顾观序怔怔地看着她。 蓝予望着程阙，第一次对她有了正面的观感。 “你们走吧，我能照顾好她。”程阙说着，上楼去了。 程阙推开门，房间里就传出江芜不耐烦的声音，“你下楼……” 江芜看见了程阙，声音戛然而止。 “怎么是你？”江芜皱起眉。 “从今以后都会是我。”程阙坐到她面前。 “无论你想做什么，都由我来奉陪，”程阙抬眼看向江芜，“你如果想当一个疯子，我奉陪，你如果想死，我也奉陪。实话告诉你，除了不想别人在我死后指指点点，我还真不怕死。到时候，我们可以一起去见苏恪，和她好好聊聊你做的这些事。” 江芜咬牙盯着程阙，眼中透着疯狂，像是想吃了程阙一样。 程阙笑了笑，“你喜欢咬人是吗？” 她指了指自己的脖颈，“来，随便咬。尝尝我的血，是不是比阿序的更甜。” “你是个疯子。”江芜从牙缝里逼出几个字来。 程阙闻言哈哈大笑，起身用极其冷淡的目光盯着江芜，“我可能真的要疯了，我以为她什么都有，处处安好，人生美满，结果却有你这样的人那样对待她，而我居然刚刚知道。” “苏恪说，她妹妹善良可爱，是一个温柔惹人怜爱的女孩，你现在这副样子，如果她还活着，不知道她还能不能认出你？”程阙嘲讽道。 “你闭嘴!”江芜拿起杯子用力摔到地上，瓷杯碎了一地，碎片溅起擦破了程阙的手背。 看着那有些眼熟的血痕，程阙喃喃自语道：“她就是这样受伤的是吗？” 这本来可能会在顾观序身上的伤出现在自己身上，程阙心中有些快意。 终于有一天，她也能为顾观序做点什么。 程阙望向江芜，眼中透出些许期待。 她的人生绝算不上好，那些曾经压得她透不过气来的事把她的灵魂也压得支离破碎，连好好承受一份爱都无能为力。 如果她这样不堪的生命，能为她所爱的人而逝去，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生气？”程阙笑，“那你继续。” 江芜像看疯子一样看了一眼程阙，转身回了卧室，将门甩出一声巨响。 程阙坐回沙发上，打电话给方真琦，“我要请假，时间不一定，等事情处理好了再回去。” 方真琦乐了，只当她在开玩笑，于是故意笑她，“你在跟我开玩笑吗？年终奖不要了？升职不升了？你这工作是不想干了吗？” “都行。”程阙说，“我有时候总觉得无路可走了，所以发现一条路，就咬着牙死撑着也要走下去。到现在发现这样好像没什么意义，我有点想脱轨看看，看看我能乱跑进天堂还是地狱。” 方真琦被她的话镇住了，似乎捂住了话筒在和谁窃窃私语。 “你没事吧？”她似乎和人交流完了，转头关切地问程阙。 程阙笑了笑，“我很好啊，畅快。” 方真琦沉默了。 电话那头换成了周碎道。 “程阙，有什么需要的记得和我说，你要是想的话，那你就休息一段时间，注意身体。”周碎道说，“你手上的工作你不用担心，学姐我都会帮你搞定的。” “谢谢。”程阙说，“不过没关系，公事公办就好。” “客气了不是，上次宴会实在是关系太尴尬，我俩没办法，小坑了你一下，咱们礼尚往来，礼尚往来。”周碎道尴尬地笑了笑，“你好好休息啊。” 程阙笑了笑，道了谢，挂断了电话，起身去敲江芜的房门，“才摔了个杯子就没力气了？你要不要出来把那一套摔完？” 作者有话说： 程阙（已气疯版） 程阙和顾观序最大的区别大概就是，“珍爱生命”在顾观序这里是刻进骨子里的，但程阙有点自毁倾向。 程阙属于不主动寻死，但要是能死而且别太不体面，那她可以欣然接受。 第50章 我死，你进监狱 顾观序望着窗外沉思，蓝予从镜中看了她几次，主动挑起话头。 “还是第一次看她这么顺眼。” “什么？”顾观序回神，反应过来，轻轻笑了下，笑意浅淡。 蓝予奇怪道：“怎么？你不高兴吗？” 她猜测着，“你是担心江芜？其实我照看她这些天，她一直挺正常的，只有碰见你的时候，反而有时会闹一下。” “嗯……”顾观序知道，程阙说得大概是真的。 可江芜以前也不是这样的，顾观序想着，只是失去苏恪对江芜来说打击太大了。 “不是担心江芜？那你是在忧虑什么？”蓝予追问。 顾观序抿了抿唇，再度望向车窗上自己的倒影。 她摸了摸脖子上的血痕和齿印，还有一点点疼。 “别碰，”蓝予瞥见皱起眉，“手上有细菌，等回去我给你处理。” 顾观序轻声道：“蓝予姐，我现在看起来很可怜吗？” “嗯？”蓝予一怔，不知道如何作答。 第56章 “她说她爱我。”顾观序的声音很轻，“是因为我可怜，所以爱我，还是只有我可怜，她才能爱我。” “可是我好像也没有很可怜，而我也不可能可怜一辈子的。”顾观序微微蹙着眉，眸光黯淡。 蓝予第一次为程阙说了好话，“也许她现在开始想通了呢。” 顾观序轻叹了一声，没有回应。 手机在这时响了起来，顾观序垂眸看去，是江尽。 “阿序，你在家吗？”江尽的声音听着不太愉快。 顾观序答道：“再回去的路上。” “那我去找你，我快到了。”江尽说。 顾观序应好，“你如果是先到了便进去，我和安保打声招呼。” …… “阿序……”坐在沙发上盯着电视发呆的江尽，一听见开门声，就抬眼望去。 顾观序坐到她身边，“怎么了？” “你这是怎么了？”江尽皱眉扑到她的肩膀上，“这是谁咬的？” 蓝予拿来药箱给顾观序消毒涂药，顾观序笑道：“一点意外。” 江尽见她不想说，便不再追问，静静等着蓝予给她处理。 “好了。”蓝予扔掉棉签，“你们聊，我回去睡了。” 江尽看着蓝予离开，凑到顾观序身边，小心避开她的伤口，靠在她肩上，沉默着。 顾观序静静等着她开口。 “以前我问裴砚，我是不是天才，她说不是。我丢了很满意的画，她说丢了就丢了，大不了再给我画一幅。我画了很多画，可在家里的墙上，她只挂她画的画。” 江尽缓缓说道，“我觉得她傲慢，我也只当她自傲，我反复说服自己，她就是这样的人，天生如此，改不了的。” “可怎么现在面对别的人，她就能改了呢？” 江尽坐直了身子，看向顾观序，眼中盈着泪水，“上次我们去画展，遇见了一个女生，她居然说她画的还行，她居然还买她的画，她居然把那幅画挂在最显眼的地方，这次去云南，她给她颁了奖，还又一次买了她的画。” “阿序，她好像不喜欢我了。” 顾观序愣住了。 她觉得裴砚不会，可江尽描述的那个裴砚，确实让她感到陌生。 “这当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顾观序迟疑道。 “话是她说的，事是她做的，能有什么误会？” 手机屏幕亮起，裴砚给顾观序打来了电话。 “她应该去我那儿找过了，你别放她进来。”江尽气恼道。 顾观序点了点头，接起电话，果然是裴砚找她让门卫放行。 “阿尽在我这里，但现在不太方便让学姐过来。”顾观序回道。 裴砚又说了几遍，顾观序依旧拒绝了。 最终裴砚终究是放弃了。 “阿序，”江尽抱住顾观序，喃喃道：“还是你最好了。” 顾观序拍了拍她的后背，抬手擦去她的眼泪，“去洗个澡吧，然后好好睡一觉。” 江尽点了点头。 等顾观序洗过澡，躺在床上准备休息时，江尽抱着枕头推开了顾观序的房门。 “我有点睡不着，想和你一起睡。”江尽说。 顾观序笑了下，“好吧。” 江尽躺到她身边，终究忍不住问，“你今天去哪里了呀？怎么还被咬了？” “去见了江芜，也见了程阙。”顾观序叹口气。 “她俩？”江尽疑惑了一下，“哦，对，程阙和苏恪很熟悉对吧。她俩谁咬你的？” “嗯……”顾观序避开了这个话题，转而问江尽，“为什么好像我受伤难过的时候，她就愿意靠近我了呢？难道可怜比爱更……” 顾观序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江尽却懂了。 “倒也没有那么复杂吧。”江尽说，“看见喜欢的人伤心难过了，如果真的喜欢，很难不上去安慰啊，这种时候，再硬的心也是软的。” 江尽笑了笑，“那你干脆就抓住她这个弱点，在她面前撒娇装可怜，装作一副离开她就活不了的样子，不就能牢牢把她握在手里了吗。” “那样的我还是我吗？”顾观序笑，“时间久了，只怕她只会厌烦吧。” 江尽忽然有些意兴阑珊，“也是，裴砚现在可能就厌倦我了吧。” “好像没有。”顾观序想起裴砚的电话，笑了下，“学姐刚才没有威逼，而是利诱。” “嗯？”江尽有些好奇了。 “她说如果我让她进来，她就赏我三幅画。” 江尽也笑了下，“她以前也这样利诱你吗？” “没有，这是第一次。”顾观序说，“不过在你和她恋爱以前，我们接触不多，那个时候她好像不太爱理我，后来你们在一起了，她对我的态度就好了很多。” “她对你态度好吗？”江尽有些惊奇，“我觉得她和你说话也挺呛的啊。” 顾观序笑了笑，“比起和其他人，应该是要好一点的，能感觉到一点友善。” 江尽沉默了一会儿，轻哼了一声，“她对那个女生倒是态度不错。” “还行……”江尽咀嚼着那天裴砚的语气，“呵呵。” 她不想再继续聊裴砚，又想起了顾观序的伤。 她轻轻碰了碰顾观序伤口附近的皮肤，“所以是江芜咬你的？她……发病了？” “没有。”顾观序关了灯，“就是一个意外而已。睡吧，晚安。” “好吧，晚安。”江尽应道。 …… 今夜又有些难眠，直到深夜，顾观序仍未能入睡。 江尽翻过身，滚进顾观序怀里，搂住了她的腰呢喃道：“裴砚……” 她的呼吸有些乱，声音有些不安。 顾观序拍了拍江尽的肩膀，“睡吧。” 江尽的呼吸平稳了许多。 用另一只手捞过手机，顾观序看了看，已经凌晨2点了，手机里也没有任何人发来的信息。 她闭上眼睛，放空大脑，努力试图入睡。 …… “我要煮点宵夜，你吃什么？”程阙走向厨房，还问了声坐在沙发看电影的江芜。 江芜没理她，兀自看着电影。 于是程阙只给自己煮了一碗泡面，然后端着泡面放到茶几上，自顾自吃了起来。 “你喜欢看这部电影？”程阙边吃边看，随口问了一句。 电影算是部老片子，既没拿过什么奖项，观众评分也不算高。 江芜看了眼她的泡面，没说话。 程阙笑了下，“你说不吃的。我记得之前苏恪也说你不爱吃宵夜。” “姐姐和你说过？”江芜终于和她说了一句话。 “在大一那年，我和苏恪在一起的时间，比和顾观序在一起的多。”程阙说。 “姐姐总是想多赚一点，让我过得再好一点。”江芜垂下眼眸，“你为什么要做那么多兼职？” 程阙看了她一会儿，缓缓开口道：“因为没人供我上学，甚至还有人向我讨我没欠过的债。” “你的父母……”江芜皱了皱眉。 “债就是那个男人欠的。” 江芜看向程阙的目光微微柔和了一点。 “我们兼职发生过一些事，有些还蛮有趣的，你想听吗？”程阙转开话题。 江芜看向她，显然有些兴趣。 …… 程阙说得口干舌燥，一口气喝了半瓶水。 “你和姐姐的关系好像不错。”江芜说，“有些事情我也听她说过。” “可是为什么姐姐却没有带你见过我呢？” 程阙沉默了一瞬，而后开口道，“大二开始，苏恪跟着顾观序开始创业，我继续在做兼职，后来大三我就出国了。” “哦，”江芜笑了下，“我想起来了，你不要顾观序了。” 程阙皱了皱眉，看向江芜。 “你也没有多爱她吧，为什么现在还要护着她？”江芜疑惑道。 “我爱她。”程阙说。 江芜笑了笑，站起身。 程阙的视线跟着她，看她走到露台，靠在护栏上。 “随便吧，”江芜说，“谢谢你跟我讲了这么多关于姐姐的事情，可惜我现在更恨顾观序了。姐姐那么辛苦的兼职，后来又那么努力的工作，结果我们的生活就要好起来了，顾观序却害死了她。” “让顾观序过来，否则我就从这里跳下去，让她从今以后日日不能安眠。” 程阙站起身，走向江芜，一步一步，越来越近。 江芜皱起眉，盯着她的动作。 程阙坐到了护栏上。 “我说了，从今以后你想做什么我来奉陪。我不会叫她过来，也不会让你叫她过来，除非你把我推下去，然后再给她打电话。”程阙看着江芜的眼睛，“然后我死，你进监狱。” 她说着，探身向外看去。 江芜迅速抓住了她的胳膊。 程阙回头看向江芜抓着自己的手，笑了下。 第57章 “你是姐姐的朋友。”江芜收回手，抿了抿唇。 程阙望着她的眼睛认真道：“顾观序也是苏恪的朋友，更好的朋友。” 第51章 噩梦 原本因聊天变得融洽的氛围又因江芜闹得这一场变得尴尬。 江芜一言不发的回到房间，一直到第二天中午才出来。 程阙坐在餐桌旁吃着午饭，和她打了个招呼。 “你想吃什么？”程阙问道。 江芜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桌上程阙炒的菜，“总之不想吃你做的。” “那你随意。”程阙转头自顾自的继续吃起来。 江芜到厨房去翻了翻，没有找到印象中的泡面。 “昨天最后一袋被我吃了。”程阙笑道。 江芜转身盯着她不说话。 “还有米饭。要不要试一试？” 江芜坐到了餐桌旁。 程阙轻笑一声，起身去给她盛饭，“好吧，看在你让我的噩梦换了个新花样的份上。” “什么噩梦？”江芜低头吃饭，过了一会儿忍不住开口追问。 “有很多，”程阙捏着筷子，竹筷摩挲过她中指的茧，“痛苦是会在灵魂留下痕迹的，不是吗？” 江芜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低声说了句，“是。” 她捧着饭碗，呼吸不匀畅地波动。 因为小时候的事情，她偶尔会做噩梦，曾经苏恪会在她梦魇时抱住她，轻声安慰她，把她从梦中唤醒。 现在……梦中有没有苏恪，对她而言都是一场噩梦。 她的神经因此变得紧绷，灵魂也仿若因此变得脆弱。 “你懂。”程阙笑了笑，轻叹道，“我们是同类人啊。” “我们不是。”江芜却立刻否认了。 “你现在为爱而活，我为恨而活。”她盯着程阙的眼睛，想以此告诉她自己不会动摇。 她如今的生命，以恨顾观序为依托。 程阙不以为意，“人生漫漫，来日方长。” 江芜猛然起身，将碗摔碎在地上，“你怎么敢说这样的话!姐姐的未来在哪？” …… 顾观序半梦半醒间被铃声吵醒，江尽抱怨了一声，钻进被子里去。 顾观序拿起手机，发现是裴砚打来的电话。 她于是起身走出房间。 裴砚等了一夜，来电询问是否可以接江尽回去了。 她不想扰江尽清梦，便把电话打给了顾观序。 顾观序无奈地笑了笑，“学姐，阿尽似乎还没消气呢。” 裴砚闻言一声不吭地挂断了电话。 已然清醒的顾观序洗漱后去了书房，通知助理这几天她要线上办公。 脖子上的齿印太明显，为了避□□言，在痕迹消失之前，她打算一直待在家里。 顾观序一直忙到快中午，江尽才醒来。 她没看见顾观序的身影，下楼转了一圈，去厨房叼了片面包片，然后开始寻找顾观序。 连推了几扇门，她终于看见了电脑后的顾观序。 江尽笑了笑，捏着面包片有点不好意思，“阿序，我这几天都在你这里住好不好？” 顾观序点了点头，“可以啊，刚好我也要在家。” “你中午想吃什么？”江尽笑，“可以让明遥来做哦，她做的可好吃了。她现在已经离职了，每天待在家里没事做，我可以贡献一下我的友谊值，邀请她过来。” 顾观序笑了下，低头去看刚收到的邮件，“你定就好了。不过冰箱里应该没什么食材了，需要什么，你让阿姨送过来就好。” “完美。”江尽一口吃掉剩下的面包片。 等顾观序完成了上午的工作，饭菜也已经做好了。 她走下楼，看见端着菜走出厨房的明遥，两个人相视一笑。 “麻烦了。” “打扰了。” 两个人异口同声道。 “嘿!”江尽捧着三碗米饭，不高兴地探出头，“还有我呢。” 三人坐到餐桌旁，顾观序发现明遥做的菜果然味道非常出色。 “我最近在家一直在练习。”明遥笑道，“我要加入的项目组里除了我之外都是美国人，和她们在一起，可能都要吃西餐了，我要练练厨艺，好给自己开小灶。” “你快要出国了？”顾观序问？ 江尽抢答道：“没错，还有不到一个月。” “嗯……”明遥抿了抿唇，不好意思地笑了下，“其实没有，我申请了延期入职。因为说会有一个新项目要做，可能会有一些忙，未来也许不能随时回国……我想等参加完veronica一周年忌日的仪式的活动再走。” 她垂下眼眸，“本来没打算参加的，但是林济邀请了我。” “其实还蛮神奇的，那天晚上我梦见了她，但是梦里她什么都没有对我说就消失了。结果第二天就收到了林济的信息。明明离忌日还有一段时间，但林济就是突然想到然后联系了我。” 明遥双眼微微湿润，“就好像是她邀请了我一样。” 她笑了笑，有点不好意思地擦了擦眼泪，“突然提起这个有些心情复杂。” “要忘记一个去世的人，是不是特别难？”顾观序问，“林济今年都没有新作品呢。” “的确很难。”明遥笑道，“人的大脑会不断美化过去，不再出现的人会在大脑中更加完美，不再重复的痛苦会在大脑中缓慢降解，而那些逐渐模糊的记忆，会逐渐被大脑刻画成期待的样子。” “我有时候都会有些恍惚，分不清我那些快要遗忘的记忆角落里，是不是有过veronica给我的难以察觉的回应。”明遥低垂着眼睑轻笑，“美化过去，憧憬未来，人都是这样活下去的。” 顾观序闻言若有所思。 她想到了程阙，又想到了江芜。 “那就有更多时间吃好吃的了。”江尽给明遥夹了一只虾，“要不要我们再出去玩一玩？” “再带你出去，我怕我家的门不保啊。”明遥笑，“你昨天来这里是不是没有提前告诉过裴砚？我回家的时候，她似乎已经在那里敲了很久了。” 江尽无力地倒在桌面上，“不要提她。” “又吵架了？”明遥笑，轻叹道：“甜蜜的苦恼。” “明遥!”江尽有些恼了。 明遥举手投降，“好吧，我不提了。” 吃过饭，顾观序继续上楼工作，江尽领着明遥去了游戏室玩了一下午，又和她在影音室看了一部电影，这才送她离开。 “颓废的感觉，”送别明遥的江尽躺在沙发上把自己平摊在那里，“真好。” “我真是受够了每天要和裴砚一起画画。” 顾观序倒了杯水，坐到她身边去，“你不喜欢画了？” “喜欢。”江尽不假思索道。“可是每天和天才在一起画，这个天才还是你喜欢的人，并且这个天才看不上你的画，那就是一种折磨。” 顾观序抿了口水，轻轻拍了拍江尽的肩膀，“回房间休息吧。” …… 清晨，顾观序再次被铃声叫醒。 这几天，裴砚几乎是雷打不动的晨起询问。 顾观序仍道：“阿尽还没消气。” 裴砚沉默了半晌，终于耐不住性子，疑惑道：“她究竟在气什么呢？” 真诚的疑惑的语气让顾观序一怔，但这的确是裴砚的风格。 顾观序坐起身，略一思索后，开口问道：“学姐有喜欢上其他人吗？” “你在胡说些什么？昨天晚上掉下床摔坏了脑子？”裴砚的声音顿时添了几分怒气。 顾观序笑了笑，“那倒是让人不解，学姐为何对别人假以辞色。” “你是在说梦话吗？” 顾观序几乎可以想像到裴砚拧紧眉头的样子。 “听说学姐买了两幅画。”顾观序笑道，“学姐应该给阿尽解释一下的。” 裴砚沉默了一会儿，笑了，“她吃醋了？我在小区外面，让安保放行。” 顾观序无言地笑了下，“现在是不是太早了？阿尽还没有醒呢。” “那……” “学姐，晚上我和阿尽会去以棠姐姐家吃晚饭，我觉得你在那里和她偶遇的话会更好一点。”顾观序提出建议。 裴砚沉默了，而后勉强答应，“好吧。” 通话挂断，顾观序摸了摸脖颈，上面的齿痕已经消失无踪，而这几天，程阙和江芜都没有联系她。 裴砚的每日打扰，好像一种鲜明的对比，让顾观序更加深刻的认识到这一点。 “我和学姐说了一声，她应该会出现在今天的晚餐上。”顾观序走出房门，和厨房里正在做早餐的江尽打了个招呼。 江尽幽怨地看着她，“阿序，你是不是嫌弃我了？” “没有，”顾观序笑，“只是你们之间好像真的有误会，我觉得你们应该好好聊一聊。” “好吧。”江尽说。 其实她也没有非常抗拒，几天不见，她其实也有些想裴砚了。 第58章 她和裴砚好像两块磁石，有时不小心放错了磁极，会猛然把对方推开，可无论分开多久，或大或小的磁力总是在拉扯着她们。 江尽对此心情复杂，好像有点让人绝望，却又让人隐隐引以为傲。 心情复杂的江尽，在晚餐前从顾观序的衣柜里翻出了一条合身的漂亮的新裙子。 “我是不是得罪了上帝。”江尽看着镜子里打扮的很漂亮的自己轻轻叹息。 赐予了她天赋，却把她送到更有天赋的人面前，又给予她们爱情。 这是多么爱恨交加的折磨。 “很漂亮。”顾观序在她身后经过，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第52章 爱屋及乌 “我买她的画，不是因为喜欢她，我对她没有任何兴趣，我只喜欢你。” 几乎是江尽迈进门的一瞬间，裴砚就站起身大声说道。 江尽捂着脸，有点高兴，又有些羞耻。 她扯着顾观序的衣袖，“你都和她说什么了？” 顾观序笑了笑，轻轻挣开了手臂，“你们慢慢聊。” 深吸了一口气，江尽抬头看向裴砚。 裴砚又要开口，江尽连忙抬手打断了她的话，她表情复杂道：“你跟我过来。” 说吧，江尽领着裴砚往楼上去了。 顾观序走向沙发，宋迟正倚靠在那里看一份合同。 “姐姐在花园等你。”顾观序刚一坐下，宋迟就转过头对她说。 顾观序微微一怔，“在花园等我？” “应该是有话想要对你说吧。”宋迟的目光重新移回到合同上。 顾观序点点头，起身往花园去。 高大的海棠树下，有一条仿树根而制的木质长椅。 言以棠坐在那里，就像坐在海棠树破土而出的树根上。 她本来坐在那里闭目养神，或许是察觉了顾观序的目光，睁开了眼睛，回头看去，“阿序，”她笑了笑，朝顾观序抬起了手，“来。” 顾观序微笑着走了过去。 “以棠姐姐有话要对我说？”她问。 言以棠拉着她坐下，“最近怎么样？” 顾观序沉默了一瞬，抿了抿唇，轻笑道：“还好。” “辛苦了。”言以棠说。 她摸了摸顾观序的头，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两个人安静的靠坐在海棠树下，只能听见彼此匀长的呼吸。 这是独属于她们之间的默契。 一直以来，因为父母的期盼和太姥姥的看重，顾观序听到了更多的教育和劝诫。 她因此成为同龄人中更稳重可靠的存在。 是以她和朋友的相处中，大多是被依靠的那一个。 而略年长一些的言以棠，以“长辈”的姿态照看着承受着压力却要风轻云淡的顾观序，留给她一个放松的空间。 …… “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江尽一直拉着裴砚到了自己常住的房间，才开口问她。 裴砚略有些不解，“就是我说的意思啊。” 江尽抿了抿唇，“你不喜欢她的画，对她不感兴趣，那你为什么要买她的画？” “为了让你高兴。”裴砚说。 江尽顿时满头问号，“你买她的画，我为什么会高兴？” “她不是你的以棠姐姐的朋友的妹妹吗，”裴砚轻呵了一声，“我姐说，我喜欢你，想让你高兴，就要爱屋及乌。” “所以我夸了她的画还行，还买了她的画挂在家里，我都已经做到这个地步了，你为什么还是生气了？” 裴砚想了想，愤愤不平的补充道：“我还摘了原本的画，把它挂在了最显眼的位置上。” 她说着，竟有些气恼起来，“这样你还不满意吗？” 江尽看着她锋锐而美丽的眉眼染上恼意，忍不住笑了起来。 裴砚拧眉看向她，目光里透着质问。 “你是这样想的？”江尽说。 裴砚点了点头。 江尽笑道：“哪有你这样爱屋及乌的，我还以为……”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裴砚堵在嘴里。 江尽被她亲得身体有些发软，靠在墙上轻轻喘息。 “我只对你有欲望。”裴砚说，“我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就这样告诉过你。所以我追求你，你对我而言是独一无二的。” 江尽的脸微微泛起红晕，“可人是会变的。” “我不会。”裴砚果断道。 “你说会爱屋及乌，不是在因为我而改变吗？”江尽反问道。 “画的精髓在其灵魂，决定其灵魂的是我，而不是画笔。所以我做的事不一样，不代表我变了。”裴砚盯着江尽的眼睛。 她再次靠近了江尽，将吻轻轻点在她的唇角，暧昧地厮磨着，“我一直都很思念你。” 江尽红着脸推开了她，“你……” “吃完饭跟我一起回家吧。”裴砚自她身后抱住了她。 江尽没说话，两个人都知道，这是默认了。 但脸上的热意散了些，江尽带着裴砚下楼。 忽然，她顿住脚步，回头看向裴砚，“你爱屋及乌，怎么不爱阿序呢？天天早上给她打电话打扰她睡觉算什么？” “没忍住。”裴砚坦然道，“不能打给你，只好打给她了。” “以后不许了。”江尽叮嘱道。 裴砚挑了挑眉，“这得看你了。” “你们俩在说什么呢？”言跃微带着彭冬雾到了，抬头看见楼梯上窃窃私语的江尽和裴砚大声问道。 “没什么，正要下去呢。”江尽答道。 言跃微拉着彭冬雾坐到沙发上，把宋迟放在茶几的文件都推到一旁，“我女朋友给大家带了蛋糕。” 彭冬雾羞赧一笑，把蛋糕摆了上去。 “小姑姑和阿序呢？”言跃微问，“快叫她们来吃。” 宋迟站起身道：“在花园，我去找找她们。” “在花园干什么？”言跃微好奇道，也跟着站起来，“我和你一起去。” 她回头亲了一下彭冬雾，“切七块。” 说罢，跟着宋迟兴致勃勃去了花园。 …… 海棠树下靠在一起的身影很漂亮。言跃微拉住了宋迟，在心中默默感慨了一下。 “其实阿序和小姑姑确实挺配的。”言跃微说。 宋迟狠狠皱了下眉，“你说什么呢？” “前一阵姨姥姥说的啊，”言跃微看向宋迟，“小姑姑说她喜欢女孩子，姨姥姥和太姥姥觉得阿序就不错，跟我打听阿序之前的女朋友呢。” 宋迟握了握拳，“阿序喜欢的是程阙。” “我又没说真要她们在一起。”言跃微奇怪地看了一眼宋迟。 宋迟眨了眨眼睛，轻轻哦了一声。 言跃微笑道：“你怎么不问我是怎么回答的？” 宋迟抿了抿唇，问道：“你是怎么说的？” “我说阿序没交过女朋友，那是个误会。然后把江芜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姨姥姥还说要给江芜介绍心理咨询师呢。” “不过我拒绝了，阿序之前给江芜都找遍了吧，而且不是说现在已经好了。” 宋迟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言跃微笑了笑，“你猜姨姥姥怎么说？她说那更合适了，刚好小姑姑也没谈过恋爱，两个人可以一起摸着石头过河哈哈哈哈哈。” 她大笑着，没等到宋迟说话，反倒先惊扰了顾观序和言以棠。 她们站起身，就要回来。 “所以你呀，抓紧机会。”言跃微小声道，“时间不等人的。” 宋迟微微皱眉，略有些严肃地叮嘱她，“你别在姐姐面前乱说话。” “我这是在帮你好吗？”言跃微撇了撇嘴。 “来了？”言以棠走近，摸了摸言跃微的脸。 言跃微笑着凑上去抱住她的胳膊，“小姑姑，我可想你了。” “说吧，想要什么？”言以棠一下便看出她有所图，无奈地笑了下。 言跃微嘿嘿一笑，“小姑姑，你前一阵借我的那个房子能不能送给我当今年的生日礼物呀？” “你今年的生日已经过了，礼物也收过了。”宋迟在一旁毫不留情地说道。 言跃微瞪了她一眼，拍了拍脑门，“说错了，明年的，明年的可以吗。” 在那度过了恋爱初期最黏糊腻歪的半个月，言跃微觉得那套房子现在意义非凡。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言以棠笑，“其实那个本来就是给你准备的，不过当时你说……” 她眨了眨眼，瞥了眼宋迟，“你说想要的礼物是宋迟给你手写合同。” 言跃微扯了扯嘴角，尴尬地笑了下。 她之前喜欢宋迟的时候是挺幼稚的。 宋迟也觉得有些尴尬，后悔自己插了话。 “跃微，”江尽看见言跃微回来，给她鼓了鼓掌，“你太厉害了。” 她示意言跃微去看蛋糕，蛋糕被彭冬雾近乎完美的分成七份。 第59章 “我说切八份比较方便，切八份就可，她一定要按你说的分成七份。”江尽赞叹地摇着头，“交了女朋友，你也是有皇帝的待遇了。” 彭冬雾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我也觉得七份好一点，而且我觉得可以试一下……” 言跃微得意地坐到彭冬雾身边抱着她，“怎么？羡慕吗？” “她羡慕什么？我明明更出色。”裴砚抢先回答道。 江尽无话可说地笑了下。 众人习以为常，只有彭冬雾有些茫然。 “她比较自恋。”言跃微靠在彭冬雾身旁小声说。 但裴砚听力很好，听到了言跃微的话。 她略微向前倾身，与彭冬雾对视，“不是自恋，我是天才，公认的。” 江尽羞耻地捂住脸，她扯回裴砚，呵呵笑了两声，“吃蛋糕吧。” 言跃微于是忍着笑意给大家分蛋糕。 蛋糕的味道很不错，层次丰富，并不十分甜腻，几人入口后都夸了一句。 “那是，”言跃微趴在彭冬雾肩头，“这可是彭冬雾严选!” 彭冬雾不好意思地说：“偶然吃到，觉得不错，听说最近热度很高。刚好店主又是我的粉丝，我订购比较方便，所以今天要来就订了一个带来给大家尝尝。” “其实也算是我的粉丝吧，”言跃微笑，“我记得之前她拿我们的合照找我签过名。” 彭冬雾迟疑道：“嗯……她比较嗑我的cp。” “嗯？”言跃微隐隐觉得有些问题。 宋迟笑道：“是冬雾的cp她都嗑吧。” 彭冬雾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默认了。 “什么？好过分!”言跃微哀嚎一声，凑到彭冬雾怀里求安慰。 江尽嫌弃道：“言跃微，你谈恋爱怎么是这个样子啊……” “恋爱脑不要发言。”言跃微躺在彭冬雾怀里点了点江尽。 众人都笑了起来，这时，顾观序的手机突兀的响起来。 江尽下意识看向裴砚，裴砚默默地摊开了双手，不是她。 第53章 她不如动物大迁徙好看 “阿序，是我。”蓝予的声音有些沉重。 顾观序的心也跟着微微一沉。 她起身离开去接这个电话。 “发生什么事了？”顾观序握着手机的手微微用力。 蓝予缓缓说道：“救护车来了，把江芜接走了。她……割腕自杀了。不过你先别着急，我打电话问过了，她现在没有生命危险，程阙也在她身边看着她。” “怎么会这样……”顾观序有些难以接受。 “你要过来看她吗？”蓝予问，却多少有些不赞同。 顾观序却说：“程阙没有联系我。” 她说完，便沉默了。 蓝予渐渐想明白了顾观序的意思。 “你这么相信她吗？”蓝予轻叹道，隐隐有些嫉妒。 顾观序的声音飘散在风里，“我不知道，但我觉得她想做的，她一定能做到。” “而且，她是为了我而这么努力的做这件事情。” “也好。”蓝予说，“你放心，我这边也会看得更紧一点，不会再让江芜出事的。” …… 虽然事情听起来很严重，但其实真实情况要比其他人想的要好得多。 程阙的手上缠着纱布，她揪着纱布边突出的线，看着床上的江芜。 江芜的确割腕自杀了，但程阙第一时间发现了消失的水果刀，然后踢开了卫生间的门。 在刀划破手腕动脉的那一瞬，程阙把刀夺了过去。 江芜的血溅在墙上，程阙的血滴落在瓷砖上。 急救人员看见浴室的那一刻还有些紧张，但实际简单处理后两个人就能好好的坐在病房里了。 江芜盯着白色的被单，不和程阙对视说话。 她最开始叫嚣着求死，而在程阙为她按住动脉止血，威胁她只会把她和苏恪葬在地球两端后，她便安静了。 一直安静到医生给她包扎完伤口，程阙像看管犯人一样看管她。 “晚上想吃什么？”程阙问。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问了，但江芜始终没有开口回答。 她始终靠坐在病床上，直直的盯着白色的被单。 “别等了，”程阙终于失去了耐心，“顾观序不会来的。我根本没有把你的这些胡作非为告诉她。” 江芜猛然抬头，漆黑的眼珠死死地盯着程阙，让人脊背发凉。 “我再重申一次，所有的一切，我来奉陪。哪怕是你死，也由我来承担责任。哪怕她怨我、恨我一辈子，我也绝不会妥协。”程阙微笑道。 用尽手段也没能再见到顾观序的江芜，终于崩溃了。 她大吼着将枕头、被子砸向程阙，床头的水杯、水果也无一例外成为她的利器。 程阙灵活地躲闪着，没让自己再次受伤。 “你究竟在装模作样些什么？!”江芜尖叫着。 她用怨毒的目光凝视着程阙，“你在这里装什么深情好人!” “你难道不是和我一样的人吗？你难道不是也怨恨着顾观序的高高在上，怨恨着她什么都有!” “你难道不是和我一样在用尽办法折磨着她吗？!” 程阙皱着眉头满脸不解，“你在胡说些什么？” “你还在装……”江芜呵呵笑起来。 “接受着她的帮助，却用自尊心逼着她进退两难的，难道不是你吗？” “在她满怀期待的时候，突然出国抛弃她的，难道不是你吗？” “你知道吗？她最开始创业是为了你。他本来可以争取继承了庞大的家业，可她担心，如果她选择你，会失去这份继承权，而没有资本的她又无法保护你。所以她创业甚至还要将公司与家族割席。” “为了这条你们的退路，她通宵达旦的工作，和一些让人作呕的人推杯换盏，她被爱情痛苦煎熬着，至今仍在一个个深夜里辗转难眠。” “你想走就走，想回就回，想抛下她就抛下她，想拥有她就拥有她，如此自私的你，把高高在上的她玩弄于股掌之中，你很得意吧？” “程阙，你有什么资格说我，论折磨她，你才是高手，我对她的那点折磨，只怕不及你给她带来的折磨的万分之一!” “程阙，你还是来教教我怎么折磨她吧!” 江芜近乎歇斯底里地喊着，在看见程阙脸上痛苦的表情后，露出了一丝畅快。 程阙紧紧绷着一张脸，叫来了护士照看她，然后离开了病房。 她像个木偶一样，呆愣愣地穿过人群，终于到达了一个无人的角落。 而后，程阙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 她早早为自己套好盔甲，打定主意，无论江芜说什么，她都不会在意。 可江芜的话，却像利刃，穿透了铠甲，直插进她心里去。 程阙从来没有想过，在听过自己近乎残忍的告别后，顾观序是以怎样的心情期待着她的归来。 而她，再一次靠近了顾观序，又再一次推开了顾观序，反复无常。 江芜说得对，她是个自私的人。 她是个自私的人。 程阙从小听过很多这样的话，但她从来没有相信过。 她从不觉得自己自私，她知道，那些所谓的自私，只是她吃了弟弟的肉，只是她没有心甘情愿的干活，只是她读了不想她读的书，只是她不肯配合着卖掉自己……只是那些试图侵占她的利益而不能的人的恼羞成怒。 她一直，都是这样想的。 但现在，她突然意识到，她就是自私的。 至少，面对顾观序，她是自私的。 她贪恋顾观序的温柔，便靠近，她觉得顾观序会勾起她难堪的记忆，便远离。 她仅凭着自己的喜怒哀乐，决定着与顾观序的距离，全然不曾在意顾观序会因此承受多少痛苦! 如果说，在今天江芜说出那些话之前，她还能自欺欺人的想，她对顾观序而言不值一提，顾观序拥有的东西那么多，她能在顾观序心里掀起多少波澜？ 那么，在江芜将那些话说出来后，她无法再欺骗自己了。 真相被江芜赤裸裸地抛在阳光下——顾观序一直在被她折磨着。 最一无所求的爱着她的人，一直在被她折磨着，而她却一直在关注着自己是否开心快乐，是否羞耻难堪…… 她真的，好自私啊。 这种无地自容的感觉让她又开始想要逃避，再一次印证了她的自私。 程阙蜷缩在医院花园的角落里，大树的阴影下漆黑一片，没有半点光亮。 她按着心口，哭到难以呼吸。 她究竟都做了什么？ 她怨恨着的人尚未被她报复，她爱着的人却先承受了她的打击。 再次回到病房的程阙双眼红肿，脸色惨白，江芜看着她这幅样子，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江芜，如果你一定要恨顾观序，一定要让她偿命，那我把我这条命赔给你好不好？” 第60章 她的声音里没有讽刺，没有威胁，十分轻柔，就像只是真诚的询问。 真诚到江芜有些心慌。 …… 送走了其他人，言以棠和宋迟站在客厅里犹犹豫豫。 “跃微谈恋爱还挺粘人的。”言以棠说。 宋迟应和了一声，“是啊，她真的很喜欢彭冬雾。” “她现在不喜欢你了。”言以棠又说。 “是啊，不喜欢我了。” 两个人陷入沉默。 言以棠迟疑着开口，“宋迟，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宋迟望着她的眼睛，沉默了一会儿，低下头迟疑道：“听说，阿姨觉得姐姐和阿序很合适是吗？” 言以棠无奈地笑了，“妈妈随口说的罢了，你知道我们不可能在一起的。” “是啊，”宋迟低着头小声道，“你们不会在一起的。” “你没有其他想问我的吗？”言以棠说，“在跃微和冬雾恋爱之后。” 宋迟又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阿姨有给姐姐介绍其他人吗？” 言以棠闻言有些失落，“或许会有吧。我累了，上楼休息了。” 姐姐……宋迟望着她的背影，迟迟没能开口留住她的脚步。 第二天一早，宋迟起床给言以棠煮了粥，却发现言以棠已经出门了。 “我去肯尼亚玩一段时间，在家照顾好自己，公司的事情你们商量着处理，如果有难以决定的，照旧去问我妈妈。”言以棠如此回复道。 肯尼亚……宋迟想了想，的确是看动物迁徙的好地方好季节。 “姐姐，注意安全。”宋迟回复，没有再多说什么，尽管她察觉到了言以棠的那几分试探。 可是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给予回应。 每一个人都应该力求让自己过得更好。 就像言春时和言丛音，为了享受爱情，可以不在乎别人的看法。 就像她的妈妈，为了自由可以抛下她。 宋迟不知道，自己的爱对言以棠来说，能不能算得上利大于弊。 而宋迟也不知道，如果她得到了言以棠的爱又失去，她会跌落到哪里。 如果没有绝对的把握，如果不能肯定有好的结果，宋迟不想因为那点贪心，用现在已经接近完美的生活去搏一搏。 言以棠对她的感情里有几分爱情呢？宋迟不敢探究，她对言以棠来说，好像还不如动物大迁徙好看。 宋迟的心里有些发涩发酸。 作者有话说： 宋迟：我要冷静，我要理性，我要吸取人生中的教训、吸收经验 （看动物大迁徙不看我） 第54章 姐姐，我爱你 “我们能见一面吗？”顾观序一觉醒来，就看见了程阙清晨发来的信息。 顾观序在片刻迟疑后，选择了答应。 很快，程阙回了信息，问她能不能中午在医院附近的咖啡馆见一面。 顾观序同样答应了。 她不知道程阙想说什么，但江芜进了医院程阙都没有联系她，那么现在要和她见面，应当是一个好消息。 中午。 程阙提前到了咖啡馆，径直走到窗边的位置坐下。 她沙发背后的蓝予慌了一瞬，担心程阙早就发现她在暗中观察。 但程阙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耐心的等待着顾观序的到来。 背对背的位置，似乎只是一个意外。 过了一会儿，顾观序准时到达。 “好久不见。”程阙立即站起身，目光追着顾观序的身影。 顾观序走到她对面坐下，目光在熟悉的头顶上一扫而过，有些意外，蓝予偏偏也选了这里，真巧。 正午的阳光透过玻璃直射在窗边，在开足了冷气的咖啡厅里不死心的蒸腾着热气，以至于靠窗的位置只有她们三人。 顾观序的目光在程阙微微红肿的眼皮上扫过，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 “你们最近好吗？”顾观序忍不住问。 “我会照顾好她的。”程阙说，“而且……我也希望可以照顾好你。” “什么？”顾观序愣住了。 程阙抿了口咖啡，轻咳了几声缓解自己紧张的情绪。 “阿序，我想好了，我要和你在一起，我会一辈子和你在一起。” 程阙突然的转变和坚定的决心让顾观序有些恍惚。 她突然开始疑惑，这是否是她起床前做的一个美梦。 “你怎么突然……”顾观序忽然顿住，心微微下坠，“是因为江芜吗？是因为你觉得她会给我带来很多伤害，所以我需要人照顾吗？” “不。”程阙认真地盯着顾观序的眼睛，“只是因为我爱你。过去我总是犹犹豫豫，以后我不会了。” “我才发现原来我这么自私，原来我一直都在考虑自己的感受，却忽视了你的。你为我做了那么多，我不应该这么自私的。” “阿序，从今以后，我会把你放在第一位。我会比起在意自己更在意你，我会爱你，先于爱我自己。” “所以，我们在一起好不好？”程阙说着，逐渐激动起来，忍不住去握顾观序的手。 顾观序看着程阙，神色复杂。 程阙有点心慌，“不好吗？” “程阙，”顾观序冷静但温柔地注视着她，“爱自己并不能算是自私。实际上我很欣慰你在意自己的感受，我很欣慰你那么爱自己，我很欣慰，你能好好生活。” “我并不希望你把我放在你自己的前面，因为爱一个人，从来不是要为了那个人而抛弃自我。” “程阙，我很高兴你终于愿意给我一个肯定的答案，但现在我不能接受。我说过我可以等很久很久，因为我要的是你冷静思考之后愿意给出的肯定答复，但现在你似乎有些头脑发热。” “不!”程阙立刻反驳道，“阿序，我现在很冷静很理智，这就是我现在内心最真实的想法。我爱你，我不想再因为我那些自私的情绪而再次伤害你!” 顾观序站起身，轻轻摇了摇头，“程阙，你现在并不理智。” “等你冷静下来，我们再聊吧。” 她说着，就要离开。 “阿序……”程阙忍不住想要追上去，却停住了脚步。 她回身绕到蓝予面前，“蓝予姐，麻烦你告诉阿序，我说的都是认真的。” 蓝予一时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她站起身，有些慌乱，“你怎么知道我……你之前就发现我了？” 程阙勉强笑了笑，“碰巧我是被追过债的人，对被人跟踪这件事情很敏感。” 蓝予一时语塞。 “蓝予姐，我现在真的很理智，很认真。不知道，你一直都看不上我，我也明白为什么了。你放心，我以后一定不会再那样伤害阿序了，所以，请你帮帮我。”程阙态度诚恳的鞠了一躬。 蓝予抬手扶住了程阙。 她轻叹一声，“你先回去吧，我去和阿序聊聊。” 说罢，蓝予拍了拍程阙的肩膀，追上了顾观序的步伐。 “阿序。”蓝予拉住顾观序，“她这样说，你难道不高兴吗？” 顾观序苦笑道：“蓝予姐，你觉得她现在冷静吗？” “我觉得她好像真的挺认真的……” “爱我先于爱她自己……”顾观序长叹一声，“蓝予姐，没有人应该这样活。” “可你不也是这样吗？为她付出了那么多，却从不在意回报，她以前那么伤害你，你也没有在意过……” “可我从来没有想过先爱我还是先爱她。我只是在遵照自己的意愿做事，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出于我自己的心意，或许是为了她，但也是为了我自己。”顾观序皱紧了眉，“可她现在……好像我的生命比她的高贵，好像我的感受比她的重要。” “蓝予姐，这绝不对。”顾观序态度坚决。 蓝予懊恼地挠了挠头，“她从前不这样爱你，我觉得他配不上你，她现在这样爱你了，你反而而却不答应……” “我不是不答应。”顾观序的眼睫轻轻扇动，“我只是希望她平等的爱我，不是垂眸看着可怜我，也不是仰头望着供奉我。” 蓝予没了办法，“怎样都好，只要你高兴就好。” 顾观序笑了笑，却又抿住了唇。 “蓝予姐，麻烦你约程阙吃一顿饭吧。”顾观序蹙着眉，“她突然这样，应该是江芜和她说了些什么，我想去问问。” 借着约饭，蓝予支开了程阙。 顾观序叫出了护士，独自走进病房。 江芜看见顾观序的那一刻愣了一下，而后扬起笑脸，“姐姐，你终于来看我了。” 她翻身下床，扑进顾观序的怀里，“姐姐，为什么你好长时间不来看我了，难道姐姐不喜欢我了吗？” 顾观序相信程阙没有骗她，也就是说这都是江芜的伪装。 江芜记起了一切，怨恨着她，却还装作认错了人，爱她。 第61章 “江芜，”顾观序抬手轻轻按在她的背上，“苏恪的死，我同样遗憾，我同样希望这件事没有发生，可我们都没办法改变过去，如果苏恪还在的话，她一定也希望你无忧无虑。” “姐姐……”江芜闭眼埋在她怀里，“你在说什么呀，我听不懂。” 顾观序微微低头，想要再次劝说，也被江芜抬手捂住了嘴。 “姐姐，”她抬眼看着顾观序，“你先不要说话好不好。” 顾观序于是沉默地看着她。 江芜重新抱住了顾观序，安安静静。 她好久没见顾观序了，偶尔的偶尔，她也会贪恋顾观序的温度。 她生命里的人太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只有苏恪和她们的妈妈苏允，后来苏允去世，她和苏恪相依为命。 再后来，就是她和苏恪，还有顾观序。 当和顾观序在一起的时候，恍惚间会觉得，苏恪也还活着。 江芜抱住顾观序，那温暖的体温也熨帖着她的灵魂。 她对程阙只说了一半的真相。 她恨顾观序，可她也恨自己。如果那天坚持开车的人是她，或许死的人也可以是她。 她和顾观序，都是苏恪亲近的人，都是要为苏恪的死亡负责的人。 而她又在浑浑噩噩中，将顾观序当做苏恪爱了三年…… 顾观序被江芜用力的拥抱勒得有点不舒服，忍不住动了动。 江芜抬头看她，依稀看见了苏恪的面容。 她忍不住吻上那日思夜想的人。 “江芜……”顾观序猛然推开了她。 江芜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唇，她的吻落了空。 “姐姐……”她眼中盈满泪水，“你不要我了……” 顾观序望着江芜的泪水心也跟着颤了颤。 她忽然有些动摇了，江芜真的都想起来了吗？她真的完全恢复了吗？ 江芜见她没有上前安慰自己，一副默认的样子，漆黑的眼眸紧紧盯着顾观序，泪水一串串滑落，砸在地板上。 “别哭。”顾观序终于上前为她擦了擦眼泪。 然而那泪水仍在无声地流淌，湿了一张又一张纸巾。 “我没有不要你。”顾观序说。 江芜的眼泪终于被擦干了，她哽咽道：“真的吗？” “真的。”顾观序说。 江芜于是笑了，“姐姐，你爱我吗？” “爱。” “姐姐……”江芜靠回顾观序怀里，“你最好了，我爱你……” 她轻声呢喃着，好像只是说给自己听。 顾观序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越发分不清了她是真是假了。 病房的门被推开，程阙看着相拥的两人，沉默不语。 顾观序想要回头看，却被江芜按住，江芜靠在顾观序的肩膀上，微微抬头朝程阙露出一个笑，又低下头，用力咬在顾观序的锁骨上。 顾观序和程阙几乎同时推开了江芜。 程阙看着顾观序锁骨上几乎又要见血的齿痕，紧握成拳的手微微颤抖着。 “姐姐，我爱你。”江芜看着顾观序笑道，“我好想你啊。” 第55章 将就瑕疵 程阙恨不能冲上去，却被顾观序拉住了。 顾观序看着江芜，心情复杂。 她分不清…… 江芜的姥姥在精神病院里死去，江芜的妈妈至今还在精神病院里…… 苏恪曾经因此一直细心谨慎的照料着江芜，结果她的死却成了对江芜最大的打击。 顾观序很怕，她没能照顾好江芜，让江芜真的发病了…… 示意程阙先离开，顾观序安抚好江芜后也离开了病房。 程阙有些在意地看着顾观序锁骨上的齿印，顾观序拉了拉衣领挡住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对不起，还是又让她伤害到你了。”程阙有些懊恼。 顾观序摇了摇头，“这又不是你的错。” 她抬眼看向程阙，有些紧张，“你觉得她真的恢复了吗？为什么我觉得她好像看上去……” 程阙没有说话。 她也觉得江芜刚刚的状态看上去有些异常，不像是装出来的。 “江尽的朋友明遥不是据说是很有名的心理医生吗？”程阙说，“要不要请她过来帮忙看看？” 顾观序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在联系了江尽之后，明遥很快来了。 江尽也跟了过来。 江尽拉着顾观序的衣领，对着她的齿印皱眉，“怎么又这样……” “没事。”顾观序笑着拍了拍江尽的手，示意她放开。 “我首先要说一下，”明遥笑着解释道，“我的专长是心理治疗，按照你们所说的情况，她的家庭可能有遗传精神病史，大概率涉及生理的病变，如果是这种情况，那我可能不是最好的选择。” “是的，之前的医生也是这样也认为的。他姥姥和母亲的病历也确实涉及到生理病变，”顾观序答道，“所以之前一直是因为没有检测到她有同样病症而觉得她并没有真正发病。” 明遥点了点头，“那我先去和她聊一聊，给她做一下心理评估，你们可以联系医生再为她做一次生理层面的检查。” “对了，我还需要一些器材，麻烦联系医院送过来吧。” 顾观序让院方送来了明遥所需的器材，明遥推着器材进了病房。 “咦？顾小姐？”那位熟悉的中医冷浅菲再次很巧地看到了顾观序。 她很热切地走过来和几人打了个招呼。 “顾小姐，你女朋友又伤到你了？”她惊讶地指了指锁骨的位置。 顾观序无奈地笑了下，点了点头，再次拉了下衣领。她今天的衣服领口似乎有点偏大。 “我之前给你的药膳方子，你觉得用着怎么样？”冷浅菲笑，“需不需要我帮你调整一下？” “还不错，应该不需要调整。”顾观序微笑道，再次道谢。 冷浅菲笑着说不用，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江尽戳了戳顾观序的腰，调侃道：“这是什么情况？女朋友又是什么情况？” 程阙虽然没问，但也竖起耳朵仔细听着。 “之前因为江芜长期住院所以偶然认识的医生。”顾观序解释道，“那个时候江芜把我认成苏恪，所以一些医生都以为我是她的女朋友。” “哦~”江尽瞥了眼程阙，“那你没和她们解释呀？” 顾观序闻言也看向程阙，“当时怕解释之后有人说，被江芜听到又刺激到她，所以就没有解释。” 不等江尽再说话，程阙率先开口道：“照顾病人是应该的。” 江尽闻言笑了笑，“明遥应该还需要一段时间，我在这儿等她就好。阿序，你要不要回家换身衣服？” “我让蓝予姐回去拿了。”顾观序看看总是露出一些的齿印，也觉得有些尴尬，“等下她回来我就去换。” “那你们出去转转吧。”江尽又道。 顾观序无奈地看着她。 程阙脱下了自己的薄外套，“先穿我的挡一挡吧。” 江尽恍然，“哎呀，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接过程阙的外套穿上，锁骨上的齿印终于彻底挡住了。顾观序这才站起身和程阙一起外出。 两个人下了楼，绕到花园，这个时间还稍微有点热，花园里的人并不多。 程阙有意带着顾观序往没人的地方走。 “是有什么话想说吗？”顾观序问。 “嗯……”程阙有些犹豫，但终究还是开口道：“如果她真的发病了，又把你当成苏恪，那你会陪她演下去吗？” 顾观序抬眼看向她，“你是指？” “你会为了照顾她，真的做她的女朋友吗？”程阙的眼中透出几分慌张。 顾观序轻叹了一口气，“的确，我之前一直没有破坏她的认知，她当我是苏恪，我便假装我是苏恪，我不想刺激到她。” “我的确因为想要照顾她，妥协了。” “但这并不代表我的迁就是无底线的。” 顾观序深深地看了程阙一眼，“如果我真的和她发生了什么，那对我、对她、对苏恪、对……你，都是一种伤害。我不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不好意思，是我有点乱了。”程阙懊恼道，“我一时有点慌了。” 顾观序再次叹了口气，“程阙，我说过，我可以等，可以等很久，所以你不用再因为……比如慌乱，而被迫提前作出选择。” 程阙睁大了眼睛，连忙解释道：“我不是因为这个，我中午说得都是认真的。” 然而顾观序看着她，显然没有完全相信，“程阙，等你冷静下来再好好想想吧。” …… 明遥在病房里呆了四个多小时，开门的时候脸上还挂着笑，关上门唇角就垂了下去，低垂着眼睑。 “怎么样？是问题有点严重吗？”江尽紧张地问道，顾观序和程阙也盯着明遥。 第62章 明遥轻呼了一口气，笑了笑，“不是。按照她的情况，近乎唯一的亲人和爱人离世对她的打击确实太大了，她现在不愿意面对现实是正常的，如果只是这种情况的话，后续慢慢引导，应该没什么问题。” 顾观序松了一口气，“谢谢你，麻烦了。” “不必这么客气。”明遥说，“有需要随时联系我。” 她看向江尽，“你今晚回哪边？” 江尽看了看顾观序和程阙，又看看明遥，“我回家吧，和你一起回去。” 考虑的明遥可能有些疲惫，江尽抢着坐上驾驶位，“你休息休息吧。” 明遥笑着应下，靠在椅背上发呆。 “你出来的时候那种表现，我还以为问题很严重呢。”江尽说。 明遥扯了扯唇角，“我只是……想到veronica了。” 江尽安静地听着。 “她和veronica的情况有点像。”明遥的声音很轻，“她们都把近乎全部的感情，依托在一个人身上。” 她闭上眼睛，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过去。 当她试图让veronica把感情从林济身上移走一部分时，原本已经答应配合的veronica拒绝再让她为自己治疗。 “你还好吗？”江尽关切道。 明遥笑了笑，有些疲惫，“我没事。” 她打开音乐，放了熟悉的歌单，两个人静静听着veronica广受赞誉的歌声。 “当时我为她治疗的时候，歌迷的爱是除了林济以外她最大的情感支撑，”明遥闭着眼睛轻声说道，“所以她很在乎歌迷，我也很感谢她的歌迷。” “当时我们第一次见面，你说你喜欢她，”明遥的声音有些哽咽，“我当时，真的很感谢你。” “感谢你给她带来过力量，也感谢你让我和她之间又多了一点缘分。” 江尽看了眼明遥，看见她紧闭的双眼，有泪水从眼角流下。 “我是不是不应该让你来帮忙啊……”江尽有些担心明遥。 明遥弯了弯唇角，抬手擦去眼泪，“没关系，我没事儿，就是突然……有些想她了。” “其实我还蛮能理解江芜的，她对苏恪的感情应该比我对veronica更深，而苏恪又给了她同样强烈的情感回应，所以她很想念苏恪，忘不掉，走不出。” “而大概是为了让自己能够支撑下去，她对顾观序有了一些幻想，来给自己提供情感寄托。”明遥沉默了一会儿，“她不全是装的。” 江尽好奇道：“可为什么是阿序呢？就因为她们是一起出的事吗？” “应该不完全是。她应该对顾观序原来就比对别人有好感，所以在选择上会更有倾向性。” “啊？”江尽愣了下，“她不是很喜欢苏恪吗？难道还同时喜欢上阿序了？” 明遥被江尽的反应逗笑了，“我说的好感不一定就是爱情。” 江尽恍然，她哎呦了一声，有些无奈，“看来我真是昨天没有睡好，今天反应怎么总是慢一拍。” “你和裴砚……”明遥关心道。 “我和她挺好的呀。”江尽笑了笑，“之前有点误会，现在解开了。我回那边住也不是因为和她吵架了，只是她家里有点事情回去处理了。” 明遥看着她的眼睛，皱了皱眉，“误会真的都解开了吗？” 江尽沉默了一会儿，“可能有的就不是误会了。不过……我可能也没办法和她分开了。也许每个人的感情里都需要有一点将就吧，也许注定我的爱情里需要有那么一点瑕疵。” “你现在心里剩下的那些事情，和她说过吗？” “我怎么说呀，”江尽无奈地笑，“问她为什么觉得我不是天才，问她为什么不喜欢我的画？” “明遥，这是客观事实呀。我怎么办？难道要改变她的认知吗？” “她就是那么有天赋，理所当然看不上其他人的，哪怕我强行让她开始夸奖我，难道我还不知道那些话是真是假吗？” 江尽长叹一声，“凡人对神的爱，和神对凡人的爱，终究不会是一样的，我接受。” 明遥见此也不再说什么。 第56章 我没必要去赌 程阙送走了顾观序，留在病房陪江芜。 江芜又恢复了先前她们一起住的样子，看不出什么发病的痕迹。 “你今天是装的？”程阙忍不住盯着江芜的表情看。 江芜笑了笑，“怎么？演的好吗？” 程阙皱了皱眉。 “你嫉妒了？”江芜看向她，“既然你不让我伤害她，那你觉得我和她在一起怎么样？” 江芜的目光透着疯狂。 “你到底想做什么？”程阙忍不住站起身，“她是不会和你在一起的。” “是吗？”江芜舔了舔嘴唇，“他也不想让我咬她，可我今天还是咬到了。” “疯子。”程阙想到顾观序两次被咬的齿痕，心中忍不住升起怒气。 江芜坐在床上笑弯了腰，“你说的对，我姥姥是疯子，我妈妈是疯子，也许我生来就是一个疯子。” “顾观序她忍心不管这个疯子吗？” “刚好，你们不能在一起，对她而言，应该算是最残忍的报复了吧？” “你能不能清醒一点!”程阙不自觉提高了音量，“苏恪的死不是顾观序的错，你还不如怪自己，为什么当初开车的不是你!” 程阙话一出口就有些后悔了，听到顾观序，她的情绪就过于激动了，现在有些口不择言。 然而江芜现在很可能真的有心理问题，她应该顾及一下她的情绪。 江芜用力地拍了一下床，“我当然也恨我自己，我恨我为什么非要喝酒？为什么没有开车!可她顾观序不也是一样吗!” “甚至姐姐死了，我受了伤，她却毫发无损!凭什么？!” 程阙忽然意识到她一直以来都没有注意到一个问题。 “你这话什么意思？顾观序当时也在车上？” “是啊，”江芜说，“她当时也在车上，她喝了酒，坐了后排，毫发无伤，她明明平时是不喝酒的，可偏偏那日她要喝，还拉着我喝，结果最后只能是姐姐开车，在最后一刻，姐姐打了方向盘，护了我，也护了她，姐姐却死了!” 江芜笑着哭，哭着笑，“姐姐是替她死的，姐姐是被我和她害死的，我难道不应该报复她吗？我也同样遭了报应，姐姐死了，我却活着，这真是最大的折磨。” 她埋下头，嚎啕大哭。 程阙却没有心情理会她了。 她满脑子都是，顾观序也在车上。 顾观序也在车上，差一点顾观序也……假如她会永远的失去顾观序…… 程阙急切地叫来护士，跑出去给顾观序打电话。 “江芜怎么了？” 顾观序误以为是因为江芜。 程阙哽咽道：“她没事。顾观序，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当时你也在车上，如果当时你出事了，那我该怎么办……” “顾观序，我们在一起好不好？我不想再等了，人生原来有这么多的意外吗，我好害怕啊……” “你相信我好不好，我一定不会再动摇了，我以后一定会把你放在第一位，我会用我的全部去爱你，我会只在意你的感受，我会……” “程阙!”顾观序打断了她，“你现在……等你冷静下来，我们再谈好吗？” “我现在很冷静!”程阙大声道，“我现在非常冷静!我已经做出了我最后的选择，我不想再浪费时间了，我现在就想和你在一起，我想现在就开始珍惜我们的每一分每一秒……” “你并不冷静。”顾观序叹了口气，狠心挂断了电话。 程阙再打，顾观序却再也不接了。 …… 深夜，江尽被身后突然出现的温度吓了一跳，随后才因为熟悉的气息放松下来。 她探身打开了台灯，看了眼裴砚，“你不是有事回家了吗？怎么来了？” “办完事情就回家了，结果发现你不在，我就过来了。”裴砚搂住江尽，在她唇角亲了亲，然后试图吻她再继续下去。 江尽推开了她，无奈地笑了下，“我还以为你今晚不会回来了呢。你别这样，太困了，我想睡觉。” “不是已经醒了吗？”裴砚没打算停下动作。 “那是被你吓醒的!”江尽轻拍了她一下。 “吓醒的人应该不困了。”裴砚抬手去解她的衣扣，“都有力气打人了。” 江尽被她撩拨起兴致，确实不怎么困了，轻叹了口气，迎合起她的动作。 …… 结束后裴砚搂着江尽，轻轻吻她的后颈，“这世界上不会有比你更合适我的人了。” 江尽知道裴砚不是那个意思，却还是忍不住胡思乱想，难道只是合适吗？ “怎么了？”裴砚察觉到她有些僵硬。 江尽沉默了一瞬，转过身靠进裴砚怀里，轻声道：“没事，只是困了。” 裴砚搂住她轻轻拍了拍，“睡吧。” 第63章 她的声音十分轻柔，这样的声音大概只有江尽在床上听过。 江尽心中一软，靠着裴砚温软的身体，真正有了困意。 …… “小姑姑又走了？”言跃微扑了空，有些惊讶。 宋迟看了她一眼，敷衍地点了下头。 “你们的进度也太慢了吧。”言跃微吐槽道，心里却有些内疚，她觉得是自己影响了宋迟和言以棠。 宋迟又看了她一眼，虽然什么也没说，但看上去显然是在催她离开。 “其实小姑姑也挺喜欢你的。”言跃微说，“但是她可能不太好意思。” 宋迟看向她，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哎呀，总而言之就是你主动一点嘛。”言跃微不知道还应该说什么。 宋迟沉默了一会儿，“其实现在这样也挺好的。我没什么不满足了。” “啊？”言跃微有些诧异。 宋迟抿了抿唇。 她顺利完成了学业，凭借着言家有钱有势有地位。虽然没有和言以棠在一起，但是她们却住在一起，除了她在自己的公寓住，除了言以棠出去玩，她们每天都住在一起，每天都可以见面。这样的生活对她而言已经很满足了。 言跃微轻笑了一声，似乎是看出了她的想法。 “你可以控制不谈恋爱，小姑姑呢？你这样一直拖下去，如果哪天她喜欢上了其他人，你可以接受吗？” 宋迟端起茶几上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如果这是姐姐的选择，那么我就接受。” 她如此说着，手却紧紧捏着茶杯。 “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你原来这么胆小呢？”言跃微的目光在她手上扫过，开口嘲笑道。 “如果你和彭冬雾分手了会怎么样？” 言跃微皱眉道：“你胡说什么呢!” “关系会变得尴尬，会从形影不离，变成相逢陌路。这就是在一起，然后再分开的下场。” “还没在一起就考虑这些？”言跃微笑道，“我和冬雾可不会分手。” 宋迟笑了笑，“你知道言阿姨的新女友吗？” “那个女大学生？” “那已经是上一个了。”宋迟说。 言跃微有些惊讶，“是吗？我还以为……” “以为她是特别的那一个？”宋迟笑，“或许她也那么以为，或许从前的很多人都以为自己是特别的那一个。” “可是小姑姑不一样吧……” “我没必要去赌。”宋迟轻声说。 她望向外面的海棠树，“我没必要去赌。” 她努力说服着自己。 言跃微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看在我曾经喜欢过你的份上，看见我可能耽误了你们一些的份上，你放心，我帮你。” “你别乱来。”宋迟不放心地看了她一眼。 言跃微白了她一眼，“我又不会把你们怎么样。” 她起身往外走去，“等我的消息吧，胆小鬼。” 宋迟笑着摇了摇头，没放在心上。 以言跃微的性子，无非是在言以棠面前说些什么。 如果言以棠真能被说动，愿意开口问她一句，那么她也愿意和言以棠在一起。 只是现在……或许言以棠对她的喜欢，并没有到想要在一起的程度。 宋迟掏出手机，翻了翻言以棠的账号，里面没什么内容。 她又去看了和言以棠同行的朋友的账号，里面倒是有不少言以棠的照片。 言以棠的脸上笑容洋溢，看上去玩得很开心。 想起言以棠离开前，两人聊天后言以棠脸上闪过的失落，宋迟笑了笑。 那点失落对言以棠来说，可能根本不算什么。 她摆正心态，投入到工作中去。 她承了言家的恩情，就绝不容许言氏在她手上有什么失误。 而且……忙起来时间似乎也过得快一些。 就这样过了半个多月，言以棠回来了。 “跃微吵着让我回来，”言以棠坐在餐桌旁看着刚进门的宋迟笑，“听说你欺负她了？” 宋迟笑了笑，目光忍不住在言以棠脸上多留了一会儿，“怎么会。” “跃微准备的，”言以棠指了指餐桌，“不知道味道怎么样，还是等你回来一起吃吧。” 言跃微离开前两人之间的尴尬气氛似乎消散了。 宋迟笑着应好，洗手吃饭。 这顿晚饭大概真的是言跃微亲手准备的，味道非常一般。 宋迟与言以棠对视一眼，都没有吃太多。 “还是等一下吃蛋糕吧。”言以棠笑，“蛋糕应该不是她做的。” 宋迟也忍不住笑了。 两人于是坐到沙发上，打开了蛋糕，挑了一部电影，边吃边看。 “还有一瓶酒，”言以棠给宋迟也倒了一杯，“跃微说和这个蛋糕很搭。” 宋迟闻言忍不住看了那酒一样，似乎只是普通的果酒。 宋迟端起酒杯时有些犹豫，旋即又笑了笑，觉得自己想多了。 言跃微再不靠谱，应该也做不出在酒里放东西这样的事情来。 第57章 酒后乱性？ 清晨醒来，宋迟觉得自己还是不应该太信任言跃微。 她艰难地活动着身体，疼得说不出话来。 自从到了言家，她也算过上了养尊处优的生活，很久没这样疼过了。 言跃微给的那瓶果酒，入口清甜，没想到后劲却大。 手机还在响着，宋迟怕吵醒言以棠想要快点接起来，却动作艰难。 终于，接通了。 “怎么样怎么样？”言跃微的声音有些兴奋，“成了吗？” 宋迟艰难起身想要回到楼上房间，“你这酒的度数真不小。” 她和言以棠不知不觉就醉了。 “那是，这可是我特意选的。到底怎么样呀？”言跃微有些迫不及待。 宋迟闷哼一声，叹了口气，“再有一次，你就给我收尸吧。” “不是吧？”言跃微震惊了，“这么激烈？” “言跃微，你知道在茶几上趴着睡了一晚有多疼吗？”宋迟终于把自己挪进了电梯。 她现在感觉自己好像被机器挤压过一样。 “啊？”言跃微愣住了。 “不然你以为呢？”宋迟瘫坐在电梯里。 “我和姐姐不知不觉就喝多了，然后就睡在了客厅。还好姐姐是躺在沙发上睡着的，应该没我这么痛苦。”宋迟全身又酸又痛，好几处被压出深深的印子。 宋迟长长地呼了一口气，“你是不是小说看多了，哪有那么多酒后乱性。我现在要回房间睡一会儿，你现在立刻马上过来，把姐姐从沙发抱回到房间去，等我休息好了再和你算账。” 她说完就挂断了电话，在爬上床的那一刻，得到了片刻救赎。 还好当初还是选了偏软的床垫。宋迟闭上眼睛长叹了口气。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宋迟虽然仍觉得全身酸痛，但起码能够活动自如了。 她走下楼，看见言以棠缩在沙发上，言跃微和彭冬雾正在厨房忙碌着。 言以棠难得板着脸，锐利的目光紧紧盯着言跃微。 她听到声音，转头看向宋迟，表情微微松动，“你还好吗？” 宋迟苦笑道：“目前倒是性命无虞。姐姐你呢？” 言以棠吐了口气，“腰疼。” “你们两个能不能不要再说了？”言跃微举着锅铲冲出来，“我知道了!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了!” “言跃微，你这是认错的态度吗？”言以棠眯着眼睛盯着她。 言跃微哼唧着趴到言以棠身前，“对不起，小姑姑，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没有下一次了……求你了~” “这是？”宋迟坐到沙发上，又疼得挑了下眉。 “小姑姑要断我的零花钱……”言跃微沮丧道。 宋迟闻言笑了笑。 言跃微和言以棠现在并不能算是一个言家，血缘并没有那么亲近，言跃微的那个言家只能算是中产阶级。 但是因为言跃微从小言以棠就很疼她，所以她一直花得是言以棠给她的零用钱。 说是零用钱，其实数量不小，至少言跃微现在还赚不到那么多。 陡然要断掉她的这笔钱，对她来说的确算是很严重的惩罚了。 “谁让你买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言以棠板着一张脸。 言跃微举起手发誓，“我以后再也不买了……” 宋迟依靠在沙发上看戏，她看得出言以棠只是想要给言跃微提个醒罢了。 果然，言以棠对言跃微说：“下不为例？” 言跃微忙不迭地点头。 “饭做好了吗？”言以棠态度缓和下来。 “马上就好!”言跃微大声道，“这次主要是冬雾掌勺，她的手艺比我好多了，你们肯定能满意!” 她说着，立刻回到厨房帮忙。 “本来想让她做，惩罚她一下的。”言以棠说，“算了，”她声音小小的，“就不折磨我自己了。” 第64章 宋迟听到了她轻轻的后半句，忍不住笑了笑。 言以棠嗔了她一眼，“怎么，你还想吃她做的呀？” “不了，”宋迟连忙摇头，“我也不难为自己了。” “好了!”言跃微端着一盘油焖大虾兴高采烈地冲出来，“开饭!” 不得不说，彭冬雾的手艺的确比言跃微要好得多。 宋迟和言以棠都夸了夸彭冬雾。 言跃微也引以为傲，“这就是我的眼光呀!我看上的人，当然差不了!” 宋迟跟着笑了笑，另外两个人却沉默了。 她们一起看了看宋迟。 宋迟和言跃微忽然尴尬起来。 宋迟轻咳了一声，埋头吃饭，言跃微呵呵笑了笑摸了摸鼻子，“眼光这个东西吧，她也是一点点好起来的。” 宋迟抬眼送去疑问的目光。 言跃微瞪了她一眼，咬牙道：“不然你觉得是怎么回事呢？” 看着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宋迟尴尬地笑了笑，“我赞成。” 彭冬雾看了眼宋迟，又看看言跃微，笑了下，低下头吃饭。 言跃微看在眼里，心中有些急切。 等一吃完饭，她就拉着彭冬雾往外走，“我有事要和你说。” “什么事啊？”彭冬雾顺从地跟着她，笑眼弯弯，好像早就忘了刚才的事情。 “你刚才是不是不高兴了？”言跃微把彭冬雾压在海棠树上，双手按在海棠树上环着她。 彭冬雾笑道：“在你眼里我有那么小气吗？” 言跃微迟疑道：“你没生气？” “嗯……”彭冬雾沉默了一会儿，“我就是……有那么一点吃醋。” “别吃醋了，我现在都不喜欢她了，”言跃微贴着她撒娇，“我现在不是已经和你在一起了吗，朋友们都知道，而且虽然咱俩没有公开，但是我们的cp炒得那么热，仔细想想，也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们是一对呢。” 彭冬雾看了她一眼，又垂下头，“有的粉丝不会这么想。” “不能吧？”言跃微皱了皱眉，“我感觉咱俩都没什么唯粉了。” “还有你和别人的cp粉。”彭冬雾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言跃微惊讶道：“现在还有吗？” “她们很长情的。”彭冬雾翻出手机拿给言跃微看，“之前她过生日，你给她送了祝福，话题里热闹得像过年。” 言跃微拿过她的手机仔细看了看。 她看得有点久了，彭冬雾忍不住凑过去看她具体在看什么。 没想到，言跃微只是停留在话题的主页面。 “怎么了？”彭冬雾有些不解。 言跃微神色复杂地看着彭冬雾，“连续签到294天……” 彭冬雾连忙拿回手机，耳朵微红，“就是每次点进去，签到那里就会有一个红点，我就……看着不太顺眼，我就随手点了。” “好吧……”言跃微拉长了声音，“不过，你每天都看啊？” 彭冬雾有些不自在，“我就是随便看看，想知道为什么她们会觉得好嗑。” “你看懂了？” “没有。”彭冬雾摇了摇头。 言跃微哈哈大笑，“我觉得，还是咱俩的cp最好嗑。” “是吗？”彭冬雾反问。 “嗯？”言跃微一怔，“你觉得不是吗？” “我觉得是。”彭冬雾说。 言跃微笑了，反过来问她，“那你为什么这么觉得？” 彭冬雾也跟着笑了，“你之前也问过我这样的问题。” “哦对，”言跃微想起来了。 “你当时说你希望是这样。” “嗯，”彭冬雾看着言跃微的眼睛，“然后你说，‘这是你希望的问题吗？’” 言跃微抿着唇笑，“你当时没回答我。你那个时候话好少啊。” “那天的答案和今天一样，”彭冬雾轻轻碰了碰言跃微的唇，“因为，我听说，真情侣就是最好嗑的。” 言跃微的心一下子变得软软的，她忍不住抱住彭冬雾吻了过去，而彭冬雾也热烈地回应着。 远处的言以棠，默默地看着。 言春时和言丛音到现在把她当孩子宠着，一向避着她谈恋爱，连带着其他人也是一样的。 所以，这还是言以棠第一次看到两个人如此亲密的画面。 言以棠忽然直观的感受到了，什么是欲望。 她忽然发现，她有点不满足了。 她和宋迟现在住在一起相互照顾，好像是和恋人差不多，她之前觉得这样其实也很好。 但言以棠刚刚才意识到，不一样的。 真的，不一样的。 现在的她和宋迟，不能坦诚地去交换彼此的欲望，做最亲密的接触。 言以棠的眼眸染上新的色彩，原本归于平静地心再次蠢蠢欲动。 她转身回到室内，在上楼前深深地看了一眼宋迟。 宋迟望着言以棠上楼，抬手捂了捂胸口。 她神色复杂地皱了皱眉，在刚刚言以棠的目光下，她的心，忽然异样地跳动了一下。 ……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程阙挂断了电话。 这段时间，她始终无法联系上顾观序。 顾观序似乎笃定了她现在头脑发热不够清醒，不肯再见她。 连江芜这边，都是叫了蓝予了帮忙，自己却再没露面。 程阙觉得自己够清醒了，也不想再浪费时间了。 她……会有办法让顾观序见她的。 程阙站在楼梯上，望着下面的台阶，默默地数了数。 蓝予似乎过来了，程阙听见了声音。 她闭上眼睛，一脚踩空了下去。 第58章 我结婚后她追悔莫及 程阙如愿见到了顾观序。 虽然此刻她的胳膊打着石膏，多处淤青和擦伤，看上去有些狼狈。 顾观序坐在她的床前，满眼无奈和疼惜。 “为什么？”顾观序问。 程阙笑道：“你不肯见我，我只好逼你来见我了。” “我不想见你，是因为我觉得你现在还不够清醒，而你现在的行为恰恰证明了这一点。” 程阙动了动，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顾观序的眉心跟着皱起来。 “你为什么总是说我不够清醒呢？”程阙盯着顾观序的眼睛。 “可能我的想法让你有些无法理解，但这确实是我清醒的决定。” “阿序，爱是奢侈品，可付出爱在我看来是更奢侈的资格。我也想试着倾其所有的去爱一个人。可是一直以来，我所遇到的那些人，要么我不爱，要么不值得，你是唯一一个我爱的，而且值得的人。” “我想要试试，全心全意去爱一个人的滋味。哪怕就当是我赌一把。而且，如果对象是你，你不会让我输的，对吗？” 顾观序沉默地看了她许久，目光落在程阙身上的石膏上，“你做事这么冲动，我可以相信你吗？” “如果你不相信我，那就在我身边盯着我呀。” 顾观序再次沉默了。时间久到程阙有点心慌。 “你不会输的。”顾观序终于凑上前，摸了摸程阙的脸。 程阙欣喜若狂，“阿序……” “但是从今以后，不能再不珍惜你自己。”顾观序说，“如果你想爱一个人，那么也要爱自己。” “我会的。”程阙轻轻抓住自己脸上顾观序的手，“因为被你爱着的程阙，才是珍贵的。” 顾观序别开目光，有些羞赧，“你好好养伤。” “我可以去你家养伤吗？”程阙连忙道，“我……我都好久没有见到小猫了。” 顾观序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但主要还是想要天天见到你。”程阙坦白道。 顾观序笑了笑，“等你拆了石膏再说吧。你住在这里，有人照顾，会好的快一点。” 程阙闻言有些懊悔。 早知道摔轻一点了。 顾观序陪着程阙呆了一上午，而后不得不离开回公司处理事情。 她陡然接手整个顾氏，并没有别人看起来那么轻松写意。 “江芜那边，我会让蓝予姐照顾，你安心休养就好。”顾观序起身叮嘱道。 程阙点着头答应，“你最好还是少见她吧，她可能不只是想咬你，我怕你靠她太近会有危险。” 顾观序抿了抿唇，“她不会的。” 她摸了摸程阙的脸，“我走了。” 程阙依依不舍地目送她离开。 顾观序出了病房，轻轻叹了口气。 其实她心里还有几分迟疑，只是……她担心如果现在不答应，下一次程阙就不只是摔下楼梯骨折了。 “她是故意摔下去的。”蓝予看见顾观序出来追了上去。 “我知道，她也没有瞒我。” 蓝予闻言皱了皱眉，又有些不大看好程阙了。 一个程阙，一个江芜，蓝予觉得顾观序身边凑了太多危险份子。 第65章 “她能做出这种事情，我觉得你是不是应该……” “我答应和她在一起了。”顾观序抬眼看向蓝予。 蓝予一怔，大脑一片空白，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蓝予姐？”顾观序抬手在蓝予眼前晃了晃。 “什么？”蓝予猛然回神。 顾观序笑道：“蓝予姐，你怎么了？” “我没事。”蓝予抿了抿唇，“你刚刚说什么？” “我和程阙的事情，暂时不要告诉江芜，我怕她会太激动。” 蓝予点了点头，“那就一直瞒着她？” 顾观序迟疑了一下，“蓝予姐，你觉得，江芜现在都想起来了吗？” 蓝予摇头，“我也分不清。” “我会尽快想办法和她好好谈谈的。”顾观序想到程阙的转变，“或许面对比逃避更有效。” …… “阿琦，”言以棠思来想去，忍不住问了朋友，“如果你想让一个人跟你告白，你会怎么做呢？” 胡琦八卦道：“嗯？你看上谁了？” “没有，”言以棠有些不好意思，“我就是随便问问。” “哦~”胡琦不信，但也没有追问。 万一言以棠恼羞成怒，她就没得可八卦的了。 “我觉得这得分什么情况吧。”胡琦认真分析道，“如果那个人不喜欢你，你就得想办法勾引她一下，让她喜欢上你。” “那如果她大概率喜欢，但就是不主动呢？” “嚯，”胡琦惊呼一声，“渣女啊？” “不是……”言以棠有些不高兴。 “嗯……那就刺激她一下。”胡琦说着激动起来，“追妻火葬场你知道吧？你假装和别人在一起，然后让她看着你和别人一起甜蜜的样子，悔恨不已，立马就回头来追你了。” “好像听说过一点……”言以棠有些迟疑，“但是这听起来好像不太靠谱啊……” 胡琦啧了一声，“你一个没谈过恋爱的人，质疑我？” “阿琦，你谈过很多吗？” 胡琦一时语塞，“但起码是比你多吧。” “这样真的可以吗？”言以棠还是有些犹豫。 “你放心，这简直就是经典招式，打遍天下无敌手，你懂吗？” “好吧……”言以棠有些被说服了，但又反应过来，连忙说，“我没说要用啊，我就是随便问问。” 她说完，挂断了电话。 胡琦笑了笑，放下手机继续看小说，等看到精彩桥段，忍不住激动到在床上打滚。 她摸过手机给言跃微发消息，“小微微，你推荐这本小说太好看了!还有类似《我结婚后她追悔莫及》之类的小说吗？” 言跃微不语，只发来长长的书单。 “比心，”胡琦快乐了，“姐给你和你女朋友投cp大屏。” 言跃微回了一个羞涩的表情包。 …… 言以棠在短暂犹豫后，立即行动了起来。 她起身出门，一直等到晚上宋迟回家之后才回去。 “姐姐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晚？”宋迟坐在客厅等她，看见她后好奇地问了一句。 言以棠低头换鞋，有些心虚，“妈妈给我新介绍了一个人，我觉得还不错，就多聊了一会儿。” “是吗……”宋迟愣住了。 言以棠偷偷看她，发现她表情淡淡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言以棠慢慢往楼上走，等着宋迟继续说话。 果然，宋迟又问她，“姐姐，是打算和她交往吗？” “嗯……也可以吧。”言以棠立刻转头看向楼下的宋迟，“你觉得呢？” “挺好的呀。”宋迟笑。 言以棠不由心里发闷，转身回房，“哦。” 宋迟看着电视出神，心一点点的往下坠落，有一种不知要落入何处的恐慌感。 “好像没有用呢……”言以棠躺进浴缸，长长地叹气。 …… “你在干什么？”彭冬雾坐到言跃微身边，探身去看她手里的pad。 言跃微认真地思考着，“我在想一个撮合她俩的好办法。上次的酒后乱性没起作用，还把两个人都得罪了，这一次我一定要给她们一个靠谱的办法。” “你想到了？” 言跃微一脸深沉地看着空白的文档，“还没有。” “那你要继续想吗？” “嗯？”言跃微疑惑地看向彭冬雾，“怎么了？有什么事情要和我说吗？” 彭冬雾凑上去亲了亲言跃微，“我洗好了……” 言跃微红着脸抛开pad，“其实改天想也可以……” …… 彭冬雾亲了亲言跃微还渗着薄汗的额头，“我帮你擦擦。” “等会儿。”言跃微闭着眼睛，揽着彭冬雾不让她动作。 彭冬雾于是顺从地搂着她。 有时候言跃微喜欢这样缓一缓，她知道。 结果偏偏这时，手机响了起来。 言跃微烦躁地哼了一声，“谁呀？真不是时候。” “也不算最不是时候。”彭冬雾笑。 言跃微放开了她，让她探身去拿手机。 “是宋迟。”彭冬雾说。 言跃微于是接过来，“你干嘛？” “你好，这位小姐在我们这里喝多了，麻烦你过来接她一下可以吗？”电话那头传来一个陌生的女声。 言跃微精神了，“好的，我马上去，麻烦地址发到这个号码。” 地址很快发了过来，言跃微起身去换衣服。 “我和你一起去。”彭冬雾帮着言跃微收拾。 言跃微担心宋迟出事，不想花时间去拒绝，只叫彭冬雾也快点。 两人急匆匆地赶到了酒吧。 门可罗雀的酒吧里，只有舞台上弹吉他的歌手，趴在吧台睡觉的宋迟，以及坐在宋迟身旁的调酒师。 言跃微：…… “你干脆让她在这里睡一觉好了……”言跃微无奈道，“反正你们这里也没什么客人。” “她说，她再趴着睡一晚会死掉的。”调酒师笑，“她说如果她喝醉了，一定要打给你，让你来接她 ” 言跃微长叹一声，咬牙切齿道：“行吧，算我欠她的。” 说着，她和彭冬雾把宋迟拖起来，扔到了车上。 “她以前也会这样吗？”彭冬雾有些惊讶，“我以为她是一个很稳重的人。” 言跃微踩下油门，“没有，第一次。谁知道今天这是怎么了。” 她哀怨地长叹，“这就是好心办坏事的代价吗……” “等一下给她送到家，我一定要和小姑姑好好吐槽一下，让小姑姑扣她的零花钱!哼，还说我……” “跃微，”彭冬雾打断了言跃微的话，皱眉看着宋迟，“她好像哭了。” 第59章 阿奇奇模式 言跃微听了彭冬雾的话，立刻靠边停下，回头去看宋迟。 安全带把宋迟困在座椅上，她看上去很有束缚感地靠在那里，双眼紧闭，表情平淡，却有泪水缓缓流下。 言跃微的声音微微颤抖，“宋迟？” 宋迟没有回答她，似乎是真的睡着了。 “你去后面坐吧，照顾她一下。”言跃微说。 彭冬雾点了点头，下车坐到了后排。 她给宋迟擦了擦眼泪，宋迟的脸颊却很快再次被泪水沾湿。 那静默的眼泪在不停地流淌。 两个人心情别扭的把宋迟送到了家。 言以棠有些内疚地接过宋迟，皱着眉头没有说话。 “小姑姑……”言跃微蹙眉轻声问道，“你和她之间发生什么了？” 言以棠咬了咬唇，垂眸道：“没什么，是我说错了点话。” “那……” “你们走吧，她交给我就好。”言以棠说。 言跃微的目光在宋迟和言以棠身上转了转，点了点头。 “我没怎么见宋迟哭过。”言跃微回到车上，叹了口气。 彭冬雾抬手抚了抚她的脸，“担心她吗？” “嗯。”言跃微点了点头。 彭冬雾没有再说什么，言跃微却好像反应过来一样，连忙解释，“不是……嗯……我现在已经不喜欢她了。” “我知道啊。”彭冬雾抿唇轻笑。 言跃微看了看她，继续解释，“我就是觉得……刚认识她的时候，我觉得她吸引了小姑姑的注意，挺讨厌她的，那个时候总是欺负她。后来虽然开始喜欢她，但其实我也没有为她做过什么，只是换了一个缘由折腾她而已。所以……我觉得我好像挺亏欠她的。” 彭冬雾轻轻摸了摸她的头，“我知道的，不用这样和我解释。” “我怕你多想。”言跃微探身靠在在彭冬雾的肩膀上。 彭冬雾摸了摸她的脸颊，“我相信你。” 言跃微眯着眼睛笑，“你为什么相信我？你怎么这么好呀？” “因为……”彭冬雾看了她一眼，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你很热情。” 第66章 言跃微顿时红了脸，“你真是……” …… 送走了言跃微和彭冬雾，言以棠把沙发上的宋迟抱进了电梯。 她抱着宋迟，有些心情复杂。 宋迟不重，明明这些年好好的养着，却轻的好像还是当年那个瘦弱的小姑娘。 她的激将对于那个小姑娘而言，是否太过沉重了？ 言以棠把宋迟抱进房间，用热水洗过的毛巾一点点给她擦拭脸颊。 宋迟忽然睁开眼，抬手抓住了言以棠的手腕。 她的眼睛盯着言以棠，冷静的好像并没有醉倒。 但她开口道：“姐姐……我在做梦吗？” 她柔软的声音悄悄跑进言以棠的耳朵。 言以棠点了点头，小声道，“是啊，你梦见我了。” 宋迟笑了，“姐姐……我又梦到你了。” 言以棠的心有点酸又有点甜，她抿了抿唇，眼眶湿润，“你总是梦到我，是喜欢我吗？” “喜欢。”宋迟回答。 “可你从来没有告诉过我。”言以棠说。 宋迟笑了，抬起手来想摸摸言以棠的脸，言以棠不明所以地顺势给她擦了擦手。 宋迟茫然地看着自己的手，“果然摸不到啊。” 她又看向言以棠，“姐姐，你的人生，是阿洛洛模式，我的人生，原本是阿奇奇模式。后来，你让我的人生变好了，可是我不知道能不能让你的人生变好呢。” 言以棠愣住了。 这是她曾经带宋迟玩过的游戏。 那时候宋迟刚刚来到言家，处处小心谨慎，言以棠想她放松一点，就带她玩游戏。 游戏分为五种模式，开发者很特别的将其命名为“阿洛洛模式”、“阿克克模式”、“阿多多模式”、“阿奇奇模式”和“阿瑞瑞模式。” 分别对应新手试玩、简单、中等、困难和无尽五种模式。 新手试玩最简单，有无数条命，可以随便跳跃进度，面对boss会自动无敌。 无尽模式是一种挑战，你可以无限玩下去，创造更高的积分，所以困难算是最难的模式了。 阿奇奇模式，每一个选择错误都会失去仅有一条的命，甚至在杀死最终boss之后，要跳回头在boss城堡的门口跺三下脚，触发游戏总评，前面操作精准度超过75%才会领到最后一枚金币，才能去拿胜利王冠。 当时宋迟按照言以棠的指引回去，操控角色在门口跺脚，她说，这个设计好奇怪，她好紧张。 宋迟的生命里就是有这样一份紧张在。 言以棠抿了抿唇，红了眼睛。 她想等宋迟自己做出选择，就不该用这种办法催促她的。 “对不起。”言以棠摸了摸宋迟的头。 …… “醒了？”宋迟刚下楼就得到了言以棠的问候。 言以棠笑着招呼她吃早饭，“下次不要喝那么多酒了。” 宋迟轻声应下，坐到餐桌旁。 言以棠轻轻搅动着皮蛋瘦肉粥，“昨天不好意思，和你开了个小玩笑。” “什么？” “没有相亲，也没有打算交往的人。”言以棠轻笑，“我逗你的，别生气好不好？” 宋迟眨了眨眼睛，垂下头，“我怎么会生姐姐的气呢。” 她轻轻勾了勾唇角。 “乖。”言以棠起身摸了摸她的头，“我先去公司了，你慢慢吃。” 宋迟望着她离开，脑海中有些模糊的画面。 她想不起来昨晚两个人说了什么，又分不清那是不是梦。 宋迟揉了揉眉心，觉得头还有些痛。 “醒了吗？”顾观序发来信息。 宋迟觉得顾观序应该是有事情找她，于是干脆打了电话过去。 “阿序，有什么事情呀？” 顾观序柔声道：“你有时间吗？明天晚上一起吃顿饭吧。有个人，你应该见一见。” …… “我姐要回来了。”裴砚搂着江尽说了一句，闭着眼睛想要继续睡觉。 江尽晃了晃她，“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呀。”裴砚睁开眼睛，有些奇怪地看着她。 “是要约我们见面吗？”江尽问。 裴砚想了想，“没说。她之前跟的项目结束了，所以会休息一段时间。” “怎么以前都没有听说过她休息？”江尽好奇道。 “刚结束呀。”裴砚说，“这个项目她从大学开始接触，现在刚刚快要结束。” 江尽心中微微动容，“好厉害，好辛苦。” “不要夸她。”裴砚把头埋进江尽的肩颈，“你只夸我就可以了。” 江尽笑，“怎么办，感觉姐姐比你厉害一点呢。” 裴砚眯了眯眼睛，轻轻咬了下江尽的下唇，“别叫她姐姐。” 江尽笑得更开心了。 “这样开心，别忘了陪我去领奖。”裴砚说。 江尽的笑意淡了，“不想去。” “你昨晚答应了。”裴砚说，“不许食言。” 江尽沉默了。 领奖……会遇见好多熟人呢。 “我姐还跟我要一幅画。”裴砚又说，“你帮我选一幅给她吧。” “真奇怪。你想给哪幅就给哪幅不就好了？或者你姐姐想要什么，你给她画一幅。” 裴砚沉默了一瞬，“不知道她想要什么样的，问了她半天她都不说，也不知道是要留着还是送人。” 江尽抬眼看她，“该不会你要有姐嫂了？” “怎么会。”裴砚说，“她们那些人天天接触在一起，天天吵架，哪里会有感情。” 江尽不赞同，“我们也经常吵架。” “是你总和我吵，我没有想吵。跟她们的情况不一样。”裴砚说。 江尽冷笑一声，“真有意思。” 她起身去穿衣服，“裴砚，你可真有意思。” …… 程阙靠坐着吃着早餐，笑着看着顾观序。 顾观序挂断电话，察觉到她的目光笑了笑。 “我这算不算因伤立功？”程阙笑道。 顾观序无奈道：“好好吃饭。” 程阙读研时期的一位老师要来旅游，向程阙问了一些问题，听说她受伤后一定要来看看她。 然而让人没想到的是，两人聊着聊着，发现教授同行的朋友，似乎是位本该认识的旧相识。 “我吃好了。”程阙说，“阿序，你要是忙的话就不用明天早上来看我了。” 顾观序抿了抿唇，“我来看你不好吗？” “没有不好……”程阙欲言又止。 顾观序静静地看着她。 “好吧。”程阙无奈地低下头，“我怕你来的太频繁，见到江芜。” “我会见她的。” “什么？”程阙惊讶道。 “我总要见她的。”顾观序说，“等她的情绪再稳定一点，我会和她好好聊一聊，把事情说清楚。” 程阙有些担忧地看着她。 “不会有事的。”顾观序笑了笑。 “打扰了？”方真琦站在门外敲了敲门。 顾观序站起身，“没有，我刚好要离开了。” 她转头叮嘱程阙，“好好休息。” 目送程阙离开，方真琦和周碎道走进病房，送了程阙一束花。 “你的事情不会就是要养伤吧？”周碎道坐到她身旁。 方真琦直接的多，“还回不回来上班？” “有一点别的事情。”程阙说，她想着顾观序的话，笑了笑，“不过应该快要处理好了。” 第60章 妈妈的怀抱 “顾观序呢？!”江芜气喘吁吁地跑进病房，蓝予跟在她身后一脸的无可奈何。 方真琦和周碎道见此立即起身，异口同声道：“不打扰了。” “走了。”程阙看向她，“你怎么知道她来了？” 江芜不死心的在病房里转了一圈，还去浴室和卫生间看了看，这才相信顾观序真的已经走了。 她有些遗憾地垂了垂眼眸，走到程阙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怎么了？”程阙挑了挑眉。 “就是为了见她，所以你把自己摔成这样？” 程阙笑了下，“怎么？” “拿命逼她见你，你可真会啊。”江芜恨恨地盯着程阙，“你是不是以为她害死了姐姐，这些年夜夜都能安眠啊？” 她鼓掌道：“我果然没说错，论折磨顾观序，你才是高手。” 程阙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你什么意思？” “午夜梦回，她想到姐姐，辗转难眠，现在又要加一个为你忧愁，真是好极了。”江芜勾了勾唇角，冷笑道：“你可真是好爱她呀。” 程阙紧紧抓着身上的被子，一言不发。 “江芜，回去吧。”蓝予上前拉了拉江芜的手臂。 江芜愤然甩开她，“你总看着我做什么？她给顾观序的伤害难道不比我多？” 蓝予看着她，神色复杂。 第67章 这些天，只面对蓝予的时候，江芜尚且还装一装没记起来的样子，眼下在程阙面前，却半点不再掩饰，显然都记得了。 “这么想见阿序吗？”程阙抬头看向她，面无表情道，“她也说想和你聊聊。” 江芜的背影猛然一僵，“我今天不想见了。” 她推开蓝予，愤然离去。 “她一直睡不好吗？”程阙轻声问道。 蓝予沉默了一瞬，跟上江芜的脚步，只扔下一句，“这个问题，你还是去问她吧。” 程阙抬手捂住脸，沉默了许久。 …… 一个她应该见一见的人。 宋迟答应了见面，心中却有些忐忑。 顾观序的这种说法，让她大概能够猜到那个人是谁。 毕竟在离开她的人里，如果说有一个人，她应该见一见，那么大概也就只有那个人了。 宋迟早早的到了餐厅，坐在包厢里，心情复杂的等待着。 当包厢门打开，她立刻站了起来。 那是一张熟悉的，与她分外相似的脸。 妈妈……宋迟无声地念了念。 “怎么，不认得妈妈了吗？”宋焕融勾起唇角，望着宋迟。 宋迟还没说出话来，就见旁边的金发女人挽着宋焕融的胳膊笑道：“这就是小迟？” 后面顾观序推着程阙进门，笑道：“大家坐下慢慢聊吧。” “小迟，你好，我是你妈妈的妻子。”金发女人上前搂住宋迟，轻轻亲吻她的脸颊，“焕融给我起了一个名字，你可以叫我宋淼。” 宋迟看着她又回身搂着宋焕融，迟迟没有说出话来。 “当初因为喜欢焕融，所以我对亚洲人都很感兴趣，对程阙额外关注了很多，所以我们关系还不错。没想到你们居然也认识，真是奇妙的缘分。”宋淼惊喜道。 她性格活泼，几乎一整顿饭都是她在说话。 宋迟没说话，也没怎么吃东西，一直在盯着宋焕融看。 “淼淼，”宋焕融拍了拍宋淼的手，打断了她的话，“你和小阙她们在这边坐一会儿，我和小迟出去聊一聊。” 宋淼笑着答应下来，转头和程阙聊起上学时期的事情。 “宝贝，”宋焕融站起身朝宋迟招了招手，“来。” 宋迟沉默着跟上去。 宋焕融拉着她的手，走出水榭包厢，沿着河流慢行。 “我和宋淼是我刚出国的时候认识的，她毛毛躁躁，在机场撞到了我的行李箱。”宋焕融缓缓讲述着她离开后的事情。 “她见到我的第一面，就对我产生了好感。而我刚好需要一个留在那里的办法。所以我们结婚了。” “后来为了发展事业，我也拿到了永居，我便向她提出了离婚。她很不理解，但是也答应了。” “不过后来她一直没有放弃，还在继续追求我，渐渐的，我好像也喜欢上她了。” “这次回国就是想带她见一见我出生长大的土地，我们打算复婚了。” 宋焕融笑着搂住宋迟，“你能理解妈妈的，对吧？” 宋迟点了点头，看着她欲言又止。 “你是想问我，为什么这些年没有回来看你吗？”宋焕融摸了摸她的头。 “嗯。”宋迟低着头，有些紧张。 “我其实有查过关于你的消息，”宋焕融说，“言家对你很好，我觉得你只有和我彻底断开联系，她们才会一直对你这么好，所以我不想回来打扰你。” 宋迟的眸光微微黯淡，“那你今天为什么要来见我呢？” “因为妈妈很想你。”宋焕融说，“在你的朋友口中，听到我的女儿成长的那么优秀，妈妈就忍不住想见你了。” “当年，妈妈必须要走，可是妈妈没办法带你离开，你有怪妈妈吗？” 宋迟摇了摇头，“我不怪你，我知道，我都知道。” “言以棠是一个好人，当年其实如果我向她开口，她应该也会帮我解决麻烦，但是我想走一条更好的路，想赌一把，还好我赌赢了，都赌赢了。”宋焕融欣慰地看着宋迟，“我现在在国外有事业，有爱人，小迟也都长这么大，长得这么漂亮了。” 宋迟由着宋焕融拉着自己上下打量，“妈妈，你不怕赌输吗？” “怕，可是比起输，我更怕我连孤注一掷的勇气都没有。”宋焕融摸了摸宋迟的脸。 宋迟沉默了一瞬，抬眼看宋焕融，“妈妈，我做得好吗？” “你做得很好。”宋焕融抚着宋迟的头发，把她搂进怀里，“你做得非常好，妈妈以你为傲。” 宋焕融紧紧抱着宋迟，宋迟愣了几秒，才回抱住宋焕融，一点点收紧胳膊。 “如果你想，妈妈以后不会再抛下你了，你想跟着我离开，就跟我一起离开，如果你想留在国内，那么以后，你可以自己，或者和你的爱人一起，常去看看妈妈。”宋焕融柔声道。 在这个久违的母亲的怀抱里，宋迟一点一点拾回了自己丢失多年的勇气。 “妈妈，我有喜欢的人了。” “哦？叫什么名字？”宋焕融好奇道。 宋迟松开她，望着她的眼睛，认真道：“是言以棠。” 惊讶在宋焕融眼中一闪而过，“她的确不错，那妈妈祝你早日追到她。” 宋迟郑重地点了点头，“我会的。” 两人回到包厢，氛围已然变得不同。 顾观序和程阙都看得出，她们聊得不错。 程阙忍不住有些羡慕。 “我们订了今晚的飞机，回我家乡看看。”宋焕融拉着宋迟的手，“阿序，感谢你这些年对小迟的照顾，有希望你和小阙，以后也多照顾照顾小迟。” “这么快就走吗？”顾观序惊讶道。 宋焕融拍了拍宋迟的手，“以后有很多机会可以见面，我们就不在这里久留了。” “妈妈，路上注意安全。”宋迟叮嘱道。 宋焕融点了点头。 宋迟又看向宋淼，“阿姨，麻烦你照顾好我妈妈。” 宋淼笑道，“当然会的，你放心，你妈妈这些年的衣食起居都是我来打理的，显然我做得非常好。” “真是谢谢阿姨了。”宋迟莞尔一笑。 “那我们就先走了。”宋焕融又摸了摸宋迟的脸，“加油。” 宋迟轻轻点头，“妈妈，再见。” 她们把宋焕融和宋淼送上了去往机场的车。 “焕融，”宋淼搂住宋焕融，“我们不带你的女儿一起回去吗？” 宋焕融摇了摇头，“她已经长大了，我们都已经有了各自的人生。不过以后她会经常去看我们的。” “我们也可以经常回来看她。”宋淼说。 “这么好呀？”宋焕融笑。 宋淼笑起来，“我对你多好，你还不知道吗？叫一声姐姐听听。” …… 宋迟低头擦了擦眼泪，有些不舍，但更多的是一直前所未有的充盈。好像曾经丢失的东西，回到了她的身体。 她擦去泪水，一抬头就见顾观序和程阙看着自己。 顾观序好奇道：“加油？阿姨让你加油做什么？” “……没什么。”宋迟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等追到言以棠以后再说。 她看了看时间，“我先回去了，再见。” 宋迟开车离开，找了一家花店，买了一大束盛放的红玫瑰。 她又去挑了一条漂亮的项链，小心地放在花芯里。 想着自己要说的话，她有些紧张地回了家。 没想到家里黑漆漆的，言以棠并没有在客厅等她。 她打开灯，看见茶几上放着一张便签，上面是言以棠的字迹，“去挪威，下月回。照顾好自己。” 宋迟失落地放下花，摸了摸纸上的字迹。 “又走了啊……”宋迟长长地叹了口气，心情有些沮丧。 宋迟忽然觉得，言以棠对她的那几分喜欢，会不会只是她的错觉呢？ 为什么她见不到言以棠总是很想念，每日期盼着她回来，可言以棠……却总是能抛下她出去玩？ 第61章 有眼光 这一次，宋迟没有独自消化沮丧的情绪。 她打开刚刚添加的妈妈的联系方式，给宋焕融发去信息。 “妈妈，如果她不喜欢我，是我会错意了怎么办？” 宋焕融过了一阵才回复她，“我原本也不想打扰你，但巧合之下决定来见你，便再也没有退缩过。” 宋迟看着妈妈的回复笑了，“妈妈，我懂了。” 另一边，宋焕融看着消息叹了口气。 “怎么了？”宋淼闻声从不远处走过去抱住了宋焕融。 宋焕融微微皱着眉，“小迟从小就是这样，性子软，若是强行让她自己去做，她总是能做得很好，但若给她一点依靠，她便又纠结犹豫起来。” “对孩子这么严格做什么？”宋淼笑。 “也不是觉得她那样不好，”宋焕融柔和了眉眼，“只是不想她这些年的成长，因为我回来而功亏一篑。” 第68章 “我和她分开了这些年，各自已经有了全新的生活，我不想她的人生再因为我而改变。” 宋淼亲了亲宋焕融的脸，“所以我一直不想和你一起要个孩子，你这样关心她，我好吃醋啊。若是有个孩子一直带在身边，那可真是要我难受死了。” 宋焕融白了她一眼，“多大的人了，还说这些。” “喜欢你，就总觉得自己还年轻着。”宋淼温柔地看着宋焕融。 …… “金晚凝，把我所有的工作都推迟到两周后，能做到吗？”宋迟给小助理发布了一个复杂的任务。 但现在金晚凝已经跟在她身边有半年了，应该可以应付过来。 金晚凝回复了个雄赳赳气昂昂的表情包，答道：“保证完成任务。” 宋迟笑了下，回房间去收拾行李。 第一次，她要追着去见言以棠。 但在此之前，她要先去见见言丛音和言春时。 宋迟收拾好东西，早早睡下，又在第二天早早去往言家老宅。 言丛音和言春时起得早，宋迟到时，言春时已经遛完了萨摩耶。 “小迟？”言春时略有些惊讶，“今天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宋迟看了看言春时，又看了看言丛音，“阿姨，姥姥，我想去挪威找姐姐，我跟助理交代过，如果公司有什么急事需要处理的话，就来这里问一下。” “当然可以。”言春时笑，“怎么突然要去找以棠了？” 宋迟有些紧张地握了握拳，“我……我……” 言丛音笑，“你这孩子，跟我们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我……喜欢姐姐。”宋迟终于说出口来。 言春时的笑容僵在脸上，言丛音也微微惊讶。 “去吧，”最终是言丛音先开了口，“这是你们两个的事，你们自己去聊吧。” 她拉上言春时的手，“我们呢，就不管了。” 言春时跟着微微点了点头。 “谢谢阿姨和姥姥，”宋迟悬着的心落了地，“我知道，我现在拥有的这些都是言家给我的，但我……” 言丛音摆了摆手，“说这些做什么，表真心的话，也和以棠去说就行，去吧，找以棠去吧。” 宋迟羞赧地笑了下，和她们告别。 “啧，”言春时看着宋迟离开，略有些不满意，“比小阿序还是差了点，配以棠，还是差了点。” 言丛音看了她一眼，笑道：“你挑挑拣拣的做什么？” “哼，我说当年，跃微死活不让收养宋迟，以棠也跟着就说算了，怕不是那个时候就有苗头了。”言丛音摇了摇头，感叹道。 “不能吧，”言春时一惊，“那个时候，宋迟才多大。” 言丛音哼笑道：“多大？也成年啦!” “以棠呀，从小就和你不一样，乖乖的，听话，可也是个心里有数的!” 言丛音抱着萨摩耶揉了揉，没再多说。 她还小的时候，言家还分政、商。 从政那脉野心大，结果站错了队，至今没回大陆。好在她这脉从商，当年割席得清楚，熬过那一阵，也就过去了。 从那以后，言丛音就觉得，别贪心，活得高兴就好。 左右现在言家的基业坐吃不空，言以棠想做什么不可以？开心就够了。 言春时也不想了，“算了，不管了，我出去了。” “你我倒是要说说，”言丛音叫住她，“要谈就好好谈，不谈就断清楚，别又让人家小姑娘来家里找，你呀，以棠可比你省心多了!” 言春时被说得脸红，“我知道了。” …… 江尽跟着裴砚接到了裴宣。 在几个便衣的保护下，她们找了一家餐厅吃饭。 裴砚把准备好的画递给裴宣，“姐，你要的。” 裴宣高高兴兴地打开，愣住了，“你给我你的画做什么？” “嗯？”裴砚疑惑道，“你不是说想要吗？” 裴宣无奈道：“我是想要一幅阿尽的画。” “你的画我都看腻了。”裴宣露出几分嫌弃。 江尽忽然笑了，她发现裴宣这个表情，和裴砚看起来的确像姐妹了。 “那……”裴砚看向江尽。 江尽这才反应过来，有些尴尬，“我……我现在没有画得好的，也不知道能不能画出来……” 裴宣露出几分失落，盯着江尽目光软软的，“不可以吗？可是我答应了……今天就把你的画给她的。” “姐姐是送人吗？”江尽问，“那裴砚的画就很好啊。” 裴宣摇了摇头，“她不喜欢砚砚的画，嫌傲气，只对你的画。” 江尽眨了眨眼睛，有些受宠若惊。 “谁啊？”裴砚闻言挑了挑眉，“姐你什么时候认识的这人？” 裴宣斟酌道：“一个同事。” “你们同事不是天天吵架吗？送她画干什么？”裴砚又问了句。 裴宣冷眼看去，“你问那么多做什么。” 裴砚哼了两声，“看看是谁呗，还算有眼光。” 江尽不由看了裴砚一眼。 “阿尽，可以吗？”裴宣再次看向江尽。 面对和裴砚有些相似的一张脸，如此温柔真诚地望着她，江尽有些难以拒绝。 裴砚抬手捂住了江尽的眼睛，低声道：“干嘛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姐？” “什么？”江尽有些不明所以。 “好像你喜欢她一样的眼神。”裴砚语气有些急躁。 “砚砚!”裴宣无奈道，“哪有你这样对女朋友说话的？” 裴砚抿了抿唇，皱着眉放下手。 “姐姐，我不是不愿意，只是我不确定能不能尽快画出一幅……”江尽迟疑道。 裴砚瞥了她一眼，“等下去我那选一幅吧。” “我那还有一些你的画。”裴砚的声音软了点，看向江尽，似在示弱。 江尽的眼睫轻轻抖了抖，“我的？在哪？” “在家啊。”裴砚理所当然道。 她们吃完饭开车去拿画。 但裴砚所谓的家，不是，她们现在住的那里，而是之前裴砚带她去过的那间独栋小公寓。 江尽一时有些无语。 难怪她没有见过，当时在这里，她除了洗澡基本都和裴砚在床上，从没好好四处看过。 裴砚领着她们上了二楼，打开了一间房间。 房间做了全套保存系统，温度，湿度都能达到最佳标准。 “喏，姐，你选吧。”裴砚道，“不过只能选一幅画，还有蒙上的那一幅不行。” 裴宣打量着的这个布置的很好的房间，满意地看了裴砚一眼，“你呀，还算懂点事。” 江尽已经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她从来没有想过，裴砚会有这样一间房间，如此细心的保存着她的画。 裴宣很快选了一幅，“我先把画拿下去，你们再好好欣赏一会儿吧。” “发什么呆？”裴砚摸了摸江尽的脸。 江尽看向她，微微动容，“你什么时候收藏了这么多我的画……又是什么时候，准备了这样一间房间？” “有段时间了。”裴砚说，目光微微有些躲闪。 江尽此刻心情激荡，没有注意到这些细枝末节。 她缓缓踱步在房间里，静静地看着她的这些话。 她笑了下，裴砚果然还是挑剔的，这里的画都是她曾经较为满意的作品。 忽然，江尽的目光顿住，“这幅画怎么在这儿？” 她一眼扫去，居然还有很多同样的，让她曾经感到遗憾和可惜的画。 这些画，都是她曾经卖出去的，被那些想要讨好江家的人高价买走的。 江尽回头看向裴砚，定定地看着她。 裴砚耸了耸肩，“放在他们那儿，我嫌恶心，所以就买回来了。” “你怎么从来没有和我说过？”江尽轻声问道。 “告诉你做什么，我可没说要还给你。”裴砚警惕道，“这些我都要留着的。” 江尽笑了笑，满心欢喜，软软地骂了句小气鬼，“我又没有要问你要。” 她说着，又抬手指向蒙上的那幅画，“那幅是什么？” 裴砚的目光心虚地垂了下去，“没什么，我们走吧。” 江尽偏不。 她心里雀跃着，快步上前，一伸手就揭下了那画上的红绸。 “诶!”裴砚上前想拦，却没有来得及。 看见画的那一刻，江尽大脑一片空白，她不由回头，震惊地看着裴砚。 “裴砚，你为什么……” 第62章 神女俯首奉火图 线条扭曲，明亮的色块激烈碰撞，不懂画的人会觉得是抽象线条和色彩，懂得人会觉得像是一对爱人厮磨缠绵，又像一对仇敌争斗撕咬。 这幅画，是曾经江尽下定决心和裴砚分手的导火索。 是江尽很满意的作品。 第69章 是江尽想送到画展上的画。 是在开展前丢失，被裴砚说丢了就丢了不屑一顾的一幅画。 却完好无损的，被裴砚珍而重之地藏在收藏室里。 这太荒诞了。 江尽刚刚找回的声音还有些变调，“你后来找到它了？” 虽然这样问着，但江尽并不认为这是真相。 如果裴砚是后来找到了这幅丢失的画，没有理由不告诉她。 果然，裴砚罕见的露出心虚和羞愧，但她坦诚道：“不，当时是我把这幅画偷走了。” “为什么？”江尽难以理解。 裴砚望着江尽的双眼，尽管难以启齿，依旧诚实作答，“我后悔让你画这幅画了，我不想让别人看见这幅画。” 江尽的眼睫颤了颤，想起了这幅画是怎么画的。 那时候，裴砚赤身裸体，做她的缪斯。 她用色块的堆叠宣泄着内心的情绪，但仍不够。 画架摆在床边，断断续续，画了三次才画完。 那是她们感情最热烈的时候，天雷勾地火。也是江尽最自卑的时候，满腔愤恨无人说。 这幅画，江尽真的很满意。 “它展露了太多你的欲望和情绪，你把自己剥干净了画进画里，人人都能看见最赤裸的你，”裴砚轻声道，“我不愿意，我不想让她们看见。” 哪怕本就是要画出来供人观赏的，可裴砚就是不想。 这很没道理，哪怕裴砚一向不讲道理，但她偏偏懂这个道理。 所以裴砚无法开口要求江尽把画藏起来，也无法说服自己，就干脆把画偷走了。 人生中仅此一次的做这么见不得人的事，裴砚心虚到一辈子都不想说出来，却还是被发现了。 江尽定定地看着裴砚，裴砚垂下眼眸，在心中叹气。 她自认很少做错事，但在这件事上，她有点自私和扭曲，她认。 “抱歉，”裴砚说，“但画我还是要留下。想怎么罚，你随便。” 江尽没说话。 她的灵魂在战栗。 裴砚说她的画有浓郁的欲望和情绪，这简直是再好不过的称赞。而裴砚踏破底线的占有欲，更让江尽有种隐秘的快意——爽。 江尽一步步靠近裴砚，猛扑进她怀里。 裴砚跌跌撞撞地后退，被压在门板上。 江尽笑着，“这么爱我？” 她搂着裴砚的脖颈，吻上去，含着裴砚的唇，想要吃了她，却又不忍心咬。 裴砚搂着她的腰，垂眸看她，还算冷静的眼眸里欲望像狂风里的篝火疯狂摇曳。 “这不行。”裴砚说，声音微微沙哑，“都是你的画。” 江尽轻轻咬了咬她的脖颈，“你在乎？” “不然呢？”裴砚热得有些恼。 她搂着江尽，打开门出去。 江尽回头看了一眼，那画摆在房间最正中的位置，高高在上的女神垂眸爱上了凡人，俯身奉上窃来的火种。 烧得她一颗心，滚烫。 事情没有失控的发展下去，毕竟裴宣还在楼下等她们。 “你们两个……”裴宣的视线在她们的脸上扫过，又尴尬地收回去，小声嘀咕道：“这就是年轻人吗……” 裴宣拎着画，迟疑了，“本来晚上想领你们去拍卖会的，你们还去吗？” 裴砚有点纠结，她不想去。 “这次我应该能休息三个多月，不用急着陪我。”裴宣说。 裴砚几乎下定决心不去了。 “不过这次有一幅你的画要拍卖。”裴宣又说。 “去。”江尽牵住了裴砚的手。 裴砚皱了皱眉，勉为其难地同意了。 裴宣笑着轻轻拍了拍裴砚的脸颊，“别愁眉苦脸的，遇到喜欢的，姐姐拍给你。” …… 拍卖会上，裴砚的心思全然不在拍品上，江尽的唇是淡淡的粉红色，有水一样润泽的光。 被她吻过的地方，有一点微微的痒。 “你的画。”江尽晃了晃裴砚的手臂，终于让她回了神。 裴砚挑了挑眉，一幅早就卖出去的画，不知为何被买家拿出来拍卖了。 不过她的画价格一向走势良好，大抵藏家是缺钱了吧。 价格一路攀升上去，江尽跟着凑了几次热闹，裴宣看了眼裴砚，见她不在意，就没有跟着拍。 涨势渐缓，眼看着价格要定下了。 江尽没再继续，她只是凑热闹，而且，她离开家后就没再卖过几幅画，手里的钱已经不够拍了。 忽然，拍卖师的声音激动起来，“一亿!一号出价一亿!” 满座哗然。 说的难听点，这幅画再好，可毕竟裴砚还活着呢。 裴砚又算是高产的画家，这幅画既不会是她的最后一幅画，也不太可能是她最好的一幅画。 再喜欢，再奇货可居，现在看也不值这个价。 裴宣起身透过玻璃往一号包厢看，特制的玻璃，她理所当然的什么也看不见。 但她嘴角噙着笑，似是猜到了。 “等一下慢点走。”裴宣说，“散场了，再等一会儿。” 裴砚皱眉道：“姐，你要等什么？” 裴宣抿着唇笑，“有人巴巴的送礼来，总不好叫她落了空。” 果然，散场后，有人拎着画进了包厢。 女人身材纤细，高瘦，皮肤白的透明，神情冷的像冰。 她目光落在裴宣身上，移开，在裴砚和江尽身上点了点。 “喏，”她把画递给江尽，“见面礼。你不错。” 裴砚拧眉起身挡住她的视线，“你什么意思？” 女人嗤笑道：“裴宣，你妹妹好笨。” 她反手朝裴宣一伸，“我的画呢？” 裴砚有些恼了，江尽扯着她的手臂往自己怀里一拉，示意她安静看。 裴宣微微扬起下巴，“我答应你了？” 她故作傲慢，眼底却藏着笑。 江尽又在裴宣身上找到了一点她和裴砚是姐妹的真实感。 “我给你妹媳送了见面礼。”女人一本正经道。 “哦，”裴宣不以为意，“又没人问你要。” 女人眼一眯，转头就走。 “林或，”裴宣叫住她，唇角漾起一抹笑来，目光柔柔似水。 她拿过身后的画，递过去，“给你。” 林或一言不发地接过，泛红的耳朵在白得过分的一张脸上分外惹眼。 裴砚看出了点苗头，提醒道：“我这幅画，你价格拍高了。” “要你管？”林或瞥了她一眼，又盯着裴宣看了几秒，走人。 裴砚轻啧了一声，有点看不上她，“姐，这是你同事？” “是，”裴宣点头，脸上是柔和的笑意，“她在追我。” 江尽正喝水，闻言呛到咳了起来。 裴砚连忙转身给江尽拍一拍后背。 “姐姐，她追你？”江尽帮裴砚问出了她没问出口的话。 裴宣点点头，“是啊，可惜她太羞涩，但蛮可爱的。” “这叫追？”裴砚挑眉道。 裴宣高高兴兴地揉了揉裴砚的头发，揉成乱糟糟的样子，“是啊，我的笨妹妹。毕竟不是谁都像你姐我一样，双商都高。” 裴宣笑着说，像是开玩笑，又像是认真的。 江尽内心是认可她的话的。 智商自不必说，能一手把裴砚带成这副性子的人，如今却温柔又通情达理，人情世故，她想懂便懂了，情商怎会不高。 裴砚不满地整理着自己的头发，转头用眼神跟江尽抱怨。 江尽帮她理了理头发，觉得有些好笑。 “挺可爱的。”江尽笑道。 裴砚的目光于是落在江尽的头上。 江尽抬手一护，裴砚得逞似的笑了，目光悠哉移开。 “幼稚。”江尽笑着说了她一句，好心情让她脚步都轻着。 三人一同走出去，快到门口的时候，裴宣要和她们分开。 “她等着我约会呢，我就不和你们一起走了。” 裴砚和江尽多少有些怀疑。 但一出门，就见林或身后站着便衣，她倚在车门上，静静地望着裴宣。 裴砚和江尽拎着画，见状哑然。 “走了，改天见。”裴宣摆了摆手告别，坐进林或的车里，林或跟着坐了进去。 裴砚眯着眼看着车开走，心情有点不大好。 “怎么了？”江尽看她一眼，把画拿走往车里放。 “不喜欢她。”裴砚说。 江尽笑了，“怎么还小孩子脾气。” 但她今天心情很好，好脾气地把裴砚当小孩子哄。 裴砚高兴却不愿表露，“好了，回家了。” 她拉住江尽的手，对视间，掌心又缓缓热起来。 “江尽，你今天，好像很高兴。”裴砚说。 江尽笑了笑，“哦，算是高兴吧，怎么了？” 裴砚没说话，拉着江尽的手不放，送到唇边亲了亲。 第70章 车上她看着江尽。 回到家她亲吻江尽。 “阿尽……如果你今天才这样高兴，以前为什么不高兴？”裴砚与江尽耳鬓厮磨。 她柔声说着，细细地吻着江尽的眉眼，“我想你天天都高兴。你能不能，以后都高兴……” 江尽轻轻摩挲着裴砚的脸颊，笑着，“看你表现。” 在这幅神女俯首奉火图褪色之前，她想她会一直都高兴。 作者有话说： 裴砚（心虚）：让人窒息的占有欲 江尽（满足）：这才是被爱的感觉 第63章 这是什么情况 顾观序挑了几天去看望江芜，见一面就走，并不久留。 而江芜依旧在她面前装作什么都没有想起的样子。 似乎顾观序不说，她便永远不打算在顾观序面前坦白。 顾观序只好在江芜的身体和心理检查全部结束，确定她状态良好的一天，主动与她坦白。 “姐姐，”江芜见到顾观序，很高兴地唤了她一声。 大约是因为前几次来，顾观序都没有说什么，所以顾观序明显感觉到江芜一次比一次放松，这一次已经完全不再紧张。 顾观序坐到江芜床边，从果篮里挑了一个苹果，掏出水果刀，慢慢地削皮。 江芜看了一眼苹果，重新抬起视线盯着她的脸。 目光中透着些许痴迷和眷恋。 “你都想起来了，对吗？”顾观序把苹果递给她，江芜没接。 顾观序于是把苹果和水果刀都放在桌子上，抽了一张湿巾慢悠悠地擦手。 江芜笑道：“姐姐，你说什么呢？” 顾观序抬手轻轻摸了摸江芜的长发，“对不起。” 江芜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苏恪的死，我真的很抱歉，你可以怪我，可以恨我，我都接受。如果你想报复我，我也可以。”顾观序对着展开双臂，毫不设防。 刀刃反射的冷光，就在江芜的余光里。 顾观序的脸在江芜的视线里一点点清晰。 是顾观序，不是苏恪。 “不……”江芜扑进顾观序的怀里，声音微微颤抖，“别这样……” 她紧紧拥抱着顾观序，好像感觉到苏恪再一次离去。 顾观序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江芜，有些事情我们注定要面对。” 江芜的手陡然松了下去，她慢慢拉开距离，沉默地望着顾观序。 突然她一把抓过桌子上的水果刀，朝顾观序刺去。 顾观序坐在那里，没有躲闪。 刀尖在刺入顾观序体内前垂了下去，叮当坠地。 江芜栽进顾观序怀里，绝望地哭泣。 “为什么……”她崩溃大哭，“为什么你要这样对待我……” 顾观序默默地听着她的控诉，没有回答。 江芜的哭声渐渐停歇，她啜泣着抬起头，满脸泪痕。 她抬手抚摸着顾观序的脸，凑近她，“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江芜，我不是苏恪。”顾观序叹了口气。 “我知道……我知道……”江芜轻声呢喃，“可你是她的好朋友……” 她曾经吃醋苏恪和顾观序太亲近，介意她们忙起来没日没夜的一起工作，可这一切，如今都成了她的回忆。 她和顾观序的回忆。 苏恪就活在她们的记忆里，她贪恋着顾观序身上那些苏恪存在过的痕迹。 “你……”顾观序皱起眉，江芜却抚着她的眉眼想要亲她。 顾观序猛然推开了她。 “江芜……”顾观序深吸了一口气，“你冷静一下吧。” 她说罢，转身离去，步履匆匆。 江芜在一瞬间的呆滞后，追了上去。 顾观序在江芜的追赶下越走越快，江芜一路追着她出了医院，看着她正要过马路。 而不远处，一辆车正疾驰而来，似乎就要撞到顾观序身上。 车辆高速行驶的声音让江芜耳边一阵嗡鸣，头晕目眩。 有那么一瞬间，江芜想，让顾观序去死吧，让她为姐姐陪葬吧。 但下一刻，江芜冲了过去。 “观序姐!”她把已经退回路边的顾观序拉进怀里。 她的力气突然变得很大，死死捆住顾观序，让她动弹不能。 顾观序被困在江芜怀里，而江芜却咬着牙一声不吭。 “江芜……”顾观序轻声唤她。 顾观序有点担心，在刚出车祸醒来的那段时间里，江芜看到车都会发抖。 江芜渐渐哭出声来。 是顾观序，是害死了姐姐的顾观序，可也是第一次见面会给她准备礼物的顾观序。 江芜的人生这里只收到过三个人的礼物，苏恪的妈妈和苏恪，然后就是顾观序。 顾观序是苏恪的好朋友，可也是江芜除了苏恪以外最亲近的人了。 “为什么……”江芜哭着。 她不想面对苏恪的离去，不想面对对顾观序的怨恨。 把顾观序当做苏恪，是她唯一能面对、依赖顾观序的办法。 可是…… “你为什么一定要让我清醒……”江芜嚎啕大哭。 顾观序轻轻拍着江芜的后背，“没关系的，没关系的，我会陪你一起面对，我会替苏恪照顾好你，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你可以怨恨我，可以怪我，没关系的。” 江芜一直哭到力竭，双眼红肿的被顾观序送回病房里。 顾观序陪着她，一直从上午到天黑。 江芜哭到睡着，再醒来，顾观序还在她身边。 “醒了？”顾观序抬手帮她把眼前的发丝轻轻拂开，“饿不饿？” 江芜沉默着点点头，等顾观序把晚饭拿过来，一口一口默默地吃。 等她吃完，顾观序叫人来收拾干净，便准备离开。 “我刚刚做了一个梦。”江芜开口道，“我梦见姐姐了。” “她说，你是一个真正的好人，我不该怨恨你。” 顾观序动作一滞，微微红了眼眶。 “今晚，能不能留下陪我……”江芜轻声问道，“观序姐姐。” 顾观序轻轻眨了眨眼睛，柔声应好。 等江芜洗漱完躺下，顾观序也躺在了陪护床上。 就在顾观序快要睡着的时候，江芜突然开口说，“对不起。” 她的声音很轻，大概是以为顾观序睡着了。 顾观序笑了笑，同样轻声回应她，“没关系。” 江芜一惊，沉默了。 半晌，她才问道，“你还没睡吗？” “还没有。”顾观序轻声道。 她等了一会儿，才听见江芜的声音再次响起，“对不起，我不该……” 江芜的声音又一次微微哽咽，“可我就是难以接受。” 她和苏恪一起经历了那么多，无数个漫长的黑夜，她们都一起熬了过去，可眼看着生活就要好起来了，苏恪却猝然离世。 “我不懂为什么那么多不幸都要降临在姐姐的身上，我没办法不去怨恨，可我不知道该恨谁，我只能恨我……恨你。” 顾观序起身用湿毛巾给江芜擦去眼泪。 “别哭了，今天哭了一天，眼睛都肿了。” 江芜抓着她的手腕，“你会陪我面对的，是吗？” 顾观序轻声应道：“是，我会的。” 江芜闭上了眼睛，“我不哭了，我们睡吧。” 第二天一早，顾观序忙忙碌碌地打着电话。 “你今天不去上班吗？”江芜问，她似乎听见顾观序在跟助理交代工作，“我不用你每天陪着的。” 顾观序尴尬了一瞬，犹豫道：“今天……今天是程阙出院，我打算接她去我那里住。” 江芜眨了眨眼睛，轻轻哦了一声。 等顾观序打完电话，准备去接程阙，江芜拉住了她的衣袖。 “我……我能和你们一起住吗？”江芜紧张地看着顾观序的眼睛。 顾观序一怔，随即笑道：“当然可以。但是，你能照顾好自己的，对吧？” 江芜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我可以的。” 顾观序于是同时为她办理出院手续。 原本让江芜继续住在医院，也只是为了有护士能够随时照顾她罢了。 “顾总。”院长听到消息来和顾观序打了招呼。 已经收拾完东西的程阙和江芜先上了车。 聊来聊去，顾观序只听出院长似乎有话要说。 “褚院长有事情可以直说，我还有事。”顾观序有些无奈。 褚院长这才坦白道：“之前和顾老提过医院的扩建项目，现在计划书都准备好之后已经送到了集团，但迟迟没有审批，是顾总还有什么顾虑吗？” 顾观序这才恍然。 “顾氏的投资不会变，太姥姥答应过的项目，没有问题的话也会继续。”顾观序说，“我刚刚接手，有些事情可能还没有时间去看，褚院长再等等吧。” 第71章 褚院长松了一口气，“好的好的，我明白。那……顾总慢走。” 顾观序点了点头，“再见。” 她上了车，发现程阙坐在副驾，留江芜和她坐在后排。 “阿序，”蓝予回头问她，“好了？” 顾观序看了一眼程阙，点头，“走吧。” 到了家，丁阿姨出来帮忙拿东西进去收拾。 原本丁阿姨每天只来打扫卫生和照顾小猫，有需要的话再准备饭菜，现在程阙和江芜住了进来，老宅那边又没有人需要照顾，顾观序便干脆让她住过来照顾程阙和江芜了。 “跃微小姐来了。”丁阿姨接过东西时和顾观序说了一声。 程阙的表情瞬间有些不自在，原本就不快的脚步变得更加慢吞吞的。 江芜看了她一眼，也放缓了脚步。 “阿序!”顾观序刚一进门就被言跃微扑了一下，差点没站稳。 “你家小猫太可爱了!”言跃微欢呼着撒娇，“送给我好不好？” 顾观序笑着扶她站好，“不行。” 言跃微哼唧了一声，正要继续耍赖，就看见了顾观序身后不远处的程阙和江芜。 她看了看她俩，又看看顾观序，“嗯？阿序，这是什么情况？” 第64章 我们在交往啊 “她们来我这里住。”顾观序解释道。 言跃微打量着她们，看看顾观序，看看蓝予，又回头去看丁阿姨，目光忙忙碌碌。 “好热闹啊。”言跃微收回视线，笑了起来。 她挽住顾观序的胳膊，笑得十分张扬，“今晚我也要在这里住。” 顾观序一看便知她的恶趣味出现了，有些无奈地劝道：“你不回去找冬雾吗？” “她现在出去跑通告了。”言跃微笑，“我现在刚好闲着。” 言跃微瞥着目光变换的程阙和江芜，觉得有意思极了。 于是她一直黏在顾观序身旁，观察着程阙和江芜的目光为此一直黏在自己身上。 她忍不住和顾观序边聊边笑。 “有这么有趣吗？”顾观序无奈道。 言跃微挡住自己的口型，有些兴奋，小声道：“很有意思呀。” 言跃微感觉，程阙和江芜正被自己的一举一动所牵动着，她离顾观序近一点，那两个人就皱皱眉，她摸摸顾观序的脸，那两个人就眯起眼，她给顾观序喂一口菜，那两个人就不约而同的吸气举起水杯喝水。 像是两个被她提了线的小木偶。 言跃微正玩得开心，睡醒的小猫也从楼上跑了下来，言跃微把它捞起放在膝盖上，“好可爱呀，阿序，它叫什么名字？” “小猫。”顾观序说。 众人顿时都看向顾观序。 “这是什么名字？”言跃微疑惑道。 顾观序笑了笑，“一直没有给它起名字，总是叫它‘小猫’，现在想想叫‘小猫’也挺好的，希望它一直像一个小猫一样，活泼可爱无忧无虑吧。” 程阙、江芜和蓝予理解了顾观序的意思，但内心其实都没什么感触。她们的童年都和无忧无虑没有什么关系，反而长大后自在一点。 只有言跃微惊喜道：“好想法，就叫‘小猫’好了。” 她于是又逗了逗小猫，才在小猫的挣扎下放开了它。 见程阙和江芜的目光又移回到她身上，言跃微微微一笑，靠在顾观序身上，“我今晚还和你一起睡。” 她瞥着，程阙和江芜看她的眼神都冷淡了许多。 顾观序无奈地叹了口气，刚要说话，言跃微就拉着她的手臂晃了晃，“好嘛，我今晚有事要和你聊。” 顾观序只好答应了。 言跃微内心忍不住有些好奇，程阙喜欢顾观序她是知道的，可江芜又是什么情况？ 不是说是苏恪的女朋友吗？怎么看她的眼神比程阙还要冷？ 吃过晚饭，没等众人在楼下多聊一会儿，言跃微就拉着顾观序回了房间。 “什么情况呀？”言跃微好奇道，“你和程阙在一起了？那江芜呢？总不能你们三个在一起了吧？” 顾观序长叹了口气，无奈地看了她一眼，“你真是……胡说些什么呢。” “我感觉她俩对你怪怪的。”言跃微笑，“你看刚刚我一亲近你，她俩的眼神都恨不能把我生吞活剥了。” 顾观序失笑，“哪有那么夸张，你刚才做什么，她们连一句话都没说。是你自己脑补得太多了。” 言跃微撅了撅嘴，“唉，不信我。” 顾观序摇摇头，去洗澡了。 言跃微则耐心等着，看谁会来打扰。 没想到一直到两人上床准备睡觉，也没有人过来敲门。 “她们还挺沉得住气的。”言跃微感叹道。 “又想些什么呢？”顾观序失笑，“睡吧，我明日还要去公司，你应该也有工作吧？” 言跃微叹了口气，“嗯，要去录个综艺，明天中午就要赶去电视台化妆。” 她整理了一下枕头，“现在都不习惯一个人睡了，所以想来找你，没想到你今天这里这么热闹。” 顾观序笑了笑。 言跃微又讲了些她从别处听到了八卦，讲着讲着声音就渐渐小了。 没过多久，她便睡着了。 顾观序于是也安心睡觉，结果半梦半醒间，她感觉到一只手从自己的衣摆探入，向上摸索上去。 顾观序猛然惊醒，一把扯出了言跃微的手。 看清是言跃微，顾观序松了一口气，却忍不住眼神复杂地看了看她。 言跃微仍在熟睡着。 顾观序把她的手放回她身侧，起身去了客卧。 看来以后，不能再和言跃微睡在一张床上了，顾观序心想。 这一折腾，直到凌晨三点多，顾观序才睡着。 第二天一早，她打着哈欠下楼吃早餐。 “阿序，你昨天怎么去别的房间睡了？”言跃微刚一看见她就迫不及待的控诉道。 顾观序看了眼竖着耳朵的程阙和江芜，没说话。 言跃微也跟着看了一眼，转而聊起别的话题，直到两个人一起出了门，她才又问了一遍。 “你……”顾观序深吸了一口气，“你摸我。” 蓝予瞬间回头看了一眼言跃微。 言跃微一怔，“什么？我摸你干什么？” 但她很快就想起了平日里自己和彭冬雾睡在一起的样子，顿时红了脸。 “不会吧……”言跃微吸了口气，“我好像是习惯了……” 顾观序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你以后最好别再和除了彭冬雾以外的人一起睡了。” 言跃微尴尬地笑了笑，“我觉得也是。” 她沉默半晌，凑到顾观序耳边，小心翼翼道：“我摸你胸了？” 顾观序沉默地看着她，直到言跃微越来越心虚，才笑了下，“没，我还没睡着，你刚伸进去，我就阻止你了。” 言跃微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你都不知道，她看着温柔内敛，其实可爱吃醋了。” 顾观序笑道：“谁让你非要逗她们。” “这不是觉得好玩吗……”言跃微叹了口气，“再也不玩儿了。” “到了。”车停在电视台门口，顾观序提醒她，“工作的时候注意安全。” 言跃微下车和顾观序告别，“今天我就不去你那儿了，”她笑，“你自己小心应付吧。” 顾观序不以为意，她现在已经和江芜把事情说开了，已然不存在什么问题。 但事情的发展有些超乎顾观序的预料。 下班回到家时，没有了言跃微在一旁不停地和她聊天，江芜的话多了起来。 “这道菜姐姐很喜欢。” “那本书姐姐曾经给我读过，原来是从你这里借的呀。” “你记不记得之前你和姐姐加班……” …… 江芜一直拉着顾观序聊关于苏恪的事情。 程阙在一旁，有些插不上话。 她和苏恪也还算熟悉，但她们只是曾经接触过一年，一起做过兼职。 可江芜聊的，是她们一起相处过的那些过往，是程阙曾经缺席的那四年。 程阙很乐于听到顾观序那四年的故事，但渐渐的也感觉到自己被冷落了。 她一言不发地听着。 结果就是直到几人去休息，程阙和顾观序还没能说上十句话。 程阙心里有些不自在，但又不好表露出来，毕竟江芜看上去没有什么恶意。 她似乎只是太久没有和人聊过关于苏恪的事情，有些憋坏了。 但是这样的事情一连发生了几天，程阙便有些坐不住了。 星期五。 顾观序洗过澡走出浴室，就看见程阙坐在自己床上，没被被子盖住的双肩，是裸露的。 顾观序愣住了。 “你洗澡的时候，怎么都不锁房门呀。”程阙笑。 “你这是……”顾观序还有些懵。 第72章 程阙笑道，“我才反应过来，我们不是在交往吗，为什么不可以睡同一个房间？” 她的笑容有些淡，笑意不达眼底。 顾观序有些担忧地走过去，蹲在她的身旁，“怎么了，为什么突然说这些？” 程阙探身靠着顾观序，长发垂在顾观序的肩膀上，和她的长发纠缠在一起。 “不可以吗？”程阙轻声道，被子一点点滑落，露出光洁的肌肤。 顾观序怔怔地看着她。 “我喜欢你，”程阙说，“我想。” 她搂着顾观序的脖颈，将她压向自己，吻上她的唇。 呼吸逐渐变得炙热。 顾观序的动作很轻，小心翼翼的。 她没什么经验，很怕弄疼了程阙。 程阙笑着搂住她，“没关系，大胆一点。” 程阙在她的动作下喘息，“没关系，用力一点，你可以弄疼我。” 那一点痛，比快感更清晰，更有快意。 那一点痛，让程阙更清楚的感知到这一切是真实的。 真实的顾观序，真实的情意，真实的纠缠。 程阙第一次，一觉到天明，还做了个好梦。 她看了看顾观序，搂住她。 她伤得轻，石膏拆得快，但是还不能用力，昨晚还有那么一点点可惜。 顾观序的眼睛动了动，但没有睁开，只是用清晨略显沙哑的嗓音问道：“醒了？” 程阙贪恋这样的顾观序。 于是她搂着顾观序说，“没，再睡一会儿。” 她们一直睡到中午。 江芜在楼下盯着她们的房门，看着她们一起出来，脸色不大好看。 顾观序有些不好意思，开口问她，“吃过饭了吗？” “你们怎么睡在同一间房间？”江芜不理，反问道。 程阙靠在楼梯扶手上笑着看她，“你忘了吗？我们在交往啊。” 作者有话说： 这本也快要完结了，请大家去预收看有没有感兴趣的收藏一下吧 原本想写《好久不见》，但是最近又有了个新的想法《她的欲望》，请大家看看给点建议吧 第65章 亲耳听到才心安 程阙的话让江芜脸色越发难看。 江芜咬着唇，有些无助地看向顾观序。 那眼神让顾观序的心轻轻抖了抖，她不由加快了脚步，快步下楼走到江芜身边。 “怎么了？”顾观序关切道，“有没有吃过饭呀？” 丁阿姨适时的走过来，“江小姐一直没吃，在等你们呢。” 顾观序于是俯身伸手，“走吧，先去吃饭吧。” 江芜稍一犹豫，伸手拉住了顾观序的手，朝程阙看去。 原本这样，程阙是会有几分吃醋的，但如今她心情正好，全然不往心里去。 她的好心情被江芜全部看在眼里，正吃着饭，江芜幽幽道：“我第一次和姐姐，也像你这样得意。” 顾观序闻言红了脸，倒是程阙不以为意，只笑道：“哦，是嘛。” 江芜又看了她一眼，神情落寞。 顾观序察觉到她有些不对，默默吃着饭，在饭后支开了程阙，独自找江芜聊天。 “怎么了？为什么不高兴呢？”顾观序领着江芜走到花园，按着她坐到秋千上，轻轻地推着。 江芜没说话。 她此刻的心情有些复杂。 她原本恨顾观序，觉得她害死了苏恪。可这其中有几分道理，几分迁怒，她自己心知肚明。 所以当顾观序自己揽上责任，说可以恨她，说没关系的时候，江芜便也恨不起来了，只剩下说不尽的委屈。 她是依赖顾观序的。 曾经的苏恪是那样用心的爱着她，照顾着她，江芜习惯了依赖苏恪，苏恪也对此甘之如饴。 所以当苏恪离世后，江芜无法接受，甚至精神混乱，把顾观序当成苏恪去依赖。 江芜现在虽然清醒了，可那几年的记忆却并没有消失。 她似乎又习惯了依赖顾观序。 而她原觉得，她和程阙是一样的。 她们依赖着顾观序，依靠着从顾观序身上吸取的能量活着。 可事实是程阙和她是不一样的。 程阙和顾观序是更亲密的存在，就像她曾经和苏恪一样。 江芜有些心慌，害怕因此，自己失去顾观序的关怀和照料。 “观序姐姐……”江芜抓住了顾观序推秋千的手。 顾观序俯身，侧耳倾听。 “我以前去见过我妈妈，她已经认不出我了，见到生人还会变得暴躁。我也有点怕她，看到她那副样子，就想起她满手鲜血，然后把血涂在我的脸上。” 顾观序轻轻应着，抚着她的后背安抚她。 “苏允妈妈，对我很好，但她已经离开很久了。” “姐姐也不在了……” 她的亲人、爱人，接二连三的离开了她，现在就只剩下顾观序这么一个朋友了。 “你和程阙在一起了，我……还可以依赖你吗？”江芜轻声问道。 顾观序停下动作，蹲到她身前，“江芜，你可以依赖我们。” 她真诚地说，“我会照顾好你的，程阙也会的，你可以相信我们。” 江芜流下泪来。 她倾身抱住了顾观序，哭道：“我想姐姐了，我想去看看她……” “好。”顾观序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我们今天就去看她。” 她们带着鲜花，去了墓园。 这是江芜第一次到墓园看望苏恪。 她把一捧红玫瑰放在苏恪墓前，彻底接受了苏恪已经离开的事实。 顾观序和程阙默默走远，留江芜一个人和苏恪说话。 但江芜什么都没说，只是坐在墓前，拨弄着玫瑰花瓣。 玫瑰象征爱情，她们喜欢这种象征。但她们从不曾送过对方这么大的一捧玫瑰花，因为这对曾经的她们来说太奢侈了。 那时，一切非必需品对她们来说都是一种奢侈。 江芜犹豫着，抬手摸了摸墓碑上苏恪的照片。 冷冰冰的。可苏恪从不曾这样冷冰冰的，苏恪一直是温暖她的那个人。 江芜忍不住再次流下眼泪来。 她没什么想和苏恪说的，因为她想说的，苏恪一定都知道。 而她的愿望也从来只有一个，如今也再也实现不了了。 江芜沉默地哭，然后嚎啕大哭，到最后哭不出声来。 她哭肿了眼睛，头疼得厉害，牙也痛，胃也痛，一起身，就眼一黑，向后栽倒在程阙怀里。 这些泪早该流的，只是她浑浑噩噩的几年，现在一并流给了苏恪。 …… 江芜从床上醒来，一睁开眼，又有泪水顺着眼角流下来。 “别哭了……”顾观序和程阙坐在她床边，一起劝她。 江芜偏头看向顾观序，“或许一切都怪我，是我的命不好，所以我的爸爸是那种人，所以让我的妈妈亲手杀了我的爸爸，所以苏允妈妈才会死，所以连姐姐都不能留在我身边……” 顾观序皱起眉，心疼地看着她，“别这样想，这些不是你的错……” “我的家人都算不上什么好人，”程阙说，“难道还能怪我吗？江芜，这些不是我们的错。” 江芜哭道：“那是为什么呢……姐姐走了……姐姐真的走了……” 顾观序起身用热水洗过毛巾，给江芜敷在眼睛上，声音有些哽咽，“江芜……别哭了……” 江芜的肩仍在颤抖着。 “别哭了!”程阙厉声道。 她扯下了顾观序的手，任由毛巾掉在床上，迫使江芜看向自己的眼睛。 “你难道想哭瞎了眼睛，再拖累阿序吗？”程阙吼道。 江芜一怔。 “如果苏恪在，她会忍心你流这么多眼泪吗？”程阙放缓了语气。 江芜捡起毛巾按在双眼上，哽咽道：“我，不哭了。” …… 宋迟是在夜晚到达挪威的。 她刚到挪威，就去找言以棠。 她们相遇在极光下。 “你来了？”言以棠笑着看向宋迟，她神色如常，波澜不惊，似乎早就预料到了。 宋迟笑了笑。 看来与言以棠同行的几位朋友，有人给她报信，也有人给言以棠报信了。 这反而恰到好处。 梦幻的极光下，是只有温柔的言以棠。 她等待着她的到来，不慌不忙地迎接她。 “我来了。”宋迟说。 她走近言以棠，与她并肩站在一起，一路上急切的心突然安稳下来。 宋迟安静的和言以棠看过了极光，安静的看着她和朋友说说笑笑。 直到众人回了房间休息，宋迟跟在言以棠身后进了房间。 “怎么不回自己房间去？”言以棠笑，“不是说订到房间了吗？” 宋迟的表白没能第一时间说出口，然后就变得有些难以启齿。 第73章 “怎么不说话？”言以棠又问，仍是笑着的。 宋迟清了清嗓子，终于说出口来，“姐姐，我喜欢你。” 言以棠一怔，极光的色彩似乎还映在她的眼眸里。 她惊讶的有些迟疑，“这是……什么意思？” 她说着，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宋迟笑道：“姐姐，你真不知道我什么意思？” 言以棠抿唇轻笑。 过了一会儿，她才开口问，“你这是怎么突然开了窍？” “姐姐……”宋迟有些无奈，“你还没有答复我呢。” 言以棠似乎用心思考起来。 看着宋迟的唇角一点点垂下去，她笑道：“你喜欢我，我自然也是喜欢你的。” 宋迟于是重新笑了起来，却笑着笑着眉头一皱，“我若不喜欢姐姐，姐姐就不喜欢我了吗？” “自然。”言以棠说。 宋迟愣住了。 言以棠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我比你年长，又帮了你许多，如果你不喜欢我，我却喜欢你，你能拒绝吗？” 言以棠深深地看了宋迟一眼，“你我之间，选择的权利在你，不在我。” 宋迟微微动容，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她只能轻轻抱住言以棠，轻声问她，“所以我们现在可以在一起了吗？” 言以棠笑着回应她，“是呀。” “那……”宋迟犹豫了一下，“那我回房间了……” 言以棠含笑看她，“留下来吧，我们晚上可以一起聊聊天。” 宋迟当然答应了。 她们躺在了同一张床上。 “现在可以给我讲讲发生了什么吗？”言以棠说，“你是怎么突然开了窍？” 宋迟说不清，只说了和宋焕融见过面了。 “原来你这些年一直在意这些事啊。”言以棠感叹道。 宋迟想说没有，可却又有些无法否认。 她想说，她从来没有怪过宋焕融，那么宋焕融是否回来看她，她也并不在乎。 可事实就是，见过宋焕融，她的心就不一样了。 像是瓦解了什么堤坝，像是有了什么底气……让她突然勇敢起来。 如果她真的过去并不介意，又怎么会突然改变。 于是宋迟说：“或许吧。” 言以棠不由有些遗憾 “那或许，我应该早点帮你找到她的。” 宋迟笑，“原来姐姐那么早就喜欢我了吗？” 言以棠不答，反问她，“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好像很早。”宋迟说。 言以棠清澈、漂亮、善良。宋迟第一次见到言以棠就觉得很有好感。 而后来，朝夕相处，不知不觉这份好感就很顺其自然的改变了性质。 “那你为什么从来没有说过呢？”言以棠问。 她在酒后的宋迟那里听到了一个答案，现在也想再听听清醒的宋迟怎么说。 “你的人生太美好了，”宋迟说，“我不想因为我而给你带来任何的麻烦，哪怕只是旁人的指指点点。” “也是因为我有一点害怕，言姥姥和言阿姨都……如果你也只是短暂的喜欢我，那我们未来该如何相处呢……” 言以棠心情复杂，“我的喜欢在你看来那么少吗？” “因为姐姐也没有说过喜欢吧。”宋迟说。 人们总说感受到的比听到的更重要，可常常又总要亲耳听到才心安。 第66章 蟹肉在蟹醋中浸了个透 宋迟和言以棠一同落地机场。 宋迟牵着她的手去取行李，拿取行李的时候手短暂分开，然后又牵在一起。 两人相视一笑。 言以棠的保镖都自觉远了两步距离，只有一同回来的胡琦跟着她们寸步不离。 “你们两个是不是太黏糊了一点？”胡琦愤愤不平地步步紧跟，“说好了是和我们这些朋友一起出来玩儿的，以棠你现在眼里还有我吗？” 言以棠清透明亮的双眼微微弯起，露出笑意，却道：“阿琦，你先前给我出的馊主意，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胡琦猛然停住，尴尬一笑，“这个不能怪我呀，要怪得怪你家跃微，给我推了很多那种小说看，我也只是一时被误导了。” “跃微？”宋迟一愣，又想起了自己趴在茶几上度过的那一晚，微微眯起了眼睛。 言以棠显然也想起了曾经的那段经历。 两人对视一眼，顿时心意相通。 胡琦看着她俩的眼神，忽然打了个冷战。 她呵呵笑了笑，“我忽然想起还有点事情，就先走了。” “阿琦，”言以棠微笑道，“改天再见呀。” “呵呵呵，”胡琦笑容僵硬，打定主意，最近都不要再和言以棠一起玩儿了。 言以棠虽然性情温和，平日里对朋友再温柔不过，可偶尔触碰到了她在意的东西，她也是有些小心眼的。 “跃微，”言以棠给言跃微打去电话，“我回来了，今天晚上到家里来吃饭吧，记得带上冬雾一起。” 言跃微自然是答应了。 宋迟微微挑了挑眉，再次与言以棠相视一笑。 晚上。 言以棠让阿姨准备了一桌言跃微喜欢的饭菜，还特意准备了一些她喜欢的果酒。 这次的果酒并不是曾经言跃微准备的那种容易上头的果酒，但是微量的酒精堆积起来，也能使人放松心情，放松警惕。 “你们两个一起回来的？”言跃微问，打量着宋迟和言以棠，似乎想看出一些端倪来。 但是宋迟和言以棠，暂时不想让她看出些什么。 她们还打算小小的报复一下言跃微。 于是酒过三巡，叶以棠率先挑起了话头。 “还记得高中的时候，因为你总是惹事，老师没少叫我过去呢。”言以棠说。 言跃微有些不好意思，“小姑姑，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 “我记得有一次印象特别深刻，我又被老师叫过去，她要翻监控给我看，我等着无聊，就往窗边走了走，结果看见你把宋迟压在树上，正要亲她。” 宋迟心头一跳，看了言以棠一眼，补充道，“没有亲上。” 言以棠偷偷嗔了她一眼。 于是宋迟放下心来，转而去逗言跃微，“说起来，你那个时候是不是就喜欢上我了？” “不过那个时候，我还以为你只是单纯的想要欺负我呢。” 言跃微尴尬的笑，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酒精略微有些上头，让她分辨不清。 “那个时候未必是喜欢你吧，”言以棠笑，“我们跃微小时候可是很多情的，喜欢过不少漂亮姑娘呢。” “哪有……”言跃微无奈地笑，“不是那种喜欢……我就是觉得她们好看而已……” 一旁的彭冬雾早已在他们的讨论过程中垂下了眼眸，闻言默默将蟹肉在蟹醋中浸了个透。 宋迟与言以棠见此不再多言。火已经拱起来，在加柴就过了。 她们于是又聊起别的话题，然后故作无意的，给彭冬雾劝了几杯酒。 等众人走下餐桌，夜已经深了。 “今晚就留在这里睡吧，”言以棠笑道，“跃微好像有点喝多了吧，现在回去好像不太方便。” “倒也没有喝多。”言跃微说，“不过留在这里确实更方便一点。” 她偏头去看彭冬雾，“你觉得呢？” 彭冬雾默默的看了她一眼，“都好。” 于是两个人就留了下来。 “就睡宋迟旁边的那间房吧，”言以棠微笑道，又扇了扇风，“跃微你以前不是最喜欢那间了吗。” 言跃微倒吸一口凉气，终于觉出了不对。 她扯了扯身旁早已醋意翻腾的彭冬雾，彭冬雾并没有看她。 为时晚矣。 “姐姐，我房间的浴室坏了，今晚我去楼上的客房睡吧。”宋迟贴心的让出了空间。 言跃微忐忑不已。 自从两个人在一起，大约是因为人总是贪心的，彭冬雾似乎越来越小气了，于是也越来越喜欢吃醋。 她看着宋迟和言以棠上楼，拉着彭冬雾的手，想要哄一哄她， 彭冬雾反手握住她的手，笑道：“去睡觉吧。” 言跃微踉踉跄跄的跟着她进了房间。 当晚，言跃微并没有睡上多久，也不知道说了多少句“我只喜欢你。” 第二天，她带着脖颈上明显的印记，红着脸下楼吃饭。 宋迟和言以棠忍俊不禁，言以棠夹了一筷子小菜喂给宋迟，大大方方的承认了，两个人正在交往。 言跃微咬牙道：“小姑姑，你竟然和她一伙，你们两个就是故意的!” “跃微，”宋迟笑道，“你知道趴在茶几上睡一觉和追妻火葬场是什么滋味吗？” 言跃微轻嘶了一声，“不会吧……” 之前她和胡琦交流小说的时候，胡琦有说过，她从这些小说中学到不少，还给一个人出了个追妻火葬场的主意。 第74章 言以棠点了点头，“胡琦给我出的主意。” 言跃微终于明白宋迟和言以棠为什么要这样整蛊自己了。 “虽然我是出过一个馊主意，但第二次真的不是我故意的……”言跃微努力辩解道。 言以棠笑道：“好，我知道了。” “那胡琦姐，你们……”言跃微试探道。 “还没有来得及。”言以棠笑。 言跃微在心里为胡琦默哀了三秒，不过有人同甘共苦，她欣然接受。 一整个早餐，言跃微都没怎么和彭冬雾说话，直到两个人离开了言以棠家，言跃微才撅起嘴，“你看，她们两个分明就是故意要逗你吃醋，你也上当!” “我知道。”彭冬雾眨了眨眼睛。 “啊？”言跃微惊讶道，“那你干嘛还……” 她红了红脸，没说出口。 “我知道她们是故意的，可我还是有点吃醋。”彭冬雾拉住言跃微的手。 “一开始，我只想着，哪怕作为朋友，能陪伴你在你身边也是好的。”她顿了顿，“可是现在，我总是忍不住想，如果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跟你告白就好了。” 言跃微失笑，“你那个时候才多大，知道什么是爱情吗？” “不知道。”彭冬雾笑，“可是那个时候你也不知道。那个时候我长得也算好看，如果我和你告白，你肯定会惦记着这件事情，或许你想着想着渐渐就懂了，或许我也就能成为了你第一个喜欢的人。” 言跃微闻言神色认真了许多。 她也曾有过相似的想法。 “我也曾经想过，如果我知道那些是你送给我的，会不会我们有另一种可能呢……其实我并不后悔喜欢过宋迟，可是和你在一起越久，我就越后悔没有先喜欢上你……后悔让你一个人，单方面的喜欢了那么多年……” “我心疼你。哪怕你那个时候可能也不是特别难过，哪怕你这些年也过得好好的，可就是觉得好心疼你……” 彭冬雾顿时安静下来。 她的脸颊慢慢爬上红晕，神色羞赧，“怎么突然跟我说这些……” 言跃微也只是一时情感泛滥才脱口而出，被彭冬雾这样一问，也有些不好意思。 她故作抱怨道：“我只是想说你不要再吃醋了。你看看你昨晚……我今天晚上还要去电视台录节目呢，我都不好意思让化妆师给我打底了，也不知道我自己胡乱涂完化妆师会不会乱想。” 言跃微仿着化妆师的语气说：“哟，这个艺人什么意思？是嫌弃我的粉底液不够好用吗？” 彭冬雾被她逗笑了，“哪里有那么夸张。你干脆把张姐带过去给你化妆好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言跃微白了她一眼，“以前这个台都不让艺人化妆的，这些年才给准备了化妆师，你让我带人过去给我化妆，不是让他们挑我的毛病吗。” 彭冬雾歉意地笑了下，“我忘了，总想着你开心最重要。” 言跃微抿着唇笑盈盈地看她，“以前我还总吐槽你话少，现在发现你说话怎么就这么好听呢。” 她忍不住凑上去亲了亲彭冬雾。 彭冬雾笑着接纳了这个吻。 她想了想，又说：“我好喜欢你。” 言跃微被她哄着，看着彭冬雾，觉得她真是越看越好看，越看越喜欢，恨不能粘在她身上。 而彭冬雾也笑盈盈地等着她再亲自己。 言跃微反应过来，轻啧了一声，没好气道：“我发现你也挺……是不是觉得自己特聪明，特会掌控我呀？” “我只是喜欢，你看着我，眼里只有我的样子。”彭冬雾说。 她吻上言跃微的唇，声音含糊，“就像你每次亲我的时候。” 言跃微忽然推开了她，扫视四周。 “怎么了？”彭冬雾不解。 言跃微皱了皱眉，“刚才……感觉好像有人在偷拍。” 第67章 早早 彭冬雾跟着看了看，并没有发现什么偷拍者的踪迹。 “要不，和宋总说一声吧，以防万一。”她说。 言跃微轻啧了一声，“你干嘛呀？你叫她宋迟就好了。” 彭冬雾垂眸轻笑，“这不是在聊工作吗？” “那也要叫她宋迟。”言跃微说，“我跟她说一下，还是得做好准备。” 言跃微掏出手机给宋迟发消息，瞥了眼彭冬雾，声音小小的，“要是真的被拍了，你打算公开吗？” 彭冬雾皱了皱眉，想说还不是时候，但她看了看言跃微，轻声道：“都好。” 听出她是在顾忌自己的感受，言跃微轻哼了声，却也叹息道：“的确还不是时候呢。” 收到消息的宋迟让相关部门做好预案，感叹了句，“果然还是言跃微啊。” 这段时间还以为她谈恋爱之后变稳重了。 现在却又让宋迟想起了曾经那段言跃微故意折腾，以至于宋迟不得不跟在言跃微后面给她收拾烂摊子的日子。 “拜托，在外面就先收敛一点吧!”宋迟发信息叮嘱道。 言跃微没说什么，只回了一个“情难自禁”的表情包。 宋迟盯着那个表情包，默默出神。 情难自禁吗……她和言以棠似乎……缺少一点这样的……激情。 宋迟正想着，路过的言以棠顺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上楼了。 她们在一起了，但除了接触起来更随便放松了一点，似乎和以往也没有什么区别。 两个人在一起的第一晚，躺在一张床上，居然只聊了一晚的天。 宋迟抿了抿唇，跟了上去。 “怎么了？”言以棠闻声回头看她。 宋迟又凑近了几步，“我等下要去公司了，姐姐和我一起去吗？” 言以棠摆了摆手，“我想再休息几天，就不去了。” “姐姐，”宋迟问她，“我们刚刚在一起，你不想多陪陪我吗？” 言以棠一怔，迟疑道：“我们这些天不是一直在一起吗？” 宋迟沉默了。 她退了几步，“姐姐，那我先走了，晚上见。” 言以棠点了点头，回房间去了。 她扑到床上，脸渐渐红了起来。 自从和宋迟在一起，她总是脑补一些亲密的事情。 但她们才刚刚在一起，言以棠有些担心，自己做那些是不是太快了一点？ 见到言跃微和彭冬雾以后，言以棠不禁想起了曾经撞见的那一幕，心里的想法也越来越多。 她不由有些回避宋迟，害怕一切发生的太快，宋迟会难以接受，觉得她和她在一起是因为这些。 “言以棠，你怎么这么……”言以棠自言自语着捂住了羞红的脸。 …… 裴砚最近忙了起来。 她在准备参加全国美展。 江尽有些难以理解。 一是因为这届展览定了一个主题，“人”，而裴砚从来都不喜欢画人像，以往这类有关的主题她都不参加的。 二是因为裴砚忙得很奇怪，她非要陪着江尽玩儿，然后在江尽有其他事情的时候才抽空去做自己的事情，把自己做事的时间压缩得很紧。 江尽觉得她可能没有在准备画画，而是受邀做了评委。 这样的想法在裴砚几次劝导她参加展览的时候达到了顶峰。 照理来说，她现在也没有赌气不画画，那么是否参加展览在裴砚看来应该并不重要才对。 除非这里面还有其他原因。 江尽于是更加果断的拒绝了。 裴砚可没有什么避嫌的意识，如果她参加展览，而裴砚当了评委的话，裴砚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把票投给她。 左右谁的画她都是看不上的。 为了裴砚的名声着想，江尽觉得她最好还是离美展远一点。 当然，江尽也是为了自己别太尴尬。 大学时期，学校曾经承办过一场全国大学生美术展览。 裴砚这样的人物理所当然的被邀为了评委。 从头到尾，她要么弃票，要么投给江尽。 最后在评选一等奖的时候，在有两名评委弃票的情况下，陈哲以一票之差输给了江尽，那一票就来自于裴砚。 陈哲很不服气，当场提出质疑，她觉得裴砚因为关系亲近偏向于江尽。 裴砚很无所谓的表示她就是喜欢江尽的，还反问陈哲是不是人缘不好。 甚至她还回头问那两位弃票的评委，是不是因为想投给江尽，但怕得罪了陈哲才弃票？ 她们在台上争的有来有回，江尽在一旁尴尬极了。 但当时她也在内心欣喜，裴砚认可自己的作品。结果私下想让裴砚再夸几句时，裴砚却挑出了许多毛病来。 江尽再也不想经历这种事情了。 “真的不参加？”裴砚不死心的又问了一遍江尽。 江尽再次拒绝了。 裴砚叹了口气，看着江尽的目光里似乎还有些蠢蠢欲动。 第75章 “别再问了。”江尽堵住她的话头。 “好吧，”裴砚转而提起晚餐，“晚上出去吃吧，约了我姐。” 这个江尽答应了。 晚餐约在了一家私密性很好的餐厅，裴宣带着林或一起来了。 林或冷淡的眉眼间夹杂了几分柔情，两个人似乎进展不错。 果然，裴宣介绍道：“你嫂嫂，叫姐就好。” 林或虽然看上去有些冷淡，但裴宣说完她就跟着看向裴砚和江尽，等着她们叫人。 江尽叫了声姐，裴砚则有些拒绝。 “好歹也给你送了礼物呢。”裴宣笑道。 裴砚于是不情不愿地叫了一声姐。 江尽愣了一下，那礼物不是送给她了吗？ 转念一想，江尽才反应过来，林或的确给裴砚送了一份大礼。 旧作拍出一亿高价的新生代画家。 裴砚其他作品的价格自然也会跟着水涨船高。 林或给她送了画，给裴砚送的，则是身价。 但或许因为两个人都太傲气，她们还是有些看不上彼此。 一顿晚餐，大多是江尽在和裴宣聊天。 “你不打算参加国展？”裴宣有些惊讶，看着江尽，又看了眼裴砚。 裴砚垂眸默不作声地吃着。 江尽点了点头，“我不打算参加。” “好吧，可惜了。”裴宣说。 “你的画比她的好。”林或突然插了一句。 江尽不好意思地笑笑，只当林或看不上裴砚的傲气。 吃饭回家的路上，裴砚又问了一次。 这一次江尽还是拒绝了，裴砚没再说话，似乎有些生气了。 …… 宋迟下班后去酒窖取了两瓶酒。 酒后乱性或许不是好主意，但醉了去试探些什么是再好不过了。 于是她以庆祝为名，成功在晚饭的时候把自己喝醉了。 “姐姐，我有点晕。”宋迟说。 言以棠无奈道：“真是的，在家喝这么多做什么？” “高兴。”宋迟说。 “能自己洗澡吗？”言以棠问她，有点不放心。 宋迟点了点头，“能。”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我会把自己洗得很干净的。姐姐放心。” 言以棠还是有些不放心。 她站在宋迟房间的浴室外，每隔五分钟问一声宋迟睡没睡着。 终于宋迟出来了，的确把自己洗得很干净。 “姐姐，你也去洗澡吧。”宋迟说，晃晃悠悠的去找吹风机吹头发。 言以棠盯着她把头发吹干，这才自己去洗了。 她洗完澡，正吹着头发，就听见了敲门声。 一开门，宋迟就呆呆地站在外面。 “怎么了？”言以棠问她。 宋迟抬手按着头，“姐姐，我晕。” 她看向言以棠，“我今晚能不能和姐姐一起睡？” 言以棠当然答应了。 她快速吹干头发，给宋迟按摩头部。 宋迟枕在她的腿上，安静地看她。 言以棠的动作一点点慢下来。 她脑海里的画面太多了。 “宋迟，”她停下动作，心虚地别开目光，“要不你还是回自己房间去睡吧。” 宋迟沉默了好一会儿，言以棠还以为她醉得厉害，反应不过来。 “姐姐，”宋迟抬眼看言以棠，目光清明，“你是真的喜欢我吗？为什么我会想要吻你，你却不愿与我亲近呢？” 言以棠微微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姐姐，难道……” 宋迟的话被堵在嘴里。 原来宋迟也是一样的，原来她也期待着这样的亲密，言以棠心想，那自己便没什么需要犹豫顾忌的了。 亲密一旦开始，便有些失控。 再回过神，两人已是肌肤相贴。 言以棠小心试探着，宋迟的反应却比她想象中来得更快更强烈。 两个人都愣住了。 言以棠忍不住笑了笑，吻了吻宋迟的耳朵，“宋迟……” 她笑道，“早早……” 宋迟没想到言以棠也在知道这个外号的，在此刻更让人倍感羞赧。 “姐姐……”她搂着言以棠的脖颈避开她的视线，羞红了脸。 …… 江尽觉得裴砚真的是生气了，因为裴砚的作品直到送展，都没让江尽看上一眼。 “你真小气。”江尽说，“我那些画你藏在收藏室里看，如今你的作品却不肯让我看一眼。” “我也没有常看。我藏起来只是不想别人看。”裴砚说。 江尽的心顿时冷了下来，原本是想撒娇哄哄裴砚，现在自己也生气起来。 “所以，你并不是觉得那些画够好是吗？” 裴砚瞥了她一眼，“它们的确不够好。” “是啊，”江尽自嘲似的笑了，“它们哪比得上你的画。” “当然。”裴砚说。 她又看了眼江尽，皱了皱眉，似乎是看出了江尽不高兴，于是安慰她，“我的画别人也比不上。” 江尽望着裴砚，那幅神女俯首奉火图此刻在她心里早不知丢到了何处。 “你哭什么？”裴砚放软了语气。 江尽一愣，抹了把脸，这才发现自己哭了。 她怎么哭了？ 江尽笑了，笑得悲哀，她不是早就知道这些了吗？又有什么可哭的。 第68章 相似的天才 言跃微和彭冬雾的亲密照片很快被爆了出来，毫无预兆。 原本曜日觉得最好的打算是把照片买下来，哪怕价格高一点也无所谓。 而正常来说，只要出价够高，狗仔一般都会选择卖掉的。 可这一次还没有听到风声，照片就被爆出来了，并快速上了热搜，显然有人在背后推动。 只是不知道对方针对的是言跃微和彭冬雾，还是曜日。 而这个照片发布的时机也选的很致命。 原本这些年对于同性恋爱的管控逐渐放宽，大众接受度也逐渐提高，对于出柜的艺人并没有太多限制，就像周镜如和同性结婚后，只要不大肆宣扬，照样可以参加大陆的节目和影视的录制、拍摄。 但这个时间点很尴尬。 今年刚刚提出同性婚姻法案，并且将在不久后进行投票表决。 如果通过，就在明年，同性婚姻将正式合法。 这使得网络上对于同性婚姻的议论声非常大。 在这个时间节点，言跃微和彭冬雾爆出这样的事情，很多活动都被取消了。 出于利益考虑，很多合作方并不想参与到这场风波当中，他们无所谓法案是否通过，但很担心自己选择这样的合作对象，会被认为是表态。 一旦选错，可能会遭受舆论压力，所以他们干脆选择解约。 言跃微和彭冬雾就这样在上升期成了闲人。 “我觉得肯定是冲着我们来的。”言跃微气愤不已，“终究还是我们太红，遭人记恨了。” 宋迟笑了下，“曜日现在也风头正盛，有人怕曜日发展起来也正常。” “你怎么还笑!”言跃微瞪了她一眼。 言以棠看了言跃微一眼，抬手揽住宋迟的肩膀，“不用放在心上，等法案通过自然就好了，就当是休息一段时间吧。” “万一没通过呢？”言跃微问。 “会通过的。”言以棠笑道，“虽然有很多人不愿意表态，但也有很多人在为此尽力，最晚，后年总会通过的。” 言跃微哀嚎一声，趴倒在沙发上，“如果是后年……我们俩的粉丝都要跑光了。” 曜日倒是可以拍个自制剧给言跃微和彭冬雾演，可曜日的导演和编剧团队比较一般，言跃微有点看不上。 宋迟也觉得不划算。 “其实也不一定没有工作，”顾观序插了一句，“或许可以考虑一下国外市场。” “我也觉得这是个好办法。”程阙附和道。 言跃微抬眼看了看程阙，视线扫过她和顾观序牵着的手，眼不见心不烦似的移开了目光，又看了眼言以棠和宋迟。 她闭上了眼睛，“好伤心，我现在这样，你们居然还在我眼前秀恩爱。” “说这话之前，先把你的手从彭冬雾的大腿上移开吧。”江尽冷笑道。 彭冬雾红了脸，见言跃微没有动作，拿了一个抱枕遮住了言跃微的手。 江尽见此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不是吧……你不要这么惯着她好吗？” 言跃微得意地挑了挑眉，一点也不生气，反而朝江尽撒娇，“阿尽~还是你好，自己来的。” 江尽沉默了。 如果不是她和裴砚在冷战，她也不会自己来。 …… 言跃微其实也不是被停了工作有多恼火，更加不担心自己未来不红之后没有钱花，只是单纯因为好像被人算计了而心里不舒服。 她把自己的对家盘了个遍，觉得爆料的人就在她们当中，但虽然名为对家，私下里她们见面的时候并没有发生过什么矛盾，所以言跃微心里有些难受。 第76章 这才把大家聚在一起聊天。 看着还有这些真心实意的朋友在自己身边，言跃微才好受些。 其他人也大概能猜到她的想法，所以纷纷抽出时间，陪她从中午聊到了晚上。 在这期间，大家也八卦了一下宋迟和言以棠在一起的经过。 大概十点钟，昨天一夜未眠的言跃微打了个哈欠。 “小姑姑，今晚我们还在你这里睡。”言跃微说。 言以棠点了点头，看向顾观序她们。 江尽刚好不想回家见裴砚，“我今晚也在这里睡。” “我和程阙回去。”顾观序站起身。 “何必折腾。”言以棠说，“一间房或者两间房都是有的。” 顾观序无奈地笑了下，“以棠姐姐……只是因为江芜说想吃夜宵，刚好我们回去顺路带给她。” 她和程阙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江尽躺在沙发上，仰头看着她们的背影，她和言跃微异口同声道：“阿序，路上注意安全。” 顾观序笑了笑，“好。” 江尽则和言跃微对视一眼，倾身击掌，“不错啊，默契!” “你今天晚上陪我睡吧。”江尽挑眉道。 刚打开门的顾观序猛然回头道，“别和她一起睡。” 她顿了顿，“相信我。” 言跃微也想起来了。她别开目光，呵呵笑道：“我当然和我老婆一起睡了，我才不和你睡呢。” 江尽茫然地看了看言跃微，想问顾观序，但顾观序已经离开了，只好又把目光移回到言跃微身上，“你们两个打什么哑谜呢？” “不告诉你。”言跃微尴尬地拉着彭冬雾快速起身上楼。 江尽看着她们拉着手离开，再探头一看，言以棠和宋迟在厨房洗碗。 两个人的背影挨在一起，虽然看上去没什么亲密的动作，可就是觉得很暧昧。 江尽叹了口气，默默回房间去了。 她在键盘上打了又删，删了又打，不知道也应不应该告诉裴砚一声，自己今晚不回去了。 她觉得应该说一声，可心里又闷着一口气，让她不想说。 就这样纠结了半个小时，裴砚先发来了消息。 “你想说什么？”她问，竟是看到江尽在这边一直“输入中”了。 江尽不由觉得尴尬，快速回复道：“今晚不回去了。” 消息发完，她等着裴砚继续纠缠，没想到裴砚却再也没说一句话。 …… “阿尽!”言跃微压低了声音，捂着手机话筒，“速速带上一幅你的和一幅裴砚的画，送到我这儿来，我要送人。” “我给你发定位，两个小时内一定要赶到!” 江尽被言跃微神秘兮兮的态度勾起了好奇心，答应下来。 不过她如今和裴砚还算在冷战，她不想去问裴砚要画，林或拍下来的那幅她也不想送人，于是她报复性的在家里的墙上选了一幅画摘下来。 挂在墙上的那些都是裴砚觉得满意的作品，是她精挑细选出来的。 正适合送人，江尽心想。 江尽带着画赶到了指定地点，发现是一部电影拍摄的现场，已经被剧组封锁了。 她给言跃微打了个电话，把人叫出来带她进去。 “你居然有工作了？”江尽有些惊讶，“有人想用你了？” 言跃微先是接过江尽的画看了看，两幅画的尺寸不大，但从一个外行的角度来看，是两幅很漂亮的画。 她于是满意道：“这不是在争取吗。” “怎么说？” “我正好闲着，就随便到处探班，结果你猜今天我碰到谁了？”言跃微得意地笑了笑。 她压低了音量，但仍难掩激动，“林济!” 江尽闻言也很是惊讶。 林济一年多都没有任何新作品了，无论是小说、电影甚至客串角色都没有。 听明遥说，veronica的死给林济也带去不小的打击。 “她来客串？”江尽问。 言跃微摇了摇头，“不是，来探班的。沉挽来客串了，她们俩还真是如胶似漆。” “林家也不缺钱，我们又都是文艺工作者，我就想着还是送点风雅的东西，你们俩的画就不错。” 江尽沉默了。 “走吧，我领你去见见，说实话，挺让我意外的。”言跃微领着江尽进了片场。 不用言跃微介绍，江尽第一眼就看到了林济。 原因无他，那人太冷。 虽说已经是十月末，可天气还热得很，片场又忙忙碌碌，很多工作人员都顶着一头汗。 可林济站在同样顶着薄汗的导演身边，半点汗珠都没有，抬眼看着道具师们布置着，表情冷淡，眼里很空。 那种空不是什么都没有，而是全世界都映在她眼里，但她什么都不在乎，所以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入她的眼。 江尽不由多看了她两眼。 她的心情有些复杂，一是感叹，这就是veronica喜欢的人，明遥的情敌吗？二是嫉妒。 林济和裴砚是一类人，她们都是上帝的宠儿，在自己的领域被赐予了绝无仅有的天赋。 林济在二十岁那年拿下了全球首屈一指的文学奖，旁人为之奋斗一生的成就，她二十岁便拥有了，这种天赋甚至在某种角度上比裴砚的天赋更加惊人。 “你说我什么时候过去送画比较好？”言跃微在一旁问江尽。 江尽正要收回视线，林济就看了过来，冷冰冰的。 比裴砚还傲，江尽心想，林济从前很少参加聚会、宴席，这还是江尽第一次见到她，和想象中有些出入。 她读过她的文字，总觉得应该是一个温柔细致，甚至有一点敏感的人。 而不是现在这样，冷淡的，似乎毫无情感一样。 “不知道，”江尽垂下眼眸，“你确定她会收吗？” 言跃微抿了抿唇，“不确定，但我听说她对画感兴趣的。” 江尽于是再次抬头看了一眼林济。 只见林济眼里的冰忽然融化成水，荡漾起来，空无一物的眼眸有了一个人的存在。 江尽顺着她的目光，看见沉挽做好妆造出来了。 江尽心中酸涩更甚。 相似的天才，她却没能见过裴砚眼中为她如此清晰变换的色彩。 作者有话说： 旧文人物来客串一下哈哈 第69章 甜蜜的烦恼 在言跃微找到时机送画之前，拍摄开始了。 江尽忍不住多看了一会儿。 她看见林济坐到导演身边，每拍一条，两个人都会交流一下。 林济的目光重新变得冷淡，哪怕落在沉挽身上也是一样的。 江尽于是又多了几分好奇。 一直等到中午休息，林济和沉挽回了房车，言跃微和江尽便跟了过去。 助理拦了一下，问她们是谁，言跃微报了言以棠的名字，助理便敲了敲门，让她们上车了。 沉挽正在看剧本，林济坐在旁边喂她吃葡萄，目光投向车门，动作却没停。 江尽发现林济的目光又不一样了，看着她们的目光算得上温和。 “言以棠的侄女言跃微？”林济问。 言跃微笑了笑，走上前去，“是我。这是我的朋友，江尽。” “江尽，”林济轻轻念了一遍，看向江尽。 沉挽闻声抬头扫了一眼江尽，转头盯着林济。 江尽在她的眼神中品出几分醋意，不由有些惊讶，这么容易吃醋？还被自己看出来了，一点都没有拿过影后的样子。 “你是裴砚的女朋友？”林济问。 沉挽的目光顿时软和起来，低下头去看剧本。 “你认识裴砚？”江尽点了点头，反问道。 林济笑了下，“我买过她的画，和她见过几面。” “这次过来也是想送两幅画给林老师。”言跃微趁机送上了画。 “不必……”林济刚要拒绝，就看到了画上的签名。 “一幅你的，一幅裴砚的？”林济问。 江尽点头，“对。” 林济似有心动。沉挽抬头看了看画，笑道：“谢谢，这画我们就收下了。林济先前听裴老师讲过你们的爱情故事，想买幅你的画与裴老师的一起收藏，不曾想竟没遇到，还遗憾呢。” “我们的爱情故事？”江尽一怔。 林济接过两幅画，江尽挑的这两幅画画得都是青鸟。 “两只鸟，可是比翼双飞的意思？”林济问，“之前遇到裴砚，她说她与她的女朋友比我和沉挽更般配。” 江尽闻言顿时感到十分尴尬，这倒的确是裴砚能做出的事来。 “原来林老师和裴砚很熟啊，早知道我便不叫小姑姑帮我介绍了。”言跃微笑道。 林济沉默了一瞬，“坦白来说，我都只见过几面，都不是很熟。” “以后可以多认识一下。”沉挽连忙开口拯救有些尴尬的气氛，“最近我们也看到了新闻，嗯……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第77章 言跃微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们也看到了呀。这次也确实是想请林老师帮帮忙，不知道林老师的下一部电影什么时候开拍？能不能给我或者冬雾一个角色呢？” 林济和沉挽都沉默了。 言跃微不由担心是不是自己问得太直接了惹人不快。 “抱歉，”林济皱了皱眉，“我短期内可能不会拍新电影。” 言跃微尴尬地笑了笑，“这样啊……” “不过有一个人应该不介意你们近期的舆论。”林济说，“绪言诤正在筹备新作品，我可以帮忙介绍一下。” 言跃微的眼睛亮起来。 绪言诤原本不算什么名导，但曾在电影界的泰山北斗陈寅珏的指导下，与林济共同导演了一部作品，从此开了窍般，站稳了实力派的地位。 “那就多谢林老师了!”言跃微激动道。 林济笑了笑，“舆论的声音有点大，多方解约应该也给你们带来了不小的压力，别影响了你们的感情。” “这当然不会。”言跃微笑，“我和冬雾好着呢。” 几人聊着，助理过来通知开拍了。 林济帮沉挽理了理衣裙，几人一起下车。 开始拍摄后的林济又变成了一副冷淡的模样，与车上判若两人。 男主的台词刚一说出口，林济和导演对视一眼，就喊了卡。 言跃微在一旁有些不解，问林济为什么，林济却只看了她一眼，没有解答。 没出镜的沉挽在一旁帮忙解释道：“林济就是这个样子，涉及工作就……有点人机，冷冷淡淡的，你们别放在心上。” 江尽心中微动，靠近了沉挽，小声道：“她对你也这样吗？你不会因此觉得她不喜欢你吗？” “怎么会，”沉挽也压低了声音，“我知道她就是这个样子啊。” 江尽的眼睫抖了抖，一种莫名的感觉在心中一闪而逝。 “你和裴砚吵架了？”沉挽问，睁着一双漂亮的眼睛露出好奇的目光。 真是半点架子也没有，江尽心想。 “不算吵架。”江尽说。 “看来是吵了，”沉挽笑，“之前林济和我说，裴砚讲你很喜欢和她生气，但又常常不承认。” 江尽的目光变得复杂起来，“她什么都和你说吗……” 居然连这种听来的八卦都要讲一遍吗？ “她不说我会问她的呀。林济刚工作完还开着省电模式，别人说什么她都容易应，有一次她就在这个时候碰到了裴砚，我过去的时候，她们聊得还蛮热络。”沉挽说道。 江尽听出了她的未尽之言。 女朋友和一个漂亮女人聊得热络，她当然要问问她们都聊过什么。 “沉挽，”林济转头看向她。 沉挽笑了笑，“这场是我的戏，下次再聊。” 沉挽只是来客串，类似于一个彩蛋的存在，这场戏拍完后，她的戏份也都结束了。 而后她和林济便离开了片场。 言跃微顺利得到了工作机会，也带着江尽离开了。 “你回家吗？我要回去找冬雾。”言跃微问。 江尽正犹豫着，突然冒出一个想法，“我回我那里找明遥，拜拜了。” 江尽开车回到了小区。 明遥刚好也在家休息。 “怎么这个时候来了？”明遥看了看时间，“你吃饭了吗？我刚吃完晚饭，陪你出去吃的话可能吃不下多少。” 江尽摆了摆手，“你吃的什么？随便给我点东西就好，我不是想来约你吃饭的。” 明遥笑了笑，给她重新热了饭菜，“那你就将就一下吧。” “你猜我今天看见谁了？”江尽神秘兮兮地笑。 明遥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猜不出来。” “林济和沉挽。”江尽说，随手给自己盛了半碗米饭。 明遥一愣，“怎么会看见她们……” “跃微叫我去了片场。”江尽说，“没想到林济和裴砚也认识。” 明遥眨了眨眼睛，“哦……” 江尽放下了筷子，“你不想听她们的事情吗？我以为你不在意才……” “我没在意，”明遥笑，“而且我们算不上什么情敌，我们之间也不是没有联系。” 江尽沉默了一瞬，“但感觉你好像不太开心。” 明遥垂眸安静了好一会，“好吧，我确实不太喜欢林济。” “不过不是因为所谓情敌，而是……” 明遥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我是不是没有和你说过veronica和她的故事？” 江尽点了点头。 “veronica其实是一个内心很敏感的人，”明遥的目光透着追思，“如果不是我短暂的给她做过治疗，我也不会发现这一点。” “她内心的敏感，使得她父母的事情给她造成了一些心理阴影，她觉得友情比爱情更持久，觉得永恒的爱情是不存在的。” “而林济其实爱过veronica。” “那时林济向她告白，veronica既高兴又害怕，就和林济约定了三年的时间，她想仔细考虑三年，要不要和林济在一起。” “结果三年的时间还没到，她就眼睁睁看着自己深爱的人，不再爱她了。” 江尽睁大了眼睛，惊讶道：“难道是因为沉挽？” “不是，”明遥抬头，“那个时候，林济还没有认识沉挽。但就是什么都没有发生，林济对她的爱却自然消亡了。” “这让veronica更加无法相信爱情。阿尽，看着自己所爱的人，从爱自己变成不爱自己，我无法想象那时候的veronica该有多绝望。” “可你也看到了，林济现在和沉挽感情很好。她不是没有永恒的爱情，但她偏偏没有把这份爱情给veronica。”明遥闭上了眼睛，“所以我不喜欢她。” 江尽迟疑道：“爱情这种事情，确实是说不准的……” 明遥默然，而后轻叹道：“是啊……” 她这一生只怕都难以忘怀veronica，此生的爱情也都放在了她身上，这或许也能算一种永恒？ 可veronica不在乎她的爱。 明遥微微红了眼睛。 江尽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唉，现在说这些也没有什么意义了。”明遥揉了揉眼睛，“下个月，过了veronica的忌日，我就要出国了，还有一点时间，要不要一起出去玩？” 江尽思考着，心里却有些不想离开。 又听了一遍别人的遗憾，江尽又不争气地想见裴砚了。 明遥看出了她的想法，无奈地笑了下，“喂，这样在我面前秀恩爱，好吗？” “我哪有……”江尽避开她的视线。 “不是说裴砚特地收藏了你的画，你很开心吗，怎么这么快又吵架了？”明遥好奇道。 江尽闻言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就是心里，总是很别扭。” “我总是觉得她说我的画不够好，说我不够有天赋，是因为她不够爱我。” “可她就只是实话实说罢了，只是不会因为喜欢我而骗我。” “她……就是这个样子的呀。” 江尽垂眸，轻声叹息，“可我怎么就……总是又生出怀疑呢。” 明遥安静地听着，沉默地看着她，眼眸中透着些羡慕。 “怎么这样看我？”江尽问。 “虽然你是真的难过，”明遥说，“可我还是想说……真是甜蜜的烦恼呢。” 江尽一愣，手机忽然震动起来，裴砚的名字在屏幕上跳动。 一下一下，跳在江尽心上。 第70章 正文完 “在哪？”裴砚问，她放轻了声音，“我去接你。” 江尽抿了抿唇，“不用了。” 电话那头的裴砚似乎屏住了呼吸。 “我这就回去了。”江尽终是心又软了下来。 裴砚似乎松了一口气，“好。” 江尽挂断了电话，看见明遥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江尽有些不好意思的别开视线。 “好啦，回去吧，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明遥笑道，“你们俩这样又不是第一次了，我都习惯了。” 江尽笑了下，抱了抱明遥，“那……我就先走了，改天再来看你。” 明遥拍了拍她的肩膀，“好。” 江尽离开了，明遥收拾好餐桌，回到了床上。 她打开音响，veronica的歌声流淌在房间里。 她闭上眼睛，静静地听着，恍惚间又回到了那个春节，她坐在台下，听着veronica唱歌，光明正大地看了她两首歌的时间。 那个时候，林济不在她的身边。 那个时候，她应该在veronica下台时，和其他人一样，凑上去跟她说一声“新年快乐”的。 …… 江尽回到家时，裴砚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电视里播放的，是林济和沉挽主演的那部电影。 “你今天见到她们了？”裴砚问。 江尽挑了挑眉，“你怎么知道的？” 第78章 裴砚抬手指向墙上那一排画里空出的那一块，“她跟我，说谢谢我的礼物。” 她面无表情，江尽不由有些心虚。 “跃微找我帮忙，想要一幅你的画送给林济，我就……”江尽慢吞吞地走过去，小声解释着。 裴砚望着她，“为什么不问我要呢？” 江尽没好意思说她当时在生气，也想气一气裴砚。 “那幅画我很喜欢的。”裴砚一把将江尽拉到自己怀里，“你是不是应该……补偿我？” 江尽羞赧道，“你想干什么？” 裴砚笑了笑，附在江尽耳边，“阿尽，你躲了我好多天了……” 江尽只觉耳朵发热，轻轻推开了她。 “我想你。”裴砚盯着她的眼睛，目光真诚而直白。 江尽一时有些晕头转向，回过神时人已经躺在了浴缸里。 …… 全国美展准时开展。 江尽本不想去，却被裴砚强行拉去了。 画展的作品都很亮眼，其中有老派名家，也不乏新秀。 江尽也不由猜测起金奖花落谁家。 因为内心有些抵触，她一直没有关注获奖情况，现在想要知道，就等到中央展厅去看了。 江尽仍觉得，裴砚大抵是没有参展的，因为这段时间，她一直没有看见过裴砚作画。 可不知为何，走到中央展厅时，江尽忽然心跳快了起来，像是感知到了什么一样。 “裴砚，”江尽拉住即将迈进展厅的裴砚，“你参加了吗？” 裴砚挑了下眉，“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江尽抿了抿唇，有些惊讶。 难不成，裴砚真的参展了？ 江尽跟着裴砚进入展厅，直奔最好的位置。 那个位置是留给金奖的。 还没走几步，就有人凑上来和裴砚打招呼，“裴老师好，恭喜获奖啊。” 就这样突然的，江尽被剧透了答案。 裴砚似乎也有些不悦，微微皱着眉，连句谢谢也没说。 那人没放在心上，转头看向江尽，热情道：“这就是裴老师的女朋友吧，真是比……” “好了!”裴砚不耐烦地打断了她的话，“你不要说一些乱七八糟的，挡住我们的路好吗!” 江尽一时无奈，扯了扯裴砚的衣袖，和那人道歉，“抱歉，她今天……” “没关系没关系，”没想到女人似乎一点都不介意，“我理解，是我多嘴了。” 她让开路，“你们请。” 江尽在心中暗暗吐槽，怎么还有脾气这么软的人？ “走了。”裴砚拉着她的手扯了扯。 江尽踉跄了一下，跟了上去。 当看见画的那一刻，江尽都明白了。 刚刚那个女人不是没有脾气，而是真的觉得自己打扰了别人。 打扰了裴砚爱的告白。 展厅的中央，是本次画展的金奖，一幅大尺寸的油画，右下角有着裴砚的签名。 画的，是江尽。 裴砚没有用细致的笔触仔细描绘女人的五官，可江尽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是自己。 无边的夕阳下，奔跑着回眸的女人。 裴砚不喜欢画人像，但是画了她。 江尽的心为此而动容。 但更让她动容的，是画里溢出纸面的爱意。 江尽嫉妒裴砚，嫉妒她那上帝赋予般的伟大的天赋。 而此刻，她第一次欣喜裴砚有着这样的天赋。 蓬勃的爱意溢出纸面，将江尽拥入怀中，炙热到几乎能将人灼伤。 但江尽只觉得温暖。 她微微红了眼眶看向裴砚，声音却有些哽咽，“不是不喜欢画人像吗……” 裴砚笑了笑，“我仍觉得人类的美是所有美中最不值一提的，但我画的不是人，是爱。” 江尽笑了，“你爱我。” 她把她的爱画进画里，告诉了每一个人，刻进了江尽心里。 江尽再也不会怀疑裴砚对她的爱了。 她看见了画背后裴砚的灵魂，看见了裴砚的灵魂里，热烈燃烧着的对她的爱意。 “是。”裴砚回答道。 “你原来让我参展，就是因为你当时就准备画这幅画了吗？”江尽抱住了裴砚。 “嗯。我想让你画我，然后让工作人员把我们的画放在一起。”裴砚说。 江尽顿时有些后悔，“我……你那个时候应该告诉我的。” “我姐说，我应该给你准备点惊喜。” 江尽哭笑不得。 她此刻卸下了心里最重的负担，也能问出一些从未问出口的话了。 “你想让人把我的画和你的摆在一起，可你不是不喜欢我的画吗？” 裴砚皱眉道：“我什么时候说过不喜欢？虽然你的画不够好，但是我很喜欢。” “你的画里有你的灵魂，我很喜欢。” 她依旧坦诚而直白。 江尽笑了，她说：“我也爱你。” 裴砚弯了弯唇角，“我知道。” …… 言跃微进组拍摄当天，同性婚姻法案投票通过。 双喜临门，言跃微忍不住想发条博文秀秀恩爱。 但她刚打开社交软件，就把这件事忘在了脑后。 同性婚姻法案投票通过，高挂在热搜第一。 紧随其后的，是周镜如顾嘉然官宣恋爱。 言跃微揉了揉眼睛，把手机递到身旁的彭冬雾面前。 “你帮我看看，是不是我眼花了。” “没错，的确是她俩官宣恋爱了。”彭冬雾笑着就要上手揉言跃微的脑袋。 车圆圆眼疾手快挡住了。 “雾姐，微姐刚做完的造型，不能乱。” 彭冬雾遗憾地收回了手。 言跃微习惯性地拉过她的手亲了一下以示安慰，“她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宋迟可要气死了。” 曜日的公关部的确因为顾嘉然猝不及防的官宣忙得人仰马翻。 宋迟也打给顾嘉然问她什么情况。 “我们的确在一起了。”顾嘉然说，“想说很久了，现在……所以就说了。” 宋迟有些头疼，“周镜如不是一直……” 顾嘉然笑，“一个月前，她女儿接受我了，然后她就和我表白了。” “然后你就答应了？你……不介意吗？” “我认识她的时候，她就已经是她女儿的妈妈了呀，”顾嘉然说，“她想做个好妈妈，我支持她，现在她的女儿也理解她，我有什么该介意的呢？” 宋迟叹了口气。 “宋迟姐，我先挂了，”顾嘉然笑，“观序姐也来问我了。” 电话挂断，宋迟和言以棠对视一眼，言以棠笑道：“我对嘉然印象不深，记忆里她就是一个很听父母话的小孩。” 她叹道：“没想到，是这样通透洒脱的一个孩子。” 同一时间，顾观序也有同样的感慨，“嘉然，你真的长大了。” 顾嘉然笑：“观序姐，我爸妈气得估计快把家里砸烂了，还得麻烦观序姐帮帮我呀。” “好，”顾观序轻笑，“嘉然，什么都别担心，你幸福就好。” 程阙靠在顾观序肩上，听完了这个电话。 她感叹，“你妹妹真厉害。” 顾观序笑了笑，“嘉然从小听话懂事，三姑和十七叔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现在她有自己的坚持，我也很高兴。” “真是好事。”程阙说，“值得庆祝一下。” 顾观序扶着程阙的肩膀，无奈地笑。 程阙对某些事，真是过分的上瘾。 而且她对顾观序动作很有分寸，却总是让顾观序对她下手再重一点。 好像疼一点才能满足她的癖好。 顾观序也是摸索了好一段时间才掌握其中的力度，让她满意，又不至于让她受伤。 两人精疲力尽后，相拥而眠。 凌晨，程阙从梦中皱着眉醒来。 身上还残存着梦里被雨水浇透的湿哒哒的触感，心里闷得透不过气来。 明明她摸了摸胳膊，还是干干爽爽的。 程阙起身去客卧的浴室又洗了个澡，把这种感觉洗干净。 自从江芜放下心结，一切生活回归正轨，那些难堪的噩梦又要回归程阙的夜晚。 于是程阙总缠着顾观序，筋疲力尽后，往往能一夜无梦。 没想到，今天终究还是梦到了。 程阙捂着心口，那些羞耻、难堪的情绪，不是那么容易离去的。 她擦干头发，回到了床上，静静看着顾观序沉睡的面孔。 这是她最爱的人，是这个世界上最爱她的人。 程阙在心中默念。 她答应过她，会爱她胜过自己，不会再因为任何原因抛下她。 程阙俯身，轻轻亲了亲顾观序的唇。 她的心一点点安定下来。 “晚安。”程阙轻声道，重新躺下抱住了顾观序。 第79章 顾观序被她搂在怀里，眉眼松了松，心中一直以来的不安也就此消散。 她弯了弯唇角。 晚安。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 这个故事就到此结束了，后续想到什么会不定时更新一些番外，如果有想看的内容可以评论。下一本开《她的欲望》，现代背景，女演员走投无路求包养遇见身份尊贵的王室成员，发现对方冷冷清清的外表下藏着不为人知的欲望，轻松纯爱1v1。求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