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王女殿下》 第1章 [gl百合] 《你好,王女殿下gl》作者:温以若【完结+番外】 文案: 薇诺娜穿越了,来到了三千年前的花星,成了这里的王的女儿。 好消息:她是唯一的王嗣。 坏消息:她不学无术,爱好美姬,为王所不喜。 并且,即将于今夜被王派遣而来的骑士押送回王宫。 正准备四处游玩的薇诺娜:这怎么能行! 好在王室血脉能力独特,薇诺娜不仅取巧从骑士围堵中逃了出来,还顺便拎走了一只乖巧的小歌姬。 只是这一逃离,她来到了偏僻的月光郡,成了百姓眼中相遇不相识的黑户。 薇诺娜:哪里不能玩!偏僻一点正好。 所幸原主遗产充足,薇诺娜在月光郡四处游玩,随心所欲,快活之极。 只是,玩着玩着,好像有哪里不对? 有关敌族的阴谋朝着她接踵而至地袭来,险象环生中,她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动着回到王宫,在此期间,不同人对她的态度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看不惯她的百姓突然之间对她拥护了起来,外族的敌人也在围攻时对她网开一面,曾经不喜她的花星王也对她施以温柔的关心。 薇诺娜:? 怎么奇怪的地方那么多—— 等等,小歌姬,你怎么突然长得那么高? 薇诺娜看着曾经矮她一个头如今高她半个头的普怜,不由得发出疑问:这到底是为什么? 普怜唇角笑意轻牵:自然是为了攻你啊~ 薇诺娜:你不要过来啊—— 继任了王之后,薇诺娜才突然明白。 人来世间一趟,总有自己的任务。 不仅仅该学会如何表达和享受,还该学会牺牲与释怀。 【前期可怜自卑后期心机白切黑歌姬x随心所欲细嗅蔷薇王女】 ps:背景完全架空,细节请勿考究,爱你们么么哒~ 内容标签:幻想空间 宫廷侯爵异世大陆 穿越时空 异能 主角:薇诺娜,普怜;配角:森里,索罗亚 一句话简介:花是穿越三千年的告白 立意:保护花的方式是让花绽放 第1章 穿越后美人环绕 “警告,警告,星舰已被星盗拦截!” “星盗索要星币十亿!” 星舰系统的警报声充溢在空旷的星舰中,回声久久不绝。 星舰中的薇诺娜自然不能向以往一样躺在座椅拼成的软床上酣睡,而是皱皱眉头,缓缓起身。 红色的长发被薇诺娜没好气地一抓,彰显出她不耐烦的心绪,但这又能有什么办法。 本来准备去刚一掷千金买下的花星度假。 没想到,运气这么不好。 下一秒,红发女人睁开了眼睛,露出一双艳红如宝石般的深邃眼眸,右眼下的泪痣为她本就富有攻击性的脸庞又增加了几缕锋芒。 她径直走到了通讯器面板旁,大手一挥,切断了系统和星盗的交涉。 下一秒,系统警告的轰鸣声更是陡然增高,险些炸穿薇诺娜的耳膜。 “警告,检测到危机,请舰主做好战斗准备! “警告,检测到危机,请舰主做好战斗准备! “警告,检测——” 薇诺娜手指一划,关闭了系统的声音端口。 太吵了。 即刻,星舰里万籁俱静。 星舰外,无数星盗舰围成一圈,紧紧地包裹住薇诺娜这一艘星舰,那些星盗舰周边火光闪烁,显然是武器发射的前兆。 薇诺娜叹了一口气。 从她星际富户的身份暴露开始,她就知道,她已经上了星盗们的劫持名单,运气差的话,就会落得现在这般境况。 眼看着周围星盗舰武器已然对准了自己,薇诺娜只是可惜地看了一眼不远处那颗据说繁花锦簇的粉红色星球,就瞥回眼,直视前方。 钱财乃身外之物,她知道,最明智的选择是将十亿星币划给他们,然后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可她薇诺娜,不愿意! 薇诺娜眼神一凛,在对方武器启动之前,取消星舰自动行驶,改为手动,并将前行的操控柄推到最底。 星舰的速度猛地拔高,在极短的时间驶过的痕迹如一袭白色的刀刃,直直向前劈去。 没等众星盗反应过来,薇诺娜的星舰就如同鬼魅一般靠近,正要与她正前方的一艘星盗舰相撞。 星舰舱内,极快的速度和过度飙升的心率迫使薇诺娜紧闭双眼。 要死去了吗?她想。 好在她这一世也算率性而活。 咫尺之间,一黑洞突然出现在众星舰聚集之处,将周围所存在的一切事物,全数吸了进去。 三千年前。古花星。朱楹苑。 是夜,月明星稀,朱楹苑内却一反常态,灯火虽不通明透彻,却也是朦胧缥缈,星星点点地闪烁着,十分破碎好看。 朱楹花盛开于其中,正红色的朱楹花穗混着直直坠落的恬淡月光,为这庭院蒙上了几分清冷的色彩。 于此不同的是,庭院内的主客厅内,则是一番十分热闹的场景。 一位身着火红色燕尾长袖礼裙的女人慵懒地倚在主座之上,一头红发如火一般热烈绚丽,右眼角旁的泪痣美得张扬。 她的周围,身着晚礼服的歌姬不断朝着她靠近,裙摆摇曳,步伐之间,娇娇点点,十分妖娆。 甚至有胆子大的歌姬,直接抓住了女人的手臂,于其上轻轻挠了一下。 回应她的,自然是女人的粲然一笑,以及,手臂不动声色的抽离。 这歌姬感觉到女人的疏离,眼眸里只是失落了一瞬,又上前一步,紧紧围在女人身侧,一双眼睛痴痴得看着女人张扬的面庞,生怕被旁人挤出去。 感受到这一切的红发女人仍旧笑着,只是笑意不达眼底,同时,心里天翻地覆。 真是夭寿了! 她只是和星盗硬刚了一下,为什么一醒来,就穿越到了三千年前的花星,并且还处于这般尴尬的场景之中。 薇诺娜再一次将手臂从身侧一位歌姬的手中抽离,起身走了几步,试图在短短这几步中从原主的记忆中思考出逃离的办法。 没错,她穿越之际就继承了原主大半部分记忆。 她不仅知道了原主和她同名,都叫薇诺娜,并且长相和身量都和原本的她有七八分相像。 还知晓了原主万众瞩目的身份——花星王的独女。 而她落入这般处境的缘由——前些日子原主以自己头痛为由,公开邀请拥有祝福之力的歌姬为她消解头痛。 祝福之力在这里是独属于部分歌姬的天赋能力,小则能减缓身体不适,大则能改变人生状态,能让一个人从万念俱灰变得满怀希望,重新充满生机。 王室邀请歌姬治疗本无可厚非,可偏偏,这王女留给众人的印象是一个时常寻欢作乐,爱好美姬的浪荡纨绔之人。 所以,今夜所到朱楹苑之歌姬,有几分祝福之力不好说,但是,其外貌和风情都无疑在整个花星排行数一数二。 符合王女的喜好。 想到这里,薇诺娜都想给那个花星王一巴掌,因为拥有原主记忆的缘故,她已然知晓,原主这名声与行为和她的母亲花星王从小的忽视有一定的关系。 不过,现在她如何不满王都没有分毫意义了,她首先该做之事是从这里出去。 毕竟,这些邀请而来的歌姬简直是太难缠了! 她只是稍稍没注意,她们又围到了身边,并且开始对自己动手动脚。 一只手从薇诺娜的臂膀与身体之间穿过,想要挽住她的手和她同行,另有一只手搭上了她的肩头,更有甚者,将手到了薇诺娜的头顶处,想要揉一揉。 薇诺娜禁不住地打了一个哆嗦,拨开人群,脚下的动作加快,“本王女出去透透气。” 感受到身后试图跟上来的人群,薇诺娜喉咙哽了哽,又补上一句,“你们等我回来。” 说完,薇诺娜就按照原主的记忆在朱楹苑里寻到了一处清净远人的地方,快步走去。 朱楹苑。映红湖。 月光恬静,湖面无风未磨,泛起阵阵白光。 薇诺娜来到湖边,叹了一口气。 她是真没想到,小说的桥段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就刚刚那场景,在原主记忆中已是寻常,可她除了能从身上那件如火似霞的美丽礼裙上获得一些爱美的快感,至于别的—— 呵呵。 还有,薇诺娜低头。 这燕尾裙虽是华美,不知是哪一步出了问题,腰部做这么沉干什么,这一路来把她勒得腰都要折断了。 薇诺娜朝着腰部明显发沉之处一摸,惊奇地发现里面藏着一个暗兜,她一掏,掏出来了许多闪闪发光的钱币。 看来原主也有随身携带钱财的习惯。 和自己一样。 薇诺娜正要数一数花星币数量之际,就听到了不远处传来一阵悠扬朦胧的歌声。 第2章 这歌声里,还隐隐约约带上一缕伤感,让听到的人不由自主地生出几缕愁思。 薇诺娜循声望去,发现离这五六十米的一棵树下,立着一位穿着水蓝色礼服的女孩。 这是原主邀请来的歌姬。 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由于夜色昏暗的缘故,薇诺娜看不清她的面庞,于是朝着她走近了几步。 最终,她立在了距离这位歌姬的十米之处。 虽然这里是原主的王府,可薇诺娜还是下意识地保持了礼貌,等待她唱完。 趁着这等待的时间,薇诺娜仔细观察着这位与众不同的歌姬,也是因为她的走近,她才发现,这位歌姬的身量实在是太小巧了。 原主这具身体和薇诺娜原本身量都一般无二,足足有一米七五的身高,而眼前这位,目测,只有一米六左右的样子。 她身上穿着性感的露肩礼裙,裸露的肩部在月光下流转,湿润丰盈,裙摆水蓝色渐变,似水波一般神秘烂漫,一头与礼服相称的蓝绿色头发散开,在月光下散发出淡淡的光芒。 可这本该唯美至极的画面,落到薇诺娜这个不解风情的女人眼里。 那就是乖乖女偷穿大人衣服。 由于星际各项条件都变好的缘故,不说男生,女生普遍身高都和薇诺娜一样在一米七五左右,因此,薇诺娜看着这身量玲珑的歌姬便以为她未成年时受过不小的蹉跎。 所以长不高。 歌声停止。 薇诺娜朝着她走了过去。 “你好,小歌姬。”薇诺娜脱口而出。 薇诺娜一愣。 完了。她怎么说顺嘴了。 只见小歌姬的身影僵硬了一瞬间,随即转过身,一双蓝眸里满是荡漾的水光,眼神十分惊诧。 不过,这惊诧的目光只出现了一刹。 下一秒,小歌姬垂下眼眸,微微低头,避开了薇诺娜直直的视线,朝着她行了一个屈膝礼。 “见过王女殿下。” “咳咳。”薇诺娜有些尴尬,看见小歌姬这般行为,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有些轻佻,话语一转。 “本王女来此散心,方才听到你的歌声犹如天籁,不知可否告知我你的姓名?” 问名字总不会错了吧? 薇诺娜看着小歌姬迟迟没有反应,挫败地承认。 错了。 也对,她要是想同自己说话,怎么会躲在这里唱歌。 “既然你这么为难,我也不——” “不为难。” 三个字声音细若游丝,在这安静的夜里也不容易分辨。 但薇诺娜偏偏就是听到了。 欸? 薇诺娜朝着小歌姬看去,发现她依旧低着头,眼眸低垂,如果不是她那张微微发红的脸,仿佛刚刚吐出的三个字都是薇诺娜的错觉。 薇诺娜一下子明白了,这位小歌姬可能是害羞。 并不是不想同自己交流。 薇诺娜竖起耳朵,期待着得知小歌姬的名字。 这是她在新地方第一个认识的人。 “参见王女殿下!”一群人突然出现在了薇诺娜的身后,单膝下跪的声音整齐划一。 薇诺娜哈了一跳。 拥有原主记忆的她立刻明白了身后这些人是粉枫骑士团的人。 粉枫骑士团,隶属于花星王室,如今只服务于花星王一人。 这些骑士神不知,鬼不觉的分散在花星各个角落,形成一张巨大的网络,凭借他们高超的作战技巧和精细的侦查技术,为他们唯一敬爱的王执行各种高难度的任务。 而现在,他们在薇诺娜背后跪成了一排排。 薇诺娜当然知道,这可不代表着敬重她这个王女。 至于他们来这里的缘由—— 原主答应了花星王要于今夜过后学习剑术,如果她抗命不遵,就算她是王的女儿,也要如同囚犯一般,被这些骑士绑到花星王的面前。 “起来吧。”薇诺娜无奈转身,和为首的骑士对上了视线。 视线交错的一瞬间,薇诺娜条件反射一般地后退几步,眉头皱起。 直到看到他胸口的那枚粉枫勋章,薇诺娜才认出了这人的身份——花星王的守护骑士。 律非。 身体下意识的反应不会骗人,原主,或者说是现在的薇诺娜,都讨厌这个人。 薇诺娜敛住神色,思考从骑士围堵中逃走的可能。 她可不想被旁人支配。 律非没有给薇诺娜过多的思考时间,率先发问:“陛下听闻王女殿下头痛,特意准许殿下一月休旬用于寻找身怀祝福之力之人,不知殿下可找到了人选?” “还未找到。”薇诺娜轻描淡写地说。 “莫非殿下在同陛下故意拖延时间不成!”律非明显生气了,余光瞥到一旁树下的蓝绿发歌姬,看向薇诺娜的目光也变得不善了起来。 薇诺娜笑着看着他,明白了他的想法,不置一词。 这不以为意行为显然惹怒了这个敬戴花星王的骑士,“王女难不成是要违背与王的约定不成!”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律大人真会信口开河。”薇诺娜说着,装模作样地打了一个哈欠。 “你!” 盯着她的动作,律非的脸色愈发不好看,他抽出了手中的佩剑,剑锋指向薇诺娜,“王女殿下,既然你如此不配合,就不要怪属下不留情面了!” 说完,律非示意下属们把薇诺娜团团围住,说,“还请殿下跟我们走一趟,去见一见陛下。” 局势一瞬间发生变化。 看着周围装备完备,蓄势待发拔剑的骑士们,薇诺娜有些绷不住了。 完了,激将法好像过头了。 作者有话说: 收藏在哪里,收藏在哪里,收藏在小读者的手心里~~ 作者(阴暗爬行)走到面前(四处嗅闻)发现收藏(舔手) 找到你了(神色癫狂)宝贝!!! 第2章 带着小歌姬跑路 “我开个玩笑。” 薇诺娜见状,麻利地认怂,她捂住头部,巴掌遮住半只眼睛,藏起眸子里一闪而过的精光,“只是我这头十分疼痛,律大人能否容许我把选好的歌姬一并带去。” “那你就把她带上吧。”律非指着薇诺娜身后之人,没好气地说,显然是把这个落单的歌姬当成了薇诺娜所选出的有祝福之力之人。 被指到的小歌姬闻言一愣,身躯抖了抖,依旧低眉顺眼地站着。 听到律非的话,薇诺娜这才想起身后还有一位小歌姬,想说的话在喉间滚了滚,还是道,“不是她,我要带走之人在大客厅里。” 薇诺娜没有注意到的是,小歌姬在听到她的话之后,手指微微蜷缩。 迎着律非越发不善的目光,薇诺娜坦然地说,“不知大人可否给我一些时间,将她带过来,然后我俩再同大人一起离开?” “鬼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 律非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薇诺娜的要求,对他身后的骑士们下达了命令。 “来人,去把主客厅里的歌姬都带过来,不要遗漏。” 律非大手一张,就点了大半的骑士去带人。 余下零星七八个骑士,和薇诺娜大眼瞪小眼。 莫名有些无语。 薇诺娜很快就撇过了头,朝着小歌姬那边看去。 这并不是说她有多不想看到那些骑士团的人,当然,不想和他们对视也是原因之一。 最关键的是,她怕和他们对视久了,她会忍不住笑出声来。 毕竟,他们的骑士团长刚刚已经落入了她的圈套之中了。 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看一看这些骑士出丑的画面了。 想着想着,薇诺娜无意识地露出几分笑意,但在下一秒,她脸上的笑意就凝住了。 她突然注意到一件事——眼前的小歌姬好像在发抖。 虽然小歌姬极力掩饰,想让自己抖动的幅度没有那么明显,但这怎能瞒过直直看着她的薇诺娜。 当即,薇诺娜就反应过来了,小歌姬因为礼服裸露了大半部分肩膀,加之身体瘦小,体质也没有很好,所以,在这湿热的夏天,也难免会因为夜里吹来的晚风而感到寒冷。 薇诺娜一时也有些焦急,她穿着连袖长裙,没办法脱下衣服给小歌姬披上 ,此情此景,让那些骑士给小歌姬寻找一件外衣也显得十分不合时宜。 她知道,夜还很长。若是小歌姬一夜都这般受冷风袭击,有极大的可能会感冒。 薇诺娜眸色暗了暗,思索着,调整了接下来的计划,同时,她亦步亦趋地站到了小歌姬的旁边,尽可能地为她挡住一些可能袭来的寒风。 “王女殿下……你……”凉风中,小歌姬微颤哽咽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疑惑,似乎不明白薇诺娜为何要这么做。 “不要担心,等他们回来这一切就结束了。”薇诺娜温和地说。 薇诺娜安慰完小歌姬,视线一转,专注地盯着远方,希望那些骑士们快速地将人带来。 第3章 薇诺娜下意识地以为,小歌姬和她担心的是同一件事。 实则,不然。 她没看到的是,蓝绿发的歌姬听到了她的安慰,抖得更加厉害了。 夜色昏暗中,一滴一滴的水珠顺着水蓝色的衣摆滑落,润湿了土地。 小歌姬偷偷瞟了一眼薇诺娜,发现她并没有注意自己这里,赶紧用双手抹了一下眼角不断流淌而出的泪水。 然后,继续维持着低着头的模样。 过了好一会儿,骑士们才把歌姬们带了过来。 想来是她们身着晚礼服,行动十分不便的缘故。 她们身旁的骑士,秉持着自己的修养与素质,并未多加催促,这一幕,落到薇诺娜眼中,还别有一番风趣。 也让她对于自己的计划,多有了几分信心。 薇诺娜数了数人数,这才发现歌姬足足有二十一位人之多。加上自己身侧那位小歌姬,就有二十二个人了。 她又进一步地感叹原主艳福不浅,只可惜,薇诺娜想到原主死亡的原因,垂下眼眸。 原主是因为过长时间的郁结,心力衰竭而死,至于郁结的原因——她是王唯一的王女,高贵非常,却有一副多疑敏感的性子。 她很难在花星王身上感受到直接而又热烈的爱。 因此,这么多年来,原主一直在花星王爱与不爱她之间猜忌,在听与不听花星王的命令之间左右摇摆。 最终,她心力交瘁,死在了挑选歌姬的这天夜里,死在了朱楹苑内的主客厅内。 薇诺娜有些伤感,她替原主感到不值得,她不知道,假如原主还活着,她这次准不准备违抗花星王的命令。 而她薇诺娜,已然决定违抗到底了。 与其照着王命活着,不如做自己想做之事。 她要环游整个花星! 随着歌姬的靠近,娇滴滴的声音也随之传来。 “王女殿下~” 有了一位歌姬牵头,自然接下来,此起彼伏的“王女殿下”不停在薇诺娜耳边回响,缠绵悱恻,余音绕梁。 薇诺娜立马从刚刚的情感中抽离,下意识地想要往后退,又突然想起来后面是映红湖。 她的身影一顿,朝着这些正想要往她身上扑的歌姬笑,“大家不妨集中在一处。” “我也好细细端详大家那美丽的面庞。”薇诺娜对着歌姬们眨了眨眼,示意她们站在自己正前方。 歌姬们犹豫了片刻,就开始了行动。 她们争先恐后地往中间挤,希望王女能把目光多分一点给她们,也能多展示几分自己引以为傲的容貌。 而那些把歌姬们带来的骑士,正手足无措地驻在原地,被穿流而过的歌姬挤来挤去,显然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们已经站得离这些歌姬够远了,只是,她们的裙摆实在是太过华丽繁琐,太过巨大,以至于,他们站在原本合适的位置都会显得拥挤非常。 薇诺娜见状,笑意藏于心间,“你们还不站开一点,被挤到了还好,要是不小心踩脏,踩掉她们的裙摆,你们该让我怎么向她们赔罪?” “她们可是众多歌咏殿推选出的最有天赋之人。” 薇诺娜冷不防地强调了她们的身份,虽然有几分夸大的成分,但似真似假—— 他们也不敢赌,对吧? 毕竟歌咏殿这势力,得益于她们独特的祝福能力,就算是王族也是该礼让三分的。 许是薇诺娜的威胁正好解了骑士们的燃眉之急,他们立刻如鸟兽散,远远地退后了几步。 不一会,这里就形成了歌姬站在中间,围得水泄不通,骑士们退守两边的局面。 薇诺娜露出笑容,无意之间,和律非对上了视线。 他的眼神十分阴沉,显然联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薇诺娜毫不在意地朝着他挑眉,转身向小歌姬伸出了手。 “你也过来。” 薇诺娜说完,等了片刻,发现小歌姬依旧低着头,迟迟没有反应,便一把抓住她的手,把她往中间带。 旁观着这一切的歌姬们面色各异,她们死死地盯着王女牵着的蓝绿发歌姬,发现她就算被王女牵着,还是维持着低着头的丧气样。 根本就看不见脸。 “王女殿下,这位是——”占据中间位置的紫发歌姬是个直性子,看着薇诺娜主动牵起一位歌姬的手,联想起王女迟迟未归又出现在这里,顿时感觉不妙,想要问个明白。 “哦,你说她啊。”薇诺娜仿佛这才想起她身旁牵了一个人,“她也同你们一样,是应邀而来的歌姬,只是不小心在我这朱楹苑迷路了。” 薇诺娜说完,向前走了几步,还没等歌姬们松口气,牵着小歌姬的手臂突然用力,将她跩到了自己的身前。 “王女——”小歌姬抬头,露出了她那张我见犹怜的面庞,一双美眸泛着水光,她看着薇诺娜,神色惊疑不定。 薇诺娜莫名心神一荡,想起了前世在电视中看到的那些小白花女星,但她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她微微俯身,将小歌姬横腰抱起。 “王女殿下?!!!”人群中传来众多歌姬不可置信的呼喊。 “闭上眼。”薇诺娜轻声说,音量只有小歌姬一人能听到。 小歌姬浑身僵硬,听到薇诺娜的话更是不解其意,她迟疑了片刻,还是道,“好。” 小歌姬闭上了眼睛。 下一秒,薇诺娜抱着小歌姬猛得腾空,迎着歌姬们的惊叫声,跃起了足足有六米之高。 “再见了各位。”薇诺娜说完,就从众人的头顶划过,怀抱着小歌姬,扬长而去。 艳红色和水蓝色在夜空中划过了一道流光,刺激着在场所有人。 “快拦住她!”还是律非率先反应过来,快速朝着薇诺娜的落点奔去。 身后骑士也随着律非一同奔跑。 “王女殿下!”紫发歌姬也没想到有这发展,她望着空中依旧在滑翔着的薇诺娜,眼中一闪而过惊艳。 原来这就是王族的能力,她总算明白了,为什么殿中祭司要她投其所好,打扮得花枝招展,哄得王女开心,争取留在她的身边。 这是不同于祝福之力的另外一种力量,更强大,也更直观。对于她这种空有一副美貌而天赋薄弱的歌姬来说,是一个好的依附对象。 可惜她没有那位的心计。 紫发歌姬有些悔恨地看着那一缕水蓝色的裙摆,很快收就起自己的心思,双手提起两侧裙摆,拼命向前跑去。 只能尽力一试了。 她有如此这般想法,别的歌姬自然也是这般想法,她们不约而同追逐着薇诺娜的方向,将薇诺娜的身后围了个水泄不通。 可她们怎么追得到呢? 虽然王女后继没有发力,只是慢慢地在空中滑翔,但速度还是比地面上提着裙摆的歌姬快上很多的。 当然,这样行为的结局就是——她们不仅没有追到王女,并且—— 还把所有想要拦住王女的粉枫骑士团的骑士,拦在了五颜六色的裙摆之后。 在律非几次想要从歌姬中穿过去,但又踩到了各种各样的裙摆,并且听到无数惹人发寒的娇斥声后。 律非终于忍不住了,他停在原地,躲开歌姬们,紧抓自己的佩剑,死死盯着离他越来越远的王女殿下。 此时此刻,他的脸已经全部变黑了。 他沉着脸吩咐属下查清小歌姬的来历,很快转身离开,朝着王宫走去。 第3章 作别小歌姬? 风从薇诺娜的耳边呼啸而过,薇诺娜从朱楹苑的苑墙上穿过,抱着小歌姬,降落在一处远离人烟的地方。 “醒醒。”薇诺娜摇了摇依旧紧闭双眼的小歌姬。 小歌姬闻言睁开眼睛,浑身僵硬,她缩在薇诺娜的怀里,一脸无措。 薇诺娜看着全身上下写满“紧绷”二字的小歌姬,不由得发出了内心的疑问。 “莫非是冻僵了的缘故?” 薇诺娜回忆起刚刚滑行时周身感受到的冷风,越想越觉得是这样。 “赶快下来,多活动几下,这样暖和不起来。”薇诺娜微微蹲下身,把小歌姬放下来。 小歌姬脚一落地,薇诺娜虚虚地扶了一下她的腰,待她站稳后,就退到了一边。 小歌姬如薇诺娜所言,落地后,缓缓稳住身体,就开始了活动。 她微微垂眸,发觉薇诺娜并未露出不耐烦的神色,反而,似乎是一脸兴致盎然的模样。 小歌姬顿了一下,手指微微收起,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踮起脚尖,开始在这荒无人烟之地翩翩起舞。 巨大的裙摆并未限制小歌姬的动作,反而因为裙摆的厚重,压制住了小歌姬身为年轻女孩的跳脱,为其增添了几分矜贵的色彩。 远远看去,月光如流水,洒满了这质朴无华的舞台,舞台上,一仙子如落入凡尘之境,沉醉于为眼前之人献上一舞。 世俗王女是仙子唯一的观众。 第4章 薇诺娜看着小歌姬在月光下旋转跳跃,露出了真心的笑容。 真是一个可爱的小女孩。 一舞完,小歌姬朝着薇诺娜微微低头,行了一个屈膝礼。 薇诺娜见状,鼓起了掌,掌声稀碎而零落,但这并不影响此时两人之间隐隐约约的欢愉的氛围。 薇诺娜看见了,小歌姬嘴角虽极力隐藏却仍微微显露的的笑意。 她看到小歌姬笑了。 薇诺娜也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 也许是气氛正好,也许是因为刚刚逃离朱楹苑心情变得十分明丽,也许是因为薇诺娜突然想起来她现在都不知道小歌姬的名字。 没有过度思索,薇诺娜学着在星际时闲暇时光看的肥皂剧里的主人公一样,缓缓地朝着小歌姬走去。 走到小歌姬的身前,薇诺娜收敛笑意,微弯唇角,虽不张扬,却也让人感觉春风拂面。 薇诺娜朝着小歌姬伸出了一只手,“这位小姐,今夜的你是如此美丽,可否容忍这般无礼的我,得知你那美妙的名姓?” 说完,薇诺娜看着小歌姬娇柔的脸庞,等待她的答复。 分明是在注视着小歌姬的面庞,薇诺娜竟不知为何,突然望进了小歌姬那如同碧潭的明丽眼眸。 眸里似有一汪春水在荡漾,引人为之驻足。 让人莫名心生欢喜。 “普怜。”小歌姬说。 清灵悦耳的声音将薇诺娜从刚才沉浸的状态拉出来。 片刻,薇诺娜才反应过来“普怜”是小歌姬的姓名。 “好。”她摇摇头,心想今夜太过劳累,听力都集中到视力上了,该找个地方歇息了。 想明白了这些,薇诺娜说,“那么请问普怜小姐,我能否有这个荣幸,亲自送你回家呢?” 街外灯火由明到暗,尚有余晖。 月光殿一片漆黑。 “就是这里吗?”一位穿着黑色小西服的红发女人来到月光殿门口,低头询问她身旁披着短款斗篷的蓝绿发女孩。 “嗯。”普怜蜷了蜷手指,下意识地点点头,目光无意间掠过斗篷上的金色商标。 薇诺娜看着漆黑的门口,皱了皱眉,道,“那快进去吧,别着凉了。” 因为薇诺娜怕普怜感冒,于是在路过一家服装店的时候就为她置办了一件斗篷。 当然,为了不引人注意,薇诺娜也将自己那一身艳红礼服换了,把剩下的星币,全装进了新换上的小西服的内兜里。 现在,只待普怜回家,她就可以去找个地方睡觉了。 实在是太困了。 薇诺娜心里这么想的,表面上却还是维持着一副精神的模样,准备充满风度地目送普怜背影消失。 此刻,全然不知道薇诺娜所想的普怜顿在月光殿门前,万分纠结。 普怜看了一眼身后的月光殿,又看了一眼薇诺娜,眼中流露出些许不明显的不舍。 沉默了许久,普怜才说。 “王女殿下,我们还会再见吗?”说完,普怜像是意识到自己不该说这话一样,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闻此,薇诺娜愣了一下,看着低头避开她视线的普怜,没有多想,说,“有缘自会相见。” 说完,她就朝着普怜挥挥手,转身腾空,投入了黑夜的怀抱。 普怜抬头,看着薇诺娜远去的背影,“再见”两个字卡在了她的喉间。 普怜摇摇头,有些许自嘲。 估计不会再见了。 这偏僻之地,王女殿下怎么会再来呢? 况且,月光殿也不会让外人留下的。 普怜看着薇诺娜远去的方向注视了良久。 “普怜,你回来了。”月光殿门口,突然出现了一个人,语气中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放松。 普怜猛得回过神来,意识到那是殿里的首席沐然,同时也是殿中天赋最高之人。 不过也仅仅只是月光殿中天赋最高之人罢了。 月光殿,早在时代的浪潮中被别的歌咏殿比了下去,没落几十余年了。 她扯了扯嘴角,随意应付了一句,“嗯。” 说完,她就手缩回斗篷里捂在胸前,微微垂起眼眸,向月光殿里走去。 一觉之间,已是白日。 薇诺娜从旅店里醒来,揉了揉头,从床上走了下来。 睡饱就是好,头脑都清醒了。 薇诺娜一边洗漱,一边思考自己接下来的去向。 犹如定时炸弹的粉枫骑士团和花星王突然出现在她的脑海,薇诺娜皱眉。 上次只是运气好,歌姬们替她挡住了人,不然就算有这得天独厚的血脉能力,面对这么多骑士围堵,也难以逃脱。 更不用说,要是有血脉压制的花星王亲自来逮人…… 下一次,又该如何应对这些局面? 薇诺娜叹了一口气,看到窗户外渐好的晨光,又放松了下来。 现在想那么多干嘛,该玩就玩,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 于是下到一楼吃早餐。 “客人起来了?”店主是一个年近三十的成熟女人,看到薇诺娜下来了,高兴地打招呼。 要说这店主为什么这么热情,毕竟谁不喜欢又好看又有钱,又大方的客人呢? 店主回忆起昨夜接近午夜接待薇诺娜的时候,当时正是街店打烊之时,她本以为不会有客人前来了,于是靠在柜台上睡着了。 这时,薇诺娜走进店门,二话不说地朝着她扔了十枚花星币,说,“一间房。” 要知道,月光郡最好的单间房的正常价格只需要三枚星币。 店主被花星币叩击柜台的声音弄了个一激灵,起床气正要发作之际,看着她那张明艳至极的美丽面庞和那明显多出好几倍的房钱,她把未吐出的怒气偷偷咽了回去。 甚至,她今早起了个大早,为这位客人准备好了各种各样的早餐,只要这位客人一点菜,她就能将早餐端上来。 店主搓搓手,期待地问,“客人想吃什么早餐?” “桂花糕吧。”薇诺娜按着自己的喜好顺口一说,全然忘记了自己没有处在原来那个世界,而是穿越了。 “桂花?”旅店老板脸一僵,她希望是自己听错了,而不是,眼前这位美艳的女子脑袋出了问题。 除了王室,又有谁能将花树私有? 店主面色十分古怪,又看了一眼眼前的女子,发现其面色如常,好似并不觉得自己说错了话。 见状,店主的脑子转得飞快,不停地思索。 当今花星,只有两种花树存在,一是王的粉枫,二是王女的朱楹。 就算桂花真的存在,寻常人家怎么拿的到,王室之人只会将其赐给有功之人。 美艳女子点菜怎么张口就来? 她莫不是—— 店主脸色一暗,又摇摇头,否定了内心的想法。 她长的那么美丽。和那玩意的区别可谓天上地下。 店主越想脑子越混乱,一时呆滞在了原地。 离开也不是,不离开也不是。 等待了片刻,店主迟迟没有应答,薇诺娜终于发现了不对。 她捂住脸,不让店主看出她的狼狈。 才接收记忆,转眼就忘了。在这个三千年前的星球,花是很罕见的,并且是独属于王室之物。 要是运气好,得到了一枝作为赏赐,人们的第一反应也是将其收藏好供着。就比如,王的守护骑士律非就拿到了一枝粉枫。 而不是,拿它做早餐。 薇诺娜看着店主的神色,知道她已经把自己划到了智力有问题的那一类。 二人无形之中僵持,薇诺娜思来想去,不能在这么耗下去了,决定使用善意的谎言。 “不好意思啊,这桂花糕是我家乡的点心,因为她色香味美,故以花来为之命名,只是一个美称,并不是用真的花做的。” 薇诺娜一脸诚恳地说着,倒好像是真的那么一回事。 “这样吗?”店主如释负重,抠抠脑袋上的头发,也有了些许不好意思,她竟然误会了如此美丽的一个女子,实在是惭愧。 “那我们这里没有桂花糕,不知你吃什么?”店主很快就将一开始的尴尬抛到一边,回归职业。 “包子就行。”薇诺娜说完,瞟了一眼店主的脸色还算正常,随即松了一口气。 都把自己整的有阴影了。 在薇诺娜吃包子的时间里,旅店内除了店主和薇诺娜几乎一个人都没有。 薇诺娜忍了许久,还是没忍住问一直坐在一旁不远餐桌上,状似待命的店主。 “你家的包子很好吃,为啥人这么少呢?”薇诺娜说。 其实她就是想问这里为何如此人烟稀少,她在昨日送普怜回归月光殿就发现了,她这一路上虽然没经过很多地方,但也感受到了这一路上的差别。 越接近普怜所在的月光殿,就越清冷。她感叹还好在王都那边就给普怜买了衣服,不然,路途中间就只能受冻了。 第5章 明明这里的建筑和那些热闹市区的大差不差,但就是没有那边热闹,她也没能从原主的记忆中得知答案。 只好找个话题引入,不耻下问了。 店主叹了一口气,她看着薇诺娜,“这就说来话长了。” 第4章 傻子花星王 薇诺娜逃跑一般离了店,在宽广萧瑟的大街上疾走,无奈地摇摇头。 这店主。越说越是无厘头。 从生意没落说到了地方没落,从地方没落说到了王的治理。 言辞之中,却还充溢着对王的万般推崇。 什么叫因为王都离月光郡太远,所以王很难洞悉月光郡的实际情况,因此对月光郡的没落很难做出有效的举措。 薇诺娜想起原主记忆中的王具有一种独特的血脉能力,能瞬间进行空间转移。 要是王有心的话,这点时间怎么可能抽不出来? 还有,什么叫因为王女恰好在那一段时间降生,所以王更加分身乏术,微服私访的机会大大降低,更难注意到月光郡这一落后境况。 说到这里,薇诺娜就更无语了。 记忆中鲜少露面的王和经常围在她身边照顾的女仆男仆们相对比,她自然知道王对她付出了多少时间和精力。 也是因为王的忽视,原主觉得不受重视,假装沉溺于美色,希望王能注意到她。 王自然没能如原主所愿分出注意力给她,原主便继续这行为,一来二去,纨绔之称就被传开了,名声败坏。 这店主,自然而然地把这口黑锅甩到了她身上,不接都不行。薇诺娜在心里埋怨。 还有,什么叫因为王所要管辖的郡县太多了,因此,有那么一两个郡落后得格外厉害也是很正常的,是人之常情? 这里才是最六的地方。 好家伙,薇诺娜现在才知道,月光郡竟然是全花星最落后的一个地方。明明离王都不是最远的,但偏偏,就是最落后凋敝的一个地方。 就这,店主还昧着良心乱夸。 这花星王,究竟对这个店主,下了什么洗脑药? 薇诺娜不信这里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 她这样想着,路过一家叫做“二月花”的酒楼,看着里面人满为患的客堂,顿住了脚步。 二月花。 台上戏正在预备。 主角身披红衣裳,大大的红色帽兜套在她的头上,罩住了本来的发色,唯有从帽子缝隙中露的出那几缕头发,才能窥见她原本是一位黑发女子。 这女子名叫伊娃,是二月花的常驻演员。 伊娃走到舞台中间,简易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着装,目光,时不时地向着二楼的一处角落看,思绪飞扬。 那里坐着一位红色头发的客人。与伊娃扮演角色的发色一样。 红色的发色不常见,但也不是决然没有一样的,伊娃知道。就像是她,也拥有和王女一样的红眸,只是—— 这位客人实在太美了,并且是一种锋利的美。加之红色的头发在她的身上,让她成为酒楼里的中心。 以至于她眼见着这位客人为了躲开人群,从一楼的中心位置挪到了二楼的角落。 伊娃不禁想,要是她们的王肯露面,一定是她这般美丽的模样。 王值得这个世界最美好的。 但也有不美好的事和王如影随形,伊娃皱了一下眉,难得有些厌弃自己的那双红眼睛。 不美好的事,就比如,王那位纨绔女儿,王女殿下。 伊娃想到这里,强迫把视线从红发女子的身上离开。 她要开始表演了。 与正专注表演的伊娃不同,高楼上,薇诺娜难得有些分心。 她觉得酒楼这鱼龙混杂之地,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所以她就来了。 一开始,她选了一楼的一个中心位置坐下,好到处问话。 她想要知道,这般落魄之地,对于花星王的真实评价。旅店店主所讲的花星王,显而易见,是过分美化的结果。 只是她没想到,这酒楼里的人,也像是被啥下了降头一样,她一问话,就莫名其妙地被旅店店主附体一般,回答得十分夸张,把人当做神话来形容。 薇诺娜想起方才的一位,把花星王形容成三米高的巨人,不由得起了一身恶寒。 所以,薇诺娜干脆放弃了探知这里的百姓对王印象的想法,换了一个不起眼的地方坐下,放空脑袋,好好地看一看,这个时代的戏。 此刻,台下之人在介绍她所扮演之角色,说了无数极好的形容词,薇诺娜本以为是花星哪个神女走出了传说。 没想到,下一秒,她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词。 索罗亚.伊斯坦。 她微微顿了一下。 原主全名叫薇诺娜.伊斯坦。 伊斯坦,是王室的姓氏。 所以,薇诺娜看着台下那浮夸的小红帽,她扮演的是花星王——索罗亚.伊斯坦? 在薇诺娜看着她之际,台上之人还在卖力的表演,一双红色眸子机灵地左看右看,配上她那大大的红色帽兜左右晃动,别提有多傻了。 薇诺娜不由自主地将其和记忆中的花星王对比,慢慢的,红发粉眸的花星王和眼前这位“花星王”重合。 “咳咳——”薇诺娜没忍住笑出了声。 酒楼里虽不安静,有低声的耳语,但如此直白而又高昂的笑声,显然是少见的,是引人注目的。 因此,众人都对此起了一些反应,不少精壮之人都露出了凶神恶煞的目光。 他们的眼光一下子顺着声音的源头就来到了二楼的一处角落,似乎在搜寻,是谁这么无礼,哄堂大笑。 见状,薇诺娜制止住自己的嘴,压下自己刚刚笑得弯弯的眼睛,微微低下头。 待到薇诺娜感觉到那些扎人的目光从自己所处之处离开后,她才抬起头,恢复了自己正常的状态。 还好还好。薇诺娜长舒一口气,她没想到,这个时代,这个地方,竟然还有脑残粉的存在。 还好她的演技出神入化。 不过,这表演真有意思,这花星王被她演得惟妙惟肖,薇诺娜想。 而且,不说台下观众脑残粉的本性,他们的节目效果是杠杠的。 他们总是在薇诺娜觉得“花星王”傻得不能再傻的时候,为她欢呼一声又一声地“好”。 看得薇诺娜身体暖暖的。 薇诺娜一直抱着很大的兴趣看着台上的表演,直到—— 另一位更傻的角出现。 这位角更是神奇,用一个大红斗篷围了全身,连脸都遮住了。 薇诺娜都不知道这个人怎么看得到路,说不定会在台上摔跤都说不定。 果不其然,这角一上台,还没开始表演,就摔了一跤。 而且,摔的力度还不小,薇诺娜听到了很大的一声“砰”。 薇诺娜听着,感觉全身都在痛,不由得生出了几分同情。 然而,酒楼中人的脑回路显然和她不甚一样。 在这位红斗篷摔倒的时候,酒楼里就响起了热烈的笑声和欢呼声,伴随着接连不断地“摔得好”三个字。 他们不停地拍打着桌子,发泄着自己内心的情绪。 薇诺娜一下子明白了,这个红斗篷,是个丑角。 她怀着复杂的心情看着台上这一幕。 丑角趴在台上,四肢撑起,剧烈挣扎后还是未能起身,明显是需要旁人帮助的样子。 台上的小红帽主角,却是没有主动扶起这个丑角的动作。 薇诺娜看得内心莫名不适。 就算她是一个丑角,可刚刚那摔倒,是在正式表演前,是实打实的真摔。 台上台下之人非但不施以援手,反而嘲笑占了大半。 就算她所饰演的角色再可恨,也不该上升到演员吧。 这一幕,莫名让薇诺娜想到前世那些被自家哥哥荼毒的追星族,她们追着剧里和自家哥哥饰演的有矛盾的角色开麦,有时甚至上升到那些演员本身。 那些饰演配角的小演员本就粉丝不多,面对如此声势浩大的言语辱骂攻击,心态好运气好的勉强能抗过去,捉到一炮而红的那个契机。 至于那些心态不好的,就如同他们所饰演剧里的角色一样,剧里结局悲惨,剧外也因为一些原因退出了公众的视野。 她粉上的一位明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退了圈。 薇诺娜捏紧了拳头,看着迟迟没能够起身,却依旧没有人搀扶的丑角大斗篷,起了身,走到栏杆旁,就着栏杆,从二楼一跃而下。 酒楼里笑声戛然而止。 惊叫声迟来之际,薇诺娜已经稳稳地降落到一楼的一处空地。 她看也没看围着她之人惊疑不定的眼神,直直地走到舞台下,轻轻一跃,跳上了舞台。 薇诺娜立在大斗篷前面,缓缓蹲下,朝她伸出了手。 薇诺娜的前方,伊恋还在尝试爬起来,疼痛蔓延之际,她反应过来,前几日里摔过头了,就算休养了好几日也落下了病根,肌肉无力,骨骼疼痛,起不来了。 第6章 以往碰到这情况,都是在表演完成后,休息几日就行了。 可现在,表演还没开始。 怎么办。伊恋想。 突然,她感觉到身前出现了一个人。 她一时有些慌张,她不是同姐姐说好了吗,就算她摔得再厉害,也不要来扶她,不然,那些观众们会不高兴的。 姐姐怎么—— 伊恋朝着前方的阴影处一看,神情蓦然一愣。 站在她前方的不是姐姐,是一位分外好看的红发女子。 和她饰演的角色一样,是红眸。 但是,这位非常好看的女子,和她饰演的那位纨绔完全不一样。 她脸上像照着光一样神圣,眼神却沾染了世俗,期盼地看着她,对她伸出了手。 很快一只精致修长的手就来到了伊恋的眼前。 伊恋本想拒绝的。 她是演员,不是可怜人。 不需要客人扶。 可事实上,伊恋发现她拒绝不了。 她迎着红发女子热情的目光,她吃力地将自己的手抬起来,覆盖在这只手上。 然后,伊恋感觉自己浑身一轻,一股强大的力量托住了她,把她往上提。 她借着这股力量,成功站了起来。 第5章 黑粉店败坏本王女名声 下一秒,眼前女子主动松开了手。 手上的热度骤然散去,掌心一空,伊恋垂下眼眸,掩下眼底莫名的失落。 一时二人相对而立,伊恋对着薇诺娜,正想要说些什么。 “咳咳。” 身旁传来她的姐姐伊娃若有若无的咳嗽声,伊恋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她还在舞台上,客人都在等着她的表演,感谢之事,需得在表演完之后再考虑。 她朝着薇诺娜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同时朝着右边抬手,示意薇诺娜从那边的阶梯离开。 她不想让台下的客人因为自己失误耽误时间,埋怨这位美丽的客人。 伊恋这行为,落到薇诺娜的眼里,自然就是逐客的信号。 见状,薇诺娜没有过多纠结,知道这位大斗篷有自己的思量。 况且,她帮人向来随心而为,不期待有什么后续。 她转身,并未按照伊恋的指示走阶梯,而是重走来时路,三两步就退离舞台,众目睽睽之下,跃身上了二楼的位置。 这一次的跳跃,许是客人都把目光聚集在了她的身上,四面八方传来的惊呼声格外地强,也格外的及时。 一直等到薇诺娜坐定在她原本的位置,喧闹声音才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如影随形的专注目光。 薇诺娜坐在桌上,迎着众人打量的目光,眉毛一跳,不为所动。 不就是从二楼跳下去把人扶起来又跳上二楼吗,和冷漠又隔岸观火的他们相比,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薇诺娜想。 这时,台下的表演,正常开始了。 薇诺娜不想受外物干扰,聚精会神,视线很快就集中到了舞台上,很快就察觉不出打量她的目光了。 第一幕就是主丑角二人的对手戏。 “本王对你还不够好吗?”小红帽对着大斗篷说,语气十分失望。 “不好,你给我送的女人都是些什么货色,一点都不秀色可餐。”大斗篷说着,撩了一把自己的帽子,言语极尽轻佻之意,听着看着都十分欠揍。 台下的客人自然也发力了,痛斥这人的臭不要脸。 薇诺娜不由得感叹,不愧是演丑角的人。 把一个花花女子演得惟妙惟俏,大有上一世和她一样的同行包养小白脸时的风采。 把傻里傻气的小红帽花星王都比了下去。 十分夺人眼球。 只是,这位大斗篷演的一是位纨绔? 薇诺娜冷不防想起之前大斗篷无人搀扶的场景,微微皱起了眉,到底是怎样一种纨绔,这么招人恨? 还是一位喜欢美女的纨绔。 喜欢美女,王还对她有一定的关照,愿意给她送美女—— 这设定,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薇诺娜一时想着,挠了挠头,始终抓不到记忆中的那抹影子,百思不得其解。 “你究竟要祸害多少位歌咏殿的姑娘才肯罢休!”小红帽突然怒吼一声。 这一声怒吼,不仅把和她对戏的大斗篷饰演的角色吓一跳,就连远在二楼的薇诺娜,也震了一下。 歌咏殿。 薇诺娜默念着。 真是太熟悉了。 薇诺娜的脸上浮现出几丝古怪之色,嘴角抽搐。 不会吧。 薇诺娜看着台上依旧对峙着的主丑角二人,咽了一下口水,有种不好的预感。 下一秒,预感成真。 大斗篷厉声反驳,“我祸害?你这么恨我这个女儿吗?给我送来的根本就不是歌咏殿的女孩,而是那些路边随处可见的狐狸精,一点天赋都没有——” “当然只配给我暖床!”大斗篷说完,酒楼里又传出来整齐的怒斥声,中间还夹杂着不少的砸桌声。 都在为台上这位厚颜无耻之人感到愤怒至极。 薇诺娜,则是无语地用巴掌遮住了自己的半张脸,嘴角抽搐地越发厉害,剩下一只眼睛不忍直视地盯着舞台。 二月花。枫叶。粉枫。 薇诺娜反应过来了,这里是王的真爱粉店。 自然就是自己的黑粉店。 可这也太胡编乱造了吧。 薇诺娜在心里痛骂,添油加醋不说,还把自己形容得如此粗俗,饶是她一般不与人动气手都想摩拳擦掌,痛揍那人一顿了。 台上小红帽自然注意不到薇诺娜那想要杀人的眼神,还在卖力地表演,她改变了一下自己的位置,站在舞台正中央,大声道: “不准你这么侮辱我的子民!她们为了不拂我的面子,和你虚以委蛇已是做了莫大的牺牲,我怎么能允许你一个留着王室之血的人做出这样大逆不道之举!” 薇诺娜又拿出一只手,捂住了另一只眼睛,从手指间的缝隙中看着台上这一切。 不看不舒服,看了又浑身难受。 更令薇诺娜无语的是,台上剑拔弩张的氛围就从王说出这段话之后发生了改变,被指责的大斗篷仿佛在一瞬之间被人泄了气,看着小红帽的眼神万分的小心翼翼,不复之前纨绔子弟的骄傲与得意。 好一个生硬的转折,好一个没有骨气的“花星王女”。 “母亲,我是你唯一的女儿啊,你怎么能为了这些贱民,这么说我?”大斗篷说得声情并茂,言语中甚至带上了些哭腔,她蹲下去,匍匐朝着小红帽前去,抓住她的衣角。 “住嘴!从你伤害我的子民的那一刻起,你就不是我的女儿了——小红帽做出推开大斗篷的动作,捏紧了拳头,像是下定了莫大的决心。 “而是我的仇人,整个花星的罪人,就算我容得下你,天下也容不下你!”小红帽字正腔圆地说,指着大斗篷,语气越发坚定。 “来人,把这大逆不道之人关入大牢!” “不用在乎我的感受。” 说完,小红帽就叹了很大一口气,转过身去。 台上灯光突然暗了下来,红色的帽兜一下子变成了黑红,把小红帽的背影照出几分萧瑟。 是为了表现小红帽此时大义灭亲的心境——分外难受。 也恰如其分地表现出薇诺娜此时的心境——分外难受。 伴随着大斗篷被一群粉斗篷从台上拖走,这出戏也落下了帷幕。 谢幕之际,一张写着“我是王,所以注定会失去些什么,躲不开,避不掉”的大型卡片被立在了台上。 台下响起来经久而热烈的掌声。显然大家都对此次表演连带着反派最后的结局十分满意。 薇诺娜捂着眼皮的手都要抽筋了,最终还是昧着良心,鼓了几个掌。 不是为剧情,只是为这两个演员的卖力表演。 不要让她知道编剧是谁! 否则,薇诺娜捏紧了拳头,她一定会按着头让她把剧情改掉! 然后,再痛揍她一顿! 薇诺娜深呼吸了一口气,平复下了些心绪,留了几枚星币在桌上,就起身离开了。 她怕看到下一幕,“薇诺娜”这个人会以某种诡异的死法死去了,她想到这,不由得生出一阵恶寒。 她得去玩点别的压压惊。 她没注意到的是,自从谢幕后,有几双双眼睛还在若有若无地盯着她,眼里闪出兴奋的光。 其中有一双眼睛盯着她的光芒格外明丽。 一直看着她留下赏钱,看着她走出酒楼,直到看到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外街际,她才将眼神收回。 然后,把目光挪到自己随身携带的本子上。 月光郡。月光殿。 薇诺娜站在月光殿门口,静静地看着这一座看着有很久很久历史的建筑。 她想了许久,还是决定来这里看一看。 第7章 与上次送普怜回来时摸黑的感官不同,这一次,在阳光下,薇诺娜实实在在地用眼眸触碰到了它,细细地描绘岁月在其上留下的纹路。 粘着蜘蛛网表面却依旧洁白如玉的石壁,各种各样古色古香的象形雕花,长满了各种细小植物枝丫的石头裂隙,薇诺娜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将手指抵在了一块布满裂缝的雕花上面。 冰凉的触感。 这凉意触人心脾,薇诺娜再次抬头看着这座建筑,除却原本能直观感受到的表象,其上突然蒙上一层面纱,充满了朦胧的色彩。 和初见普怜时的感觉,一模一样。 薇诺娜不由得愣了一下,看着自己接触过殿身的那只手指,有些出神。 片刻,她又释然了。 歌咏殿,有祝福之力的歌姬居住在这里,自当不凡。 她作为王室不也拥有特殊的能力吗? 薇诺娜抬脚,推开歌咏殿的大门,走进歌咏殿。 殿内似乎也如殿外一般古朴—— 还有破旧。 偌大一个月光殿门口,连一个值守的人都没有。 门口里面一片漆黑,灯都没点。 薇诺娜左看右看,都觉得十分奇怪。 歌咏殿在原主记忆中好歹是一个盈利性质的组织,为何这月光殿如此不把待客之道放在首位? 薇诺娜看了许久,这才看到昏暗的视线中,不远处的台阶的角落上,倚着一位蓝发女子。 那女子倚靠在不知有多久年份的石壁上,明显是在睡觉。 薇诺娜见状,轻轻地“咳”了一声。 角落里,台阶上的影子一抖。 台阶上坐着打着瞌睡的姑娘才反应过来殿里来了客人,将浮在眼前的几率蓝色发丝撩到脑后,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盯着薇诺娜的面容看了好久,才说。 第6章 到月光殿吃闭门羹 “你好。请问有预约的场次吗?” “你们这里还需要预约?”薇诺娜朝着前头看过去,空旷的巷子幽黑而深远,甚至连灯都没点。 这里竟然也学着前世那些演出,需要预约? 难道预约了才会给点灯? “这位客人,多说就不礼貌了。”蓝发姑娘稍稍清醒了些,打趣着自家月光殿。 虽是打趣,蓝发姑娘也有自己的思量。 祭司有命,这段时间,她要把一切外来之客拦截在月光殿外。 虽然她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她回想起沐首席说起这件事严肃的脸色,那是她第一次见到温和沐首席露出这般表情,心里默默把这放在了必须完成的任务之一。 当然,指望她一个人把来人全部拦住是不可能的,殿中人实在是人数紧缺。 所以一开始,月光殿就广而告之闭门谢客的情况,很多月光郡人也都知道了,因此很少登门。 稍有几个依旧坚持的,也由月光殿里的老前辈出面直接劝了回去。 她如今的责任,就是天天守在这里,日夜不停,好把一些可能出现的漏网之鱼拦在门外。 所以,很明显,眼前这位美艳的明显什么都不知道的红发女子,是外地远道而来的游人。 也是她此刻必须要拦在殿外的目标。 很快,蓝发女子就开始绞尽脑汁地想言辞用以打消薇诺娜进殿的念头。 有了。 “您是外面来的吧,其实我们这里的歌咏殿与你们那边不甚相同,很少用于民用。” “我们这里的歌姬喜欢独处增进祝福之力,不喜有太多观众,所以。” “所以这里不欢迎我是吗?”薇诺娜明白其中未尽之言,眉头微微蹙起。 歌咏殿向来依靠民生维持生计,一场演出下来,无论对于表演的歌姬还是承办这场演出的歌咏殿来说,都能获得一笔巨款。 这月光殿竟然就这么拒绝了。 她难得来一趟,竟然就要这样离开了? 蓝发女子知道薇诺娜肯定不会接受这个原因,加大了编造的力度,“虽说大多数歌咏殿都为利而存在,但总有那么一两座歌咏殿标新立异。” 说到这,蓝发女子偷偷瞅了一眼薇诺娜,似是再观察她的神色。 薇诺娜此刻正在专注听她说话,哪能不注意到她的小动作。 她一下子明白了。 这蓝发女可能怕自己大动肝火,也在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自己像是这么凶的人吗,顺着她的话说下去,“愿闻其详。” 蓝发女子见薇诺娜如此上道,更加放下心来,说,“不瞒你说,我们月光殿中歌姬都是性情中人,她们只愿意为自己相识相知之人施展祝福之力。” “千金不换知己情,所以,这也是我一开始问你是否有预约的原因。”蓝发女子叹了一口气,状似因为遗憾薇诺娜看不了表而悲伤,摇摇头。 “不是我们不愿意通融,而是,女士,你知道的吧,有能力之人总有那么几分古怪的脾气,强迫她给你表演,反而不美。” “原来是这个原因,理解。”薇诺娜点点头。 “也就是说,看表演的关键其实也不在预约而是在和殿中歌姬之间的情谊。”薇诺娜垂眸,思索着。 蓝发女子以为薇诺娜要放弃看表演了,点点头,正要长舒一口气。 谁知,下一秒,薇诺娜的话给了她当头一棒。 “我与这殿中一歌姬有旧,能否麻烦你告知她一声,我特意来此,只愿听她高歌一曲。” 薇诺娜说完,一边感叹自己的聪明,一边期待和普怜的再次相遇。 既然上天都安排她与普怜再次相遇,不如顺其而行,左右她对普怜还相对熟悉一点。 只是,薇诺娜发现眼前蓝发女子的脸色在她说完这番话后发生了些许变化。 似乎有那么一点发青。 这是怎么了? 薇诺娜想,难不成是普怜已经和旁人有约了? 可这也不对啊。 薇诺娜反应过来,她也没直说她与哪位歌姬有旧啊。 对面之人显然不知道薇诺娜心里的小九九,开始按照自己的逻辑行事。 “你是什么人!”蓝发女子质问薇诺娜,语气一反最初的平和,带上了几分锋利。 “什么?”薇诺娜不解其意。 见状,蓝发女子眼神一暗,把薇诺娜同别有用心之人画上了等号。 如果真与月光殿内的歌姬相识,也应当知道,她们是真的闭门谢客了,这人想要找借口进来,可谓居心不良。 或者,眼前这位人在说假话骗她,执意想要进门,抱着某种不可说的目的。 蓝发女子怎能让这种人进来。 她没有给薇诺娜留下解释的时间,抬手朝向门口,明显是送客的意思。 “还请这位女士离开。” 薇诺娜体会蓝发女子这番话了许久,反应过来之际,脸也黑了大半。 她现在倒是明白了,这月光殿分明不欢迎她,一开始告知的原因,只是搪塞。 不顺着她的话说,进不去月光殿,顺着她的话说,她又随便找了个理由把她请出门去。 反正她就别想进这个殿。 她薇诺娜还就咽不下这口气。 薇诺娜仰起头,表示自己并无退让之意。 要是一开始蓝发女子就明言拒绝,薇诺娜还能接受月光殿的闭门谢客。 现在才说,宵小之辈。 薇诺娜当即就和她对峙了起来,眼中愠色一闪而过。 “你个心怀歹意之人还在这给我装!”蓝发女子显然也是生气极了,继续对着薇诺娜输出。 “脸皮这么厚,是不是对我们月光殿有所觊觎!” “你才脸皮厚!” 薇诺娜当然也不甘示弱地回了一句,撩高自己的袖子,准备骂不过就动手。 她可不受这气。 “你们在说什么?”一道厚重而有磁性的女声从月光殿巷子的另一头传来,如紫罗兰一般高贵而又神秘。 薇诺娜对面那位率先停止了骂声。 薇诺娜见状,自然也停止了。 她不当小人。 薇诺娜朝着空巷那一头看去,一位紫色长发,身着华丽烟灰色拖地鱼尾裙的姑娘款款朝着她走来。 薇诺娜注视着她,与此同时,淡淡的铁锈味在空气中浮动。 她的视线,落在了眼前人的身量上。 分外高挑。高了普怜至少二十厘米。 也比自己高了一点。 蓝发女子见了来人,像是找到了救星,疾步走过去,朝她的怀里扑过去。 一到了紫发女子怀里,蓝发女子就开始了撒娇,和上一秒与薇诺娜横眉冷对的样子截然不同。 “沐姐,这人执意要进殿,我阻止了她还不服气,还骂我~” “分明是你先骂我的。”薇诺娜看着这一高一矮抱在一起的两人,嘴角一抽,没忍住朝着蓝发女子白了一眼。 “咳咳。”紫发女子轻笑一声,“小于,怎么能这么对客人说话。” 第8章 紫发女子安抚似地拍了拍蓝发女子的背,朝着薇诺娜笑道,“实在是不好意思。” “我是月光殿的首席,沐然。” “她是这里的守门人,于莺。” 在对面人自我介绍的同时,薇诺娜也在看着她们。 她在等着,这位叫沐然的首席,对她是否能进月光殿下判决。 这决定了她是偷偷闯入还是直接进去。 闭门谢客如临大敌的月光殿,身上带着奇特味道的首席,诸多一切,都让月光殿浮上了神奇的色彩。 好奇心愈演愈烈,她必须得一探究竟。 “客人是想来听一场吗?”沐然见对面的红发女子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眼神一暗,朝着她走近几步,善解人意地说。 空气中浮现的铁锈味越发严重,有些刺鼻。 比薇诺娜稍微高的身影似乎要笼罩住她。 薇诺娜一顿,突有所觉。 她不动声色地抽离几步,“对,我想听普怜的场次。” 说完,她就紧紧看着眼前人,一边警惕,一边注意她们眼中的神色。 这沐首席身上,分明残留着鲜血的味道。 薇诺娜一下子想到了那弱小身形单薄的歌姬,她有些害怕,普怜会在这个奇怪的地方遭遇不幸。 此刻,她全然忘记了这是普怜一直生活的地方。 “普怜?”沐然的眼中流露出几分古怪,“你是她的朋友?” 那一晚普怜回来后,沐然越想越不对。 本来让她一个天赋薄弱的歌姬前去就是月光殿的无奈之举,要不她们这群头部歌姬实在走不开,要不是普怜全力争取想要一试。 月光殿怎么可能会让普怜这一稚嫩得美貌占不上上风,赐福之力几乎没有的歌姬前去。 在其它歌咏殿的对比下,无疑是自取其辱。 沐然知道她肯定会被遣返,估算了些时间等在月光殿里,没曾想,普怜被遣返的时间实在太早了,和刚到门口的她打了个照面。 当时,她就注意到了普怜穿着的不同,身上披的那件斗篷上的金色商标,分明出自于王都的那几家奢侈店。 普怜一个预备歌姬怎么会有那么多钱,她定是和别人有了接触,那人来头还不小。沐然当时就有了思量。 她知道按照普怜的性子,一定不愿意告诉她们此行去王都发生了什么,便让她进屋后早早睡去。 而她自己,则是想了一晚上。 这一身衣服要是是个好人买的,那没得说。 但要是有人以此来接近月光殿,来危害月光殿的利益,沐然也做好了斩草除根的准备。 一上午,她都在想方设法地向普怜探听那个人的消息。 普怜也亦如沐然所想的那般嘴严,万般试探之下,沐然才从普怜吐出的那几个字中,对这个人有了一个模糊的印象。 红发红眸。 没曾想,普怜所说的这个人,现在,就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并且,还以普怜的朋友自居。 第7章 小歌姬跌入我怀中 如果她当真是普怜交的朋友—— 想起普怜说起她小心翼翼的样子。 沐然眼神一暗,开始了思索。 这般神情落在薇诺娜眼里就是关于她进月光殿听歌这一事还有戏。 所以普怜没事? 还是说——薇诺娜摇摇头,不愿意细想。 看来只有眼见为实才知道了。 薇诺娜心里思绪百转,明面上还是稍微站直了些,看着对面看自己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于莺,还是没忍住白了一眼。 于莺:……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沐然表情变得愈发严肃,突然之间,她皱起眉头,问,“普怜昨天穿的什么衣服?” 薇诺娜明白她这是在确认自己的身份,不假思索说,“水蓝色礼服。” “和短款斗篷。” 这是普怜回月光殿时的穿着。 没问题吧? 薇诺娜观察沐然的眉眼似乎舒展了些,也稍稍放下心来。 下一秒,沐然发话。 “小于,带她去六号分殿。” “普怜在那练习。” “可是——”于莺还没开始反驳,就被沐然眼神制止住了。 她的首席朝着她摇摇头。 于莺埋下头,看都没看她身后的薇诺娜一眼,自顾自地朝着一条暗巷走去,越走越快。 薇诺娜见状,也麻利地跟了上去。 她当然不会指望这个上一刻才和她对骂的人好言好语地给她带路。 薇诺娜跟着于莺,越跟越紧,生怕她一个没注意就被眼前这人给甩掉了。 门口的沐然,注视着二人远去的方向许久,直到看不到二人的背影,才转过头来。 她的手反射性地捂住胸口,埋下腰去,剧烈地咳嗽着。 地面骤然染上一滩红色的液体,薇诺娜刚刚闻到的血腥气在此刻彻底爆发蔓延。 汇聚成一滩的血液中倒映着沐然苍白的脸,沐然从中看到了她那双冷漠却又尚存一丝温情的眼睛。 时间不多了。 她得处理好这一切。 沐然很快就恢复了端庄的姿态,她看了一眼脚下的血迹,从其上踏了过去。 华丽的烟灰色裙摆扫过,沾染了些许嫣红。 月光殿。六分殿入口。 蓝发女子和红发女子停驻在殿门口。 “到了。”于莺吐出两个字,转身就走,明显是不想和薇诺娜多说一句话的样子。 微弱的歌声透过门缝传出来。 薇诺娜听出来那是普怜的嗓音。 “多谢。”薇诺娜想也没想,就推开了六分殿这并未上锁的大门。 声音传播的速度远远慢于光线,但薇诺娜偏偏就是先感受到了普怜那独特的歌声。 音色清灵透彻,只是歌曲感情基调特别悲伤。 后知后觉,薇诺娜才发现,这六分殿里,也和走廊外一样,没有点灯。 漆黑是月光殿的底色。 唯一的光源,是舞台上放置的那一支蜡烛。 薇诺娜看着那空荡荡的舞台,在靠近舞台角落的帘幕处,找到了倚靠在在殿壁上的普怜。 宽大的衣袖穿在她的身上,笼罩着她整个身体,显得她整个人特别的空落落。 稀薄的光与黑色的阴影同时洒在她那张娇小的脸上,让人感到莫名地孤寂和无聊。 配上她那满是失望与悲伤的歌声,看得薇诺娜的心猛得一揪。 普怜。她为什么看起来这么悲伤。 她想表达什么? 薇诺娜痴痴地看着,莫名的情绪涌上了她的脑海。 “说好了会再见呢。” 薇诺娜清楚地听见了普怜所唱的歌词。 台上,普怜有了动作。 她从角落奔向舞台中央,双手环抱胸前合拢,虔诚地闭上眼睛,似乎是在拥抱一个看不见的人。 普怜一边继续唱,一边在台上缓缓跪下,眼泪顺着她的眼角滑落,为她增添了几分凄美的色彩。 “为何终不得所愿。”最后一句,普怜采用了气音的唱法,似耳语,又似呢喃。 一曲毕,台上之人像是丧失了所有力气,缓缓倒在了舞台上。 台下,薇诺娜鼓起了掌,朝普怜示意。 她来了。 她不是有心要打扰这一幕的宁静与沉浸,而是,她下意识地希望普怜不要沉浸在这般悲伤的情绪之中。 演出时也就罢了,演出外还是这样,那她究竟什么时候能开心? 一人份的掌声清脆,在寂静空旷的殿内回声不断,普怜自然也听了个清清楚楚。 紧闭的眼未睁开,普怜的心里泛起丝丝涟漪。 这殿里,竟然还有人愿意来这里,看她这个毫无天赋能力的歌姬的演出。 看她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情绪而无病呻吟,听她毫无祝福之力流转的歌曲,并愿意为自己献上掌声。 这个人是谁? 普怜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位红发红眸的女子,她朝着自己温和的笑,笑容是那般的耀眼。 普怜沉浸了片刻,又摇摇头,把薇诺娜的面容从她的脑海晃出去。 怎么可能。 现在月光殿根本不会让外人进来,更别提,王女殿下怎么会如此掉价。 来这么一个破落的歌咏殿专程来听她这么一个破落歌姬唱的曲。 她想的太美了。 黑暗中,普怜敲了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双手撑着站了起来。 眼皮上犹如实质的黑暗以及内心主观不愿的意念的压制住她睁眼的欲望,普怜努力与其对抗着。 她该面对现实了。 无论是顺势而为毫无真心的鼓励,还是别有用心只为一笑的反讽,她都…… 半睁开的眼微微凝住,随即瞳孔猛地增大。 眼帘彻底抬起的那一瞬间,一道红色的阴影灿烂而又彻底地闯入她的眼中世界。 第9章 就算这道红色身影被裹进了黑暗中,就算她看不清眼前人的面容。 但普怜怎么可能认错。 认错。 认错这个昨夜闯入她梦中的身影。 认错这个在她歌曲中荡漾的缪斯。 月光殿仿佛因为一道身影就亮堂了起来。 见普怜注意到了自己,薇诺娜温和地笑着,朝着她挥挥手。 “我突如其来造访月光殿,没有打扰到你吧。”薇诺娜朝着普怜狡黠地眨眨眼。 “没,没有……”普怜呆滞地摇摇头,仍是不敢置信地揉揉眼睛。 王女殿下真的来了。 王女殿下为什么会来? 王女殿下怎么就来了呢。 抱着激动的心情,普怜朝并未从两边的台阶下去,而是对着薇诺娜,朝向她直直地向前奔去。 薇诺娜见普怜直直向她疾速奔来,也向前走了几步。 她怎么能拂了普怜的热情之意呢? 二人都没有注意,舞台与地面间的空阶隐没在黑暗中。 下一秒,舞台上的女孩身影歪斜,发出一声痛呼。 伴随着鞋子摩擦物件的声音,还有骨头崩裂的“咯噔”一声。 薇诺娜眼看着普怜朝着自己这个方向倒去,自己却离她还有一段距离。 如果自己接不住她的话,普怜会脸着地的。 怎么办,她慌了起来。 突然,薇诺娜感觉心间一股热流涌动。 这在原主记忆中是血脉能力觉醒的预兆。 她咬牙忍住不适,放任了这股陌生的力量在她的身体里游走。 睁眼闭眼之间,薇诺娜来到了普怜的面前。 腥甜的味道浮现充溢在她的喉管间,她一哽,将血腥气压下。 她张开双臂,将普怜揽入了自己的怀中,双手插入她的发丝与腰臀之间,一只手揽腰,一只手向上托高臀部,避免她受伤的那只脚接触地面二次损伤。 巨大的冲击力让薇诺娜连连地退后几步,为了消除惯性,她甚至带着普怜一边退后,一边转圈。 越是转圈,薇诺娜越是着急。 怎么稳不住? 身体隐隐有失控的趋势,喉间的血腥味愈发浓烈,薇诺娜突然反应过来,这是她方才使用空间转移能力的代价—— 虚弱。 并且是持续性地虚弱。 托着普怜的手越发无力,头脑也开始不清明了,薇诺娜知道自己不能再犹豫了。 揽腰的手紧紧向自己这边一拢,感受到一副温软的躯体贴到自己的身躯上后,薇诺娜放任自己向后倒去。 同时,她在靠在自己身上的普怜耳边低语,“不要害怕,我给你挡着。” 听到这话的普怜一抖,她侧头,注视薇诺娜那红色澄澈的眼眸,心微颤。 “王女殿下……”普怜低低唤道,眼睛里水波攒动。 现在她怎么可能反应不过来薇诺娜要干什么。 她是想要用自己做肉垫,让自己倒在她身上,而王女自己,则是摔在这冰冷的水泥地上。 替她承受这碰撞地面的痛苦。 这怎么能行! 不说王女是如何矜贵的一个人,这明明是自己惹的祸,再怎么,也该是自己替王女殿下挡着,怎么能轮到殿下给她挡呢? 现在二人双双倒下明显已经成为了定局,普怜知道,她只能尽力从王女的怀抱中脱身出来,不让王女承受双倍的痛苦。 普怜身躯乱晃,挣扎着,剧痛的脚腕让她卸了力气,而她身上的手臂,仿佛是察觉了她的动作一般,揽得越来越紧。 “王女殿下,快松手——”普怜说着,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脸部蹭到了什么软软的东西。 她一愣,当即仰头,离开了这块不可描述的地方。 薇诺娜可不知道普怜内心的想法,她认为普怜此举还没有放弃挣扎,当即松开了腰部的一只手,挪到她的后脑勺,把她向自己的胸前一按。 普怜的脸部再次来到了她刚刚撤离的地方,并且,这次在外力的加持下,是全方位的与那里接触。 “砰通,砰通,砰通……” 心跳一瞬间拔升,热气浮上她的脸颊,叩击着普怜不安的心灵。 她陷入了一片温暖之中,于此坠落,放弃挣扎。 在王女的这里乱蹭,那是轻薄之举。 普怜顿时屏住了呼吸,想要将这令人脸红心跳的感觉摒弃开。 可就算她竭力忽视这不同寻常的感受,那温软香玉的触感,那其上浮现的令人失魂落魄的香气,还是毫无疑问地刻在她的脑海,流泻入她的鼻腔。 王女殿下身上好香啊。 摔倒前,普怜的心中只剩下了这么一句话。 第8章 小歌姬是我的好朋友 好吵。是谁在说话。 薇诺娜意识还处于混沌之中,努力辨别着自己所处的情况。 “王——,小薇,对不起,我不是故意不看路的……” “人都倒下了,你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没想到,你新交的朋友是这么一个弱鸡,摔了一下,就晕了。” “小薇不是弱鸡,她,她只是,被我砸晕了。” “你这么轻,如何是你的问题,分明是她自己身体素质不行!” “还有,这人身份不明,你倒好,直接让她住进你房间养伤!还和她挤一张床!” 二人的声音有些耳熟,薇诺娜总觉得自己在哪里听过。 小歌姬。 三个字突然浮现在她的脑海。 小歌姬,普怜? 和普怜一同摔掉的一幕骤然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她隐约记得她当时意识渐渐消失,和地面亲密接触之际,甚至连痛觉都感知不到了。 唯一记得清楚的,就是她在失去意识前的那一刻,普怜悲痛的低泣声和泪水流到她胸膛上冰凉的触感。 为什么她因为自己那么伤心。 薇诺娜的心一痛。 下一秒,床上躺着的红发女子睁开了眼睛。 她侧头,看清了围在她身旁的人。 一个自然是是普怜。 另一个是前不久刚刚在月光殿门口对上的于莺。 普怜眼泪汪汪地看着自己,立在自己的床头,于莺则是一脸不耐烦地把头侧在一边,站得远远的。 普怜见薇诺娜睁开了眼睛,喜色压制住了她原本眼中的悲伤,她缓缓蹲下,倚靠在床边,“你终于醒了。” 薇诺娜自然没有忽略普怜口中的“终于”两字,联系到普怜黯然的神色,问,“我睡了多久?” “你睡了三天!”于莺没好气地说。 “我们首席亲手为你施展祝福之力,没想到你还是睡了那么久,真是中看不中用。”于莺继续捅刀。 薇诺娜知道这于莺嘴里吐不出好话,也没有多加在意。 她将关注的重点放在了前半句话上。 ——首席亲手为她施展了祝福之力。 薇诺娜晃荡了一下四肢,从床上坐了起来,下了床。 她施展身体,在房间里转了转,发现自己除开所有疲惫都一并散去之后,身体都变得十分轻松了起来。 并且,她能感觉到自己身体里所能施展的王室血脉之力,隐隐约约变得更为庞大。 这就是祝福之力?真是好生神奇! 阴差阳错,她竟然这样体验到了祝福之力。 薇诺娜感叹了几下,突然想和普怜分享自己的喜悦。 然后,她就望进了,普怜水波浮动,可怜兮兮的目光。 这是怎么了? 薇诺娜看着普怜,喜悦之语一下子卡在了喉间。 许是普怜也是被薇诺娜看得不好意思了,又或许是情绪使然,她低声道出了自己的心声,“我,我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了。” “首席说你的生命体征很弱。”普怜说着说着,泪水充盈了她的眼眶。 首席其实说的是她也没有把握能让薇诺娜醒来。 薇诺娜手足无措了起来。 她不知道怎么安慰眼前人。但她确实让普怜一个小姑娘位为自己担惊受怕了整整三天。 薇诺娜想了想,低头朝着普怜走近,轻轻地拥抱住了她。 娇小的身躯被红发女子揽入怀中。 感受到抱着她的身躯在微微颤抖,薇诺娜没有多想,双臂围拢,将她抱得更紧了一些。 同时,薇诺娜安抚式地摸了摸普怜的头。 她看电视剧里主人公都是这么被安慰的。 “真是肉麻。”被二人遗忘的于莺适时出声,语气有些难以言喻的不满。 下一秒,房门被打开,于莺撂下一句话,“普怜,不要忘记答应过首席什么。” 闻言,方才还靠在薇诺娜身上颤抖的普怜一顿,又微微抖了几下,从薇诺娜的怀里退开。 仿佛不想要薇诺娜察觉她的失态。 突如其来的暗语斩断了二者之间的温情。 怀里骤然一空,薇诺娜十分疑惑,她总觉得普怜这番模样像是答应了月光殿好些不平等条约。 第10章 薇诺娜向门口看去,没等她问些什么,于莺就“砰”地一声关闭房门,离开了。 薇诺娜:“……” 薇诺娜见状,只能把目光转向还低着头的普怜。 “我可以问一下,普怜你答应了什么吗?” 普怜没有回答,仍旧低头,微微抽泣。 “好好好,我不问。” “什么时候你愿意说,再同我说罢。”薇诺娜微微蹲下,伸出一只手,抹掉了普怜眼角滚出的泪珠,朝她微微一笑。 这一笑,让普怜更加想哭。 普怜说的她以为薇诺娜再也醒不过来一事并不是假话。 当薇诺娜和她一起摔倒在月光殿之后,她就察觉出王女殿下陷入了昏迷。 她怎么叫都叫不醒王女,自己又没有祝福之力,万般走投无路之下,她去求了月光殿的首席沐然。 被迫答应以后要作为月光殿的眼睛监视王女。 普怜知道,首席对王女的身份存疑,自己又不能将王女的真实身份诉之于众,以此来作为救治王女的筹码无可厚非。 可她还是难受。王女殿下不应该得到这样的对待和误解。 如果普怜不将这一切告知王女,那就是罪加一等的欺骗。 普怜想着,眼泪又重新从眼角喷涌而出,她不想欺骗。 “普怜,别,别哭了。”薇诺娜见普怜又开始哭了,并且哭的越来越厉害,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顺着她的手掌滴落,手忙脚乱了起来。 该死,怎么没带手帕。 薇诺娜在心里抱怨,看到了房间内不远处的桌上放着纸巾,“普怜,等我一下,我去拿点东西。” 刚说完话,转身之际,薇诺娜感觉到她的袖子被人拉住了。 “怎么了吗?”薇诺娜回头。 蓝绿色的头发分散在低下的头的两侧,低低垂落。 娇小的歌姬正在吐露她的心声。 “我不想欺骗你——” “首席不信任你,让我来监视你……” “都怪我没有祝福之力,只能让首席来救你,都是我的错……” 薇诺娜看着眼前低头的歌姬久久没有言语。 她这才反应过来,普怜竟然就这样轻易地把她们月光殿主席下的命令告诉了她。 同样,她也没想到,仅仅是这般无关紧要的隐瞒,都会让普怜如坠冰窟,难受至极。 好像瞒着她是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罪一样。 她薇诺娜如何会在意这种小事。 但普怜生怕自己受到一点不公与伤害的态度和行为还是感动了她。 没想到,在这里,在这个三千年前的花星,她会遇到如普怜这般毫无保留的人。 薇诺娜笑了起来,眼神分外温和。 就在此刻,她确定了一件事。 她在这里,好像有朋友了。 真正的好朋友那种。 只是她的好朋友,不怎么敢看她,怎么办才好。 薇诺娜看着一直低着头的普怜,刚刚普怜一言一语中透露出的信息在她的脑海里闪过。 普怜说她没有祝福之力。 薇诺娜不禁想,在这样一个以祝福之力划分标准等级的歌咏殿要是没有祝福之力会被多少人嘲笑,排挤。 联想到初见普怜时,她一个人在映红湖,孤立寂寞的身影,联想着她明显不足的身量,薇诺娜不屑于用最大的恶意揣测普怜生长的月光殿,以及,那些孤立她的歌姬。 薇诺娜知道她有草木皆兵的嫌疑,但她就是忍不住。 有了在意之人之后,当然无法以平等的目光看待每一个人。 “这不是你的错,小怜。”薇诺娜走近一步,用手掌撑起普怜的下巴,让她看向自己。 “以后,不要再轻易地为别人哭泣了,不然,我会伤心难过的。” 薇诺娜迎着普怜还淌着泪,不敢置信的目光,露出几分装模作样生气的表情。 看到薇诺娜故作生气的表情,普怜好像真的止住了哭泣。 她先是像被烫到了一样又想要把头低下去,却发现头被眼前女子牢牢地固定住了。 她微微抽噎了几下,顿在原地不动了,眼睛一眨一眨地盯着眼前人。 “小怜,好不好嘛~”这次,换成薇诺娜扯着普怜的衣袖,在原地左晃右晃。 活脱脱像一只红毛的大狗狗。 普怜不知想到了什么,脸顿时红了好大一块,察觉到薇诺娜落到她脸上调笑的目光,飞快用手捂住了双颊。 “殿下,你好讨厌……”普怜低低地说。 似控诉,又似默认。 “怎么还叫我殿下呢?”薇诺娜叉手手,表达自己的不满,“我看你在我睡觉时叫的那个称呼就挺好。” “……” “殿下,你听到了。” “所以还叫我殿下?” “小,小薇……” “嗯,我在。”薇诺娜满意地回答,看着普怜,越看越欢喜。 欢喜之余,薇诺娜感受自己鼓鼓的内兜,也忆起了一件事。 “对了,差点忘了一件事,”薇诺娜说着,从口袋拿出一把星币,大概有五十多枚的样子,“这是房租。” 薇诺娜霸占了床三天,虽然普怜是她的朋友,但亲兄弟尚且都要明算账,她认定普怜是自己的好朋友,怎么能占她的便宜! 多出的那些,是薇诺娜按照原主记忆给的祝福之力的费用。普怜求的帮忙,自然也是归属于普怜的。 “王女殿下,我不能收!”普怜看到这一幕,差点都急得跳起来了。 王女因为她而受伤,她,她怎么能收王女殿下的钱呢? 况且,她也不是没有睡床,她甚至占了王女殿下便宜和她睡在了一起—— 好处她都占完了,她怎么能再占一处便宜呢? 二人就钱一事,开始推诿了起来。 “砰砰砰。”身后木门被人大声敲响。 普怜被吸引了注意,一时不察,薇诺娜溜到门前,乘机将星币放在了一旁桌子的抽屉里,开了门。 蓝色头发的女子立在了门前。 “你有什么事?”见来者是于莺,薇诺娜自然没想法和她虚以委蛇,简明扼要地问。 许是于莺也看出了薇诺娜眼里的疏离,也不由自主地发了一句牢骚,“你以为我想来吗?” 她视线绕着屋内转了一圈,在桌上顿了顿,对薇诺娜说,“王室的骑士团来月光郡巡查了,说是来找外族的奸细,你要是不想被误抓的话就安安心心地呆在这里。” “毕竟,据说那个奸细也是红色头发。”于莺没好气地撇撇嘴,“虽然我不喜欢你,但我不觉得你是奸细。” “毕竟,你长的也还是挺好看的。” 薇诺娜:…… 没想到她的嘴里还会有好话。 “咳咳。”于莺看着薇诺娜露出怀疑的目光,自知失言,逃一般地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普怜闻言也露出担心的表情,她没想到外族竟然又潜入了月光郡。 薇诺娜冲她摇摇头,示意她不要担心,同时内心猜测起来。 这次外族的潜入有没有可能是一场以抓奸细为由的讲她绑回王都的巡查? 还是外族真的卷土重来想要攻下花星这片土地? 若是前者,她又是以某种方式泄露了行踪,还是只是骑士们刚好巡查到这里? 若是后者,薇诺娜想起原主记忆中因为战争而万分惨烈的花星土地,虽然她只是一个看客,却也不能袖手旁观。 无论是哪种可能,她都得去查看一番。 第9章 遇到毁容小女孩 二月花。 拢着黑色帽兜的薇诺娜拿出刚从杂货店购入的小板凳放在二楼楼梯拐角处坐下。 坐下之后,她看着人满为患的酒楼,台上焕然一新的主角剧情,不由得发起了呆。 这次是一场爱情戏。讲的是骑士从城墙高楼一跃而下,解救被外族绑架的爱人。 薇诺娜看了几眼,发现还是接受不了这种脑残剧情。 这骑士又不是她,怎么能做到跳下城楼毫发无损,并且一人在外族围攻之下救下所爱。 薇诺娜把视线挪开,环视了人海一圈。 骑士团一定会在这般热闹的地方留下几个眼线,要追根溯源,只能等眼线露出破绽了。 薇诺娜把帽兜向前拢了拢,遮住她了大半面部。 这黑色帽兜还是从普怜那里顺的,她听说自己要出门打探消息,也想要跟过来。 薇诺娜还找了好一番理由婉拒了她。 现在想想,自己真是明智,要是普怜跟来了,不说会遇到什么危险,就是这满屋的人头,满室的热气,普怜一进来就隐没在人群中,要是出了什么踩踏事故,估计连人都找不到。 薇诺娜回想起临走前普怜湿润的双眸,万分无奈,决定回去再多陪陪她这位新晋的好朋友了。 台上的戏还在演着。 骑士以一敌百,斩杀外族。 第11章 身着粉色披风的骑士扮演者用软剑捅在了穿黑色斗篷外族扮演者们的身上。 台下观众高呼,“杀死这些丑八怪!” 看到这里,薇诺娜又忆起了原主关于外族的认识。 外族貌丑无盐,燃烧了外表,获得了独特的天赋能力,空间转移。 和王室需要付出代价的天赋能力不同,他们不会在使用能力后的一段时间虚弱,只需要等待几天,就能再次使用。 缘于他们总是莫名其妙地出现在某个地方,一来就四处烧杀抢掠,攻击花星本土百姓,花星人至今不知道这恐怖的丑八怪们从何而来。 只知道,她们的毕生所愿是消灭掉这些威胁花星安全的入侵之人。 花星人的愿望和这场戏的主旨一瞬间重叠了起来。 简单的戏,简易的服饰,降智的剧情,但因为有了对敌外族的情怀,变得一点也不简单,让薇诺娜热血沸腾。 薇诺娜能感觉到自己心中,突然有了一些和原主一样的东西 ,虽然很模糊,现在的薇诺娜很难看清,但就是有了。 她对花星的羁绊在慢慢加深,不知道这是好是坏。 “快,抓住这个人!”楼下突如其来的声音把薇诺娜从刚刚的状态带离出来。 一个黑影在楼内开始四处逃窜了起来,连带着整座酒楼内的客人都兵荒马乱地四处乱窜了起来。 台上表演的人也愣在原地,眼里慌乱浮现。 薇诺娜还没有看清楚发生了什么,只听得一声剑出鞘,一个身影随着黑影逃窜,他身上的白色斗篷很快散下,落到了地面上。 酒楼内一瞬间噤声,脚像是被地面粘住了一样,因为—— 这个白色斗篷的主人,是一位披着银甲的骑士。 银甲骑士一招手,很快,人群中又走出几个披着白色斗篷的人。 明显也是同银甲骑士一伙之人。 第一个现身的银甲骑士明显是这几人的主心骨,将随从召来之后,对着被镇住的客人拱拱手,歉意的说道,“我们乃月光郡边巡骑士小队,奉粉枫骑士团之命,来此巡查外族的踪影。” “刚刚看到一个人疑似外族之人,所以才拔剑打扰了大家的雅兴,我们感到万分罪过。” “还请各位行个方便,呆在原处不要走动 ,刚刚嫌疑之人混进了人群,我们也好查探一番。” 客人们听到了解释,自然是没有异议,都站在原地乖乖地等人来查看。 此刻的她们也并未因为可能的外族存在而惊慌,而是环视人群,在心中推测哪一个人有最大的嫌疑,从而紧紧盯着她。 那几个骑士也依次走入人群中,四处搜寻。 薇诺娜还能怎么办,自然也是同别的客人一样站在原地。 薇诺娜倒是不怕被人怀疑成外族,毕竟外族的外貌和她的差别还是比较大的。 若是这些人真的只是为了找到外族,想来也不会知道自己长啥样,薇诺娜根据原主记忆,依稀记得只有花星王的守护骑士及附属骑士团知道自己的外貌。 这些当地骑士,按理说也是不该知道的。 要是真的是为了找到自己做这么一大出戏,那她就只能再晕三天了。 就是对不起普怜以及歌咏殿中人了。 薇诺娜想明白这些,静静地坐在她的小板凳上,等待着命运的宣判。 “不是,你挤我做甚!” “我,我,对不起……” 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争吵声,在这骑士驻守的酒楼里本该是无关紧要的一个插曲,大家都眼观心心观鼻地没有朝那里多看,只当有两位不懂事的人发生了些小摩擦。 薇诺娜起初也没有在意,没曾想,身后的声音很快愈演愈烈。 “你还带了个黑色的帽子,还遮住了脸,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 “我,我……” 黑色的帽子?自己带黑色帽子是为了遮住那引人注目的发色,这位带黑色帽子又是为了什么? 是单纯喜欢黑色还是真的为了藏匿在此处? 薇诺娜暗中警惕的同时又有些好奇,转身向声音源头那处望去。 从身量上来看,戴黑色帽子的是一位小女孩,另一个说话的人是一个胖胖的女人。 此刻,胖胖的女子一把揪住黑色帽子的小女孩的帽顶,另一只手扯着小女孩腰间的衣服把她固定住,想要把帽子从她的头顶扯下来。 小女孩哀求着,“别,姐姐,我求你,我……” 一边说着,一边用双手捂住帽顶。 “有什么不能看的,都给大家看一下,捂得这般严实,还不让人看——” “莫不是心里有鬼!” 胖女子说完,就掀起了小女孩的黑色帽子。 帽子飞到一半,只堪堪露出小女孩的半张脸之际。 “啊!”胖女子像是看到什么没想到的画面一样,连连退后了几步,松开了对小女孩的辖制。 与此同时,薇诺娜看着帽子下露出的那半张脸,一闪而过惊讶,随即眼神一凛。 她飞快地起身,跑到小女孩面前,高高的身躯将众人的视线遮住,然后,再将黑色帽兜替她盖了回去,让她的脸重新隐没在帽兜下。 待薇诺娜发现小女孩的脸已经被遮得完全严实之后,那双如红宝石澄澈而又深邃的眼睛变得十分锋利,看向胖女人所在的那个方向,言简意赅,“道歉。” 胖女人因为刚刚的刺激一脸菜色,但也知道这件事情是自己做得不对。 她是真的没想到,这个小女孩脸部毁容了,连头发都烧没了,戴黑色帽子是为了遮住面容不惊扰旁人。 五官都险些分辨不出来的烧伤面部在她眼中一闪而过。 胖女人低下头,于是很快就说,“对不起。” 说完,她看了一眼被薇诺娜藏在背后的小女孩,“我实在是没想到——” “你还没有问过,她想不想听你解释。”薇诺娜没时间听胖女子多多废话,而是轻声询问身后的小女孩,“你想听这位姐姐说话吗?” 小女孩没有言语,只是肩部微微颤抖。 很久之后,她才摇摇头。 然后,试探性地凑在薇诺娜耳边低声说,“姐姐,我想离开。” 薇诺娜无视露出不好意思表情的胖女人 ,看了一眼楼下正在查看的几位骑士,正要解释可能还需要一点时间,就听到小女孩又说。 “我怕他们也同她一样。”小女孩说完,朝着胖女人那边虚虚地看了一眼,又颤抖了几下。 薇诺娜一听就知道眼前的小女孩可能创伤性应激了,害怕别人看到她的脸,低声安慰 ,“你放心,我会同他们解释的,争取不让他们掀你的帽子。” “好。”小女孩回答道,立到薇诺娜的身侧等着。 薇诺娜向一楼看去,没过多久,骑士们还真的在一楼揪出了一个外族。 斗篷笼罩下,看不清他可怖的容颜与身躯,只能看出那外族还是个小孩身量。 想来是空间转移能力不够,被当成弃子放弃了,一路逃到了这里。 可悲可笑的是,被抓之前,他还在负隅顽抗,想要用长满脓疱的手爪重伤身边之人。 为首的骑士很快就斩下了他的双爪,黑色的不知名液体顺着他的断肢顿时流了一地。 这是薇诺娜除了在原主记忆中,第一次见到外族。 她也明白,这名外族再无逃脱的可能了。外族施展空间转移之力的关键,在于用双手施诀。 薇诺娜撇过眼,没有多看那名外族被拖走关押的惨状。 不一会儿,一楼检查完的骑士们就上了二楼。 他们刚刚就注意到了二楼的动静,因为离得过远,他们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几个女性间好似发生了一场争吵。 秉持着骑士素养以及绅士风度,他们决定在最大程度能控场的情况下不去参与这些女生间的纷争。 等到在一楼彻底拔除了目标,他们松懈了下来,按例上了二楼,表面正经严肃非常,实则十分好奇地想要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落到旁人眼中,就是脸僵着不动,但双眼放光的模样。 他们的目光,若有若无地朝着薇诺娜所在的那一片区域瞥去。 骑士长鸽白是这团的主心骨,自然不会同他的几个下属一样,而是身躯挺拔,头微微扬起地走着,一个一个地看过去,同时指挥着心神晃漾的部下开始检查。 薇诺娜一侧,远远看着这一切,略微估算了一下看过去的时间,不禁摇摇头。 太慢了。 除去抓外族的时间,刚刚他们在一楼检查的时间就耗费了大概二十分钟,二楼因为增多的楼梯和栅栏,耗费的时间只会只多不少。 而这个毁容的小女孩明显不想在这个伤心之地多待,月光殿内普怜也还在等着她回去。 薇诺娜当即就有了决定。 她没有丝毫犹豫地将刚刚就一直紧紧笼罩在她头上的黑帽兜撤了下来,露出她那如烈焰般火红的长发。 第12章 同时,对着背对着她的正在检查另一位人的骑士长招呼了一声,“这位阁下,先看看我。” 薇诺娜这举动并未避着旁人,因此,在这酒楼内的明眼人都看到了。 她们不知道薇诺娜仅仅只是想吸引别人的注意检查完后快速离开。 落在旁人眼中,自然是薇诺娜想要同这骑士“认识一下”。 骑士长此刻正扒完一个大汉的长刘海,不小心蹭到那油光满面的脸颊,正满腔郁闷无处发泄时,就听到了薇诺娜的呼喊。 抱着逃避同时也是想看看哪个姑娘这么大的胆子的想法,骑士长鸽白没好气地回头看。 第10章 月光郡的近视骑士 骑士长这一看,看到的自然是—— 红发的女子张扬无比,看着他的目光是如此的炽热和专注。 眼里里面似乎有一团火,想要将他焚烧殆净。 好似他们在这个酒楼里相遇是命中注定。 并且还将相识、相知—— “阁下,你——怎么了?”薇诺娜看着不远处那个自从叫了之后就转过身望着自己这个方向出神的骑士,皱了皱眉。 这是近视了? 薇诺娜自觉周全地向前走了两步,她知道,这个时代还没有眼镜,骑士肯定也不好意思同外人提起这个事,只能由自己主动了。 小女孩也紧跟着薇诺娜走了几步。 “咳咳。”鸽白没说好意思说自己刚刚看呆了,看到朝着他走近的薇诺娜,按耐住心里的紧张,装作自然地问,“这位,这位姑娘有什么事情吗?” 薇诺娜简单地将她自己的诉求描述了一遍,然后,她就看见眼前的骑士眼神飘忽不定,集中不到一处。 而且,颊部还浮上了疑似因为看不清又不能言说的羞恼的红晕。 薇诺娜面色十分古怪,她没想到,眼前的骑士不仅有近视还有远视。 这样的人,是怎么当选上骑士的? “阁下!我希望我能带着我妹妹离开,她脸上起了痘。”薇诺娜没有心情陪这位远近眼的骑士耗费时间,说话的语气冷硬了起来。 “好。”鸽白呆呆地说。 说完,他便挪步空出位置,让了薇诺娜和小女孩二人离开。 “姑娘你请。”鸽白还行了一个绅士礼。 下一秒,起哄声响彻了整个酒楼,他的脸就像烧起来了一样,烫得他难以自处。 他扫了一眼,起哄的还有他几个下属。 真是尽会添乱。 同时,鸽白心里不由自主地想到,按照爱情故事的开始,那红发姑娘因为害羞逃离了人山人海的酒楼,应该会在酒楼外等待着他下值。 到时候,他们就可以续上方才未尽的缘分。 简直就是神仙爱情! 薇诺娜自然不知道鸽白心里是如何地天马行空,她只觉得这酒楼的里的客人是越来越奇怪,离开个人都有人配个乐。 她很快带着小女孩走到了三叉口处,朝着小女孩挥挥手,同她作别。 现在天色还早,没有必要如同送普怜那晚一般送回家,更何况,现在的普怜,在她这里占据了最高的优先级。 她得先回家和普怜相会。 察觉到薇诺娜的意图,小女孩并未同薇诺娜所想的一样和她各奔东西,而是蹲在了原地。 薇诺娜看着疑惑不解,这是怎么了? 不一会,就传来了小女孩的掩面低泣声。 以及,她悲伤万分的低语。 “姐姐你是不是觉得和我待在一起很难受,毕竟我这么丑陋——” “姐姐这么好的人都不愿和我待在一块,更别提别的什么人了。” “我是不是在大家的眼里就如洪水猛兽一般避之不及……” 这三连完全没给薇诺娜插嘴的机会。 薇诺娜:。。。 我遇得到。 纵使薇诺娜内心如何腹诽,面色还是如常,甚至带着几分温和的笑意,她蹲在小女孩身前,很快就解释了起来,“我没有这个意思……” “面容并不能代表一个人的心灵,就比如你是烧伤,那是你从火里死里逃生的证明,是你留下的幸运的勋章。” “有人害怕它,只是有人不知道你和它之间的故事,我不知道之前,难免不会被它吓一跳。” “但是我认识了它,所以,我现在就不会害怕它,也不会害怕拥有着它的你。” “所以,你为什么要因为那些不了解你的人而生气呢?” “平白无故气坏身子是一件多不好的事情,你觉得呢?” 说完五连心灵鸡汤,薇诺娜朝着小女孩伸出了手。 而对面的小女孩表面上没有过大的动静,只是抽泣声微微小了些。 有戏。 薇诺娜更加耐心地等着,直到手略微有点僵麻了,才感觉到有一只小小的手覆盖在她的手上。 还有些粗糙,不像是小姑娘的手,倒像是前世里那些非遗艺人的手。 “姐姐,其实我不是烧伤,我是天生的。” “我的家人嫌弃我的面容,把我赶到了这里来,不让我回去。” “我现在,已经无家可归了。” 小女孩说完,并没有借着薇诺娜的手站起来,而是彻底将手从薇诺娜手中离开,转身背对薇诺娜,面向墙壁。 “姐姐你走吧。”小女孩的声音带上些许自暴自弃。 薇诺娜怔然地看着这一幕,她没想到,在这里,在三千年的花星,她还能直接地遇到历史书中所提到的流浪人。 并且是叠满可怜、弱小、无依无靠、无家可归、毁容buff的流浪人。 恻影心一下子动了起来,薇诺娜想起自己还算富足的花星币,当即有了决定。 “我不是这里的居民,但我能暂时给你介绍一个地方待着,不过可能待不了多久——” “你得四处找一下有没有适合你的工作。” “多谢姐姐。”小女孩像是就在等薇诺娜说这句话一样,闻言飞快地转头,黑色帽子露出的那张不成形状的嘴微微地扯了扯,“我叫森里。” 薇诺娜:“……” 总感觉哪里有些怪怪的。 一晃一天时间过去了一大半。 刚塞钱把森里交给旅店店主安排住处的薇诺娜踏上了回月光殿的路。 现在,给森里交了一个月的房钱之后,她浑身上下,还有八十枚星币。 薇诺娜感觉内兜一下子轻了起来,她路过一处香水店,心下一动,突发奇想想给普怜带一款香水回去。 毕竟她都给素不相识的小女孩都花了钱,不给好朋友花,也说不过去了吧。 薇诺娜拉开店铺卷帘,走了进去。 一进店,就和坐着一旁单手撑面的鸽白对上了视线。 薇诺娜一愣,还没做出反应,对面鸽白像是条件反射一样地站了起来朝着她又行了一个绅士礼。 薇诺娜:。。。 这骑士在这里干嘛? 与薇诺娜正常的脑回路不同,鸽白心里又开始出现了失而复得的喜悦。 外族没有找到,他迫不及待地出楼一看。 心情一下子坠落谷底。 他本来都接受了他下值后薇诺娜没有在酒楼外等他,他们的缘分已然走到了尽头,昙花一现。 所以他能在这里再次见到薇诺娜,是单纯的偶遇,还是对方的蓄谋已久? 鸽白刚刚熄灭没多久的心又燃烧出了火焰。 薇诺娜看了一圈,发现店里除了一个骑士,没有其它人,问唯一在场的鸽白,“阁下,我想请问,你看见这家店的店主了没?” 鸽白不假思索,“这是我姑姑的店,她如今痴迷于研究香水,我便替她守着。” 他说完,试探性地看了一眼薇诺娜的神色,发现她神色如常,后知后觉,“姑娘你可是要买香水?” 薇诺娜应了一句,“嗯。” 听到薇诺娜这简单的一个字,鸽白心里顿时凉了大半。 好吧,他们之间只是偶遇。 鸽白说服不了自己放下对薇诺娜的妄念,于是将心绪投入到另一件事情中,开始为薇诺娜介绍起了香水。 “这个香水叫缪斯之园,前调为神秘草的芳香,中调万年巨树的新叶,后调是麦芽的清香……” 说着说着,鸽白像是为了让薇诺娜更好辨别香水的气味,喷了一点让其扩散。 浓郁清新的青草香充溢整个香水店。 青草味?不合适。薇诺娜摇摇头,示意鸽白介绍下一款。 “这款叫做幽都之梦,是采用悬崖知道的月光草和冰雪山峰长出的雪绒作为前调……” 鸽白一喷,空气中又浮现出一种幽幽的气味,如果能把这种香气化为实质,那么则是一种清冷孤傲的香气。 薇诺娜再次摇摇头。 太有距离感了。 还是不适合普怜。 “这款叫做——” 薇诺娜抬手阻止了鸽白想要继续介绍下一款的意图,“我能自己看看吗?” 第13章 不是她不想听这些香水的前后调是什么,而是香水瓶子上有些基本的信息,没有必要浪费这个时间。 薇诺娜望了一眼殿外,天空残阳如火,时间不早了。 鸽白见状知道薇诺娜的意思,安静地守在一旁,看着薇诺娜一瓶一瓶把香水拿出来,然后闻过去。 杂七杂八的香味争先恐后地占据了整个香水店,争奇斗艳,可鸽白始终觉得,拿着香水的薇诺娜最美,谁都比不了的那种。 当是时,薇诺娜又拿出了一款香水,香水液体呈罕见的粉色,瓶体没有标签。 “怎么没有标签?”薇诺娜一边问,一边面向自己喷了一下。 是一种安心而幽幻的气味。 鸽白说:“这香水叫索罗亚,现在处于试验香气的阶段,没开始售卖,因此没贴标签。” “姑姑调这一款香水,是为了纪念王驻守月光郡替我们斩杀外族。” 薇诺娜闻言一顿,很快将香水放回原位置,装作不经意地问,“我从未听闻王来过此地,这香水之传闻可是杜撰?” 鸽白一脸认真地解释道,“姑娘你不知道也十分正常,我那时也还未出生,也是从姑姑口中得知的。” “当时月光郡被外族占领,王为了不让月光郡的百姓担心,将他们疏散后孤身潜入敌营,斩杀了外族首领。” “然后才通知骑士团们里应外合,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从那之后,王就成了月光郡狂热的对象,也是我的偶像。”说起这些,鸽白的脸又开始红了。 这些日子,他每日深造剑术,做好了去王都的粉枫骑士团应试的准备。 他一直以为自己对王的崇拜到了恋慕的地步。 若不是遇到了薇诺娜,体验了到了心动的感觉,他就以为自己喜欢的是他们爱戴的王了。 第11章 小歌姬被人抓走了 得嘞。薇诺娜看着两颊飘红的鸽白。 又是一个脑残粉。 只是,这传言未必不可信。 月光郡对王的狂热有目共睹,薇诺娜若有所思,同时视线无意扫过香水柜的一处角落。 这一扫,薇诺娜就有了新的发现。 一小瓶蓝绿色香水它藏匿在众多高高的香水瓶后,只有透过前排香水瓶的缝隙之中,才得以窥见它的外貌。 没有丝毫犹豫,薇诺娜挪开前排香水瓶,小心翼翼地把它取了出来。 站在一旁候着的鸽白觉得这瓶香水有点眼熟,但又实在想不起来因为什么,便什么也没说。 薇诺娜把香水握在手上,细细地观察它。 绿色和蓝色交融却不融合,里面有银色的细闪,水波荡漾,就如普怜的头发一样。 薇诺娜打开香水口,轻闻,一股清幽的香气浮动在她的所在的这一处空间,她深吸一口气,香气顿时充溢在了她的鼻腔。 这香气不同于她在这里闻到的任何一瓶香水,甚至闻不到调香的痕迹,一切的一切都仿佛浑然天成一样。 “这香气——”薇诺娜转头,看着鸽白,“这瓶香水多少钱?” 鸽白离薇诺娜有一段距离,只能隐隐约约闻到一点气味,对这瓶香水的珍贵感知不明显,随口说,“一枚星币。” 当然,倘若知道这瓶香水不一般,鸽白也不会收薇诺娜高价。 毕竟,他怎么能让自己爱慕的姑娘多花钱呢? 薇诺娜点点头,虽有些疑惑物价低,但看着鸽白脸色无异,还是只放了一枚星币在柜台上,走出门。 同时,她想,若是普怜不喜欢,再买别的就是。 “欢迎下次光临。”鸽白呆痴痴地看着薇诺娜离去的背影。 虽然十分想叫住她,但鸽白知道自己没有理由留下她。 这一切,都要靠缘分。 薇诺娜拿着香水往门外走了几步,又往回走,顿在了店门招牌下。 迎着鸽白疑惑而又夹杂着少许惊喜的目光,薇诺娜硬着头皮问,“那瓶索罗亚卖不卖?” “索罗亚?”鸽白一愣,姑姑揪着她的耳朵让她把这枚香水看好的情形突然闪现,他艰难地咽了一下口水。 “卖。”鸽白听到了自己的应答声。 “多少?” “一枚星币。” 又是一枚星币,薇诺娜现在是真的认为这家香水店是真的物美价廉了。 薇诺娜等着鸽白帮她把索罗亚从香水柜中拿了出来,又朝着柜台扔了一枚星币,道了一声谢。 她走出门,将索罗亚藏在兜内,拿着那瓶蓝绿色的香水,高高兴兴地回月光殿了。 只是鸽白就没有那么高兴了。 薇诺娜刚走不久,他的姑姑就从香水店后院的调香室中出来了。 看着店里独独不见的两瓶珍贵香水,原本优雅的妇人面目中露出凶光。 她揪着她侄子的耳朵,下了把香水带回来的死命令。 侄子此刻才从他的姑姑口中得知,那两瓶香水是多么的珍贵。 一瓶是用王御赐的粉枫叶炼成,一瓶由王都前大祭司的眼泪炼成。 鸽白更加小心翼翼地瞒着自己甚至只收了两枚星币的事实。 只是,亲手将香水卖给薇诺娜的鸽白注定不会将香水从她手中取回。 只得站在瑟瑟冷风中,思考着如何哄自家姑姑开心,将这件事搪塞出去。 月光殿。 薇诺娜走到门口,感觉有些不对。 月光殿表面平静无风,实则靠近殿的路面上四处都是马蹄踏过的足迹。 有骑兵来过。 薇诺娜当即得出了结论。 月光郡是没有骑兵的,骑兵只可能是从别处而来—— 他们干了什么? 薇诺娜悄悄地潜进殿内,看到了惊人的一幕。 首席沐然被于莺扶住前躯,躺在地上,脸色苍白,眼睛微阖,唇色嫣然,像是被血染过,手软软地垂落到地面上。 她的身侧,有好大一滩血。 于莺和数十个薇诺娜不曾碰面过的歌姬都围绕在她的身旁,低低地吟唱,施展祝福之力。 薇诺娜从这些歌姬一个个看过去,独独没有发现普怜。 她的心顿时慌了起来,又数了一次。 怎么还是没有? 薇诺娜看得有些焦急,沐然又在疗伤,她只能按耐住自己想要询问的冲动。 好在歌姬们吟唱一曲后沐然就恢复了些。 沐然缓缓地站了起来,倚着于莺,不停地咳嗽着。 薇诺娜见状,从隐蔽之地出来,直直朝她走了过去。 “你是谁,为何来月光殿!”离薇诺娜最近的歌姬率先注意到了她的存在,退后半步,做出戒备的姿态。 很快,乌泱泱的歌姬们都如同前者一样,在沐然身前站成一排,做出保护的姿势。 于莺见此,想要出声阻止都没来得及,对着戒备的歌姬们扯出一个笑容,笑得却比哭还难看,“不要担心,这位是普怜的朋友。” 说完,于莺又看向薇诺娜,眼中苦涩蔓延,“你走吧,普怜被人带走了,不在这里了。” “什么意思。”薇诺娜听到这个消息的第一秒还没反应过来。 下一刻,薇诺娜感觉到一股无名的怒火涌上心头,许久,她才听到自己的声音,“普怜被谁带走了?” 众歌姬见状正想回答,就听到了一声咳嗽,她们看了一眼刚刚发出声音的于莺,发现她一言不发,都哽住了,默契地保持着缄默。 没得到她们的答案,薇诺娜焦急地说,“快告诉我,我得去找她!” 她刚刚才买了香水,准备回来逗小歌姬开心,就突闻了此噩耗。 薇诺娜不知道,此时此刻的她,在旁人眼里,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种危险的气息,眼眸深邃,面部冷硬。 “不用你管。”于莺说着险些破了音,看着薇诺娜这拼命的态度,红了眼眶。 她也想普怜回来。 她们的首席为了救下普怜已经付出了莫大的代价,却还是没能从围堵中将人截下,她表面看着恢复了大半,实则重伤,只能停驻在月光殿静养。 在这期间,她们这些普通歌姬要合力代替首席辅助祭司镇殿,也不能离开这月光殿分毫。 更何况,她们月光殿,除了天赋能力变异的首席沐然,能用血气伤人,其它的歌姬都没有攻击的手段。 她们不能救普怜回来,本就万分悲痛可惜,也希望能有人挺身而出,把普怜带回来。 可眼前这位,于莺想到前几日薇诺娜单单是被普怜压了一下就晕了三天,还是在首席施展祝福之力的情况下—— 她必定不能从粉枫骑士团的手下救下她。 她又怎能看着普怜的朋友从那些人手中丧命呢? 她和歌姬们不一样,没有月光殿的免死金牌,骑士们一定会对她毫不留情。 说不定,会死在救援的路上。 她不能做这个罪人。 “我不能不管。”薇诺娜看着于莺这副神情,就知道了她肯定还有一些难言之隐,即刻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第14章 然后一动不动地看着于莺,红色的眼眸里闪出水光。 二人无声对峙良久。 最终还是于莺败下阵来。 她疲惫地说,“你管不了,他们是粉枫骑士团的人。” “王室的骑士团,向来说一不二。” “为了压制我们月光殿的势力,硬说我们普怜和外族有了勾结,要把她带回王都审问。” “你知道的,前些日子,我们这里突然有了出现外族的传闻……” 于莺三眼两语解释了普怜被抓的原因,也是想趁着这个机会劝退薇诺娜前去救援的想法。 王室骑士团,谁能匹敌?要是存心要带走一个人,又谁能阻拦? “所以她们现在在回王宫的路上了?”薇诺娜抓住了重点。 “是,但你不要去——” 未完之语卡在喉间,看着薇诺娜突然消失的身影,于莺骤然一愣。 这是,空间转移之力。 月光郡边境。 一处并不十分平坦的空地上方猛地出现一个人影。 人影从离地面两米高的空中坠落,砸到地上,发出一声巨大的响声。 人影从地面艰难地爬起来,红色的长发蹭到了灰尘,她却浑然不觉,只静静地望着不远处的那一条泥泞道路出神。 那是从月光郡通向王都的最近的一条路。 粉枫骑士团一定会从这里路过。 想到这里,薇诺娜突然觉得喉咙一股腥甜,她一哽,想要压制住的血腥之气反而扩散弥漫至整个喉腔。 下一秒,她两眼一黑,俯下身喷出一口血,浑身无力。 她又要晕了。 晕倒之前,薇诺娜想。 醒的早一些吧。 五天过后。 粉枫骑士团的骑兵走到了月光郡边界。 骑士团为首之人银发绿眼,胸前的一枚粉枫勋章在太阳的余晖下熠熠生辉。 律非回看了一眼身后的骑兵们,以及围在中间的格格不入的马车,皱了一下眉。 他不明白,为什么他的王要命令自己对这个拐走王女的歌姬以礼相待。 明明,她是让王最近日夜不得安寝的罪魁祸首。 前些日子,律非被王召见禀告王女逃离的事又浮现在眼前。 “守护骑士律非参见陛下!” “进来吧。” 律非进门,就看见她的王,站在落地窗前,回头望着她,眼神是莫名的祥和。 因为没完成王命,律非本就羞愧难当,看到王更加无地自容,他低下头,“属下没能完成王的嘱托——” “律非。” 律非抬起头,不明所以看着他的王。 “你跟着我多少年了?”王问。 律非照实回答,“进入粉枫骑士团已经二十五年了,成为王您的守护骑士也有二十年了。” “那你觉得,我这个王做得如何,对粉枫骑士团,会不会有些过于苛责?”王看着律非,似乎是在询问。 律非连忙说,“王很好,对粉枫骑士团一直都十分大方,很少苛责我们。” 这句话,是律非发自内心说的。 “所以律非,不要让一次任务的失败阻拦你——” “我不会因此苛责你。” 律非愣住。 “我希望你能去一趟月光郡,把那名歌姬带回王都。”王叹了一口气,转头望着落地窗外,“这样,薇儿才会愿意回来。” “属下遵命。” 离开之际,律非听到王说,“注意不要伤了那名歌姬。” 第12章 一救小歌姬失败 马蹄声渐渐,风声呼啸,空气中却有某种肃杀的声音一闪而过。 律非表面上仍在专心赶路,实则内心多出几分留意。 来了。 等待一个身影突然出现在人群外侧,他抬手勒令粉枫骑士团的人勒马停下,和这个身影对上了视线。 这个身影自然是薇诺娜。 此时她将头发用路边的杂草高高扎起,看着也多了几分英气。 “放了她。”薇诺娜看了一眼普怜在的马车,言简意赅。 “要抓就抓我。” 晕倒之前,薇诺娜想过,虽然自己正面打不过粉枫骑士团的人,却也未尝不能救下她。 空转转移之力不能携带人,她可以选择置换。 花星王不就是想要以此逼自己回王都吗,她就遂了他们的愿,只要能把普怜放回去。 她再找机会逃离就是了。反正她解锁了这股力量。 显然薇诺娜想得太简单了。 “不好意思,王女殿下,王命我们带走这位月光殿歌姬,不是你。”律非冷笑着,显然是想到了前些日子不好的经历。 这一句话,也把薇诺娜的预设之路堵死了。 薇诺娜眼神一凛,此情此景,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王知道她解锁了空间转移之力。 她是要把小歌姬控制起来,以此要挟自己不能离开王都,受她掌控。 薇诺娜眼神一暗,“真是好生无耻!” “我偏要带走她!” 薇诺娜知道,在众多骑士之中,她此举无异于飞蛾扑火,以卵击石。 就算能接近普怜,如何把普怜从这么多骑士中带出来,也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但普怜是她的朋友,要是试都不试,让她去了那么远的地方被人当做筹码一样控制。 这还不如杀了她薇诺娜! 薇诺娜凭借自己轻快的身法,很快来到了马车旁边,掀开窗帘,朝里面看了一眼。 这一眼,就心有灵犀般地和普怜对上了视线。 普怜眼泪汪汪地看着她,朝她拼命地摇头,“不要救我了。” “我不想成为你的拖累。”普怜说着,就有眼泪从眼眶间滚出。 世人都说,王女虽为王之嗣,却离经叛道,纨绔不堪,为众人所不喜。 而王所统帅之粉枫骑士团,才有几分王伟岸的身姿。 可明明不是这样的。 她从那晚后就知道,王女殿下和人门口中传说的不一样。 她美丽,高贵,热情,闪耀,身上还香香软软的,大方的同时又没有一点王室的架子。 反倒是那些粉枫骑士团之人,无耻至极,一而再,再而三地逼迫王女,去做不喜欢的事情,甚至把自己绑架用来逼迫王女就范。 她突然好恨。 为什么她没有祝福之力,为什么她连像沐然她们一样为王女施展祝福之力都做不到。 “普怜,你不是拖累,你是我在这里最重要的人。”薇诺娜看见普怜的脸色不好,连忙说。 普怜一愣。 “不要难过好吗,我一定会救你出去的。”薇诺娜用手替普怜擦掉她眼角的泪水。 “不要总是哭,会变丑的。”薇诺娜难得地对普怜开了一句玩笑。 负面情绪戛然而止,普怜下意识点点头,贪婪地享受着这温情的一刻。 下一秒,变化突生。 不知道看到了什么,普怜刚刚回暖的眼神瞬间变得惊恐,惊呼一声,“殿下!” 下一秒,雪白的剑刃架到了薇诺娜的脖子上。 薇诺娜不看都知道,那是律非的剑。 因为只有律非,才会这么讨厌。 “看够了就请王女殿下离开。”律非冷冷地说,“不然就别想走了。” 薇诺娜将帘子替普怜拉好,就着紧逼的剑锋转了个身。 看到周围的骑兵已经将她团团围住,挑了一下眉。 随即对上律非阴沉的目光,朝他一笑,“薇诺娜.伊斯坦请求与律非阁下一战。” 薇诺娜有此举并非突发奇想,而是权衡了利弊的结果。 薇诺娜难敌这么多人,只能选择单打独斗搏一搏。 而骑士之间,素来有一条规定,1v1较量剑术,胜者可以向败者提出一个要求。 “你没有胜算的。”律非显然没想到会有这个发展,迟疑地说。 他知道薇诺娜在想什么,也明白她所想之事不可能。 “不试试怎么知道,就以普怜的归属为赌注,不知阁下你敢不敢?” 薇诺娜挑衅地看着律非。 她知道他不会拒绝的。 骑士不会退缩。 “给王女殿下拿一把剑来!”律非接受了薇诺娜的挑战。 二人一同来到了一旁的平坦之地。 两分钟后。薇诺娜落败。 “王女殿下,你输了。” “再来。”薇诺娜说。 又是两分钟。剑刃架到了薇诺娜的脖子上。 “王女殿下,你何必呢?你连基本剑术都不会。” “再来。” 又是两分钟。一把剑指向了薇诺娜的胸口。 “殿下,浪费在下的时间是没有用的。”律非看着眼前喘气的红发女子,心里五味陈杂。 他没想到,为了歌姬,这次的王女殿下好像是认真的。 “你没浪费我时间?”薇诺娜反问。 第15章 “在下不明白殿下你是何意——” “为何不用出全力,用一些猫抓老鼠的伎俩,生怕我看不出来吗?” 薇诺娜是故意这么说的。 她知道律非用这些较为温和的剑术,是怕她受伤。但薇诺娜不需要他这么做。 她和他比剑,是为了了解他全部的打法,在剑术的夹缝之中找到他的弱点,增添一点,救出普怜的可能性。 要是她怕受伤,根本就不会发起这场挑战。 薇诺娜此言落到律非眼中,无疑是质疑他没有骑士精神。 他当场就变了脸色,举剑冲向薇诺娜。 “那殿可不能怪在下不留情面了!” 一分钟后,剑刃穿透了薇诺娜左臂处的一块肌肉,鲜血顺着伤口处留了下来。 薇诺娜痛得瞳孔一缩。 “殿下,认输了吗?”律非冷冷地说,实则是希望薇诺娜能知难而退。 他刺的那块地方在全身来说还是比较容易愈合的。只是会格外地痛。 不远处,从薇诺娜开始挑战就看着这一切的普怜眼泪汪汪。 她的王女为了她,连败了那么多次还不放弃,甚至现在还受了伤。 她却什么也做不了。 普怜眼眸低垂,仍是静静地看着不远处的一切,不愿意挪开眼。 此时此刻,普怜多么希望薇诺娜能放弃继续挑战,先把她手上的伤口给包扎好。 然而事实不会如普怜所愿。 “再来!”红发女子只是捂了一会手臂,让伤口血液凝住,又开始了挑战。 这一次,薇诺娜坚持了一分半。 伤的是,左小腿。 血液直接顺着小腿留下,晕染了泛着青绿的土地。 “殿下,我建议你不要尝试了。” “没可能的。”律非说。 薇诺娜为了这位歌姬,甚至到了有些拼死的地步,饶是律非见惯了血液与死亡,也不由得有些动容。 可他愈发不明白,明明一同回王都两人都能毫发无损,王女却还坚持以命相博。 她怎么就这么不想回王都? 薇诺娜止住了腿部的血,很快就又开始了挑战。 她自然不知律非所想,她此时全心全意地关注着律非手上那把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她还能动,她为什么不继续?现在多打一次,以后救普怜就会多一点胜算。 “再来!”薇诺娜抬起剑,朝着律非冲了过去。 一分钟后。薇诺娜为了避开刺向装着香水的兜的剑,向右侧了一步。 这一次,剑直直地刺入了她的肚子。 她蹲下身,缓了很久。 太痛了。 好似几次伤害都叠加在这一次中剑上,三伤连心,眼眶里涌出生理性的泪水,她却连一只手都不能分出来擦拭。 她的一只手紧紧握着剑柄,另一只手虚虚地靠着腹部。 打不了了。薇诺娜想。 “殿下,你没事吧?”律非收剑的手一抖。 他刚刚要是没收住手的话,剑就会直直穿透她的腹部。 他不理解薇诺娜为何要向右侧挪一步,甚至不惜被剑刺中要害。 “再来。” 薇诺娜起身,举起剑虚虚地向律非一挥。 律非没想到薇诺娜还坚持要继续,正要迎击之时,却发现,眼前的红发女子,面容扭曲地转了向,朝着侧方奔去。 那是那位歌姬马车所在的方向。 薇诺娜腹部伤口本就还未凝固,因为奔跑,又有了新的裂口,顿时又淌出滚滚鲜血。 失血过多的薇诺娜脸色惨白,却仍不愿停住向小歌姬奔来的脚步。 她伤势太重了,再拖一会空间转移之力都用不了了。 她不能被律非抓住,不然下一次睁眼,可能就被带到王都了。 她势必得离开。 但在此之前,她还想再见普怜一遍。 她挑选的礼物还没送出去呢。 马车外,薇诺娜用沾满鲜血的双手将蓝绿色的香水递给她。 “拿着。”薇诺娜因疼痛扭曲的脸庞扯出几分笑容。 普怜又哭又笑,笑得比哭了还别扭,接了过来,捧在手中,“谢谢。” 她刚刚就自虐一般地旁观了薇诺娜挨打的全过程,她知道王女现在的身上一定很痛。 普怜想叫薇诺娜放弃,可又想起她已经为此受了这么多伤了,这话又说不出口了。 普怜万分纠结之际,薇诺娜凑近普怜耳边 ,“小怜,我还会再回来的,你不要害怕。” 下一秒,薇诺娜消失在了普怜的眼前。 普怜终于松了一口气。 这就好,小薇可以找个地方疗伤了。 普怜看着手里那瓶香水,抓着它的手指慢慢攥紧。 蓝绿色的液体,就如她的发色一样,小薇一定花了很多心思准备,满怀期望地想要把它送给自己。 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滚滚流出,她的心一痛,低下头,眼神变得坚定起来。 她本人不在乎会被抓到什么地方去,可小薇在乎,她就得为此付出努力。 她不想要小薇再次因为自己受伤,自己却还是什么也做不了。 就算没祝福之力,她也要为小薇做些什么。 第13章 祭司指名救援方向 红色的身影出现在月光殿门的上空,直直地砸在了石阶上,发生巨大的响声。 正打着瞌睡的守门人于莺一个激灵,惊醒了。 她一睁眼,就看见浑身是血污的薇诺娜倒在了她们的门前。 “哎,你怎么样!”于莺快步走到她的面前,看到她浑身的伤痕,眼神一悸。 骑士团的人果然下了死手。 她的身上,除了肚子上的致命伤外,大伤小伤不断。 “没死。”薇诺娜艰难地吐出两个字,侧脸对上于莺忧心忡忡的目光。 “你的能力——”于莺沉默了片刻,缓缓吐出几个字。 祭司占卜过这个人并非恶人,甚至还和普怜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月光殿也因此封锁了她具有空间转移之力的消息。 可空间转移之力,终归是属于外族的能力。眼前这个貌美的女子,究竟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混了些外族的血脉? 或许,王族亦有可能。 她看着薇诺娜,似乎是想要从中看出什么。 薇诺娜不知道于莺此刻在想什么,她只知道,她转移到这里的目的,是希望月光殿的人能施展祝福之力让她的伤势没有那么重,这样她就能恢复快一点,然后回去找普怜。 薇诺娜想礼貌地提出这个要求,突然喉间一痒,又吐出一口血。 血液喷在石阶上,身旁于莺惊呼着,薇诺娜感觉自己的意识又要渐渐消失了,她连忙放弃迂回的想法,将自己的意图道明。 “能不能麻烦你们再帮帮忙,普怜还没有救下——”薇诺娜说着,又开始咳嗽了起来。 一边咳嗽,一边眼前逐渐变得一片漆黑。 “我还得再去一次。” “好,我答应你,你先别——” 于莺还没说完,薇诺娜就失去了意识。 三天后。 薇诺娜醒来。 她睁眼一看,发现自己又被安置到了普怜的房间里。 身上还留有轻微痛楚,不过还可以忍受,薇诺娜摸了摸左臂的伤处,已然结疤,知道这是自己受了祝福之力的结果。 她坐起身,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沾满血污的外衣已经被人换下,套上了一件属于歌姬的衣物,如月光一般莹润的华纱。 “醒了?”一道陌生的声音响起,薇诺娜定睛去看,发现这里的角落,坐着一位白发苍苍的女长者。 她顿时生出一种预感,是眼前这位长者救了她。 长者仿佛能看出来薇诺娜心里在想什么,面上微微显出几分笑意,“没错,正如你所想,是我救了你。” “衣服也是我帮你换的。”老者又补上了一句,看着薇诺娜的眼神,变得慈祥起来。 说者有意,听者无心。 薇诺娜听着,虽觉有一点奇怪,面上却没表现出来,她简单地道了谢。 “大恩不言谢,待我完成心中所想之事,再来报答!” 说完,她就起脚准备离开这个房间,然后再找一无人之地进行空间转移。 平白无故地消失还是挺骇人的。 待普怜回来之后,再付这些日子里麻烦月光殿的报酬。 “女娃,你做什么!”老者没想到薇诺娜一醒来就要再次去找打,终于把于莺说过的有关她对于普怜的狂热这件事正视起来。 那守门的丫头真是好眼力。 “快停手!你这样做只会徒劳!” 薇诺娜闻言只顿了一下,脚下动作不停。 老者说的话未必可信。 普怜还在等着她,她得赶快。 老者见状,知道自己仍不能为薇诺娜所信服,便加大了筹码,“我是这里的祭司,月光。” 第16章 “占卜结果所示,你现在去找她,把她带回来的概率为零。” 薇诺娜这才转头,压制住想要离开的急切心理。 “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她一时不知道,这位祭司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薇诺娜倒不是有疑她祭司的身份,毕竟原主记忆中就有相关知识,歌咏殿都会配备一个祭司用来占卜势力消长走势,以此规避风险,助力歌咏殿繁荣发展。 她不相信的是祭司会为了她救普怜一事而占卜。 祭司占卜素来会花费不少的代价,她们只会占卜与歌咏殿命运相关之事,其它的事,诸如歌姬被掳走之事,应该是不在占卜的范围内的。 祭司月光一看,就知道薇诺娜在怀疑她的话,她叹一口气,说:“若是曾经,我们殿中有一位歌姬因为各种原因离开,那是天命之愿,我不会因此而占卜她的去向。” “可十天前,月光殿的命盘突然发生了巨大变化,我们追其溯源,发现是是一股突然出现的巨大的量将歌咏殿的命运紧紧地系在了一位歌姬的身上。” “于是,我所要占卜之事,开始变得和这位歌姬息息相关。” 月光没说的是,这股力量,甚至无意照出了这位歌姬和另一位女子之间的红线。 而红线的栓着的另一位女子,就在她的眼前。 怀着私心,她没有公布这件事,并封锁了她怀有空间转移之力的消息,只是说明了薇诺娜于月光殿而言是贵人,但仅仅只是这样,已然就有人猜出了其中的联系。 “所以,你说的这位歌姬,是普怜?”薇诺娜虽然这样在问,实则内心已经肯定了起来。 不然,祭司如何能占卜出有关救援普怜的消息。 月光点点头承认了,“并且,我还占卜出,解救普怜的关键,在于剑术。” “剑术?”薇诺娜疑惑。 薇诺娜的记忆瞬间回到了几天前那个有血性的自己身上。 那时的她尝试从对战中吸取经验,想要找出攻破律非的剑术的关键。 可她太高估自己了,不仅没有察觉出破绽,还落得一身伤。她本想再试试的。 既然成功带回普怜的概率为零,这就说明此路行不通,她不能凭借一起实战经验打败律非。 得另找出路了。 “剑术的范围太宽泛了。”薇诺娜看了月光一眼,希望能得到稍微精确点的信息。 “破局之处,乃在月光郡此地。”月光说。 月光郡的剑术?薇诺娜想着,突然有了自己的想法。 王室骑士团的剑术有自己的体系,月光郡这边的骑士剑术也有自己的体系。 以民间骑士的剑术对战王室骑士团剑术未尝不能取胜。 想明白这些,薇诺娜对着祭司拱手,“多谢指点!” 薇诺娜当即决定再去一次香水店,争取碰到鸽白讨教讨教。 临走之前,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薇诺娜说,“请问祭司,我之前的衣物呢?” * 薇诺从衣服中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后就离开了。 目送薇诺娜离开的,自然就是祭司失笑的目光。 和小辈交往真有意思。 直到薇诺娜彻底消失在了她的视线中,她才垂眸,掩住自己的忧思。 虽有红线相系,她却看不到二人的以后。 香水店。 薇诺娜拨开卷帘,怀着希望鸽白今日不要执勤的期盼,眼神热切地搜寻着他的身影。 好在,幸运女神站在了薇诺娜的那一边,薇诺娜于调香室的角落里找到了那个银发的身影。 他此时倚靠在椅子上,正在小睡。 薇诺娜心急,自然没有等他睡够,直接叫他。 “阁下!” 骑士的警惕心让鸽白很快醒来,他刚睁开眼时眼神十分锐利,对上了薇诺娜直直的目光后柔和了一瞬。 随即反复开始睁闭眼。 薇诺娜:? 哥们,实在不行,你去配个眼镜吧。 这样看不清楚也不是个办法啊。 薇诺娜为了让这人看清,又主动靠近了几步,“阁下,我今日来,是有事相求。” 鸽白应激性地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脸红了大半,语无伦次地说,“是,是香水出了什么问题吗?” “不是——”话说到嘴边,薇诺娜想起自己专门放置在衣兜里的索罗亚香水,扯了扯嘴,“对,这瓶香水有点问题。” 边说,她就迎着鸽白的目光把这瓶香水拿了出来。 粉红色的香水看着是那么的梦幻美好。 可想起前几天带走普怜的粉枫骑士团,香水突然变得面目可憎了起来。 “这香水我用着浑身会痒,能不能退货。”薇诺娜说。 正欲多多询问以便得知薇诺娜喜好的鸽白收回已经滚到嘴边的话,他有些紧张地看着薇诺娜,视线禁不住乱移,说,“过敏好些了吗?” 薇诺娜不自然地咳嗽几声,避开他的注视,莫名有几分心虚,“好得差不多了,当时喷了以后只痒了一小会。” “所以能退吗?”薇诺娜又问了一次。 这东西留在她这里,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无非是徒增厌恶罢了,提醒着她像一个傻子一样把这枚象征着花星王的香水买了回去。 退货也是给曾经傻傻的自己一个交代。 “当然,这是香水的问题,也是我的疏漏——”鸽白话还没说完。 “你再说一遍,这是谁的问题?”充满怒火的女声从香水店后苑调香室传出,响彻了整个大堂。 薇诺娜彻底知道了为什么古籍书上为什么有闻其声就知其人的说法。 她已经想象到了,这位声音的主人,应该是一位脾气十分火爆的女人。 她不难想象,要是有一个人惹到了这位脾气火爆的女人,会遭遇什么。 得嘞,眼前就有一个例子。 薇诺娜看着双眼死闭,捂住耳朵的鸽白。 不一会,那位女人就风风火火地跑了出来,揪住了鸽白的耳朵。 鸽白露出痛苦面具的同时,薇诺娜也在细细观察这位女人。 她身穿着暗黑色的连袖长裙,身形高挑,约莫比薇诺娜还高上几厘米,眼瞳是特殊的魔幻紫看着十分有疏离感,鼻梁高挺,嘴唇嫣红饱满。 是长的非常有特点的一位女人。 当然,脾气也非常有特点。 “我是不是早就和你说过,香水一经售出,不退不换,你是怎么给我做生意的!” “之前那两瓶香水的账我还没找:你算,你又给我惹出这新的幺蛾子,你是要气死我这个姑姑!” 薇诺娜眼看着鸽白的耳朵都快要被揪掉了,连忙出声缓和气氛,毕竟她今日还需要鸽白相助 。 “这位女士,是我的错,我不该提出这样无理的要求,这样,只退货不退钱可以吗?” 第14章 柳暗花明又一村 “还想只退货不退钱,哪有这样的好事!”鸽清转头,对薇诺娜也开始进行言语攻击。 就是说话的时候,还不忘揪着鸽白的耳朵。 听得薇诺娜一愣一愣的。 这位鸽女士好像有点不聪明的样子。 薇诺娜想着,把香水又向前传递了一步,粉色的流光在其中不停闪烁,“女士你确定不退?” 薇诺娜到现在还是觉得这瓶香水的实际价值不止一枚星币,虽不知道为什么鸽白低价卖给了她,但他的姑姑不可能不在意。 果不其然。 粉红色的香水出现在了鸽女士的视线里,鸽清一愣,她看了一眼薇诺娜,又看了一眼香水。 如此重复了几次动作后,鸽清像是终于反应了过来,揪着鸽白的动作变得更加怒不可遏。 “鸽白!你这个混小子!” “谁叫你用索罗亚讨好女人的!” “这是老娘最珍贵的东西你知不知道!” “你不是说你最珍贵的东西是——”鸽白弱弱地插嘴,试图挣扎。 “住嘴,还在给我犟!”鸽清似乎是生气至极,不满足于仅仅揪着侄儿的耳朵,开始张牙舞爪地朝着鸽白的脸上进行攻击。 用的还是拳拳到肉的功夫。 薇诺娜就这么被迫旁观了一场家庭内战。 姑姑血脉压制在前,最后自然是以鸽清胜出,鸽白脸被揍得鼻青脸肿落败为结局。 然后,从鸽白脸上收回手的鸽清转头,又重新定定地看着薇诺娜。 看得薇诺娜都脸疼起来了。 “店里没有退货的规矩,既然客人你执意要退,那我这个店主也只好坏一次规矩了。”鸽清清了一下嗓,漫不经心地说着,像是她刚刚大发雷霆的那一幕都不存在一样。 薇诺娜点点头,扯出一个笑来。 其实她现在没有那么想退货了。 “当时是多少星币买进的,我就退给客人多少——”鸽清说着,目光突然凝在了眼前女子的脸上。 第17章 她现在才看清,眼前的女子,竟然是这样一副模样。 和记忆中的那个她,有七八分相似。 “你叫什么名字?”鸽清急切地问,说着就朝着薇诺娜走得愈来愈近。 鸽清问的同时,被打成猪头的鸽白也竖起了耳朵。 他就知道,他的姑姑还是爱他的。 这不就因为愧疚,亲自帮她询问所恋姑娘的姓名吗? 薇诺娜吃不消鸽白的姑姑这突然转变的态度,觉得十分奇怪,她连连退后了几步。 鸽清像是根本没有察觉她的疏离一样,又朝着她走近了几步,她们二人之间,贴得越发近了起来。 薇诺娜一边继续退,一边继续在心里抱怨。 这一家人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人人都怪怪的! 死脑子,快想一个新名字啊! 鸽清的姑姑的眼神越发炙热,薇诺娜选择闭眼避其锋芒。 “豌豆。” 薇诺娜听到自己说了这两个字。 薇诺娜说完,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让自己不要发笑。 在前世自己生活的那个地方,她名字中的“薇”字就有豌豆苗的意思,她就想了一下,没想到,这个名字就脱口而出了。 根本就没时间反应。 “豌豆?”鸽清不确定地重复了一次。 此时此刻,薇诺娜只期望她不要对这个奇怪的名字刨根问底。 空气寂静了良久,才传来鸽清的声音。 “豌豆这个名字与我有缘,这样,我把钱退给你,香水你还是拿回去吧。” 薇诺娜闻言睁大了眼睛。 不是吧,她不理解。 薇诺娜看了一眼手中的香水,流光溢彩,像是在嘲笑自己甩不掉她。 她直直地向鸽清看去。 这一次,她看出来了鸽清眼里的情绪。 那分明是怀念。 怀念薇诺娜?绝对不是。 薇诺娜有自知之明,她知道她这个纨绔王女就算是死了也没有什么值得怀念的地方。 她怀念的是索罗亚。 她在透过自己的面容,去看她的故人,也是她血缘上的母亲,索罗亚。 这人认识她的母亲,并且思念着。 “我很像她是吧。”薇诺娜说。 鸽清一愣。 “可我不是她。我来此只是为了寻求鸽白的帮助。” “这香水我就留下了,以便女士睹物思人,那么就请女士莫要留我了。” 薇诺娜不知鸽清到底是怎么想的,便留了这样一句,虽然可能会被认为是自作多情。 她也在乎不得了。 普怜还在等着她。 薇诺娜转头询问那杵在角落里看不出原本面容的男子,“鸽白阁下,不知你是否有时间,为我指导一下剑术?” 被薇诺娜突然说到的鸽白懵上加懵,他本来以为姑姑在帮自己助攻,可现在看来,倒像是姑姑本就和豌豆姑娘有一些渊源。 现在喜欢之人向自己提出请求,又在他的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按理说他是该答应的,可姑姑的态度—— 姑姑被拒绝了,一定会火冒三丈,自己这时答应她,无非是火上浇油。 鸽白眼睛一瞥,却发现她的姑姑对着她比了一个不甚明显的允许的手势,朝他点点头。 他一喜,明白姑姑这是允许了,虽然不知道为何,但他如何会想这么多,立刻对着薇诺娜说,“豌豆姑娘,请你跟我来,我知道有个地方可以用来切磋!” 薇诺娜刻意忽视姑娘前那个刺耳的称呼,朝他勉强笑了一样,“还请阁下带路。” 薇诺娜和鸽白两人离开了香水店。 鸽清一个人留在店内,落寞地看着他们俩离去的背影。 直到背影消失在街边后,她才转头看向失而复得的那瓶索罗亚。 缓缓流动的粉红色仿佛把她带回了当时的心境。 “这究竟还是天意……” 转眼白日就过去了。 夜幕降临。 回到月光殿的薇诺娜捂着自己酸涩的手臂,在普怜曾经睡过的床上躺着,辗转难眠。 翻了几次身后,薇诺娜明白自己今夜是彻底睡不着了,于是起身坐到窗边,静静地看着夜里的月亮出神。 月亮被乌云遮住,薇诺娜的心事也蒙上了一层阴霾。 她白日里跟着鸽白就学习了一些基础的步伐和剑术,学完这些之后,鸽白告诉她,想要系统地学习,还得加入月光郡的骑士团。 他只能带自己入门。 但要加入骑士团,还需等待一月一次的招人。 但普怜明显没有那么多时间等着自己。 月光郡到王都的路程,对于一个带着马车的队伍,也仅仅需要一个月。 要是自己加入了这里的骑士团,还没有开始学习,普怜就已经被控制住了。 可不在月光郡学习,又没有破局的办法——她于睡前又去拜访了一次祭司,薇诺娜甚至都尝试用钱来利诱她,都没能从她的口中得到别的能救出普怜的方向。 直到薇诺娜离开,祭司都表示,只有在月光郡学习剑术才有意义。 一直念叨同一句话就像一个神棍一样。 要不是祭司算是普怜的长辈,薇诺娜都想直接动手了。 “睡了吗?”窗边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薇诺娜听出来那是于莺的声音。 她点燃房间内的灯油,让窗口亮了起来,示意自己没睡着。 “有鬼啊?窗户怎么自己发光了!” 于莺惊慌失措的声音顺着窗户爬进薇诺娜的耳朵,薇诺娜莫名有些无语。 “别害怕,可能是她在点灯告诉你她没有睡着。” 另一道带着安慰语气的声音随之传来,薇诺娜听出来那是月光殿的首席沐然。 “二位有什么事吗?”薇诺娜说着,就将油灯挪到窗边,透过油光,她看到了那两个站在黑夜里却相依偎在一起的人。 真是好一对至交。 心里涌现出淡淡的羡慕,想到被劫走的普怜,薇诺娜心里微涩,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 于莺:“你以为我们想过来吗?” “只是普怜给我们写了信,信中提到了你,我们也不好——” “信在哪?给我!”薇诺娜一边说着,一边目光开始在于莺身上四处寻找,这才发现她的手中拿着一张信纸。 “给我,快!”薇诺娜朝着于莺伸出手。 “真是服了!我又不是不给你。”于莺一边抱怨,手上的动作也没停,把信朝薇诺娜递了过去。 看着薇诺娜迫不及待地打开了信纸,她叹了一口气,想起了普怜信中的内容。 果然是有了喜欢的人就忘了昔日的同伴。 那封信她早就看过了,名义上虽然是寄给月光殿的,可但凡只要看过这信的人都知道,写信之人明显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写给月光殿同伴的话只占了短短两行,其中还有不少询问对于薇诺娜安排的问题,至于,写给薇诺娜的话,剩下的一页纸全都是。 要不是只能寄一页的信纸,于莺不敢想象,普怜能写出多少出来。 拜托,她们这才分开了不到半个月,不要这么难舍难分吧。 感觉待在这里会越来越辣眼睛,于莺眼神示意沐然,“信既然已经送到,我们就先离开了。” “好。”薇诺娜趁着阅读信的间隙,抬起头,点头拜拜。 二人离开,薇诺娜也阅读完了普怜些写给她的信件。 除开普怜满篇溢于言表的思念之外,普怜告诉她,虽然她到王都的距离已经过了一半,却在中途中找到了拖延时间的办法。 她告诉骑士团自己有隐疾,半月就必须由歌咏殿施展祝福之力一次,否则,则会落得半途身死的下场。 并且经过普怜精湛如林黛玉一般的表演后,骑士团的人大抵是信了,每经过一处歌咏殿,都会让她待几天,亦给普怜留出了写信的时间。 这样算来,至少还能在路上耽搁两个月。 薇诺娜抬头看着天边,发现明月已然冲破了乌云的遮盖,露出了它本身的皎洁。 第15章 骑士团又见毁容小女孩 半月过后。骑士街的一处院内。 “豌豆,恭喜你!”老骑士把专属于月光郡骑士团的勋章递给了薇诺娜。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月光郡的一名侍从骑士了,好好干!” “多谢前辈教诲。” 薇诺娜双手结果骑士徽章,后退几步汇入了新编骑士的队伍中,心里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下了。 这半个月来,自从她表达想要进入月光郡骑士团的意思后,她一直接受着来自鸽白的魔鬼训练。 夜晚,为了复盘白日所学,睡觉的时间都被她极度压迫为一天四小时,黑眼圈都变成了半永久,好在所有努力都有了结果。 她薇诺娜,今天终于成了月光郡骑士团的一份子,虽然侍从骑士严格意义上只算是骑士团的预备役,她也算是朝着普怜走近了一步。 第18章 算起来,普怜的第二封信,也快要送到了。 薇诺娜这边思绪翻飞,老骑士那边也点完了所有新晋侍从骑士,他拍拍手,示意众人站齐列队。 “还请大家跟我宣誓。” “我志愿加入月光郡骑士团,遵守骑士团的章程,执行骑士团的决议,履行骑士团的义务,严守骑士团的纪律,于磨砺中提升自己,在战斗中铸就血性,和同伴守望互助,不畏牺牲,杀尽外族,为花星的和平而奋斗!” 薇诺娜自然而然地加入了侍从骑士们的宣誓之中。 “我志愿加入月光郡骑士团,遵守骑士团的章程,执行骑士团的决议,履行骑士团义务,严守骑士团的纪律,于磨砺中提升自己,于战斗中铸就血性,和同伴守望互助,不畏牺牲,杀尽外族,为花星的和平而奋斗!” “再来一次。”老骑士说,视线有意无意地瞟过人群。 薇诺娜皱眉,为何要再宣誓一次? 她虽然在心里腹诽,面色却不显,她紧绷着再把誓言念了一次。 “成为了侍从骑士只是入了月光郡骑士团的大门,要知道,月光郡骑士团有随时劝退的权利。”老骑士眼神犀利,看向了侍从骑士们的一个地方。 “骑士团最近巡查,发现了些外族的身影,要知道外族的实力强大,只有齐心协力才能共度难关——” “所以,骑士团中最忌讳在同伴之间捅刀之人……” 老骑士这话说得极其有深意,薇诺娜当即就明白应当是有人不符合老骑士的期望,要被劝退了。 薇诺娜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发现老骑士看的是一个再过于普通不过的男的,若不是提前知道他的侍从骑士身份,想来不会有人把目光放在他的身上。 这人有什么问题? 她不信老骑士此举是空穴来风。 薇诺娜细细地看着这个人被老骑士盯着的反应,突觉不对。 他的眼中幽黑如燧,好像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东西。 “你,出来!”老骑士叫这个男的出列。 “请,请问是需要我做些什么吗?”卡斯的脸白了一瞬,嘴上还在礼貌地问。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老骑士说,一双眼睛化作了鹰眼。 卡斯见状摆摆手,脸上扯出几分尴尬的笑,“我从未见过老骑士阁下,前辈有如此感觉,一定是因为我们之间有缘——” “住嘴!”老骑士厉声打断了他的话。 “刚刚就看到你发誓时心神恍惚,有几句誓言都没说完整,没想到还真是心不诚——” “不仅心术不正,还撒谎成性,归还勋章,你可以离队了。 “凭什么?我是凭自己的实力考进来的,你一个老头都快要退休了,有什么资格劝退我?”说着,卡斯就面露凶光。 老骑士并未对卡斯的易怒做出反应,似乎是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淡淡地说,“就凭你说过要执行骑士团的决议。难不成你忘记你宣誓的时候说过什么?” “你简直是欺人太甚!我要向骑士团举报你这个为老不尊的东西!”卡斯一边说着,一边手摸到了腰侧的佩剑上。 “这月光郡之中,暂且还没有人有资格能举报我——”老者说着,神色突然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薇诺娜定睛一看,卡斯竟然在侍从骑士的前排中扯出来了一位身形较为矮小的红色短发骑士。 并且下一秒,长剑出鞘,卡斯把剑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剑悬在脖子上,自然没有人能动作。 真是好生无耻!纵使大家不知道之前为什么老骑士会劝退他,现在还是知道了。 “凭什么她这面容尽毁的人都可以进入月光郡骑士团,我就不行!”卡斯开始了咆哮。 被他劫持住的骑士开始剧烈地挣扎,悬着的剑甚至在她白皙的脖子上画出了一条血痕。 她挣脱了下来,仰倒在了地上,她很快就爬了起来,蹲在地上捂着脖子,血顺着她的指缝滚下,淌了一地。 薇诺娜这才注意到她的面部。 满脸都是烧伤的痕迹。 这分明是她前段时间帮助过的毁容小女孩森里。 两个擅长医理的侍从骑士朝森里围了过去。 薇诺娜见状舒了一口气,又看向此场闹剧的中心人物。 卡斯提着剑,蓄势待发地看着周围的一切,眼里露出凶恶的光。 老骑士亦开始处理这件事。 “月光郡骑士团于此昭告,卡斯此人,永不得重新录用!” 老骑士说完,盯着卡斯的面容看了片刻,叹了一口气。 “并且,我会修书多封到不同骑士团,告诉他们你品行不端,不合适做骑士。” 在场的众人一阵惊骇。 老骑士所言变相地告诉走众人,无论卡斯到哪里参加骑士团招人的试炼,他都无法成为一名骑士了。 不仅他的骑士之路俨然走到了尽头,以至于他的人生大道,都蒙上了一层不可忽视的阴霾。 毕竟他的名声,经过在场之人的口口相传后,也好不到哪里去。 卡斯闻言,扯着嘴笑了一下,仿佛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还说我品性不良,老匹夫我看你也没多好——” “这么多年过去了还在记仇!” 专属于月光郡骑士团的勋章被卡斯从衣料上撕扯下来,肆意地摔到地上。 “你以为谁在乎做这个骑士啊!” 说完,卡斯仰天长啸,转身准备离开,“老匹夫,我不会放过你的——” 一把剑朝着卡斯飞去,剑锋擦过卡斯上方的空气,斜插地面,发出一声巨大的响声。 剑的落点,刚好是卡斯离开的必经之路。 “我让你走了吗?”薇诺娜从人群中窜出,立在男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此时此刻,她身侧绑着的剑鞘已然空了。 迎着卡斯惊骇的目光,薇诺娜从容地说,“你刚刚不是问凭什么她能进月光郡骑士团吗?” “我告诉你,就凭她没有你那么废物!” “你什么意思?这又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卡斯如临大敌地握紧了剑,退后几步,直直触上了薇诺娜的剑。 他后背绷紧,看着薇诺娜,眼里是充溢的敌意。 与卡斯的一惊一乍不同,薇诺娜就算没有执剑,看起来也是万分的气定神闲。 长长的红发因为参与试炼的原因被薇诺娜高高地扎起,二人对峙之时,随着微风晃了起来。 “怎么就和我没关系?你言语攻击的,难道不是我们的同伴吗?”薇诺娜摆摆手。 “还有,做错了事,害了人,难道不应该道歉吗?”薇诺娜说到这里,眼神也变得冷硬了起来。 她不信,到现在眼前这人还听不懂她的意思。 老骑士惩罚他,是作为骑士团的领袖,顾全大局,避免让品性败坏之人祸害月光郡骑士团。而她薇诺娜,是在为森里这个受害者争一争属于自己的公道。 卡斯此刻听没听懂不知道,所有的侍从骑士好像都听懂了,争先恐后地附和薇诺娜。 “对,和我们有关系!” “欺负我们的同伴,不能就这么让他全身而退!” “道歉,必须道歉!” “道歉!”气氛正烈,薇诺娜直视着卡斯的眼睛,无声地表示自己意图。 众人朝着卡斯围了过去,都将手按到了身侧的剑柄上,无声地威胁着他。 卡斯脸一白,挤出几个字,“我道歉,我道歉成了吧?” “对不起。”卡斯对着空气胡乱地说。 薇诺娜看得气都来了,“你——” “姐姐,算了。” 薇诺娜转头看,森里站了起来,朝着薇诺娜摇了摇头,脖颈上绑着的绷带万分醒目。 “左右他也不知道他错在哪,如何费那么大的力让他说一句言不由衷的道歉呢。” “让他走吧。估计这种人我们这辈子都不会再遇到了。” 森里都这么说了,薇诺娜还能说啥。 “好。”薇诺娜侧身背了过去,不再看卡斯一眼。 别的侍从骑士也如影随形地散开,为卡斯空出来了离去的路。 众人之中,唯有老骑士一人目送卡斯离开。 薇诺娜想要趁这段时间凑到森里旁边和她说说话。 毕竟她也算是森里的金主,她找到了骑士团这份工作,自己可不有这个资格问一问嘛。 她还没恭喜她终于突破了容貌的阴霾开始乐观地对待这个世界呢。 另一边,老骑士转过头,目光投向了薇诺娜。 “豌豆出列。” 正准备向森里身旁凑的薇诺娜自然只能如他所言一般站了出去。 她顺着老骑士的指示站到了他的身侧。 “豌豆,恪守骑士团章程,维护骑士团内部团结友爱,值得表扬,特赐其为该小团代理团长。” 第16章 小女孩的另一层面目 第19章 欸? 薇诺娜看着老骑士,这么轻易就给自己封官了? “豌团长,和大家打个招呼吧。”老骑士说。 老骑士说完,薇诺娜堪堪缓过神来,立刻从善如流。 “嗨,大家好。”薇诺娜招招手。 回应她的自然是善意爽朗的笑声。毕竟谁不喜欢好看的女生当团长呢? 薇诺娜看着身前目光如炬的各位侍从骑士们,罕见的脸红了。 她前世没有作为领导者的经历,一时还有些难适应。 老骑士见达到了效果,咳嗽了几声,看着薇诺娜,“好了,奖励已经给了,现在该谈一谈处罚了。” 众人一静。 显然都没想到还有这一出。 薇诺娜也稍稍从刚刚有些自得的状态中脱离,皱眉看向老骑士,对上他严肃的视线。 怎么有种不好的预感。 “擅自拔剑报复,煽动同伴围攻一人,以多欺少,豌团长,你可知错?” 老骑士话音刚落,众人起惊声。 薇诺娜:预感成真。 薇诺娜直直地看着老骑士,脑袋飞速运转,梳理着自己的语言系统,“晚辈敢问前辈,这些话是否有些夸大其实了呢?” 薇诺娜:“无可否认,这些事我都做过,可我拔剑并不是为了报复,而是维护我自己心中的公平正义之道,同伴也非我煽动,而是发自内心想要为森骑士做些什么,至于以多欺少—— “古言本就有‘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一语,我所做乃正确之事,自然有人愿意相助,这和‘以多欺少’分明是不同概念。” “再说,我一开始做出这举动时前辈并没有阻止我,这说明你虽可能并不完全赞同我的做法,却也觉得有一定的道理——” “错了就是错了,哪有这么多借口可言!”老骑士没好气地说,眼神有些莫名地心虚。 薇诺娜顿住,“你……” 老骑士避开薇诺娜的目光,转身离开,临走前撂下一句话,“豌团长知错不改,桀骜难驯,罚站至午夜。” “惩罚期间,不得擅自离开。” 薇诺娜这次是真的愣住了。 她目视老骑士远去的背影,心里暗自盘算。 老骑士明显是欣赏她的,不然不会认命她为这一小团的团长。 她不明白是老骑士为何要这么做。 这惩罚,又不伤筋动骨,又不劳神耗力,只是空有惩罚之名,却无惩罚力度。 她不明白。 “姐姐——”另一边,森里疾步朝着薇诺娜跑来。 “对不起,是我拖累了你……”森里说话带着哭腔,朝着薇诺娜扑了过来,像是想要求一个拥抱。 薇诺娜不动声色地侧身,避开了这个意味不明的拥抱。 “你不用说对不起,亦没有拖累我,是我自己想要这么做的。” 薇诺娜看着森里,表情格外认真。 自己是主动帮森里出气的,就算被安慰,也该由自己找别人寻求拥抱,她反过来抱着森里是个什么事。 更何况,她并没有觉有委屈的地方,拥抱一事,自然是没有必要的。 自然,被专门避开的森里也察觉出薇诺娜的拒绝。 森里没有什么明显的反应,只是看向薇诺娜的眼眸中开始渗出滢滢的水光。 薇诺娜:哎呦,脑壳痛。 “别哭好吗?我只是站个半夜,无关紧要的。”薇诺娜盯着森里的眼睛,放缓语气。 近乎可怖的烧焦的眼眶中,她第一次看出,眼眶中托着那两颗眼球是淡淡的银灰色。 有一种邪性的淡漠。 “可你的家人不会担心你吗,你半夜不归,也没人能给她们捎个信。”森里突然说。 “其实,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给她们捎个口信。”森里垂下眼眸,声音低低地。 薇诺娜听到森里的话,思绪飘飞。 家人。这个词对她来说好似陌生得像是上辈子的事了。 就是上一世,她也没有真正意义上地和家人生活在一起过。 好似,她所谓的“家人”,自她出生以来就是她卡上那笔冷冰冰地却能为她带来一切的财富。 那财富,是她血缘上的血亲拼尽生命斩杀星盗后星际联邦给予的奖励。说是奖励,却像是一个永恒的诅咒,让她永生不得再见自己的家人。 “姐姐,你需要我——” “不需要。”薇诺娜一顿,说,“我早就没有家人了。” 森里微怔,嚅嗫着看不清形状的嘴唇,像是想要说什么。 薇诺娜勉强挤出一个笑。 这辈子,她虽有血缘上的家人,却无法拥有真正的家人,原主,大概也是没能拥有真正的家人的。 “小薇,我会永远等着你的。”普怜上次来信的最后一句话突然出现在了薇诺娜的脑海中。 混浊的世界因为一句话骤然清晰了起来。 薇诺娜有所感,“硬要说家人的话,我的朋友就是我的家人。” 普怜,她最好的朋友,是她的家人。 而她突然想见她的家人了。 心里这么想着,薇诺娜立刻有了行动。 “森里,我可不可以麻烦你一件事。” “姐姐你说。” “可不可以替我守在这,我有事要出去一趟。” “可前辈不是说——” “我很快就回来,可以吗?” “……” “好。” 月光殿。 月光正浓,夜色中浮现出两人等在门前的身影。 个子小小的蓝发歌姬推搡了一下身侧的紫发歌姬,同时百无聊奈地耍了一下手中的信封,“沐姐,我怎么感觉她今夜不会回来了。” 紫发歌姬不动声色地把信封从于莺的手中接了过来,帮她揉了揉有些酸涩的手臂,“若是你有这种感觉,如何会等在这里。” 于莺低头抿嘴,似乎被说中了心事。 “你一向不相信命运,因此不喜祭司的占卜,可于莺,我了解你。”沐然将于莺的脑袋用手转了过来。 “你虽不相信祭司,你却相信自己的眼睛,你心里认定了这个人是值得托付的人,才愿意为她们牵线搭桥——” “就算她今夜迟迟未归,你也一定在心里为她找好了原因,不是吗?” “沐姐,你好讨厌……”于莺侧头避开沐然的那双含情目,一下子扑进了沐然的怀里,沉浸感受沐然平稳而有力的心跳。 沐然说她懂她,可于莺却觉得沐然并没有完全懂她。 否则,怎么连她心悦她都没看出来?还把这次二人单独相处的机会冠上为了帮助普怜的名义。 被抱着的沐然亦不知道于莺想的是什么。 被人扑了个满怀,沐然无言,只是眼神低垂,怜爱地抚摸着于莺的头发。 这样的岁月静好不多了。 于莺抬眼,瞥见沐然慈爱的目光,不知怎得把围在沐然后侧的手臂抱得更紧了一点。 同时,心脏跳得越发快。 她的沐姐如此迟钝,或许,她该再勇敢一些。 于莺抬头,看向了月光下沐然那道仿佛闪着光的嘴唇。 她踮脚,想要顺从自己的欲望。 “于莺,沐首席!” 于莺动作一僵,把沐然从她的怀抱中放了出来,转身,果然看到那道红色的身影。 此刻,薇诺娜正沿着街巷朝着二人跑来,脚步生风。 许是因为直接见到了打扰她的对象,于莺更加无语,“你还知道回来。” “你不会在骑士院里看到好看的女生,忘了普怜今日会来信吧。”于莺近乎是咬牙切齿地说。 “没看到有什么好看的女生。”薇诺娜没听出来于莺的暗讽,“快把信给我!” 于莺摇摇头,嫌弃从脸上溢出,递信的手上动作却一点也没慢。 信一到手,薇诺娜仿佛终于安定了一般,一路上来急躁的心情都变得万分平静了起来。 这半月之期,对于薇诺娜来说虽然不长,可一日普怜在那粉枫骑士团的手中,她便一日不得安寝。 这信件是她唯一得知普怜安好的渠道。 时间缓缓流淌。 月亮垂立天空中,薇诺娜连同陪在一侧的于莺和沐然一同莅临月光下,共享远在天边的小歌姬的思念之语。 另一边。 骑士街。 今日新招收骑士的房院大门紧闭,蒙上一层阴恻恻的色彩。 森里立在院内,清冷的月光从她的身旁略过。 独独没有照在她的身上。 她的身影看着孤高而阴冷,与平日里薇诺娜看见的森里气质大相径庭。 此刻,森里背靠墙壁,和叩伏在她身后的人对话。 “你是说,那个人突然叫我把索罗亚的女儿绑回去给他?”森里捏住一条从墙上翻越进院内的小鸟,听着其剧烈挣扎的叫声,转身,漫不经心地看着眼前匍匐在地上的男子。 第20章 男子浑身上下都长满了黑色的脓疮,脸更是烂到看不清腐肉里的五官。 显而易见,这是个典型的外族。 “是,主是这么说的。” “主还说,说您要是这半月再没有进展,就——” “就什么?” 就,就不用回去了。” 手中的小鸟骤然没有了声息,坠落地下,森里的语气猛地转阴,其中像是藏匿了一只身怀剧毒的蟒蛇。 “不用回去?他又何曾在乎过我回去了没有!” “要不是为了外族的大计,我又何苦来此蛰伏,他还如此这般变本加厉!” 匍匐在地上的人一抖,惊觉自己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这位主子,还真是如同传闻的那般,阴晴不定。 站着的森里不知道下属在想什么,她也不需要知道。 她摸了摸身上刚拿到的骑士勋章,将她收回自己的兜里,眼神一暗。 她早就知道索罗亚的女儿是谁了。 身着干练小西服的薇诺娜骤然出现在她的脑海中,她又忆起了那一天在酒楼的初见。 她为了一个戏子,从二楼一跃而下,温柔地将那个戏子扶起。 那轻盈充满力量的身影一直深深地刻在她的脑海中。 这之后,和她接触的每一刻,都加深了她对于力量的理解。 她会把她带回去给那个人的。 但不是现在。 月光郡的暗部还没有安置完善,她也没有修炼出可以用来绝对压制她的空间之力。 “告诉他,不出一个月,我一定能控制住月光郡。” “其余时间,你们这些许人不许再出现在我的眼前碍眼!” 森里呵斥这人的同时,院外一阵疾风闪过。 第17章 以貌取人络腮胡 有人来了。 森里警惕,突有所觉。 “快走!”她低声说。 这里只有两人,下属自然知道这是说给他听的,没有分毫犹豫,就启用了他们族的秘术,空间转移。 森里选择留在这。 她总觉得今夜罚站,于薇诺娜而言,不该是惩罚。 不亲自看一眼,她不会甘心的。 在下属消失的一瞬间,另一道年迈而具有力量的声音响起。 “什么人!” 好强的压迫力。 虽然还是远远比不过她的全盛状态。 森里装作受到惊吓的样子,退步撞在了墙壁上,不停地瑟缩。 她必须要装,她不确定这个人看到没有。 确保把自己伪装成一个胆小如鼠的人之后,森里这才悄悄地顺着声音源头望去,发现院墙上站着一个络腮胡骑士。 这骑士手握剑柄,朝着森里看了一眼,又仿佛没有看到她一般,脖颈四方转动,像是要把周围的空气盯出一个洞。 许久,他好似终于发现周围没有其他人存在一般,从墙上跳了下来,一步一步地走到了森里的面前。 “你看见什么了吗?” “看到了一个人。”森里一边回答,一边绷紧了身体。 她一定不能暴露身份。 “你知不知道那个人可能是外族!” “我没看清他的容貌——” 听到森里的话,络腮胡脚步一顿,“你叫什么名字?” “森里——” 月光照在森里的面上,她的半张脸进入在场之人的眼帘。 话应刚落,森里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猛地窜到自己身前的络腮胡捏住了脖颈,暴力地提了起来。 “说谎!”络腮胡厉声呵斥。 “你是不是外族!” 森里因为身量的原因稍微矮小了些,俨然被络腮胡当做了外族逃跑的牺牲品。 “呜,呜——”森里剧烈地挣扎着,喉间的空气因为络腮胡逐渐加大的力度越来越稀薄,她的脸越憋越红。 太雷厉风行了,一句解释都不带听的。 森里努力地抑制住想要反击的冲动。 她还手的话,手会变成黑色的利爪,势必会暴露身份,若是此刻暴露了身份,再找机会接触薇诺娜就变得分外艰难了。 生死之间,两道念头仍在森里的脑海里打架,使其主人迟迟做不出决定。 “放开她!” 红色的身影携着一把铁剑朝着森里所在的方向飞来,络腮胡一时不查,被薇诺娜用铁剑击中了臂膀。 不过也仅仅是击中而已。 剑碰到坚硬之物反弹从手中脱出。 薇诺娜眼睁睁地看见它落到了地上。 而络腮胡因为薇诺娜的袭击捏住森里脖子的力度又紧上几分。 森里的脸霎时白得愈发厉害。 薇诺娜心知没有时间犹豫,动用血脉之力,将力量集中在了手掌上,朝他挥拳。 拳头袭上络腮胡的胸膛的一瞬间,森里感觉挟持在喉间的力度骤然一空。 她仰面摔在地下,脖颈处绷带下的伤痕再次开始出血,她张开嘴,大口大口地呼吸新鲜空气。 烧伤的脸扭曲到了一块,格外地恐怖。 一枚代表着侍从骑士的勋章从她的口袋里落出,发出哐当一声。 好死不死目睹着这一切的络腮胡:…… 他突然记起了兄弟提到过新晋骑士里的确有一个面部烧伤的。 “欺负负伤之人算什么本事!”薇诺娜看他目光所至,以为络腮胡要继续朝着森里下手,举拳,又朝着络腮胡挥了过去。 “欸,等等——”匆忙之间,络腮胡只来得及将剑扔到一旁,和朝着他袭来的薇诺娜开始了交手。 “你叫豌豆?”络腮胡问。 “我为什么要回答一个杀人犯的话!”薇诺娜瞪着他,把刚刚打空的拳收回。 薇诺娜知道,眼前这个满身胡子却一身正气的人肯定是把森里当成了外族才如此行为。 这年纪还以貌取人! 甚至因此痛下杀手,真是不可原谅! 络腮胡:…… 他看出来了眼前这红发侍从骑士的意思了。 其实他想解释他没看清那个女孩是烧伤。他真的以为她是外族。 她身上有一股和外族相似的气息。 但薇诺娜没给他解释的机会。 反而步步紧逼,逼他用出自己的实力。 络腮胡沉着脸色。 那便战吧。战胜之人才有资格说话。 同络腮胡搏斗之间,薇诺娜的额头上也被逼出来细密的汗珠。 这个人,好强! 就算她第一拳动用血脉之力打出了气势,她还是未能在这人的手下得过一丝巧。 并且隐隐有落得下风的趋势。 在被拳头险些打到肩膀之后,薇诺娜咬咬牙,又认真地赢了上去。 不管了。 森里因为帮她命悬一线,她要为森里出气,怎么能轻易认输。 理想很美满,现实很骨感。 很快,薇诺娜就落败了。甚至比第一次对战律非输得还要快上那么几分。 她被络腮胡一拳打到了左肩上。 她痛得踉跄了几下,但还是控制着自己行动的方位,辗转到了森里所在的一侧,挡在了她的身前。 为怕络腮胡后继发难,薇诺娜决定先发制人。 “打也打了,人也差点被你弄死,” “你不走还想干什么?”薇诺娜说完,张开双手,呈现保护的姿势。 络腮胡:…… 他刚刚想的是什么来着? 好像忘了。 他因兄弟所托夜半前来指导有天赋的苗子,人没见到,就撞到疑似外族之人,跟踪来此,疑似外族之人跑了,他又在本该是苗子待的地方发现了一个有认识外族嫌疑的长得又像外族的人,正要动手,苗子又突然出现来打他了。 所以,他现在该做什么? 络腮胡对视上薇诺娜那充满挑衅的眼光。 哦,他知道了。 他该指导苗子了。 “豌豆出列!” 薇诺娜不明所以,呆在原地不动,实则内心暗生警惕。 他叫自己化名,应当是和这月光郡骑士团有千丝万缕联系之人,又突然夜半来此造访。 并且差点不分青红皂白地把仅仅只是脸看起来像外族的森里给杀了…… 线索一下子连成了串—— 莫非,他是那位老骑士前辈的死对头,特意来找茬? “你要报仇就去找那位前辈,你找我——” “哎哟,谁打我?” 薇诺娜屁股一痛,晃荡着,猛地上前几步,就来到了络腮胡的身前。 她一愣,反应过来,好像是森里动的手。 “姐姐,不用管我,听一听这前辈怎么说……”森里的声音自她身后适时响起。 经过森里提醒,薇诺娜这才看出络腮胡的眼中并非敌意,而是前辈看小辈的慈爱之情。 “前辈……” 薇诺娜没转头,自然就没看到她身后森里因为剧痛痉挛在一起却仍旧能看出十分无语的脸。 第21章 如果薇诺娜能听到她的心声,会被吓一跳。 因为森里此时心中只有两个字—— 蠢货。 就在薇诺娜愣神的这段时间,络腮胡满意一笑。 “既然你选择听从我的指挥,那就不能放弃,每天同一时间都到这里来,由我来指导你剑术。” “七日过后,当大有裨益。” 络腮胡说着,就将之间薇诺娜打掉的剑捡起来,递回给了她。 “今天是第一天,就训练你,剑不能离手。” 络腮胡指着自己的身体,“随便朝哪打,只要你能做到半个时辰内连击我六十下,并且剑不脱离手中,今夜你就可以回去睡觉了!” 薇诺娜拎着剑,被眼前身子紧绷的络腮胡激起了战意。 也是这时候,她突然想起了曾经因为不想被禁锢在王宫学习剑术而逃离的自己,突然有些想笑。 兜兜转转,她还是要学习剑术。 不过,她的心境也彻底发生了改变。因为这一次,她的前路上,还有一个女孩在等着她! “前辈,你想要教给我的剑术与王都骑士团相比如何?” “怎么,你也想进王都骑士团?” “不,我是想打败他们!” “好姑娘,有志气,放心,我教给你的剑术,就是打上十个粉枫骑士都是绰绰有余!”络腮胡仰天长啸,示意薇诺娜赶快动手。 薇诺娜不知络腮胡此话有没有玩笑的成分,但她此刻也被络腮胡的豪情壮志感染了,她感觉现在的自己浑身都是力气。 她持剑,朝着络腮胡刺了过去。 络腮胡没动。 薇诺娜当时不解,但很快,现实就告诉了她答案。 剑在接触络腮胡皮肤的那一刻,就如遇到了弹簧,不仅没刺入,反而以一股巨大的力量开始反弹。 最终,手被刮得生疼的薇诺娜看着掉在地上的剑出神。 “丫头,这才不到半分钟。”络腮胡声音传来。 “为什么?”薇诺娜想起刚刚明显不符合常理的一击。 为什么这位络腮胡的皮肤是如此地收缩有度? “若是你问我为什么会这样,我也不知道……”络腮胡的声音低沉。 “但我能肯定地告诉你,只要你过了今夜这一关,不管以后遇到如何强力的对手,只要你不主动抛下剑,你的剑,都不会离开你分毫。” 这话说得,仿佛薇诺娜完成了这个打人肉沙包的训练任务,她就可以拥有一把粘人神剑。 “我明白了。”薇诺娜再次看向络腮胡,举起了手中的剑。 今晚这一课,她应当学会的是如何握紧附带任何不同力度的剑。 而不是进攻。 明星盈盈,把月色中不断进攻与防守的薇诺娜与络腮胡,以及受伤在一旁睡觉的森里照了个透彻。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薇诺娜练到了凌晨五点,才堪堪掌握了有关握剑的技巧与力度。 作别了络腮胡之后,薇诺娜叫醒再次负伤的森里,一起去早餐店吃了一顿早餐,答应替她请假之后,把她送回旅馆养伤。 然后,苦逼的她又要开始参与月光郡骑士团六点的早训了。 第18章 实战蟾蜍潭1 时光荏苒,时间一晃而过。 清晨,薇诺娜从普怜的床上起来,惊觉已然是进入月光郡骑士团的第五日了。 在这之前,薇诺娜已经维持白天在骑士团接受训练,夜里在络腮胡那里收指导的日子四天了。 薇诺娜揉了揉有些疲惫的眼睛。 这四天,要是她能提前完成络腮胡颁给她的任务,能休息个一两个小时。 要是任务迟迟完不成,她就只能和当天的枕头说声拜拜了。 好在昨日她完成的速度较快,为自己挣得了两小时的睡眠时间。 当然,付出和收获是呈正比的。 除开第一天的剑不离手的训练,之后的这两日她分别经历了剑击部位、用剑力度、出剑速度的训练,薇诺娜感觉,这四日里的夜晚,是她在月光郡学剑最大的收获。 白天的收获亦不少,只是多用于团队合作,因为最近月光郡隐隐约约传出外族潜入的谣言,为防患于未然,老骑士们特意设置了这些训练。 于她救下普怜之事,没有多大的益处。 所以,等待络腮胡的指导完后,她准备去律非那试一试,若是成功了,她也不必再参与这月光郡骑士团的往后种种了。 敲门声传来。 薇诺娜侧眸看过去,“请进。” 于莺带着沐然进门了。 “听说今天是你的野外实战,你这几天练得这么晚,想必也没休息好。”于莺说。 “我们今日恰巧有空,就顺便来帮你治疗一下吧。”于莺说完,就被沐然推了一下。 经过这些日子,薇诺娜知道于莺是什么性子,对此也只是笑笑,然后朝二人拱手,“多谢。” 沐然没有说什么就开始了歌咏。 歌声流淌,紫色的萦光包裹了她,丝丝治愈之力钻进了薇诺娜的身体里,薇诺娜感觉身体顿时被温暖的力量包裹。 沐然停止歌咏,薇诺娜感觉浑身上下的细胞都被洗过一般,轻得不可思议。 她再次郑重地对二人道谢。想着以后再寻别的机会报答,毕竟她欠歌咏殿的也不少了。 至于为什么不用星币致谢。 当然是因为,薇诺娜早就算数把自己身上的钱币大半抵扣作为鸠占鹊巢普怜房间的费用,除了剩下自己日常所需之外,没有多余的星币了。 如果此时有人拉开普怜房间桌子的抽屉,就可以看到那一屉的金光闪闪。 “我走了。”薇诺娜提起桌前放着的剑,没有和二人多加寒暄。 薇诺娜离开之际,于莺盯着远去的红色身影淡淡出神。 虽然远在天边,相见难,但彼此互相牵,总归是幸福的。 不像她。于莺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脸上扬起笑容,“沐姐,接下来……” “我今日还是要待在祭司殿处理一些事情,你守门遇到什么困难叫别的歌姬相助就是。”沐然转身,就和于莺分道。 于莺脸上的笑容顿时一僵,“好,沐姐慢走。” 蓝色的身影落寞地盯着紫色身影消失在尽头。 半路上,沐然像是再也禁受不住了一般,喉间咳出一口血。 她看着手心中残留的血色,眼神一悲。 没想到,她的血气之力这么快就有了失控的前兆。 血液仍源源不断地从喉间反流,眼前发黑,沐然险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身躯。 她还能撑多久?月光殿的气运已经降落到一个前所未有的低谷,她要不同祭司一起搏命撑着,恐怕…… 沐然苦笑,脑海突然浮现出这些日子于莺绞尽脑汁想要和薇诺娜待在一处的场景,甚至不吝于把自己当成挡箭牌拉上。 她脸色又是一戚。 她又还还能陪于莺多久? 另一边。 薇诺娜卡点来到了集训的骑士院。 她像以往一样站在了老骑士的身侧,同他一起整队。 薇诺娜像前几天那样瞟了一眼,发现队里还是没有森里的存在。 她叹了一口气,自己找机会去看看她吧。 没过多久,老骑士就进入了正题。 “今日虽说是简单一次野外实战,但对于你们侍从骑士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机会。” “此次实战经历优秀者,可以破格成为月光郡骑士团的正选队员之一。” “怎么才能算实战优秀者呢?”成为月光郡正式骑士的诱惑之大,很快就有忍不住侍从骑士在队里问。 “这个……”老骑士卖了一个关子,“我退团许久,如今只是返聘,也没有太多的精力能陪你们在野外实战了……” “这个评分机制,还是由我的得意门——你们的直系师兄告诉你们吧。” “毕竟,这一次,他才是你们的带队人。” 话音刚落,老骑士的身后走出一个人。 薇诺娜瞟了一眼,顿时感觉世界真小啊。 这人,分明是前几天还帮自己特训进入月光郡骑士团的鸽白。 此时,他像是为了融入队伍,脱下了长穿的正式骑士的铠甲,穿上了如他们一般的侍从骑士的羽白色长衫。 “师兄好。”薇诺娜打了个招呼,毕竟她离鸽白最近,又是个代理团长,更别说还算和鸽白有一点的交情。 鸽白见薇诺娜主动给他打招呼,严肃的脸险些绷不住,眼中闪烁着跳跃的光,“豌豆姑娘好。” 没等薇诺娜察觉出哪里怪怪的,鸽白就挨了老骑士一记爆栗。 “这是你师妹,休得无礼!”老骑士恨铁不成钢,他没想到,他教出的最得意的一个门生,竟然是这样一个色坯。 明明和他强调了很多遍,团里不管是男女骑士,都要以师弟师妹相称,怎么能私自称呼以示差别? 第22章 这小子,他就说他昨天怎么宁愿翘掉骑士执勤也要来替他领队,原来是抱着这般不可见人的心思! 要是鸽白能听到自己的师父的心声,一定会大喊冤枉,虽然他见到薇诺娜时心脏还会止不住地砰砰直跳,但他教薇诺娜剑术了那么久,早就知道眼前的姑娘对他没意思了。 他来此领队也只是看着老骑士这几日头发又白了几分,想来是因为最近月光郡中有人失踪心神不宁了,因此不想要他过度受累。 只是他叫薇诺娜为豌豆姑娘已成习惯,一时不好改口而已。 老骑士剜了鸽白一眼,看向侍从骑士们,神色恢复如常,“大家看到了吧,师兄做了一个错误的示范,大家以后千万不能学他在团里搞差别待遇,影响同团之人的感情。” 薇诺娜拼命地点点头附和,示意自己知道了。 这只是众人临行前的一个插曲。 很快,一行人就被鸽白带领到了一处沼泽地。 沼泽黑暗幽深,四处长着几颗稍高的橡树,树上藤蔓缠绕,黑色水草从粘腻的泥水里长出,围绕在潭周边,其上浅蓝色的小花是满地黑色中唯一的亮色。 谭正中心的黑泥还在咕噜咕噜地冒着泡,示意其下方有一个庞然大物藏在里面。 鸽白站定,转头看着众人,“就在这里,如遇到危险,我会出手。” “大家此行的任务,就是合力对战沼泽深处的千年蟾蜍,从它的口中,取出一颗夜明珠。” “万物皆有灵,切忌,就算以武力制敌也不能杀它,否则会遭到当地生灵的反噬。” 侍从骑士们的脸色严肃起来,显然都联想到了有关这片沼泽的那个传闻。 这片沼泽是一片有生命的沼泽,只有敬畏它,才能得到它的认同,从而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 否则,就算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都会迷失在这里,永生不得出去。 看到众人如临大敌的脸色,鸽白咳嗽了一下,突又想起前些日子里骑士团商量献给王的生辰礼物,自己口不择言说取这颗夜明珠,然后任务就被众多骑士推诿给自己的惨状。 心里对眼前的师弟师妹默念一声对不起。 他真的不想同蟾蜍的口水再次接触了,那东西实在是太臭了。 薇诺娜一行人自然不知道鸽白想的是什么,她们看着幽黑的沼泽,表面严肃,实则心里跃跃欲试。 薇诺娜自然是想试一试经过络腮胡的指导,自己的剑术到了何种地步。 其余的侍从骑士,想的倒是要五花八门一些了。 想往上走的不仅要想怎么从蟾蜍中取下这颗夜明珠,还要想如何取得漂亮,如何出风头,让鸽白刮目相看,给他们晋级正式骑士的机会。 自觉能力不够突出的也想方设法的思考着待会可能需要用到他们的境况,确保自己能及时出手帮忙,贡献自己的那一份力量。 至于想要偷懒的—— 对于他们这些日夜努力,亲自考进月光郡骑士团的人,那是不可能存在的。 抱着纷多的想法,有一名白发的侍从骑士率先从队里站了出来,他随手捡起一颗石头,朝着那块吐着泡泡的地方扔了过去。 石头砸破了几个刚吐出来的泡泡,渐起了些泥浆,然后落入黑水里。 片刻之后,黑潭中心又吐起了泡泡,和没扔石头前有任何差别。 显然没有用。 在之后,也有人拿了更大的石块,重复了白发侍从骑士的动作。 千年蟾蜍依旧不为所动,甚至吐的泡泡更为巨大了。 像是在嘲讽在场之人的傻缺。 薇诺娜想要出手了。 她没有像前几个人那样搬一个巨物砸进去,而是盯上了周围树上的藤蔓。 那些藤蔓摇摇欲坠,仿佛就是让人抓着四处晃荡的。 她从小都有一个在丛林抓着藤蔓晃荡探险的梦。 “团长,你在干什么?”有人好奇地看着薇诺娜。 薇诺娜不言,只是拽着藤蔓的力度紧了几分。 她的脚在树干上一蹬,借力荡了起来,眼睁着晃到了沼泽中心,她抽出腰间的佩剑。 用力朝着沼泽中劈过去。 一瞬间,剑深入泥潭三尺有余,气泡崩裂,黑泥激起,黑压压的—— 似乎有排山倒海的趋势。 然后,黑泥只渐起了堪堪半米,好死不死地淋在了拼命晃荡躲避的薇诺娜的衣裳上,把薇诺娜的小腿下的部分染成了黑色。 薇诺娜:…… 惊呼过后,空气一瞬间缄默。 薇诺娜忍住了一身火气,荡回了树旁稳住,全力忽视下半身透过衣衫传过来的阴湿粘腻感,双眼一动不动地盯着潭中心。 别的侍从骑士也憋着笑,同她一起盯着。 除开表面有些损坏外,黑潭深处那位依旧一动不动。甚至,不一会,又开始肆意地吐泡泡了。 周围传出她的同伴们若有若无的笑意。 甚至鸽白都在笑。 薇诺娜也笑了,她就不信了。 第19章 实战蟾蜍潭2 薇诺娜拍拍自己下身的泥浆,让其不再顺着自己腿脚滑落,再把剑上的泥浆甩了几下,就又朝着泥潭中心荡了过去。 你有没有为一个正式骑士之位拼过命? 众人看着持之以恒的薇诺娜,感动难免涌上心头。 不愧是他们的团长! 薇诺娜不知他人所想,此时此刻,全心全力地握着手中的剑。 薇诺娜将部分血脉之力集中在手上用于强化,感受剑在手心中的温度徐徐上升,直到藤蔓将她再次带到了泥潭中央。 就是现在! 薇诺娜举剑起势,剑刃划过激起的风在她耳边呼乍鸣,她丝毫不在意,将剑重重地朝着泥潭中心砍了下去。 接触泥浆前一刻,她飞快地将手中的剑遏制住,听着剑被强制收住的哐当声,感受她在掌心中的振动,她抓紧藤蔓,想要尽快荡回去。 谁都不想再被泼第二次。 这一次,泥水在薇诺娜的身后溅起三丈高,深深的长达八尺剑痕周围,黑色的泥浆形成了高高的水幕,像是会吞噬人的海怪巨兽,散发着强烈危险的气息。 真正的排山倒海。 王室的血脉之力因为剑的存在,有了实形。 “好厉害啊。”团中有成员不由自主地吐出了这句话。 他们见过更高等级的骑士用剑,但从未见过有比他们眼前之人用剑更震撼的场面,一击起千丈。 薇诺娜此刻,在他们眼中,就是绝对力量的化身。 风声簌簌,薇诺娜顺着藤蔓摇荡,看着手中的剑,突有所想。 会不会王要原主练剑的原因,是希望她更好地掌握血脉之力。 而不是控制她。 “快看,是蟾蜍!” 薇诺娜思索未深,便被团员的声音给带走了目光。 她侧头。 一只巨大的蟾蜍从泥水中跃了出来,身上裹着的黑泥潺潺滑下,它张开大嘴,想要舔舐从天空中降落下来的泥浆。 血盆大口中露出来的赫然是一枚裹着粘液却仍不掩其泛着的华光的夜明珠! 时不待我。 薇诺娜当即调转藤蔓,又朝着蟾蜍靠了过去。 她伸出手。 夜明珠就在咫尺之间,只要在靠近一点就能摸到了。 突然,一股十分恶臭难闻的臭味率先袭击了薇诺娜的鼻腔,她一呕,手不由自主地缩回来了。 好恶心! 黑色蟾蜍又重新落回泥潭中。 转眼之间,藤蔓荡回。 红色的身影从藤蔓上滑下,没等团员靠近问些什么。 鸽白率先跑了过来,“你没事……” “呕——”薇诺娜捂住嘴巴,脸色卡白。 然后转头身,背着众人。 “呕”的一声吐了出来。 鸽白:完了。 他没想到,自己推给师兄师妹的这个任务的第一刀打到了自己喜欢的人身上。 许久,待薇诺娜缓和了以后,才转过头,看见离她最近的鸽白。 薇诺娜想,她都吐了,这人站那么近干什么。 看见薇诺娜看他,鸽白还咧出一个尴尬的微笑。 薇诺娜挑挑眉,突有所想,自己像是体质这么差的人吗。 薇诺娜回想起和他一起练剑的次次经历,那训练力度只怕体质稍微差一点的都熬不过去,现在做出这番殷切的模样,这鸽白是否过于瞧不起自己了。 薇诺娜想明白了,就不愿多看他。 也是这时候,她才看到鸽白身后,被挡住的那两个女孩。 就是之前森里脖子被割伤的时候站出来的那对懂医理的双子姐妹。 想来是她们自她呕吐后就一直守在这里,害怕自己出了什么问题需要帮助。 真是心细。 她们看到薇诺娜朝着她们看了过来,也露出了微笑,其中稍稍高一点的姐姐将手中的东西朝着薇诺娜递了过来。 第23章 薇诺娜一看,好像是一种绿色的药片。 虽然并不认识这枚药,薇诺娜的心里也浮上一层暖意。 她接过,顺手扔进了嘴里。 “谢谢。”薇诺娜朝着她们俩笑。 两个姑娘也笑了起来。 吃了药,薇诺娜就感觉好多了。 别的团员见薇诺娜似乎好了一些,也围了过来,开始旁敲侧击。 鸽白见状,自觉地退到一旁,远远地看着。 “团长,那蟾蜍的真有那么难闻?” 薇诺娜朝着他看了过去,发现他是一开始就扔石头的白发男生。 薇诺娜挑眉,“你可以试试。” 她敢保证,这位男生闻到了未必会比她表现好。 多半剑都没拿不稳,或者说,连身体都会稳不住,落入黑泥之中还要等着别人救。 似乎是看出了薇诺娜眼底的调侃,苏宁没好意思地摸摸头,是他太急功近利了,没有表达清楚自己的意思。 其实他的嗅觉因为小时候伤过比一般人要差些,正常人闻得到的味道他只能闻到三分之一,如果臭味不是太冲的话,他可以亲自取珠。 只是他的力气不如团长,可能需要一个像团长这么大力气的人把他抓着。 苏宁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说的。 薇诺娜自然不可置否,适当地征询了一下周围之人的意见,让大家都有一种隐隐约约的参与感。 大家自然是没有意见,亦没有心思想要强求参与进去了,毕竟刚刚薇诺娜的能力也展现出来了,团里暂且没有人能比得上。 或许说,今后也难有机会比得上。 苏宁主动提出了这个办法的同时,也拥有独特的嗅觉,换成别人来,多半是不可行的。 如此,二人再次前往泥潭拿取夜明珠成了定局。 树下。 薇诺娜抖了抖下身干涸的泥浆,扯了一点衣服的边角蒙了口鼻,将藤蔓绑到了自己的腰部,这样,她除了拿剑的一只手外,还有另一只手可以用于处理突发情况。 毕竟,苏宁也要和她荡同一条藤蔓,要是他不小心掉下去了,自己还要扔下剑,多不美。 苏宁待薇诺娜绑好之后,抓住藤蔓的空处,示意薇诺娜自己准备好了。 薇诺娜看了一眼,自信的苏宁没有对自己的鼻子做任何的措施,她说,“你确定?” “放心!”苏宁点头,“再说我是男孩子,没有那么讲究。” 让他像个女孩子一样蒙着脸算怎么回事。 薇诺娜看出了他心中所想,无语,也没多说,蹬脚。 藤蔓再次晃了出去,带走两个人影。 年轻的侍从骑士围了一圈,关心地看着藤蔓上的两位同伴。 鸽白这次没有选择站着,而是坐到了对侧一棵树上,看着沼泽上晃荡的二位骑士,笑而不语。 藤蔓再次晃到了黑潭中心。 薇诺娜举剑,手心发热,故技重施地朝着潭中央劈去。 泥照样激起了三丈高,蟾蜍也照样跃起显现出了身躯,只是这一次,蟾蜍并未伸出舌头舔舐黑泥,而是—— 在空中转了一圈。 薇诺娜看到脸朝向她们这个方向的巨型□□,眉头蹙起。 好像有些不对。 待蟾蜍真的朝着她们这个方向飞过来了,薇诺娜反应过来了。 这□□不会不舔黑泥改舔她们了吧! 心一下紧张了起来。 她凭着自己的能力是能躲开,可她现在还带了一个苏宁啊。 她躲了,苏宁怎么办? 薇诺娜眼见着苏宁好像还在发呆,似乎是还没反应过来,无语至极,慌不择路地锤了一下他的肩部。 被人提醒,苏宁终于反应过来了,开始大声地尖叫。 “啊啊啊啊,不要过来啊!!!” 不是,你先别叫啊。 薇诺娜敢保证,她是第一次在这里听到一个男士这么风度尽失的声音。 就是那天被月光郡骑士团劝退的卡斯也没有这么不体面。 大□□听到苏宁的声音,仿佛更加来劲了。 它闭着的嘴巴嚼了嚼,装模作样地咽了一下,随即长大了嘴巴。 鲜红色的舌头上还带着仿佛刚刚才消化食物分泌的粘液,夜明珠被它压在舌根下,很难拿出来的模样。 薇诺娜还哪有时间顾及夜明珠。 一股巨大的恶臭的气味再次传来,薇诺娜脸色一白,差点又哕了。 怎么这次比上一次的味道还要大,她都蒙了一层防护了…… 薇诺娜微阖双眸,想晕,又不敢晕。 因为她还看到,大□□的舌头也朝着她们这边伸过来了。 长长的,从它的血盆大口中伸出,上面带着稀稀拉拉的粘稠白色液体,就如痰液一般—— 想吐的自然不止薇诺娜一人。 此情此景,苏宁三分之一的嗅觉也抵挡不住了。 难闻的气味在他的鼻腔里四处乱窜,他无比后悔他执行任务前为什么没有同团长一样将鼻子捂得死死的。 舌头在他的眼前离他愈来愈近,他脸一白,眼睛里似乎也闪着金星,抓着藤蔓的手顿时一松。 然后,当着薇诺娜的面,当着这周围所有侍从骑士的面,就开始往下坠落。 不是!从眼皮的缝隙中瞥见这一幕,薇诺娜强迫自己清醒过来。 为了抓住下坠的苏宁,薇诺娜扔掉手中的剑,另一只手松开腰间的藤蔓,顺着它滑下来,抓住苏宁肩部的衣衫。 “醒——”恶臭的气味仿佛经过她的口腔进了身体,薇诺娜艰难地一顿,止住了话。 随即,开始剧烈地晃动苏宁的身躯。 败家小子! 快醒过来啊! “别晃了!藤蔓要断了!”原处传来尖锐的提醒声,薇诺娜用力的手停住。 看清了眼前一幕的她遍体生寒。 蟾蜍的舌头已至咫尺之间。 不远处传来同伴们此起彼伏的惊骇声。 薇诺娜手一动,惊觉剑已经被她刚刚扔进泥潭里了。 完了。 薇诺娜眼睁睁地看着蟾蜍的舌头略过她,舔上了苏宁的脸。 她闭上眼睛。 没有听到剧烈咀嚼声的她又睁开眼睛。 然后,薇诺娜看见了舌头缩回,转身又跃进黑泥消失不见的蟾蜍和一张散发着恶臭口水的苏宁的脸。 啊? 第20章 实战蟾蜍潭3 脸上粘腻非常还有股强烈奇怪的味道,这种感觉只要是体验过就无法忽视。 “我脸上是什么东西?!”突然醒来的苏宁像是察觉到什么,声音颤抖着说。 “额,这个是……” 薇诺娜还没考虑好到底要不要告诉他这个残忍的真相,她们俩头上的藤蔓。 就一言不合地断掉了。 断掉了。 “她们要掉进去了!”不远处,刚觉劫后余生的团员的担忧声猛地拔高。 “下面还有蟾蜍啊!” 他们脱口而出这些话,显然是想起刚刚苏宁险些被“吃掉”的事。 他们害怕,苏宁自然更是害怕。 虽然他没有亲眼看见蟾蜍亲自舔上了他的脸,但他不是傻瓜啊! 口水这么重的味道他怎么分辨不出来! 慌张之中,位于低位的苏宁伸长手臂,手掌抓住了薇诺娜的鞋子。 薇诺娜:不是。 抓她鞋子有什么用。 好在鞋子没被他抓掉,薇诺娜只是被他抓得下落的速度又快上几分罢了。 等等。 快上几分! 薇诺娜欲哭无泪。 坠入潭中的一瞬间,仿佛世间万物一切都变慢了。 感受着脚踝处蔓延的湿冷的触感,薇诺娜看向斜下方一侧。 身先士卒坠入黑潭中的苏宁,表情万分惊恐。 潭中存在的巨大吸力让他一时忘却了脸上还残留的点滴黏液,开始剧烈地挣扎。 泥浆四处乱溅,又给薇诺娜的衣服泼上了浓墨重彩的几笔。 看得也同样在下陷的薇诺娜眉头直跳。 “够了,你这样只会越陷越深!”薇诺娜忍无可忍,一拳捶入黑泥里,将溅起的黑浆送还到了苏宁的脸上。 苏宁立马不动了。 当然,力的作用是相互的,薇诺娜也被自己打了满身黑泥。 至此,一副黑泥美人图绘完。 此情此景,苏宁后知后觉,呆呆地说,“不好意思啊。” 薇诺娜没理他,而是看向了岸上的一侧。 她的其他同伴还是很聪明的,惊慌过后,已经在靠在树下准备找一根长藤蔓把她们拉出来了。 树很多,藤蔓也很多,想来挑选也需要一定的时间。 她稍稍抬高头,看向另一边。 她一直都有一个疑虑,鸽白来此,究竟遇到什么样的危险情况,才会选择出手。 坐在树上的鸽白,好似自始至终都没有救人的举动,仿佛二人刚刚被蟾蜍舔了的事都是无关紧要的。 第24章 虽然过程很恶心,但这可不可以说明一件事,蟾蜍此物,并未存在危险的地方。 薇诺娜看着又开始咕噜咕噜冒着气泡的潭中心,一时陷入了沉思。 可为什么,要把从蟾蜍口中取出夜明珠一物作为此次的实战训练呢? 泥浆里游泳,也不是非学不可啊。 薇诺娜百思不得其解。 就在这时,薇诺娜对上了鸽白恰巧看过来的目光。 朝她摇摇头。 什么意思。 “哗啦!” 藤蔓突然被不远处的同伴们朝着自己这个方向扔过来,落到了她的面前,又溅起了她一身泥泞。 苏宁身前也被扔了一根。 “团长,苏宁,你们先爬出来!” “我们待会再想别的办法。” 同伴的呼喊焦急而炙热,饱含着浓浓的关心。 身侧苏宁已经开始顺着藤蔓爬行离开。 薇诺娜突有所觉。 不远处的同伴看着迟迟未动的薇诺娜,也开始心急地催促着,“团长,快来啊,不要不好意思!” 薇诺娜望着眼前热切招呼她们的同伴,瞥见已经被藤蔓拉出好长一段距离的苏宁。 一股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 难不成。 实战训练的是团队合作。 而不是,像她们这般。 薇诺娜垂眸。 此次实战训练一下子与四日以来的骑士团的早训项目重合起来。 她一瞬间明了,抓住同伴为她扔的这根藤蔓,趴下身子,朝着对岸爬去。 她们是一个团队,她一开始抱着错误的想法,自然也得不到正确的结果。 她的心,的确离月光郡骑士团太远了。 时间在二者的爬行和藤蔓拉持者的施力下流过,很久之后,二道泥影终于来到了人群之前。 “需不需要歇——”把薇诺娜和苏宁从泥地的边缘拉起来,双子姐妹正要问一问,就看见她们的团长,目光如炬地对着她们说。 “我们需要你们的帮助!” 众多团员:欸? 日光正烈。 幽黑的沼泽仿佛也被照的泛起华光,变得有那么几分人情味了。 风吹过,藤蔓飘荡,远远看去,像是有无数人在上面荡秋千。 近处看去,也的确有很多人在上面荡秋千。 荡秋千的每一个人抓着藤蔓,身着白衫,不停地在沼泽周边晃荡。 漫无目的,又不肯离开。 像是专门想要引出什么一样。 这时,一头火红头发的高挑女子抓着藤蔓荡向泥潭中心,手上的石剑在太阳光下闪着微光。 下一秒,她抬手,举剑,朝着泥潭中心重重地劈了下去。 泥浆溅起,红发女子的剑脱手,坠入潭中,与此同时,红发女子往后退,混入了周边和白衫骑士们一起晃荡。 蟾蜍从泥潭里跳出,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所有的白衫人都在它的巢穴上方晃来晃去,衣袂翩翩,美得像是一副画。 却是让它心情骤毁的一幅画。 它刚刚搭好的巢穴又被人毁了! 第二次了! 可他偏偏找不出是哪一个人用剑把他在地底下刚刚搭好的窝给劈了。 蟾蜍瞪着眼睛,左顾右盼。 这些白衫人不约而同的手上什么东西都没有,一点线索都没有。 实在是太可恶了! 它不能受这气,它一定要把这个可恶的坏蛋揪出来! 蟾蜍眼睛虚虚一瞟,眼神就定格到了不远处正朝着这边靠近的苏宁。 一定是这个人,自己舔了他一口,他不服气,就拿自己的房子来出气! 是否认孰不可忍!它一定要给此人一个教训! 苏宁此时正一手抓着藤蔓,另一只手将捂住口鼻的纱布再次紧了紧,突然感觉迎面的风突然大了些,打了个莫名其妙地寒颤。 他看着黑潭中再次跃出的大□□,恶心之感又涌出了心头。 薇诺娜这个时候荡了回来,交错之际,同他擦肩,难得地开了一个玩笑。 “怎么,害怕了?” “同伴们都挡在了前面,我就不信,他还会,舔我。”苏宁最后几个字说得有些艰难。 他刚刚似乎看见蟾蜍看了他一眼。 希望是错觉吧。 薇诺娜点点头,也是。 怎么可能就偏偏只舔他一人。 刚刚她们从鸽白那得知蟾蜍正如所想那般,除了舔人以外,并不会对她们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行为,因此她们稍微改变了一下计划。 大体上还是由她劈开泥潭,引蟾蜍出来,再由苏宁取珠。 只是,中间,其他的骑士团也参与了进来。 他们所要做的事就是混淆这只大□□的视线,让它找不到正确的人,再由苏宁发挥他的长处,趁乱取珠。 如果在这中间,有人特别幸运地被蟾蜍舌头光顾了,那也只有自认倒霉了。 想到这,薇诺娜一笑。 刚刚她所要做的都完成了,现在就看剩下的同伴的了。 薇诺娜荡回树下,找了块空旷的地方,旁观起来。 蟾蜍不知道在看什么,一直稳稳地居于黑潭中央,头静静地望着一边,不知在等什么一样。 薇诺娜看得一脸古怪。 大□□那个方向,不就是苏宁荡过去的方向吗。 薇诺娜看苏宁,发现他的脸色又重新变得惨白,显然同样注意到了这个。 这。 苏宁又要被舔了。 这不仅仅是薇诺娜一个人的想法,也是全团所有侍从骑士的想法。 他们不约而同地看向,那个身上仿佛闪着金光的男人。 被同伴认为闪着金光的苏宁此刻无暇顾及这些,他盯着眼前的□□,手上冒出冷汗。 睁眼闭眼之间,他离蟾蜍的距离愈发近了。 苏宁似乎也意识到了蟾蜍此跳的目标只有他一人,视死如归地闭上眼,迎接属于他的一脸臭口水。 此刻的苏宁怎么会想到,迎接他的不是沾满臭黏液的舌头,而是幽黑深不见底的血盆大口。 对,蟾蜍见到近在咫尺的苏宁,并没有选择伸出舌头,而是朝它一跃,长大嘴巴,把它整个人吞了下去。 只剩下了断掉的半截藤蔓在迎风飘荡。 空气一瞬间凝固。 寂静了很久,又仿佛只寂静了一瞬间。 大家回神,都朝着蟾蜍那边靠去,此时此刻,她们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救下自己的同伴。 鸽白也在不知不知觉间从树上跳了下来,拔出了剑,靠近沼泽边。 薇诺娜险些都要动用空间转移之力了,热流都已然在空间滚烫,就听到一声仿佛隔着巨大障碍物的朦胧的呼喊声。 隐隐约约能辨认出是苏宁的声音。 源头无疑就在蟾蜍身体里。 “我没事,夜明珠就在里面,我拿——” “呕——” 听声音,苏宁似乎是在里面吐了出来。 幽闭的空间,潮湿的口气,恶臭的粘液,加上自己的呕吐物,却只能在里面待着不动。 何等的酸爽。 薇诺娜一想象,就有想哕的冲动。 不能再想了。 身边传来鸽白长舒一口气的声音,她重新攀上藤蔓,荡了出去。 这一次,她和自己的同伴们一起战斗,为救出以身饲蛙的勇士而作出努力。 沼泽边,鸽白远远看着这一切,手中的剑不知不觉地被他收入鞘中。 一切光景皆入他眼中闪烁着。 或许,就在这个平凡却不平静的午后,月光郡的新晋侍从骑士团从此刻有了团魂也说不定。 第21章 失踪的络腮胡 这场野外实战训练最终以手持夜明珠的苏宁被同伴合力掰开蟾蜍嘴巴救出,蟾蜍伤心欲绝跳回泥潭继续吐泡泡为结尾。 当然,苏宁也不是一个站着直到最后一刻的勇士。 他自从被蟾蜍口中救出没多久就晕了过去,连归家都是被几个稍微不怕熏的骑士抬着走的。 至于那颗鬼见愁的夜明珠,因为已经被蟾蜍的口水熏入味了,散发着滔天的臭气,如何处理的事倒是成了一件难题。 经过一番推阻之后,双子姐妹无奈地接过了活,拿出了一沓由纤维草料制成的特殊的布匹。 这布料是双子姐妹用于包装有发散气味的药材的,有阻隔气味之用,双子姐妹大概也是没想到今天会有用到的机会,拿出的时候还仿佛处在梦境之种。 两姐妹动手迅速,很快臭味的源头就被完全阻绝了。 鸽白满意地将再也闻不出口水味道的夜明珠收入怀中,宣布了此次野外实战训练的结束。 除此之外,他便什么也没透露了。想来是在思考该把晋级正式骑士的名额给谁。 或者一个都不给。 散场后,薇诺娜回到月光殿,冲了个澡,就躺在普怜的床上睡着了。 第25章 再次睁眼,已到了晚上。 络腮胡指导自己的时间。 薇诺娜出门,路过守门的于莺,和打着瞌睡的她打了个招呼。 “注意安全,最近有不少的人失踪了!”于莺乍醒,这般告诉薇诺娜,虽然眼底还有几分被打扰睡眠的不情愿,却透露出浓浓的关心。 薇诺娜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刚刚在路上,也有不少的歌姬对她打招呼。她知道,自己已经被当作了这里的常驻之客。 只要不做什么大逆不道的恶事,凭着自己这张极其美艳的面庞,她是不会被人过分讨厌的。 她对于月光殿越来越熟悉了,月光殿中人,好像也逐渐习惯了她的存在。 可这一切,该是普怜的啊。 薇诺娜抬头望了眼月色,乌云正肆意地遮住月亮本来的光辉,薇诺娜看得心底越来越冷。 她得加快速度了。 也是因为薇诺娜想要快点结束这一切,她一如既往到达骑士团,发现其内空无一人是才显得格外地无助。 络腮胡没来。 薇诺娜起初以为这位守时的前辈是迟到了,可当她发现自己等了半个小时后都不见这位踪影。 联系出门前于莺的提醒,薇诺娜心里隐隐约约有了怀疑。 这位前辈会不会也失踪了? 都想到这里了,薇诺娜当即去找了老骑士,想要从他那里询问络腮胡的下落,却只得到了老骑士叫他不要多管的一句话。 薇诺娜还记得那时老骑士的脸色,严肃非常,一边和薇诺娜说话一边将自己的盔甲穿上,在劝说薇诺娜回去休息后,神色匆匆地出了门。 然后,薇诺娜还是什么也不知道地离开了老骑士的家门口。 薇诺娜一个人漫步在街道中,顿时觉得无所事事了起来。 被络腮胡指导的这些日子以来,她很快察觉出络腮胡是一个性子虽然直爽却十分害怕麻烦的人。 做事只做自己想做之事,他教薇诺娜是自己心甘情愿之事,所以愿意从夜半一直指导到白天。 但他不愿做的事也是不愿得十分分明。 就比如每次结束指导后薇诺娜想要请络腮胡吃顿早餐都遭到了毫不留情的拒绝。 薇诺娜觉得他害怕与自己教授的人产生联系。 此想法并非空虚来风,在她看来,这一切都有迹可循。 明明教学能力不比老骑士差,资历看着也不逊色于老骑士,可薇诺娜偏偏没有在骑士团的任何人口中听说过他的名号。 这就说明他不愿意出现在人面前,和人有过多联系,还有,他不愿意带太多学生,就是带学生也和别人不甚一样。 除了指导之外,他又不像老骑士一样和蔼可亲,老骑士甚至把自己住在骑士院哪一处都告诉了他带领的侍从骑士们,可络腮胡,就是面对薇诺娜这一个学生,都不愿意多说几句。 络腮胡这种全方位封闭式的人际圈,才是薇诺娜真正无可奈何的地方。 现在除了老骑士,和他自己,可能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薇诺娜想骂自己自私,因为,当她猜测络腮胡今夜可能会出事之时,她的第一反应是,或许救下普怜的日子又会延长几分。 在这之后,才是担忧络腮胡的安危。 “站住!”粗粝的女声将薇诺娜从思索中带了出来。 薇诺娜如言站着不动了,她仰头看去,才发现她们不是在叫自己。 不远处,稀少的一束灯火下,银光闪闪地站着一排骑士。 她们此刻正围着一个人,询问。 “这么晚出来干什么的!” “没干什么——” “说实话!”厉声传来的同时,伴随着长剑出鞘的声音。 “我,我,我只是出来看看白日里有没有人丢东西,我好捡回去补贴家用——” “这么晚了,还不赶快回去,如今夜里不太平,小心命都丢了!” “我,我知道了……” 薇诺娜看着那个人夹着尾巴灰溜溜地离开了。 她突然想到了一些事情。 骑士巡查一般不会这般草木皆兵,她们现在眼里只有万分的戒备,以往的风度似乎在一夜之间消失不见—— 这只有一种可能,她们要查探什么东西。 薇诺娜内心突然涌现出一个想法。 或许今晚,她可以以此为突破口,去查一查,她们的举动是否与络腮胡失踪有关。 她还未成为正式团员,这些骑士想来对她这个新晋侍从骑士也是不甚熟悉的。 把她当成犯人抓起来,关起来审问,这件事似乎也是不难实现的。 到时候,她就可以根据得到的线索来还原真正的事件。 薇诺娜的目光定格在正在远去的那一排背影上。 “欸!”薇诺娜朝她们那吼了一声。 稀疏灯光照出她们骤然回声的背影以及满脸戒备的面孔。 “什么人!”她们当即拔剑朝着薇诺娜这里接近。 薇诺娜也拔出剑,一剑指向一排骑士,慢慢地向前靠近,“你们不要过来,否则,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当对面其中一个骑士猛地窜出,想要制服薇诺娜的时候,薇诺娜眼睛一白,剑脱手,身体瞬间软趴趴了起来。 她装晕倒在地上,闭上双眼前,嘴里还念叨着一句,“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失踪的……” “……” 沉寂了片刻,人影顿在了薇诺娜的身前。 薇诺娜感受到骑士用冰冷的剑刃试探性地靠近自己的脸颊,想要弄醒自己,她生生忍住被冰了一激灵想要颤抖的冲动。 现在,她只要伪装成和这些事件有关之人,顺其自然被他们逮捕就行了。 薇诺娜专业地躺地板,任她们怎么试探都不动了。 骑士们也不动了,立在一边似乎在发愁。 过了很久,幽幽的女声才传来,“带走吧,虽然脑子不好,但左右是个线索。” “是,阁下!” 薇诺娜:…… 薇诺娜被一个骑士背在背上,无语至极,反而松懈了下来,忽觉自己又有些累了,放任了瞌睡虫对她的袭击,进入了梦乡。 这一觉不知睡到了何时,有意识之际,似曾相识的女声再次响起。 “你是说,有一个这边新晋的侍从骑士知道相关的线索,想要加入我们一起探查?” “是,她说事关月光郡大事,不敢让您这一外来骑士占据完全主导,想要亲自看着……” 女子哂笑一声,“倒是好胆色,森里是吧,让她进来。” 迷迷糊糊中,薇诺娜听到了“森里”二字,还在蠕动的身躯一顿,一下子清醒了。 但她没动。 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森里也插进来了这件事,但她觉得,如果她此时睁眼,正好撞到进来的森里,会分外地尴尬。 门一吱呀一声,脚步声由远及近。 森里应当是进来了。 “参见阁下。” “你就是森里,说吧,你有什么线索?” “这里怎会有旁人——” “不知你是说我是旁人,还是我的属下是旁人,亦或是这位已然睡过去的傻子是旁人?” “傻子?”森里的声音充斥着些许古怪。 薇诺娜敢保证,虽然看不到森里此时的表情,她一定在笑,或者说,在阴着笑。 女声叹了一口气,似乎也是万分无奈,“本来没什么事的,这个傻子硬跳到我们骑士团面前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我们还能怎么办,只好把她给抓起来了……” “傻子是什么都不明白的,你就当没有这个人罢。”女声轻而易举地下了定论,摆明不想因此做任何举动。 薇诺娜闻言松了一口气。还好这女子有些呆,不然自己少不了还要当面问森里有关线索。 也太尴尬了。 森里显然也没过多纠结,“今日下午,太阳落下之际,我于沼泽地那边经过,看到了几个外貌丑陋,形如外族的人,我怀疑就是他们,绑架了失踪的百姓们。” “是吗?” 空气一下子沉寂起来。 可话说回来,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沼泽地。”女子的声音瞬间变得冰冷。 森里像是察觉到了女子的怀疑,声音有些结巴起来,“我,我前些日子受了伤,没有参加今天早晨在沼泽的实战训练,有点好奇,下午就过去看了看,我……” “这样啊。”女子轻轻揭过,又和森里开始聊起了别的话题,声音又变得温和起来,似乎刚刚的一瞬间降到冰点都是错觉。 十分钟之后,女子才招招手,让森里和属下退下。 薇诺娜听着,这女子好像也没提让森里参与查案之事。 森里这是被白嫖了? 空间里一瞬间只剩下两个人。 “醒了?” 第22章 月光郡的夜雨 薇诺娜知道女子是在问她,也没多装,睁开眼,这才看到自己的处境。 第26章 周围墙壁刷得洁白,屋里家具齐全,她躺在洁白的床上,昭示她现在不是在旅店就是在人家的房间里。 眼前刚刚问她的女子坐在一边,倚着桌子,黑色的长发从她的指缝间流泻而下,深蓝色的眸子正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不傻了?” 薇诺娜坐起来,僵硬地笑了一下。 “不傻了。” 她听到自己这么说。 “我也觉得你不傻了,可刚刚那位毁容的小姑娘可不这样觉得——” “临走前还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你——” “森里怎么可能这样看着我!”薇诺娜一惊,不由分说地说。 “原来你们认识啊?”女子垂眸,若有所思。 “你也是侍从骑士?” 迎着女子含笑的目光,薇诺娜的脖子不由得往后缩了缩。 “不是。” 不是?薇诺娜真想一拳给自己打过去。 真是死鸭子嘴硬,眼前这位阁下明显是看出来了,她还这么直言不讳…… 森里没骗人都加入不了查案,她这个连续几次骗人的就更不可能了。 要不直接问络腮胡的消息吧?薇诺娜想。 “我能不能问一下……” “是有什么事——” 二人同时张口。 薇诺娜一顿,也看到了对面明显愣住的表情。 “你先说吧。”对面之人很快就把主动权让了出来。 “我能不能问一下,这些天大抵失踪了多少人,这其中,有没有长有络腮胡的一个大叔。”薇诺娜越说,声音越低,因为她发现,眼前的女子脸色变得严肃起来了。 多半从这里探知络腮胡的消息也是不行的了。 “你是想参与查探?”女子把玩了一下脸颊边的碎发,无意间遮住了自己的脸,言语之中,似乎是没有察觉到薇诺娜的僭越。 薇诺娜点点头,又摇摇头。 她是想参与查探,前提是能得知络腮胡的消息。 若是一点消息都不能得知,她除了在这里干扰别的骑士,别的一点都做不了,她可一点都不懂得如何当一位福尔摩斯。 女子探了口气,还是选择将这一切告诉薇诺娜。 “这些天,就是我们知道的,失踪的人就有三十有余了……” “至于这络腮胡——如果你说的是那一位看似豪爽实则不近人情的那位,我倒是清楚一点他的去向——” 薇诺娜朝她看去。 “不过,我为何要把这个消息告诉你这个我甚至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小姑娘?” 薇诺娜挑眉。 这索要名字的方式还真是清新脱俗。 不过薇诺娜注定要辜负她了。在月光郡,除了普怜,别人都只能得知自己的化名。 “豌豆,我叫豌豆。”薇诺娜说。 阮冬似乎没有听出薇诺娜名字的奇怪之处。 “好,豌豆姑娘,那么请问,我阮冬能否有这个荣幸,邀请你加入我们骑士团一起查办案子呢?” 阮冬说完,就朝着薇诺娜伸出了手。 啊? 薇诺娜看阮冬脸色,发现她前所未有的认真。 “为什么。”她问。 为什么森里用消息交换都没能加入,而自己只是询问了一下消息就收到了对侧之人的橄榄枝,甚至连名字都很假。 “没有什么为什么,你不愿意的话我也不会勉强,就是这络腮胡的消息……” “我愿意。”薇诺娜明白阮冬的意思了。 她伸出手。 薇诺娜和阮冬双手交汇的那一瞬间,她听到了眼前女子的低语,“你说的络腮胡我已安置妥当了,他被外族打伤,如今在昏迷不醒中。” “他的任务现在由我接替了。” 沼泽地。 薇诺娜和阮冬立于漆黑之中。 黑潭中气泡滚滚,空气中似乎有若有若无的血腥气在蔓延。 薇诺娜皱眉,侧头望去,看见黑夜里阮冬认真的脸色。 路途中,这位阁下就告知自己月光郡潜在的情况了。如她所言,月光郡已然非常危险了。 外族无孔不入,藏匿于各个角落,偷偷瓦解月光郡单间有生力量。 现在郡里失踪的第一批人,也许可能是实力最强的那批人,亦可能是最早发现外族行踪的那一批人。 失踪的这批人中,络腮胡凭借自己的实力,断掉一臂,侥幸逃生。 被找到时,已经失血过多,陷入昏迷中,被巡查的阮冬救下。 阮冬的话,让薇诺娜莫名有些忧心忡忡的。络腮胡失去了一臂,她没能去看一眼,就被阮冬带到了森里口中这个出现外族的地方。 “你信了森里的话?”薇诺娜问。 “我并不信任她。” 那为什么要到这里来。没等薇诺娜问出来,就看到阮冬拿出了一只口哨吹响。 潭里闻声窜出一只黑色的蟾蜍。 蟾蜍跳到阮冬身旁,站定,哀哀地低下头。 薇诺娜讪讪地看着,不动声色地站远了几步。 她觉得鸽白当时是不是藏了一只口哨没有拿出来。 阮冬没有发现薇诺娜的小动作,而是微微抬眸,像是陷入了过往的回忆中。 “我带你来此,是为了带你认识它,它是我们月光郡的好伙伴——” “它的口水,能滋养万物,在里面泡一泡,会有莫大的好处。” “是吗。”薇诺娜扯出一个笑,嘴角抽了抽。 “用它的口水泡过身体,身躯能再度生长。” 薇诺娜一愣,看了一眼神色严肃的阮冬,明确地得知她并没有开玩笑,又看了一眼它曾经认为面目可憎的大□□。 黑色的□□在浅淡月光的映照下仿佛变得温顺起来了。颊边的囊袋随着呼吸一鼓一鼓,也成了它可爱的证明。 耳边传来阮冬轻声地提醒,“嘘,不要把这个秘密告诉别人,我们来此寻求它的帮助,是为了让昏迷中的络腮胡醒来,寻找更多的线索。 “那为何不寻求歌咏殿的帮助?”薇诺娜脱口而出。 “歌咏殿。”阮冬的声音像是蒙上了一层雾,“我倒是忘了。” “可歌咏殿只能补心伤难补形伤,对于一个骑士,要是手臂都不在了,做骑士又有何等意义。” 阮冬这句话听起来终于带了一丝情绪。 薇诺娜心知自己说错了话,忍着恶心,“那我该怎么取一些它的口水。” “我来就行。”阮冬说着,就从怀中取出一个长长的陶瓷壶。 阮冬拔开盖子,把它放在蟾蜍嘴下,蟾蜍就像懂了一样,从口裂中流泻出一股浓白色的液体。 薇诺娜没敢多看,也没敢多闻,而是皱起眉头,把头侧到了一边。 没有大步逃跑,是她最后的礼貌。 还是阮冬率先大步拉着薇诺娜离开,咳嗽了几下,叹道,“味道还是那么销魂。” “等一下吧。”阮冬看着薇诺娜皱眉的模样,没忍住笑了一下。 不一会儿,陶瓷壶里就装满了白色的浆液,阮冬走近,把她盖好。 “走了。”阮冬朝着蟾蜍招招手,示意薇诺娜快和她一起离开。 身后庞大的身影并没有随着二人的离开消失在泥潭中,而是立定了好一会。 蟾蜍的身影隐没在月色中,无端让人有了一种莫名的感觉,它好像有话要说。 骑士院。 赶到这里之际,堪堪才刚过凌晨四点,漆黑的天空落淅淅沥沥的雨滴。 把赶路的薇诺娜和阮冬浇了个透心凉。 若不是有正事要忙,薇诺娜敢保证,她会租一间有窗户的温馨小屋,听一听在这古花星难以得见的落雨纷纷。 薇诺娜跟着阮冬在复杂的骑士院穿街走巷,绕过层层院落,来到了一处石屋前。 薇诺娜正准备进去。 “不对。”阮冬拉住薇诺娜的手。 “人已经不在里面了。”阮冬的声音充斥着一种莫名地冰冷。 薇诺娜朝脚下一看,发现脚下果然有几个泥泞的大脚印。 络腮胡是自己离开的。 “他会去哪?”薇诺娜说。 “不知道。” 陶瓷玉瓶从阮冬的怀中摔出,落到地上,虽然没有碎,却溅起了污水。 薇诺娜仿佛才从这个名为今夜梦境中醒来。 薇诺娜捡起陶瓷瓶,递过去的同时,她抬头。 阮冬的眼眸进入她的视野中。 深蓝色的眼眸没有明显的情绪,却透露出莫名地寥落悲戚。 另一边。歌咏殿。 雨来的突然。 睡梦中的于莺被雨声和寒意惊醒,从屋内拿出一条单薄的被子,倚在大堂的一侧,再次坠入沉眠。 夜雨阑珊,首席沐然从祭司店殿里出来,几经摔倒,推拒路过歌姬的搀扶,颤巍巍地来到了月光殿的门口。 烟灰色的裙摆挂满了泥浆,连她的脸都沾污了大半,沐然此刻缺无暇顾忌这些。 第27章 她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她想要见到那个多年前被自己捡回来的蓝色头发的小姑娘。 阴冷泥泞的身影缓缓踱步,最终立在酣睡之人的身侧。 酣睡之人歪了歪头。 看着于莺睡觉的沐然惨淡一笑。 门外闪电轰鸣,想来也是因为雷鸣声的遮挡,守门习惯的于莺才没有注意到她的到来。 “于莺,你能听到吗?”沐然轻声说。 “就算你现在听不到我也要说……” 喉间的血腥之气混着阵阵刺痛,她的身体因为过度消耗赐福之力也开始浮现出钻心的疼,沐然毫不在意,她慢慢地下蹲,想要凑到于莺的面前,再仔细地看她几眼。 “我可能不能陪你了。”沐然说。 幽幽的声音在夜雨里,落寞得如同战败的俘虏。 “我的气运已尽,可月光殿还没有……” “我死之后,你就去找普怜带回来的那位,她会带领月光殿走向新生的……” “我……” 第23章 黑潭埋骨地 月光郡,大大小小的骑士团分散开来,在黑夜里巡查,形成了很多团巨大的黑色阴影。 不同阴影相互交错,擦肩而过之际,为首的带队人也只是点点头当做打招呼,又各自前往自己所要搜寻的方向,不敢有片刻松懈。 脚踏起的泥水沾在骑士们的裤脚上,他们此刻无暇顾忌。 在众多骑士团中,有一个骑士团的身影虽然疲惫,步伐却随着时间的流逝愈发坚定。 近看这骑士团,为首的两位骑士并排而立,身影都分外高挑。 她们此刻正说着话。 火红色的头发被夜雨蒙成黑色,和身侧之人的发色仿佛融在了一起。 “我好像还没有问过,你是他的什么人?” “什么?”薇诺娜看向身侧之人。 阮冬的神色早已恢复如常,似乎方才石屋前薇诺娜看到的脆弱只是假象。 “她是我的哥哥。” 薇诺娜一愣。 她这才反应过来,阮冬口中的他,是络腮胡。 她们兄妹二人之间不像,这是薇诺娜的第一反应。 阮冬比络腮胡看起来年轻了好多。 这是第二反应。 哥哥失踪,妹妹却只能按例执勤,无法继续寻找,甚至哥哥还失去了手臂,如今生死未卜。 阮冬该有多难受。 这是薇诺娜的第三反应。 从石屋出来后,阮冬的下属们来找她汇合。 告诉阮冬他们经过走街串巷、挨家挨户地调查过后的结果。 薇诺娜那时候才对这个雨夜里出现的失踪人数有了直观的感知。 统计在内的失踪人数增加到了五十人,在这个阴森森的夜晚,或许还会持续增多。 并且,早一批失踪的那些人,已经有两三个被发现尸骨了,据发现尸骨之人所说,尸骨上残存外族下手后留下的可怖的黑色脓液。 情况瞬间危机了起来。 也是从这一刻起,月光郡才对外族的入侵下了定论。 阮冬也因此很快就放弃了对络腮胡的继续寻找,重新开始了带队。并通知月光郡其它的骑士小团开始夜巡。 她们现在首先要确保不会有更多的人失踪。 就连薇诺娜原本所在的侍从骑士团,也在睡梦中被勒令出现在月光郡里开始执勤了。 薇诺娜有意识地摸了摸她胸前挂着的那枚不同于侍从骑士的勋章。 被雨水浇灌的它变得比铁还要冰冷。 不知道阮冬是怎么想的,反正,回过来神的的时候,她的胸前已被阮冬挂上了一枚象征正式骑士身份的勋章了。 “豌豆,你在听我说话吗?” “嗯。”阮冬的话将薇诺娜拉回了现实。 “他对于你来说,是怎样一个人?”阮冬又问了一次。 络腮胡悉心指导她的样子又浮现在脑海中。 豪爽不拘小节却又万分认真。 薇诺娜斟酌着回应阮冬的话,“他对于我来说,算是一个无名无分的老师吧。” 络腮胡教了她这么多,她亦收获了那么多,虽然她们不曾有师徒的名分,却也大差不差了。 薇诺娜敛眸。 想到这里,有关络腮胡失踪一事仿佛在她的心里隐隐约约地痛了起来。 她还是有点在意的。 薇诺娜想。 “是吗?”夜雨中,阮冬的声音也仿佛落寞了起来。 “没想到,他也有收学生的一天。”阮冬喃喃着。 淋到身上的雨愈发冰凉。 二人都知道,络腮胡,若是主动出门寻敌,一个人对上外族,有极少的可能会活着回来。 但身上的负担太过沉重,不能因为想要顾全络腮胡一人的安危,而对不起手无寸铁的百姓们。 二人静默无言良久。 “阁下,你有没有想过一种可能,我们这样成群结队、大张旗鼓地寻找,外族是不可能现身的。”纠结片刻,薇诺娜还是说出了一个人尽皆知的事实。 雨声汕汕,薇诺娜看见阮冬朝着自己看过来了。 眼中是薇诺娜看不懂的情绪。 “你是说……”阮冬的话语十分晦涩。 “为了百姓,搏一搏又有何妨?”薇诺娜看着不远处,像是在看不久的未来。 为了你的兄长,搏一搏又有何妨? 薇诺娜知道阮冬听出了自己的潜在之意。 “可,你——”阮冬似乎还想要说什么。 不远处突然传来鞋子踏过水洼激起的哗啦声,与此同时,一个男子手持着南瓜油灯,朝着她们这边跑来。 同时他口中还不停地呼喊着,““骑士大人,救命,我看到外族杀人了!!!” 薇诺娜感觉身侧的阮冬一下子充溢满了肃杀的气息。 杀过人的气息。薇诺娜没由来地想。 随着男子的走近,薇诺娜注意到了他的面容。 有些眼熟。 薇诺娜再定睛一看。 她皱起眉头。 这位分明就是侍从骑士宣誓那日被老骑士逐出骑士团的卡斯。 薇诺娜心里生出淡淡的戒备。 卡斯自报家门,声音颤抖得十分自然,仿佛早就演练过一样,“我是这边新晋侍从骑士团的一员,是团里一位德高望重的老骑士带队我们。” “外族人数太多了,他为了掩护我们逃离,一人对战外族,多半已经凶多吉少了,我和我的同伴们好不容易从他的魔爪里逃出,却都分散了——”卡斯说着,目光乱瞟。 突然,他像是看到什么了一样,直直地愣住了。 “外族多少人,你们和老骑士在哪失散的,你有没有看见一个长满络腮胡的男人?”阮冬询问着,语调起伏,是雨声也掩盖不住的焦急。 “一,一共有三十个人左右,就在,就在……” “在哪?”看到卡斯注意到了自己,薇诺娜挑眉,玩味地看着他,已然是一脸冰冷。 说了这么多谎话,卡斯的目的也算是可见一斑了。 她看着磕磕巴巴半天说不出话的卡斯,故意摸了摸腰间的剑鞘,一边说,“这么快就忘了,卡斯同学,您还真是贵人多忘事。” 薇诺娜话语里的讽刺想来只要长了只耳朵都不会听不出来。 “你认识?”阮冬反应过来了,转过头,眼神询问薇诺娜,身上的肃杀被她收敛了些许。 薇诺娜自然把自己所说所想告诉了阮冬。 “他在骗人,他根本就不是月光郡的侍从骑士,他和他口中所说的那位生死未卜的老骑士,甚至我都有嫌隙。” “我不知道,他所说的话有几分可信,阁下听一听也就罢了。” “你才骗人!” 卡斯当即不服气起来,眼睛瞟过薇诺娜的胸前,底气更加充足,“阁下,这位骗子前些日子才和我们一同接受侍从骑士的入门考试,她没有通过,想必一直怀恨在心——” “你看,她的胸前,想必就是她偷了别的骑士的勋章,更可恶的是,她可能是从那些死去的骑士的尸体上偷的。” “这般举止,简直让人发指!” “原来是这样。”阮冬听完,从薇诺娜身边挪开了几步,问卡斯,“那你最后见到他们,是在什么地方?” “蟾蜍潭。”卡斯说。 又是蟾蜍潭。 这个地方,真是有让人伤心的本事。 “这是他会去的地方……”阮冬像是被卡斯说服了。 “我们竟然是生生擦肩而过了罢。” 卡斯意有所指,“那这位假冒的骑士,阁下你想如何处置——” 阮冬用行动代替了回答。 长剑出鞘,白光闪过,卡斯还没来得及反应。 白刃划过他的脖颈。 尸首分离。 薇诺娜瞪大眼睛。 一切只发生在了一瞬间。 鲜血流了一地,也溅到了阮冬和薇诺娜的脸颊上。 第28章 薇诺娜没由来的想要干呕。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一个人以如此残酷的方式死在了她的面前。 “这是你第一次看到杀人吧。”薇诺娜的表现自然瞒不过阮冬。 薇诺娜捂着腹部,惨白着脸色点点头。 她实在是没想到,这位阁下,下手这么快。 一点适应的时间都没给她留下。 “如此这般,如何对敌,斩杀外族。”阮冬淡漠地说。 阮冬乍然变冷的态度让薇诺娜有了不好的预感。 “此次蟾蜍潭一事,就由我亲自去查探一番,尔等……” 阮冬回头,“照常夜巡就是,待我回来,再相商下一步。” 薇诺娜看她。 “你亦是如此。” “我……”薇诺娜还想要说些什么。 沾着血的剑朝着她横了过来。 就这样一道冰冷的线,把她和阮冬,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侧。 好像,薇诺娜从始至终,就该是这一切的看客。 薇诺娜目视阮冬的背影离开。 要薇诺娜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开? 不可能的。 蟾蜍潭。 一个人影立在潭侧,黑色的帽子把她的整个身躯囊括在内。 她手上的闸刀,血液已经在上面干涸凝固,粘了一圈又一圈。 任是雨水如何冲刷,都洗不掉其上的红紫色。 她的面前,有着一堆人。 或者说,有着一堆尸体。 尸海之中,一个人身影佝偻,被疼痛压弯了脊背,却还维持着立着的姿势,留着鲜血的手掌紧紧地抓着剑柄和她刀剑刀剑相向。 这个人,是老骑士。 森里看着老骑士,摆摆手,“怎么,你觉得我的提议如何?” “只要你们月光郡的骑士团配合我,让我成为这里的首领,我就放了你们这些凡夫俗子。” 老骑士捂着刚刚又重新裂开的伤口,想起他战死尸骨未寒的同伴,痛恨地说,“你休想,就算我死在这里,你也想都不要想!” 老骑士再次提剑,朝着森里砍了过去。 森里拎着的闸刀未动,她抬手,一只手指,就制止了老骑士的进攻。 “我劝你不要浪费时间了。” “你越浪费时间,你的同胞们,死得只会更多。” “死去的可不止止是你眼前的这三十多人,你可以看看我身后。” 老骑士一愣。 他看向那深黑的泥潭,上面隐隐约约地浮现出淡淡的血色。 同胞的血液染红了它。 一个骇人听闻的念头乍然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但他不愿相信。 “你什么意思——”老骑士颤抖着问。 “没什么意思,只是这五十多人真是好惨,只能和□□躺在一起了。” 五十多人,被外族杀害,只能被冰冷的黑泥淹没。 如果没人说,想必不会有人发现。 比起光明正大战死,这分明就是赤裸裸地羞辱。 “你无耻至极!”老骑布满血丝的眼睛变得通红,他怒吼着,拿剑的手用力地朝着森里的闸刀压了过去。 “看来是没得谈了?”森里的语气平淡而冷漠,却让人不敢小觑。 下一秒,闸刀砍断了老骑士的剑,朝着老骑士的身体砍去。 霎那之间,避之不及。 老骑士不甘地瞪大眼睛。 第24章 交战前夕 “休伤我兄弟!” 来人声音粗犷,跳到老骑士一旁替他挡住了这闸刀一击。 森里似乎是没想到会有人突然前来帮忙,下手的力度控制好了只能杀掉一人,给了络腮胡帮忙抵挡的可乘之机。 二人退行五六米堪堪止住了森里的攻击。 森里抬眼,看着眼前依偎在一起的老骑士和络腮胡,挑眉。 又来了一个不知死活的。 老骑士并没有看森里,劫后余生,他嚅嗫着嘴唇,看着他多年相交的又友人,眼中涌出水光。 他总会在自己最需要的时候出现,不计任何代价。 “你的胳膊。”老骑士的目光落到络腮胡断肢处,眼里是莫名地失神。 这是三十年后,他第一次见到络腮胡这么狼狈的时候。 好像他的每一次狼狈,都是为了别人。 “就是被眼前这人砍下来的。”络腮胡痛恨地说,他动了动嘴唇,还想要说些什么。 “我还在这里呢。”森里没有给他们多说几句话的时间,一步一步朝着二人走近,“臣服还是死亡。” “只能选一个。” “否则失去的就不止是胳膊了。” 森里淡淡地笑着,眼中没有一丝情绪。 就像一个恶魔。 恶魔好整以暇地看着,暂停了行动,等着眼前二人做出选择。 老骑士没看她,而是看着络腮胡。 他的兄弟过来,也只能救他一时而已。 死亡的压迫感还隐隐留在心间,身后身前同伴的尸骨未寒。 他突然,有点畏惧了。 这个外族的底牌还没有拿出来,外族大军也仍未露出身影,而他们月光郡的骑士团已然已是强弩之末了。 在身怀奇异之力的外族手下,他们凡人之躯组成的骑士团,是如此的渺小。 “我们可能都走不掉了。”老骑士沉寂了许久,忽然叹道。 他活到了最后一刻,不知是一种幸运还是诅咒。 老骑士向前方看,皆是同伴们的尸体。月光郡的正式骑士,已然死去了大半,其中不乏有刚刚转正的新人。 他向后方看,未长大的后生,那一张张风华正茂的面孔,闯入了他的脑海,让他愈发感到愧疚。 他向身旁看,他的好兄弟断了一臂,淋了雨过后,头发也乱成了一团,以往身强力壮,虎背熊腰的人好似也变得没有那么强大了。 “哪用管那么多!”络腮胡单手拍拍胸膛,把老骑士的悲观击碎,豪爽万分。 “我们两个人就算同她打不了平手,也能拖延一些时间,就算身死,也能在死前为月光郡的人再出一份力!” “对,哪用管那么多!”老骑士也点点头,是他太过于局限了。 就算他们死了,就算月光郡暂且沦陷了,他们还有后辈,还有粉枫骑士团,还有王! 他们就还有无限的可能。 二人的振奋落到森里的眼里,自然是不自量力的证明。 “真是不知好歹!”森里脸上淡笑渐渐消失,她咬牙,看着眼前的两位。 他们真的以为自己脾气很好吗。 要不是看着他们与自己有几分渊源,特意留了手,他们怎么可能活到现在! 既然如此执迷不悟,她就没有必要再留情了! 森里举刀,身形猛地增大,撑破了她一直披在身上的斗篷,疾速生长的长发散发着妖异的红。 黑夜中,她仿佛变成了黑色的死神,变形的手掌捏着闸刀,只要一刀,就能取下眼前骑士的性命。 “受死吧!”森里猛地窜近二人所在之处。 老骑士和络腮胡一起持剑抵御。 剑与闸刀相遇,二人竭尽全力,发现依旧难敌。 他们被击得滑退了二十米,还有继续后滑的趋势。 森里的手中仿佛还有源源不断地的力气。 二人第一次对眼前这只外族的战斗力有了明显的感知。 比他们以往对上的任何外族都要强大。 二人相视一看,皆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惋惜。 这次,恐怕他们真的要一同葬身于此了。 森里冷笑。 到现在还有心情对视。 手上毫不留情地加大了力度。 剑支撑不住了。 在络腮胡和骑士的手中断裂。 闸刀再一次来到了老骑士的面前,不一样的是,闸刀此次嗜血的目标。 是他和络腮胡两个人。 阴冷沾着血的刀锋来到眼前,似乎下一秒就会变成吃人的血盆大口。 老骑士和络腮胡闭上眼睛。 “住手,你这个恶魔!!!”粗粝的女声裂空而来。 冷白的剑刃从空中飞过,来人顶着一头幽黑的长发,在空中快得几乎变成了残影。 她跳到络腮胡和老骑士中间,双手横剑,用力格挡。 象征着粉枫骑士身份的勋章挂在她的胸前,因为快速的行动荡了一下。 “小阮……”络腮胡不由自主地唤道。 他看着眼前的身影,第一反应是不敢置信。 时隔多年,他还是一眼认出了自己的妹妹。 “赶快退后!”阮冬并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情理会络腮胡,她持剑的手颤抖的幅度随着时间越来越厉害。 她能感觉到,森里的力量非同小可,比她遇到的任何外族都要强大。 救人心切的她轻敌了! 待感觉到络腮胡和老骑士从她的身侧离开,阮冬发出闷哼一声,闪身躲开了森里的这一刀。 第29章 刀闸到地里,劈开了深深一条裂缝。 她站在一侧,大口喘气,湛蓝色的眼眸忌惮地看着眼前的外族。 于此同时,满地的尸骸闯入她的眼帘,死相各不相同,唯一的共同点就是他们残肢上那黑色的脓液。 她的眼里除了后怕,又浮现出漫天的仇恨。 阮冬捏紧了剑柄,战意填满了她整颗心脏。 她知道自己一人不能战胜眼前之人,也知道加上身后的老骑士和哥哥也可能对于战胜她是杯水车薪。 可若是此时退了,她该如何原谅这个于同伴尸骨之上退缩的自己! 可不退,阮冬闭上眼,想起自己以粉枫骑士的身份命令任何人都不得靠近这一片区域—— 没有别人的帮助,她多半会和哥哥和老骑士一起交代在这里。 她怎么抉择。该明哲保身吗? 阮冬思绪百转千回的同时,森里也在看着阮冬的身后。 森里满意地点点头。 很好,没有看到薇诺娜的身影。 看来,卡斯那小子不是全然没有用处。 不久前,卡斯哭着喊着求她放过他的画面浮现在她的眼前。 森里对这样一个流着猫尿的人生不出亲手斩杀的兴趣,放了他又实在不符合自己的性格,便给他指派了项任务。 让他把那些自己不想直接动手的人给诓走。 这之中之人,目前看来,只有侍从骑士团和薇诺娜比较听话。 森里难得满意地点点头。 暂且放她们一马也不算什么难事。 森里想着,突然注意到了不远处的那一堆乌泱泱赶过来的人群,眼神一凝。 她无意识地攥紧了拳头,黑色的脓血从指缝中流出。 呵。 不听话的人,就不要怪自己不留活路了。 另一侧,老骑士吃惊地看着朝着他赶来的侍从骑士们。 一瞬间,心里酸涩难忍。 他们这些小辈,怎么来了。 他们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师傅,我们来帮你了!”为首的是鸽白,他朝着老骑士所在冲了过来,急匆匆地想要确定他的安危。 他的身后,是老骑士这几日才新收的侍从骑士们。 一个个带着满脸的朝气,仿佛这幽深的夜色,这阴冷的雨水,以及对侧之人明露的危险都没能让他们望而却步。 她们也如同鸽白一样,快速地朝着这里奔来。 她们之中,有的拿了绷带,有的拿了药品,想必是认为能帮助一部分的负伤者缓解伤势。 所以,饶是她们做好了会有很多人战死的准备,她们看到满地荒芜,皆是尸体的时候,受到的冲击该怎么形容言喻。 “怎么会死了这么多人……”苏宁看着这一切,感觉拿剑的手都要僵掉了。 “他们甚至都没有等到我们过来……”双子姐妹捏紧了手中药瓶。 侍从骑士们缓缓地走到尸体周边,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好像看到我的哥哥了,他失踪了那么久,我以为是去执行秘密任务了,没想到……” “我看到我的姐姐了,她,她怎么缺了一条腿……” “我的妹妹,她生前那么爱美的一个人,当了骑士之后就朴素了起来,如今,脸上布满了黑色的脓液……” “我的父亲也在里面,他不久前还告诉我他要当上月光郡的镇郡骑士了,我一直以为他在忙,所以没有回家,没想到……” “我的阿里答应这月过后就退团,向我求婚,她食言了……” “木兄,你忘了你还答应我要给我带一壶酒吗,怎么不仅做骑士把这一回事给忘了,还把自己折腾到这个地方,也太狼狈了吧……” 失去亲人友人爱人的侍从骑士们喃喃着,眼眶含泪,悲痛与绝望溢满了胸膛。 独身的侍从骑士见到这一幕,鼻子也发酸了起来,死掉的人他们虽素不相识,却知他们是同伴牵挂的月光郡的勇毅之人。 年轻之人如今同处一团,心绪紧紧到拢到了一起,不分彼此。 老骑士看着眼前这一幕,顿时眼泪止不住地汹涌,没敢告诉他们,有更多的人,尸骨还在外族身后的黑潭里。 看到眼前的这些骑士直接堂而皇之地无视她,动了些许恻隐之心准备让她们说再见的森里忍无可忍,举起刀,朝着地面劈了下去。 顿时,沼泽地面坍塌,将众人的注意力从伤心中拉回到了森里身上。 森里冷笑。 “叙旧叙够了吗?” 第25章 鲜血流泻 “现在该我了。”森里扯了扯嘴,朝着侍从骑士们挥手。 “既然来了就都别想走了。”森里松下闸刀,双手合拢,“都出来吧。” 一阵黑光闪过,侍从骑士们的身后,就涌现出了一团乌漆麻黑、密密麻麻的外族群。 他们人数众多,围成一圈,将骑士们全部囊括在自己的攻击范围之中。 骑士们尚未从刚才伤心欲绝的氛围中脱离出来,此刻强迫自己抬眼,转身看着朝着自己袭来的人群,一瞬间恐惧袭上心头。 这些外族没有同森里一样拿着闸刀,而是飞快地朝着她们靠近,举起比鹰鸟还锋利的手爪,朝着她们袭来。 无数如裂空爪一般快速闪现。 侍从骑士顿时陷入了兵荒马乱之中。 这是他们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抵御外敌,又面临着死亡威胁,自是手忙脚乱。 他们三两聚在一起,剑刃在夜空中激起一道道银光,是骑士们慌不择路的缩影。 他们之中,很快就有人负伤了,鲜血混着黑色的脓液流了一地。 这青涩稚嫩的模样看得阮冬,老骑士,络腮胡三人直皱眉头,全然忘却了还候在一旁虎视眈眈的森里,想要出手帮忙。 三人提剑,正准备赶过去之际。 一把闸刀飞过来,横在了三人和侍从骑士之间。 刀锋倒映出双方冰冷的神色。 森里飞了过来,睥睨三人,歪歪头,落到地上,收回闸刀,朝着三人勾手,眼中的战意一览无余,“你们的对手,是我。” “你的对手是我!”阮冬见状,强行朝着森里劈了过去,同时朝着络腮胡和老骑士使了个眼色,让他们赶快去帮那群侍从骑士的忙。 老骑士没犹豫,加之心里实在担忧,很快就转头,朝着小辈们赶去。 络腮胡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阮冬,知道她是在为他们争取时间,也朝着侍从骑士们赶去。 他不能辜负她。 实则目光还若有若无地落到自己身后的妹妹身上。 见二人离开了,阮冬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提起一口气,开始认真对敌。 森里见状不可置否,余光扫出走掉的二人,没追,轻轻一抬手,就止住了阮冬用了偌大力气的一剑。 阮冬的剑被震掉了,她当即闪身退开。 “王都来的骑士就只有这点本事吗?”森里挑衅地说着,手上毫不留情,又朝着阮冬砍了过去。 刀刃划过激起一阵风。 阮冬的瞳孔骤缩,她的速度怎么越来越快。 阮冬侧身,勉强躲这一击。 她身后飞舞的黑发擦着闸刀而过,被削掉了好长一段。 黑色的发丝散落一地。 “小阮,你没事吧!”络腮胡在不远处刚刚从一位外族手下护住一位侍从骑士,余光中瞥见这一幕,因为夜色难以看清阮冬的状况,声音也带上了惊恐的焦急。 “没事!”阮冬大吼一声,立刻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 不出一秒,森里的闸刀又朝着她劈了过来。 这外族怎么就这么快! 阮冬从未感到自己的体力耗费得如此快过,眼前这个外族,不仅仅是一个杀人嗜血毫不手软的恶魔,更是一个身怀异力的怪物。 好似每一次空刀,就会加速她的下一次抬刀。 没有剑的她此刻就是刀俎上的鱼肉,只能一个劲的躲避,总有一次,会被快得避不开的刀闸到。 一丝动摇浮现在她的脑中,那是二十年前她的家庭给予她的的冲动,她不能这么死去。 她还有等着她的人。 “小阮,快躲开!”络腮胡仿佛看到了格外可怖的一幕,惊吼。 趁着阮冬愣神的片刻,闸刀一晃,就来到了阮冬的身侧。 阮冬想要避开,却发现眼前的闸刀比她的速度更快。 刀割开了阮冬的左臂处的皮肤,鲜血飞溅了出来。 阮冬痛苦地跳开,疼痛自伤口处蔓延,她咬咬牙。 她在想什么! 她身手在粉枫骑士团的特训之下变得如此迅速,尚且难以招架。 那他的哥哥,这些稚气未脱的骑士如何如何能在这个外族的手里活下去。 这个外族只能由自己拖着! 阮冬下定了决心。 她要和这个外族不死不休! “小阮,我来助你!”络腮胡见到阮冬似乎负伤了,想要从人群中穿过赶过来帮忙。 第30章 但侍从骑士这边的状况怎么能容忍他一人脱身,很快,便有侍从骑士因为被外族抓到了腿,倒在了他的面前。 他若不出手相助,外族下一步袭击地就是他的命脉。 络腮胡闭眼,睁眼之间,斩掉了外族攻击的那只爪子。 之后,就有侍从骑士们接二连三地在他的面前出状况,他不得不出手的那种。 甚至,还有死在他面前的。 络腮胡悲哀地发现,他走不脱,只能余光里自虐般地看着。 看着他孤身一人的妹妹。 就这短暂的时间里,不远处的阮冬,被快得如同残影的森里砍掉了一条胳膊。 她身影痛苦地伏在地上,翻滚着,又忍着疼痛飞快地站起来,又朝着森里靠近,想要尽可能地拖延更多的时间。 如同那夜的自己一样。 心痛和苦涩和悲伤此刻浸满了络腮胡。 他的意识告诉他,他的妹妹需要帮助。 可身旁被攻击的侍从骑士仿佛一块磁铁,把他这个铁做的人牢牢地吸附住。 他的身躯片刻动弹不得。 老骑士刚刚解决了一个外族,抹了抹手上的黑液,转头就看见了络腮胡注视着不远处那个身影,忍不住怒吼了一声。 “还管那么多干什么,快去帮忙啊!” “阮青,不要给自己留下遗憾啊!” 遗憾二字在络腮胡,也是阮青的脑海中飞快闪过。 一瞬,阮青心神通明,他一瞬间看不到周边之人,只能看见那个在地面上捂着手臂躲来躲去的需要他帮助的身影。 阮青朝着阮冬奔了过去。 此刻络腮胡清楚地明白,他再也不能如同之前那般保护自己的妹妹了。 连伸出双手的机会都不可能有了。 但他还有这条命可以用来花费! 森里此时正注视着阮冬,看见她躲来躲去中却不掩痛苦的面容,觉得有些不快,举起闸刀思考着砍哪里结束她的性命。 王都骑士团来的骑士终归是个祸患。 不能留给她报信的机会。 森里闸刀瞄准阮冬脖颈的同时,心里发散着想远了。 现在,全场已然呈现出外族压倒式地胜过侍从骑士的趋势。 等她们将这月光郡的武装力量悉数消灭之后,想必那个人留给她的任务想必很快就要完成了。 她就可以一人离开了。 “小阮,哥哥来了!”阮青的声音突然打断了森里的思绪。 阮冬闻言也愣了一瞬,再次抬头之际,满眼皆是不敢置信。 那个黑色的身影,仿佛破了她小时候的梦魇,带她回到了过去,改写了曾经。 很快,阮冬就反应过来了。 她哥这是在送命! “你不要命了,还不赶快离开!”她嘶吼着。 森里顿时不高兴了起来。 呵。 当她是不存在的吗。 她看着眼前那个一身污血,断了一只胳膊的傻大个朝着这个方向她跑来,心里无端地生出一种厌恶。 这种感情有什么好的。 都是拖累。 看来教训还是不够多。 森里擦了一下手中的闸刀,从阮冬的身旁擦过,朝着络腮胡奔去。 就像昨天夜里那样。 她不费吹灰之力,砍下了络腮胡的另一只胳膊。 她等待着眼前之人露出昨夜那般痛恨的表情。 然后表情凝住。 阮青虽然表情十分痛苦不堪,但他在笑。 森里认真地再次看了一眼他的表情,发现他确实在笑。 可为什么? 她注定不会得到答案了。 阮青像是没看到她一样,受了这一刀之后,维持着笑容着朝着阮冬跑去。 阮青到达阮冬面前,驻立在她的身侧,挡在了森里靠近的方位,静静地候在一旁。 像是骑士,守着他的王。 “小冬,我来了。”因为又失去一臂的痛苦,阮青扬起了一个不怎么自然的微笑。 “哥,你要干什么,你快走啊?!剧痛同样席卷了阮冬,她全力瞪大眼睛,朝着他拼命摇头。 阮青依旧一动不动。 此时此刻,二人不经意地相对,望进对方的眼眸里,都是纯真而炙热的感情,就如二十年前那个夜晚。 就如同没有经历过那件事前的日日夜夜。 恰巧黑夜里一丝晨曦钻出,照到了二者的中央,明亮得灿眼。 雨也在不知不觉间停了。 一旁静静看着这一幕的森里顿时生出危机,要天亮了。 她的力量会削减的。 得速战速决。 森里朝着阮青那边靠过去。 这两人,已经给过他们太多宽容了,必须得除掉。 森里举起刀,准备一击将两人同时毙命。 举刀之际,阮青像是察觉到她的杀意,朝着她撞了过来。 森里一时不查,被撞到了身后的黑潭里。 “哥!” 黑泥的潮湿感让森里十分不适与厌恶,联想到这些就像外族血液一样的粘腻之物,森里想要毁掉身前让她这般狼狈之人的心理达到了顶峰。 她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闸刀一挥,络腮胡在她的手下横腰斩断。 人变成了两半,飙着鲜血,落到了黑色的泥潭里。 “哥!”阮冬惨叫一声,走近的她看着这一切,眼里终于浮现出剧烈的神色。 森里毫不犹豫地将身上肩上落下的碎肉快抛开。 看了一眼身后碎裂成两半的人,收回眼。 “该你了。”森里提刀朝着阮冬一步一步走去。 第26章 狂暴的森里 看着森里一步步朝着她走过来的阮冬没有过多的动作。 只是握着剑的那只手颤抖得分外激烈。 要是两分钟前,阮冬听到森里的话,还会害怕,还会畏惧,想自己如何才能从她的手中逃脱。 可现在,亲眼目睹自己好不容易见到的哥哥惨死在自己面前,甚至连专门去取的蟾蜍唾液都没有用上…… 无论在身体上还是心理上,阮冬此刻都退无可退。 阮冬眼里渗出血泪,她独臂拎剑,眼里是暴烈的恨意,主动朝着森里迎了过去。 “魔鬼,吃我一剑!” 刀剑相接。 阮冬被压得直直后退,但这一次,她并没有选择躲避。 而是用尽全力,接住了这一击。 一口血涌上了她的嗓子眼,被她闷在了口中。 她不能露怯。 感受到身前这人的负隅顽抗,刚刚轻而易举斩杀掉一个人的森里的战意徒然拔高,“我真是不明白你们。” “为何要非得人死了之后才选择迎战?”森里的语气看似疑惑,手上的力道却没少上半分。 “不过还是太弱了。”森里叹了一口气。 象征着粉枫骑士团的剑碎成两截。 刀锋直直朝着阮冬砍过去。 阮冬静静地看着剑朝着她袭来,迎面刮来一阵风,控诉着她内心的怨恨。 她不服! 红色的身影骤然凭空出现在她的眼前,来人替她接下了这一击。 红色的发丝间,晨曦从中穿过,潋滟有光。 “团长!”不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呼声。 然后,就是新增的剑与肉身碰撞的声音。 阮冬看着挡在她身前的身影,胸腔里是剧烈跳动的心脏。 以为自己会死的心悸和被人保护的安全感一瞬间填满了她。 上一次她拥有这种感觉还是在二十年前。 就连红色的身影都是如此的相似。 一瞬间,她仿佛无法呼吸了。这一刻,仿佛与多年前的那一刻重合。 心脏剧烈地跳动,阮冬从中隐隐约约听出来了自己下属的声音,明白他们这是来支援了。 阮冬回过神来。 这一下,她看向身前的身影,目光里带着的是审视。 她竟然把她掌管的粉枫骑士们给带过来了。并且是在没有暴露自己的身份,和自己已经下令封锁的条件下。 阮冬神色复杂。 “杵着干嘛,还不躲开!”薇诺娜斜眼发现身后的阮冬似乎是在发愣,没好气的地提醒了一句,看到阮冬闪身到一边休息,就开始和森里开始了对打。 刚刚她已经看到了,络腮胡死在了眼前这个外族的手里。 然后阮冬还在不远处,她来不及有太多情绪,就赶了过来。 现在走近来看,发现阮冬也失去了一只胳膊。 她的内心涌起浓烈的愧疚。 她不该在得知卡斯也假传消息给侍从骑士团后再去找了一趟,拖延了好些时间,不然,不会有这么多人死于外族之手。 甚至还间接地害死了络腮胡。薇诺娜垂眸,络腮胡这几日的夜半指导又浮现在她的眼中。 心里隐隐作痛。 不过现在,她没有时间去处理这些情绪了。 第31章 杀人犯就在眼前! 薇诺娜看着眼前面容丑陋不堪,拿着嗜血闸刀的外族,没忍住怒喝一声。 “你们肆虐别人的土地,斩杀旁的族群,一点都不会愧疚吗!” 说着,薇诺娜就朝着她砍了过去。 森里没有说话。 或者说,自从薇诺娜来到了她的面前后,她都没有多说一句话。 她不知道怎样形容她此刻的心绪。 她违背了她,还是到了这里,与她作对。 还以一种她从未见过的表情看着她。 森里的心里浮现出淡淡的难受。 虽然不是很剧烈,但这种感觉,也让她不舒服了起来。 不舒服的后果是,她不想说话了。 但她绝对不是害怕眼前之人听出了她的声音。 对于薇诺娜质问她的问题—— 她记得曾经已经给不同的人回答很多次了。 也没有必要再多说一次了。 她们现在,是对手。 森里也整理好了自己的心情。 太阳正在缓缓升起,她知道自己的力量缓缓削弱并且会呈现失控的趋势,但她的战意,空前的热烈。 眼前之人,还没有成长到足以打败她的程度。 那就来试一下,她到底成长到哪一步了吧。 那些烦人的骑士,有了粉枫骑士团的帮助,倒也堪堪能发个平手,不过,她有的是时间除掉他们,不用非得急于一时。 “看剑!”薇诺娜呵斥一声,剑对上了森里的闸刀。 薇诺娜被震得一个踉跄,后退了几步。 抬头,她看着游刃有余的森里。 好强的力量。 薇诺娜心里暗叹一声,在手上加上了血脉之力。 再次朝她劈了过去。 剑击打在闸刀上,发出哐当一声。 她手被震得生疼。 而对面之人,依旧纹丝不动。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薇诺娜咬咬牙,把全身几乎半数血脉之力调动集中到手上,这一次,因为力量过度的挪用,她开始头晕目眩了起来。 她在恍惚中努力辨别森里的位置,朝着她劈了过去,光晕突然从她的两侧擦过,照到了眼前外族的脸上。 薇诺娜惊觉,眼前之人虽然面容丑陋,有着外族所具有的全部特征,身体四处都长着散发着黑色脓液的疮疤,手也化成了如野兽一般的利爪,她的眼眸却是一种接近澄澈的灰色,就如同正常人的眼眸一样。 也如同森里一样。 她当即反应过来,她刚刚匆匆扫过的侍从骑士中的人没有森里。 络腮胡死前的惨状突然浮现在她的眼前,薇诺娜忧心忡忡地看了一眼那处泛着红光的泥潭,心里生出了一个恐怖的念头—— 森里,不会被眼前之人杀害,也丢到了泥潭里吧。 薇诺娜的眸色变深。 森里才受伤,估计还没有恢复好,这外族竟然就对她痛下杀手! 一瞬间,薇诺娜心里的杀意达到了顶峰。 不仅仅是因为森里,还有众多一同在这里死去之人。 这其中,不乏有曾经早训时匆匆一瞥的师兄师姐,还有侍从骑士团内一起同甘共苦的同伴,还有她的恩师,教给了她如何握剑的络腮胡,以及,曾经生活在月光郡中如今只剩下一具尸骨的所有人。 也许很久,也许只有一瞬间。 饱含杀意的剑和闸刀再次相遇。 以手中之剑碎裂为代价,这一次,就是闸刀也被击退了三米有余。 剑的碎片在二人之间炸开落下。 “团长,这里有剑!” 只得一声,薇诺娜分辨不出所言之人,高高地跃起,接过来飞过来的剑。 薇诺娜没来得及感受手中刚刚攻击后留下的余波,将碎裂一地的剑的碎片一脚踢开,又朝着森里攻击了过去。 森里感受着薇诺娜带起的迎面而来的狂风,一时之间,红了眼睛。 眼里是漫天的战意。 她好久没有遇到过这么酣畅淋漓的对局了。 每次都只能单方面屠杀的她一时在这场力量与力量相较量的比试中得了趣。 再次出刀,她并没有控制自己的力道,以全力迎击。 不似人形的身影飞速朝着薇诺娜靠近,重重地朝着她砍了过去。 一瞬间,薇诺娜仿佛看到了这外族眼里燃起的红光。 眼前突然狂暴的外族让薇诺娜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略去这种预感,滔天的杀意让她选择相信自己身负的血脉之力,直直地迎了上去。 二者在空中进行这次较量。 剑与闸刀碰上的一瞬间,薇诺娜知道她轻敌了。 现在的她和狂暴状态的这个外族相比,就是蜉蝣撼树。 她被巨大的冲击力打退,混着刚生出的晨光,在空气中如一颗火红色流星划过。 薇诺娜敢保证,她此刻丢脸极了。 只要此刻有一人分出一点余光来看这边,她就一定会被看到。 薇诺娜想这些也只想了一瞬间,因为,她的眼前,这个外族拎着闸刀选择乘胜追击,在空中朝着她追了过来。 这是要乘机杀了她! 闸刀破空追逐着她而来。 怎么办。 刚刚动用了太多的血脉之力,她现在,没有足够支撑她从这个状态脱离的血脉之力来使用。 “殿下,我来助你!” “豌豆姑娘,我来帮你!” 一瞬间,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薇诺娜听出来了,这分别是阮冬和鸽白的声音。 下一秒,她就被两人强制地接住,从空中拽下,她压住身后的二人,三人一起,在泥泞的地面往后翻滚了起来。 不远处,还支援过来的粉枫骑士团和脱战的侍从骑士们看见这有些奇异的一幕,不由分说地快速斩掉了她们翻滚路径上的所有外族。 三人顺着这条路滚了良久,直到撞到一处下陷的洼地,才停了下来。 三人这才从头晕眼花中脱离出来,皆是一身的泥浆。 薇诺娜率先清醒,看见阮冬已然恢复如初的手臂,没有多说,又和鸽白对视了一眼,看到他眼里一闪而过的复杂,又转过身去。 毕竟,阮冬刚刚脱口而出的称呼,只要长了耳朵就不会听不到。 那个外族,果然已经追了过来,她很快就隔空,朝着薇诺娜所在之地劈了一刀。 薇诺娜三人,闪身躲过这一击。 却发现,眼前之人接二连三地发出攻击,攻击虽然连续却毫无章法,似乎,已然失了神志。 直到薇诺娜躲开很远之后仍旧被外族的刀气擦过,三人才明白了一件事。 这个外族的目标,好像,从现在开始,就只有薇诺娜一个人了。 阮冬和鸽白想到这里,飞快地朝着森里攻击了过去,却被森里像拍苍蝇一般拍走。 他们被拍到树上,哽出一口鲜血。 这个外族攻击他们甚至都没有用上闸刀。 她的闸刀,此时此刻,只会攻击薇诺娜一个人。 这是怎么回事。 第27章 歌咏殿的援助 薇诺娜也注意到了这件事,尽力摒弃心中情绪,说,“她好像失了神志,你们去帮助他们,我来拖住!” “可是……”鸽白还有些犹豫,而阮冬转身就朝着人群奔去。 这般危急情况之下,薇诺娜无语,“还愣着干什么!把那些外族除掉之后,我们才能一起把这个最厉害的给集火了!” 听到薇诺娜的解释,这一次鸽白不再犹豫,也扎入了人群里。 现在,森里对上的,只有薇诺娜一人。 此时此刻,薇诺娜看着眼前明显强过普通外族很多倍的森里,内心突然浮现出一个想法。 或许,络腮胡没教给她的所学,皆会在今天实践出来。 这几天里,她感觉自己学到了很多,对花星月光郡这个地方也有了很多的归属感,这般危机之下,她亦有了死战不退的冲动。 并且,她想要去亲自救出普怜的想法并没有改变,同时,她也想为原主向她的母亲王证明,她有资格,有能力保护别人,不需要旁人指手画脚。 那就不能躲避了。 那就让她看看,她的极限,在哪里吧。 薇诺娜调动心间所有的力气,感受其在自己经脉中肆意游走。 她的身体因为力量分配的极度不平衡产生一种扭曲的痛苦,她强力压下,大力朝着外族砍了过去。 红色的身影迎着日光,提着剑,向拎刀的外族宣战。 被日光刺激几乎丧失自控力的森里就是等的这一刻。 她淡色的眼眸里战意越演越烈,一个声音在她的胸膛中疯狂叫嚣。 这具充满力量的红色身躯,就该像这样,不顾一切地朝着她攻击过来! 她们才是彼此唯一的对手。 刀剑相接,巨大的响声过后,激起了高高的火光,甚至比远边刚刚生出的太阳还要闪耀几分。 第32章 侍从骑士和粉枫骑士在斩掉自己身前的外族后,看到眼前这一幕,莫名地出神。 她会打过吗? 他们不约而同地想。 火光过后,刀剑相撞的声音响了很久,红色与黑色的身影交错,在空中快得只能窥见一抹残色。 两人打了许久。 太阳升到了空中。 外族已经被骑士团人全数歼灭,黑色的残体残躯,倒了一地,混着众多的战死的同胞,显得格外的惨烈凄凉。 侍从骑士和粉枫骑士开始清算此次交战中的伤亡。 粉枫骑士们一共五十人,负伤十五人,重伤七人,牺牲四人,侍从骑士团…… 一共四十人,全部受伤,半数皆亡…… 老骑士孤单地立在一旁,看着眼前凄凉的一幕,突然想起了死状凄惨的兄弟,眼泪无意从眼眶之中渗出。 这是他近十年第一次流泪。过往的回忆顷刻间充袭进了他的脑海。 二十年前,他第一次见到他的好兄弟。那时候的雨下得很大,阮青分外狼狈地仰倒在骑士院的角落里,断了一臂,伤口狰狞。 那时的老骑士很年轻,第一次见到有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受了那么重的伤,秉持着自认骑士的职责,他凑近,将手放在阮青的鼻子上,感受到他还有气息,松了一口气。 很快,老骑士就把他弄醒,询问,究竟是谁伤了他。 然后,他就看到,醒来之后的阮青,发疯了一般地抢走了自己的剑,将自己的另一条胳膊也砍了下来。 血流了一地,夜雨里,老骑士看不清他的神色。 只当这人可能是疯了,一拳头给他揍晕,带他泡了蟾蜍的唾液,让其重新长出双臂,看管起来。 然后,在这人醒来,想要再度发疯之际,再把他敲晕。 这一来二去,又是几年。后来,阮青倒是不疯了,只是不愿意透露自己的生平过往,也不喜欢与旁人多接触,遇到事情,只愿和老骑士一个人说。 再后来,老骑士发现了,阮青的剑术十分厉害,他们开始经常互相切磋,关系也愈发亲近。 一次醉酒,他听到了阮青吐露心事,他从那刻才知道,阮青过往种种的缘由…… 寒来暑往,年岁流去,这就成了他们相交的一生。 他从未想过,他们之间的故事,会以这样的方式结尾。 有些太过于悲惨了。老骑士捂着胸口,原地摇摇头。 可可悲的又何止他一个? 老骑士看着不远处他的妹妹阮冬,一句古语不由自主浮上他的心间。 当真是造化弄人。 阮冬此刻站在薇诺娜对侧,心痛与仇恨装满了她的胸腔。 她看着她们交战的身影,思绪莫名回到了多年前哥哥离开的那个晚上。 那时的哥哥通过了粉枫骑士团的初始考核,成为了粉枫骑士团的一名预备役,因为第一名的成绩,风光无限,经王特许回月光郡探亲。 谁曾想,他一回来就接到了自己被外族绑架失踪的消息。 她记得那一夜的雨下得很大,外族丑陋地爪子横在她的脖颈上,只要轻轻一抓就会要了她的性命,她的一旁,是一个仅仅被用绳子栓住的小男孩。 最危险的莫过于她这个脖子上横着悬顶剑之人。 她的哥哥,胞妹被绑,又作为粉枫骑士的预备役,自然是来了。 并且,作为考核第一名的人,他轻而易举地找到了他们。 只是,她的哥哥,在小男孩和她之中,选择救走小男孩,让她处于外族暴怒的危险之中。 仅仅是因为哥哥作为一名骑士,他要尽可能保护存活概率更大的人。 她被哥哥理所应当地当成了弃子。 小小的她感受到来自自己家人深深的背叛。 正当她泪流面面之际,一个红发女子如神一般降临在了她的身前,温柔的手附上了她那双已经哭红的眼。 只听得剑劈开硬物的声音,下一秒,温热的气息与液体溅到了她的下半部分脸上。 她得救了。那是她那时唯一的想法。 而他的哥哥在那一夜过后失去了踪影。 没过多久,她得知那个红发女人是她们的王。 在那之后,她努力考进了王都骑士团,成了一名粉枫骑士。 这次再返回月光郡她本只为执行保护王女的任务,没想到…… 她在这里还是遇到了她的哥哥。 并且见证了他的死亡。 悲伤的风不会放过每一个身处此地之人。 团战结束,侍从骑士团内,刚刚从惊魂中脱离出来的稚气未脱的少女少男们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想起自己刚刚惨死的同伴,后怕之余,更多的是悲伤。 可除了悲伤,他们发现,他们不由自主地对强大的力量生出一种憧憬。 他们也想像豌豆姑娘一样,成为一名顶天立地、力量强大的骑士。 众人思绪千转百回之间,战局突然间发生了变化。 红色的身影开始坠落,从太阳上划过,而黑色的身影依旧立在空中。 众人皆惊,阮冬见状连忙朝着薇诺娜落下之地赶过去。 王的命令是让她誓死守护薇诺娜的安全,她不能让王失望。 就算因此付出了性命也在所不惜。 然后,阮冬发现了一个人,比她跑得更快。 快得身影差点变成了一道残影。 那个骑士。阮冬第一次开始质疑自己引以为傲的速度。 阮冬不知道,鸽白此举动是看见心上人受伤的条件反射。 此时,鸽白也在心里疑惑。 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有这么快的速度和这么快的反应,当他看到薇诺娜从天上坠落之际,他的脚就开始不由自主地动了。 这腿快得就像自己从未用过一样。 不远处,黑色的身影目视这一切,好似才发现她已经全数尽灭的大军,双手合拢,哂笑了一声。 “这么喜欢多管闲事?” 下一秒,沼泽四周凭空出现了诸多的空间裂隙,密密麻麻的外族大军从中走出,又重新出现在了骑士们的周围,又开始对他们展开了攻击。 刚刚松懈片刻的骑士们又开始进入了高度紧张的状态。 并且,经过刚刚的战斗之后,他们少了大半之人,已然脱力的他们发现自己根本不是这些新出现的外族的对手。 就这短短的时间内,他们又看到自己的同胞在他们的眼前倒了下去。 他们只能忍着内心的煎熬,继续这一场根本看不到希望的对决。 阮冬、鸽白等人一下子又被徐徐赶来的外族拖住,帮助薇诺娜不得,只得怀着担忧的眼神看着不远处还在往下落的薇诺娜。 那黑影朝着薇诺娜再次挥刀。 薇诺娜并没有明显躲避的动作,显然是晕了过去。 怎么办。 他们心中浮起强烈的恐惧感。 他的心上人! 王女殿下! 悠扬而广阔的歌声响起,所有在场之人都感觉自己浑身突然恢复了些许力量。 骑士们乘着这股力量的加持,重新扬起斗志,将眼前的外族斩杀。 他们如此,刚刚被打到失去意识的薇诺娜亦是如此。 刚刚恢复神志的她顿时明白她所处的局势,耳边隐隐约约传来的歌声是她在歌咏殿经常听到的声音。 她感觉她的力量又回来了。并且,比一开始她的全胜状态还要强上几分。 视野中,是继续朝着她挥刀的森里,薇诺娜继续将力量汇集在她手中的剑上。 滚烫的热流从她的手中溢出,她的心也滚烫了起来。 待最后一丝滚烫从她的手间褪去,她跳起来,高举着剑,朝着对侧之人砍去。 此时此刻,她的内心只有一个念头。 这一剑,她不允许自己失败! 第28章 第一战结束 一剑激起千重火光。 无形的剑气变成有形,闪烁着在场所有人的眼。 闸刀被打得从中断裂,只听“嘣”的一声,黑色的碎片便漫天飞舞,落到地面上,在湿润的地面上,扎出一个个带血的窟窿。 闸刀之后,便是外族。 就算被闸刀消减了些力量,薇诺娜手上这一剑依旧不容小觑,她直直朝着外族本身劈过去。 与预想的情况不甚相同,薇诺娜眼睁睁地看着眼前的外族徒手接了了她的这一击。 黑色的利爪被她的剑锋斩了一半下来,连着一层皮肉,坠在手杆上,黑色的脓液流泻着。 那个外族仿佛并没有感觉到什么痛楚,还维持着接刀的动作。 惊诧于外族的顽强与战斗力的同时,薇诺娜看不清眼前外族的神色,只觉得,她莫约有点癫狂。 因为下一秒的她,没有管自己已然断裂的手爪,更快一步,仍旧朝着自己迎了过来。 疾风簌簌之间,那双冒着黑液的摇晃着断爪的秃臂此时此刻显得格外地恐怖。 第33章 不能让她攻击到自己!薇诺娜此刻心中只有这一个念头。 薇诺娜再次朝着她挥剑,再次穷尽了身体中仅剩的力量,目光晕眩之间,她突然有了一种听天由命之感。 她看向迎面而来的外族,虽然身体力量空空,眼神却愈发坚定。 她就不信,经过歌咏殿支援的她,还会打不过眼前这个邪祟之人! 这一次,出乎这薇诺娜的预料,眼前的外族在即将要接上她的剑的那一刻,侧身躲开了 。 转眼之间,外族就来到了薇诺娜的身侧。 危险! 警铃一瞬间在薇诺娜的心中拉响。 感受身旁庞大的黑色影子,薇诺娜一惊,正要闪避躲开。 淡淡的女声随着黑影一同擦过她的耳朵,声音里是莫名地遗憾与酣足,“这一次,就当你赢了。” 这是薇诺娜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听到这个外族的声音,不知为何,有种淡淡的熟悉感。 薇诺娜怔然,回过神之际,眼前的外族消失了。 她环顾一圈,发现四周再也看不到这个外族的身影。 淡淡的死感顺着风迎面吹来。 周围的一切,皆被风吹进了她的眼眸。 沼泽如今如同它的颜色一般,没有鲜活的生机,有的只是满地的尸体与疮痍。 她们和外族,都死伤众多。 这一战,谈不上谁输谁赢。 她从空中落了下来,迎上了众人看过来的关切的眼光。 薇诺娜想笑一笑,表示自己并无大碍,没想到笑容到了嘴边,不仅没有表现出她想表现的心绪,还莫名染上了几分苦涩,“让她跑了。” 其实若是这名外族没有离开,她也不知道谁会赢。 “对不住大家,我来晚了。”薇诺娜说。 这话不是假的,她确实是来晚了。现在她如此说着,只是为了表达自己知道了错误,想以此来消解自己心里的那几份愧疚。 毕竟,这一战,死了这么多人。 围着她的众人们皆唏嘘,想来也和薇诺娜怀着同样的心情,说不出口什么些安慰的话。 也正是因此,这般情境之下,突然的出声会十分明显。 “如果你这都算来晚了,那前不久才到的我们又算什么呢?” 薇诺娜闻言抬眸去看,祭司月光带着一群不甚熟悉的歌姬缓缓地靠了过来。 她们皆穿着有统一规格样式的长袍,衣衫轻薄,玲珑剔透。 走进泥泞,也只是裙摆微湿,不掩其出尘脱俗的风姿。 是这场在淤泥里对战人群中唯一的亮色。 她们缓缓地朝薇诺娜走近,立定在这沼泽的中心。 为首之人也就是月光的神色分辨不出来喜怒,“你们是不是不知道月光郡的力量不止你们骑士团。” 月光说完就看着老骑士,似要把他的脸盯出几个窟窿。 如果薇诺娜没有听错的话,这语气,带了几分显而易见的怒气,与平时薇诺娜听到祭司说话的平稳不同。 没有硝烟的战争顷刻之间爆发。 “你们要是愿意帮,早就帮了不是吗?”老骑士直直地说,勉强扯了个笑,和为首的月光对上视线。 “毕竟,二十多年前,我们的求援不也是被你们以神明不允的借口给拒绝了吗?” “我们说了多少次,那根本就是个误会……”月光的语气难得的无语,同时又带上了几分想要解释的急切。 “借口找了一轮又一轮,你们不疲倦,我们骑士团也疲倦了——”老骑士没有给月光多说话的机会,转身朝着站在一旁的骑士们招招手。 “我们走。” 侍从骑士们跟着老骑士的脚步走了,边走还在边回头,眼神一脸懵,显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莫名其妙的东西。 与侍从骑士们不同,身上挂着正式骑士勋章的薇诺娜和阮冬以及她所统辖的粉枫骑士们没有动。 薇诺娜同样一脸懵。 阮冬有怎样的心思她不知道,但薇诺娜知道,刚刚的局势有很大一部分取决于歌咏殿的支援。 老骑士这般行为有什么前因后果她虽然不知,但道谢一事,薇诺娜觉得,还是十分有必要的。 只是,她现在当着老骑士和阮冬的面道谢,未免有些越俎代庖了些,做这个出头鸟,还需等待老骑士离开过后。 等她先表达了谢意,再了解这些情况的缘由,过些时日,再想办法劝说老骑士改变这个态度。 就这么做吧。薇诺娜内心下了决定。 “等等。”月光说话了。 话语中颇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老骑士并没有因为月光这淡淡的一句话停住脚步,而月光,此时把目光转向了自己。 薇诺娜感觉有些不妙。 下一秒,她的预感得到了验证。 “那王女殿下,月光请问你,为何会寻求我们的援助?”月光神色定定地看着薇诺娜。 “在月光骑士团执意拒绝我们的帮助的条件下。” 此情此景,薇诺娜还能怎么办,只能以假笑应对。 她的确为了确保此对战外族的完备去了歌咏殿去寻求她们帮忙,但歌咏殿不能这么坑她啊。 阮冬知道她的身份下意识地喊出她的真实身份还可以理解,这个歌咏殿早就知道了,藏得这么深,偏偏现在说出这一事实是要闹哪样? 她能感受到,月光这一声,暴露了她的身份,把所有的目光都朝着她聚集了起来。 夭寿了啊! 听到这声的老骑士猛地转头,看向薇诺娜,眼里是不敢置信。 他嚅嗫这嘴唇,半天说不出几个完整的字,“你,你是,王,王女殿下?……” * 宽敞的大殿堂里。 薇诺娜闭上眼睛,想要躲避这些看向她的身上犹如实质的目光。 所以,为什么她的马甲一掉会处于这么尴尬的场景之中? 她,坐在了大堂的正中间的最高的椅子上,被头顶的油灯照的面脸通红,周围看着她目不转睛的目光让她感觉她的眼睛都被灼烧了一样。 她的身旁,阮冬站着,胸前的那枚粉枫骑士勋章被她戴了出来,昭示着她粉枫骑士的身份。 阮冬的身后,亦站满了粉枫骑士。 她的前方,老骑士等一群月光郡骑士行了一个跪着的君臣礼,这其中,鸽白和她曾经的侍从骑士同伴赫然在列。 她的背后,月光殿的歌姬们好整以暇地倚在墙壁上,好奇地看着这一幕。 薇诺娜表示她真的好想逃,可她真的逃不掉! 她从身份暴露的那一刻开始,这些人的目光就开始如影随形了。 她敢保证,无论是这辈子还是上辈子,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些浓稠到足以溺死人的目光。 就连在沼泽那个伤心之地众人齐心协力收拾尸体并通知家属来领走自家战死之人的时间,在黑色的泥塘里将尸体碎片翻出来拼凑在一起的时间,就在臭气中取用蟾蜍唾液用于疗伤的时间,这些目光都时不时地落到她的身上。 然后,在这一切都做完之后,周围之人不由分说地把她往一个地方带。 迷迷糊糊之中,她就被拉到了这个据说曾经王来过商讨杀敌之策的地方,被推着坐到了唯一的椅子上。 她在这里杵了很久,周围之人什么话也不说,就和她大眼瞪小眼。 薇诺娜有些无奈。 不能再这么继续下去了,她得抽时间去一趟歌咏殿把自己的力量恢复到全胜状态。 然后去找律非算账啊。 薇诺娜只得说,“请问,大家是需要我做什么事吗?” 老骑士像终于得到了允许一般开口,“王女殿下,我们有一事相求……” 然后,老骑士就不说话了,一动不动地看着薇诺娜,似乎是在观察她的脸色。 薇诺娜:…… 薇诺娜能感觉到自己额头上的青筋都开始跳了起来,“直接说就是。” “能不能请王女殿下替我们将月光殿遇袭一事禀告给陛下,我们需要休养生息的时间,为确保外族之人不会卷土重来,还请陛下派人来援护。” 薇诺娜说实话,她是真的不想答应这件事情。 原主是王的女儿,并没有得到她的太多关注,她去请求,不说能不能求到援助,不被王扣压住就算好的了。 可月光郡的安危,确实是一个大问题。 该怎么办才好呢? 薇诺娜皱眉,一时拿不定主意。 当王女还真是累啊。 “王女殿下,如果你实在为难的话,我阮冬,粉枫骑士团六团的团长可以接下这个任务,至此驻守在月光边境,防止外族来侵犯。”阮冬说。 第29章 来到扶里郡 阮冬留在这里?可她是王都的骑士,若无王的诏令,怎么愿意到这偏僻的月光郡驻守,要知道,月光郡的有生力量何时恢复都是一个未知的答案。 薇诺娜瞥过阮冬,发现她的神色有那么一丝落寞。 第34章 薇诺娜反应过来她的想法。 一瞬间,她亦是感同身受。 阮冬的兄长死在了这里,她得替他处理后事,情感上和身体上都无法离开。 “好。”薇诺娜说。 “那事情就这么定了吧。”薇诺娜松了一口气。 她实在是受不了这注目礼的折磨了。 薇诺娜站了起来,准备出去之后悄悄地回到月光殿。 她走到一半,发现周围之人依旧安安静静,眼里是从未见过的恭敬与尊重,心里叹了一口气。 王女这身份,带给她的除了力量还有带上面具的负担,下一次,她要保护好自己的马甲。 但也有好处,知道这些人不会对她阴奉阳违,也算安心吧。 “王女殿下……” 薇诺娜的脚步一顿,她听出来了这是老骑士的声音。 她回头看老骑士,眼神询问。 前辈,你还需要什么帮助吗? 然后,她听见老骑士说,“不知王女殿下可否有住的地方,距离上次王莅临此地已有二十年头,她所居住的小院我们这二十多年都有在持续不断地打扫,环境幽静美丽,若是王女殿下不嫌弃——” “我们来这里执行任务也租了好大一处楼阁供骑士们休息,王女殿下若是不愿也可以来……”阮冬也开始了。 薇诺娜怎么会想到他们酝酿了这么久是要说这个。 “不用。”薇诺娜飞快回答了,随即小步快走,争取在下一次有人突然阻止她之前快步离开。 正当薇诺娜走到门口,要松一口气之时。 “王女殿下,你这次还是要到我们那里住吗?” 薇诺娜感觉自己的身子都要僵掉了。 她僵硬地转头,发现说话的是一个她并不熟稔的月光殿的歌姬。 姐,你又是要闹哪样啊? 这位歌姬瞧见众人的目光都被她吸引了过去,后退了几步,把前排让给了她的大祭司,月光也趁机接过了话头。 “王女殿下隐姓埋名来到月光郡已经过去了好些时日,这些日子,一直在我们月光殿作客,想来,此刻也是不习惯到别处去的,怎么好麻烦你们突然接手过去?”祭司看着薇诺娜,眼里的狡黠一闪而过。 薇诺娜朝她眨眨眼,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她已经看到老骑士的额头都在冒热气了,就连眉毛都好似要烧起来了。 月光显然没有理会薇诺娜的意思,或者说,她压根不想理会薇诺娜的意思。 “王女殿下,你的意思呢?”月光笑着看着薇诺娜。 目光烫人犹如实质,薇诺娜一时如坐针毡。 救命。 许久,些许是她发现还不如对着众人坦诚一点,左右她还是需要月光殿的帮助,薇诺娜认命地点点头,“就按照你说的办吧,月光殿的祭司大人。” 然后,她顶着众人的目光,破罐子破摔地出了门。 歌咏殿的队伍紧紧地跟在了她的身后。 薇诺娜身后,月光得意地一笑,叫那个老不死的骑士怼他,现在知道了吧。 一想到这,月光顿时觉得自己的身体有劲了起来。 王女殿下这个面子只会给她们月光殿,她最信任依赖的不是月光郡骑士团,亦不是粉枫骑士团,而是她们的月光殿。 虽然这其中有很大一部分是普怜的功劳,但,但她们殿的歌姬都成了王的心上人了,帮一帮她们这些家人又有何妨。 只是,她们月光殿为了这一次的战事提供了太多的歌咏之力,沐然也为了月光郡的气运倒下了,伤及本源,虽然救回了命,最好的情况也是只会沦为一个普通人,她们月光郡的后继只会更加艰难。 月光看着眼前红发飘飘的女子,她看起来是如此的强大而美丽,似乎在上面看不到一丝害怕的迹象,眼里是莫名的出神。 这位从天而降的贵人,真的会带领她们,走出没落的阴霾吗? 还是会任由她们,在时代的浪潮中消失,彻底无影无踪? * 薇诺娜双手合拢,心里默念着着想要前去的方向,眨眼之间,她就来到了扶里郡。 此时,夜深,她落到一处闹市的钟楼上的顶上。 临走之前,她再一次感谢了歌咏殿为她尽心尽力的歌姬们,和去络腮胡的墓前上了一柱香。 她在墓前碰到了阮冬,不知怎的,薇诺娜觉得阮冬和初见是看着不太一样了。她猜测或许是络腮胡的死亡对她的打击太大了。 她当时考虑了良久,还是耗了一点时间,把络腮胡教给她的东西写成了册子,放在了阮冬住宅的门口。 薇诺娜摇摇头,把临行前的思绪都晃走,开始俯瞰着下面在灯火之中穿梭的人影。 虽已至夜晚,路上的行人却人数众多,就是比起白日里的月光郡,也是远远胜过的。 车水马龙间,还真是繁华,虽然比不上王都。 但比起冷落凋零的月光郡,已经很好了。 若不是她还有必须完成之事,想来她也是会在此落脚一段时间,好好体会一下当地的风土人情的。 这是月光郡到王都的最后一站,如果错过了,她下次就只能到王都去找普怜了。 那是薇诺娜绝对不想经历的。 算算脚程,薇诺娜知道普怜一行人来到还需要几天。 许是经过了那一场外族之战,扩宽了她身体的筋脉,她的身体对于空间转移之力的后遗症已经不再敏感了,薇诺娜勉强能做到将转移后的眩晕与压下,不让它影响自己的正常生命活动。 但多休息也没有什么坏处。 一阵瞌睡袭来,薇诺娜当即就倚靠在钟楼上,睡了过去。 再次睁眼,薇诺娜是被一阵喧闹吵醒的。 “妈妈,你看,上面怎么有个人!” “啊,她是怎么上去的!” “她要求死吗?” “姑娘,不要想不开,快下来!” “有什么过不去的等到明日就好了,不必在今天就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啊!” “王会保佑我们所有人的!” 薇诺娜本以为自己是误入了一块摆着地摊的地方才如此喧闹,正准备睁眼挪位置之际,楼下乌泱泱的人群映入了她的眼帘。 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挂着担忧的神色。 并且,脑袋望着的,都是自己的这个方向。 联系睡梦中隐隐约约听到的话。 薇诺娜瞬间感觉自己动弹不得,想要空间转移不得,想要继续睡觉也不得。 她被人当猴看了! 她昨天太迷糊了,竟然敢睡到这里,真是夜晚给她的胆子! 思索片刻,她把假笑挂在了脸上,“对不起,各位,我没事。” “我只是到这里晒晒太阳。” 说着,还朝着下面的人招招手,以示自己的精神正常。 下面的人静了一瞬间,随即又爆发出一阵骚动,其中嗓门最大的那一人吼道,“那姑娘,你是怎么上去的,又该怎么下来呢?” 还能怎么下来,跳下来啊。 薇诺娜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她来到钟楼顶的边缘,轻轻一抬脚,往下跃。 红色的身影直直地往下落。 “你们快让开,我不会有事的!”薇诺娜见下面之人还杵着 没忍住提醒了一句。 周围之人闻言果然散开,薇诺娜送了一口气,心也放了下去。 还好还好。 下一秒,她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不要,姑娘!”不知从哪个方向传来一阵近乎破音的惨叫,有个女生突然窜出来,直直地站在她的下面,举起双手,看似是想要接住她。 “快走!”薇诺娜朝着她摇摇头。 谁知,这人动都不动一下,就像脚被地面黏住了一样。 薇诺娜眼皮一跳,强迫自己用空间转移之力改变了一下方位,自己瞬间向旁位移了半个身位。 一瞬间,她体内血气翻涌。 为什么空间转移之力的后遗症现在来了?薇诺娜来不及细想。 只听“咚”的一声,薇诺娜双脚落地到了想要接住她之人的身侧,站得稳稳的。 她一转头,就和眼前之人对上了视线。 金色的头发齐腰,蓝色的眼睛,惊讶的神色一闪而过后眼里似有千丝百转的情丝在晃荡,此时盯着薇诺娜的眼睛里充满了摇摇欲坠的感情,真是好一副纨绔女子的模样。 薇诺娜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那些传自己是纨绔的是什么眼神,明明眼前之人才是纨绔的典范。 一双多情目长得一副风流模样,做事也这么不靠谱,把自己害成了这样。薇诺娜没由来地想。 眼前逐渐发白,薇诺娜知道自己又要晕了。 她这一晕不知道还要晕多久,她的普怜还在等她啊。 眼前之人嘴唇动了动,脸上扬起一个微笑,好似想要说出些什么。 “我是……” 第35章 没等她说出些什么,薇诺娜白眼一翻,吐出一口鲜血,倒在了地上。 “欸,姑娘,你怎么样,你没事吧!” “姑娘,你醒醒!” 晕倒的薇诺娜注定不会回答她了。 * 薇诺娜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来到了一处陌生的地方。 洁白宽敞的大床,床檐上镶着玉石,铺面名贵地摊的地面,以及看着温暖而又华贵的毛皮墙纸。 就是和薇诺娜王府里的装配,也不相上下。 甚至,薇诺娜感觉,这里的装扮,比她王府里的布置,还要更有品位几分。 “姑娘,你醒了。” 薇诺娜这才看见,房间的角落里,有一个侍女,她便朝着侍女问,“你好,请问我这是在哪,我又昏迷了几日?” “姑娘你昏迷了两日,现在在少主的一处别院内,少主可喜欢你了,在你昏迷的这两日每天都来看你……” 听到只有两日,薇诺娜松了一口气。 随后,她又觉得万分古怪,什么叫可喜欢她。 薇诺娜:“你们的少主,是什么模样,又为何要带我到这处别院里?” “我们的少主,是这个郡里最年轻高贵之人,她有着比黄金还要闪耀的金发,比深海还要神秘的眼眸,至于为什么带姑娘到这处来——” “自是因为她喜欢姑娘啊……”侍女说到这,掩唇笑了起来。 “是吗。”薇诺娜皮笑肉不笑。 害了她还想贪图她的美色。连吃带拿,真不要脸。 “那少主今夜会过来吗?” “是的,姑娘。”女仆笑着,“少主早就通知过我了,今晚会到这里留宿,姑娘不妨穿戴收拾一下,也给少主留个好的印象。” “好的。”薇诺娜回以一个微笑,拳头被她捏的铮铮作响。 她是该好好收拾一下。 不过,收拾的对象,是她口中的少主。 第30章 被郡少主夫人捉奸? “姑娘,你穿红色好看,少主一定会喜欢的。” 薇诺娜身旁,侍女惊叹地看着她,眼里是掩盖不住的惊艳。 “是吗?”薇诺娜摸了摸脖子上婢女给她带上的红宝石,感受其微微的凉意,扯着嘴咧出一个笑,她会让这位少主喜欢的。 另一边。 扶绒刚刚听了她的母亲大人扶姬的耳提面命,还是没忍住想起前几日在街上发现的那个红发美人,一时心痒痒,想要去外宅再去探视一番。 她一进门,就被眼前的女人惊艳到了。 薇诺娜慵懒地倚在沙发上,艳丽的红色在满屋的素色之中绚丽地蔓延,一下子抓住了她的眼。 本来红色就是十分有冲击力的颜色,眼前的女子红发配上那张扬的面庞,本就已经让人一眼万年了,没想到身上的那件红色礼裙,脖颈上的那颗仿佛凝着血的深红宝石,又为她增添了几分高不可攀的王族气质。 没错,就是王族。 她作为扶里郡的郡长之女有幸见过一次王的真容,飘扬的红发,无比强大的力量,都在她的心里留下了难以磨灭的映象。 因此,这些年,她四处搜罗红发的美人,一时到了疯魔的地方。 就是家里的那位,也是以红发出名的美人,并且还和王的气质有几分相似之处,只是,她没想到,那位美人,在自己把她娶进家门后,就变得凶悍不堪,没有半分曾经的风采,让她慢慢地心生厌恶。 她的母亲也是因为这事不停地提点着她,说既是娶进了门,就要收收心。 可母亲的话怎么能阻拦一个人想要找到此生挚爱的决心? 她也是从那一刻开始,才知道自己真正喜欢的是什么,红发只是锦上添花,她真正想要的,是王身上那股与生俱来高贵无比的气质。 而眼前的女子,身上就有这股气质。 扶绒想,这可能是她今年里的第十二次一见钟情了。 “你好,姑娘,我还未曾询问过你的芳名呢?”扶绒朝着薇诺娜眨眨眼。 薇诺娜闻言,从沙发上起身。 她刚刚已经从侍女的口中得知,眼前之人叫扶绒,是扶里郡郡长的独生女,故郡中之人皆以少主相称。 她一动不动地盯着这位扶绒少主,一瞬思绪千转百回。 一郡之长的女儿,身份在这里就像是当地的土王女,那光天化日之下亲手揍这位少主是不可行了,唯一能做的,只有到外面去阴着出手了。 那么,得先把这位少主从这里引出去。 “我叫豌豆。” “豌豆?” 扶绒的表情似乎是僵了一下,面色很快又恢复如常,一双碧蓝色的眼眸里闪着多情的光,“不知这‘豌豆’二字,有何寓意呢?” “就是一种绿色的豆子,没有别的含义。”薇诺娜静静地看着她,等着切入话题的机会。 “额,我观豌豆姑娘,口音不似本地人,不知是哪地的人呢?” “月光郡人,你听说过吗?”薇诺娜说。 扶绒:“……” 薇诺娜:“我们那里太破落了,少主你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豌豆姑娘何必妄自菲——” “不知少主来找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去做吗?” 没等扶绒说出什么,薇诺娜继续道,“豌豆受少主恩惠在此地养伤,如今也好了大半,若少主有事需要我去做,我一定万死不辞。” “咳咳。”许是薇诺娜这番话说的有些像模像样,又许是薇诺娜的语气太过于严肃了,扶绒的话带了诱导的意味。 “豌豆姑娘大可不必学着旁人一般称呼我为少主,要知道,少主这一身份就像枷锁,一旦套上了,就再也挣脱不开……” 薇诺娜听着,挑眉,这个人东扯西扯到底想表达什么,她话都说的那么明显了。 “若少主没有其他事需要我去做的话,那我就先告辞了?”薇诺娜下了一剂猛药。 扶绒果然急了起来,“等等,姑娘,在下确实有事相求……” “我虽是少主,但一生受身份桎梏,不得自由,还没有与人一起外出游玩的经历,我想请姑娘作为陪客,同我享受一次这外出游玩之乐可好?” 说完,扶绒看着薇诺娜,眼中露出不加掩饰的期待。 薇诺娜:“……” 这理由真是怎么听怎么牵强,这位少城主为了让美人在侧可谓不用其极,不过。 正好符合薇诺娜之意。 “好的,少主大人,不过可否能由我挑选一下游玩的地方呢?”薇诺娜含笑看着扶绒。 扶绒瞬时被薇诺娜笑花了眼,加之真的还没有想好到底去那里玩,直接就点点头。 “就听豌豆姑娘的。” 扶里歌咏殿。 薇诺娜和扶绒坐在最大的分殿内,听着台上歌姬的歌咏。 华美的月光礼裙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着一缕华光,让人感觉莫名地恬淡安宁。 悠扬的歌声牵动着在这里每一个人的心绪,其中存在的魔力让人不由自主地放心下来。 薇诺娜的身侧,扶绒看着台上的表演,认真地出奇。 这让薇诺娜想要动手的欲望摇摇欲坠。 她本以为,这位纨绔少主同意她来到歌咏殿,并且两个人包了场,是因为室内方便她对自己上下其手。 自己也正好能有正当的理由回击过去。 可现在。 薇诺娜看着身旁扶绒眼中倒映的台上之人的身影,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扶绒的眼中,此刻没有任何人,只有台上的表演。 她应该是误会了。这位少主虽然纨绔,但应该是一名太过于懂得欣赏外物之美的人,难免闲谈举止轻浮了些。 薇诺娜心中,想要报复的心理一下子淡了。 罢了,这少主也没有做什么恶事,只是刚好得罪了她薇诺娜,她不应该如此揪着不放。 待这一场演出散场后,互相作别就好。 然后,她就在这里留着,等着普怜。 薇诺娜想明白这些,也专心投入了观看表演之中。 这里的歌姬们的歌声有一种特殊的魔力,她的心一下子宁静了起来。 仿佛之前发生的事情都是大梦一场,不应该再投入过多的感情进去。 她因为和外族对战留下的创伤也渐渐舒缓了。 薇诺娜想,若是此时这位少主得罪了她,想必,她是不会生出一丝报复之心的,毕竟,此刻的环境是那么的美好。 突然,歌声之中,不知是不是薇诺娜的错觉,她总感觉有一股声音由远方传来,综合起来就流露出一些喧杂。 薇诺娜不禁想:这是什么新的唱法吗,可这唱法加进去就会影响整场演出的美感,她实在是没想到这里的歌姬也会有不专业的地方。 那股喧杂的声音越来越大。 薇诺娜后知后觉,这股声音并不来自于舞台上方,而是,以门相隔的分殿的外面。 第36章 身侧的扶绒,好像也听到了这股声音,眼神终于没有紧紧跟随歌姬了,而是看了一眼薇诺娜,眼里流露出一丝无法言说的慌张。 什么意思。没等薇诺娜问出来,门后的声音徒然大了起来。 “来,给我搜,看看是不是在这里!” “对不起,少主如今和贵客有约,少夫人,你不能进去……” “贵客?谁不知道她的贵客都是样貌姣好的女子,不要把风流花心出轨说得这么清新脱俗!” “可少主吩咐过,不要任何人打扰她和这位姑娘观看歌姬歌唱……” “所以,我这个少夫人的身份是摆设吗?” “属下不敢……” “那还不开门!” “是……”被少夫人呵斥的随从一步一步靠近锁上的大门,正思考着如何把这一件事蒙混过去,减少少主和少夫人之间的摩擦时。 大门,一下子开了。 一瞬间,明媚的日光从殿外钻入了昏暗的殿内。 站在大门后侧的不是少主扶绒,而是红发齐腰,身着艳丽红裙的美艳女子。 明媚的日光照在她的脸上,让她显得愈发美得不可方物。 “你……”少夫人看着薇诺娜,一时也竟无了言语。 她没想到,这一次她的少主带来私会之人,是一个如此有颜色的女子,这让理直气壮捉奸的她无意有了几分自惭形秽。 “夫人,你误会了。”薇诺娜说。 “我并不知道她是你的配偶。如果我知道的话,并不会和她单独相处。” 薇诺娜说完,看见眼前的女子那神色,分明是不甚相信的样子。 她只得说:“我已经揍了她了,夫人若是不信,可以自己去看一眼……” 少夫人的神色呆住了。 “她在最前排的位置上躺着。” “你说什么?”少夫人本来还维持着怀疑的心理。听着薇诺娜说话,没想到下一秒听到自己配偶受伤的消息,一时心乱如麻,哪能顾得上自己来此的缘由。 “你凭什么伤害她?”少夫人的眼中是突然爆发出一团火气,她很快吩咐自己的随从去查看了扶绒的安全,得知她只是昏迷了过去,短暂地松了一口气。 又转过头,瞪着薇诺娜,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杀气。 “你伤了她,我要让你偿命!” 薇诺娜眼睁睁地看着她从属下的手中抢过一把剑朝着她劈了过来。 第31章 普怜我来了 “欸,等等 ,夫人你真的误会了——”薇诺娜一边说话一边躲。 她真的不想表演活人消失,那样,她的身份不免要暴露。 她也不想在距离王都这么近的地方惹出轩然大波。 “误会?少主扶绒,谁人不识,她已有妻室,谁人不知,你怎么还敢给我提误会!”少夫人见薇诺娜躲过了她的剑,心中的火气愈演愈烈。 “我看你,分明就是居心不良,和以往的那些人一样,仗着和我有那么几分相似,想要插足我和少主二人!” 几分相似? 薇诺娜皱眉,这才仔细端详眼前少夫人的模样。 红发粉眸,与其说是自己像她,不如说,像她的母亲,索罗亚。 这个念头也只是在薇诺娜的脑海中出现了一瞬间。 少夫人:“来人,把她给我抓起来,有如此身手,是刺客也是有可能的!” 什么?这位少夫人怎么越说越过分,她薇诺娜怎么可能会是刺客,真是好会信口开河! 随从很快就开始了行动。 薇诺娜看着周围朝着她蜂拥而至的侍从们,每一个人手上的剑刃都闪着白光,垂在身侧的手掌缓缓收紧。 她是真的不想动手伤人,但如果对面执意如此相逼的话,那她也只能说声对不起了。 力量汇集在手上之际,她听到了不远处悠远而醇厚的的女声。 “住手,歌咏殿内,不准私自打斗。” 有人来了。 声音如此独特,应该是歌咏殿中人。 薇诺娜看了一眼周围之人,发现他们果然停住了手中的剑,退回少夫人的身侧。 她心道这一声还真是有用。 薇诺娜也收起了身侧蠢蠢欲动的拳头,她转头去看,不远处的巷口,隐隐约约站着一群穿着粉色长袍的歌姬们。 为首的歌姬身上的袍子颜色较深,加上年岁不是特别大,薇诺娜推测她是这里歌咏殿的首席。 为首的歌姬说,“若有下次,就不要怪我们逐客不接待了。” “我是少主夫人,在这里只是为了抓捕一个刺客,这等正义之事你们扶里殿中人也要管吗?”少夫人明显不想这么放过薇诺娜,说起话来十分咄咄逼人。 “刺客?” “你说她是刺客就是刺客,这位夫人,你是不是当我这个首席太好骗了啊?” 为首之人果然如薇诺娜所想那般是这里的首席,话语中隐隐约约透露出向着薇诺娜的意思。 首席看了一眼薇诺娜,又瞥过眼,注视着少夫人,眼里是不染世俗的淡漠。 可能是因为首席给到了一定的压力,少夫人些许是冷静下来了,说起话来也有了一定的根据,只是这根据,也是她胡乱猜测的结果。 “我调查过她,若她不是刺客,有这般身手,为何会突然在大庭广众下晕了过去,让少主起了恻隐之心把她带回别院?” “然后,一连两天都把少主勾得魂不守舍,今天甚至都把少主拐到了这歌咏殿来了。” 听到这,薇诺娜听不下去了。 她对此必须要说几句了。 要是她这个言论中心的人都不说话,饶是自己是没错的那方,一声不吭也会变成有错的那个。 她得支棱起来。 薇诺娜:“我不是扶里人,晕倒只是因为路途舟车劳顿,来到这里又水土不服,被你家少主救起只是意外。” “难道你家少主身位郡长之女,身份高贵,就不能对路边救起之人表达些许的关心?” “至于我为何要和少主独处在歌咏殿,只是因为我特别喜好观赏歌姬们歌咏,恰巧少主也有同样的雅趣,便同行一起过来了。” 薇诺娜说完,对侧少夫人的脸色依旧没有转好,额间的眉头无意识地皱起,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许久,少夫人才说。 “那既是这般,那以后就不要出现在少主面前,平白惹人疑虑。” 薇诺娜一听,顿时火气就上来了。 她刚刚的解释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但眼前的少夫人明显是什么都没听进去,还一意孤行地说这种类似于“受害者有罪论”的话。 什么叫不要出现在少主面前?最开始明明是那个少主执意要在钟楼下接自己,自己明明都让她走了,非但不走。 还把自己害得晕了过去,还因此引发了这一连串的事情。 薇诺娜当即就单方面的反驳了起来,“我和她没什么,你一定要这么想是你的事,凭什么命令我?” 薇诺娜哂笑,“凭你是扶里郡的少夫人,还是凭你觉得你家少主身边出现的任何一个女子都是你家少主的爱慕者,都该就此消失?” 少夫人被薇诺娜说得刺激到了,忍不住开始和薇诺娜理论,“她已有妻室,难道你觉得你这种不和她保持距离的行为是对的?” “若我没有少夫人这个身份,想必很快就会被你这个不知什么地方来的女人把丈夫勾去,堂而皇之地登堂入室了。” 薇诺娜听得无语了。 左右无论事实是什么,谁都有错,就她的亲亲少主一点错都没有。 薇诺娜:“有没有一种可能,保持距离不仅仅需要一方努力。” “若是你家少主不愿意,又有谁能近得了她的身。”薇诺娜也是被气笑了。 谁又劝得动一个恋爱脑?薇诺娜这般想着,没有给对侧之人插话的机会。 “你若是这般担惊受怕,草木皆兵,不如你与你家少主二人就此分开,也省的百年之后成了一对怨偶,平白无故地让诸如我这般的倒霉女子背了骂名。” “你,你……”少夫人指着薇诺娜,似乎是没想到她会说出这般类似诅咒的话。 “她说得对。”门后传来一声虚弱的声音。 少夫人立刻担忧的转过头去。 薇诺娜挑眉,看来她下手还是太轻了。 门的那一侧,是刚刚醒来的鼻青脸肿的扶绒。 “你嫁我不过五年,就成了现在这副性子,也许如这位豌豆姑娘一样,我们分开,才是对彼此最好的答案。” “可是,你当初娶我时,说过要一生一世在一起……”少夫人喃喃道。 这誓言,啧啧,薇诺娜在旁边听着都有些替她感觉伤心了。 她也是第一次亲眼看到有情人被自己的心上人辜负的桥段。 可不管旁观之人如何感同身受,当事之人的对话还在继续。 “可我们不合适,我发现我并不喜欢你,只是喜欢你当初带给我的那一层假象。”扶绒说。 第37章 “我现在找到了真心喜欢之人,就在你的眼前。”扶绒冷不防地撂下这样一句话。 然后,就转头看着薇诺娜。 然后,吃瓜的薇诺娜就收到了眼前少夫人痛苦而又压抑而又怨愤的眼神。 那眼神,分明是谴责薇诺娜不知廉耻,抢夺了她心上人。 薇诺娜的余光中,也看到了很多歌姬朝着自己这里瞥过来的若有若无的目光。 薇诺娜又看了一眼扶绒,发现她就算鼻青脸肿,自己还是能从中精准地识别出那一丝祈求,她一瞬间青筋直跳。 不久前的一幕又重新浮现到她的脑海中。 扶绒叫住正准备出殿查看的薇诺娜,问,“我能不能再请求你一件事?” “什么?”薇诺娜听到门外女子的声音,知道了个大概,正准备出去解释一番。 毕竟她和那女子的配偶独处一室,是该说明一下的。 没想到,下一秒,她冷不防地听到了扶绒说:“外面这个女人她一直对我纠缠不清,我想请你扮演我的心上人,让她——” 扶绒没说完,就被薇诺娜一拳揍晕了过去。 记忆回笼。 扶绒还在火上浇油。 “而且,她也答应了。”看众人目光都汇聚在薇诺娜的身上,扶绒又补上了一句。 这一次,殿里的歌姬全都光明正大地看了过来,眼里是掩饰不住的憎恶。 小三的身份无论在哪里都是讨打的。 薇诺娜在心里气得牙痒痒。这少主还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还想拖自己下水 。 那她也不会让她好过。 薇诺娜瞄了一眼那一侧的歌姬,瞬间有了办法。 薇诺娜笑起来,看着扶绒:“你喜欢我,所以想休妻和我在一起?” 扶绒看这架势,以为薇诺娜答应了,当即很大力度地点了点头。 “少主?!!!”少夫人的身形剧烈地晃荡了一下就向一边倒了过去,被她身侧的随从扶住,倚靠着躺在地上。 周围所有之人也都传出了声势浩荡的谴责声。 薇诺娜隐隐约约听出来了几句。 “真是不要脸,勾引别人有家室之人。” “没想到长这么漂亮,还是学得一副狐媚子做派,真是人不可貌相……” “少夫人好可怜,年纪轻轻,少主就被别人勾引了,她该怎么办啊……” “你们住口,不许你们这么说她!”扶绒见局势不对,想要阻止。 没想到她说这话过后,窃窃私语愈演愈烈。 扶绒自觉地止住了话语,有些愧疚地看着薇诺娜。 少夫人的随从也开始说一些不堪入耳的话了。 这些话的剑锋指向,自然是薇诺娜。 毕竟,谁又敢当面谴责少主呢? 薇诺娜听着,敛起自己微弯的唇角,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她随之流露出几分黯然神伤的神色,“你们都说她喜欢我,可又有谁在乎,我到底喜欢谁呢……” 有了扶绒的“铺垫”,薇诺娜的这一切举动落到旁人眼中,只是惺惺作态而已。 “事到如今,你还装出这副受害者的模样!”少夫人明显忍不了了,她挣扎着站了起来,指着薇诺娜破口大骂。 “你口口声声说你不喜欢少主,那你又为何一直呆在这里与她纠缠不清!” “还专门来到了歌咏殿包了场!” “因为,我的心上人在这里……”薇诺娜说得声泪俱下,“我来到这里,只是为了见她……” “可你们一直当着她的面说我喜欢旁人,我又该如何难过,她又该如何难过……” 少夫人明显是不信薇诺娜的话,气得扯了一下嘴角,“那她人呢?” 说完,就瞪着薇诺娜,那眼神分明就是,我看你编。 “在她们之中。”薇诺娜没有在意少夫人的神色,朝着歌姬们就是一指。 薇诺娜做好了找到一个歌姬,就照着她的模样说赞美之词疯狂表白的准备,她刚刚已经在心里演练过如何演出一个求而不得的疯狂爱慕者。 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薇诺娜朝着那群歌姬看去。 那些歌姬明显是被自己的话吓到了,飞快地从她所指的位置分散开来。 该挑谁呢? 薇诺娜想着看着,忽然目光一愣。 宽阔的巷口,大多数歌姬退到两边,格外地整齐。 但中间还留有一位歌姬。 蓝绿色的如水波般流转的发丝,如一汪春水的眼眸。 望着她,眼眶发红,眼里似乎有有千言万语要说。 这位留在中间的歌姬,赫然是她已经几个月不见的好朋友,普怜。 第32章 向普怜告白? 薇诺娜和普怜对望,一时之间,二人相顾无言。 身侧少夫人的话还在继续,“哪个歌姬,你说啊,找不到借口了吧?” “你们看,我就说她——”说着说着,少夫人似乎是愣住了。 她眼前的红发女子看着巷口处,目光没有因为自己所言挪动片刻,似乎真的在看一位歌姬。 而那位歌姬也满眼含情地看着红发女子。 这一幕就好像在告诉众人,红发女子之前所说的话,是真的。大夫人想。 看出来两人之间情谊的自是不止少夫人一人。 此刻,之前还在窃窃私语的人也统一地噤了声。 连愧疚着的扶绒都愣住了,显然没有想到现在的发展。 “小怜。”薇诺娜喃喃道。 普怜眼眶里,已然有泪水流出,她微微敛起唇角,“小薇。” 欲语泪先流,却还要保持微笑,看着万分的惹人怜爱。 薇诺娜虽然此刻见到普怜,心里有万分的激动,但她也没忘记,刚刚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的话。 她喜欢的人在这一群歌姬里。 虽然她不知道普怜为何会和扶里殿的歌姬一起行动,但既然有了熟人,让普怜当自己的“心悦之人”自是再好不过的。 薇诺娜看着眼前专注看着她的歌姬,朝她眨眨眼。 她要开始对自己的“心悦之人”表白了。 普怜一愣,又朝着薇诺娜点点头,示意她虽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她会配合的。 下一秒,薇诺娜就开始了。 “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那双如有水波荡漾的美眸。” “我眷恋你那柔软顺滑蕴藏着万分生命力的发丝。” “我沉醉与你那张娇艳欲滴的如樱桃般嫣红的嘴唇。” “我迷上了你那白皙的如同月色一般如玉的皮肤。” “我爱上了你那如同天籁让人经久难忘的美妙嗓音。” “自从我初见你的那一眼起,我就深深地喜欢上了你,天地可鉴,日月难移。” 薇诺娜每说一句,就朝着普怜靠近一步。 普怜一开始还会往后退几步,可退到后面发现薇诺娜会一步一步朝着她靠近,就没有了这样的举动。 灯光之下,普怜的脸已经微醺成了粉红色,但二人双方都没有察觉。 最终,薇诺娜停在了普怜的一步之外。 她垂下眼眸,看着眼前的蓝绿发女子,掐紧自己的手,挤出几分泪意,又继续。 “可我知道,我配不上你。我被言少主言语所误,名声与清白早就在众说纷纭中丢了,更别提现在还染上了插足旁人的恶名。” “就算这些我都没做过,我已然都没有了站在你身边的权利和理由。” “更别提,我不知道你喜不喜欢我……” “我不求结果,是要把我的心意传答给你,就已经足够了……” “也许不在一起,是对我们两而言最好的结局……” 薇诺娜选择低下头表现自己的黯然神伤。 因为她实在憋不住了,刚刚勉强挤出来的眼泪都要流干了。 薇诺娜能感觉到,在自己刚刚说话的时候,周围的氛围变得十分安静,众人都在认真地聆听,看样子,自己的这个理由被人相信应该是轻而易举之事。 只要别人信了,她插足的罪名就可以洗脱,还可以给这个有病少主一个教训。 薇诺娜对侧,普怜低头沉默。 薇诺娜想,普怜应该是不知道如何处理这一幕。 毕竟,自己做这事之前,也没跟普怜商量。普怜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左右目的已经达到,无论说什么都不会影响大局,薇诺娜抬头,朝着普怜,主动引导:“小怜,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我是不会介意你说什么的……” 说这话时,薇诺娜也没忘记带上几分哭腔。 索性已经演了,不妨再演得更像一些。 “如果你不愿意,我们将会是一辈子的好朋——” 薇诺娜还没说完,她身前的小歌姬就抢着说,“我并不在意你说的这些!” 薇诺娜一愣。 普怜的声音从此刻弱了下去:“我,我也……” 第38章 剩下的话尽在不言中。 普怜得益于年岁较小,声音清脆悦耳,在寂静的扶里殿内巷里穿梭,精确地进入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殿内沉寂了一瞬。 下一秒,爆发出一阵巨大的起哄声,“在一起,在一起!” 薇诺娜:? “在一起”的三个字如一道惊雷,把薇诺娜定在原地,叫她动弹不得。 她没想到普怜选择了接受她的表白作为结果,她更没想到的是,周围这些人起哄得如此厉害。 让她突然感觉自己好像是一条案板上的鱼肉。 然后,惊讶过后,薇诺娜收到了普怜看过来的小心翼翼却又满怀期待的眼神。 神色里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扑面而来的愧疚顿时涌上了薇诺娜的心头。 普怜明显知道这是一场她用来脱身的演戏,可还是抱有了这么认真的态度,说明她本人是一个对待感情很认真之人,她这样做,实在是不该。 这样的表白,这样的场景,普怜应当该是和喜欢之人一起经历的,而不是她以这样莫名其妙的理由强行把她裹挟了进来。 她要是早知道会被人这样起哄,她就该换一个目标对象进行表白,也不会这样。 薇诺娜沉默地闭上眼,不去看眼前普怜的表情。 些许看不见普怜的表情会好些。 薇诺娜心里的小九九普怜自是不知的。 普怜此刻正处在人群目光中心,低垂着眼眸,一动不动地看着薇诺娜。 她知道按着平日里自己的性子,她该躲避这些聚集在她身上的目光的,但她发现自己做不到。 就像她知小薇现在向她表白只是出于权宜之计,也知道身份高贵人好样貌好的小薇是不可能喜欢她这样一个空有歌姬身份却无祝福之力,还需要她来救援的人的。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怀着那么几分希冀希望小薇说的话有着那么几分真心。 可直到,小薇当着她的面把眼睛闭上了—— 这分明表示着她不愿意在看接下来的过程,普怜才知道,她的希望落空了。 说出喜欢一语,对于小薇来说已然到了极限。之后的事,小薇已经不想再参与了。 或者,普怜不禁想想,小薇隐隐约约地会因为刚刚脱口而出的告白之语后悔吧。 酸涩充满了普怜的胸膛,她甚至感觉自己的心脏隐隐作痛。 自从小薇说要和她做朋友那日,她的心就随着小薇跑了,现在经过了那么长的时间,已然收不回来了。 “犹豫什么啊,不要害羞啊,抱上去啊!”看热闹的人明显是急了。 “直接亲上去也可以啊,别憨在原地不动啊!” 这话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或许普怜和薇诺娜皆有吧。 普怜突然有了一个决定。 或许,她该乘着这个机会,飞蛾扑火的试上一试。 人就是该学会装装傻。 事后也能以朋友的身份继续留在小薇的身边。 这般想着,普怜走近一步,踮起脚尖,头朝着薇诺娜的下半张脸靠了过去。 薇诺娜的脸近在咫尺。 普怜本想亲吻薇诺娜的嘴唇的,可看到薇诺娜那张美得极具锋利性的脸时,还是落寞地换了个位置,朝着薇诺娜的下巴靠了过去。 嘴唇贴上光洁的下颌,湿润的触感,一触即分。 普怜看着薇诺娜在被她亲到时睁开了眼,双手都做好了推开她的动作,却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间止住了手。 普怜的心里十分地冰凉。 小薇在顾全自己这个朋友的情绪。 而不是以一个孤身之人的身份推开一个身侧的爱慕者。 “好好好!”周围之人欢呼着。 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一幕的少夫人也鼓起了掌,薇诺娜欲拒还休的动作和普怜的满眼深情想必只要长了眼睛就不会看不出来。 少夫人在此刻承认,她终归是错了。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她家少主,并把她当成一个宝贝。 虽然她因为之前的事对薇诺娜也还有所芥蒂,但也明白薇诺娜有一个喜欢的对象,却被自己的配偶缠住,也是受害者。 少夫人朝着薇诺娜说:“看来真是我误会了你,十分不好意思,为了表达歉意,不如就由我自作主张,请求扶里殿的祭司为你们占卜一下你们二人的未来气运,也作为我此次冒犯的补偿。” 薇诺娜刚从普怜亲她的刺激中回过神来,正说不知道怎么面对普怜,就有人瞌睡送枕头了。 她都没听清楚少夫人说了什么,就一口答应了,“好。” “快带路吧。”薇诺娜无意识地催促着。 她得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再同普怜好好解释,不然以后一见面就想到这次尴尬的经历就不好了。 首席很快就带着少夫人薇诺娜和普怜去了祭司殿求见祭司。 留下了还在原地讨论八卦的随从和从刚刚开始就失魂落魄的扶绒。 八卦的中心人物已然变成了负心女扶绒,扶绒浑然不觉,只是望着薇诺娜远去的方向出神。 刚刚,薇诺娜路过她时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她。 * 扶里郡祭司殿外。 薇诺娜看着紧闭的祭司殿,莫名想起了月光郡的祭司殿。 那里虽然不如这里的祭司殿这般高雅华贵,却因为自己在那里生活了许久,而亲切万分。 这么想着,她似乎已经把月光郡的歌咏殿当成自己的家了。 “进来吧。”门后传来苍老的女声。 薇诺娜在首席的点头示意下,和普怜一同走了进去。 首席和少夫人在殿外候着。 第33章 占卜死亡预言 首席目送二人进殿后,转头看着去少夫人,说:“你就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绫泱?” 首席口中的绫泱,也就是少夫人低头不语。 她们曾是多年的好友,自从绫泱不顾劝阻嫁给了少主之后,二人不说一刀两断,却也渐行渐远。 此次碰面距离上一次相见,已经几年有余了。 首席这些年一直听闻绫泱的消息,亲眼见证了她为爱自愿被折断翅膀,抹杀自由的天性,做一个合资合格的少夫人,直到最后被少主辜负,她仍旧没有选择脱身,依旧沉溺于其中。 如今,传闻中的少夫人出现在了首席的眼前。 首席看着少夫人这般模样,一双淡然无波的眼中,此刻染上了明显的怒意。 “在你当初嫁给少主时,还特意向我们歌咏殿的祭司求了占卜,看在郡长的面子上,我们告诉了你,这场姻缘不会如你所想的那样美满。” “我亦向你透露过,你家少主命格风流,注定会有桃花不间断地入命,就算有了配偶也不会就此收心,除开那一张潇洒的脸和她郡长之女的身份,没有哪一点值得另一人以身许嫁。” “你不仅不听我的劝阻嫁了去,现在还闹出了这样一番笑话,绫泱,你看看现在的自己,活成了什么样子?!” “放着好好的骑士不做,偏要做人家的妻子,做妻子也就罢了——” “可现在的情况是你家少主的心已经不在你身上了,你还固执地守着她做什么?” “还有,刚刚那情况,她主动提出了和离分开,你怎么就不顺着这个台阶下去呢?”首席明显是气急了,逮着绫泱就是一顿输出。 绫泱依旧低着头。 首席看着都有些心疼了起来,火气顿时散了大半,她叹道。 “你呀,你怎么就这么傻啊,祭司占卜的事实已然是命定,谁又能更改……” 首席余光中,绫泱眼角落下一滴泪。 真是造孽。 “随你吧,你喜欢受虐就继续吧。”首席没好气地说,说完,就看向另一边的墙壁,不再看绫泱一眼。 许久,久到首席以为绫泱都不会说什么了。 “容我再考虑一下吧。”绫泱低低的声音隐没在无形的空气中。 半刻钟后。 绫泱和首席之间还处于一种尴尬的冷淡氛围中,就看到了薇诺娜一行人从门后走了出来。 绫泱揉了揉微红的眼睛,瞬间把失落低沉的情绪收起来,脸上努力扬起一个笑,“结果如何?” 薇诺娜见普怜不怎么想说话,就接过了话头,“不怎么样。” 闻言绫泱似乎是愣住了,薇诺娜为了防止她误会自己不满意她的道歉,一字不落地把祭司的话复述了一下。 “你们二人的红线坚不可摧,但中间有一处断裂,想必以后会遇到生死的威胁,唯有以死一试才能破局。” “这是祭司的原话。”薇诺娜说。 “这……”绫泱明显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双手也无意识地僵硬了起来。 她本有意为二人牵线祭司占卜作为补偿,没想到这占卜出来的也不是好话,还是死亡之语,这不就是存心膈应人吗。 第39章 首席也顿住了。她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么糟糕的占卜。 以死破局这四个字杀伤力还是太大了。 首席不由得再次确认了一下,“你们确定祭司是这么说的?” 薇诺娜不可置否地点点头。 首席还是不敢轻易相信,就把目光转向了另一位当事人,普怜。 首席这一看,才发现普怜的眼眶里隐隐约约有水光浮现,似乎收到了颇大的刺激。 这才该是正常人听到死亡预言后的反应。 首席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然后陷入了沉默。 看来是真的。真是可惜了这对眷侣。 “你不必太过愧疚……”薇诺娜朝着绫泱笑了一下,“我这个人不太信命。” “有助于自己的,能为自己指点迷津的占卜我信一信也就罢了——” “这种动不动就说我们有血光之灾,死亡威胁的占卜有什么好信的?”薇诺娜毫不在意地一说。 虽然薇诺娜不明白祭司为什么要用红线形容她和普怜二人之间的关系,但就祭司的后半句而言,她绝对不会受其过多影响,毕竟她本来就不是一个悲观的人。 她不会因为她人的占卜结果的不好就失去了生活的热情和信心。 首席一听这话,看着绫泱眼中骤然变亮,心想,完了。 果不其然。 “你真这么想?”绫泱的眼睛里冒出奇异的光。 薇诺娜朝着她点点头,“我只相信事在人为。” 上一辈子,她就是这么过来的。 星际之间不停有族□□战,甚至人类与类人组成的联邦公开开始征收富人的“保护费”作为交战后财政亏损的遮羞布,薇诺娜不喜战争,因此不愿意为此付费。 如此行为的薇诺娜自是失去了官方军队的保护,暴露在了不同势力的危险之下。 群狼环伺,那时候人人都不看好她能守住父母留下来的财富,可她不仅没有迷失在财富的争夺中,反而有了一席之地,将手中的财富翻了几番,成为了星际有名的富户。 薇诺娜顶着富户的身份悠哉安乐地度过了她的生命大半部分时光。 至于,为何会在最后一刻翻车,她也不明白,当时的自己对于去花星度假有一种近乎可怖的执念。 明知道山有猛虎,偏向那道行。 或许,这也是为什么她来到这里的原因吧。 记忆回笼。 “那有关少主花心,对我不忠的预言或许也可以打破。”绫泱声音低低的。 薇诺娜听到这,有些意外。 没想到,少夫人和少主的姻缘也是经过了占卜的,并且,少夫人在明知结果不好的情况下仍旧选择同少主结婚。 首席见状,只得咳了一声,把她们的目光吸引到自己这来。 “祭司占卜这么多年,占卜结果从未有错,二位还是小心为上。”首席见不得旁人一直质疑占卜结果,亦或是不希望自己曾经的好友近一步深陷,连忙说。 “多谢祭司提醒。”薇诺娜朝着祭司拱手。 薇诺娜又朝着绫泱拱手,“就算占卜结果并非我们所愿,至少少夫人你的心意还是到了,我们与少主少夫人之间也算互不相欠了,就此别过罢。”薇诺娜朝着绫泱和首席拱手。 “好。”绫泱说着,看着扶绒所在的方向,就开始了出神。 首席点点头,有看向了绫泱,眼里满是恨铁不成钢。 “普怜,我们走。”薇诺娜拉起普怜的手,就要从此地离开。 二人走到扶里殿的无人处,薇诺娜突然发觉普怜扯住了她的手,不让她继续走了。 “怎么了吗?”薇诺娜笑着问。 “小薇你还笑得出来。” “祭司的占卜之语不会是假话,都是会应验的。”普怜低低地说。 “你还在想这个啊?”薇诺娜没想到普怜把祭司的话放在了心上,叹了一口气。 “小怜,你不要总提前担心这种还未发生的事情,那样子人生会过得很痛苦的。” 普怜:“嗯,可是,我没法不在乎。” “我这个人就是这般。”普怜抬眼,望着薇诺娜,眼里是止不住的泪水。 “对不起啊……”普怜说。 普怜知道,和薇诺娜久别重逢不该哭,可她就是忍不住。 “小薇,你知道吗,在我听到祭司所说的话的那一刻起,我就在想,会不会我的存在,对于你来说就是一个错误……” 薇诺娜不是歌咏殿中人,自然不会知道,祭司口中这话还有一层隐藏含义,可是普怜知道。 祭司口中说二人有红线相系,这就说明她和小薇命中注定会走到一起,普怜知道这个消息的最初反应是非常开心,以至于欣喜若狂的。 她的小薇,注定在未来也会喜欢她。 可是,后半句话无疑给了她当头一棒。她们二人的未来之路会遇到死亡的威胁,需要置死地而后生—— 她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预言,上一次听到这个预言,还是年幼时在月光殿那位还未故去的高龄祭司口中得知的。 这个预言中的两位主人公在面临外族杀人的绝境时,其中一个人克服自身恐惧主动将外族拖住,来换取另一个人活命的机会。 活下去的那个人浑浑噩噩地度过了一生,死前才把心里话告诉了她的亲朋,她其实宁愿同她的爱人一同死在外族的攻击之下,也不愿活着苟且偷生。 置死地而后生,是用一人的性命换取另一人的性命。然后,独留活下的那人痛苦孤独地等待寿命的终结。 这不是神让二人得以保全一人性命的怜悯,而是,让活下那人变成行尸走肉的诅咒…… 她不想让小薇死,也不愿让她活得那么痛苦。 “小怜,你在说什么呢?”薇诺娜看到普怜这越来越悲伤的脸色,顿时脑袋就开始了飞速运转。 她想,占卜一事对于这个时代的花星人还是太权威了,就如同这里的王与她们一样,让人莫名地信服。 她想要打破这个观念还需要时间,现在,她首先得把普怜稳住,省得她东想西想,耗神耗力。 薇诺娜把普怜拉进自己的怀里,“小怜,你不要瞎想了,看着我的眼睛,听我说。” “我一直没有对你说过,小怜,我本人是不畏惧死亡的,若是没有意义地活,我还不如此刻就死去。” “而遇见你是我此生最有意义的一件事情,我们两人活着是最好的,但若是一定要在活命和你之间二选一,我会选择你。” 普怜呆住,似是没有想到薇诺娜这么轻易就把生死之事说出口了,并且,把自己看得比生命还重要。 薇诺娜说得这话不算假话。她想活着,但没有很执着的想法,毕竟上一辈子她也是一个敢直接撞星舰玉石俱焚的女人。 她只怕自己死得没有价值,只怕死得意外,还没好好地体验这个世界。 “我知道小怜你是在担心我。” “再说,谁说祭司的预言就一定会应验了?”薇诺娜敛眸,“如果你实在害怕的话,我们不妨就帮一帮扶里郡的少夫人,替她打破少主花心的预言,让少主重新爱上她,预言绝对会应验一事,不就不攻自破了?” “……” “好……”许久,普怜喃喃道。 “那就快走,乘着她们还没走远!”薇诺娜拉起普怜的手就向殿外跑。 风声簌簌,二人忘我奔跑着。 但普怜总觉得忘了些啥。 直到到了出口,迎上了日光,薇诺娜和普怜看到了候在外面的人群。 粉枫骑士团。 第34章 轻松打败律非 扶里郡的一处骑士院的擂台上。 红发女子和银发男子以剑术相斗,剑光闪烁,难舍难分。 台下,观众席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侧。 银发男子的身后,有一个团的人数,约莫有几十个人。 此刻,这几十个人盯着擂台,蹙眉,似乎是看出了些什么东西,脸色有些意外。 唯有红发女子的身后的那人脸上流露出浓浓的忧心。 “小薇,小心!”普怜看到台上律非朝着薇诺娜举剑劈过去,过往薇诺娜为救她负伤的情境又浮现在了她的脑海中,她一时心提到了嗓子眼。 台上,薇诺娜并没有普怜所想的这般紧张,她随手用剑格挡,轻而易举地化解了律非这一击,瞬息之间,她朝着普怜眨了一下眼,让她放心,又朝着律非迎了过去。 不说那些旁观的粉枫骑士,就是普怜,也能明显地感觉到薇诺娜此刻浑身散发着游刃有余的气息。 小薇好像真的变得不一样了。 与那一日鲜血直流,负隅顽抗的样子截然不同。 温热的液体充盈在了普怜的眼眶中,普怜抹了抹眼角。 小薇变强了,真好。 薇诺娜轻松,被薇诺娜攻击的律非自然轻松不起来了。 他很难想到,仅仅只是花了一个多月,眼前王女的变化竟会如此之大。 第40章 单论剑术,他要比不上眼前的女子了。 更别提,王女殿下还身怀血脉之力。 昨夜王派人送来的信件上的内容此刻闪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守护骑士律非亲启:我感到薇儿于月光郡有了机缘,血脉之力再度充盈强过以往,若此行之中,她再度前来拦截试图救下那位歌姬,不要强行阻拦,你等且不是她的对手。” “只待我得空之后,亲自与她相谈此事。” 昨夜看到这里的时候,律非只是毫不在意地一笑,破天荒地认为他们的王有些小题大做了。 毕竟他与王女殿下以剑术相约,就算王女身体内血脉之力,也不会在此等场合中用出来,否则就是有违骑士精神。 她的剑术只要比不上自己,就不存在有打败自己的可能。律非想起前些日子自己不费吹灰之力就打败了薇诺娜,心里默默地把薇诺娜战胜他这一件事划到了不可能的范围。 可现在,感受着薇诺娜出神入化的剑术,抗衡着薇诺娜剑招里蕴含的强大力量,目光追寻着她快得几乎难以看清的身法,律非想起昨夜自己的自信,感觉有些讽刺了起来。 他现在和薇诺娜比剑,即便是没有涉及到王族独有的天赋能力,已然落到了下风。 薇诺娜察觉到律非的吃力,说:“阁下,你要败了。” “还未到最后一刻,胜负未分,王女殿下还是不要太过于小瞧在下了!”律非说着,又朝着薇诺娜迎了过去。 虽然他说话的气势不减,只是律非也知道,这只是他作为骑士的自尊强撑着让他说出这番话,在王女殿下手下,自己恐怕撑不了多久了。 薇诺娜自然也还以一击。 这一次,两剑相接后,律非的剑脱手了。 薇诺娜和律非二人双双立定在擂台上方。 至此胜负已定。 薇诺娜高兴地朝着不远处专注看着她的普怜挥挥手,得到她的点头回应后,又转头看向眼前这个被自己打败的骑士。 律非自从被她把剑打掉后眼神就一直是呆愣的状态,杵在原地不动,就连他的属下唤他都没有反应。 有这么难接受吗? 算了,输了也不好多说什么。 不过她也不是这么大气度的人,毕竟他是让自己和普怜分开这么久的帮凶,薇诺娜左思右想,想到了一个绝妙的好方法。 薇诺娜没管他,走了两三步跳下舞台,来到了普怜的身旁,把她横腰抱起,近乎挑衅地朝着那边的粉枫骑士们吼了一声,“那这个美人,我就带走了!” “感谢你们这么多天对她的照顾!”薇诺娜说着,就高高跃起,就从骑士院的院墙上翻了出去。 这一幕,莫名地有些眼熟。 “欸!”顿时就有不少粉枫骑士发出了不满的声音,只是碍于他们的团长没有动作,他们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只得望着薇诺娜二人的背影出神。 余光中瞥到这一幕的律非自然是联想到了不久前那个夜晚,那时还是纨绔的王女殿下耍了小聪明,一跃而起,把歌姬从他的眼皮子底下带走了。 他扯了扯嘴角,那时的他还会因为被人戏耍了恼羞成怒,可现在,他注视着王女远去的背影,心里只生得出一种情绪。 钦佩。 当然只是对强者的钦佩,而不是对这个耍帅行为的钦佩。 她凭借自己的剑术打败了自己。就算此次故技重施想要以此来惹恼自己的行为都变得万分的可以接受。 待那个红色从律非的视线中彻底消失了过后,他才转过头,看向那群从自己被薇诺娜打败后就一直低语的粉枫骑士们。 现在,他们看到自己在看他们,自然是噤了声。 “想笑就笑吧,我不会说什么的。”律非面无表情地扯出来了这一句。 此情此景,就算团长发话,又有谁敢真的取笑呢? 况且,团长输得也不冤,王女变强,大家都有目共睹,他们也只是一时间无法接受而已,毕竟曾经的王女,与现在的王女天差地别。 不是质疑团长什么的。 律非自然知道他们不敢说也不会说,于是他自己起了个头,“大家都看到了吧,她的实力远远胜过于我,以后,都要对王女愈发尊重一点。” “不管她曾经给大家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大家都要刮目相看,毕竟我就是前车之鉴,大家懂了吗?” “明白。”粉枫骑士们集体回应着。 一时之间,众人都想方设法地把王女曾经的纨绔形象从自己的脑海中踢出,换上如今这个强大到打败律非团长的形象。 “走吧,王还等着我们复命。”律非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带领着粉枫骑士一行人,朝着王都的方向走去。 另一边。 薇诺娜带着普怜在空中滑翔。 “小薇,要不要你把我放下来,我有些不习惯。” “哪里不习惯。”薇诺娜狡黠地朝着普怜眨眨眼,又把普怜抱得更紧了一些。 普怜的脸因为激动都红起来了,明明就很喜欢却还在骗她。 真是言不由衷的小骗子。 “太近了……”感受着薇诺娜温软的怀抱,发丝擦过裸露在外的身体留下的丝丝痒意,以及身侧萦绕着的来自王女的温热的气息,普怜鬼使神差地说出这一句话。 话音刚落,不说薇诺娜听到这里愣了一下,就是普怜这个说话之人都愣了一下。 热气一瞬间在二人之间的空气中弥漫。 普怜有些懊恼,她怎么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口了。 看着薇诺娜扫到自己脸上的目光,脸上有些发烫,普怜敛眸,试图避开薇诺娜的目光。 她怎么能告诉王女殿下,她其实还是不觉得能改变祭司的预言,但她也愿意试一试,只是不是薇诺娜的那种方案,而是从自身着手。 死亡预言的前提是二人红线相系,只要二人之间没有红线,是不是也是一种破局的方法。 普怜想,只要她离王女殿下远一些,是否就可以破除红线的预言,从而破除之后的死亡预言。 没想到,她所想的第一步就破了功。王女殿下亲自把她抱起来了,她怎么会不心动。 薇诺娜不知普怜所想,看她气闷闷的,只当她害羞不好意思,为她寻了个理由,“这样赶路是最快的,就委屈小怜一下了。” 说着,薇诺娜低低地笑了几声。 这几声笑过后,普怜倒是真恼了,她把头侧向一侧,不看薇诺娜。 “生气了啊,那我的加快速度了,记得抓紧我哦。” “……” 赶到郡长府的时候,已至黄昏。 薇诺娜和普怜一同站在门口,仰头看着,巨大的冷灰色城堡进入她的眼帘,她一眼看不到顶。 她在上辈子还没有住过这么豪华的住宅呢。 薇诺娜第一次在这个星球看到官家的住宅,难免多看了几眼。 ”什么人?”门口突然出现了一声询问。 虽是日常询问,其中却难掩警惕。 薇诺娜身体不动,眼神却四处漂移,终于在城堡右侧的一处角落下的阴影处,看到了几个壮硕的人影。 明显的能看到几个,暗中藏着的不知道还有多少,薇诺娜内心有了计较,她和普怜一定要装成纯然无害的模样,否则少不免会因为一点异常行为被人怀疑,没见到少夫人就被关了起来。 “我们乃月光郡人士,路途中得少夫人相助,特意来此求见拜谢。”薇诺娜携普怜对着无人处作揖。 很快,阴影处就走出来了一个人影,他朝着薇诺娜二人招招手。 “我只是通报一声,至于你们能不能——” 话说到一半,这位壮硕之人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神色突然变冷,眼神十分疏离,“对不起,我们少夫人今日不见客。” 用语虽然还算礼貌,语气却也变得如同神色一般冰冷万分。 薇诺娜一看这架势就知道可能是她和普怜俩无形之间得罪了人。 她得知道原因。 薇诺娜:“这位大哥,我能问问为什么吗,我初来乍到,如果有什么地方得罪了你,我……” 薇诺娜拿出了她此生最无辜的眼神,看着眼前的大哥,同时挠了一下普怜的手,示意她和自己一样演一下戏。 三人无声对视,大哥看了一眼薇诺娜,又看了一眼普怜,最终还是败下了阵。 薇诺娜听到了眼前的大哥叹了口气,说,“今日虽然少主在里面,可郡长也是在里面的,如果你们实在想要进去,换个时间再来吧。” 第35章 不敢保证的誓言 “今日郡长回来,可对少主发了好大一阵火,那气势,听得我们这些下人都害怕。” “姑娘你们还是不要触这霉头了。” 薇诺娜当即就听出了话里的不对之处,“可我们要找的是少夫人,不是少主和郡长,这些事虽然听起来有那么一点恐怖,却和我们要做之事没有关系。” 第41章 “这位大哥,你为何如此说?” 大哥闻言,再看了薇诺娜一眼,眼中流露出些许怀疑,动了动嘴唇,想要说些什么。 突然,一阵巨大的锁链撞击声传来,铿铿锵锵的,把这边的人的视线都吸引过去了。 薇诺娜寻着源头去看,发现,城堡的大门,正在徐徐打开。 大门打开的同时,门后传来一阵女子的叫骂声。 “这么善妒,真不知道少主把她娶回来干嘛。” “明明只是骑士出身,一朝嫁入了郡长堡就想麻雀飞上枝头变成凤凰,明明是自己人不行,得不到少主关心,却撺掇着郡长来处置我们……” “真是好不要脸!” 薇诺娜听着这声音,皱了皱眉。 这人在骂的,似乎是少夫人。 一旁的大哥见薇诺娜的神色不对,以为她要迷途知返了,开始了劝导,“这样的事,我们这里几乎每天都会发生一次,这些女子总以为能凭借自己的美貌得到少主的青眼,把少主夫人从位置上挤下去……” “殊不知,在她们想方设法地得到少主允许,从少主外宅搬进郡长堡的那一刻,才是她们悲剧的开始。” “郡长是不会允许除了少夫人以外的外姓女人在堡里待太久的,加之少主又极喜欢喜新厌旧,没有少主护着,在堡里就是举步维艰……” “郡长又是一个十分严厉之人,要是一不小心触犯了什么堡里的规矩,下场好一点的会被扫地出门,下场坏的,可能会因此受到严厉的刑法,留下毕生阴影也说不定……” 薇诺娜以为这位大哥仅仅是出于好心在和薇诺娜科普这郡长堡里的情况,朝他点点头,“我知道了,多谢。” 她会尽量在不出现在少主和郡长二人面前的条件下来到少夫人身边帮她破除预言。 就在薇诺娜思来想去的这时,郡长堡的大门完全打开了。 正中央显现出一名被四五个人压住强迫着向前走的红色人影。 红色的长发乱糟糟地缠成了几团,像是一个周没洗过的样子,衣衫破旧,被磨出了不少的洞,就是她的脸上,身上,都留下了不深不浅的划痕,明显是一副受了磋磨的模样。 普怜似乎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凄惨的模样,不自觉地往着薇诺娜这边靠近了一点,紧紧抓住她的衣袖。 薇诺娜安抚般地拍了拍普怜的肩膀。 然后,她注意到了,眼前这个女子,也是红头,和自己、和少夫人一样。 她当即有了一个猜测。 这扶绒少主,是不是格外地喜欢红发女子。 一时之间,方才大哥为何那般说话的原因在薇诺娜心里水落石出,感情是把自己误会成了这少主的小三小四中的一员 。 “这次怎么这么严重?”大哥低声说着,就朝着那名女子靠过去,想要把她接过来扶起。 “别碰我!”看着大哥朝她靠过去,那名女人竟是挣扎着从四五个人的的压制中挣脱了出来。 “我长了脚,自己会走!” 说着,那名女人又向外走了几步,警惕地看着众人,然后又发现了门外的薇诺娜,一愣,又流露出几分近乎惨烈的笑容,“你长得可真好看,不过,少主也不会喜欢的……” “她是一个没有心的人。”女人摇了摇头,掩住自己眼里一闪而过的苦楚。 “我劝你还是不要做成为少主新任夫人的美梦了……” 薇诺娜听到这,知道这误会愈发大了。 不仅守门的大哥误会了,连从郡长堡中被赶出来的小三小四也误会了。 此情此景,薇诺娜正要开口解释一番,就听到了她身侧普怜清亮的声音。 “你说什么呢? 薇诺娜感觉她的腰间有一双不属于自己的手圈了上来,温热而又紧张的感觉让她莫名地一愣,很快她反应过来是普怜搂紧了她。 一股热气浮上她的脸颊。 下一秒,她的身侧传来普怜低低的声音。 “她现在是我的交往对象……” 似控诉,又似—— 祈求。 薇诺娜形容不出来此时的感觉。 说着,普怜就注意到了薇诺娜看过去的目光,眼睛垂了下去。 薇诺娜隐隐约约地从这里面看出了几分心虚。 帮助自己说几句话有什么好心虚的,真的是。 薇诺娜在内心叹了一口气,看来小怜还是不适合说谎。 她摸了摸普怜的头顶,也开始了行云流水的骗人,“我的确已有一位爱人,她如今也就在我的身侧,这少夫人之位,注定与我今生无缘了……” “我也不愿做抢夺旁人伴侣之事,所以,你的提醒,对于我来说毫无无用。”薇诺娜说。 “我来此处,亦是为了见到少夫人,并不是为了少主,这位姑娘,你大可不必如此为我忧心。” 薇诺娜这句话不仅仅是对眼前女子说的,更是对这郡长堡的所有旁观之人说的。 她薇诺娜来这里,确确实实是是有自己的事要做的,人品也是没有问题的,是不会,也不屑于插足别人的。 “是吗?”女子说着,再仔细地看了一眼薇诺娜的面容,又看了一眼把薇诺娜圈在怀里的普怜,扯了扯嘴角,“是我多虑了,你不需要做抢夺她人伴侣之事,就会有源源不断的追求者向你奔来。” “就和少主一样,都会变成薄情寡义负心女郎……”女子的声音渐渐低去,或许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到,这最后一句话是对自己说的,还是对薇诺娜说的。 “你怎么能这么想……”薇诺娜正要反驳,突然发现眼前女子的眼眶隐隐约约地红了,并还透露出些许水光。 薇诺娜这下子也说不得什么了。 眼前的女子好像处于一种绝对悲观的情绪中,总有一种把旁人想象成坏人的本事。 就好似,她在这一场感情中,受到了很大的伤害,再也不信任别的女子了。 薇诺娜亦没有忘记少夫人对感情之事草木皆兵的程度,显然,扶里郡这位少主在其中功不可没。 薇诺娜的拳头慢慢收紧,她无比后悔之前那一次拳头打轻了。 她第一次对自己想要帮助扶绒打破预言的想法产生了质疑。 若打破预言的方式是让这二人成为彼此独一无二的眷侣,那自己此番作为,不说少夫人会不会因此感到恶心。 就是她,连自己心里的那一关都过不去。 薇诺娜晃晃头,把这些思绪从脑海中晃出去。 先进了郡长堡问一问少夫人的想法再说吧,她也没资格替别人思来想去。 她看着低着头的女子,说,“这一切都会过去的,你不必太过于难过,这世间并非没有好女子,”说到这,薇诺娜一顿,又补上一句,“也并非都会变成薄情寡义的女子。” “是吗?”红发女子似乎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猛得抬起头,朝着薇诺娜凑近,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她,手指着一侧的普怜,“你敢看着我的眼睛,向我保证,你这一辈子,占据你心里的人都只会是她,并且只有她吗?” “我……”薇诺娜不知道这名女子为什么会突然扯到自己身上,她本以为自己能轻易地将“我可以保证”五个字说出口,可在她真正面临这件事情上,在旁人的注视之下她才发现,她做不到。 不仅仅因为普怜只是她的好朋友,并非她的爱人,更因为,她觉得这种承诺,不应该轻易说出口。 她偏头看着普怜,发现普怜此刻也微微偏头在看着她,看到自己朝着她看了过去,又把头侧了过去,避开自己的目光。 虽然普怜的动作很快,但薇诺娜还是看到了,看到了那一闪而过却小心翼翼、万分认真的神情。 但薇诺娜没看到的是,普怜在她迟迟没有回答时脸上流露出了短暂的失望,虽然只有一瞬,但也是存在的。 薇诺娜无声地松了口气。 还好没有回答。 自从那次看到普怜因为自己的“告白”而小心翼翼、认真的态度后,薇诺娜就有了这个觉悟。 不然哪一天,普怜因为自己的口不择言,产生了“吊桥效应”陷进去了,她这个好朋友也没法给予回应,那才是真正的难辞其咎。 普怜的初恋就算走不到最后,也应当是完美的。 “哈哈哈,我就知道你不敢保证!”女子见薇诺娜看着普怜,却迟迟没有回答,立马癫狂地笑了起来。 她边笑边说,“若你真的喜欢她,又为何不敢保证,一句承诺的话都不敢说出口吗?!” 女子笑了许久,在这期间,薇诺娜一直没有反驳,直到—— “可若是真的喜欢,也不需要把保证之语一直挂在嘴边。” 她看向了身侧为她说话的普怜,普怜还在继续:“我有眼睛,我自己会去看,感受她对我的喜欢。” “我想,扶绒少主一定给你说了许多山盟海誓,才叫你如此念念不忘,以至于被她抛弃后,如此的黯然神伤。” 第42章 普怜说完,不确定地看了薇诺娜一眼,得到了薇诺娜的点头,立刻微微扬起了头。 第36章 普怜吃醋 “你……”女子停止住了狂笑,目不转睛地盯着普怜看。 这直勾勾的目光看得普怜有些害怕,但她想着薇诺娜还在自己身旁,她没有露怯,把头又抬得高了那么一点。 同样直直地朝着她看了过去。 二人对视了片刻,倒是对面的女子错开了普怜的目光,开始自顾自地说,“我不信这世间有能主动拒绝左拥右抱之人,即便是有,也是世俗所逼,并非她真正内心所想……” “你有没有发现,她身上有一种的特质,若是她执意想要如此——” “你,拦不住的——”女子说完这句话后,最后再看了普怜一眼,就开始仰天狂笑,从在众人的注视中跑了出去,很快就消失了踪影。 留下一群人面面相觑。 薇诺娜没忘记来此的目的,朝着一开始的那位大哥说:“现在可以为我们通报一声了吗。” 大哥如梦初醒,抠了抠头发,“好。” * “你们来干什么?”客房中,少夫人绫泱看着二人,眉头皱起,眼里虽然没有过多的警惕,却也是有些疑惑在的。 刚刚下人来通报,说是两位和自己有着一面之缘的红发女子和歌姬前来找她有要事相谈。 她本以为又是少主养在外面的外室寻机会想要进堡,正要寻话术不动声色地拒绝,又想到了郡长给了今天那个女人那么大一个下马威,短期应该不会有人想再进来了。 正满心疑虑思索见不见时,薇诺娜和普怜互相对视,深情告白的身影就进入了她的脑海,她们二人的特征同求见二人一模一样,她鬼使神差地就同意了二人的求见。 同意之后,就是淡淡地后悔。万一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样,岂不是又给自己招来了一个新的情敌,还是买一带一的那种? 想到这,绫泱略微有些疲惫地捏了捏额角。 不一会,薇诺娜和普怜也就到了。 绫泱听到二人在门口低低交谈的声音,听出了那是她前不久听过的声音,顿时松了一口气,不过这一口气没松多久,她突然反应过来了。 若不是想要以此接近少主,那二人现在来找自己,又是为了什么? 这般想着,绫泱正襟危坐了起来,只待二人一进来,就露出严肃的目光。 “见过少夫人。”二人行了见面礼。 “是这样的……”薇诺娜没有过多的迂回,拉着普怜朝着少夫人走近,把自己的所想全都一股脑地告诉了她。 不仅包括自己想要帮助她打破预言的缘由,以及,询问少夫人对她们想要帮助她重新得到少主的宠爱一事的看法。 薇诺娜始终还是觉得少主扶绒并非良配,让她同少夫人重新两情相悦,吃亏的是少夫人。 少夫人听完怔怔地,想来没有想到薇诺娜这么直白,也没有想到薇诺娜她们为了二人的未来的那一丝可能能如此地竭尽全力。 饶是她在那一刻的冲动之后就因为这几年受到的来自少主的磋磨就熄灭了有关打破少主预言的希望,这一刻,也有了重新相信少主能重新喜欢上她的冲动。 既然重新有了冲动,少夫人想,那就不能再把它放走了,不然也对不起再度出现在她身边的薇诺娜二人。 她再一次看了一眼站在她面前紧挨在一起的二人,“好。” “我应该怎么做?” “那我可以问问你是在哪里同少主第一次相遇的吗?”薇诺娜问。 “问这个做什么?” 薇诺娜:“你只管说就是,对我们的计划有用。” 薇诺娜已经决定好了,根据破镜重圆定律,她要根据二人最美好的回忆,设置重逢场景,看看少主会不会对少夫人再次心动。 绫泱:“哦。” “第一次相遇,我想想,都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好像是在五年前吧——”绫泱陷入了回忆中。 “我记得,应该是在我带队巡查的那一天……” “那时的我,还是扶里郡骑士团的一名骑士,那时的扶里郡,亦没有今日这般繁华和这么良好的治安秩序,时常可见强盗和扒手在大街上游荡。” “那一天,春光明媚,我穿着银白色的骑士铠甲,遇到了被强盗劫走了浑身上下所有财物在一处楼阁角落嚎啕大哭的她。” “当时的我对她一见钟情,只是那时的我不明白自己的感情,为了把她护送回家,为此不惜找理由翘掉了当天的巡查,找了旁人接手……” “她的脚磨出了水泡,我就背着她行走,她哭累了,就倒在我的背上睡觉,她伤心了,我就安慰她,逗得她喜笑颜开——” 听少夫人说到这,薇诺娜的八卦之心忍不住熊熊燃烧。 薇诺娜想起来她好像和着少夫人有了相似的经历,只是对象不是喜欢之人而是朋友,而她也没有背着而是抱着普怜回家,没忍住问,“然后你就这样一路跟她回了郡长堡?” 毕竟自己后面就住进了普怜在歌咏殿的房间里。 “怎么可能。”少夫人奇怪地看着薇诺娜,“你第一次遇到喜欢的人,敢直接进人家的家里吗?” “不敢。”薇诺娜其实想说不知道,因为她作为朋友第二次就住进了普怜的家里,但她和普怜在少夫人眼里已经是一对了,便不能这么说了。 “对吧,我当时把她送到郡长堡的门口,看到那豪华的城堡,眼睛一直不敢到处乱看,只得放在了扶绒的身上,然后那时的我才发现,她发现我在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她脸红了……” “等等,”薇诺娜制止住了绫泱的话,问出了最关键的一个问题。 “所以你觉得那一刻,她喜欢上你了?” “我不知道,但我自那天送她回家没有几天,我们骑士团就收到了来自郡长的传信,说是有意在我们骑士团挑选护卫来守卫郡长堡。” “其实那时候的我们都知道,那段时间,郡长女儿开始了相亲,郡长这般举动是给自己的女儿找女媳。” “我觉得,她约莫是对我有那么一些好感的,不然也不会专门让她的母亲到我们这召集骑士。” 薇诺娜挑眉,“然后你就入选了?” “对,是少主亲自请求郡长要选我当她的贴身骑士,然后,从那一刻起,我就不再是扶里郡的巡查骑士了,而是独属于少主一人的贴身骑士。” 少夫人说到这里,红了脸。 薇诺娜看到这,就知道少夫人陷入了甜蜜的回忆中了,但她刚刚发现一个问题。 “打住,”薇诺娜看着少夫人,“我和小怜的计划是让你们二人重走来时路,再次经历一下当时情境,来还原你们当时的心境以此来激发爱情。” “你觉得这个方法可行吗?” “我觉得可行。”少夫人朝着普怜薇诺娜二人点点头,脸上浮现出红晕,约莫是因为回忆又有了些许当时见到少主的感觉。 薇诺娜嘴角抽搐,“可行什么啊?!” “你都多久没做骑士了,再一次见到她哭,你只怕是背都背不起她了吧,怎么复刻当时情况?” “……” 少夫人被薇诺娜这么一说,倒是不激动了,沉默了许久,她才问,“那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啊,抓紧时间锻炼啊。”薇诺娜都差点被逗笑了。 她是真的没想到,这少夫人是言语上的巨人,甚至不是行动上的矮子,而是头都没涨的无头怪。 少夫人面露难色,“可我已经退出骑士团了,当时,大家脸色都很不看好……” “可能不会让我再入团学习了……” 薇诺娜:“无妨,我也是一名骑士,我可以帮你。” 少夫人又是一愣,她再一次认真地扫过薇诺娜,发现了她身上的那股就是艳丽的容貌也掩盖不住的英气。 真的有像骑士的那股气质。 少主找回来的那群女子,或多或少地都有这股气质。就是当初的自己,身上也有着这股气质。 一瞬间,她思绪万千。 “你莫不是忘了,在你误会我的那一天,我也算同你的侍从们交过手的。”薇诺娜说。 “别犹豫了,我们找个空旷的场地就开始吧。” “好。”少夫人点点头,不能再多想了,犹豫就会败北,没有多的时间可以让她浪费了。 就这样,薇诺娜和普怜在郡长堡里就待了三天了。 这三天,每天白日,薇诺娜就避开所有可能遇到郡长和扶绒少主的路线,来到少夫人特意留出来的练武台,开始指导少夫人“复健”。 也是这白日的时间,普怜会一个人呆在客房里练练嗓,唱唱歌,或者来到二人练武之地旁观,或者在堡内可以自由移动的地方晒晒太阳。 倒也过的安闲自在。 今天是第四天,太阳当空。 第43章 普怜今日站在了练武场的外围,看着场中互动的两位女子。 少夫人似乎是因为举剑力度过大没站稳,被薇诺娜扶了一下。 普怜垂下眼眸。 她知道这是再正常不过的接触,不该多想的。 可她还是想远了。 她想起来之前自己被粉枫骑士团绑走的日子。 那时的她和小薇被人相互隔开,唯有半月一次的信件可以互相确定对方的情况。 小薇给她的回信从来没有明确地提到过旁人,有也只是一笔带过,那时的她并没有明显地注意到这些。 可现在,她眼睁睁地看着小薇同别的女生靠那么近,就算知道那名女生已经心有所属,她的心还是不能避免地会酸涩几分。 普怜禁不住地想,那时的小薇,会不会也像今天这样,和旁人朝夕相处,并亲密接触。 你,拦不住的。 红发女子的声音突然闪现在她的脑海中。 普怜毫无察觉地蜷起五指。 第37章 心动的夜晚 突然,普怜注意练武台中少夫人似乎是把接过手中的剑扔在了地上,然后整个人也顺势倒在了地上。 站在一旁的薇诺娜似乎是有些无奈,一直对少夫人作出起来的动作。 少夫人没有起来,而是张开嘴巴,朝着薇诺娜说了些什么。 薇诺娜也张开嘴巴说了几句,不过因为普怜离擂台中央太远,听不清她们二人在说些说什么话。 薇诺娜在和绫泱说了几句话后突然笑了起来。 不是那种春风化雨的掩面微笑,而是那种发自内心的大笑。 普怜看着这一切,逐渐攥紧的拳头又松开了,她慢慢蹲了下去,放松自己站得酸痛的双腿。 小薇好久没有笑得那么开心了。普怜想。 或许,她就远远地看着,见证小薇的喜悦,也是极好的。 不远处,大笑着的薇诺娜经过了小半分钟,终于缓和过来了。 她抹了一下眼角笑出的眼泪,嗔怪地看了绫泱一眼,“平白无故地逗我笑,莫不是还想要继续偷懒不成?” “我可不敢……”少夫人摆摆手,无奈地说,“你自己定力不够。” 薇诺娜挑眉,“嗯?” “我又没说错什么,我只是说了你家那位的像只小仓鼠——” “你少说这些浑话,”薇诺娜说,都怪这个少夫人说这话,她一想到普怜就被她形容成一只小仓鼠就想笑,哪里有长着蓝绿毛发的小仓鼠? “你看,她现在蹲下来在盯着你,那番可怜兮兮望眼欲穿的模样,可不就像一只小仓鼠吗?” 绫泱明显是不服气,看了一眼普怜,语气越发肯定,说,“你实在不信的话自己看啊!” 薇诺娜便朝着普怜一看,这一看,些许是受到了绫泱刚说的话的影响,还真的觉得远远蹲着的,缩成一团的普怜像一只小仓鼠。 一只毛绒绒的,望着自己眼里冒着星星眼的,娇小玲珑的,长着奇异蓝绿色毛发的小可爱仓鼠。 薇诺娜越看越像,越看越目不转睛。 直到普怜注意到了她直勾勾的目光,把头向侧边一撇,薇诺娜才突然有了作为普怜好朋友的自觉,把脑海中普怜的小仓鼠形象晃了出去。 不过,她嘴角微微露出的笑意还是暴露了她想要继续笑的事实。 “你看嘛,你又笑了,这真的怪不了我……”绫泱说。 “打住打住,我们谁都不要说了,不然今下午就这么笑过去了。”薇诺娜拍了拍绫泱的肩,把她从地上重新拍了起来。 剑回手,二人又继续开始了今天的练习。 日光在天空中辗转,把天空从正红渐变成了紫红色,才堪堪收住手退了下来,把施展的空间留给了星月。 寂静的夜空中,幽幽的星光下,郡长堡显得格外地幽静。 大多数人都已经睡着了,但显然,这些人除了薇诺娜。 她在床上已经躺了接近两个小时了,身侧的普怜都已经发出若有若无的清浅呼吸声了,她却一丝睡意都无。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白天的事。 少夫人绫泱经过这几日的重新训练,又找回了几分当初的感作为骑士的感觉,虽然现在的她比起曾经的她还差上许多,但是想要复刻当时的情境,她这般已然足够了。 她那边已经没有问题了,有问题的少主扶绒那边。 她和少夫人商讨了许久,明面上还是没有找出如何让少主扶绒也重新经历当时的情境的方法。 薇诺娜也是因为这件事睡不着的 。 她一直在想,她们该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少主扶绒引出去,然后,再在随从环绕之中扒光她所有的钱财,再让她因为丢了钱哭泣。 上面的三项每一项明面上都是一个难题。 难不成真要由自己先把她约出来,把她的钱全部抢走,再把她揍哭,然后用空间转移之力脱身? 薇诺娜想起这个,脑袋就是一团乱麻,万分纠结。 少夫人临走前问过她,她和普怜是不是中途分开过一段时间。 薇诺娜想到普怜被粉枫骑士带走的那段日子,点了点头。 然后,薇诺娜就听到少夫人说普怜可能因为自身的敏感,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缺乏安全感,加之又看到薇诺娜和别的女性靠的太近,所以才会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 少夫人的建议是,实施计划的时候把普怜带上,薇诺娜也有此意,毕竟月光郡遭遇的外族始终都是根刺。 可这举动,她一个人做还好,若在普怜面前行如此打劫偷盗上人之举,虽然事出有因,可未免有些太难看了吧,甚至还有带坏她的可能。 薇诺娜躺在床上,叹了一口气。 没曾想,就是这轻轻的一口气,惊醒了身旁酣睡之人。 “小薇,你还没睡吗?”普怜的声音在黑夜里散发出一阵朦胧的气息。 薇诺娜这才发觉普怜被她整醒了,有些不好意思,她低声道歉,“不好意思,我吵醒你了。” “没有没有……”普怜些许是清醒了些,声音也变得清越了起来,“小薇是遇到什么棘手的问题了吗?” “不是。”薇诺娜现在想的就是尽快把普怜再度哄睡着,要是她把自己的思虑说给普怜听,万一普怜也睡不着了她的罪过就大了。 “那小薇何故叹气?”普怜问,语气万分关切,似乎并没有察觉出薇诺娜的闪避。 黑暗中,薇诺娜看不清普怜的神色,只能从她的语气中得知她对自己的关心,不知为何,她开始遐想了起来。 普怜现在,会不会也如今天白日里那样,用那般可爱的目光再看着自己。 “我睡不着。”薇诺娜说。 “那你为何睡不着?” 薇诺娜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今天,你为何那样看着我?” 这般说着,普怜今下午蹲下看着她那一幕又重新出现在了她的脑海中。 小仓怜。 “什么?”普怜不明所以,根本不知道在白天的时候薇诺娜给她找了一个新的小仓鼠形象,言语中还透露出一种澄澈的单纯,诱惑着旁人人继续想要欺负。 “那般可爱的眼神,你知不知道,任何人看到你,都会想养你一辈子的。”薇诺娜说着,顺便联想到自己以后养小歌姬的样子,话语中隐隐约约带上了几分笑意。 “……” 这般轻佻之语,不说普怜听没听过,就是在书上也是不曾见过的。 因此,普怜还反应了好久,才反应过来,薇诺娜是在调戏她。 “小薇,你好讨厌!”普怜把头侧向一边,又觉不够解气,把头又埋进了被子里。 “我又没说错什么?” “谁会不想养我们可可爱爱的乖乖小怜啊。”薇诺娜笑了起来。 被子外,薇诺娜笑得连带着整个被罩都在颤抖。 真是不禁逗啊,她想。 被子里,普怜的脸悄然红了。 不仅如此,她处在被子笼罩的密闭空间内,还听到了自己怦通怦通的心跳声。 心跳声和薇诺娜的笑声缠绕在一起,普怜难耐地用双手捂住了耳朵。 下一秒,她感觉到一个身影隔着被子伏到了她的身前。 “我错了,你不喜欢,我下次就再也不会说了。” “小怜,你原谅我好不好。” …… “嗯。” 嗯?等普怜反应过来自己在干什么时,她狼狈地捂住了自己的脸。 普怜从被窝里钻出来,带出了一身热气,一动不动地看着前方,尽管眼前是一片漆黑。 身侧传来薇诺娜的呼吸声,万分平稳,昭示着这个人已经安然入睡。 普怜垂下眼眸。 小薇不愧是小薇,这都睡着了。 她刚刚在小薇的道歉下一言不发,普怜不禁想,如果她自己是小薇,做错了事情给人道歉,那人却不原谅她,她肯定会维持着这份愧疚很久很久的。 第44章 普怜想着想着,突然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心跳已然恢复如常了。 她松了一口气,放下手,思绪飘回今夜的最初。 薇诺娜和普怜一起回房时,普怜就察觉到了薇诺娜正色面容下隐隐约约的一点愁容,她本来以为薇诺娜会主动给她说自己的忧思之事,没曾想,她一直等到该是二人睡觉的时间,薇诺娜都没有开口。 普怜一下子就睡不着了。 当然,普怜也感觉到了身侧的薇诺娜也没有睡着。 薇诺娜为了不打扰普怜的睡眠,两个小时都没有翻身,只是不停地动了动枕在枕头上的脑袋。 普怜为了不拂了小薇的好意,伪装出了人睡着时才会出现的呼吸声,也伪装了两个小时。 但普怜实在是没想到,自己这么久都没睡着,小薇也这么久都没睡着。 普怜都做好了装作刚醒来的样子,去给薇诺娜唱摇篮曲哄她睡觉的准备了,就听到薇诺娜若有若无地叹息了一声。 她立刻抓住了这次机会。 可现在想想,她宁愿没有抓住这次机会。 不仅没能得知小薇忧心的缘由,也没能给小薇唱摇篮曲,甚至还被小薇调戏了一番—— 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普怜摇摇头,把这一切思绪从脑袋里晃了出来。 身侧,薇诺娜动了动,似乎感觉到了普怜的动作。 普怜一下子僵住了,四肢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放了。 完了,她是不是把小薇摇醒了?小薇好不容易睡着的。 好在薇诺娜只是动了一下,又恢复了安睡的状态。 普怜提起的心又放下,在黑暗中安心地听着。 一张一合的呼吸,在深深的黑暗中有极强的催眠效果。 普怜一瞬间感到了疲惫,她合上眼,把自己陷入柔软的枕头中。 她也该睡了,明天再告诉小薇自己原谅她了。 入睡之前,普怜如此想到。 一息之间,普怜也坠入了梦乡,二人无意识地朝着对方轻轻靠拢。 低低的呓语隐没在黑暗中,谁都没有听见。 “普怜,小仓鼠,真的好可爱。” “好喜欢。” 第38章 少夫人的决心 “小怜,起床了。” “好。”普怜揉了揉睡眼惺忪的双眸,从床上坐了起来,还有些懵,“小薇……” 普怜迎上了薇诺娜含笑的目光,薇诺娜此时已经穿上了红色西装,已然是一副收拾完备的模样,普怜骤然清醒了些,“小薇今早是出门了吗?” 薇诺娜点点头又摇摇头,“我去找了少夫人一趟,结果她的侍女说她被郡长叫走了商谈事情,我只得先回来了。” “没曾想,一回来,发现你还在睡,真是……” 薇诺娜剩下的话没说出口,但二人都心知肚明,无非是“小懒虫”之类的话,普怜当即就气据理力争地说,“小薇,你其实可以叫醒我的,我可以和你一起去的。” “我那么早叫醒你干嘛,你看今天这情况,如果我叫醒你一同前去,岂不是又要多了一个人原路折返,多浪费时间啊。” 薇诺娜说着说着,打了一个哈欠。 “可是我想和你一起去啊。”普怜弱弱的语气掩盖在薇诺娜的哈欠之下。 薇诺娜听到了,一愣,但她什么也没说。 她昨天还在疑惑绫泱是怎么看出普怜缺乏安全感的,为什么自己看不出来,没想到今日,这事实就摆在了她的眼前。 她的小怜,真的因为一些她不知道的原因,太过于敏感了。 薇诺娜垂下眼眸,她和普怜缺少一些共同经历,就算没有共同的经历,也该有共同的回忆,不然普怜是会胡思乱想的。 把这些事情解决了之后,她再把她之前在月光郡的经历告诉普怜吧。 然后,再在今后一切时间中,时刻提醒自己已经不是一个人了,她的身侧还站着普怜。 薇诺娜如是想到。 薇诺娜:“小怜你换身喜欢的衣服,我们先去找一下少夫人,确定一下下一步该做什么。” “嗯。”普怜点点头,也在少夫人提供的衣饰中找了一套西装出来。 薇诺娜挑眉,其实她觉得卡通可爱点的风格更适合普怜,但既是普怜喜欢,她便什么也没说。 早餐过后,二人先去了少夫人的房间,却从她的侍女口中得知她仍然没有回来的消息。 “你们少夫人同郡长商量事情都要这么久的吗?”薇诺娜问。 侍女答道,“一般不会这么久的,但今天,听说少主也被郡长叫了过去,所以时间格外地久……” 一般不会这么久的。薇诺娜抓住了这八个字,侍女的话说明郡长平日里很少找少主商谈事情,都是找少夫人的。 那这少主当得还不如她的妻子。 “那你们这个少主抵什么用,增加时间成本的用处?”薇诺娜说。 身后,普怜拉了一下薇诺娜的袖口,示意她在别人的地盘上不要这么肆无忌惮。 但侍女毕竟是少夫人手下的侍女,许是因为同仇敌忾,侍女也扯了扯嘴角,做出笑了一下的动作。 然后说,“二位若无其它要事就请先回去吧。” 说完,侍女又恢复了平时的面无表情。 但只要有细微的破绽就有可能被人发现。 旁观侍女表情变化的薇诺娜很快就注意到了,侍女在这过程中,虽然把自己的心思掩饰在了冰冷的表情之下,却还是通过眼睛流露出了些许的痕迹。 那双眼睛中隐藏的,分明是愁绪。 薇诺娜有所觉,“少夫人她是出了什么事吗?” 侍女顿了一下,才说,“无事。” 侍女的举动无疑告诉薇诺娜她藏着事,薇诺娜决意逼一逼她,看看能不能把实话诈出来,于是说,“你不要欺骗我们,我们同少夫人如今也算是朋友了,她若是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有什么事,还是因为侍女的隐瞒我们未能及时帮助,你猜这笔账,最后会算到谁的身上?” 侍女一僵,说,“我也不是很确定,所以办没法说……” 薇诺娜见侍女不受她言语所扰,有些愧疚自己用错了方式,眼前这位明显是一位为主子着想的好侍女,一时也放软了语调,“我们和少夫人的关系,你是知道的,我们经常呆在一处说话的,我方才那般言语也只是关心则乱,并不是想要威胁你,也并不是想要做出什么有害少夫人的事……” “我知道的,你们也只是关心少夫人。”侍女垂眸,似乎也是在纠结。 “我们早晚也会知道,如果你愿意的话,就把你不确定的事实说出来就行。” “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我们也好提早做出应对。” “那好吧。”侍女似乎是被薇诺娜说服了,她看了一眼四周,发现确实无人,才说。 “郡长,叫少夫人和少主过去,好像是想问一下,二人对和离的看法……” “和离?”薇诺娜和普怜对视一眼,皆看到了双方眼中的不解。 为什么偏偏是这时候? 侍女许是说到了伤心之处,滔滔不绝起来,“我们少夫人自从进堡以来,就矜矜业业,做好一个贤内助的本分,我们少主纨绔成性,不理事务,少夫人就把少主的那一份责任接了过来。” “要知道,她之前只是一名骑士,又不是贵族养出来的小姐,学这些吃了很多苦,并且,我们郡长丧妻已经有很多年了,堡中又没有新的女主人,管家的重任也落到了少夫人的身上……” “少夫人就这样在我们堡中待了四年有余,可即便是少夫人如此为事务操劳,少主还是不知好歹,趁着少夫人处理事务的时候不停外出与各种红发女子约会,有好几个都被她带到了郡长堡中,真是好生无耻!”说着说着,侍女就咬牙切齿了起来。 “之前郡长还会管一管,教训少主的同时,把这些女子扫地出门,可今天,郡长把二人一起唤过去商量,可能真的是觉得自己管不动了,也没有必要管了,只能选择放任这一切的发展,也放少夫人自由……” “可这如何对得起少夫人在郡长堡中耗费的这么多时光,也如何对得起少夫人那全心全意痴念少主的那一颗真心?” 这句话,虽然是从侍女口中说出来的,却也是所有在场之人心中的想法。 不停地被心悦之人辜负,现在甚至连郡长都不再愿意支持她了,少夫人绫泱,该有多难受。 薇诺娜当即就捏紧了拳头,普怜也紧紧抿着嘴唇,为这位痴情而又劳碌的女子而悲伤。 压抑的情绪蔓延,三人一时都说不出来什么话了。 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 少夫人回来了。 薇诺娜和普怜还沉浸在方才的情绪中,看着远处朝着她们这个方向走来的女子,心里为她生出了缕缕悲戚。 被侍从簇拥着的少夫人没有如往前一样端庄地行走,而是微微敛头,似乎是不想让旁人看到她的神色。 第45章 此时此刻,她的心里就像一湾泛起了轩然大波的潭水。 前几日她还在同薇诺娜普怜商讨如何再次得到少主的心,没想到,如今,她连少夫人这个身份都要失去了。 这是不是上天注定要她不能得偿所愿。 侍女最先朝着那阵脚步声中迎了过去。 “少夫人。”侍女走到绫泱跟前,朝着她行了个礼,立刻用手扶住她。 绫泱对此勉强地笑了一下,她抬起头,这才注意到站在门外的薇诺娜和普怜二人。 她们在这里等了自己多久? “少夫人!”薇诺娜见绫泱朝着她们看了过来,朝她挥了挥手。 绫泱点点头,脚上步伐快上了那么几分,也朝着二人走近。 最终四人靠在了一起。 薇诺娜观察少夫人的脸色,发现她的眼眶发红,明显是刚哭过的模样,她想说的话在她喉咙里转了个圈又被她咽了回去。 她只得试探地说到,“我们今日的商量还要继续吗?” 其实她本来想说你还愿意一试吗? “怎么不继续?”绫泱说,“都别呆在门外了,进门说吧。” 说着,绫泱就命侍女开了门,把薇诺娜和普怜迎了进去,而她自己,则是落到了门口,偷偷抹了一把眼泪。 不管怎么样,都已经努力到这里了,她都要竭尽全力先试试,和离的日期还没有定下来,一切就还有可能。 这般想着,绫泱重重地点了一下头,又挺起胸膛,朝着屋内走去。 屋内。 薇诺娜和普怜被侍女安排在一处坐下,虽然她们现在身体还是自己的,魂却飘远了,都在绞尽脑汁想着安慰绫泱的言语。 “你们是不是想到如何把少主引出门的办法了?”绫泱问。 薇诺娜一愣,立刻反应了过来。 看样子,绫泱是还想要试着继续尝试一下,那她就不能说那些丧气话了。 她点点头,“如果少夫人你不介意地话,就由我想方法把她先邀约出来,然后偷她钱,把她揍哭,然后再由你出来英雄救美。” 说完,薇诺娜不确定地看了普怜一眼,发现她的面色如常,似乎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她的心高高提起。 完了,普怜是不是已经歪掉了,怎么她说了这么不符合价值观的东西都没有一点反应呢。 少夫人本来压抑着低落的情绪在听着薇诺娜说话,没曾想,听到这离经叛道的话,没忍住笑了出来。 薇诺娜呆滞地把目光从普怜脸上挪到绫泱脸上,看着绫泱笑了许久才停下来。 绫泱说:“其实我觉得没必要完全复刻的,只要让她处于险境之中,就和当时的场景没什么差别了。” “只要你能把她引出来,让她感觉到危险就行了。”绫泱不知想到了什么,眸色深了一瞬。 “我要她再一次,义无反顾地爱上我。” 第39章 又遇外族 今天扶绒心情很好。 昨天晚上,她刚刚从她五十多座外宅中的一座外宅中见了自己曾经有些喜欢的小情人,又找回了几分当初初见她的感觉,和她温存了一夜后,第二天回堡就受到了母亲的召见。 母亲表情严肃,并且还一同召见了她那位名义上的夫人绫泱,她开始还有些不好的预感。 可随着母亲说完一番硕长的言辞后,那隐隐约约透露出来的意思,分明是同意自己和绫泱和离。 扶绒当即就高兴地想要欢呼一场,又碍于母亲的面子和绫泱不好的神色,她苦苦压抑住了。 她吃了午餐之后,回到自己的房间,就悠闲地睡了过去,她希望睡醒之后,她和绫泱已经正式和离了。 没曾想,睡醒之后虽然没有收到和离的消息,却有另一条好消息,让她振奋无比。 那天在歌咏殿和一位歌姬走掉的豌豆姑娘给她送了一封信,主动邀约她一起出来玩,说是她发现自己只对那位歌姬有一点点好感,真正喜欢的人还是自己。 起初她是不信的,可美人相约,实在又有些心痒痒的,加之那位豌豆姑娘,在信的中间几乎写清了她的一切喜好,告诉她四处打听这些耗费了几天时间,但所幸努力都没有白费,更加地了解自己一点了。 信的最后,豌豆姑娘还列举了扶里郡四处的美景,说是想要和她一起去看,言辞恳切,这让她怎么拒绝嘛。 当即,她就一封书信传了过去,和豌豆姑娘约好了今日晚上到离郡长堡不远的一处山庄会面。 至于为什么是晚上,都懂的。 这个时段是最适合发展一些若有若无的暧昧情愫的,扶绒敢保证,就算豌豆姑娘目前只有七分喜欢她,经过今天晚上,也会变成十分。 扶绒怀揣着对见到豌豆姑娘的期待,等到了晚上。 入夜。虚里山庄。 一行人鬼鬼祟祟地避开扶绒带来的侍从,偷偷地在山庄外的一处围墙外站定。 薇诺娜一个一个地把普怜和绫泱从地上捞起来,然后带进墙内。 落地之后,三人才远远地看向那处灯火幽微的地方。 藤蔓带着浅紫色的草藤盘绕成镂空的亭子,亭子下,蜡烛萦绕着淡淡的火光,金发的女人一只手撑着下巴,双眼望着山庄大门的方向。 可能是因为扶绒不想有旁人打扰她和薇诺娜的二人约会,这山庄里,她的身侧都没有安排随从骑士守在她的身旁。 美月之下,美色之前,如果不是薇诺娜知道她已经有了配偶,如果不是薇诺娜被她坑了那么一次,薇诺娜一定会感叹此人的情趣。 但是得知这人花心又出轨的本性后,薇诺娜心里剩下的,只有厌烦。 薇诺娜看得一股无名火,突然想到此时此刻最该生气之人是少夫人,她心一紧,便朝着绫泱看去。 黑暗中,绫泱的神色看不清楚,眼眸里却淬满了清晰可见的水光。 绫泱似乎是瞧见薇诺娜看她的眼神,只是微微摇摇头,示意自己无事,然后又朝着薇诺娜点头,示意可以开始行动了。 薇诺娜点点头,拿出了裤腰带里一早准备好的黑色面罩,戴在了脸上,并把长长的头发扎成束,用绳索绕着,包进了麻布里。 她拔出腰间的佩剑,就朝着扶绒所在之处,疾驰了过去。 薇诺娜轻盈的身法没有在地面上留下任何痕迹,就是身体划破空气的声音,都十分的微弱渺小。 薇诺娜的身法自和外族对战后就有了质的飞跃,比燕还要轻盈,只是身为主人的薇诺娜浑然不觉,倒是身后的两人看得分明。 绫泱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被吸引到了薇诺娜的背影上,喃喃地问身侧的普怜:“你的这位,到底是哪里来的骑士,有这样的能力,她根本就不像一名普通的骑士。” 普怜似乎是没有听懂绫泱的意思,“小薇确实不普通,她是我心中最厉害之人,是我心中最厉害的骑士。” 绫泱转头看着普怜。 说话的歌姬真挚而又无辜,明面上看不出任何一丝装模作样。 绫泱反应了很久,才反应了过来,眼前的歌姬是在故意避开她的话题。 她挑眉,因为心有所想,刚刚因为看到扶绒举动的哀怨之情顿时散了大半,“你真有那么喜欢她,连别人询问一下都舍不得说?” 普怜像是没有听到一般,自顾自地垂着眼,只是时不时地瞄一眼薇诺娜的背影,全然不去看身侧正好整以暇看着她的绫泱。 好像只要不去想,不去看,就会避开这一问题。 “如果没法说的话,你可以选择直接告诉我,这样也不会因为害怕泄露信息而为难,亦不会有损我们之间的关系。”绫泱说完,又看着普怜。 绫泱针对的是最开始的那个话题,她想,她都这么说了,普怜应该是会明白的。 普怜依旧沉沉的,低着头,半响,才从喉间流露出一个“嗯”字。 绫泱这才转过头,重新看向少主所在的那个方向,摸了摸腰间的佩剑。 薇诺娜,此时已经靠得很近了,手上雪白的刀刃在月光下泛起一阵银光,如诡秘的银蛇一般靠近还没有发现来人的扶绒的颈侧。 当是时,扶绒还在一动不动地盯着大门的方向,心想明明约好的时间已经到了,怎么豌豆姑娘还没到,是没有找到地方吗? 她正准备起身,突然发觉有一道寒冷的东西架在了她的脖子上,她的身体顿时僵硬不堪,霎时冷汗布满了她的脑门,她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颤颤巍巍地抖出几个字,“不要,不要杀我。” “你是谁?” 薇诺娜为了防止身份暴露,自然是没有说话。 扶绒抖得更厉害了,言语吞吞吐吐,半天道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我是,我是郡长的女儿,你要,你要杀了我,我,我母亲一定不会放过你……。” 扶绒见薇诺娜没有反应,以为说动了她,继续害怕地试探道,“但,但你只要放了我,我母亲她,她一定会用丰富的酬劳答谢你的手下留情的……” 第46章 薇诺娜不语,只是持剑的手又往旁边靠了一下,顿时,尖尖的剑锋擦上了扶绒的脖颈,轻轻留下一条红痕。 尖叫声在黑暗中只响起了一瞬间,又坠落下去。 感受到疼痛的扶绒几乎失了声,因为过于害怕,她分不清楚她自己究竟被伤到了何种地步。 薇诺娜看了一会扶绒,发现她确实害怕到了极致,当即就对绫泱比了一个可以的手势。 绫泱见状,从腰侧抽出剑,朝着这边奔来,吼了一句,“阿绒,我来救你!” “你这个贼人,快放开阿绒!” 薇诺娜身旁,扶绒听到来人声音,呆滞了很久,方才不敢置信地说,“绫泱?” “对,是我。”绫泱肯定地说。 快速的疾行在黑夜里激起一阵风,绫泱感觉自己很久都没有跑得这么快过了。 下一秒,扶绒的声音让满心激动的绫泱顿住。 “你怎么在这里!” 这其中蕴含的,不是可能得救的惊喜,而是,满满的怀疑。 空气一瞬间寂静,绫泱很快又动了起来,朝着扶绒跑了过来。 旁观着的薇诺娜闻言,也皱起了眉头,少主扶绒,怎么会是这个反应。 薇诺娜没有多想,而是秉持着要把计划完成的想法,三两下抽下了一条用来绑头上麻袋的绳索,无视扶绒微不可感的挣扎,把扶绒的双手反绑至背后。 然后,提起剑,朝着绫泱迎击。 两剑相碰,薇诺娜没收住力道,一下子把绫泱的剑打掉了。 薇诺娜身后,扶绒注意到了这一幕,“蠢货,还不快走,你打不过她的!” 打掉绫泱剑的薇诺娜有些尴尬,干脆自己丢掉剑,娇矜地在月下叉起了腰,然后朝着绫泱勾勾手,做起了欠揍的模样,示意绫泱再来打她。 这一幕在众人眼中怎么看怎么好笑。 连扶绒这个双手被绑住的人都看得眼角抽搐,这个人,看着厉害,怎么感觉脑子不是很好。 也亏是绫泱聪明,立马领悟到了薇诺娜的意思,从地上拿起剑又朝着薇诺娜攻击了过去。 在绫泱剑即将接触到薇诺娜的那一刻,薇诺娜就捂住了肚子,然后躺在地上,原地打滚。 边打滚,还边发出痛苦的嘶叫声。 应该演得十分像了吧。薇诺娜如是想到。 绫泱:“待我救下少主后,再来处置你!” 扶绒:…… 你还是不要再说了。 说着,绫泱眼神示意薇诺娜赶紧离开,然后又奔回扶绒身侧,替她解起了绑在双手上的绳索。 就在绫泱来到扶绒面前蹲下,抓住绳索的那一瞬间,虚里山庄的上方,赫然出现了一道长长的空间裂隙。 顷刻之间,裂隙之中,一个长满黑色脓疮的巨型人形怪物跳出,落到地上,地面了都震动了起来。 巨型怪物的头颅绕着四周转了一圈,视线定格在了扶绒的身上。 “桀桀桀,总算找到你了,扶里郡少主,桀桀桀……” 外族。 明白她眼前面临的是什么后,绫泱脸色一白,抓着绳索的手抖了抖,随即用身侧的剑一把绳索给劈开。 绫泱和扶绒飞快地站了起来,后退了数十步,眼里皆是面临未知的恐惧,扶绒更是害怕地直接颤抖了起来。 绫泱按耐住自己的害怕,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然后站到了扶绒的前方。 绫泱坚定地说,“少主,不要害怕,绫泱会一直守护你。” 第40章 身份泄露之薇诺娜 扶绒:“你……” “你们是当做我不存在吗?!”外族愤怒的声音传来。 外族名叫森莫,是族群里皇的第三皇嗣,如今前来执行皇给他的任务,抓住扶里郡的少主,作为他成年礼前的试炼。 可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如此拉风的出场竟然受到了这般无视的羞辱,眼前的扶里郡少主甚至还带着一名陌生女子在她的眼前打情骂俏! 他当即忍无可忍,张开血盆大口怒喝了一声,黑色的脓液从他的口中滑下,滴落到地上。 脓液所至之处,一切焦黑,寸草不生。 “既然这么想要死,我就把你先送走!”森莫看着绫泱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他朝着绫泱猛冲过去,激起的风在黑夜中仿佛形成了一个幽黑的漩涡,将所有在场之人的心神牢牢吸住。 转眼之间。 巨大的庞然大物赫然出现在了绫泱的面前,一瞬间,绫泱的心脏因为剧烈的恐惧砰砰直跳,她想要提剑攻击眼前的怪物,却感觉自己手上的剑有千斤重,仅仅只是拿起来都是分外艰难。 好害怕,一瞬间,绫泱想要逃避。 身后传来扶绒的逃跑时踩在草地上的声音,分外地仓惶。 少主在害怕。 绫泱顿住了,深吸一口气,把剑握紧,然后朝着外族的利爪迎了过去。 少主还在身后,她不能挪开半步,否则,外族的攻击,会落到身后少主扶绒的身上。 那是她绝对不想看到的。 扶绒心里的千转百回只发生在一瞬间。 “你快躲开!”绫泱身后,跑远的扶绒回看这一幕,眼中的惊慌一闪而过。 扶绒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这个夫人还是一如既往地傻,就算她们俩之间没有爱情存在了,看到她站在自己眼前的这一幕,她还是忍不住地动容。 扶绒认命地转过身,又朝着外族的地方跑了回去,她边跑边说,“怪物,你冲我来!” 外族的目标是她,她犯不着连累一个无辜之人让她丢掉性命,她虽然对待感情不甚忠贞,但这点基本素质还是有的。 森莫没有理会扶绒的挑衅,他是一个有条理的外族,凡事讲究先来后到,说是要先除掉绫泱就是先除掉绫泱。 当即就一爪朝着绫泱呼过去。 “哐当!”爪剑相接后,绫泱明显不敌,剑被弹开,她也被激得连连后退数十步。 森莫感受着刚刚攻击的手感,那轻得几乎没有一丝力量的剑击,他不由得地冷笑。 这么弱小的人类,也敢这般挑衅! 森里那个傻子,带领了那么多部下,竟然还败在了人族之手,真是一个蠢货! 也难怪会被皇流放到那苦寒之地。 森莫这般想着,又朝着绫泱呼了过去。 此时此刻的绫泱,手无寸铁。 看着朝着她再次攻击过来的黑爪,绫泱她瞬间手脚冰凉。 一瞬间,她突然有了一种要死在这里的感觉。 绫泱转头去看身后。 她也是很奇怪,自知现在是生命的最后一刻,却还是没能割舍下扶绒,把最后的时光耗费在了再看一眼少主身上。 绫泱不知道看到这一幕的自己是什么感觉。 扶绒不知因为什么朝着自己这边靠过来,而刚刚脱手的剑仿佛有宿命感一般,好死不死地落到了扶绒正前行的路上,阻止了她向着自己这边靠近。 剑刃斜着插到地上,扶绒一个没刹住脚,脚扣在剑的基部,就要向前倒去。 地面上流露出来的剑锋闪着冷光,想必,血肉之躯横上去必会骨肉尽断,血液肆流。 绫泱汗毛竖起,不仅仅是因为扶绒即将横在剑刃之上,更是因为,她已经感觉到了身后怪物咫尺激起来的风。 “小心!” “小心!”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其中有一道声音不属于自己。 而是属于,那位前来帮自己的豌豆姑娘。 等反应过来这件事情时,绫泱被人从原地推开,愣着坐到了地上。 艳红色的发丝在她的眼前一闪而过。 绫泱看着出现在她原本所在之处的红发姑娘,她仅凭一剑之力,就抵挡住了外族的攻击,并且看起来和这名外族不分伯仲,一时之间,她的心里突然激起了一种名为钦佩的情绪。 很快,这种情绪就转变成了酸涩,她不禁想,或许少主喜欢她,真的不是只看的外貌,而是她本人的闪光点。 突然,绫泱发现,豌豆姑娘趁着外族换爪攻击的间隙,用没有持剑的另一只手在地面捡起一块石子,并朝着后方扔了出去。 为何豌豆姑娘要扔一块石子到后方。 等等,后方,少主?刚刚扶绒即将倒在剑刃上的画面一闪而过,绫泱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绫泱飞快地转过头,就看见那块石子朝着扶绒飞了过去。 扶绒这边。 “救命啊啊啊啊!”剑刃当前,扶绒因为恐惧当即吼了出来。 突然,一阵剧烈的疼痛自坐肩之处传入了扶绒的脑袋,她痛得咧嘴,因为外来之物攻击的强力,她改为迎后倒去,恍惚之间,她虚虚地睁开眼,看到了那一头张扬的红发。 红发女子背对着她,收回的手昭示着她就是刚刚扔东西救下自己的这人。 红发的主人提起剑,一跃而起,在空中,和外族打斗了起来,平分秋色,丝毫不落于下风。 第47章 在场之人,只有绫泱是红头发。 绫泱怎么会如此厉害? 倒下晕倒之前,扶绒的脑海里只留下了这一句话。 扶绒和绫泱二人的举动皆落入了薇诺娜的眼中。 薇诺娜侧眸,接住外族再一次的攻击,同时心里松了一口气。 眼前的外族不难战胜,她观察过,这位和前些日子里在月光郡里遇到的那位相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难的是,如何在战胜外族的同时,给扶绒绫泱二人留下足够的时间用于破镜重圆。 最开始,绫泱对上外族的那一刻,薇诺娜就想要出手了,可又想到此行出来的目的,绫泱需要一个英雄救美展示的机会,她就按耐住了,没想到,差点因此闹出了人命。 好在自己通过空间转移之力赶上了,现在这情况,不知计划是成功没有。 薇诺娜瞟了一眼,发现绫泱仍旧在看着扶绒那个方向,眉眼里竟是充溢的忧心,她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又提醒了一句,“她没事,你快躲远一点。” “省得脓液溅到了你的身上。” 说完,她又朝着外族主动迎了过去,这一次,她抱着必胜的决心。 以免夜长多梦,她尽早解决了便是。 “你是不是太瞧不起我了,你这个弱小的人类!”听到薇诺娜这句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的话,森莫忍不住了。 什么叫脓液溅到了身上!他森莫,面对这么弱小的人类,怎么可能会受伤! 就算眼前这人类比之前那位厉害了那么一点点,他也是不可能会受伤的! “等你能接住我这一击在说这话!”薇诺娜没有和外族多说,一剑就朝着外族的脖子劈了过去。 森莫自然是用双爪护住了脖颈,他得意地扬起头,下一秒,他瞪大了眼睛。 眼前的蒙面女子,并没有选择攻击他用爪子护住的脖颈,而是改变了攻击的方向,朝着他的肚子刺了过来。 速度之快,他根本没有反应时间。 剑刃一下子进入了他的肚子,黑色的液体从伤口中流出,泄了一地。 “你狡猾!”森莫单手捂住还在留着液体的伤口,怒目圆睁地看着薇诺娜。 他的双爪随着身形一下子变大了好几倍,毛发肆意增长,和那天薇诺娜在月光郡交战的那名外族,看起来倒有了几分莫名的相似。 “拿命来!”森莫吼道。 薇诺娜自然是接下了这一击,剑柄在手中稍稍震动,提示她眼前的外族能力增强了些许,薇诺娜敛眸。 原来,改变形态,在外族是增强的手段。想来眼前这位身份也同月光郡交战的那位一样不一般。 也是外族形态变化的这一刻,二人才开始真正交战了起来。 薇诺娜动用血脉之力,迎接眼前这人铺面而来的战意。 爪剑相接,二人在空中混战。 高空下,绫泱自知帮不上忙,就朝着扶绒那边靠了过去,发现她只是晕了,松了一口气,把她揽进了怀里,看了一会,她又望着高处正在战斗的薇诺娜出神。 这个外族明显是皇族,她从扶里郡的藏书馆里看过,只有皇族才有改变形态增强力量的天赋。 那么,能与之抗衡的这个人,根本不可能是普通的骑士。 绫泱开始还以为她是粉枫骑士团的成员,现在想想,她还是太过于低估了。 绫泱闭上眼。 能与皇族抗衡的,只有王族。 眼前这位,过于年轻的女子的身份此刻已经十分明了了。 王女。 另一边,庄园围墙下,蓝绿发的歌姬,看着眼前这一幕,手捂着胸膛,一颗心高高悬起。 普怜没做过骑士,亦没有参与过战斗,加之又处在夜里,她关心则乱,一时没看出薇诺娜是处于上风还是下风中。 她的一双眼睛不敢从薇诺娜的身上挪开分毫。 看了一会,普怜看出了薇诺娜的游刃有余,心里稍稍舒了一口气。 “小薇。”普怜喃喃道。 幽怨的风绕过普怜,无意吹动了她那颗她本以为能保持平和的心。 普怜捏紧拳头。 她本以为自己已经不在意了,眼前这一幕咫尺之间,她无法忽视。 小薇独自一个人面对外族的危险,而自己,什么忙也帮不上。 就如同那日,被粉枫骑士困住的她,看着流血的小薇,只能按耐住自己的私心,叫她赶快离开。 普怜闭眼地痛苦。 再次睁眼之间,眼中已经浮现出几丝猩红。 她不甘心。 第41章 身份泄露之森里 就在普怜痛苦的这时间内,薇诺娜和外族的交战已然到了尾声。 没有歌咏殿的祝福之力相助,薇诺娜已然有些力竭了,当然,她也能感觉到,对面的外族的情况也算不上多好,一直在不停地喘气,发出痛苦的沉闷声。 薇诺娜不由自主地想,只要对面外族不逃走,薇诺娜有七成把握杀死它。 薇诺娜左看右看,把目光定格在了森莫的那双爪上,她知道,那是外族使用空间转移之力的命脉,只要斩下它,那这名外族,再也不能逃离了。 她当即就调动身体中仅剩的血脉之力,朝着森莫攻击了过去,同时,她心想:就算一时没能杀死它,叫上山庄扶绒的守卫,她就不信它还能全身而退。 “哗!” 薇诺娜一剑斩下了森莫的的一爪。 很好,它逃不掉了。 她当即收回剑,又朝着它挥了过去,这一次,她朝向的是这名外族爪断肢遮挡住的地方。 和人族的弱点一样,外族足以致命的地方也在心脏。 被薇诺娜斩掉一爪的森莫痛苦地嘶吼了一声,不成型的脸上流露出难以言喻的痛苦,它将那只断肢埋到胸前,支起另一只爪子朝着薇诺娜袭过来,“我要杀了你!” 暴怒的外族自然是漏洞百出,很快就把心口处暴露在了薇诺娜的面前。 乘胜追击。薇诺娜想。 薇诺娜侧过身,躲开森莫这笨重的一爪,一把剑直直地刺入它的心脏。 薇诺娜没想到这么轻易就得了手,没来得及控制力道,这一剑她插得及深。 触感就如叉子插进果冻,让薇诺娜莫名地怔神。 森莫惨叫了一声,顿时没有了力气,一双长着脓肿的眼眸在薇诺娜眼皮子底下开始涣散。 黑色的脓液顺着薇诺娜的剑流到了她的双手上,浸润了指缝,薇诺娜瞳孔一缩,下意识地松手。 这是她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杀人。 虽然眼前这个严格意义上来说只是一个人形的怪物。 薇诺娜垂眸,任它从空中跌落,然后转身,四处搜寻普怜的身影。 普怜第一次看到外族,会不会被吓到。 正当薇诺娜在黑暗中寻找普怜时,她的眼前,突然泛起了红色的光晕。 怎么回事!? 很快,薇诺娜就意识到了,红光的源头,是在她的身后。 她转身。 代表着外族实施空间转移之术的红色裂缝横亘在她的前方,上面隐隐透出的红气如血雾弥漫,就像怪物的血盆大口,想到不久前月光郡那场血战,她的心一紧。 不好! “快跑!”薇诺娜呐喊着,她希望在场之人能收到她的讯息,特别是普怜。 红色的光闪烁着,犹如一道惊雷,惊住了在场所有之人。 绫泱当即就反应过来有别的外族来了,“豌豆姑娘,你也快走!” 绫泱说着,就站起身来,把晕着的扶绒向山庄外拖。 黑暗中,瞟了一眼的薇诺娜撤回眸,眼睛一边紧紧盯着那道红色的裂缝,一边又四处看。 众人皆退,就算已然力竭,她作为在场唯一有血脉之力的人却是不能退。 能安然无恙的离开却也是再好不过的,但前提是,她所在意之人能保证安全离开。 普怜,她的好朋友也还在这里,她退无可退。 薇诺娜一边四处注意着普怜的行踪,一边时不时地瞥着那道裂缝,发现视野中实在找不到她的踪迹。 与此同时,红色裂缝里一道断肢伸出来,断肢上缠着的赫然是一把闸刀。 和薇诺娜在月光郡碰到的那位外族拿的武器一模一样。 这枚闸刀斩掉了无数人的性命,出现在此,激起了她无数有关失去的痛苦回忆,她还记得她在这枚闸刀下的狼狈。 身体力量的枯竭叫嚣着让她退缩,拥有力量的责任和满腔热血却驱使着她一往无前。 薇诺娜咬咬牙,选择跟随了自己的内心所想。 她知道,这一次勇敢不仅仅是因为自己的正义感,更是因为她想要保护普怜,保护每一个可能被外族威胁的人。 外族从这里出来,唯有她,是第一道防线。 薇诺娜朝着裂缝靠去,甚至还加快了速度。 “小薇,小心!” 第48章 薇诺娜隐隐约约听见普怜担忧地呼喊,虽然不知道她所在何处,但也明白她此时应当是安全的,心里暂时舒了一口气,随即高高提起。 她能感觉到,普怜的声音伴随着阵阵脚步声逐渐变大。 普怜,在朝着自己靠近! 等薇诺娜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她已经来到了红色裂缝的前方,余光中,她瞥见靠得越来越近的普怜的身影,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你赶快离开!”薇诺娜只来得及说上最后一句话,就提剑,大力将这个拿着闸刀的外族抵挡在缝隙之处。 闸刀击上薇诺娜的剑,发出沉重的哐当声。 薇诺娜咬牙,青筋爆起,能使出的力量却还只是杯水车薪。 力量枯竭,怎能撼树? 薇诺娜只支撑了堪堪十多秒,就被眼前外族越来越大的力气打到飞出去。 “都快跑!”薇诺娜知道自己支撑不住了,最后大大地吼了一声用于提醒同伴,她不知道她们跑到了多远的地方,亦不知道眼前这名外族会不会对她们展开追击。 以声提醒,是目前的自己唯一能为她们做的事了。 她希望普怜听到这句话吼能离开自己,跑远一点。 然后,薇诺娜眉头紧锁,双眼紧闭,咬着嘴唇,竭尽全力地调动身上仅存的力气,想要再度迎击。 唇间已经有血腥味溢出,薇诺娜不知道那是来自于咬破的嘴唇还是过于透支的里子。 下一秒,她睁开眼睛,调转身位,再次朝着那名外族奔了过去。 那名外族此时已经全然从缝隙中钻了出来,果不其然,就是月光郡的遇到的那一位。 红色泛着黑的长发缠绕在它的脑袋上,眼睛却不似那人看到的那般淡漠,而是滔天的凶狠之色。 这名外族只是略微看了一眼薇诺娜,然后就往下跳,动作之急切,目标之明确,似乎,有比着虐杀更想要做的事。 这就是机会! 前些日子的勉强迎战的画面还浮现在她的脑海中,薇诺娜摒弃掉心里残存下来的应激,捏紧手中的剑,朝着往下降落的森里就是一击。 她顾不上那么多了,那道裂缝中可能不仅仅只有那一个人,后面还可能藏着成千上万的外族兵卒…… 为了多一点胜算,她必须趁人之危。 “蠢货。”森里冷冷地吐出这一句。 薇诺娜的剑还没有靠近森里半步,就被森里用双手吊着爪子的秃臂膀拍开。 薇诺娜感到胸口受到一阵重击,腥甜的液体充溢到了她的口腔中,她当即喷出一口鲜血。 视线模糊中,薇诺娜看到这名外族将一开始被她刺入心脏的外族从地上拎了起来,然后,带着他一起,又从空间裂隙中离开了。 那外族临走之前,还深深地看了薇诺娜一眼,眼里是薇诺娜看不懂的情绪。 整个过程不到十秒。 那个外族,在此期间没有攻击任何一个人,仿佛就是专程来带走她的同伴的。 而且,这没有增强状态的异形外族,薇诺娜看着,觉得越来越像一个人。 那般澄澈的眼眸…… 没错,就像森里。 这不是她第一次觉得这名外族的眸子和森里的眸子像了,只是上一次,因为身处战事,她没能细究。 现在仔细一看,她发现,这名外族,和森里的相似之处,不止于此。 这名外族脸上的脓疮和森里脸上因为毁容留下的伤疤,那位置一模一样。 她还记得当初在二月楼里,骑士们说在找一名红发的外族,那时候的森里,没有头发,她以为是烧伤。 可后面森里又说她天生就有了这些疤痕…… 那她烧掉自己的头发,就是为了避免骑士抓捕的有意为之。 森里是外族,并且,是杀害月光郡这么多人的凶手。 薇诺娜的心脏剧烈地抽痛,她想要努力睁大双眼,证实自己看到的这一幕是真实的,不是幻觉,却徒劳无功。 越想越像的二人是一个人几乎已经在她的心里有了定论。 双眼发黑,胸口隐隐作痛,薇诺娜意识到自己要昏迷了。 耳侧的风提醒她还处在半空中,力竭和剧痛让她半点挣扎的力气也无了,她动弹不得。 摔下去应该很痛吧,可这又怎么能比过错信旁人的错呢。 昏迷前的最后一刻,她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若有若无的歌声萦绕着,蓝绿色的发丝从她沾满血腥味的耳边擦过,带来了一丝清香,是独属于女孩子的香气。 等薇诺娜意识到这是谁的怀抱时,她只说出了句,“小怜你……!”,就彻底晕了过去。 很久过后。 薇诺娜翻了个身,觉得自己的胸口有点痛,重重地咳嗽了一声。 “姑娘,你醒了?”侍女的声音传来。 薇诺娜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她在郡长堡少夫人给她和普怜安排的居所。 对了,普怜? 薇诺娜朝旁边一看,普怜安稳地睡在了自己的身旁,她的心一松。 “我睡了多久?”薇诺娜问出声,发现自己的嗓子有些哑。 “三天。”侍女朝着薇诺娜示意,“夫人说醒了就叫她过来,不知姑娘你是否方便与姑娘一见?” 薇诺娜本想同意的,又想起身旁有普怜还在睡觉,话到了嘴边她又改了个口,“不了不了,我过去见她就行,你带路就好。” 就这样,薇诺娜去找少夫人扶绒开始了解情况了。 谁也不知道,遥远的另一边,月光郡的沼泽,又开始了一场单方面的杀戮。 第42章 蟾蜍的心软 月光郡,沼泽地。 拖着同伴的红发外族和一名人类对峙着,三人相对而立,沼泽潭里,黑色泥浆翻滚,汩汩声中,时不时冒出一个抱着担忧眼神的蟾蜍脑袋。 在场的有两名外族,其中一名红发灰眸,身上黑气缠绕,虽然没有变为异形,但她周身萦绕的这股十分危险的气氛做不了假。 另一位倒在地上,大大的身躯,却没有反抗地被红发外族拖曳着行走,想来应该是意识全无的样子。 一个外族无法做出自主意识连带着造成另一个外族行动受限,可即便是这样,看起来置身事外的蟾蜍也不敢放松分毫警惕。 因为这个红发外族,前些日子里,在它的眼皮子底下,斩杀了无数的月光郡百姓,染红了它的沼泽,就是现在,它都感觉到它的沼泽中血色浮现,还蔓延着一种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这还是次要的,最关键的是…… 这几日的夜晚里,这名外族一直出现在沼泽潭周围游荡,似乎是想要找到什么东西,一开始蟾蜍还不知道她想要找到的是什么,只能抱着明哲保身的态度躲起来。 可现在,它从泥潭中探出脑袋一看,倒也十分分明了。 这名外族,虽然看起来十分强大,但她的手爪却从中裂开,只连着一层皮肉。 蟾蜍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吊起一口气。 松了一口气是因为它知道这外族想要做什么了,而吊起一口气又是因为它突然明白这名外族想要来取走自己的唾液用于恢复。 这怎么能行?! 它是月光郡的神兽,怎么能庇护一个外来的物种,让它帮助这名外族,比让它死了还难受,当明白这件事情的第一时间,蟾蜍万分想要躲起来。 可是,还有一个骑士在外边,让它左右为难。 它知道,它一个兽类,口不能言,爪不能打,也不能对这名外族起到什么实质性的攻击作用,毕竟这名外族实在是太强大了。 可这名骑士…… 苏宁不知道身侧还有一个讨厌的蟾蜍在旁边,失掉长辈老骑士后的怨愤与得知月光郡众人死于眼前人之手的痛苦让他面对如此强敌后的第一刻就选择拔剑,“你这个魔鬼,你怎么敢出现在这里的!” 说着,苏宁就朝着这名外族攻击了过去。 当然,结果显而易见。 苏宁还没有接触到森里的半片衣角,甚至都还处在森里的五米之外,就被她随身带着的那柄闸刀,打到了数十米之外。 虎口发疼,剧烈地冲击力让苏宁站都站不稳,后脑勺着地,他顿时疼得眼冒金星,喉间腥气蔓延,他知道,应当是是他的脏腑也受到了不小的伤害。 森里看着这一幕,也只是嗤笑了一声,似是在嘲笑眼前弱小骑士的自不量力,很快转身又朝着泥潭靠近,她将手中的外族扔在地上,将闸刀梗于沼泽之上。 蟾蜍见状,将半颗裸露的脑袋从上方的空气中缩了回去。 黑潭能阻绝视线,却阻隔不了声音,外族冷酷阴森地威胁顿时显得无比清晰。 “我数十秒,你要是再不出来,我就一刀劈了你这个黑池子!” 泥浆环绕中,蟾蜍感觉浑身黑泥翻动,那是自己颤抖的证明。 它知道自己的黑潭深不见底,外人没有那个能力进来,但外族这几日给它留下的余威对它的震慑力还是太大了。 第49章 它总感觉这名外族能用一种独特的方式将自己从泥潭中抓起来。 蟾蜍不想要为虎作伥,亦不想就此丢了性命,它抿紧嘴唇,舌头在口腔里僵硬着,它悲哀地想,它到底该怎么做才是最好的。 “你这个怪物,你是不是忘了,我还在这里!” 突然,苏宁的嘶吼声混着一阵疾驰的脚步声隔着黑色的泥浆传过来,强烈地颤动了蟾蜍的心。 这个小子,他怎么敢? “哼,自不量力。”森里又哂笑了一声。 下一秒,蟾蜍听到了类似骨头断裂的声音,还有,隐忍地闷痛声以及液体从某个地方喷涌而出的哗啦声。 在之后,就是类似于重物坠地的声音。 刚刚苏宁被森里打退十多米的场景又浮现在它的眼眶,延伸到苏宁吐血的场面,一瞬间,蟾蜍的小心脏里生出了大大的勇气。 在蟾蜍的眼中,这名骑士很明显已经有了取死之道了,它不能装作心安理得地装作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不知道,让这名骑士白白送了命。 它得帮他。 蟾蜍飞快地越出泥潭,对上了森里的目光,亦对上了苏宁正捂着胸膛吐血却仍然不忘用满腔怒意释放的眼神。 视线对上的那一刻,三者皆是一愣。 森里自然是因为发现自己能实现自己心中所想的后知后觉的欣喜。 蟾蜍愣是因为看到苏宁此时的惨状,它突然觉得,它作为一个神兽,却还不如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胆子大。 甚至不如死在这里的许多人胆子大,一遇到事情,首先想到的就是逃避。 不过愣也只是一瞬间的事。 森里飞快地朝着蟾蜍袭来,蟾蜍自然是察觉到了森里的意图,又飞快地闪避开,来到了苏宁的面前。 在苏宁不可置信的目光下,一口把他吞进了嘴巴里。 “呕……” 口腔内,血腥味蔓延,蟾蜍知道苏宁这是呕吐的同时又开始吐血了。 蟾蜍心道一声对不起,随即全神贯注地躲避身后森里的追踪。 森里从蟾蜍把苏宁吞下后就察觉到了它的意图,看这架势就知道,这蟾蜍不会主动让自己取出唾液用于救援濒临死亡的森莫。 一想到如果太长的时间去取不到蟾蜍的唾液,她计划好的事情就会顷刻间化为乌有,森莫的双眼瞳孔收缩,盯着蟾蜍的背影就是孤注一掷的偏执。 她一定要取到能让人恢复如初的唾液,不择任何手段。 就算是因此受了来自神兽身死的诅咒,也在所不惜! 不知道森里想法的蟾蜍用尽了此生最快的力气拼命跑路,眼见着来到了黑潭的上方,马上就可以跳进去躲避这一让人发毛的外族了,突然,它的身后红光闪烁。 红色的光倒映在黑色的泥潭上,让其浮上了些许的血色。 这是?! 蟾蜍顿时后背发凉,它忍住害怕与恐惧朝着身后看了一眼,就这一眼,它就看到了身后突然出现的红色裂缝中持着闸刀疾速朝着它劈过来的红发外族。 红发外族的闸刀看着十分恐怖,并且那劈过来的一刀,瞄准的方向,劈过来的方向,是它的脑袋! 等蟾蜍意识到这件事情时,想要躲避时,已经晚了。 或者说,从蟾蜍因为心软救下苏宁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晚了。 它因为一个骑士,亲手把自己亘古的性命置于身外,它也不知道为什么。 联想间,闸刀距离蟾蜍头已经只有咫尺之遥。 时间在一瞬间变慢,蟾蜍感觉中,只有眼前朝着它袭击过来,神色癫狂的外族,和它口中依旧呕吐着的小骑士给它带来的感触尤为明显。 它躲不开了,蟾蜍想着口中的小骑士,临近危险,莫名地笑了一下。 但它至少能让小骑士安然无恙地躲掉。 蟾蜍将最后的力气用于将苏宁一口气吞下肚子。 苏宁从它的喉间滑下的那一瞬间,它感受到了来自头部被劈成两半的剧痛。 不是夸张的说法,是它的头真的被劈成了两半。它能感觉到,它的嘴巴只剩下了一半,上一半都随着它那半断掉的半片头飞走了。 下一秒,它的视野一片漆黑,闸刀劈过留下的飓风还隐隐约约浮现在它的感受中,它压抑住了自己因为剧痛想要四处乱抓的冲动,重重地向下一落。 黑色的泥又环绕在它的身躯,只是这一次,它感觉到脑袋断口处传来剧烈的疼痛,这黑色的泥潭,仿佛也不再是它温馨的港湾,唯一的家了。 唯一的宽慰时,它的肚子里,有一个的人类骑士还在蠕动,让它明白,它并不是一个人,不,应该是并不是一只蛙。 蟾蜍忍着痛,静静地立在黑潭深处,等待外面的外族放弃。 黑潭上方,将蟾蜍的头砍下一半的森里并没有紧追着落入泥潭的蟾蜍,而是在空中跨步,接下了那一半被砍掉的蟾蜍脑袋。 蟾蜍的两只眼睛因为离开主体一动不动地注视着一个方向,看着十分诡异。 森里显然注意不到这些,此时此刻她急匆匆地返回到森莫的身边,把蟾蜍的半片脑袋,用手挼捏,挤出混着血液的汁水,滴到了森莫的嘴里。 两只眼睛也被森里挤了出来,滚到地上,粘在了土上。 喝下了蟾蜍唾液的森莫咳嗽了一声,森里眼睛一亮,把手中的半片脑袋再次捏紧,又挤出来几滴汁液,又滴入森莫的嘴巴里。 这一下,森莫是真的醒了。 森莫一睁开眼,就看到了他在族里最讨厌的人森里趴在他的面前,俯身看着他。 他一开始还以为自己在做梦,还抽了自己一嘴巴子,直到脸部传来的火辣辣的疼痛告诉他,这一切都不是梦,他才惊觉地跳了起来。 森莫同森里拉开了好长一段距离,才充满戒备地说,“你不是被流放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第43章 失明的普怜 森里看着森莫恢复了正常,仰起脖子,也滴了几滴蟾蜍的汁水进了嘴里。 除开嘴里传来的恶臭,森里顿时感觉到有一股力量萦绕在她的双爪周围,暖暖的,修复着她断裂好几天的伤口。 这蟾蜍神兽的力量,果然就如古书中所描写的那般,那般强大。 森里垂眸,视线瞥过那蟾蜍尸体所在的潭淤泥,不由得在心里感慨。 有这般强大的力量,却同时拥有这么孱弱的身体,自己轻而易举地就能要了它的命。 不过也好,没了它,那些断肢断臂的人类,也不会再有卷土重来的机会了。 “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呢,等等,你喝的是什么恶心的东西?!”蟾蜍的汁水在森莫的眼里应当是恶心至极,他当即大吼大叫了起来。 “闭嘴。”森里额头上青筋直跳,蟾蜍汁液进入喉间是何等的销魂,她就算竭力想要摒弃这种感觉都没用,加之身侧森莫又吼又叫,她的心里实在烦躁得不行。 森里当即一个爪子,朝着森莫呼了过去。 森莫接住了森里的爪子,这才发现森里的爪子已经完好如初了。 “这是,怎么可能,不是说你的伤已经无药可医了吗,为此父亲还说要把你流放到那极寒之地……”森莫喃喃地说,想起森里流放前自己洋洋得意的样子,莫名感觉脊背一寒。 他一直看不惯森里,因此在得知森里任务失败后被父亲下令流放,当即就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当着森里的面笑了起来。 他始终没忘记,森里临走前,看着他令人毛骨悚然的眼神,让他吓了一跳,那时的他也只是安慰自己再也见不到被流放的森里了,不用过于忧心。 没想到,这么快就见到了。 一想到这,森莫又不自觉间地退后几步。 对侧,森里也想起来了这一件事,她一听到森莫说这个就来气,当时她重伤,收到父亲责罚,这人笑得是最厉害的,也是她念在森莫小时候于自己有恩,她才不计较。 可现在,她已经救了他一命,这恩情就算是还了,她怎么还会容忍这人在自己眼前大言不惭。 “森莫,你欠我一条命,你要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森里表情冰冷,把对侧森莫看得一愣。 森莫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经过森里的提醒,这才想起他自己险些在扶里郡丢了性命,并且,捡回这条命,还是靠得眼前的森里,虽然他不知道是用的什么方式。 明白这一点,森莫的心里别提有多憋屈了。 一直以来,他都仗着是森里的大哥作威作福,不断地在父亲那里说有关森里的坏话,只是因为森里的母亲身份存疑,有着几分人类的血统。 父亲越来越厌恶森里这个血统不纯的外族,他在其中出了不少的力。 因此,面对森里此刻的冷酷,就算心里极度不服气,极度愤愤不平,他的心里还是有着几分心虚存在的。 毕竟,他再怎么不喜森里,森里还是救了他。 第50章 森莫极度不情不愿地说,“那就算我欠你一条命,你需要我做些什么。” 森里避而不答,而是说,“我已经派人暗中告诉父亲,你死在了扶里郡,所以,你只能陪我一同去流放之地。” 森里看着森莫骤然黑下去的脸色,哂笑着挑眉,又补了一句,“为我做事。” “你凭什么这么做!”森莫一想到他在父亲的眼中竟成了一个不仅任务失败,甚至还丢了性命的蠢货,肚子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刚刚瞬间产生的愧疚一扫而空。 “我要杀了你!”森莫暴怒,朝着森里就是一爪。 森里纹丝不动,气定神闲地说,“你确定你能杀了我?” “毕竟,你差点死在了王女的手下,而我,则只是被伤了一双手而已……” 森里说完,晃了一下手,就看着森莫,她了解他,他知道自己差点被王女杀死之后,一定会想方设法地报仇,再到父亲面前居功。 果不其然,刚刚还是攻击状态的森莫顿时停在了空中,散发着力量的爪子也被他收起来了,“你说,那个红发女子是王女?” “对,”森里点点头,“我执行抓捕王女的任务那么久,虽然最后没能把她带回来,但她的弱点,我是一清二楚的,只要你随我去流放之地,完成我想要你做的事情后,我可以把这一切悉数告知于你……” “在那之后,你想要抓到王女岂不是轻而易举之事,然后,父亲的夸奖和成年礼的加冕对于你来说不就是板上钉钉之事了?” 听完森里的这一番话,简单粗暴如森莫,当即就开始幻想起来了,仿佛看到了父亲传位于他的盛况,他不由自主地傻笑了起来,突然森里毛骨悚然看着他的眼神又重现在了他的眼前。 森莫回神,按耐住心里的那一丝杵然,看了一眼森里,怀疑道,“我凭什么要相信你?” 森里:“我同她交过手,也没有什么必要骗你,你知道的,我对父亲一向没有什么感情,对于那王女,她亲手斩裂了我的手爪,我也没有必要给她留下余地。” “当然,选择权也在你的手上,你不随我去流放之地来还这个恩情,以后我还会找到你用别的方式偿还的。” “那时候,有没有这么大的好处可就说不定了。”森里面无表情地吐出这一句,实际上,她也不确定对侧之人是否会咬钩。 但好在,森莫没让森里担心太久。 “我会跟你去的,如果让我发现你在骗我,我一定不会放过你!”森莫气如洪钟地说了这一句。 “带路!”森莫颐指气使。 森里轻轻一笑,跳起来,撕开空间缝隙,“走吧。” 森莫和森里的背影随着空间裂隙的关闭一同消失在了沼泽地。 很久之后,沼泽地中,一只断了脑袋的蟾蜍跳了出来。 它吐出来一名明显晕倒的人类,然后,也因为失血过多在一旁晕了过去。 晕倒的蟾蜍很快就化成了一个女孩,黑色的酥皮化成了一身皮衣,包裹住女孩的身体。 很久之后,月光郡都流传这一个说法,蟾蜍神兽为了保护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用生命的代价换取了二人新生的机会。 可惜的是,那名女孩还是因为外族失明了。 扶里郡。 薇诺娜来到少夫人门前,示意侍女通报。 侍女:“嘘,少夫人同少主还在睡觉。” “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在……”薇诺娜说着,突然反应过来了。 “等等,你说少夫人是在同谁一起睡觉?” 回应薇诺娜的自然是侍女的笑而不语。 薇诺娜没想到一开始的计划经过这般曲折的经历竟然意外般地成功了,她在心里感叹了一下,下意识地想要给二人留下多多相处的机会,“那我等会再来吧。” 薇诺娜转身,正要回房,突然间她听到了隔着房门的少夫人略带嘶哑的声音。 “不用等会,我现在就来了。” 门很快就被绫泱打开,薇诺娜抬头去看,一张明显被滋养过的还泛着红润的脸颊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绫泱看着薇诺娜,眼里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薇诺娜没有看出来绫泱眼里的迟疑,说:“你……”这是得手了? 薇诺娜对于这种事情还是有些脸皮薄的,话在喉间转了一圈还是没好意思直说,只得用眼神示意。 绫泱羞一愣又恢复如常,随即回应薇诺娜的话,涩地点点头。 薇诺娜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听见绫泱未完全掩蔽的房门后,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呻低斥声,“阿泱,来人是谁啊,怎么一大早地来打扰我们睡觉?” “朋友来找我了,小绒,你先睡会吧,我等会就回来。”绫泱说这句话的时候,是薇诺娜从未见过的温柔。 “好,那你可要早点回来啊。”床上,扶绒应该是翻了个身,又投入睡眠中了。 绫泱轻轻地关上了门,随薇诺娜一同去往临得最近的客厅。 一边走,一边二人就说起来了。 “母亲知道是你帮我们打跑了外族,特意命我们在你和普怜醒了之后通知她,她还亲自来表达感谢。”绫泱诚恳地说。 薇诺娜:“其实,没有这个必要的,外族……” 外族也不是她打跑的,虽然她不知道森里为何会是杀人不眨眼的外族,但她也知道,这次看似的胜利是森里选择带走自己的同伴,主动做出避战的选择。 薇诺娜想要直说,但绫泱没有给她这个机会,她揪着薇诺娜的袖口,就说,“你不要推拒了,你帮我那么大一个忙,还帮扶里郡的人们赶走了外族,这个感谢,我们是一定要表示的!” “要不,我先带你去见母亲吧!”绫泱想一出就是一出,拉着薇诺娜就向郡长的所在之处跑去。 如此热情之意,薇诺娜难以招架,想着她早晚都要见一见郡长之事,毕竟,此次外族潜入就是为了抓到少主扶绒,她得和郡长通一通气,看看郡长本人是否知道相关的消息,她也好提前做好准备。 毕竟,她的力量在对上外族时还是有一番作用的。 薇诺娜想着,就跟着绫泱的牵引一起过去了。 可就在这时候,她听到了普怜慌乱的声音。 “小薇,你在哪?”普怜的声音娇柔而脆弱,薇诺娜一下子就乱了心神。 她转头去看,没有穿鞋的普怜赤着脚就在长长的走廊上走着,她的双目无神,双手伸展着四处乱抓,明显已经是什么也看不见的模样。 正当薇诺娜挣开绫泱的手赶过去时,普怜已经撞上了最近处的一方墙壁。 第44章 普怜的隐瞒 “砰”得一声响。 要是以前,薇诺娜还会感叹一声好头,可现在对象是普怜,她怎么还会如此这般。 “小怜!”此情此情,薇诺娜如何不焦急,当即就朝着普怜奔了过去。 身侧绫泱见状,也折返了方向,朝着普怜赶过来,这几天招安置二人,她怎么都没发现普怜出了那么大的状况,她到底是在干什么呀。 普怜落入薇诺娜的怀中,薇诺娜紧紧地搂住她,看了一下她被撞得红肿的脑门,视线又落在她紧闭的双眼上,颤抖地说,“小怜,你…… “你是不是看不见了?” 目光中,普怜感受到薇诺娜的欲言又止,仿佛瑟索了一下,闭上双眼后又睁开,眼里尽是一片虚无,她抿抿嘴唇,最后低低地吐出一句,“嗯。” “小薇,对不起啊,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看不见,我一醒来,我的眼前就一片漆黑了……” 声音中带着万分的失落与伤心。 绫泱见状赶紧说,“别急别急,先把她带回房吧,我等会叫医者来帮她看看,看看能不能恢复。” “真的十分抱歉……”绫泱看着薇诺娜二人,垂眸,“如果有可能,我一定尽力治好她的。” 其实,这也怪不了绫泱,因为这几日普怜和薇诺娜一起都属于昏迷的状态,绫泱也叫过医者来看过了,都说只要几天就会恢复醒来了,绫泱听过也稍稍放下了心。 没想到,她只是轻微的放心就造成了这么严重的后果。 王女妃当着她的面,在她家少主以及母亲的领地失明了啊。 不说普怜和薇诺娜二人是她的朋友,即便是薇诺娜和普怜身上的这一层身份,要是她们真的发起难来,她都难辞其咎。 薇诺娜朝着绫泱摇摇头,示意不怪她,又看向普怜,避开她刚刚撞到的地方,摸摸她的头,眼里是万分的怜爱,“不要太过于担心,小怜的眼睛肯定是能治好的。” 薇诺娜感觉到她怀中的普怜又搂紧了她几分,明显是不安的表现。 薇诺娜一时心里酸涩的要命,她不禁想,普怜这失明来得莫名,要是真的实在也治不好了,普怜的以后该怎么办。 她虽然能保证会用自己的性命护持普怜周全,可普怜,难道就愿意一直失明吗。 第51章 薇诺娜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安慰普怜,喃喃道,“小怜你的眼睛痛吗?” 过了许久,空气中才传来普怜的低声回应。 “有点。”语气轻颤,明显不止有点。 薇诺娜听得心都揪起来了,她搓了搓双手,把双手捂热,然后放在了普怜的闭合的眼帘上,“现在呢,好一点了吗?” 手心和眼皮接触的那一刻,滚烫的温度把普怜都烫到了,眼皮下,普怜的瞳孔收缩了一瞬。 小薇的手好香啊。沉浸过后,是止不住地心虚。 普怜低低说:“好点了。” 听到普怜的回应,薇诺娜感觉自己稍稍吃了定心丸,既然能感觉到温度,那想来眼睛应该不会有太大的损伤吧,薇诺娜在心里安慰自己。 薇诺娜把普怜打横抱起,“我送小怜你回房,少夫人,就劳烦你去请一下医者了。” “好。”少夫人应了一下转身就走,应当是去吩咐堡内的侍从外派去请人了。 几分钟后,薇诺娜把普怜从怀中放到床上,“小怜不要多想,你先睡一会吧,医者来了我叫你。” 然后,薇诺娜就坐在床旁的椅子上,静静地看着普怜睡觉,等待普怜轻浅的呼吸声传来后,薇诺娜才缓缓地捂住了自己的脸。 她真是一个不够格的朋友。 那天夜里的记忆很是深刻,当时她从空中被击落,是普怜跑到了她的下方接住了她。 她能感受到,在她晕倒的前一刻,普怜是能看见她的。 弱小的身躯因为自己爆发出了那么大的能量,却也是因为自己此失去了能看见光明的能力。 要是无药可医,她以后又该如何面对普怜。 想着想着,泪水就从薇诺娜的眼角滚出,顺着指缝,沿着手臂,滚进了衣袖中,粘湿了她的衣角。 这是她来到花星的第一次哭。 她不喜欢哭,可她宁愿用自己哭一万次换取普怜重见光明,换取普怜从未有过失明的这一段回忆。 哭着哭着,薇诺娜也渐渐失去了意识,再次醒来之际,她是被一阵交谈声惊醒的。 绫泱着急地说:“大人,你要不要再看看,怎么会看不出问题呢?” 医者:“她这失明甚是古怪,我从未听闻过有人因为双手接重物失明,要是看内伤我些许还能瞧上一瞧,可这般……” “在下实在是爱莫能助了。”医者拿着药箱就是转身。 听到这句话,薇诺娜猛地从椅子上起身,发现普怜已经醒来坐在床上了,而绫泱还在挽留对侧医者。 薇诺娜抢着说:“她说她的眼睛会痛,这个症状,也不能看出一点原因吗?” 医者回头又摇摇头,“眼睛痛说明不了什么的,很多病,甚至一些日常的生活习惯不好都会导致这事,况且我是医者,不是百事通,真的无从得知。” 医者的意思是普怜的眼睛治不了。薇诺娜顿时感觉到彻骨的疼痛。 “那她这失明还有恢复的可能吗?”绫泱还是不死心,追问。 “既是不知道原因,又如何得知失明能否能恢复,还请夫人另请高明吧。”医者叹了口气。 薇诺娜沉默地看着绫泱送走医者。 “对不起啊,我再去问问别的医者,扶里郡还是有很多民间医者的……”绫泱看见一言不发明显是在伤心的薇诺娜,安慰着说。 其实她也知道,刚刚那名医者几乎是扶里郡最好的医者了,他都看不出来有什么毛病,那别的医者更不可能了。 就算请了别的医者,一趟下去,也只是会徒增失望罢了。但这等丧气话明显不能同眼前正在伤心的王女殿下说。 绫泱:“我现在立刻重金悬赏,去找一找有没有人能接下这种失明病的人。” “不用了。” 普怜突然出声了,绫泱这才看向刚刚从医者出现一直都没有出声的失明的主人公,薇诺娜自然也一同看了过去。 薇诺娜压制住心里的不是滋味,她以为普怜放弃了,组织语言安慰着,“怎么就不用了,医者只是说他看不出来哪里有问题,却又没有说不能治——” “小怜,你再给自己一点时间,也给我们一点时间……” 绫泱:“对对,你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把能治你病的医者全都召集到郡长堡为你医治。” “真的不用了。”再次开口,普怜还是那般丧气话。 “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心里有数。”普怜不知道薇诺娜的位置在哪,只能用那双没有神采的眼睛盯着一个方向出神。 “要是真的想知道原因的话,就带我去一趟当地的歌咏殿吧,那里或许会有答案。” “你们听了,也不会再执着于此了。” 薇诺娜一愣,自以为明白了普怜的意思,眼角隐隐渗出泪水。 普怜是想通过占卜的方式,看看自己能不能恢复。 普怜看不见的地方,薇诺娜捏紧了拳头,她知道普怜作为一名歌姬还是偏执地相信歌咏殿的占卜手段,就算扶绒和绫泱预言打破已然有了苗头,她也不会轻易地改变自己的想法。 可她薇诺娜不同,她是来自三千年后的先进文明滋养着的女性,她知道占卜虽然有迹可循,却全非无法改变。 就算占卜的结果并非她所愿,她也要为普怜逆天改命,更何况这世上的宿命本就没有恒定不变的说法。 她不能让小怜之后的一生都处在黑暗中。 “好,我们先去歌咏殿。”薇诺娜用手擦了擦眼角刚刚溢出来的泪水,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还准备说些什么的绫泱。 普怜不去一趟歌咏殿是不会心安的,那她就只能明面上奉陪,暗地里再找别的办法了。 这样一来,就算暂且没有什么进展,小怜也不会因此过于失望。 也许是因为她也有爱人,绫泱一下子看出了薇诺娜眼中的意思,她复杂地看了一眼坐在床上的明显是什么也不知道的蓝绿发女孩,点点头,“好,那我吩咐人准备一下车马。” “收拾收拾我们就一起出发了。” 薇诺娜送走了绫泱后,为了防止自己伤心,就投入了忙碌的收拾行装中。 她把普怜所有的衣物都装好后才开始装自己的。 因此,她没有看见的是,当她背过身去整理衣物时,身后坐在床上的女孩如影随形而又忧心忡忡的目光。 等薇诺娜转身,视线朝着普怜瞥过的那一瞬间,普怜垂眸,避开薇诺娜可能看过来的目光。 在无人看到的床上的棉被下,普怜捏紧了手。 她是不是做错了。 刚刚她好像看到小薇哭了,那一瞬间,她真的好想告诉小薇,其实自己没有全然看不见,只是视力受损,看不清晰而已。 但好在她克制住了,选择了隐瞒。 她知道,如果那个时候自己告诉了小薇,以后小薇知道这件事情,只会更难过。 第45章 确认心动 那一天,她不知为何,在看着薇诺娜对战外族时,心里突然激发出了一种强烈的冲动。 这种冲动从她的心底而来,以势不可挡的趋势很快占据了她的脑海,让她没有多加思考的余地。 所以,她违背了薇诺娜叫她快走的号令,忽视了当时的情况危急,疾速来到了薇诺娜的正下方。 在下面看到薇诺娜坠下的那一瞬间,普怜心里突然明白了一件事,她必须得接住正在空中落下的心上人。 不然,会…… 会怎么样?普怜也回忆不起当时的心境了,只是知道她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在接住小薇的同时,除了身体上因为双手受了重击出现的血气翻涌和剧烈疼痛,她还听到了来自心底的一股声音,它询问着自己愿不愿意用不见光明的代价换取拥有歌咏之力的机会。 普怜听到这股声音的一瞬间,就知道自己拥有了能正大光明站在薇诺娜身旁的机会。 这股声音悠远而神秘,存在于歌姬世世代代的口口相传中,普怜也没想到,这股声音有一天会出现在自己的身上,据说,能听到这种声音的人会受到来自初代祭司的赐福,拥有世间歌姬难以企及的强大力量。 普怜想也没想就同意了,她瞬间感觉自己浑身都轻松了起来。 同时,她也支付了代价,她的视力,从此刻开始消减。 她借着明显变差的视力,最后看了一眼已经受伤晕倒的薇诺娜,把以往多次练习的歌曲唱出了声。 恍惚中,普怜仿佛能看见歌咏之力有了巨象,一个个音符在黑夜中泛起了彩光,随着歌声自然而然地流出。 它们环绕在薇诺娜的周围,抚平薇诺娜晕倒过后皱起的眉头,重新润红薇诺娜惨白的脸色,让薇诺娜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消失不见。 眼泪从普怜的眼眶喷涌而出,原来,能使用歌咏之力保护所爱之人,是这样的感觉。 当然,普怜也清楚同意的代价是,今后的每一天,她都会清楚地感受自己的视力一点点变差,直到再也看不见周围的一切。 第52章 但这股力量并非那么霸道,没有给受到赐福的歌姬反悔的余地,只要普怜不再使用刚刚得到的祝福之力,她的视力就会渐渐的恢复。 然后,这股声音就会去寻找新的传承人。 但普怜真的会选择那么做吗? 蓝绿发的歌姬就此凝眸,记忆中与现实的世界互相交织,如走马灯一般在她的脑海中不停地奔走回放。 歌咏殿的一草一木,各位歌姬同伴面对自己的小心翼翼,在月光郡的所见所闻,别具一格的美丽风景,月光六分殿的住处,熟稔无比的居家小窝。 这些东西带给她的温暖,终于在这一刻,在能否看见外界的选择中,普怜清晰无比地感受到了。 她的心一瞬间剧烈地震颤。 她突然明白,她的过往,被一种由于缺少祝福之力而产生的自卑给蒙上了阴影,她从来都没有好好地、认真地感受着周围的一切。 可即便如此,普怜想到薇诺娜的身侧应该是一个能和她旗鼓相当的女子,她的心里虽有浓烈的不舍,但最后她还是在心里坚定了放弃掉自己的能看见万物的眼睛的想法。 选择投入歌咏女神的怀抱。 明丽的世界,月光郡的风景,歌咏殿的诸位在普怜的脑海中一闪而过,最终化成了薇诺娜那一张对着她深情款款的笑脸,普怜努力地把她们晃了出去。 不能贪恋了,这些东西是她注定要失去的。 普怜捏紧了拳头,在心里把这种想法抛了出去,仿佛因此想一想都是一种罪过。 记忆回笼。 薇诺娜正好收拾完了东西,叫普怜准备一下出发了,然后就来到普怜的身侧搀扶她起身。 普怜应了一声,看了一圈四周,双目无神,摸索了片刻,才找到薇诺娜朝着她伸过来的双手。 薇诺娜看着普怜的动作,一时之间,刚刚恢复了一些的情绪差点就要崩溃了。 “我在。”薇诺娜哽咽着,握紧了普怜的一只手,一点一点地把她从床上扶起来。 突然,薇诺娜感觉到头顶传来一阵温软的触感,一愣。 “小薇,不要难过了,一切都会过去的。”普怜一边摸着薇诺娜的头,一边说。 “再说,看不见又不是什么大事,只要小薇一直在我身边就好了。” 闻言,薇诺娜抬头朝着普怜看过去。 普怜脸上是明晃晃的笑意,就算双目无神,她眼里的笑意依旧明艳灿烂。 依旧是那么发自内心的真实。 仿佛没了视力,对她来说,真的就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一瞬之间,薇诺娜的心脏剧烈地跳动。 不是因为遇到危险的时候,肾上腺素剧烈飙升带来的心率失常,而是因为,在一个房间内,在万分不安中,她看到了一个女孩脸上扬起的明媚的笑容。 她知道,这种情况,用小说中的话可以称为。 心动。 * 扶里郡歌咏殿。 “你们等一下,我要和普怜歌姬谈一谈。”首席听过薇诺娜们的症状描述后,盯着普怜那双没有神色的眼睛,面无表情地说。 “好。”薇诺娜目视着首席把普怜带进祭司殿。 然后,就和绫泱一起候在一边。 过了一会,普怜就跟着首席一起出来了。 薇诺娜和绫泱见此立马站直了身体,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们。 首席看着眼前二人看着她专心致志的眼神,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刚刚在殿内普怜和自己讲述了这件事情,她希望自己对她的歌咏之力觉醒一事进行保密,说是不希望让她的同伴们把她获得祝福之力和失明一事联系起来。 首席也是第一次知道,一个歌姬的觉醒能这么晚,这位名叫普怜的歌姬已经有十九岁了,可一般歌姬的歌咏之力觉醒不过六岁。 也正是因为这般反常,这位歌姬力量的觉醒伴随着强烈的副作用,拥有力量的同时,她也看不见了。 首席想到这里叹了一口气。 她和普怜非亲非故,也不懂普怜为何会在这样一件看似是好事的觉醒歌咏之力的事情上骗人。但一样作为歌姬,想到她这么多年都被没有祝福之力的情境折磨,产生几分不同于她们的想法也是在所难免的。 首席还是心软了,告诉薇诺娜二人普怜一开始交代的说辞,“我们占卜过了,她的眼睛没可能恢复了。” 首席:“这是天灾,不是人祸,无法用人力的方式恢复。” 这句话落到薇诺娜的面前,自然是当头一棒。虽然她不尽信预言,但听到这般惹人丧气的预言,自然是有几分难受的。 “我不相信。”薇诺娜看着朝着她迎面而来的普怜,把她拽进了怀里。 然后转头对绫泱说,“我们走!” 说着,薇诺娜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一股热气,她僵硬地梗着头。 她感觉到,刚刚的这一拽,她把普怜拽到了她的胸前,现在的普怜,应该是头枕着她的胸部的。 一瞬间,她的心跳的十分快速,刚刚还紧紧拽着普怜的手都无意识地松开了。 也许普怜也感觉到了薇诺娜此刻的反常,有些疑惑不解地问,“小薇,怎么了?” “无事。”薇诺娜强压此刻和心动之人相互贴贴的激动,强迫自己冷下脸色,把心里那股悸动压下,重新拉起普怜就朝着殿外走去。 绫泱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挑挑眉,她没想到,这位王女殿下竟然是意外的纯情。 所幸普怜也看不到了,不然,她看到自家王女如此色迷心窍的一面,不知道暗地里还要笑成什么样子。 另一边,薇诺娜可不知道绫泱心里的小九九,此时此刻,薇诺娜正全力与她的本能对抗着。 可即便薇诺娜已经竭尽全力不想,她的脸还是红得要命。 真是要命了。 薇诺娜拉着普怜那只手的手心中渗出薄汗,此时此刻,她无比庆幸普怜此刻看不见她初次心动的窘态。 没错,她是加起来两辈子的第一次心动。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无性恋,她从未对男生和女生有特殊的偏好,也没有更进一步的欲望。 可在刚刚那一瞬间,就算是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她无比想把普怜重重地按到自己的胸前,把她禁锢在自己的怀抱中。 “小薇,小薇,不要走那么急。” 普怜的声音传来,薇诺娜骤然回神,这才发现,她已经拉着普怜跑了起来,身后绫泱还在大声呼喊着让她们二人慢一点。 薇诺娜狼狈地用另一只手捂住脸,她在想什么! “对不起对不起,小——”薇诺娜想像以往直呼普怜为小怜,却发现“小怜”二字如烫嘴一般迟迟说不出来。 薇诺娜闭上眼,心想,她完了。 为什么人家的心动就是羞涩而含蓄。 自己心动就变得不像正常人了,小脑控制大脑,连句话都不会说了,舌头都像被人割了一样。 关键是普怜此刻还处于失明状态,她也不能尝试拉开距离躲避这种让她变得不像自己的状态。 她薇诺娜,这辈子第一次遇到这般棘手的事情,试问谁能来拯救她? 想着想着,薇诺娜走到歌咏殿出口,突然看到了一个陌生而又熟悉的背影。 一瞬间,她顿住了脚步。 第46章 花星王的降临 薇诺娜的对侧,空荡荡的大街,只有一个红发粉眸,美艳无比的女人。 女人察觉到了薇诺娜的呆滞,没忍住露出了些笑意,“薇儿,怎么这么久都不回王宫呀?” 此时此刻的女人并没有如同原主记忆中的那般穿着冰冷的王室礼服,而是换上了一些日常的带着些俏皮元素的服饰。 似乎好像是要以此拉进她和薇诺娜二人的关系。 薇诺娜一下子冷了脸色,把普怜往身后一推,把她挡在后面。 普怜一开始看见了一个面容有些熟悉的成熟女人,但还没看清,就被薇诺娜推到了身后。 她有些不明所以,但很快,随着薇诺娜的话,她就明白了眼前人的身份。 花星王,她们的陛下。 也是,小薇的母亲。 身后绫泱才刚刚跟过来,看到门口的花星王,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样大声吼叫,“欸,豌豆姑娘,这位女士和你长的好像,你们之间真有缘分呀!” “我刚刚听到她叫你薇儿,是把你认成别人了吗?”绫泱没过脑子直接就说了出来,才反应过来,薇诺娜是王女殿下的本名,眼前称呼薇诺娜本名的这位红发女人理应也是王女的相识之人。 薇诺娜:…… 普怜:…… 感受到沉默的绫泱后知后觉,能和王女殿下长的得如此相像的长辈,在花星好像就只有一个。 花星王。 绫泱双脚一软,顿时头朝地朝着花星王索罗亚迎面跪了下去。 “参见陛下。”绫泱磕头发出了一声巨响。 第53章 索罗亚:“无——” “你认错人了。”薇诺娜的声音突然增大,盖过了花星王缓和的声音。 索罗亚一愣,她“无妨”二字都还没有说完呢。 薇诺娜以极快的速度把绫泱从地板上拎了起来,“你不是同歌咏殿里的首席有旧吗,这么久都没见了,该说说话的,我们还没有那么急。” “我……”绫泱还没能说些什么,就被薇诺娜朝着殿内的方向一推。 绫泱踉跄之间,薇诺娜的声音还在持续不断地传来。 “我说得还不够明白吗,你快去和她说说话呀,这么久没见的老友了,你一点时间都不想给她空出来吗?” 薇诺娜说这番话的同时,眼神示意绫泱快点离开。 绫泱终于反应过来了,薇诺娜这是不想让她继续待在这里,她赶紧回了一句,“好。” 不再犹豫,绫泱顶着薇诺娜犹如实质的脸色,一溜烟地跑进刚刚才出来的殿内了。 把绫泱给送走之后,薇诺娜才有余力看向眼前这个此时此刻正好整以暇看着她的女人。 她血缘上的母亲来此,想都不用想,只可能是为了一个目的,抓她回王宫。 “陛下,我为什么不回,你心里没有一点数吗?”薇诺娜讽刺地说,她始终没有忘记,在自己不会剑术的那段日子,面对普怜被粉枫骑士劫走的事实,她有多么难熬。 那段时日,她分毫不敢松懈,生怕救下普怜的时机晚上了那么一点,让她平白无故地多受一丝远离家乡,远离故人的磋磨之苦。 薇诺娜说到这里,眼里就泛起了怒火。 她血缘上的母亲当真是好强的控制欲。 眼前的花星王像是没有注意到这一点,还在我行我素地说着。 “我就是不知道你为何会这么讨厌我,上次你不辞而别后,我已经几个月都没有见到你了。” “薇儿,你是我的女儿,我想你是在所难免的。” 我想你。 三个字落到薇诺娜的耳中,她的心莫名一滞。 难以言喻的酸涩和失落顿时溢满了她的胸腔。 这不是她的感受,这是原主的感受。 好一个“我想你”。 薇诺娜此时此刻,真想问一问花星王,她真的爱过原主吗。 薇诺娜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你爱你的女儿吗?” 索罗亚一愣,似乎是没想到为什么薇诺娜要说这个,然后点点头,“当然。” 薇诺娜看到这一幕,有些想笑。 既然爱她,为何又放纵她,不把她引到正常的道路上去,让原主一个人顶着满身的污名孤零零地死在她的府邸里? 还是花星王,根本就没有把原主当成一个独立的人。 所以,她才会有这么一番作为。 在她的势力范围内,在王都里,她以为自己能掌控原主,就不施予分毫的关心。出了王都后,就隔三差五地派人来打扰她,让她回王都。 薇诺娜:“所以,我必须得随你一起回王宫不成?” 索罗亚:“是。” “你的剑术虽然很强大,但不足以独当一面,你随我回王宫,我把适合王室的独门剑术全都传授于你,到时……” 你将不会害怕任何一个人,亦或是任何一个外族。 话还没说完,索罗亚就看到她眼前的薇诺娜,从腰部抽出了佩剑,朝着她袭来。 索罗亚瞳孔骤缩,“薇儿,你……” 些许是这些日子沉积在心里的压抑太多了,经过花星王的这一番刺激,薇诺娜心里的情绪,顷刻间全都爆发了出来。 薇诺娜不想逆来顺受,她心知自己不能抛下普怜,有极大的可能会被花星王带回王都,但她还是不愿意放弃一丝一毫的机会,就算眼前这人是原主的母亲,她也在意不得了。 她把身侧的普怜朝旁边一推,抽出剑,朝着索罗亚就是一击。 亲眼目睹女儿的攻击,索罗亚的表情依旧那么平和,只是没有了温度。 薇诺娜起身迎面带来的风拂过她的脸上,彻底掀开了她眼底的怒意。 “剑应当是用来保护人的,而不是施加于所在意之人的身上!” 索罗亚从身侧同样抽出剑,横在薇诺娜攻击的方向前。 “果然,我没有尽早将你带回王都,是一个错误的选择,让你净学了些乡下野路子,没有半分骑士风度。” 薇诺娜闻言一笑,“我是王女,又不是一个骑士。” “再说,你做的错误的选择还少吗?” “或许,我从出生的那一刻,注定就是个错误!”薇诺娜声音越说越明朗。 她自然不是为自己说的,她是在为原主鸣不平。原主的一生悲剧虽然也有自身的性格使然,但更多的,是因为她的母亲没有做好一个指引者的准备。 “你在说什么胡话!”索罗亚听到薇诺娜此言,面色上再也维持不住原本的淡然,“你何时变得这般模样,净说些丧气话!” 说着,索罗亚轻而易举地挡住了薇诺娜此次进攻。 巨大的反冲力在手中同剑身一起震颤,薇诺娜将刚刚被差点激得松开的手再度捏紧,她勉强维持住自己的身形,直直地立在索罗亚对侧。 薇诺娜眼神一暗,花星王,竟然这么的强大,薇诺娜这般想着,脸上却没有露出分毫异色,而是与索罗亚望过来的眼神对视,互不相让。 索罗亚看着薇诺娜格竟然没有被格挡的剑气击退,有些意外,意外之中,又隐隐约约地看出些许的熟悉感。 好似,她曾经在哪里感受过这一幕? 虽然心里千转百回,但索罗亚还是没有忘记来此地的目的,带走薇诺娜,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那就只能,故技重施。 索罗亚侧眸,看向一侧刚刚被薇诺娜推到一边的普怜。 薇诺娜:“你想干什么?” 一边说着,薇诺娜一边挡在了普怜的旁边。 “此女诱拐王女,惑乱君心,当即日期押解回宫,择日发落。” “若她此时逃脱,我定会下达通缉,追杀她到海角天涯。” “你什么意思?”薇诺娜不敢置信地看着索罗亚,她没想到堂堂花星王竟然是这样一个小人,暗地里指使粉枫骑士团劫走普怜也就罢了,明面上还敢这么不要脸。 薇诺娜:“明明是我自己执意要离开的,如何怪得了她?!” 索罗亚厉声道:“王女如何会如此离经叛道,定是一旁有人存心引诱——” “此女不除,王室难得安宁。”索罗亚说着,王室说一不二的气势顷刻间完全在她的身上显露。 索罗亚:“我想要她死,有一万种方法。” 普怜闻声一抖。 此时此刻,薇诺娜在索罗亚的身上,看见了一个说一不二的君王。 但薇诺娜是多么的不屑啊。 索罗亚以她人的安危来要挟自己,那她,不如以其人之道还之其人之身。 “是吗?你向来如此,不仅仅对普怜,你想要我死,你也有一万种办法。”薇诺娜横眉。 索罗亚一愣,“你什么意思。” “要是我和她之间只能活下一个,那死的那个人,一定会是我。”薇诺娜说着,就把身侧的佩剑横在了自己的脖颈上。 “你要是怕我活得久,你大可把普怜抓了去。” “不过要是你那么做,我的命还在不在,就说不定了。” 薇诺娜面色骤冷,身前索罗亚脸色也不好了起来,显然也在左右脑博弈中。 空气一瞬间沉静,三人的呼吸声,在微风的吹拂声中清晰可见。 许久,索罗亚道出一声叹息。 索罗亚:“你从不曾威胁过我,没想到,第一次威胁我,是为了旁人。” “你说错了。我并不是为了她,或者说,不仅仅只是为了她。” 我是为了原主。 她是为了自己。 一时之间,两道念头同时出现在了二人的眼中,可惜的是,二人虽在血缘上是母子,却也是不同心的。 薇诺娜:“这不是我第一次威胁你,只是以往的你,都没有看出来而已。” 第47章 去王宫已定 “你威胁过我?什么时候?”索罗亚紧张兮兮地皱眉。 薇诺娜没有正面回答索罗亚,毕竟她不是原主。 薇诺娜:“那个满心满眼都是你的薇诺娜,已经死在了几个月前的朱楹苑,现在这个薇诺娜,只属于她自己。” 她只是把有关原主的结局隐隐约约地透露给了索罗亚,当然,要是索罗亚和原主之间没有什么母女连心的感应懂不起的话,那也实在怪不得她了。 说到这些,也许是受到原主残存情绪的影响,薇诺娜自己抓着横在脖颈上的剑几经收紧又放松,挣扎着。 在此期间,她眼前的索罗亚仍然维持着一副紧张又疑惑的表情,明显是不解其意的样子。 第54章 “我们打一场吧。”薇诺娜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把剑彻底从脖颈间放了下去。 她还是不屑于用这样的手段。 眼前这位花星王明显还是把自己当成了原主,以此来威胁一个有女儿的母亲,实在是不该。 就算她也以普怜来威胁自己,可她不仁,自己却不能无义。 迎着索罗亚些许紧张的目光,薇诺娜说:“要是我能打过你,你就放我们二人离开。” “要是我败给了你,我就跟着你回去,前提是,你不要限制普怜的自由。” “就以剑术相比,不动用血脉之力,花星王,你敢应战吗?” 索罗亚闻言,又专注地看着薇诺娜,仿佛第一次才认识她。 索罗亚不知道薇诺娜为什么态度转变得那么快,但也明白,她是在做出妥协,便没有再此逼迫。 她在心里松了一口气,然后挑眉,“我这边当然没有问题,但问题是,你对上我,战胜我的可能几乎是零。” “即便如此,你还是要这么做?” 薇诺娜:“我为什么不能这么做,少废话,开始吧,别浪费时间了。” “吃我一剑!”薇诺娜提剑快速朝着索罗亚袭过去。 二人身量相近,速度又极快,相互打斗的场面落在普怜的眼中,一时也看不明晰,只得乘着薇诺娜背身过去的瞬间,鼓起眼睛仔细地看着。 刚刚有一瞬间,普怜多想让薇诺娜一个人使用空间转移之力离开,不要管自己了。 她清楚地知道,花星王威胁自己的这一切,只是为了让薇诺娜跟她回宫,若是薇诺娜这个目标中心人物都消失了,那她作为能威胁薇诺娜的筹码,也全然无用了。 况且,花星王本性平和,是一位贤明的好君王,如此这般言论,应当只是对薇诺娜迟迟不归王宫的关心则乱,并不是真心怪罪于她。 她必然不会如花星王所说的那般,被通缉处死。 可事实是,她不愿意同薇诺娜分开。 所以,即便她心里此刻万分复杂,万分痛恨唾弃自己此时的所思所想,她也没有多余的动作。 哪怕只有那么分毫的可能,她也想留在小薇身边。 索罗亚在接过薇诺娜一剑的同时,又以同样的力度朝着薇诺娜回击了过去。 也是这般的正式对打,索罗亚才看出了薇诺娜剑术中的熟悉之处。 她看着薇诺娜熟悉的剑术,心里隐隐约约坐实了一个猜测,“你这剑术有点熟悉,是谁教的?” “少转移话题,继续。”薇诺娜没时间也没心情和索罗亚过多的废话,因为她能感觉到,就算眼前人没有使用血脉之力,她还是打不过她。 为什么,究竟是哪里比不上她?薇诺娜不禁在心里想着。 “就算你不同我解释,你战败也已经成了定局。”索罗亚似乎是疑惑薇诺娜的不服输,又似是感慨,“你真的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在我的面前,竟然还敢这么逞强。”索罗亚一剑定音,将薇诺娜手中的剑刃斩碎。 至此,胜负已分。 薇诺娜扫了一眼落到地面上的碎片,盯着手中残留的剑柄出神,许久,才低低道出一句,“我们都叫他络腮胡,上一次,外族降临月光郡,他战死了。” “后来,我才听说,他的本名叫阮青。” 索罗亚一开始听到“络腮胡”一词时还没反应过来,直到听到了后面“阮青”这个名字,她才后知后觉,薇诺娜是在回答她之前问的那个问题,并且,说的是她那位外派粉枫骑士的哥哥。 “他死了?”曾经骄矜的试炼第一名在他的脑海中一闪而过,索罗亚有些叹息,虽然那人的性格不适合做他粉枫骑士,但始终在自己的手上试炼过一番,还是知道他的本事的。 骤然得知这样的噩耗,说不伤感那是假的,但更多的是替自己留守在月光边境的守护骑士痛心。 上次阮冬来信,说是要驻守月光郡,她还有些疑虑为何阮冬联合当地人击退了外族,本有极大升任的机会,却还是留在那等偏僻之地。 没曾想,是她的至亲至爱之人死在了那里。 或许,她这一生,都将失去这位粉枫骑士的随侍了。索罗亚不禁想着。 在索罗亚想着这番事情之际,薇诺娜也在注视着她。 她没想到的是,这么多年过去了,索罗亚还记得当初在她的骑士试炼中一战成名后面又消失不见的阮青。 而且,看样子,索罗亚也同样在为这位阮青感到悲伤。 络腮胡的死状在薇诺娜脑海中一闪而过,延迟的悲伤朝着她袭来,但亦有几分劫后余生的暖意,至少,还有诸如王室一般劳碌的人记得络腮胡,那他其实就并未走远。 这一刻,在故人的缅怀之中,恩师的离去在她的眼中有了分量。 索罗亚通过络腮胡教授给她的东西,看出了络腮胡的影子,这何尝不是一种延续呢。 或许,阮冬不会在月光郡留守太久了。薇诺娜不禁想。 等二人都从这种沉浸的情绪中脱离了出来,薇诺娜才低声说,“我输了,愿赌服输,我随你一同回王宫。” “不过,你得把她放了。”薇诺娜朝着立在一旁的普怜看过去,眼神示意。 “好。”索罗亚有些意外薇诺娜的豪爽,她看了一眼没有其余动作的薇诺娜,又堪堪扫了一眼一开始就杵在原地不动的普怜,然后愣住,“她的眼睛也看不见了?” “对。”薇诺娜低低地说,然后转头吩咐普怜,“这些时间你就在绫泱这里住着,待我有空,我就回来寻你。” “你在这里,有我的名号,有绫泱相助,应该会过的安闲自在些。”薇诺娜说着,没有发现身前蓝绿发歌姬的不置一词。 等她反应过来时,豆大如雨点般的泪珠已经从普怜眼中涌出,滴到了地上。 湿润了地面,也湿润了薇诺娜的心。 薇诺娜看着这一幕,一下子心都揪起来了,“小怜你怎么了?” 普怜没有回答,而是扑到了薇诺娜的怀里,靠在她的胸前,低泣。 普怜哭得这般伤心,就算温玉在怀,薇诺娜也没有那个心思胡思乱想,而是一次又一次地拍着普怜的背,让她哭得不要那么剧烈。 普怜每抽泣一次,薇诺娜的心都剧烈地颤动一次。 “对不起。”薇诺娜说,她的心中,突然浮现起了这样一句话。 在不知道自己错哪里的时候,首先应该道歉,然后再继续询问原因。 “我错了。”这句话,薇诺娜说得万分诚恳。 薇诺娜低着头,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普怜的神色,想要观察她的反应,看看她是否接受自己的这一番道歉。 怀抱中,普怜抱在薇诺娜身上的手缓缓收紧,她的心经过刚刚的生气和和此时剧烈的悸动几经沉浮,爆发出了激烈的跳动。 普怜拼尽全力维持着自己的双目无神,没有直直地朝着薇诺娜的脸上看去,只敢用细丝般的些许余光淡淡地扫过。 虽然她还是很生气,可是,此时此刻,小薇看她的目光真的好专注啊。 仿佛她的眼中,只有自己一人。 好像因为这目光,她可以原谅世间的一切。 不能这么想了,普怜在心里呼出一口气,她刚刚还表现出万分生气的模样,如何能这么不争气,被小薇一个眼神就勾了去,不仅怒气消解了大半,一个人都被她整得心神晃荡。 在这么想下去,会让她有一种错觉,小薇此刻应该是喜欢上了自己了。 可是,小薇如何会在自己假装失明,生活处处被挟制,毫无魅力的这一段时间喜欢自己。 这估计是自己过长时间的单恋给她引发的错觉罢了。 怀抱中,普怜强迫自己的心绪回到现实,低低地说,“小薇何必和我说对不起,你只是关心则乱,所以没能问一问我的想法,就替我做了决定。” “我知道小薇是为了我,可是,这么大的事情,小薇不同我商量,只告诉我一个结果,我是真的,好难过。” 薇诺娜一下子就发现了华点,“所以你想陪我一同去王宫?” 普怜低头,“嗯。” 普怜说完,发现薇诺娜迟迟没有说话,她以为她不想同意,就言不由衷地补充了一句,“但如果你嫌我麻烦的话,我也可以呆在这里的。” “就是小薇如果下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决定的时候,一定要同我商量一样,不然,我还是会如同今天一样这样伤心的。” “平白被人看了去我哭泣的模样。” “我保证不会有下次了。”薇诺娜一边说,一边把普怜这句话深深地记入心里,她下次再也不会犯这种傻事了。 普怜:“嗯。” 听到普怜的回应,薇诺娜张开双手,把普怜揽进了自己的怀里。 此时此刻,薇诺娜想,她真的好幸福。 就算自己目前不得自由,她所爱之人,就算失明行动受限,也愿意陪同她一起,去往她并不熟悉的王宫。 第55章 这是何等的慰藉,又让她如何不心生欢喜。 第48章 回王宫 马车上,薇诺娜和普怜坐在一侧,索罗亚坐在她们的对侧。 因为没有什么好说的话,三人静坐无言,各自望着一个方向出神。 她们现在,是要用马车的出行方式,一起回到王都。 至于为什么不用空间转移之力,自然是因为,如果薇诺娜和普怜用空间转移之力先离开了,那被落在扶里郡的普怜,只能一个人坐马车去王都。 这在以前,薇诺娜还会考虑一下,但现在,普怜失明,行动受限,自己又喜欢上了她,这一选择,首先就被薇诺娜排除在了外边。 她当时都没有和索罗亚商量一句,就说她要坐马车回王都,索罗亚自是看出来了,啥话也没讲,一言不合就定下了马车。 当然,临走前,二人也一同作别了绫泱。 绫泱对于二人的突然告别的原因没有过多的提及,想必是通过王的到来,猜到了一些事情,只道有机会一定要去王都一趟找二人游玩。 就这样,三人一同踏上了离开扶里郡去往王都的道路。 马车上,薇诺娜掀开帘布,感受着照应进马车内的日光,看着窗边明媚的景色,正要同普怜分享一番,突然看到了身侧普怜低垂的眼眸,落寞的神色。 “母亲。”薇诺娜不情不愿地喊了一声。 实在没办法了,毕竟她有事相求。 “什么事。”索罗亚此刻正在闭目养神,突然得了一声自己的女儿的呼唤,立刻睁开了眼睛。 薇诺娜问:“你们王都,有什么精于治疗眼部疾病的医者吗?” 索罗亚:“你问这个做甚……”说到一半,索罗亚反应过来了。 “等等,你是想给她治?”索罗亚说着,惊讶地看向普怜。 薇诺娜:“当然,你这么大惊小怪干什么,你不知道就算了,我到时候去民间问一问。” “母亲不是这个意思,”索罗亚似乎想到什么,扫了一下没有其它异色的普怜,顿了一下,又说,“她没告诉你?” 这次轮到薇诺娜疑惑了,她说,“告诉我什么?” “没什么。”索罗亚,“我王宫事务繁忙,很少有时间能去民间一趟,实在是不清楚有哪些厉害的能治疗眼睛的医生,到时候只能麻烦你们自己去问上一问了。” 索罗亚说着,又寻了别的话题,把这一话题给岔了出去。 实则,看向普怜的目光露出若有若无的打量。 是夜,马车来到了王都。 再次来到王都,薇诺娜说不熟悉那是假的,毕竟,原主在这里生活了那么久。 夜里,王都的灯火和扶里郡一样,彻夜照彻,比月光郡的月色朦胧明丽了太多。 薇诺娜看着窗边的景物随着车马的行进略去,古色古香的王都建筑,直到,再次看到那一抹熟悉艳丽的红色。 薇诺娜愣了神。 朱楹苑里的朱楹花,长出了朱楹苑的外墙,伸到了墙外,显然比她离开时只能在府邸里看见的茂盛了太多。 那抹红色下,聚集着一群少男少女,此时此刻,好像正围在一起相互讨论着什么。 许是孩童的行为在薇诺娜的眼中过于直白天真,薇诺娜看着看着,就生起了想要去听一听她们谈话内容的心思。 可薇诺娜没有忘记自己此刻正在同索罗亚一起坐在马车上,加之隔了太远难以听清,就把情绪按耐了下去。 只得一个人静静地出神,同时,她在心里想着。 她们为什么会在这么敏感的属于她的府邸的朱楹花下,原主记忆中,她记得这些孩童很容易受到自己的名声影响厌恶自己的啊? 索罗亚好像发现薇诺娜在看着这一幕,“停车。” 然后,索罗亚从身旁的行囊中拿出两张面纱,一张给自己围上,一张递给了薇诺娜,“下去看看吧。” 薇诺娜点点头,扶起普怜起身,二人一同朝着那一束出苑墙的朱楹花走近。 随着走近,她们清楚地听到了方才那几位少年的交谈声,以及看清了她们此时的动作。 她们双手合十,明显是祈愿的动作。 一个男孩问:“在朱楹花的下面祈福真的有用吗?” 一个女孩答:“这可是王女殿下的属花,怎么没有用?” 男孩接着说,“可是王女殿下这么纨绔,万一被她影响了怎么办?” 果然,薇诺娜垂眸,王都的人还是以这般的目光在看她,她又是在期待些什么呢。 身侧,普怜安抚地捏了捏薇诺娜抓着她的那只手,低低地说了一句,“小薇,不要太过于在意别人的看法。” “她们看到的都不是真正的你——” 普怜安慰的话还没有说完,就有另一个女孩插嘴道,“王女殿下可在不久前战胜了外族的袭击,捍卫了月光郡百姓的安危,如此骁勇善战之人,若是你还只能看到她不好的一面——” “那你就不要来祈福了!”说到这里,那名插嘴的女孩明显是生气了,把那名男孩往身后推,明显是不想和他待在一处的样子。 那名男孩被推出去后,看样子还是想加进来,却被这些女孩严丝合缝地拦到了人群之外,最后面只得讪讪地离开了。 朝得还是薇诺娜一行人站着的方向。 走到半路,走到薇诺娜的身侧,男孩还在叫嚣着,“不祈福就不祈福了,当谁想祈福一样,谁知道那王女殿下是怎么击退外族的,莫不是——” 看着男孩朝着自己这边过来,薇诺娜敢保证,她用了很大的力气克制住自己没有上前同他理论一番。 毕竟她还是有素质的,知道大欺小,赖克宝。 然后,薇诺娜感觉到身侧普怜扯着她的手一紧,还没有看过去,就看到这名男孩,当着她的面,水灵灵地平地摔了。 啊?这人走路都不看路的吗。薇诺娜心里顿时溢起了一种名为好笑的情绪。 男孩充满怨气的视线和薇诺娜欲笑不笑的视线在空气中交错了一瞬间。 身后传来那群女孩此起彼伏的笑声。 男孩爬起来了,剜了薇诺娜一行人一眼,怒骂了声晦气,又一溜烟地离开了。 只有身侧索罗亚注意到了普怜刚刚伸出去又收回的脚。 少女们见男孩彻底离开了这里,再次双手合十,虔诚地在朱楹树下祈福。 薇诺娜的心受到了很大的触动。 “她们怎么会知道。”薇诺娜看着这一幕,喃喃道,稚子童言,由此可见,百姓们对她的态度两极分化。 好的愿意祈福,坏得以最坏的心理揣度。 可她们为什么会得知自己去向月光郡击退外族这一件事,这才是她应该关注的一点。 没有思索太久,薇诺娜转头看着索罗亚,“你为什么要帮我。” 这一切只可能是索罗亚做的,因为只有索罗亚能通过她的粉枫骑士下属得知她在月光郡的情况。 然后,再替她在王都,宣传一番。 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没有帮你。是上天在帮你。”索罗亚说。 “那一天,阮冬把你战胜外族的消息传给了我的时候,正值王宫的宴会,当时很多有名望的人都在场。” “传信的人都没有避开这些人,直接就报了出声,那时的我还没来得及阻止。” 没有及时阻止,让他们好好组织一下语言,这消息就被她们散播了出去。 索罗亚想到这里,都恨自己没有那么快的反应,不能让薇诺娜流传在民间的形象更高大几分。 “这样吗?”薇诺娜说。 薇诺娜表面淡然无波,实则在几人感受不到的一侧捏紧了手。 果不其然,她就知道,原主的母亲怎么可能会替原主这么细心地考虑,只是刚刚好碰巧了。 “走吧。”薇诺娜的心思顿时低落了起来,她不知道为什么她会有和原主一般的感同身受,但是,这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要是她真的以后被花星王姗姗来迟的好意给诱惑了,想起之前这些难受的情绪,也不至于会太过沉溺。 三人挪步,准备再上马车。 这时,一道道清脆悦耳的童声朝着她们传了过来。 “欸,三位姐姐,你们也是想要过来祈福的吗?” 薇诺娜一行人又侧目看去。 刚刚双手合十的女孩们睁开了眼睛,映入女孩们眼帘的是三人即将离开的身影,她们顿时想清了此时的关联,应该是她们这些孩子站在这里祈福,这些大人碍于面子不好来插一脚,只得灰溜溜地离开。 这怎么能行,王女殿下的祝福应该每一个人都拥有。 女孩们当即就朝着三人热情地打招呼,“站那么远做甚,一起过来呀!” 这般情境,薇诺娜一行人的脚步顿住,自然是不再好离开了。 薇诺娜当即也热情地回应:“好!我们也来祈福!” 第56章 薇诺娜大声地说着,拉着普怜朝着朱楹花枝下奔去。 一瞬间,薇诺娜忘记了这几日来的种种,只单纯地感受着和身侧心悦之人共处的美好时光。 红色的发丝和蓝绿色的发丝在空中时不时地交织在一起,奔跑的二人都没有察觉,倒是把看着这一幕的女孩们,看得眼红心跳。 索罗亚愣愣地看着脚步生风的薇诺娜,也缓缓地跟了过去。 薇诺娜拉着普怜走到朱楹花枝下,迎上了女孩们调笑打量的目光。 其中一位女孩说,“不知几位想要来此想要祈福什么?” 第49章 花心的祈福 薇诺娜几人没有接触过祈福一事,自是一头雾水,神色茫然,但薇诺娜和索罗亚的神色很好地隐藏于面纱之下,因此,女孩们的目光很快就落到了三人之中唯一露出真容的普怜身上。 普怜也是一脸懵。感受众人目光落到了自己的身上,有些局促地抿抿嘴,“我也不是很清楚。” “没事没事。”女孩们许是见到普怜的模样娇俏极了,颜控的心理作祟,十分热情地说,“我们现在就来给你说道说道。” “大多数人来这里祈福的原因大家也看到了,王女击退了外族,守卫了月光边郡,就算我们不是月光郡人,我们也倍感荣耀,虽然有些人还是对王女殿下的品性存疑,但我们都对她的骁勇善战生出了敬佩仰慕之心。” “可王女没有于凯旋之后,立刻返回王宫,百姓们怎么办表现自己对王女殿下的刮目相待呢?” “恰巧这朱楹苑的朱楹在据说王女击退外族的那一刻长出了院墙外,朝向街里。” “传说中王室的属花就是王室的灵魂所化,对着她说话,就是对着王室说话,所以,我们来此祈福,除了满足自己内心的美好期待外,更是想要亲自表答自己的对王女对花星这一份守护的保护。” “表达对她的敬畏仰慕以及拥有想要变得和她一样骁勇善战的期盼。” “这样啊。”薇诺娜配合地说。她没想到其中的原因竟然真的那么简单,简单地让人不敢轻易相信。 朱楹花的向外生长竟然带来了这么大的一个巧合。 薇诺娜知道这是被人夸了,有些不好意思,想到那个夸夸其实的属花传说,转移话题道,“可传说不可尽信呀。” “什么?”那名还想要滔滔不绝的女孩似乎是没想到薇诺娜会说这一出,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姐姐,你也太煞风景了吧。” “这是传说,其真实与否,自然我们这些平民老百姓无从得知,但姐姐你不能因为自己接触不到而否认她的真实性啊。” “歌咏殿的占卜看似这么迷离都有那么多人信,为什么到了姐姐这里,连一个传说都不愿意美好地相信一下呢。”小女孩撇撇嘴,看着薇诺娜的眼神明显是无语的具象。 然后,没等薇诺娜说些什么,空气中就传来了两个人淡淡地笑声。 一个人声音较大一些,薇诺娜认出来了,那是属于花星王索罗亚的声音,薇诺娜正想眼神瞪过去示意她不要再笑了,就听到了空气中还隐隐约约地浮动着一种较为清越的女声。 那是属于普怜的声音,薇诺娜顿时不敢动了。 普怜在笑,那么自己,便不能煞风景了。 让普怜好好地笑上一番吧,毕竟这些天的失明对普怜的压力还是挺大的,薇诺娜想着,就静静地等着她笑完。 虽然说是等着她笑完,薇诺娜的眼睛也没闲着,仗着普怜此时看不见,目光明目张胆地扫过普怜的含笑的脸庞。 普怜的眼睛因为笑里面好像闪着光,加上水波般灵动的神秘眸色,落到薇诺娜的眼中,就好像看到了一汪神秘的春水。 普怜的笑容很浅,因此小小的而又红红的嘴唇只是微微地弯起,可即便只是这样,呈现在薇诺娜眼中的效果都让她心跳险些漏上一拍。 薇诺娜的脸骤然地红了,她转过头去,不多看。 身前女孩们的调笑声再次响起,突然,伴随着一声惊异声。 “啊,有花掉下来了!” “王女的属花怎么会掉呢?” 薇诺娜听到她们的话,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感觉头顶上落下一串红红的东西,她下意识地跳起来,赶紧将这串东西向身旁一拍。 手比眼睛快上了那么一步,等她识别出那是朱楹花时,她又飞快地想要把她捞回来,不说那是不是自己的属花,就是此景此情,众目睽睽之下,她也不适合将众人祈福对象代表的属花不屑一顾地扔出去。 那被人看到,还以为自己对王女殿下有什么不好的意见呢。 然后,薇诺娜没想到的是,在自己想要把朱楹捞回来之时,她的手突然爆发出了一阵巨大的力量,她自然而然地用力过猛了,然后,她眼睁睁地看着这串朱楹朝着身侧的普怜飞过去。 然后,稳稳地落到了普怜的肩上。 “哇!”身前女孩们兴奋地大叫着,看向普怜,胡乱地替薇诺娜几人解释这一特殊的情况。 “据说收到王室属花的人会收到王室的祝福,这位姐姐,你的运气真是极好!” “王女陛下偏爱你!” “是吗?”普怜后知后觉地喃喃道。 在众人的喧闹声中,普怜将肩上的朱楹拿下来,双手捧着,望着它出神。 “真的偏爱我吗?”普怜说,低着头,语气是十分的严肃认真。 围在一起的女孩们正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普怜看得是那位红发女子所在的方向,一下子心领神会。 左右不是问的她们,她们还是不要插嘴了。 “真的。”这一回,薇诺娜回应她。 就算世界都不再偏爱你了,她作为王女,作为薇诺娜也永远偏爱她。 突然之间,她有好多话,想和普怜说。 此时此刻,薇诺娜凝望普怜的眼神,在众人的眼中十分深情,唯有低着头的普怜一人感知不到。 旁观女孩们的眼神一下子亮了起来,原来这是一对有情人。 “咳咳,时候不早了,快回家吧。”索罗亚突然传来一声不合时宜的咳嗽声。 语句并没有指明对谁说的,但薇诺娜知道,花星王是在点她来着。 说她在这里浪费了太多的时间。 但还有甚者,甚至误会了索罗亚的意思。 此时天色烧红,已然是夕阳西下的时候,霞光映照在脸色上,像蒙上了一层红晕。 薇诺娜瞧着她眼前红着脸的女孩们,撇起嘴朝着索罗亚控诉,“我们家大人说可以让我们在这里多玩一会的,你管不到我们!” 索罗亚:…… 她想说,她其实不是对着她们说的,她们会信吗? 想到王都夜里虽然有巡查,但过晚回到家里还是会惹得家人平白无故地担心,索罗亚便没有解释。 一张面纱蒙在她的脸上,索罗亚又不置一词,加之作为花星王身上有一股浓浓的上位者的气质,给到了这些女孩们十足的压迫感。 这些女孩说着说着,看见一动不动,一言不发的索罗亚,刚刚充溢在心间的气势顿时消减了大半,“你,你不要以为这样,就可以吓到我们,就可以逼我们回家了——” “我,我告诉你,想都不要想。” 看到女孩们如临大敌的神色,薇诺娜在心里感叹一句,年轻真好。 咋咋呼呼的,明明曲解了旁人的意思,却一点也不惹人讨厌,反而在其上看到了旺盛的生命力。 薇诺娜对索罗亚的话开始解释了起来,“你们不要误会了,她这话是对我们说的,她是我们的长辈,不希望我们在外面待到太晚。” 说着,薇诺娜眼神示意了一下索罗亚,让她附和一下。 索罗亚见薇诺娜主动开始解释起了这件事情,自然是没话说,点了点头。 “这样吗?”女孩们的表情还有些将信将疑。 “可你们看起来像是大人了呀,大人还会被人管得那么宽吗?”其中一名女孩很快就抓住了华点。 “那长大又有什么意义?” 薇诺娜不禁在心里苦笑,这些女孩一下子就看出了事情的本质。 大人不会管那么宽。 但花星王会。 会在该管的时候不管,不该管的时候使劲插手。 “不同的长辈就是不一样的。你们长大了估计就不会被管了。” “说不定或许你们认为是对的地方,在长辈的眼中错了,所以长辈们才想要来纠正。” “就算一些是非并不分明的事情,只要在长辈的眼中存在错误的色彩,那都是不能做的。” 趁着这个机会,薇诺娜狠狠地吐槽了一把索罗亚。 “哦,这样啊。”那些女孩不知是听懂了没有,突然发出了一声惊叫。 “那岂不是假如她不喜欢你喜欢的人,她也要管?”一个女孩突然说。 “她会不会如同话本小说中的那样,活生生地把你们给拆散了?” 第57章 薇诺娜不知道事情怎么突然转变到这里,她看了一眼普怜,又看了一眼索罗亚,说,“应该不会吧。” 虽然薇诺娜不认为一个星球的君主会是一个如同恶婆婆一般的人物,但想起不久前索罗亚以普怜来威胁她,薇诺娜的内心就有些打鼓。 索罗亚是第一次看到薇诺娜用这般质疑的眼神看她,额间跳了跳,她虽然确实怀疑普怜别有用心,但,她怎么如同一个泼妇一般做一个棒打鸳鸯之人! 这些孩童为何这般如此看她! 索罗亚当即就为自己正名,“我怎么可能会是这样的人,这样吧……” 索罗亚指着薇诺娜和普怜二人,“你们俩现在,就在这里为自己的姻缘祈福。” “也好让王女为你们的感情增添几分圆满。” 第50章 丽阳宫 薇诺娜正想摇摇手朝着索罗亚解释她和普怜并没有到那种关系,目前她是单相恋,普怜又处于失明的敏感状态,不好直接这样强行将普怜捆绑在她的身边。 她话还没说出口,就听到了一声近乎尖叫的声音。 “你什么意思?” 薇诺娜侧目看过去,发现声音的源头是其中一开始质疑索罗亚的那位女孩。 可是为什么? 很快,接下来的一幕很好地替薇诺娜解答了疑惑。 那位女孩看着索罗亚的脸色是愈发的不可置信,“这么恶毒的诅咒,你怎么好意思说出口?” 一开始听到女孩说这句话,薇诺娜还不明所以。 索罗亚说了什么很过分的话吗,她怎么不知道? 索罗亚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吗? 薇诺娜看了一眼索罗亚的神色,发现她也是一脸懵,显然不知道事情为何会这么发展。 薇诺娜几人不明白事情缘由,大眼瞪小眼之间,那女孩的控诉还在继续。 那眼神中愈发明晃晃地表现着对索罗亚这行为的唾弃,“你说让她们为自己的姻缘祈福?” 索罗亚迟疑地点点头,“是啊。” 索罗亚顿了一下,又说,“然后,有什么问题吗?” 那女孩听到索罗亚的回答,扯着嘴,露出一个笑,又看向薇诺娜和普怜所在的地方。 “在这里祈福可祈不到一个好结果,我们的王女大人,可是一个生性多情的人,你们这位长辈,非要你们来祈福——” “她是嫌弃你们俩的感情太过于顺遂了吗?” “啊?”薇诺娜一瞬间,就想明白了事情的关键之处。 原主在这方面的名声太差了。薇诺娜想起自己刚穿越到这里的那一天,满府的歌姬,顿时又感觉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原主这方面的名声,倒是没有什么夸大的成分,所以,不怪这女孩会这么想。 薇诺娜有些心虚地朝着索罗亚一看,这才看到她近乎呆滞的目光。 “咳咳。”这次轮到薇诺娜咳嗽了。 薇诺娜虽然对索罗亚没有什么好感,但也明白这一次她是因为自己受了些无妄之灾,当即用嗔怪的眼神看了一眼她,“这么说来,确实是你不对,哪有人祝别人的情缘中有人花心啊。” 然后,薇诺娜看了一眼看起来略微有些同仇敌忾的女孩们,笑了一下,“谢谢你们啊,没有你们的提醒,我还不知道我那位长辈竟然起了这样的心思。” “回家之后,我一定会就此事批评她,不让我的爱人受半分委屈。”薇诺娜说着,就当着女孩们的面,牵起普怜一只手的同时,另一只手举起三根手指。 “我发誓一定不会辜负她。” 这认真的模样,把女孩们都逗得忍俊不禁了起来。 “好,姐姐,我们相信你!”女孩们朝着薇诺娜加油鼓起,俨然把索罗亚当成了她和普怜之间横亘的一个最终boss。 薇诺娜看着这一幕,就知道女孩们心里应该是放下这一茬了,当即又转头看向索罗亚,眨了眨眼。 此时薇诺娜能从索罗亚的神色中很清楚地看到她的无助,薇诺娜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还是要赶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多待一会,索罗亚肯定要无地自容了。 左右还是一个不懂孩童心思的大人。 “我生气了,不祈福了,小怜,我们走!”说着,薇诺娜就拉起了普怜的一只手,朝着来时的方向奔去。 索罗亚也后知后觉地跟着薇诺娜和普怜二人一起离开了。 至此,朱楹树下也只剩下了那些女孩们。 那些女孩们看着近乎落荒而逃的三人,看着其中两人飘扬的红色长发,心里突然生出一个奇异的想法。 有没有可能,这些红发的女子们中,有一个,可能就是她们的王女,特地微服私访来这里,来看一看她们这些小百姓的反应。 毕竟,按照王女殿下那个纨绔的性子,有如此的玩心应当是很正常的了。 不过这念头也只在女孩们的心中出现了一瞬间,就烟消云散了。 看样子,那个红发女孩明显满心满眼都是那个蓝绿发的女孩,怎么可能会是那个身旁美人不断的王女殿下呢? 女孩们摇摇头,把心里的想法从脑海中晃了出去,在朱楹枝下又停留了一段时间,等到夜幕低垂,才各自结伴回家。 另一边。 并不奢华的马车好似长了腿,连滚带爬地滚回了王都。 一路上,薇诺娜三人都维持在一种诡异的缄默中。 直到马车车夫汇报已经到了王府,三人才如梦初醒,手忙脚乱地下了马车。 等三人立定在王宫门口回过神,已经过去了良久了。 一路上的马车颠簸,让薇诺娜不由自主地感到疲惫,她脑袋里第一个想法就是赶快去往住处。 “我们住哪?”没等索罗亚说些什么,薇诺娜率先说。 听到薇诺娜的问题,索罗亚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眼眸一深,思索了一下,问,“你还记得你小时候在王宫的住处吗?” 索罗亚:“你觉得那里如何?” 薇诺娜自是不记得了,原主记忆里也没有相关的片段,她只能实话实说,“不记得了。” 说着,薇诺娜想到普怜的眼睛状况,心道要找一个稍微能有阳光照进来的地方,普怜的心情些许会明媚一点,“或许,你可以给我们找一个敞亮一点的地方。” 索罗亚点点头,脸上的失望之色一闪而过,“好,那你们就去丽阳宫吧,那里采光比较好。” 丽阳宫?薇诺娜在记忆里回忆了一下,隐隐约约忆起来了这是索罗亚近些年来新修的宫殿,好似是用来招待贵客的。 “那就多谢了。”薇诺娜说。 “你……”索罗亚似乎还想要再说些什么,又看到薇诺娜望过来不明所以的目光,又把话咽了回去,她对着不远处站岗值守的骑士招了招手,“来人,把王女殿下和普怜姑娘带去丽阳宫。” 然后,她再看了一眼薇诺娜,发现她的目光此刻又专注地落到了普怜的脸颊上,叹了一口气,“我还有公务要处理,就不随你们一同到住处了,就此别过。” 薇诺娜点点头,她没有忘记索罗亚把她带来王宫的目的,想着尽早学习尽早结束,然后带着普怜去治眼睛,于是说,“我多久随你一同学习。” 索罗亚:“明日辰时,王宫正殿外的校场,我会过去指导 。” 薇诺娜:“那要和你一起学习多久?” “直到你掌握为止。”索罗亚说完,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曾几何时,她和薇儿二人之间只剩下了这般公事公办的口吻。 薇诺娜和普怜立在远处,静静地看着索罗亚远去。 薇诺娜观她的背影,隐隐约约地看出了几分孤独,但她很快就把这种感觉从自己的脑海中晃了出去。 花星王,受百姓和骑士们的爱戴,如何会孤独。 应当是自己胡思乱想了。 此时此刻,前来接引她们去丽阳宫的骑士们也来了。 他们表情严肃,说话做事一板一眼,也熄了薇诺娜想要和其交谈的心思。 薇诺娜朝他们道了一声谢,就牵起普怜的手,跟着他们一同走了。 黑夜里,虽有骑士随身携带的明火照耀,但薇诺娜依旧害怕自己会踩空脚摔倒然后牵连普怜,因此看着脚下的路走得格外地小心。 也没注意到,她的前方,她的周围,是怎样一番风景。 “到了。”带队的骑士们说。 等普怜和薇诺娜知道自己到丽阳宫门口并抬头去看时,才知道,丽阳宫三个字真的不负其名。 在黑夜里的宫殿因为骑士举着的火束照耀着能看见几分它本来的样子。 火焰色的宫体,其上的晶莹剔透的彩色琉璃,洁白莹润的巨大珍珠,把它装饰得绚烂而又夺目,让人一眼从其上挪不开目光。 等到带路的骑士走了,薇诺娜才感觉到身侧普怜轻轻扯了一下她的衣角,“小薇,怎么了吗,为何不进去?” 第58章 薇诺娜方才回过神来,“看到这宫殿,我想起来一些事情,有些出神,不好意思。” 刚刚一瞬间,她好想和普怜描述看到的宫殿的模样,让她感受一下自己未来所住宫殿的美丽,但又害怕普怜因为自己的话有了伤感之意,于是左右为难,迟疑的时间难免就久了些。 普怜好像什么都没有注意到,轻快地说道:“无碍的,小薇,我们快进去吧。” 这般急切,看起来是累极了的模样。 薇诺娜心里揪了一下,她都忘了,她们三人之中,只有普怜是没有血脉之力的,该是最累的那一个。 她刚刚该背着普怜过来的。 乘着二人说话的时间,丽阳殿的门口,不知不觉间,已经候满了提着灯的侍女,她们看见薇诺娜过来了,朝着薇诺娜行了一个礼。 薇诺娜看过去,发现这一排侍女约莫有十多个人,身上皆穿着粉色的衣袍,远远看去看着有那么几分飘飘欲仙的气质。 明显是精挑细选出来的人。 “王女殿下——”侍女们的话还没说完,薇诺娜就说,“你们以后不要出现在我们的面前,如果我有需要的话,我叫你们出来帮忙便是。” 第51章 独行的普怜 “诺。”侍女不愧是王宫的侍女,素质很好,听到薇诺娜这一番话,并没有露出什么些疑惑的神色,很快就轻手轻脚地从二人眼前离开了。 现在,这座丽阳宫明面上就只剩下了薇诺娜和普怜两人。 “走吧。”薇诺娜拉起普怜的手,把她向宫里引。 普怜有些疑惑为何薇诺娜要把这些伺候的侍女吩咐走,王女殿下配一众侍女不应该是标配吗,加之到了夜里,她又实在迷糊,因此不禁问出了声,“小薇,你为什么要把她们支走啊?” 薇诺娜:“我不喜欢身旁有太多不熟悉的人,那样会让我很局促。” 普怜:…… 普怜:“这样啊。” 普怜虽然这样说着,但心里也明白薇诺娜是在骗她,小薇明明看着是那么热情开朗的一个人,如何会因为身旁有人而局促呢,想必是害怕自己到了一个新的环境适应不了,才如此说的。 想到这,普怜的心里就有些暖暖的。 小薇还是如此替她人着想。 薇诺娜看着普怜说了一句话就没说了,心里淡淡地叹了一口气。 怎么感觉小怜有些呆呆的。 其实她知道小怜不喜欢与陌生人过多的相处,好不容易和绫泱混熟了那么一点也很快就远离了,现在又面临着和她血缘上的母亲花星王住在一起,虽然说不至于抬头不见低头见,但想到之前花星王的威胁,普怜生活在花星王置办的地方,对于她来说应该是膈应的。 那就更不能让那些和花星王有关的人,参与进来了。 除此之外,还有另一层原因。 薇诺娜刚刚意识到自己对普怜的心意,出于对心上人那种淡淡的独占欲,她不希望她们之间有第三个人存在,更不用说为数十几人的侍女了。 这些侍女只需要在她们需要的时候出现,至于别的时间,还是最好不要见到了。 薇诺娜和普怜朝夕相处那么久,她都没有对自己生出别样的情愫来,这就说明自己有问题。 不是身上有哪一点是普怜选择伴侣的雷区,就是自己不是普怜喜欢的类型。 因此她愈发害怕朝夕相处,普怜会对旁人生出情感来,这种情绪只在薇诺娜的心里存在荡漾着,她蓦然拍了拍自己的头,清醒了。 普怜喜欢谁是她的事,自己只是她的朋友,不应该过分地干涉,她真是魔怔了。 就算普怜日后真的告诉自己喜欢上了谁,她该做的也只是祝福而已,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用心机盘算。 薇诺娜的心绪一下子平和了。她看着普怜失去焦距的双眼,想,若是普怜觉得和自己一起待着厌倦了,需要有人解解闷,那她就把人唤过来便是。 左右不能让普怜感觉到无聊和难受。 “原来小薇也有感到局促的时候。”普怜没有拆穿薇诺娜的目的,“不过你把她们支走了,就只能由小薇你带我到处在这个宫殿转一圈了,我初来乍到,虽然看不见,但还是有一颗想玩的心的。” 薇诺娜听到普怜的话,虽然万分想带着她在宫殿里环绕一圈,毕竟心上人相约,谁能拒绝? 但她还记得普怜一开始显露出的劳累的模样,也明白普怜这句话也只是说说而已,他心里的想法未必就如同她说的那般。 于是薇诺娜说:“今日有些晚了,先休息一晚上,明日再说吧。” 就这样,薇诺娜二人各自挑了靠得较近的一间客房,躺在床上,沉沉地睡去了。 第二天,薇诺娜是被守在门外的侍女叫醒的。 “王女殿下,起床了。”门外传来一阵细密的敲门声,薇诺娜自然是没法再继续睡下去,应了一声并叫门口之人先等着后,麻利地起了身洗漱,准备一会去找普怜一同吃早餐。 等薇诺娜洗漱完,走出房门,和花星王约定的时间还有半个时辰。 迎面的是一个她并不熟识的侍女,身上穿着的是王宫里统一的侍女服,却又在袖口处镶了一层金边,明显是身份更高一级的模样,薇诺娜联想起昨夜自己对殿中侍女的吩咐,立刻明白了这位极有可能是花星王派来的人。 这花星王还是一如既往地不放心她。 这位侍女见薇诺娜出了门,俯身行礼以示恭敬,薇诺娜淡淡地点头,然后从她身旁侧了过去,绕到了另一边。 薇诺娜走到另一侧房门,正要敲响,却听到站到一侧的侍女说,“殿下,这位姑娘一大早就出门了,现在已经不在房里了——” 薇诺娜闻言顿了一下,然后继续敲击房门,果真没有回应。 薇诺娜乍然清醒了过来,刚才睡醒的迷蒙全然消失不见,她等了片刻发现门内依旧没有传来普怜的声音,焦急地转头,看向仍然安立一侧的侍女,“你亲眼看见她出门了?” 侍女点点头。 “她一个人出门的?”薇诺娜想起普怜失明的事实,一整颗心就突然慌了起来。 普怜为何会在自己这么脆弱的时候选择不只会她一声独自出门啊,她知不知道这是多危险的事情啊! 薇诺娜眼前的侍女依旧维持着平常的表情,薇诺娜不知她是训练有素还是因为她觉得普怜此行一定没有问题,便稍稍定了定心,朝她问去。 薇诺娜:“她和你说她为什么要这么早出门了吗?” “还有,她一个人出门,为什么都不叫我起来陪她,这么一声不吭的走了,是不是昨晚在这里感到不舒服……” “她和你讲她出门的原因了吗?” 对侧侍女摇摇头,显然也不知道普怜为何会这么早就出门。 “再怎么,也该和我说一声啊。”也许是关心则乱,薇诺娜的话中带上了几分自怨自艾的味道。 侍女像是没有察觉薇诺娜的焦急,有条不紊地说,“姑娘在骑士的陪同之下去了王都歌咏殿,说是让殿下不用担心她,只管跟着花星王学习就是,她完成了自己所要做之事后很快就会返回王宫。” 听到侍女的回复,知道普怜身旁有人陪着,并且知道她此去是有要事要完成,薇诺娜顿时松了一口气,随即又听出来隐藏的意思来。 “王都歌咏殿。”薇诺娜喃喃道,一下子就想远了。 小怜作为歌姬去歌咏殿无可厚非,王都的歌咏殿也一定是她的心向往之之地,可小怜曾经亲口对她讲过,她的歌咏天赋近乎为零,自己孤身一人去歌咏殿的原因是对于她来说肯定不会那么简单。 难不成小怜是想在那里寻求能治自己眼睛的方法? 她得跟去看看! 薇诺娜刚抬起的脚尖又亘在了低低的空中。 普怜避开自己前去,想必是不愿意也让自己因为她的眼睛治不好而失望,那自己就更不该去了。 可王都的歌咏殿能行吗?若是不行,岂不是又要白白伤心一场。想到这里,薇诺娜当即就皱起眉头。 一侧的侍女似乎是看出了薇诺娜的纠结,“姑娘这么早出门,就是希望殿下你不要跟过去,殿下又何必破坏姑娘的好意呢?” “殿下不妨先随着花星王学习了今天的内容,若学完了,姑娘回来了,那便是再好不过的,若是学完了,姑娘还未归,也好去接上她一番。” “这样一来,既不过分干涉她的事情,也充分表现了对她的关心。” 薇诺娜听到这,虽然知道这是这位侍女想要她尽早去花星王那里学习的掩饰之词,也明白其有一定的道理。 她点点头,“就这样办吧。” 然后薇诺娜把她昨夜吩咐的不能出现在她们面前的侍女都唤了出来,“若是在这期间普怜回到宫里,而我还在跟随花星王学习也请麻烦大家去往王宫正殿,通知我一番,我也好稍稍放下心。” 第59章 得到侍女的应答后,薇诺娜就去用了早餐。 早餐种类很是丰富,各种糕点和面食都有,还有一些说不出名但十分好喝的五颜六色的浓汤,只是身侧缺了普怜,感觉有些食之无味。 用了早餐之后,薇诺娜在侍女的引路下,朝着和花星王约定好的地点赶去。 侍女的脚步虽不如薇诺娜那般轻巧,但也是有很多底蕴在的,速度上和疾走的薇诺娜一样不相上下。 薇诺娜看着身前之人因为前行的快速而飘飞的袖口,就明白眼前这位并不是如她所想那般简单的一个稍微高级的侍女。 恐怕还是一名粉枫骑士的便衣。 为了处理王宫的各种突发情况。 薇诺娜想明白了这些,也没有插穿她,而是问,“和你说了那么多都不知道你的名字……” 侍女:“……” 似乎是迟疑了片刻,侍女才说:“我没有名字。” 薇诺娜:“……” “那既然是没有名字,我就叫你无名罢了。” “无名,走吧。”说着,薇诺娜暗了暗眸色。 没有名字,那是话本小说中的死士才有的特质,索罗亚给她派来这样一个死士那叫她起床是干什么! 王都歌咏殿,普怜静静地立在门口,望着殿堂中央那座巨大的牌匾,出神。 她的身后,随行的侍女都被她遣散了,待她从歌咏殿出来后才会返回。 第52章 第一次交谈 普怜想到此行的目的,垂在裙角边的手无意识地捏紧,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一个小时以前发生的事。 她是因为睡梦中房门被人敲响而惊醒的。 她起身时,屋外还未破晓,残存着些许夜色。 普怜本以是薇诺娜临走前向她辞行,没有多想就开了门。 没想到,门后迎面而来的是索罗亚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普怜以为自己看错了,连忙关上了门又再次打开。 然后,立在门前的还是索罗亚,甚至索罗亚的脚步都没有因为普怜对门的一关一张而挪动半分。 处在朦胧中的普怜瞬间清醒了。 气氛一瞬间凝滞,普怜也明白,索罗亚绝对不可能是找错了房门,在这么早的时间来找她,应当是为了避开小薇,想要和她说一些和自己有关的话题。 索罗亚挑眉:“谈一谈?” 普怜暗了神色。 她连拒绝的权利都没有,还能怎么办。 只能跟着索罗亚走了。 普怜点点头,示意索罗亚带路。 索罗亚带着她去了一个亮堂宽敞的镂空藤蔓亭子,等二人坐在下面的石桌石凳上,才道明来意。 索罗亚:“我刚刚特意没有叫人来扶你,你也好端端地走到这里了——” “所以,你看得见对吗?”索罗亚说着,语气骤冷。 普怜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勇气,当着花星王的面,点了头。 从索罗亚刚刚没有叫人来帮助自己走路的那一刻,她就知道,索罗亚已经看穿了她看得见的事实,因此就没有多加隐瞒。 她摆明了自己的态度,是希望一会索罗亚多一些耐心听自己解释,而不是一棒子打死。 可普怜万万没想到,正是这般有话直说的态度,好巧不巧地惹怒了索罗亚。 看到普怜点头后,索罗亚面色变得尤为好看,脸色一会白一会红,所有想法在脑子里转了一圈,被她全部转成了对眼前歌姬的质疑。 “我还以为你是真的看不见了,没想到你还能看见,那你为何要骗薇儿?” “你是想以此来博得她的关心吗?” “欺骗而来的感觉也会因为欺骗失去,你这个歌姬——”索罗亚的声音徒然增大了起来。 索罗亚明显是激动起来了,普怜的心也高高的吊起,她知道越是在这种情况下,处在下位的她愈要保持冷静,她稳了稳心神,维持着平和的脸色,朝着索罗亚摇摇头。 “并不是如陛下你想的那样。” “我也并非有意欺骗王女,只是提前告诉她结果而已。” “我这么做,是怕她以后为我担心,我的出发点,全心全意都是为了王女殿下。”普怜知道这种时候按照常理她不该扯上小薇来软化索罗亚的态度,但她现在必须得这么做。 花星王是王的同时,也是小薇的母亲。 要让花星王察觉到自己对小薇的在意,后面的对话才能继续进行,她才能有机会,扭转自己在花星王眼中的形象。 “你什么意思?”索罗亚果然上当了,暂缓了语气。 看着眼前不露声色的普怜,索罗亚眼里神色翻涌。 她刚刚关心则乱了,在这位年纪尚小的歌姬面前露出破绽了。 不能再被她牵着鼻子走了。 索罗亚:“你如果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的话,王女妃的位置,你想都不要想。” 普怜像是没有听到“王女妃”三个字一样,还是把话术聚焦在之前的关键问题上,一本正经地反问索罗亚,“如果一种东西注定要失去,你又何必告诉自己在意的人你拥有过,让在意之人为你伤心难过?” 普怜看似气定神闲,实则胸腔里一颗心脏跳得前所未有地快。 她刚刚差一点就被索罗亚带偏了方向。 王女妃,这个可触而不可及的身份,被索罗亚这么明晃晃地说出来,让她如何不心动,只是她和花星王这场博弈,身份之间的悬殊,让她注定无法露出破绽。 花星王至高无上,若是她不愿意让自己留在小薇的身边,就算小薇暂时把自己强行留下,也未必能在花星王的施压下让自己一直留在她的身边。 在不明白花星王的态度之前,她必须得谨慎。 “你说的这种东西,是你的视力?”索罗亚反问着,面色是满满的怀疑。 普怜点点头。 看到普怜点头后,索罗亚的神色并没有轻松一点,反而是十分地凝重,心想着这位歌姬真是好演技,这么简单的骗术却把薇儿骗得头都找不到方向,说得却是另外一番话,“若是按照你说的那般,你怎么确定你的视力一定会失去?” 她必须要这位歌姬自己露出破绽,自己承认自己的错误,否则,若是自己仅凭自己的感觉对这位歌姬定了罪,以薇儿那个性子,恐怕是要怪罪她的。 普怜:“我是歌姬,自然会有相关的预感。” 索罗亚:“你这话可在我这里站不住脚,我从未听说过,有哪一位歌姬能拥有类似祭司的能力,更何况,整个国度的祭司我都知道了解,这其中,并没有一个叫普怜的并且身形样貌和你相似的歌姬。” “你在欺骗王女之后,还想欺君吗?”索罗亚站了起来。 此时此刻,普怜在索罗亚的眼中,俨然变成了一个满口谎话只为嫁入王室的小人。 “你真的认为我在欺君吗?”普怜不甘示弱,也站了起来。 “我不相信,你的身边,没有一个和我一样相同的,以自身的代价换取歌咏之力的歌姬。”普怜缓缓地说。 在她被赐福后去扶里郡歌咏殿的那一天,她明面上是询问恢复视力的方法,实则是在查阅殿内相关的书籍,她想知道,她的力量究竟能强大到何种地步,又该如何掌握身上这股力量。 上一次在扶里郡的实验,她知道自己还没能将这股身上这股力量的潜力全都发挥出来,她总感觉,在唱歌的时候,身体中的力量晦涩栓塞,没有那种全部释放的畅通之感。 她以为文明繁荣如扶里郡,殿里该有相关的文物书籍了,没曾想,很遗憾的是,她并没有在殿内查到相关的记载。 那时的她还垂头丧气了一下,决心以后去相互比邻的繁华郡县看一下。对,没错,那个时候她就已经做好了去别的地方的歌咏殿看一下的决定,只是还未实施,事情就有了新的进展。 从扶里郡的歌咏殿离开前,殿内的祭司看到普怜装瞎的样子,似乎回忆起了过往,在普怜临走前,感叹地说了一句,“以后都会好的,春银那姑娘,也是在继任王都大祭司后看不见的。” 祭司看似是无心的一句回忆,却惊得普怜的脚步顿在了原地。 普怜喃喃道:“大祭司,原来也看不见。” 这一事实,竟然从未在歌咏殿中流传过,让她无从得知。 祭司以为普怜还在因为自己的眼盲无法治愈而伤心,话语里带上了几分安慰的意思。 “视力的失去丝毫不会影响她成为最厉害的王都大祭司,对于歌姬来说,只要歌咏之力还在,只要还有能唱出歌咏之力的嗓子,一切就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所以,普怜姑娘,不必因此太过于忧心忡忡。” “嗯。”普怜回应着,心里的方向逐渐明晰。 王都歌咏殿,她必须得去。 记忆回笼。 索罗亚听到了普怜的话,犹豫了一瞬间,表现在面色上的,就是瞳孔一瞬间失去了焦距。 第60章 普怜敢肯定,她肯定是想起来了什么。 不说花星王常年居住在王都,对王都歌咏殿的祭司应当是有一定接触和了解的,更何况,从花星王刚刚和自己的对峙中的话语中也可以听出来,这位花星王,对歌咏殿的各位祭司,并非是一无所知。 普怜见状,赶紧说,“春银祭司,不就是如我一般的情况吗?” 普怜在赌,赌花星王同这位春银祭司熟识,更是在赌,花星王此时反应不出来自己话语里的陷阱。 “春银。”这次轮到索罗亚陷入回忆中了,不过她很快反应了过来,面色骤冷,厉声说道,“你一个边境的歌姬,是如何得知春银的情况的!” “她失明的消息我当时下了禁令,全花星都进行了封锁,究竟是谁抗旨不遵,将其大四大肆传播?” 看到索罗亚勃然大怒的模样,普怜得知自己应当是赌赢了。 她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下来,表现在面上,则是愈发的冷静。 普怜:“除了我,以及像你这般和春银大祭司熟识的人,应当是没有旁人知晓了。” 普怜:“你是熟识她的人,你应该知道,你的这个问题,不应该问我。” 索罗亚看着普怜认真的表情,闭上眼,终于败下了阵来。 “原来,你的确是她的继承人。” “这般性子和那时的她一模一样。” “是我太过于执拗了。” 索罗亚后面的这几句话,普怜听不懂。 但普怜此刻觉得自己不需要听懂,因为索罗亚在此次谈判中因为两个人关心则乱,二人谈话的胜利天平早已自然而然地朝着普怜那一边倾斜。 “春银早已卸任了大祭司,只是命我把她的毕生心血交给她的后继之人。” “现在看来,那个人就是你罢。” “这些时日,在薇儿随我一同学习的时间,你不妨去歌咏殿看看,我把她的东西留在了那里。” 索罗亚说完,看着普怜的眼神,不再如最开始的严肃。 而是慈爱得就像长辈看小辈一般。 普怜自然没有注意到这些,见谈话结束地差不多了,正要离开。 索罗亚:“先别急着走,大祭司还在我那里留下了一样东西,要交给你。” 第53章 俯首称臣 普怜立在歌咏殿门口,望着手中的银牌出神。 这块银牌精致,上面的花纹复杂而繁琐,是王都歌咏殿首席身份的象征。 普怜缓缓将手中的令牌捏紧。 如今王都歌咏殿大祭司卸任,首席之位空缺,谁当了歌咏殿的首席,无异于执掌了整个歌咏殿,这么显而易见的道理,普怜懂,索罗亚不可能不懂。 所以,普怜没想到,花星王就这么轻易地将这块代表着王都歌咏殿最高身份的令牌给了她。 这无异于王都的歌咏殿这一部分势力交给了她。 可索罗亚为什么要这么做? 和索罗亚相互对峙的画面在普怜的脑海中一闪而过,普怜皱了皱眉,纵使她完完全全地站在索罗亚的角度思考,她选择这样做的原因依旧无从得知。 普怜闭上眼,再次睁眼之时,她的眼里已是一片清明。 既然花星王给她这样一个机会,那她不妨就趁着这个机会强大自身,向花星王证明,她是可以配得上小薇的人。 她想留在小薇身边,就必须变强。这是她决心失去视力的那一刻就有点觉悟。 现在,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可以留给她浪费了。 普怜大步跨进王都歌咏殿,抬头挺胸。 蓝绿色的发丝被她甩至身后,迎风飘扬着。 娇小的歌姬因为即将掌握的力量对未来生出了极大的勇气,连她一直可望不可及之人都被她心安理得地纳入未来的版图中。 普怜敛眸,思绪在脑海中荡漾。 小薇,你一定要等等我,在这期间,你千万不要喜欢上别人。 否则,我不确定,我会不会在拥有绝对强大的歌咏之力之后,做出什么事。 另一边。 薇诺娜如约准时来到了和索罗亚约定好的地方,王都大殿的外厅。 和大殿的富丽堂皇、精致典雅不一样,外厅素净地几乎呈现出一种质朴的色彩,一切皆是由磨成白色的石块装点而成。 太阳从地平线上擦过,照在了半敞着的外厅,照到了正在外厅里等着的人身上。 薇诺娜的视线跟着平和的阳光落到了索罗亚的身上。 她的双眸掩上,一瞬间,薇诺娜在她的身上看到了原主的影子。 同样的落寞而孤独。 她在想什么?花星王如何会孤独! 薇诺娜晃了晃头,看着索罗亚似乎是坐在一旁的石凳上闭目养神,于是走近,把她叫醒。 “陛下,醒一醒。” “陛下是想要教给我些什么?” 索罗亚刚睁眼,似乎还处在迷蒙之中,并没有回答薇诺娜的问题,而是说,“薇儿,你已经很久没有叫过我母亲了。” 薇诺娜沉默不语。 迎着索罗亚的目光许久,薇诺娜还是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她终归要面对这个问题。她不是原主,亦无法成为原主。 对侧索罗亚看着薇诺娜的表情带着一丝小心翼翼,也正是此时此刻,薇诺娜才看出来这位花星王对于和自己女儿之间亲情的渴望。 可她注定无法回应。 她是穿越而来,在心里一直把索罗亚当成是原主的母亲,让她心安理得把索罗亚认成自己的母亲她做不到。 索罗亚看着薇诺娜沉默了许久,也知道这一声母亲她是听不到了,笑了一下,把话题撇了过去。 “那些外族,你是不是见到了一部分了?”索罗亚问。 薇诺娜点点头。她看着索罗亚,不明白她为什么要问这个。 难道是?! 联想到今天的学习,薇诺娜想索罗亚那里是不是有应对外族更厉害的方法。 她只交手了少部分,却也知道,如森里一般强大的外族在外族里不算少数,她之前只能勉强打个平手,或者说,有些许地落在下风,要是众多这般的外族一起朝着自己袭来,那她是万万招架不住的。 薇诺娜想到这,对过往的索罗亚就有了意思不易察觉地钦佩。 她还记得月光郡的百姓所言,很多年前,索罗亚是敢一人孤身入外族群,只取外族领队首级之人。 她知道这可能是百姓们的夸张手法,但在百姓的眼中,索罗亚是一个战无不胜的君主,给了她们平安生活在这个世上的勇气,这种精神寄托,已然是她记忆中很多君王所做不到的事情了。 索罗亚也似乎看出了薇诺娜的心中所想,眼眸一瞬晦涩,接着问,“那你觉得,对上外族里最强的那个人,你有着几分把握?” 这问题薇诺娜如何能回答。 她没遇见过,自然不知。她绝对不会当着索罗亚的面承认自己不行的! 薇诺娜摇摇头。 她身前的索罗亚苦笑一声,“你不知道是应该的。” “因为我也不知道,我遇上他,能否在打败她基础上全身而退。”索罗亚的声音顿时弱了下来,像感叹,又像悲哀。 “什么意思。”薇诺娜品味出了索罗亚话语中的意思,一开始,她以为自己是听错了,她看索罗亚的脸色,发现她的话语中没有半分玩笑的成分。 不好的预感在薇诺娜的脑中出现,随之而来的,还有她极度飙升的心率。 接下来索罗亚的这句话,更是给了薇诺娜当头一棒。 “我第一次与他对战,那时的他还年少,我动用了些许血脉之力,不费吹灰之力就战胜了他,我还因此高兴了好一会,觉得外族并没有传言中的那么难以战胜。” “我当我第二次和他们对战时,我才不得不承认,我之前的想法竟是完全错的。” “仅仅是三年的时间,那个为首的外族已经成长到了一个常人难以企及的高度,我动用了浑身的力量,才勉强和他打了个平手,把他击退,让他们被迫修养生息了那么多年。” “外族的力量,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不亚于拥有血脉之力的王族。” “他们外族成长的速度尤为恐怖,实力按月增长,突飞猛进,到现在,不知他现在已经成长到何种模样了。” “他们平日里也只敢在我统辖的边境中现身,薇儿你也清楚,那些你碰到的外族只是那首领的手下而已,就拥有了如此强大的力量,那为首之人……” “如今他们即将要卷土重来,要是他现在来攻打王都,若是我因为什么事情并未处于全盛状态,仅仅凭粉枫骑士团的所有精锐骑士,可能都无法守住城门。” “那么形势将不容乐观。” 索罗亚的话看似悲观,往最坏的情况里想,薇诺娜却知道,这是她在之前的事实基础上最客观的推测。 谁也不能确保打仗时自己是最优良的状态。 第61章 索罗亚这一语完毕,有关于对王室力量的信心顷刻间在薇诺娜的的身上倾覆。 薇诺娜心看了一眼索罗亚,第一次发现了这个女人的眼下,隐藏着对战争的深恶痛绝与面对强大的力量无能为力的痛楚。 原来,强大如花星王,也会有战胜不了的事情吗? 空气在一瞬间缄默,这一次,是因为未知的强敌而凝滞。 薇诺娜设想了无数想要说的话,想要安慰索罗亚的话,想要鼓舞索罗亚信心的话,脱口而出的却还是只有那一句,“那最强大的外族来攻打我们,难不成我们只能撤退不成?” 薇诺娜这句话,并不是处于对索罗亚的关心,也不是因为自己想要逃离,而是出于人性。 就算来到异地,来到了三千年的花星,国门对于她来说,都是不该退让之地,退让一时,就会退让一世。 可花星王索罗亚,真的会为了寿命短暂的百姓,舍弃自己永恒的生命吗? 薇诺娜直视索罗亚,花星王室有着亘古的生命,却并非不死不灭,她想知道,在面临生命的威胁之下,这位存活尚久的花星君王,会不会因为一己之私,抛下这片她生活弥久的土地,抛下其上对她仰慕无比的百姓。 “不,我不会撤退。”索罗亚说。 她的眼神坚毅而勇敢,正直清明,没有半分说谎的痕迹。 薇诺娜松了一口气。 君王有灵魂,那么国度就不会轻易灭亡。 索罗亚看着薇诺娜,一脸地专注,“死战不退,是王室的宿命,也是我作为花星君王的使命。” 索罗亚说此话的目光尤为严肃,似在告诫自己,又似在告诫一旁站着的薇诺娜。 此时此刻,薇诺娜好似可以从她那双充满不屈意志的眼眸中看出她身体里蕴含着怎样一个不屈的灵魂。 恰巧薇诺娜也是这样一个不屈的人。既然有了王女这个身份,已然入局,那就必须担起这个责任。 来自三千年后的灵魂终于找到了这个时代中君王思想中露出的豁口,朝着内里钻去。 比血缘更亲近的,是灵魂的指引,是思想的交融。 二人的灵魂与思想终于在此刻得到共鸣,一同交织缠绕。 薇诺娜:“王室女儿,遭遇外敌,自然当誓死捍卫领土,守卫百姓,当仁不让。” 薇诺娜心中的想法从来没有如此明晰过。 她要誓死守护这片土地,守护这土地上的一切人和事,守护好她的小歌姬,不让她有半分受到外族威胁的可能。 薇诺娜朝着索罗亚跪下,朝着她行了一个君臣礼。 这个礼节在原主的记忆中由花星王亲自指名对自己的女儿清除,当时众骑士见证,王女与王之间再无君臣,只有纯粹的血亲之系。 谁都不会想到,这个礼节于今日,又由薇诺娜在无人之处捡了起来。 第54章 喜欢的勇敢 薇诺娜并没有觉得自己做了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她的想法很简单。 她虽不能以女儿的身份助花星王一臂之力,但她可以以一名拥有王室血脉之力的臣子,和花星王一起,共同为守护花星做出努力。 薇诺娜:“陛下,还请你将所有对付外族之方法手段悉数交付于我,我愿和陛下一起,共守我们深爱的这片土地。” “薇儿,你为何……”索罗亚看到薇诺娜俯首称臣的动作,半天回不过神。 那一瞬间之前,谁也不知道,一心想要和女儿亲近的花星王看到此情此景,脑海里到底是在想什么。 过了许久,薇诺娜才感觉到身前那人朝她伸出了手。 “起来吧。” 薇诺娜被索罗亚扶起,这才感觉到索罗亚扶起她的手有着些许颤抖。 她后知后觉地明白,索罗亚是因为自己和她的疏远在难过。 一瞬间,她真的好想告诉她自己并非是她的亲身女儿,而是来自异世的一抹幽魂。 但很快她就止住了自己这种心绪。因为,她能感觉到,身前的索罗亚,也很快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 就连接下来的话,都是严肃而认真的。 索罗亚:“让我测测你,王室血脉之力觉醒到哪种程度了吧。” 薇诺娜点点头,提起身侧的佩剑,就朝着索罗亚迎了过去。 红色的身影相互交错,彼退汝进,忘我非常。 时间很快就来到正午,太阳烧得火红 。 薇诺娜和索罗亚双双面色红彤彤的,薇诺娜更是感觉体内力竭,出了一身的汗。 经过了索罗亚一上午的提点,她确实感觉到自己大有裨益。 同样,她也越发觉得,索罗亚这个活了很多年的老古董,身体里蕴含的力量更加深不可测。 薇诺娜不禁联想,连索罗亚都觉得棘手的外族首领,究竟强大到了何种地步? 很快,薇诺娜的想象止步于索罗亚发出的吃饭邀约,此时的索罗亚脸上再也看不出她刚刚同薇诺娜对话时对于外族担忧的模样,全然是一个长辈对小辈的关怀,更准确地说,是一个母亲对自己女儿的关心。 薇诺娜承受不住这般滚烫的目光,以要洗澡的理由拒绝了索罗亚一起享用午餐的邀约,想到临走之前告诉侍女们通报普怜是否回来的话,决定去歌咏殿接一下普怜。 一上午的学习时光终于在薇诺娜和索罗亚的分道扬镳后落下了帷幕。 薇诺娜回到丽阳殿内,吩咐暗处候着的侍女拿出了整个王都的地图,她按照自己的经验,略微估算了些要转移的距离,双手合十,施展空间转移之力,一转眼,来到了王都歌咏殿的门口。 王都的歌咏殿从装潢上就与月光郡乃至扶里郡的歌咏殿不同,各种五颜六色、缤纷夺目的宝石镶嵌于其上,把白玉石般的殿壁墙也连带一起变得熠熠生辉,十分的贵气。 让人感叹于最开始提出这么装饰这座歌咏殿之人的审美独特。 更别提,今天歌咏殿像是有什么活动一样,热闹非常,淡淡的金色粉末在空中飘扬,这是勋贵们开展活动时所需要使用的道具,如今用上,让人不免联想今日歌咏殿到底举办了什么样的活动。 薇诺娜不由自主地朝着粉末传播的源头,歌咏殿门口望去。 王都歌咏殿此刻门口汇集了不少的人,薇诺娜好奇地凑近,发现门口赫然挂着一道横幅,横幅上用金粉写着几个大字,“恭迎首席回殿,任职典礼与下月一日召开。” 还没等薇诺娜分析出门口这横幅上所写的字是什么含义,钻进人群的她很快就被人发现了,眼尖而又热情的歌姬眼睛冒光,拿起一张同样泛着金光的请柬就朝着薇诺娜的怀里塞。 “这位女士,看你这身打扮,应该是骑士勋贵吧?” “我们歌咏殿的首席回来了,不知你下月可否有时间,赏光莅临我们歌咏殿的典礼?” 典礼? 两个字只在薇诺娜的脑海中出现了一瞬间,薇诺娜连忙尴尬地笑了笑,朝她推推手,从人群中退了出去。 她此行是来接普怜的,要是还顺道接了个旁的歌姬的请柬,就算普怜不会想别的什么,她自己心里就首先就过不去。 她要守女德的。 既然已经明确了心里的人是普怜,没有要事,就不该和旁的女生接触交流,没有惹出什么还好,要是因此惹出什么诸如桃花债之类的东西,不说普怜会不会因此对自己生出厌恶,就是她自己,也会给自己呼上几巴掌。 歌唱得再好听的歌姬,身份再高的首席,终归不是她喜欢恋慕的普怜。 再说,那个什么典礼,万一到时候到场的歌姬和她当初一开始穿越过来的时候一样喜欢围着她转,落到普怜的眼中,岂不是把那天在朱楹花束下那些孩童对她的评价给坐实了? 这种有损自己在普怜心中形象的事她绝对是不会允许的! 人群之外,薇诺娜肯定地点点头。 就是这样。 她必须得坚守自己心中的底线。 另一边,普怜被歌咏殿里的各种前辈拉着试穿典礼的礼服,从她进入歌咏殿表明身份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停下,普怜不堪其忧,趁着长辈们去拿新的礼服的间隙,从试衣服的房间中跑了出来。 鎏金色的裙摆在她的脚边荡开,普怜的头发被一位长辈高高用金色的发夹高高盘起,少了几分少女的灵动,却多了几分属于成年女性的典雅与高贵。 王都歌咏殿内的路径四通八达,更别提普怜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就算记忆力再强,方向感再好,也少不了在这复杂的歌咏殿迷了方向。 普怜周围还时不时走过一群歌姬,普怜看着她们在殿内悠然自得地走过,顿时觉得不安了起来。 实在是因为她身上的裙摆和殿内歌姬身上所穿的长袍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她身上的礼服过于华丽,让她有种不能融入歌咏殿的错觉。 普怜在殿内走了几步,犯了难,她还是找不到方向。 第62章 甚至心里连自己想要去哪,都没有一个明晰的认知。 普怜攥紧了身侧的裙摆,一时愣在了原地。 也正是此刻的停滞,没了匆忙的脚步声的遮掩,普怜才听到周围歌姬隐晦的谈话中的内容。 “她就是新的首席,没想到年纪看起来这么小?!” “什么时候年龄和歌咏之力有关系了?!听说她是大祭司亲自选中的人,手持的令牌还是大祭司当初进殿时用的那一块。” “哇!真羡慕她。歌咏之力那么强,还有大祭司这么一个前辈,殿里的前辈肯定也会因此偏爱她的。” “不对,她人还长的这么小巧玲珑,就连我也忍不住生出一种偏爱她的心思,哎哟,这就是首席的实力吗,那个说法怎么说来着,我想起来了,真是魅魔呀。” 随着话语而来的,是此起彼伏的歌姬的惊叹声以及若有若无的打量声。 普怜听到这些歌姬似乎是有夸赞她的意思,也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不问来路,前途光明。不论她们知不知道自己的曾经是一个毫无歌咏天赋的歌姬,只要她们此刻承认自己的身份,那自己就不必在过多的拘泥于过去。 之前自己小心翼翼的心里与行为是应该改一改了。 普怜想明白这些,提起裙摆转身,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朝着一开始谈论她的那群歌姬打招呼,“你们好。” 对侧歌姬被普怜的笑容晃了神,胡乱地点点头,“你也好。” 普怜见状,朝着她们走近,“我初来乍到,对歌咏殿不是很熟悉,可以麻烦你们帮我一个忙吗?” * 普怜被这群歌姬带着四处走了走。 她也不知道自己被带到哪里了,突然间,有一种命中注定的预感迫使她朝着一个方向前去。 她朝着带领她的歌姬们笑了笑,朝她们挥手作别,“我突然想自己走一走。” 说着,普怜就顺遂自己的心意,朝着一个方向奔去。 她总感觉,那个地方有什么在等着她,让她一定要去看一眼。 身后歌姬看着普怜突发奇想地跑开,也只是温和的笑着。 不论是谁,都会对有生命的女子投以无限的关怀与包容力的。 刚刚有种莫名预感地普怜从歌咏殿门口出来,眼神跨过拥挤的人群与空气中如粉尘一般弥漫的金粉,一眼就看到了角落里点头的红发女人。 她在人群中高挑而直立,就算穿着轻便的骑士装,身上的贵气也难以言表,也难怪,歌咏殿的人在之前会把薇诺娜当成想要邀请的对象。 普怜间薇诺娜似乎是没有注意到自己,提起自己鎏金色的裙摆,朝着那边快步跑去。 “首——普怜歌姬,你要去哪里?”门口处,之前给薇诺娜递邀请函的歌姬看着普怜这极快的速度,询问着。 普怜认出来了这是殿内专门为她典礼招揽客人的一位前辈,朝她回了一个微笑,用口型对她说,“我喜欢的人在那边。” 第55章 西西里的担忧 这位前辈名叫西西里,是歌咏殿内一个外向到近乎恐怖的人,此次为举办首席继任典礼揽客,她亲自将这活路揽了过来,并从今早一直忙到了现在。 普怜敬这位前辈也感激她今日为自己的付出,没多想,便直接告诉了她的缘由。 心中所想被自己用口型说出口后,普怜感到浑身轻松。 或许是因为王都歌咏殿这个陌生的环境,给了她重新开始的勇气,普怜好多之前没有勇气说出的话到现在都能直接而又顺利地说出来。 另一边,西西里不明白她未来的首席为什么不发出声音。 好在歌姬们因为歌咏的缘故,对口型本来就明显,一愣过后,她恍然大悟,她们的未来首席是在害羞。 西西里:“去吧,去吧。” 人群拥挤,西西里看不到普怜喜欢的人,便力所能及地替普怜在人群中拨开了一个豁口,让普怜穿过去,然后问,“你今天还回来吗?” 其实西西里看到普怜奔跑的架势就知道她今日是多半不会回来的,但作为长辈,该有的问候不能少,因此就多嘴了一句。 普怜自然摇摇头作为回应,“需要我的时候,写信一封到王宫叫我就行。” 这一次普怜出了声。她知道,她必须给在场所有的歌姬们表明,她平日里的去处,就算才刚刚新来一日,她也不想让自己这个万众瞩目的首席在她们的眼中失踪,让她们为自己产生平白无故、莫须有的担心。 西西里自然是点头答应,“好——” “等等,王宫——” 等西西里反应过来普怜的话语中透露的是什么后,普怜已经跑远了,有千般万般话想要说的西西里只能无奈地笑着看着普怜的远去。 她本以为普怜喜欢的是某个王都的骑士,毕竟,粉枫骑士团经过王的允许,是可以驻扎在王都的外围的,只有中心地带,才需要王的允许才能靠近。 骑士是除了王室和各方郡长之外最尊贵的人,这其中,粉枫骑士的地位甚至等同于或者略微高于郡长,普怜喜欢骑士,身份上理应是相配的。 就是不知道,普怜喜欢的是粉枫骑士还是别的普通骑士了。 西西里想着,目光就开始追随起了跑远的普怜,好奇心已然被激起,她不看到人她还真就放不下心来。 直到西西里看到普怜停在了一个高挑的红发女人的身边。 西西里顿时收走了唇边的笑意,眼神逐渐变得凝重,歌姬们向来对于交往之事并不热衷,外向如她,争取机会有幸参加过一次王宫的典礼,对王室的认识没有平民百姓那么局限。 那个女人身上的特征如此明显,加之最近王宫传来的消息,其身份也如此显而易见。 红发红眸,身形高挑,站在阳光下就如一团烈阳,连日光都不敢与其迤逦的样貌争辉。 王女殿下。 一瞬间,西西里的思绪万千。 她几次都想要否认自己的眼睛,告诉自己是自己看错了。 可热烈如王女,只看了一眼就当难以忘怀,又如何能昧着良心错认。 普怜喜欢的人,竟然是王女殿下? 西西里不由自主地从环绕的人群中钻了出来,到了视野宽阔的地方,注视着二人相见的身影。 普怜应当是喜欢王女殿下极了,一极其轻快的步伐就朝着薇诺娜的怀里扑,以至于在大庭广众之下,整个人挂在了王女的身上。 也许是一开始激动的心情掩盖住了普怜内里的羞涩,直到普怜扑进王女的胸膛,她才后知后觉地感到害羞,把头埋进了身前之人的胸膛中。 已然是一副坠入了爱河的模样。 而由于身高差的缘故,王女殿下接住普怜后就低下了头,除了她自己之外,没有人能看出她露出了什么样的表情。 谁都不知道王女殿下此刻在想什么,或许是心上人入怀的欣喜,又或许是有温玉在怀的洋洋得意,又或许是玩弄了一个女孩子真心的嘲讽。 西西里顿时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虽说王女殿下立下了守卫月光郡击退外族的军功,可那毕竟是针对于事业,对于她对待伴侣的态度上,她们这种生活在王都却接触不到王女殿下个人生活的歌姬们无从得知。 歌姬们只能通过大街小巷流传的有关于薇诺娜的传言推测得知她们的王女殿下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西西里还记得几个月前的那一场朱楹苑的歌姬邀请。 那是王女殿下出征月光郡前最后一次邀请歌姬为其缓解头痛,没想到的是,她们王都歌咏殿本着为王室效忠的想法派遣了一名目前歌咏之力还算强大,比较闲暇的歌姬前去。 没曾想,到了朱楹苑之后才知道,王女邀请的何止她们王都歌咏殿,不说那些比邻王都的歌咏殿,甚至连那些边境的歌咏殿都给邀请过来了。 这么多歌姬治疗一个人,这是何故? 更别说这些被邀请的歌姬个个貌美如花。 听说那夜结束,王女殿下还直接猴急地当众抱走了一位边境的歌姬。 王女的心思,显而易见。 她并不是真正想要为自己治疗疼痛,而是想找到一个愿意同自己一道的歌姬,一度春宵。 在知道普怜喜欢王女之前,王室中人如何寻欢享乐,如何贪恋美色都与她们这些歌姬没什么关系。 她们得知这择传闻后,不像百姓那样对王女的品行应激,只是感叹了一句王如何生出了这样一个不似她性子的女儿,就淡淡地把这件事情从脑海中撇过去了。 毕竟再怎么不合常理,对于歌咏殿来说,也是一个命定的事实,只能接受,改变不得。 可她们万万没想到,好不容易找到的新首席,偏偏喜欢上了这么一个纨绔的王女殿下。 寻欢享乐又贪图美色甚至可能滥交的另一半,在作为向来洁身自好不轻易将自己交付给旁人来说的歌姬们,如何能看好? 第63章 事实在前,要是以后不小心结了婚,这位王女殿下如此贪恋美色,包出轨的。 然后,因为王女有着至高无上的身份,就算她在道德上有所欠缺,她们歌咏殿也不敢追究讨伐什么的。 西西里看着还在高兴拥抱着薇诺娜普怜二人,眉间深深地陷下了一道沟壑,那是她此刻忧思过深的证明。 她要怎么做,才能阻止最坏的情况发生? 另一边,正亲密接触,相互拥抱表达自己满腔的情谊与热忱薇诺娜和普怜二人可不知道西西里在想什么,一个劲地沉溺于互相带来的温暖之中,难舍难分。 在二人眼中,这都是对方对最好朋友的亲密行为,她们心里藏了一些别的心思,让此次拥抱,都开始变得不纯粹了。 她们只能尽可能地贪恋。 “咳咳。” 不远处咳嗽声传来,薇诺娜没有在意,但普怜听出来了声音的来源,推了一把把她抱得紧紧的薇诺娜,“小薇,放开我,有人来了。” 薇诺娜不明所以,但还是如普怜所言放开了,站在了普怜的一侧,抬头看向来人。 薇诺娜:“这位前辈,请问是有什么事吗?” 虽然薇诺娜看起来很礼貌,可实际内里不知道把这个突然出现的歌姬嫌弃了无数次。 一点眼力见都没有,没看见她和普怜正在拥抱吗,就非得在这个时候横叉进来吗? 但薇诺娜看普怜好像认识这位前辈的样子,也就把这股嫌弃压抑在了心中,没有表现在面上。 万一这是普怜新交的朋友,被她搅黄了,那她就真的罪无可恕了。 西西里没有察觉出薇诺娜影藏住的那一分嫌弃,见薇诺娜的用语比较礼貌,到了嘴边的话被她在喉间转了一圈又一圈,变成了另外一番模样。 “我是普怜的朋友,请问,你是普怜的——” 西西里说完,后知后觉自己说得不太对。 要是王女此刻承认了她是普怜的恋人,岂不是就把这身份坐实了?!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她们歌咏殿歌姬的配偶,绝对不可以是一个如此花心之人! 薇诺娜:“我是——” 西西里:“你是普怜的朋友是吧,刚刚我远远看着你们拥抱在一起……” “应当是很好的朋友是吧?” 薇诺娜虽然不知道西西里为什么要抢在她之前说话,却也没有过多的在意,朝着她点了点头,“是,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薇诺娜话音刚落的同时,西西里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还好她机智,只凭借语言就把这一劫化解了过去,可同时她心里又止不住的忧愁,要是以后再遇到这种情况,她该如何是好? 这样抢着说话一次也就罢了,次数多了肯定王女就会察觉出不对的,到时候,万一王女执意想要公开她和普怜之间的关系,她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薇诺娜看着眼前的西西里听到自己那一番“普怜是自己最好的朋友”的话后就陷入了沉思,以为她是在意在普怜心里的地位不是最好的,摇了摇头,朝着她提出了邀请。 薇诺娜:“或许我们也可以成为朋友,请问你今下午有空吗,我想邀请你去我那边做客。” 第56章 丽阳殿的歌咏 听到此话的西西里的表情只能用一个词形容,花容失色。 她当即连连推拒,“不用了,不用了,王——,不,这位女士,我在歌咏殿还有事务要忙,就不过去多加叨扰了。” 西西里都这么说了,薇诺娜还能说啥,只能说,“那就下次再聚吧,时候也不早了,我先带普怜回去了。” 但她觉得直接说这话也太突兀了,对普怜新交的朋友不太好,她想了想,又补了一句。 “普怜眼睛看不见你也是知道的,让她在这种人多的地方,我不太放心。” 西西里:“好,等等——你说谁的眼睛看不见?” 西西里说着,就露出一番惊讶的表情。 薇诺娜挑眉,正准备解释一番,话已然到了嘴边:“普——” 普怜:“咳咳。” 普怜都咳嗽了,薇诺娜自然没有管西西里为何是那一副惊讶的样子,关切地低下头,看着从刚刚开始就一直没出过声的普怜,“怎么了,小怜,是身体不舒服吗?” 普怜:“这太阳照得我眼睛有点痛,我不想在外面待了,我想快点回去。” 普怜的声音细若游丝,听起来就是一副难受至极地模样。 薇诺娜:“那我们现在就回去吧。” 薇诺娜朝着目瞪口呆的西西里歉意地一笑,然后牵着普怜的手,走在回王宫的路上。 在众多人□□汇处,薇诺娜拦到了一辆马车,抱着普怜坐了上去。 马车内,二人相向而坐,终于有了一个相对来说可以独处的时间段。 薇诺娜注视着马车上普怜那双低垂的毫无神采的眼眸,一时陷入了过往的回忆中。 曾几何时,她因为一双有着浪漫神采的眼睛而心动,可到了现在,就算普怜失去了可以看见万物的眼眸,失去了眼睛里的璀璨光芒,她还是不得不承认,她喜欢的,不仅仅是普怜那双能积极传达情绪的眼眸。 她还喜欢普怜高兴的样子,看到她难受会心疼,看到他不高兴会想办法哄她高兴,喜欢她娇小玲珑如同小仓鼠般的可爱样貌,喜欢她那长长的犹如深潭般神秘的长发,喜欢,喜欢她的整个人,让人忍不住沉溺于其中的色彩。 普怜整个人,对于她来说,就是有巨大的吸引力。 薇诺娜看了许久,对侧普怜依旧很安静。 这让薇诺娜有了一种对侧之人不高兴的错觉。 谁身体不舒服都会不高兴的。 薇诺娜目光中,普怜似乎想到了什么一样,突然之间,撇起了嘴。 她撇嘴的同时,还眉头紧锁,俨然呈现出一副薇诺娜从未见过的模样。 或许不是错觉,普怜就是在不高兴。 薇诺娜的想法一瞬之间开始了发散。 难不成,普怜不想从歌咏殿离开?只是因为自己亲自来接她,碍于她的面子和王室的压力才不得不得跟着她离开? 难不成,普怜不想和那位名叫西西里的歌姬分离? 普怜也没和自己说过她喜欢过什么人,有什么喜欢的类型,加之薇诺娜又清楚地发现如今的普怜有了完全不同于以往的另一面,那么普怜现在所接触的这个人,对于她来说,就是特殊的。 可究竟是哪一方面特殊? 是作为朋友的特殊,是作为长辈方面的特殊,亦或是,作为,作为,喜欢的人的方面的特殊。 要是第一种情况,薇诺娜也能接受,第二种情况十分正常,可若是第三种情况,薇诺娜的心思隐隐抽痛了起来。 可真的会是这一种情况吗? 空气因为薇诺娜的想象而凝滞起来。 对侧的普怜也是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恰巧没有发现薇诺娜的纠结,仍然安静地坐着锁着眉。 薇诺娜觉得自己在这边胡思乱想也不是一个办法,终于乘着普怜维持一个姿势久了,身体有些酸痛,换了一个姿势继续发呆的时间问出了声。 “那位歌姬,是你在这里交到的新朋友吗?” 普怜听到薇诺娜的声音,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薇诺娜是在问她,不过她还是没出声,沉默的地点点头,“算是吧。 ” 算是吧? 薇诺娜在心里拉响了警铃。 普怜这是什么意思? 是和她的关系没有到达朋友的程度,还是没有把她当做朋友,而是当做喜欢的人? 薇诺娜心里万分想要问清楚,落到嘴边的话又变成了另外一番模样。 薇诺娜:“可你为何见到这位朋友,心里不开心?” 就算普怜喜欢上了别人,就算普怜因为别人而不开心,薇诺娜也想知道原因,并且在这基础上安慰普怜。 普怜的身影,在她的心中一直是都是那位娇娇地,喜欢叫她王女殿下的小歌姬,是那位哭泣了需要她安慰的小歌姬。 普怜表情上出现了短暂的愣神,虽说短暂,但全神贯注观察普怜如薇诺娜,还是注意到了。 薇诺娜突然在心里明白,她的想象可能是对的。 心脏的抽痛尚且不提,难以言喻的酸涩顿时充溢满了她的胸膛。 薇诺娜知道自己不能多想,不然越想越难受,选择直接注视普怜那双看不到外物的眼睛,隐藏住自己心里一些难受的情绪,她说:“我能看出来,你除了眼睛痛之外,情绪也一直很低落,我可以问问原因吗?” 你的那位“朋友”是怎样让你难过的我能知道吗? 同时,你能允许我为逗你开心出一份细微的力量吗? 普怜:“对不起。” 三个字,就让薇诺娜的心顿时攥到了一起。 普怜不愿意和她说这些事情。 可为什么? 第64章 就算自己不是普怜喜欢的人,但经过这么些的时日,她也应该算是普怜的挚友了。 可为什么,作为挚友,得知自己朋友的一些少女心事,都是不被允许的。 薇诺娜纵使有千般万般话想说,到了嘴边,还是只说出了一句,“好,我知道了,如果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你一定要记得告诉我,我也可以帮你想想办法。 普怜依旧沉默不语。 薇诺娜:“我,我不想让你这么难受。” 薇诺娜说完,摸了摸普怜的头顶,掩饰住自己内心的酸涩不堪。 薇诺娜抚摸之下,普怜的眼神暗了一瞬。 又有谁能知道她此时的强装镇定。 一个谎要用无数个谎来填补。 刚刚在歌咏殿的时候,她因为急着见小薇,一时忘记了在她面前装瞎的事实,直直朝着她所在的方向奔了过去。 她能看到小薇,小薇自然能看到她。 就算这一茬被小薇短暂的忽略了过去,后面西西里前辈的补刀,小薇不可能当做没听到。 所以,她不确定小薇是察觉到她装瞎的事实选择闭口不言,还是真的因为见到自己太过激动,选择选择性遗忘这个事实。 若是前者,外向大方如小薇,这般闭口不言就是反常至极,她们之间一定会产生难以消解的裂缝,那是普怜不管作为朋友还是暗恋者的身份都无法接受和忍受的。 若是后者,那就没有什么问题了。她可以如愿的一直待在小薇身边。 如愿待在小薇的身边吗? 心里的欲望随着力量的强大而增长,预言中的命中注定让普怜险些按赖不住自己的心思。 本来因为说谎就有些心虚,可她也不知道刚刚的她是怎么回事,在听到薇诺娜和西西里前辈说话后,心里的有一种不属于她的,莫名其妙的烦躁情绪在蔓延。 好似小薇和旁人说话,在自己的心里,都是不该被允许的。 “小怜,不要难受了好不好?”耳边还在传来薇诺娜的低语,普怜捏紧了垂在一侧的手指。 她的心里热流涌动,此时此刻她感觉到唯有歌咏才能化解她此刻的冲动。 普怜抬头,看着薇诺娜的目光闪耀,“小薇,我们回王宫后,我为你唱首歌吧。” 薇诺娜见普怜精神好像恢复了些,会心一笑,“好。” 葡萄美酒玲珑杯,薇诺娜被普怜推着坐到了美玉做成的宝座上。 心上人要唱歌,薇诺娜自然不想推却,慵懒地斜倚在宝座上,微微抬眸,看着眼前。 周围早已看不清环境的模样,只有正中间那位歌姬,鲜明得就如同黑夜里唯一的亮光。 灯光在普怜的有意要求下由侍女们调得昏暗而又五彩斑斓的模样,唯有一束光,留在了普怜所站立之地。 普怜身上的鎏金色裙摆还未换下,映着直直而来的灯光,辉煌亮丽之极。 普怜朝着薇诺娜行了一个礼,然后吩咐侍女拿出了一早就准备好的竖琴,坐在地面上,把手放在琴弦上,作出了预备的姿势。 薇诺娜知道普怜这是要开始了,微微坐直身体。 蓝绿发的歌姬闭上眼睛,抚摸着琴弦,弹出几个音调,唱出了第一句。 “你于分别之际,突然降临于我身边。” 调子悠远而带着莫名的伤感。 薇诺娜认真地听着,不知是否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普怜的歌声中有一种特殊的魔力,让她感觉心神都为之一荡。 薇诺娜简单地把其归功于听到心上人唱歌的激动而产生的心潮澎湃。 第57章 普怜的压抑 “洁白的雪花飘散。” “一朵落在了我的肩上。” “一朵留在了我的回忆中。” “不知不觉,梦冬已过。” “我还能遇见雪吗?” 歌咏到了这里应该是进入了间奏的部分。 普怜唱完这一句就开始全神贯注地拨弄琴弦,没有歌声做伴,琴声变得骤然明朗了起来。 悠扬婉转,缠绵悱恻,低低地,不高朗明媚,像是想要抓住什么一样,并且有一种抓到了就誓不松手的趋势。 也正是此时,薇诺娜才听出来了,歌咏者本人,想要传达的,可能是对雪极大的期盼,为此采取了一种近乎恐怖的表达方式。 为此不惜把自己变成了一种类似于阴湿鬼魅般的人物,雪对于普怜来说,应当是有极大的意义的。 想到这里,薇诺娜突然想起,她自以为自己来到花星已经很久了,却也才几个月而已。 只是从盛夏到了夏末,才刚刚至秋季而已。 也没有见过花星的雪。 上一辈子,她所生活的主星因为气候的原因,常年不下雪,想要观雪的话,只能坐星舰去别的尚未被人类涉足的星球看。 那些星球的雪,怎么说呢,厚厚的覆盖在崎岖的地表之上,乍然一看,有一种混浊的美感,可近看,又满满都是荒凉,看不出一丝的生机存在。 普怜的歌声提醒了她。 花星的雪,当是充满人气和生机,与众不同的。 所以,作为歌咏者的她,才从恋慕雪的这个角度切入,实际上,可能她恋慕的并不是表意上的雪,而是雪之下,蕴藏着的是另一层更深入的含义。 只是不知道,普怜恋慕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了。 “能遇见。”薇诺娜怅然地喃喃道。 回答普怜歌中的未尽之意,也算回答自己的心中对雪与生机的那一份期待。 此刻,间奏结束,普怜又开始了歌咏。 “我等你等到春季。” “我等你等到夏季。” “我等你等不下去了。” “亲爱的雪,你能回答我——” “我们还能再遇见吗?” 歌声到了此刻,随着琴音而止。 似情人般痴恋的情绪也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刚刚听歌的短短几分钟,薇诺娜见证了歌咏之人对雪的欣喜,对其离别的悲伤,再见她的期盼,以及不知期望是否落空的痴怨。 普怜的嗓音本就空悦灵动,把这种近乎偏执的一种感情演绎得荡气回肠。 薇诺娜以为到这里算是结束了,正要起身,准备鼓掌。 就看见普怜并没有起身,而是直直地朝着薇诺娜这边望过来,一双眼睛虽然依旧无神,却被一种怅惘的情绪填满,她轻唇微启,好似有话要说。 “我们能遇见的……” 薇诺娜看普怜的口型,明白她想要说的,应当就是这样几个字。 薇诺娜朝着她点点头,当做回应。 普怜应当是沉浸在歌曲里的程度太深,还没来得及脱离出来。 薇诺娜静静地走到普怜旁边,等待她的眼神不在那么情绪充溢,再朝着她伸手。 “亲爱的普怜小姐,我能否有这个荣幸,亲自扶你起来?” 听到薇诺娜的话,普怜伸出手,在空中摸索了一圈,最终落到薇诺娜的掌心上。 双手相触之后,普怜迟迟没有动作。 薇诺娜耐心地等着,同时在心里猜测原因。 怎么不起来,小怜是没有力气了吗? 她该劝小怜早些回去休息了。 薇诺娜正准备让普怜借力起身,就发现原本放在她掌心上的手的指节突然收紧了,把她的手牢牢的锁住了。 然后,没等薇诺娜说些什么,普怜就维持着抓紧薇诺娜手的姿势站了起来。 普怜站起来后,就松开了抓着的薇诺娜的手。 留有薇诺娜一人手心还隐隐约约发烫。 薇诺娜不由得蜷缩了一下手指。 这一切,只发生在了一瞬间。薇诺娜甚至分不清楚,普怜是为了借力抓紧了她的手,还是在借力之前就已经抓紧了她的手。 她看着眼前朝着她背过去的普怜,无奈地发现,此刻也看不出来她的神情,她她叹了一口气。 她在想什么呢。 就算小怜刚刚的行为是故意的,又能代表什么。 薇诺娜在心里唾弃自己—— 人家又不喜欢你,你不要这么一惊一乍好嘛? 另一边,垂眸注视着墙壁的普怜可不知道薇诺娜在想些什么。 她自己都要被充溢而来的情绪灌满。 她用手扶住胸膛,压制住自己心中的滚滚翻涌。 这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歌咏之后,她的更加失控了。 以前只是情绪上不喜欢薇诺娜和旁人接触,现在,直接是不愿意薇诺娜和旁人接触,想要把小薇锢在自己的怀里。 刚刚要不是自己咬牙对抗本能,她早就把小薇一把扯扯到自己的怀里了。 这怎么能行?! 要是这么做,不说小薇愿不愿意,要是吓到小薇了怎么办? 普怜想着,另一种声音突然叫嚣着出现在她的脑海中,与她的本意对抗。 这声音也是用的普怜的音色,就是带上了一种近乎恐怖的偏执。 第65章 声音道:你还在等什么?!王女殿下这个人,要是被别人抢走了,哭都没地方哭去,还不趁着近水楼台先得月,先把她拿下! 普怜:现在她要是对我没有意思,我怎么能违背她的意愿,强行让她和我在一起? 普怜:我只要等到她喜欢我的那一天就好了,反正,总归是有那么一天的。 声音又道:你真的能确定,那些预言都会实现吗?扶里郡的少夫人不就被你们亲自打破预言,又成了一队神仙眷侣吗? 你真的就不怕,王女殿下,最后选择了别人成为她的伴侣吗? 这股声音激起了普怜因为害怕失去薇诺娜而产生的恐惧,普怜知道自己不能再听下去了,否则迟早会被其迷惑。 普怜强行把这股声音压下,同时,她感觉自己的喉间隐隐约约地渗出血意。 这是歌咏之力的反噬? 这种传承而来的歌咏之力在传说中只有在继承者违背歌咏之力的本源指引才会产生。 那么说,这股近乎偏执的声音竟然是歌咏之力幻化而来的本源? 按照歌咏殿记事本的说法,自己还要听从这声音的指引才能把自己的力量发挥得更为强大。 普怜的眼中一下子染上了一层阴霾。 歌咏之力为什么会这样指引她,难不成,小薇身上有什么东西,是她变强的路上所必须的吗? 那她走的这条路,岂不是还要踩着所爱之人的肩膀? 她怎么能这样做? 她需要静静。 此时此刻,房间内十分的安静,薇诺娜站在一旁也没有出声。 普怜沉默了许久,直到自己做好了心理准备,才对身后那人说,“小薇,我有些累了,想先睡一觉。” 薇诺娜:“好。” 一直到薇诺娜走远,离开这个房间,关上房门,普怜都一直维持着站在墙边对着墙门的姿势,不曾动过。 她真的不想因为利益和薇诺娜在一起,可刚刚脑内的本源之力所说也并不是没有可能,她该怎么办。 普怜不知不觉间就拿出了腰间的首席令牌来。 她看着令牌,又出了一会神。 曾经大祭司想来也是如她一般有了歌咏之力相助,才用视力相付。 她不妨去去看一看,她的前辈有没有关于此的解决方法。 或许,就算不能从大祭司的口中亲口得知,她往日里的书籍应该也会有相关的记载。 她今日被继任典礼的事情缠住了,明日她再去歌咏殿看看有无相记录。 否则,她就只能去问一问周围之人,大祭司的下落了。 普怜想着,身形渐渐从墙边挪开,缓缓移动到床铺上。 她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放任自己的思绪一片虚无。 现在先休息吧,明早还要起个大早去寻找大祭司的笔记。 另一边,薇诺娜从普怜的房门中走出后就感觉到心里不是滋味。 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她现在,总感觉她和普怜之间,隔着一种若有若无墙壁,让她们再也无法回到从前的亲近。 普怜当真是心里有了别的重要的人,所以,自己再也不是她心中的第一位了。 薇诺娜苦涩地想。 如此想着,经过这一天的经历,薇诺娜也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劳累,简略地洗漱了下,投进了床的怀抱。 这一夜,薇诺娜的梦境光怪陆离。 梦境中,今日上午重现了她和索罗亚的谈话,相似却又不相同。 “我要你同我一起学习王室血脉之力如何使用是因为将来的我,可能会死在某一次战争中,那时候,只有靠你继任花星王替我坚守住国门。” “战死?”薇诺娜蹙眉。 她似乎从没想过,花星王会有战死在她面前的可能。 在原主记忆中,在百姓的观念中,花星王似乎一直是亘古而强大的。 “大祭司已然有了预言,我的生命将会在不远处的某个夜晚终结,所以,今后的一切,只能靠你了——” “薇儿。” 听到这里,薇诺娜的心隐隐抽痛起来。 可惜梦境并不会由她自己的意识做主,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梦境中这个薇诺娜自己做出选择。 第58章 两极梦境 “你不要把身上的摊子扔给我!” “你在以往就没有管过我,你现在凭什么用王室的责任来压迫我!” “凭什么?!”梦境中,薇诺娜应该是崩溃伤心极了,说着说着,眼里就流出来了泪水。 或者说,用血泪来形容更符合一点。 薇诺娜静静看着梦境里的她陷入崩溃之中。 于此同时,她看着梦境里的薇诺娜,隐隐有一种预感,梦里的她对索罗亚充沛着这么多感情,都不像是自己了—— 莫非,薇诺娜想到一种可能,这梦境中的她,是原主的化身? 想到这里,薇诺娜眼前的人影逐渐散去,梦幻的光影取代而来,将眼前的场面渐渐虚化。 梦境因为薇诺娜的领悟,顷刻间化成了一片虚无。 床上,薇诺娜骤然睁开了眼睛。 薇诺娜苦笑了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向来只会因为噩梦惊醒,所以,刚刚的梦境,对她来说,毫无疑问,就是一个噩梦。 薇诺娜的思绪又飘回了今日与花星王相互探讨的这个早晨,索罗亚的未尽之意在这次梦境的加持下变得格外地明晰。 加之现在在夜晚,正是思想无限发散的时候,一切恐怖与宽阔的想象皆在黑黑的空气中有了实形。 她的心随着自己的所想变得万分沉重。 所以,在不远的将来,她们和外族之间,真的会存在一场死生不论的恶战吗? 薇诺娜不由得生出了些对未来的抗拒。 索罗亚的话悲观,却并非没有一点依据,外族力量尤为强大,且成长速度之快,数量之多,怎可是单薄的二人王室所能抗衡的。 突然间,她好似想到了一点此时与未来的联系。 三千年后的花星,虽然繁花锦簇,风景秀丽,却再无任何花星人的踪迹。 要是那一场战争,是花星人这边胜利,那拥有亘古生命的王室怎么会随着百姓一同消散在历史的长河之中。 所以,那一场战役,败的应该是她们花星。 可是,薇诺娜不由自主地捏紧了拳头。 若是她们以后注定兵败,薇诺娜不禁想,那么她特意被命运送到三千年前的花星又是为了什么。 为了让她体验一遭,明知道结果,却仍需要全力以赴的兵败之局吗? 她不明白命运。 也同样不明白花星王。 所以,此时,花星王,想要教给她的,是如何在外族的攻势下,负隅顽抗得更久一点? 薇诺娜的眼神中莫名地生出一丝悲哀。 她还记得那些百姓说起花星王恋慕的样子,要是她知道,她们的王,不能带领她们走向胜利,她们该会怎样的伤心难过。 要是花星王真的经历了一场拼尽全力却仍旧无法护住百姓的恶战,对于那些死在愧疚中的百姓,她又该如何释怀? 她这个作为穿越者却已然将感情投射在普怜身上,投射在整个花星身上的人,在见证了花星的灭亡后却发现自己一点也阻止不了,那个时候,就算她身死,她也绝对不会释怀。 黑暗中,她捏紧拳头。 她要尽力阻止这一切。 命运在她这里并非既定的事实,只要有时间,就还可以改变。 她得先把别的事情放一放,先有了花星的生机,才会有以后的未来。 薇诺娜怀着对明日所想完成之事的紧迫,又躺了下去,迫使自己陷入了睡眠中。 她相信,未来的一切都会在自己的努力下变得美好而又光明。 薇诺娜房间的另一侧,普怜也睁开了眼睛。 她起了身,点燃了一旁桌子上的灯火,看着缥缈幽暗的火光,陷入了回忆。 她刚刚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梦见了她和小薇的初见。 说是初见,却也甚是奇怪。 她还记得现实中第一次见到小薇的那一天。 她当时没有和别的歌姬汇聚在一起,而是由王府里的侍卫单独引路到了映红湖那边。 她本以为是有歌姬存心为难她,心里万分难过,正准备在这里唱首歌缓和一下心情,待人群散去后再回到大殿,找一找王女殿下的踪影。 她知道,凭她这么小的个子和为零的歌咏天赋,在歌姬环绕中是绝对不能脱颖而出的,只有单独出现,才可能有一丝让王女殿下注意的生机。 这是她那时的心路历程。 可她没想到,这次梦境,她有了另外一个看待这件事情的视角。 是王女殿下的视角。 王女殿下在歌姬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的时候,就一直躺在府内最高的棵朱楹树上,看着各位歌姬直直地走进她的府内,万分悠闲。 第66章 那时的她还穿着一身轻便的简装。 直到,直到王女目光瞥见了一位身穿着蓝色礼服的蓝绿色歌姬走近了府内,她缓缓地坐直了身体。 并且,在王女殿下确定普怜也是受邀而来的歌姬之后,她飞快地从树上跳了下去,然后头也不回地朝着自己的更衣室奔去,挑了一件看起来最为明艳的礼服,急不可耐地套在了身上,然后出现在了会客的大厅中。 一双眼睛左右挪移,似乎是在寻找刚刚那位惊鸿一瞥的歌姬的身影。 梦境中,普怜很清楚地意识到,那位引起王女殿下注意,并且因为她而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这位歌姬,就是自己。 可是,怎么会? 渺小的她,怎么会在一开始就得了王女殿下的青眼? 然后,普怜一直怀着怀疑和一种淡淡地喜悦注视着王女殿下接下来的动作。 梦境在王女殿下受不了缠人的歌姬们和一心想找到普怜于是跑出了门后戛然而止。 普怜怅有所失地睁开眼,从坐椅上起了身,走到窗边,打开窗户,看着已然悬挂在天空中许久的月亮,内心陷入了一片纠结之中。 因为有歌咏之力的存在,歌姬一般无梦,就算有梦,那梦境也是带着几分预知的征兆的。 可这梦境,又是想告诉些自己什么呢? 薇诺娜和普怜二人,在梦境中并未相见。 梦境的内容也很简单,就是通过了王女的视角,展现出她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心理感受。 或许,普怜可以简单地把这种感受划为一见钟情。 可王女殿下怎么会对自己一见钟情?这种事情,普怜就是敢想,也明白这绝对是万万不可能的。 所以,这梦境,只可能是自己美化的结果,这其中蕴含着的深意,还需要自己去认真思索。 普怜回到桌边,盯着闪闪的灯火,想要剪掉油芯的手顿了又顿。 可是,梦境真的是自己美化的结果吗。 还是,梦境想以此来暗示自己,和王女殿下在一起,遵循本源之力的指引,已然是命定好的结局,只要自己主动出击,就能俘获王女殿下的心。 纠结中,普怜迟迟下不了灭掉油灯火焰的决心。 如此思索造成的结果自然就是,普怜房内的灯火反复明灭,直至第二天天明。 第二天,无名再次来到薇诺娜的房门前,敲门,提醒薇诺娜现在是该去找花星王的时间。 薇诺娜昨夜睡得不算太好,但所幸因为身体里全是干劲,倒也特别精神,三两下就从床上翻了起来。 薇诺娜起身,洗漱之后来到门前,让无名再等她几分钟,然后转过身去,敲响了普怜的房门。 没错,她在临走前,想要和普怜再见一面。 昨夜,虽然她已经确定了暂时不和普怜告白的方案的方案,但这并不代表她要收束自己对于普怜的喜欢,相反,她还要让普怜感受到自己对于她的关心。 毕竟,她没有忘记,歌咏殿内,还存在一个普怜喜欢之人。 她绝对不能被此人给比下去! 怀着这样的想法,薇诺娜吩咐侍女拿了早餐,准备在普怜开门后,亲自把早餐给她送进房内。 可房门的另一边迟迟没有回应。 薇诺娜一下子心里警铃大作,又想到昨日普怜一人去往歌咏殿的经过,又稍稍宽了下心,转头询问无名,“你今日看到普怜出门了吗?” 无名此人,薇诺娜感觉到她是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便有此一问。 无名摇摇头。 “这位姑娘今日好似一直没有出过房门。” “应该还在睡觉。” 薇诺娜在再次用力的敲击了一下房门。 房门另一头,还是无人回应。 薇诺娜再次用力地多敲了几下门,门后那人依旧没有回应。 薇诺娜心里顿时害怕起来,普怜不会是在房间内出了什么危险吧?! 不行,她要破门。 薇诺娜顿时一拳朝着房门肘过去,快得无名根本来不及阻止。 无名:“等等!” “砰!” 房门中央顿时破了一个窟窿。 窟窿之中,可以窥见因为惊吓猛得从床上坐起来的普怜。 蓝绿发的歌姬定了定神,顺着声音视线来到了薇诺娜的身上。 二人对视了上,薇诺娜虽然知道普怜此时看不见,却也感觉还维持着肘击的手好似无处安放了起来。 沉默无声。 无名:“其实我刚刚想说这位姑娘睡得比较晚,起来得也可能会晚一点。” “没想到,王女殿下你动手这么快。” 薇诺娜狼狈地把头撇过去,做足了心理准备才又将头转过来,她看着普怜,心虚地正要解释,“对不起,小怜——” 没等薇诺娜说完,普怜就朝着她摇了摇头,然后从床上起身。 “你永远不用因为此道歉的,小薇。” “我今日本来也准备早点起来,没想到一直睡到了现在,要我说,我还得谢谢你,叫我起来,不然,我要错过去往歌咏殿的时间了。” 普怜没等薇诺娜等人说出什么,又说。 “你们等一下我,我收拾好了,就出来陪你们一同吃早餐。” 第59章 普怜的决心 说完这些,普怜的眼睛在同薇诺娜说话时无意识地扫过过门上被薇诺娜亲手打出的那一个大窟窿,虽然薇诺娜知道普怜看不见,也不由得感到几分羞愧。 “可以吗,小薇?” 普怜在询问能否让薇诺娜等她一下。 “嗯。”薇诺娜怔神地点点头,看着破了一个大洞的房门,蓦然红了脸。 她后知后觉地将站在一旁的无名推得转过身去,然后站在了刚刚被她打出一个窟窿的门旁,替普怜挡住视线。 然后,背过身的薇诺娜,在普怜看不见的地方,单手狼狈地捂住了捂住了自己的脸。 真是夭寿了。 还有。 小怜笑起来,怎么那么好看。 薇诺娜胡思乱想之余,听到了身后普怜已经收拾好了的示意声,于是从门前移开,在无名看热闹的眼神下把房门打开,然后一行人就此去吃早餐。 来到餐厅,薇诺娜坐在位置上,刚刚稳定了一下四处乱晃的心神。 现在外族大患在即,虽然没有到草木皆兵,人尽自危的地步,却也没有留有太多的时间给她在乎情之一字。 追求普怜,俘获她的芳心,是打败外族后才应该做的事。 想明白这些,薇诺娜发现普怜没有像以往一样坐在她的身侧,而是坐到了她的对面。 薇诺娜以为对侧之人没有注意到这些,毕竟,很多时候普怜夹菜都需要她的帮助,她张口,正要说些什么,然后看到对面的普怜面对着她,低下了头。 薇诺娜的话一下子顿在了嘴边。 现在早餐并未上餐桌,普怜低下头这个举动就显得很反常了。 薇诺娜顿时心里就产生了一个想法——普怜这番模样,莫不是在生闷气?可自己应该没有哪里惹到她的地方吧? 有关今早的回忆在薇诺娜的脑海里奔走了一圈,最终汇成了一个最为可能的答案——小怜因为自己把她的房门打烂的缘故在生气,只是当时她没好意思讲出来,因为当时有无名在旁边,只得用笑容来掩饰自己内心的不快。 也正是因为如此,当时的自己才没有看出来。 薇诺娜越想越觉得是这样,正想要道歉,突然后知后觉地想到这样的道歉场所很不真诚,而且普怜正在气头上,估计也很难听进去,于是决定在今晚大家都稍稍冷静一点之后再实行。 怀着这样的想法,薇诺娜也尽量避免用目光直接扫视普怜,就算对侧之人看不见,她也应该守好自己最基本的礼数。 所以薇诺娜垂眸,看自己视线下周围的事物。 因此,薇诺娜没有注意到,一侧普怜低着头,却也同样时不时瞟着看她的目光。 与薇诺娜想普怜在生闷气不同,普怜现在全身全心都呈现出一种后悔的状态。 对,普怜现在是在后悔。 她昨天想了一夜,还是决定遵循本源之力的指引,这并不是因为她经不住其的诱惑,而是她本身就对和薇诺娜在一起充满了向往。 就算未能得知本源之力是否影响了她对于情感的判断,她都不得不承认,如果命运告诉她明天就能和薇诺娜在一起,她今天就会忍不住全力以赴,跨出自己曾经难以想象的一大步。 所以,就算和薇诺娜在一起会承受各种各样的压力,不管是外来的还是心理上的,她都愿意承受。 或许,本源之力给她的,并不是对未来的指引,而是,勇敢表达爱的勇气。 一夜的思考已然让她过了心理上的那关,行动上,普怜虽然已然有了足够的预谋与准备,可实际实行起来还是犯了大大的难。 毕竟,她现在的人设可是一个小瞎子,一个瞎子又如何直白地表达爱意,让小薇感受到呢? 第67章 她本来准备今早的时候比薇诺娜再起来早一点,同她早上打个招呼,问个好,再夸赞几句,这是她在月光郡听到的长辈爱情故事中所学到的,觉得可以应用到她和小薇之间的。 没想到,第一步都没迈出——她因为昨夜没睡着太困了,反噬到了今早,当着小薇她们的面睡了个懒觉,还,还被小薇以这样的方式叫醒。 简直,简直就是出师不利! 但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稳定住了心神,开始了表达爱慕计划中的第二步。 表现自己的温柔小意,小薇这样砸了她的门,一定心里有所过意不去,只要自己语气轻声细语一点,表达得不在意一点,然后再朝着她微笑,自己在小薇的心里一定会变成一个温柔如水的人。 长此以往,小薇的心里一定会生出对于自己的爱情萌芽! 结果,薇诺娜下一刻的表现,让正满心期待能出现一些类似于害羞之类情绪在薇诺娜脸上的普怜大失所望。 薇诺娜像是什么也没有感受到一样,亦或是像是什么都已经习惯了一样,秉持着好朋友的身份,顺其自然地就站在了门口的那出破洞处,替她挡着了在宫殿里并不漏风的大门,也挡住了自己想要窥视薇诺娜心情的那颗心。 普怜当时好想找到一个词形容薇诺娜,却徒然无功。 但若是薇诺娜明白普怜所想,一定会在字典中替她把这个词揪出来,毕竟,后世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形容这种抛媚眼给瞎子看的情况,可以用简单而直白的两个字形容,“直女。” 现在好了,不能得知薇诺娜的反应,普怜都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进行。只得顺着大家一起去吃早饭的行径,坐在位置开始思考了起来。 当然,思考的时候,她也顺其自然地低下了头。 然后,想到一些关窍之处,她又会抬头起来看一眼薇诺娜,确定计划在薇诺娜身上是否可行,也以此来展开计划实施后的想象。 就算这个计划到最后还是没能实施成功,只要自己想美了,也不算太过于沮丧,心里还是会存在着一些动力的。 这就是普怜做出这些行为的心路历程,薇诺娜不懂普怜的心思,肯定难以理解,但她不可能不在意普怜的反常。 她本就心悦普怜,就算虽然目前没有准备和她有下一步的发展,但对恋慕对象施以关心,并且为其的一举一动而感到揪心,都是再正常不过的。 所以,普怜低头低久了,薇诺娜也刚好误会其在生闷气,也做好寻个时间就朝着她道歉的准备,也还是那一避免地想要提前做一些什么事情逗她开心。 自从和普怜成为好朋友之后,她已经很久没有看见普怜这种行为了。 所以,她该用什么行为来逗她开心呢?普怜又看不见,只能凭借声音和触觉让她感受到自己所做出的一切。 有了。 普怜应该还没有听见过自己唱歌吧。那就唱一首前一世听过的比较隐晦的情歌吧。 有了这个想法与决定,薇诺娜恰巧看到送早餐的侍女走了过来,她主动起身,朝她招了招手,在门口之际,将早餐接了过来。 然后,一边走,一边唱地朝着普怜走过去。 “午夜时分,我看到朱楹花未眠” “原来美丽,发生在寂静无声之间” 然后,唱着唱着,薇诺娜对上了普怜看过来的奇异的目光。 就是奇异,她没有形容错,就是那种明知到眼前人失明却仍能从其中看到的神采。 那其中,好像盛开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动人心魄人的色彩。 薇诺娜不敢多看,立刻撇过了头,旁若无事地盯着天花板继续唱歌。 后半程的唱歌之路薇诺娜如踩针毡,她把早餐端上桌之后就懊恼地捶了一下自己的头。 她到底在干什么? 让人开心非得用这样的手段吗? 正当一曲结束,薇诺娜在心里埋怨自己之际,对侧传来了普怜清新悦耳的笑声。 薇诺娜面色不显,实则在心里长舒一口气。 既然普怜笑了,那她这丢脸就算没白丢。 二人于早餐过后分别,薇诺娜又去了老地方和索罗亚一起继续学习,而普怜则是去往了歌咏殿的方向。 转眼又是一上午。 薇诺娜再次谢绝了索罗亚的午餐邀约,回到了丽阳殿的门口。 她看着空旷的丽阳宫殿,突然想到了今上午的学习时光。 由于自身血统的缘故,薇诺娜对索罗亚教给她的一切都接受的很快,对于索罗亚所说的一切理论都掌握地烂熟于心了,现在差的只是实践和力量。 或许,不仅仅是实践和力量。 而是顿悟。 薇诺娜想起和索罗亚打斗时她的攻势很轻易地就被索罗亚化解了,那招式,是薇诺娜这些天以来综合来自王室的剑术和在月光郡老骑士那里学习的技巧独创的,在此之前,索罗亚根本都不可能得知。 更何况,那时的索罗亚压制住了自己身上远多于薇诺娜几倍的力量,也不是凭着自己的强大力量取胜。 唯一可能的解释,就是凭借她自己的悟性与天赋,在极短的时间内找出了她这一套新剑术的破绽,然后一举击破。 薇诺娜当时就感觉到深深地挫败了起来。 自己创造这套剑术花了数几个小时的时间,而索罗亚攻破它,只花了一瞬间。 第60章 粉枫巨树 面对力量被压制得平衡的花星王尚且如此,要是碰到那种力量远远超出自己好几倍的外族,自己该如何是好? 难不成每一次都只能逃窜不成? 但若是每一次只能逃窜,她定不能让自己的亲朋好友牵涉其中,否则,就会落得个亲眼看着自己在意之人惨死的下场。 一想到普怜有可能会死在自己的眼前,薇诺娜就捏紧了拳头,连刚刚才从索罗亚的训练中遗留下来的累倦都在意不得了,又重新于丽阳殿门前空地之中开始了新的一轮的招式顿悟。 就算她的技能招式暂且被人化解,但她不信,每一次,她的技能招式都能被人化解。 只要她不断创新,永远不停止去实践,终有一天,她一定能自创出一副独门而又无懈可击的技法。 薇诺娜怀着这样的想法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练习了一个下午,直到日落将息,她才方感疲惫,看到不远处天边浮出的晚霞,才想起已然到了普怜该从歌咏殿回家的时候。 那她该去接一下的。 薇诺娜稳了稳自己疲惫的躯壳,正要汇聚残余的力量施展空间转移之力,莫名的一幕突然窜入了她的脑海中。 脑海中的普怜,被一群外族抓住,而自己,因为实力受限,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些外族把普怜给抓走。 而普怜,看着无用的自己,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眼角流出来了无力的泪水。 这一幕,深深地刺痛了薇诺娜的心。 她得变强,才能守护好心中在意之人。 因此,她不能因为一些心思就停住不断变强的脚步! 薇诺娜正要施展空间转移之力的手一顿,几息过后,她让无名回自己的地方休息,自己则是吩咐宫殿的侍女们安排一辆马车去接普怜回宫。 这般吩咐过后,薇诺娜越想越烦躁,总觉得自己不亲自去接普怜是一件让她感到十分愧疚之事,于是走到宫殿外围,另外挑了一个空旷的地方立定。 然后,她又重新拿起来了已经被绑在腰间的佩剑,顶着疲惫的身躯,又投入剑术的练习与力量的掌握之中。 薇诺娜再次从这种状态中脱离了之后,惊觉已然到了深夜。 薇诺娜此时全身力量近乎枯竭,但她的精神从未这么兴奋过,因为,她能感觉到,一次次用尽力量的剑术联练习之后,她经脉里能承载的力量范围,扩大了好大一个范围。 相当于,以后的她,有更强的一个阈值。 薇诺娜从此刻开始相信,只要自己通过今天这般不断的练习,迟早有一天可以超过花星王,甚至是,以一敌百,把那些入侵花星的外族全部都给赶回去! 薇诺娜边想边拖着摇曳的身躯往丽阳殿的方向赶,殊不知,自己的方向感在夜晚格外地差。 她稍不留神,就来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地方。 或者不用说不知名,因为她知道这里有什么东西。 薇诺娜远远地看着,烂漫繁华的粉红色在夜里泛着荧光,片片叶片生长在高耸的粗壮大树之上,时不时从树干上掉落下来的几片枫叶带着温柔的粉意,仿佛将薇诺娜的精神之海都抚慰了一般。 薇诺娜感觉自己浑身轻盈了起来,手心中隐隐约约有几分热流涌动,她顿时恢复了些许力量。 薇诺娜不知不觉的走近,亲手接住了一片叶片,上面的飘香说温柔,却又隐隐约约嗅见几分锐利,亦如花星王索罗亚那颗不能窥探的内心。 这是,花星王索罗亚的属花,粉枫。 第68章 薇诺娜低头呢喃,她没想到,她无意识地迷路,能让自己撞见花星王的属花。 据说,属花乃花星王室的本源之力所化,只要伤及属花,其伤害就会同时反应在身躯之上。 薇诺娜环视四周,发现并无一人值守,明显就是不担心有人会伤害她的属花。 所以花星王为何这么自信? 自己都这么轻而易举地进来了,花星王就没有那么一点害怕吗? 薇诺娜再次抬头看了一眼这满天的繁华,又想起自己王府里虽然看着很高大,却比眼前这颗远远不及的朱楹树,心里的担忧顿时散去了大半。 同时,她的心里不由得生出一种感叹,属花之别尚且如此巨大,那反应在躯壳之上的力量肯定也是天差地别,她的变强之路还有很长的时间要走啊。 不能再看了,得回去休息了,不然,明天状态不好又强行训练,之后只会是恶性循环。 薇诺娜转身,调动自己刚刚恢复的力量施展空间转移之力离开。 突然,她感觉身后的树上有了几分动静。 还没意识到那是什么,薇诺娜就已经来到了丽阳殿之中。 当时不觉,等一到房间薇诺娜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眼睛已经困得要打架了,连忙询问了一下普怜的行踪,得知她已然被安然送回宫殿,现在已经到自己的房间歇息去了,她立马仰倒在了床上,步入了梦想。 第二天早晨,薇诺娜不是被无名叫醒的,而是被普怜吵醒的。 或许说,不能算吵醒。 而是,普怜亲自做了早餐,敲门等到薇诺娜开门之后,给她端到了她的房间来。 薇诺娜看到普怜的那一刻,还以为自己的眼睛花了。 她总感觉普怜的身高有那么几分变化,又觉得是错觉,因为,端着早餐,娴静温柔地看着薇诺娜的普怜分明还是那个一开始那个娇小可爱的小歌姬。 普怜:“小薇昨天累坏了吧,不如尝尝我做的早餐,我的手艺可好了,只是以前一直不舍得下厨而已。” 薇诺娜瞟了一眼普怜做的早餐,发现有一种不知道什么东西做成的糕点,立刻两眼冒光。 薇诺娜:“我可以吃这个吗?” 薇诺娜用手指着后又后知后觉普怜现在看不见了,有些愧疚地尽自己所能描述着,“就这个方形的糕点。” 普怜抽出一只手捂嘴笑了起来,格外地灵动,“当然可以呀,小薇,这些全都是做给你吃的,你可以每一种都尝试一点,以后想吃哪种,告诉我便是。” “我就知道小薇你的口味了。” 得到普怜准许后的薇诺娜想要伸手,又后知后觉自己还没有洗手,立刻去洗了一次手之后又立刻就拿了一块品尝,甜甜的,糯糯的,好吃极了。 是桂花糕的平替,不,是桂花糕的贵替! 小怜亲手为她做的糕点,贵替是肯定的! 薇诺娜:“这个好吃,我喜欢这个!” 普怜: “好,那我以后就给小薇做这个了。” “不过,小薇要是有什么新的想要吃的或者说是换换口味,一定要记得提前至少一晚告诉我哦,不然,我也不能猜透小薇心里想要吃什么,那样的话,我是会很为难的。” 普怜做东西这般好吃,语气还这么温柔,薇诺娜自然是想一口应下,可话一到嘴边,她又想到,若是每天都由普怜这么早起床为她做早餐,普怜白日里还有事情要到歌咏殿去做,一天也就罢了,那长此以往,普怜不得累死? 于是,到了薇诺娜嘴边的话又换了另外一副模样,“小怜,其实你没有必要为我这么早起来做早餐的,我们丽阳殿有专门负责做早餐的厨子,你可以早上多睡一会,不用这么辛苦。” 普怜:…… 普怜:“好,小薇。” 薇诺娜知道普怜的眼睛是看不见的,但此时此刻,她还是能明显地感觉到普怜无神的双眼中的光还是黯淡了那么一瞬间。 薇诺娜的心揪痛了一下,还想要说些什么,她又看到普怜的脸上又立刻涌出一个笑容,“那小薇以后想吃什么我做的一定要记得告诉我哦。” 薇诺娜点点头。 早餐就以这种古怪的氛围结束了。 薇诺娜还没有参透是什么原因让她和普怜之间的相处变得这么古怪,就又投入紧张而激烈地与索罗亚对战之中了。 另一边,普怜来到歌咏殿,同她的前辈点点头之后,走进了首席的专属殿堂。 她进了殿堂内,关上了门之后,缓缓地蹲在了殿堂的侧壁。 殿堂之中,没有开灯,视线一片虚无。 但普怜能明显地感觉到,就算在黑暗中,她的眼睛也蒙着一层流离的水光。 那是她伤心而不由自主流出的泪水。 小薇今日,应该是间接地拒绝了她罢。 可她所表现出来的情谊,已然有这么明显了吗? 不若是不是她的表现出了问题,小薇的行为为何会那么反常? 小薇从昨日开始就开始想方设法地躲着她,她在房间一直等到深夜,小薇才回到自己的房间,那个时候,连同她说上那么一句话都是那么的艰难。 她当时心都要碎了,不敢相信小薇会这样躲避她。 她昨晚一夜没睡,还是觉得自己应该主动出击,试一试她对于自己的态度。 没想到,今日这么早做了早餐,想要以此来进一步试探她的态度,明明小薇都表现出那么喜欢自己做的糕点,都还是被拒绝了。 所以,小薇,是真的不喜欢自己。 所以,曾经信誓旦旦的预言,是假的吗? 第61章 被强迫的婚事? 还是小薇不会爱上这么平凡普通的她,只会爱未来那个拥有强大歌咏之力的歌姬? 普怜的心剧烈地荡漾起来。 一时之间,她心乱如麻,在心里想了好多好多。 对于小薇,她真的没有办法放手。但若是,小薇以后在她强大之时才愿意和她在一起。 那么,她就不知道小薇真正喜欢她的原因了,或者说,小薇在尚未喜欢上她时就表现出了已然喜欢她的样子。 不知道小薇是喜欢她这个人还是单纯喜欢自己的力量对于她的助益,那这样的感情又有什么意义! 黑暗中,普怜晃了晃头,抹了一把眼角的泪水,捏紧了拳头。 她能清楚地感觉到,本源之力让她的心态出了问题,她的性格与为人处世总是在往偏执执拗方向靠过去。 可她也无法否认,执拗也是一件好事,那样才能最大程度地做好自己想要做之事。 视线昏暗,普怜盯着窗户中远方的视线却越发坚定。 她追求的从来不是结果,而是心心相印,相知相恋的过程。 现在小薇不喜欢她,一定是自己哪里做的还不够好,小薇无法因此对她生出爱慕之情,她若是想要获得小薇的青睐,展开追求便是,还在这里哭哭啼啼做什么。 自己这几日在歌咏殿真的待昏了头了。 所以,她得想方设法地乘着自己还未足够强大之时追求小薇,那样才能还给她们感情之间最纯粹珍贵的模样。 可要先从哪里入手呢?普怜想到薇诺娜对于做早餐的拒绝一时犯了难。 知女莫若母。 普怜想到和薇诺娜相处奇怪的花星王索罗亚,眼眸幽深了一瞬间。 虽然她不懂花星王和薇诺娜为什么表现的一点也不像母女,但她们总归是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彼此之间应当是互相在意和了解的。 更何况,上一次同索罗亚的会面结束,索罗亚也给了自己歌咏殿首席的令牌,也算是施展了一些长辈对小辈的关心,自己可以去多探一下口风。 有了想法,普怜便做好了决定,她准备下午时早点从歌咏殿离开访问花星王一趟。 另一边,薇诺娜刚从挥汗如雨的情况中脱离出来。 薇诺娜站着弯着腰,大口大口地喘气着,好一副狼狈的模样。 对侧之人见状发出不由自主地笑意,“薇儿,怎么,这就受不住了?” 薇诺娜闻言挑眉,不由分说地又执起手中的剑,朝着索罗亚袭击过去。 这一击,又是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过后,薇诺娜累得瘫痪到了地上。 连以往不丢手的剑都哐当一声落到了地上,砸得反弹了两下。 索罗亚站着,安静地看着这一幕,看了片刻。 索罗亚等她休息好了,把她拉了起来,问道,“小薇,你今日为何这般拼命,以往也没见你这般努力啊?” 索罗亚此话带着明显地笑意,似乎只是不经意的一问,也没有希望能得到对侧之人回答的意思。 但既然薇诺娜听到了,不管对侧之人有几分玩笑之意,她都得认真回答。 毕竟,她在心里对待这件事情都是如此的认真。 薇诺娜:“倘若我现在不拼命,以后需要拼命的时候,我就会丢了性命。” 第69章 “我不想这么快就失去了性命,我感觉这世间还有好多事需要我去做,值得我去做。” 索罗亚听得微微愣神,随后粲然一笑,“既然这般,那你从今往后,多多用心就是,有时候,悟性比耗费的体力与精力都要重要。” 索罗亚说完,抹了额间一把汗。 “我待会还约了大臣商谈要事,也就不留你了。” 说完,索罗亚便转身,只留给了薇诺娜一个英姿飒爽的背影。 正午之中,薇诺娜恍惚地看着索罗亚远离,惊觉这好像是第一次她目视索罗亚远去的背影。 以往都是她先离开,在索罗亚的挽留中率先背过头去。 所以,以往的时间都是索罗亚目送她远去的背影? 薇诺娜顿时在心里对索罗亚生出一种无法言说的愧疚,毕竟,她虽然愿意因为自己花星王女的身份保家护国,同索罗亚一起修习王室血脉之力,延续王室传统。 但里子里,她却不是索罗亚所期盼的那个原主的灵魂。 她想,若是她此刻告诉索罗亚有关自己身份的真相,索罗亚会如何对她。 是在得知之后把她当成异端就地处死,还是郁郁寡欢,把她晾在一旁再不相问,还是表面上毫无波澜,实际暗地里眼泪都流干了,却无法放弃这样一个有着王室血脉之力的继承人壳子。 薇诺娜不敢想,索性也不去想。 薇诺娜让力量在经脉中游移,感受到昨夜在粉枫巨树下的力量增强,突然心里出现了一个想法。 刚刚索罗亚也强调了,悟性比耗费的体力和精力还要重要。 悟性尚且不谈,索罗亚的意思是自己不用花费太多的体力和精力用于把自己变得更为强大。 那么,像昨日那般,和粉枫巨树相互接触,阔开经脉就不失为一种顶好的方法。 若是有用,那么以后也可以缩减自己在索罗亚那里待的时间,也可以避免生出更多更难以割舍的感情。 所以今日下午,就去粉枫巨树那里看看吧。 自己应该还记得路吧? 薇诺娜想。 晌午过去。 王宫议事厅。 索罗亚坐在主位之上。 面色阴沉,和上午和薇诺娜一起锻炼的时候截然不同,显然是有人触怒了她的模样。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危险的气息。 她的外围,跪着一群臣子,全都俯身低着头。 唯有正中间那位绿发绿眸的臣子,眼睛直直地看着她,不避分毫。 木里安:“陛下,还请为王女殿下择妃!” “这是姑姑留给我们木里家的最后的有关王室气运的预言。” “还请陛下一定要遵守。” 听到如此忤逆之话,周围之人默不作声,或者说,不敢吱声,更有人甚至恨不得缝上自己的耳朵。 索罗亚面色依旧阴沉,怒色浮现在她的脸上,看不出别的什么情绪。 索罗亚一只手默默地摩挲着手臂一侧的椅木。 摩挲声在空旷而又安静的殿堂中显得格外清晰。 每一个人都以为此时不会有人打破此刻的死寂,直到—— 木里安:“你连自己的祭司的话都不信了吗?” “大祭司可是你多年的好友,就算现在她不在你身边的,你们之间应当还是有情谊存在的啊,陛下——” “你想想你当初答应过大祭司什么……” “你辜负了大祭司的期望和对你的一片真心!” 索罗亚厉声呵斥道:“够了!” “你们木家对我的婚事指手画脚也就罢了,现在怎么敢把手伸到我的王女身上!” “不要忘记了,木里若已经不是大祭司了,你们木里家族的荣光早就在她流放去往冰疆的那一刻就结束了!” 木里安:“陛下,你怎么能够……” “如此忘恩负义是吗?”索罗亚冷笑,看着眼前神似大祭司的女子,“要不是当初她的那一道预言逼走了她,我早就和喜欢之人成了眷侣,又何必直到现在都孤单一人!” 木里安似乎没想到这之中有那么一层隐秘的故事存在,微微怔了怔神。 片刻,木里安继续道,“陛下,你要为大局考虑啊,你明知道预言的方向无可更改,否则会出现难以预料的灾难性结局——” “儿女情长本就要放在国家大事之后,更何况,王女殿下是王位的继承人,应当承担这一份责任。” “当年陛下可以做到,王女殿下一定可以……” 索罗亚:“她是花星的王女,王室的继承人,更是我的女儿!” “没有她的同意,谁都不能强迫她!” 索罗亚:“来人,散会谢客!” 臣子们听到都立刻从地上爬了起来,猫着腰小步快速离开了。 唯有木里安一人,还在滔滔不绝。 木里安:“所以,陛下你的意思是,即便得知这样做会导致国度走向不好的结局,你也要依旧我行我素吗?!” 索罗亚:“是又如何?!” 索罗亚:“滚!” 木里安:“那我同陛下你说这么多又有什么意义,我直接去找王女殿下说罢了!” 索罗亚语气像是凝了一层冰:“你要是找她说这些,我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木里安:“若能说动王女殿下,我就算是舍了这条命又如何?!” “臣告退。” 索罗亚看到木里安走远,捏了捏额角,眼里流露出无法抹去的疲惫。 这小辈精力实在太旺盛了,和她一个人对吼,她都用了十足的力气。 但她又想和她多多说几句话,毕竟…… “陛下,臣替你揉一揉……”门帘后,律非看索罗亚应该是累极了,主动从门帘中走出,来到索罗亚的身侧,替她揉起了头。 索罗亚感受额间冰凉的触感,挑眉,“不是说,除了意外情况,没有我的命令不能出现在我的眼前吗?” “木里家那小辈如此忤逆,律骑士你怎么也学上她呢?” 律非听着知道陛下没有生气的意思,粲然一笑,“可陛下也没有因此多加怪罪,那我又有何惧?” “难道替陛下疏解头痛都是一件错事不成?” 第62章 索罗亚普怜亲近 律非话一转,说到了刚刚被索罗亚扫走的木里安身上,“再说,陛下刚刚又不是真的生气,又怎么会怪罪那小辈的忤逆……” 索罗亚抬头,望着律非,一双澄澈的粉眸染上了几分红色的余晕,“你看出来了,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律非:“陛下看那位的眼神,不是看陌生人,分明就是在看一位故人,这一点臣没有说错吧。” 索罗亚微愣,又状似无奈地摇摇头,“竟然是这样,那我的表现也太明显了啊。” 索罗亚也只是感叹了一下,又不置一词。 实则,心里把今天亲眼看见的那位女子和曾经勇敢果毅的大祭司相互对比了起来。 一对比起来,发现还真是像啊。 难怪,自己对木里安的冒犯只是脸上表现得生气,心里却生不出一丝一毫的脾气。 索罗亚联想之间,空气寂静极了。 只能听见律非轻轻的按摩声。 律非也只是按了一小会,索罗亚就把他打发走了,毕竟他的守护骑士还是很忙的,也只有汇报公务的时候她们才能略微见面这一小会。 然后,律非又要投入到忙碌的守护骑士日常工作之中了。 索罗亚又怎么忍心压榨他剩下的工作时间,让他忙上加忙呢? 等待律非的身影消失在王宫大殿里,索罗亚还望着出口的那个方向出神。 就算过了十多年,被人提起一嘴,她还是不能释怀。 律非是男子,按理说不应该注意到这些小事,可他偏偏就是注意到了…… 既然律非都注意到了,当年的那人就不可能没有注意到。 她的感情已经如此明显,那为何那人就是偏视而不见,还把自己推给了别人。 为什么呢…… 红色的人影在宫殿的主座上停留了到了太阳即将落山的时候,都未曾挪动自己的位置。 直到,有一道侍女的求见通报响起。 “报陛下,王都歌咏殿歌姬首席普怜求见。” 索罗亚抬眸,看着侍女低眉顺眼的神色,堪堪反应过来通报的是什么内容。 “普怜?”索罗亚只是疑惑地道了一句,又沉默不语。 侍女:“就是殿下带回王宫那位,蓝绿色头发的女孩……” 侍女:“陛下既是不愿见,奴婢便替陛下回绝了她便是。” 侍女转身,正要离开,突然听到身后之人的发话。 “罢了,让她进来吧。” 自己女儿喜欢的对象,加之又有了歌咏殿首席的身份,再怎么,也是该见一见的。 侍女:“诺。” 索罗亚起身,走到了宫殿的落地窗前,静静地看着窗外渐晚的夜色。 第70章 走廊间脚步声渐起,索罗亚明白那人应该是来了。 门口之处。 “进去吧,普怜姑娘,陛下在房间里等着你。” “麻烦姐姐了。” 门打开,索罗亚转身,视线刚好对上了推门而入的歌姬。 索罗亚:“何故找我?” 只见听到此话的普怜深吸一口气,然后直挺挺地朝着索罗亚走过来,然后迎着索罗亚挑眉的目光,停在了索罗亚两米之外,行了一个福身的礼。 “民女参见陛下。” 索罗亚也不是没有见过这阵仗,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起来吧。” 普怜见索罗亚主动询问缘由,便直切话题,“我想追求殿下,还请陛下帮我——” “咳咳咳咳咳咳——”索罗亚听到这话没忍住呛出了声,她猛猛地拍了几下自己的胸膛才把这惊异之感压下。 她实在是没想到,眼前的歌姬会当着她的面说这些。 索罗亚捋顺了自己的气,缓和了片刻才缓和了过来。 索罗亚斟酌着问道:“普怜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希望我为你们二人拟旨赐婚吗?” 虽然她知道这进度有点快了,对于她这个长辈来说也有点唐突。 但索罗亚并未觉得普怜冒犯,她知道自己的女儿就是喜欢眼前这个姑娘,以为她们结婚是女儿的主意,只是派她这位小对象来提一下罢了,所以只是正常询问了一次罢了。 并没有其它的意思。 普怜知道索罗亚这是误会了她的意思,不由分说地跪了下去,“陛下,陛下所言并非民女本意。” “民女得陛下相助,有了堪堪和王女殿下匹配的身份,但也仅仅只是身份而已才。” “两人须得两情相悦又门当户对才得相守。民女才得其一,万万不敢厚颜无耻去求一纸婚约。” 索罗亚听得直皱眉。 这个歌姬是什么意思。 是说她和薇儿并没有没有门当户对还是没有两情相悦? 可在她看来,这两样东西,她明明就都有啊。 这歌姬到底想表达什么。还是—— 她和薇儿之间出现了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小薇不愿意再和她交往了,她想要到这里来寻求方法解决。 索罗亚认真地注视着眼前的女子,似乎是想要从她的眼眸中看出这件事情的缘由。 普怜:“所以,我希望陛下能亲口告知我多一点有关小薇的事情,我也就能多了解她一点,也能离她的心更近一步。” “民女的这个要求,陛下可否答允?” 索罗亚:“……” 她想的太多了。 这歌姬不是为了来解决问题,而是来找她闲聊,闲聊有关薇儿的话题。 感情是到她这里秀恩爱了。 把她这里当成什么地方!她虽然是薇儿的母亲,但更是花星的王! 不要什么事情都问她。她也是要面子的好不好? 索罗亚:“有关薇儿的一切,我也知道的不多,不过若是你愿意听一些薇儿小时候的事情,我倒是可以说上一番。” 索罗亚指了指不远处处理公务时留下的空位:“坐吧。” 普怜犹豫不决。 毕竟,那个位置上镶嵌这华贵的宝石,明显是属于花星王的座位,她不太敢坐,虽然花星王目前看着还算和善,可谁也不知道君王的心情与态度会在那一刻发生改变,她不坐是对的,万一触犯了花星王的威严就不好了。 索罗亚注意到了普怜的纠结,有些无奈,这小辈这么害怕,要是以后同薇儿结了婚,岂不成了王妃,在众多目光拥簇之下,岂不是日日不得安宁。 她寻了一个理由让普怜赶快坐下:“可能还要讲好一会儿,坐吧坐吧。” 普怜一直被索罗亚看着,索性也没再推脱,坐了下来。 二人一来二去,就谈了许久。 一开始谈话还是拘谨和压抑的,毕竟二人不甚相熟,说起话来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切入。 可到了后来,些许是她们说话的中心从始至终就只有薇诺娜一个,围绕着薇诺娜来聊,聊得也越来越投缘起来。 从前索罗亚看普怜只带了一种看小辈的居高临下,现如今,她看着普怜,也染上了几分亲昵。 普怜给她带来了这些日子里薇诺娜在外面生活闯荡的经历,让她这位做母亲的,通过语言,接触到了这些日子她未能亲身陪伴的女儿,有了几分欣慰满足之意。 普怜那边也算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这次普怜的求见,本就是她内心焦虑的产物。 普怜虽然未能得知如今薇诺娜的喜好与习惯,却知道了薇诺娜从前的几分趣事,这让普怜也感觉到离薇诺娜的心更近了几步,也没有未前往王宫之前那般焦虑了。 谈话过后,普怜谢绝了索罗亚的留餐邀请,出门之际,她听到了身后索罗亚的话。 “听说你最近的首席继任典礼要到了,到时薇儿一定会到现场观礼,我作为长辈也不能不去,只是我公务繁忙,可能会忘记有这么一回事。” “若是我真的忘记了,你一定要记得提醒我,不然,就算你不会说什么,薇儿也一定会在心里吐槽我这个母亲做的不厚道。” “是的,陛下。”门口,普怜微微敛唇。 没想到,陛下也是这样一个和蔼可亲的人啊。 只是,那为何之前陛下对小薇百般刻薄,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另一边,粉枫树下,薇诺娜陷入了沉思。 她本以为这一次找到粉枫巨树还需要花费她一些时间,没曾想,心里像是有一股力量一样,指引着她到那里去。 她和这棵粉枫树,就像隐隐约约有联系一样。 可为什么。 仅仅是因为她这具身体,在血缘上和枫树的主人索罗亚有所联系吗? 就算她拼尽全力这样去想,她的心里,还有另一股声音隐隐约约地告诉她,答案绝非如此。 细想出来的答案更加骇人听闻,会让她来到这个世界的所经历的一切事情都向着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向发展。 不能再想了。 薇诺娜晃晃头,把心里的这种想法晃出去。 她先顾好眼前的事情吧。 薇诺娜把手伸到粉枫巨树粗壮的树干上,凝心静神,却没有昨日那种力量浸人心脾的感觉。 为什么? 难不成那一次力量的增强只是初见这棵巨树赐予她的礼物,以后不会再有了? 薇诺娜再试了几次,发现依旧不行,最后只能遗憾地再看了粉枫巨树一眼,转头去往丽阳殿的方向。 哎,捷径是走不成了,她应当少走一些这些歪门邪道,多多磨砺自身才是。 第63章 索罗亚的心声 殊不知,薇诺娜这一走,同慢一步赶来这里的人擦肩而过。 姗姗来迟的索罗亚走到粉枫树下,环视了一圈,却没有找到她想要见的那个人的影子,于是静静地倚立在树干旁边。 长长的粉发混着飘飞而落的粉枫叶在渐晚的暮色中拉出了一条混着细闪的绚丽粉色飘带。 此时,已然临近黄昏。 树下,索罗亚心想。 她还是来晚了一步。 薇儿已经走了。 索罗亚抚摸着粗壮的树干,眼里是莫名的神色。 这世间最多只留留下一个王者,两帝星相抗注定无法共存,薇儿变强,她的力量也要掌握不住了。 她知道迟早会有那么一天,但她没想到,会这么快。 若是不想要这么多年积蓄的力量付之一炬,现在只有继承给薇儿人才是最好的方法。 可如果那样做,她注定就会因为此遭到血脉之力的反噬,好一点,她还能苟活于世间。 要是她没有那个运气,就只能与世长辞了。 索罗亚的手顿在树干上。 更别提,薇儿得知此事自己需要付出的代价,会不会愿意接受这继承而来的力量。 还有自己—— 现在的她,目睹了这么多有关薇儿的一切,不知道到时候需要直面抉择之时,她能否有自己所设想的那般坦然。 所以,只能像现在一样,依靠粉枫巨树作为媒介,悄悄地将少许力量传递给她,这样,她或许很难察觉。 就是不知道,她这样做,又有多久能不被人发现,她又还能陪薇儿多久? 薇诺娜回丽阳宫,在宫外练了一会剑,直到月明星稀之时才进入了丽阳宫内。 无名在此期间一直守在殿里,没有一直跟着她,薇诺娜想着,这应该是基于索罗亚的吩咐。 此时此刻,丽阳殿里的灯只点了三两盏,昏暗的灯光之下,无名立在为数不多的阴影里,黑色的影子在墙上拉出了很长一条线,薇诺娜从其中莫名地看出一点落寞的氛围。 她突然觉得,无名这人,就像以往看过的影视剧里的那些不知名,却又十分重要,并且无时无刻不在主角团前出现的小配角。 第71章 不过薇诺娜也只是看了一眼就略过去了。 毕竟从初见时她不愿透露姓名那一刻自己就知道,这个人,就算索罗亚派她来辅助照顾自己,心还是没有在自己这里,而是,始终归属于索罗亚。 既是那样这般,自己又何必多费口舌,躲耗精力,陪她虚与委蛇呢。 想到这里,薇诺娜不知怎么的,又想到索罗亚了。 在以往的自己看来,王宫是一个巨大的囚笼,会把自己压得喘不过气。 没曾想,现在的自己经历了这些之后,这些感觉倒是散去了。 她知道,这都是源自于索罗亚的改变。 索罗亚在这方面上做了一件人事,没有像以往那样过多地禁锢她。 以至于让她在一个才曾经厌恶至极的地方,都感觉到了些许的兵至如归。 薇诺娜摇摇头,要不是曾经的记忆时刻提醒着她,她早就忘记了过去,索罗亚是如何让她感觉到分外厌烦的了。 薇诺娜目光又晃到了无名的脸上。 薇诺娜想像以往一样叫无名去休息了,并从她的身边走过,侧目之时,她发现眼前这个人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 分明是有话要说的模样。 薇诺娜顿时停住了脚。 她就说这个无名今日怎么会在没有自己的召唤下擅自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感情是有事要同她说。 薇诺娜:“有什么事情你就说吧。” 薇诺娜既然都主动让她说了,无名也就没有推却,直直切入:“今日下午,普怜去了一趟陛下那里。” 薇诺娜挑眉,有些意外,但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直接询问缘由,“因为什么?” “这个,还请殿下宽恕,在下不知。” 薇诺娜:…… 薇诺娜:“既然你不知,你又专门说给我干什么,我自己问普怜不就能得知的一清二楚?” 无名:…… 薇诺娜看无名的那个样子就知道她后续吐不出什么话来了,虽然不知道无名因为什么专门要把这个说给她听,她也没有多余的脑力去思索了,直截了当,“那我就去问普怜吧,下次这种半截的消息,就不用说给我听了。” 薇诺娜问到这,才想起自己还没有普怜的消息,昨日不小心把普怜的门砸烂之后她换到了一个离大门较近的房间,薇诺娜从那个房间看过去,发现灯是黑的,以为她睡得早,“对了,普怜睡熟了吗?” 无名:“不,普怜还没有回来,她今日从陛下那里回来之后,就在这里呆了一小会,又坐马车由骑士们随行出去了。” 听到普怜出行的消息,薇诺娜下意识以为她又像以往一样去歌咏殿了,不由自主地喃喃道,“这么晚了还去歌咏殿干什么?” 无名:“有没有一种可能,普怜姑娘去的不是歌咏殿,而是出去购置东西了。” 薇诺娜听见无名的话不以为意,以为无名是在暗自猜测,毕竟王宫里什么东西都有,就算没有也可以排遣侍女去买,犯不着亲自动身。 “不用没话找话了,不管她去干什么,都是她的自由,就算她去的不是歌咏殿,就算我作为王女,我也没有资格约束她,她是自由的。” 薇诺娜:“只是我实在担心她的安全,如果普怜回来了,不管多晚,你告知我一声便是,就算在睡梦中也是如此,我不会因此迁怒于你的。” “你不用担心。” 薇诺娜说完这句话,回看了一眼无名,发现她用了一种看傻子一样的目光看着自己。 薇诺娜:? 她说的是有什么问题吗? 薇诺娜正要说些什么,发现无名的目光已然恢复如常,只是,依旧盯着自己。 无名:“除了普怜姑娘于今日下午去找了一趟花星王,木里家族的少族长今日也来丽阳宫求见了殿下,只是殿下那会恰好不在。” 薇诺娜听到木里家族四个字,迅速在脑海中搜索起了相关的线索,却徒然无功,她没有与之相关的印象,那就只能说明,这个人原主不甚熟时以至于忘了或者只是有所耳闻并不相识。 薇诺娜面色不显,不想让无名看出她对于这木里家的不熟悉,“她找我有何事。” 无名:“还请殿下恕罪。” 无名说完,就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快得薇诺娜根本来不及反应。 跪礼,若不是正式场合或者嫉妒触怒君严根本就无从得见,无名作为陛下派来的人,本就有规劝之意,就算说了什么冒犯薇诺娜的话,也无需如此。 薇诺娜就此生出了一些好奇之心,无名接下来到底会说出什么样的话,才让她谨慎至此。 薇诺娜:“我恕你的罪,你只管说便是。” 无名:“是有关殿下终身大事的。” 无名说完看了一眼薇诺娜,把薇诺娜看得十分莫名其妙。 她有什么终身大事?她现在唯一的终身大事就是不断变强,然后守好整个花星,守好这个世界上她热爱的土地和百姓。 这么严肃的话题,无名为何说起这个这么忌讳? 薇诺娜:“继续。” 无名咽了一口口水:“歌咏殿大祭司卸任前曾为国运占卜,殿下之婚姻系国度大运,应当顺遂占卜所言,娶天定之人为妃,承袭大统。” 薇诺娜:“等等,什么意思,你再说一遍?” 薇诺娜虽然嘴上说着让无名再说一遍,实则心里在听到这话的一瞬间就明白了眼前之人的意思,没有给无名再说一次的机会。 “所以,我要因为大祭司的占卜,为了国家,去和一个根本不喜欢,甚至不相熟识的人在一起?” 薇诺娜说着,脸色就骤然阴冷了起来。没想到,这种占卜的歪风邪气还向上蔓延到了王室之中。 能传到自己耳边,难不成,索罗亚也信这个? “陛下让你来劝我听从?” 无名:“不,不是,陛下也不喜欢大祭司占卜这方面之事,只是碍于大祭司离开前的名声之盛,陛下不得不给她几分颜面,所以让她们家族的小辈来告知你一声。” “至于殿下你听不听从,那是殿下你自己的事。” “殿下若是想娶之人另有其人,陛下也会替殿下排除万难——” 薇诺娜自动忽略掉无名的最后一句话:“若是我不听从,然后花星恰好出了什么事,难不成我还要背锅不成,这个大祭司到底是个什么人,何故这么不安好心!” 无名一愣,她没想到她们的王女殿下想得那么远:“殿下,不会有这么巧的事情的。” 说着,无名像是想到了什么,又哽住了。 当年陛下也是被逼着和自己不喜欢的人结了婚,虽然最后二人分开了,但陛下心里也依旧留下了深深的芥蒂。 虽然,陛下和那所谓的天定之人结婚,花星看似繁荣上了那么一会。 可她们旁观之人看得分明,就算没有同那个人结婚,陛下也会把花星治理的仅仅有条。 木里家族的预言占卜,根本就是空谈。 第64章 两厢欺骗 是踩着陛下的血泪而产生的顺势而为的空谈。 看着无名突然的哑口无言,薇诺娜一下子明白了无名未能从口中道名之意。 薇诺娜一时不知该作何感想,她也没想到,她心中那般肆意骄矜的母亲薇诺娜也有被人挟持着做自己不喜欢事情的时候。 可她不是索罗亚,不会走她母亲当年的老路,薇诺娜当即决定从大祭司说的那则预言入手。 既然是大祭司家族的小辈前往来告知这件事情,索性大祭司暂时也见不到了,那她不如就从来告知她这件事情的小辈们中入手。 薇诺娜:“木里家族是吧,我记下了。” 她明日一大早就去找他们说道说道。 无名看到薇诺娜的脸色不好,以为她要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劝道,“木里家族虽然现在并不像曾经那般辉煌,但也是一个实力深厚的老牌,但也不容殿下——” 薇诺娜一听就知道无名是什么意思,无非是害怕自己仗着自己的王女身份挑起事端,她挑眉看着无名:“等等,我说过我要做什么了吗?” 无名:“我,殿下……在下不是那个意思……” 薇诺娜:“你不是那个意思正好,麻烦你明日早晨告知母亲一声,我明日就不过去了,我要先去木里家族里做做客。” 无名垂眸:“好的,殿下。” 薇诺娜:“那就这般吧,各自去休息了。” 薇诺娜说完这一句,扭头就想走,发现无名还一直直愣愣地站在原地,似乎还有话没说完。 薇诺娜:“你还有什么事吗?” 无名:“……” 虽然她知道此时的情况说这些有些尴尬,但她也在乎不得了,她早就想说了,没把这件事情说出口她是睡不着觉的。 给自己做好心里准备后,无名张口。 无名:“殿下,有没有一种可能,普怜姑娘就是因为听到了大祭司的预言,所以才去找了陛下——” 第72章 薇诺娜猛地回头,“你说什么?” 无名:“殿下你想,普怜姑娘和陛下根本就不熟,去找陛下又能为了何事呢?” “还不是为了她至亲至爱之人之事,普怜姑娘在王宫里只与殿下一人相识,若不是为此,普怜姑娘怎么可能冒着那么大的风险去见国度的君王呢?” “要知道,一不小心触怒君颜的话会落得个吃力不讨好的结局,这是谁都不想的。” 薇诺娜想想觉得万分地有道理,可仔细一想其中细节的地方,一时就愣住了。 普怜是为了自己去见索罗亚?那她和索罗亚又说了些什么,若是她真的得知这件事情,她的心里又是怎么想的呢? 虽然薇诺娜已经决定暂时把感情之事放在一旁,她也不能忽视心悦之人若是得知了自己要同旁人在一起之后的感受。 若是普怜得知这件事情之后面色如常,心里没有什么多余的想法,只是充满了作为朋友的欣悦,那听到这件事情之后的自己都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把这件事放下。 无名见薇诺娜似乎是听进去了,舒了一口气,还好,她们的王女殿下不算太傻。 无名:“所以殿下,普怜姑娘出去购置东西,有没有可能也是因为你——” 虽然无名不知道普怜姑娘到底是因为什么来找陛下,但陛下既然同意面见了普怜,并且给自己了这样一个告知王女殿下有关事项的任务,想来陛下一样对王女的天定婚事也应当是极为不满的。 王女殿下和普怜的相处在无名的眼中并不隐秘,无名对这二人之间有情但没有捅破窗户纸一事心知肚明。 陛下迫切需要一个人来打破僵局。所以无名猜测陛下同普怜姑娘的对话应该是以鼓励普怜姑娘勇敢踏出第一步,努力表达爱意,让她们两互相直面表白自己的心意,携手对抗来自大祭司的预言。 但普怜姑娘得知此事,好似有另外的想法,就比如,反常地去外面购买东西,而不是主动向薇诺娜询问此事。 无名的逻辑无懈可击,可她殊不知,基于错误的事实推断出的结果是错误的,更不知,根据错误的结果再深入思考出的结果会错上加错。 薇诺娜:“那小怜这个时候去买东西,应当是想买王宫里买不到,我没有的东西。” “她买东西若是送给我,那就说明,她在祝福我——” 薇诺娜:“祝福我有一门婚事,祝福我找到了人生中的另一半。” 等无名意识到薇诺娜在联想什么的时候,已经晚了,“欸,殿下,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并没有因为我要同旁人结婚而感到难过。” 这一句话,薇诺娜说得十分晦涩。 无名连忙补救:“殿下,有没有一种可能,你真的是误会了——” 无名的话薇诺娜已经听不进去了,她现在只想找一个地方好好地静一静,她知道她的小怜可能喜欢别人,但她以为这种程度还没有那么深,等待自己处理掉眼前的事情之后她还是有机会的。 没曾想,突然出现的天定婚事给了她当头一棒。 普怜对她半点有关爱情的情谊都没有。 倘若一切事情尘埃落地之时,普怜已对旁人情根深种,她又该如何自处? 薇诺娜无意识地捏紧拳头,她到底该怎么做才好? 薇诺娜眼神晦暗,吩咐无名,“今夜普怜归来无论之际,时间多晚都要告诉我,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说给她听,我睡着了就叫醒我,不要忘了。” 无名:“好的,殿下。” 无名看着薇诺娜不容置疑的样子,明白自己的话薇诺娜是听不进去了,但听薇诺娜话的意思她还愿意同普怜沟通,那她就不用过多的担心了。 毕竟,面对面交流沟通,就算有问题,也会在和彼此的对话中迎刃而解了。 无名:“殿下先去休息吧,普怜姑娘回来了我一定会主动告知殿下的。” 无名送走了薇诺娜,在丽阳宫门口站定,等待着普怜的归来。 这一等,就是数几个小时。 天色已然全部黑沉,无名倚靠在殿殿墙边昏昏欲睡,这时,细微的脚步声让她猛地清醒了过来。 无名警觉地睁开眼,定睛一看,蓝绿发的歌姬穿拎着大包小包,汗水淋淋地闯入了她的视野。 普怜见无名醒了,还有些不是很好意思,以为是自己把人家给吵醒了,因此语言中带上了几分歉疚之意,“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吵你睡觉的,只是我提着东西,不好走旁门绕路——” 普怜的声音脆脆的,堪称我见犹怜,就算无名被她吵了睡觉也生不出火气,更别提,自己是专门在这里等她的了。 无名:“普怜姑娘不用过多介怀,我奉王女之名专门于此来等你。” 普怜:“等我?” 无名:“不知道因为什么,王女殿下今夜执意要见到你,因此让我在这里等候着姑娘您,以便于我能在你回来之际立刻告知给王女殿下。” 普怜向薇诺娜房间看了一眼,发现那墙壁上的窗缝中果真透出了点点微光,不由自主地道:“小薇这么晚还不睡的吗,不会一直等我等到这个时候了吧,不行,我得让小薇早点睡,她每日清晨还要和花星王一起学习呢。” 普怜转头看了一眼正准备跟着一起去的无名:“你就不用去了,我去劝一劝小薇就好。” 普怜说着说着,就忘了自己大包小包拎着的东西,无名见状只能一股脑地从普怜手中全都接了过来,还没有劝说普怜多多小心,就看到了普怜慌慌忙忙跑向薇诺娜房间的身影。 “欸,年轻就是好啊。”无名感叹着。 突然,无名像是想起什么一样,有些疑惑地喃喃,“听说普怜姑娘目前处于失明状态,也能跑得这么稳吗。” 回答无名的自然是普怜消失不见的背影。 另一边,普怜已经走到了薇诺娜的门前。 心脏跳动是前所未有地剧烈,普怜缓缓地舒了一口气,敲响了房门。 “小薇,你在里面吗?” 门后没有反应。 普怜以为薇诺娜睡着了,正要提起裙摆离开,就听到了门缝中传来一阵微弱的声音。 “进来吧。” 普怜推开门,恰好瞧见了了那个坐在床头衣裙翩翩的女子。 月华色的长袍垂顺地披在她的身上,屋里只点了几盏油灯,光亮并不刺眼,想法,还带着丝丝柔和。 此时此刻,普怜看着薇诺娜,恬静一词,突然浮现在了她的脑海中。 普怜只看了一眼,就侧过了头。 不能让小薇看出来她的眼睛是能看见的。 与普怜的侧头不同,薇诺娜直勾勾地在看着普怜。 此时此刻,薇诺娜的眼中,没有分毫的睡意,而是紧紧地盯着普怜,思索着怎么把那番话说出口。 她虽然在普怜来之前已经做好了准备,可若是要实行,对于她来说,实在是太困难了。 她没有骗过人,她怕自己会卡在一开口。 毕竟,以朋友需要帮助之名让她和自己定下婚约真的实非君子所为,她本意也不愿欺骗小怜。 可她也实在不愿意把心爱之人拱手相让。 第65章 假扮订婚对象 些许是普怜看到薇诺娜十分地纠结,没忍住轻笑了一下,说,“小薇是有什么事情不能很快做出决断吗?” 普怜:“不如小薇请我进去坐一坐,我也好为你提出一些意见呢。” 普怜:“不然,我今天在外面走动了半天,不休息一下,是没有多余的精力和小薇探讨难题的。” 普怜之言一下子把薇诺娜从刚刚的纠结中拉了回来。 薇诺娜歉意地笑着,“对不起,小怜,我刚刚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了。” 说完,薇诺娜便起身把普怜往她身侧的位置引。 蓝绿色歌姬顺势半倚在薇诺娜的身前,薇诺娜一时没有察觉,只是心里的想法又坚定了那么几分。 此时此刻,她清楚地知道。 眼前的普怜,是全心全意为了自己的。 就算是只是为了朋友之义,也是为了自己的。 她不该多过地拘泥于她和普怜之间是否有情。 她知道,就算她的要求再不合理,她的小怜都会帮助她。 她也需要她的帮助,毕竟,没有人愿意同一个根本就不认识并且没有感情基础的人结婚。 就是这样。 待普怜在自己身侧坐好之后,薇诺娜垂眸,直言,“我能不能请小怜帮个忙?” 薇诺娜此时的神色在普怜的眼中万分诚恳,普怜险些招架不住。 普怜闻言故作轻松地睁大眼睛,眼角也染上了几分笑意,“小薇,我还以为多大事呢,宁愿自己不休息也要让我过来,你留言给侍女告知我就好了呀,何必这么麻烦。” 普怜:“既然我来都来了,什么事情小薇直说便是。” 第73章 薇诺娜嗫嚅着嘴唇,发现这话还是没能按照自己心理预期那般顺遂地说出口。 对侧,普怜发现薇诺娜好像因为要说出口之事犯了难,善解人意地试探道,“小薇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需要我帮助吗,不要害怕麻烦我,只要力所能及之事,我是万分愿意帮助小薇的。” 此时此刻,薇诺娜纵然知道普怜看不见她,却也能看出普怜的眼中因为自己而产生的那种小心翼翼,漂亮的神采。 薇诺娜顿时有了说出口的勇气,她斟酌了一下语言,还是决定直接告诉普怜原委,“我被歌咏殿的前大祭司逼婚了。” 说了这句话,薇诺娜就偷偷瞅了一眼普怜的神色。 因此薇诺娜没有错过普怜眼眸中短暂地震惊。 所以,小怜这是不知道此事?那么无名那般言论,只是她的推测罢了? 那小怜去购置的东西,不是用来祝福自己的。 薇诺娜沉沉的内心突然又激起了几分鲜活。 因此,她没注意到,对侧的普怜,在听到此话后开始噤了声。 等薇诺娜发现之后,已经过去了小半分钟了。 “小怜。” 第一声,普怜没有回应,薇诺娜又叫了一声。 这一次,薇诺娜的头蹭到了普怜的脸颊旁边。 “小怜?” 普怜后知后觉,赶紧晃了晃头,身子往后倾,拉开了和薇诺娜的距离,“嗯,所以,所以,小薇是想要我帮有关你婚事的忙吗?” 薇诺娜没想到普怜主动提起了,连忙接话,“婚事的忙——对对对,就是这个忙。” 薇诺娜没注意到的地方,普怜的身色,一瞬间黯淡了。 薇诺娜趁热打铁,“所以这个忙,小怜愿意帮我吗?” 普怜没有回答,而是问了另一个在薇诺娜看来八竿子达不到一起的问题。 “你的婚约对象,是怎样的人?” 薇诺娜:“这我不知道啊,小怜你问这个作甚?” 听到这句话的普怜再次震惊,眼眸中都带上了几分嗔怪的情绪,“她是你的婚约对象,你都不上一点心吗?” 普怜说着说着,眼里就浮现出几分水光,“你连你后半生要同什么样的人一起共度都不知道,小薇,你活得怎么这般糊涂?!” “欸,等等……”美人在薇诺娜眼前落泪,加之又是自己心上之人,薇诺娜的内心顿时慌得无可比拟,她很清楚地明白眼前之人这是误会了她的言语,也怪自己说话有一截没一截的。 薇诺娜想要伸出袖子替普怜擦掉眼角的泪水,只得到了对侧之人的不断闪避。 薇诺娜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将手臂直接伸到了普怜的后脑勺,把普怜一把朝着自己的方向捞了过来。 薇诺娜的眼睛顿时对上了普怜的眼睛。 普怜像是被震惊到了,一下子就不动了,眼眸里透露出呆呆的神色。 薇诺娜连忙替普怜擦掉了眼角不断涌出的泪水,解释道,“小怜,你误会了,我想要请你帮忙是因为希望你成为我的婚约对象,然后……” 普怜一动不动地听完薇诺娜的话,缓和了还一会儿,才转头侧目,“小薇,你的,你的意思是要同我结婚?” 普怜说这句话的时候尾音还带着一丝颤抖,但薇诺娜没有注意到。 薇诺娜:“不不不,我是希望你装做我的婚约对象,然后,我们明日一早就去那个大祭司的家族里宣布我们的婚事,以此来拒绝掉大祭司多年前预言的那门婚事。” 普怜:“……” 普怜:“所以小薇,你说的帮忙就是要我假扮你的订婚对象。” “对,就是这个意思。我们先订婚,实在不行地话就假装结一下婚,我就不信,我的态度都表现的那么明显了,她们还强迫我和那个预言中的人结婚。” “包办婚姻是不行的,更别提,还是因为一个不知所谓的预言——” 薇诺娜说起这个就滔滔不绝了,殊不知,她的身侧之人已经害羞地低头垂眸了。 “你觉得怎么样,小怜,这个忙,你可以帮我吗?” 薇诺娜说完这句话,发现身侧之人没有回应,后知后觉,“小怜,你怎么不说话。” 明白眼前之人可能并不如自己的一厢情愿那般愿意帮助自己,薇诺娜的声音顿时低落了起来,“你是不愿意帮我吗?” 普怜依旧没有回应。 薇诺娜的心一紧,连忙说道。 “对不起,是我唐突了,可能姻缘这个名头对于你来说很重要,我不该以朋友之名相挟——” 薇诺娜发现自己说出这一句完整的话分外艰难,但同时又庆幸自己的勇气,还好把这句话说出口了。 这么说,以后见面应该也不会很尴尬的吧,毕竟她曾经提出来这么无理的要求,只能先把道歉怪在嘴边了。 在这期间,普怜依旧低着头,一句话都没说,谁也看不清她此时脸上的神色。 “那就这样吧,今晚的一切就当做没发生过,时间也不早了,小怜你应该也十分累了,就先去休息吧。” “我就不送了。” 最后一句话隐没在昏暗的光线中,隐没在二人的心照不宣中。 普怜起了身,走到房门前,打开房门,刚踏出一步又顿在了原地。 蓝绿发的歌姬缓缓回眸,问出了此时此刻心里最想问的那个问题。 “你为何一定要找我帮忙?” “你是王女,只要你找别人帮忙别人一定不会推却——” 薇诺娜动了动嘴唇,正想要说些什么回应,只是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普怜又接着道,“我明日会给你答复的。” 普怜说完就扭头出门,随着关门的一声响,彻底消失在了薇诺娜的眼前。 留薇诺娜一个人看着紧闭的房门出神。 所以,小怜这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 多半是答应了人吧,小怜这么善解人意,要是不愿意的话,刚刚就说了,怎么会留下那般似是而非的话。 一个人独处静室之中,薇诺娜放松般地拍拍胸膛,才发现自己的心脏早已怦怦直跳。 当时说的时候怎么就没察觉出自己的紧张呢? 薇诺娜叹了一口气,熄灭灯火,躺到了床上。 希望明日,普怜真的会给一个如自所想的那样的答复。 第二天。 薇诺娜是被一阵敲门声加上一阵呼唤声叫醒的。 等意识到门外之人是谁时,薇诺娜立刻清醒,下了床就替来人开门。 薇诺娜一边开门一边说:“小怜,你这么早过来,是已经有答复了——” 话还没说完,薇诺娜就被眼前之人惊住了。 门开之际,外面的光线从普怜肩头擦过,蓝绿色的波纹之下,浪漫的紫色充盈在她的眼前,混着绚烂的细闪以及眼前人的笑颜,直直照入薇诺娜的双眼,那一瞬间,薇诺娜以为自己见到了下凡的神秘仙女。 下凡的仙女在对她微笑,亲口告诉她是被幸运女神保佑的那个幸运儿。 薇诺娜情不自禁地夸赞道,“小怜,你今天穿的裙子好漂亮,妆容也很美。” 普怜笑起来了,提着裙摆,“可惜我看不见小薇的模样,不过,小薇在我心里就是最好看的,就算看不见,也依旧是最好看的。” 薇诺娜有些心虚地笑了笑,普怜来找她的时候太早了,她连睡衣都没换,正心虚着,她突然反应过来了一件事情。 普怜这样装扮自己,莫非是因为今天要陪我去木里家族,那岂不是说明,她这是同意了帮她的忙? 薇诺娜兴奋地想要马上跳起来,但很快又按耐住了,试探性地问道,“你今天穿得这么漂亮,我是否要和你穿配套的衣裙,这样两个人一同去效果会比较好,可信度会比较高?” 第66章 车夫的回忆 听到薇诺娜的话,普怜顺嘴就说:“理应如此,小薇你也去衣柜里挑一挑吧,我等你。” 薇诺娜:“那我还要挑一会,你先在我这里坐一会。” 普怜:“嗯。” 薇诺娜把普怜引到位置上坐好之后,面色如常地转过头,将即将溢出面庞的欣喜压下。 小怜果真答应她了,她好高兴啊。 薇诺娜轻快地跑到衣柜旁,打开衣柜,任由各种各样的衣物进入她的眼眸。 紫色,小怜穿的是紫色的,她也要挑一套紫色的衣裙。 等二人彻底收拾好之后,时间已然过了大半个小时了。 普怜和薇诺娜在宫外搭乘上了去往木里家族的马车,她们没有选择乘坐宫里的马车,毕竟她们暗访木里家族一事不想弄得人尽皆知。 上了马车之后,二人相对而坐,不知是因为无聊还是别的什么缘故,薇诺娜感觉到有些热。 于是薇诺娜侧开直对普怜的视线,掀开马车的窗帘通气。 对侧普怜在薇诺娜看不见的时候会心一笑,也跟着薇诺娜一样,掀开了另一侧的窗帘,看着房门外的风景。 第74章 车夫是一个年近半百的老头,只有他一人负责去往木里家族的马车,当时薇诺娜还有疑车夫会不会因为年岁过大马车开的不平稳,可现在看来,是她多虑了。 薇诺娜:“师傅,你驾这马车多少年了?” 老头很豪爽,客人问了便回答,“应该有四十个年头了吧。” 四十个年头。薇诺娜想了想,她前后两世加起来也只有二十多个年头,远远比不上眼前这位仅仅是驾龄就有四十个年头的人。 薇诺娜:“那师傅在这么多年里有没有遇到影响深刻的事情或者乘客呀?” 薇诺娜说完这话之后后知后觉,车夫好像是不能透露客人信息的,“我是不是不该问这些,这些是客人的隐私。” 回应薇诺娜的是车夫爽朗的一笑,“没事没事,只是我记得的事情不多,不能和你说与太多。” 车夫:“我这一趟马车只搭乘王宫往返木里,而贵人又有专门的马车用不到我们这种,所以遇到的客人大多是一些来王都这边务工的平民百姓。” “不过近些年,从王都来木里的人少了起来,听说是因为木里一族受到了掌权人的厌弃。” 薇诺娜听着眉头没动一下,“也有可能不是厌弃,只是家族的实力大不如从前了,所以没得到陛下的重用。” 薇诺娜知道木里家族是因为大祭司而辉煌也是因为大祭司而凋落的,不是因为花星王的偏好。 车夫:“你这个女娃娃懂得还挺多,可我们这些百姓离王宫之事太远了,又怎么真的知道事情的原委呢,只不过是猜测罢了。” 车夫说完这些,话锋一转,“不过,就算我们远离王宫,不懂王宫贵族的这些弯弯绕绕,也能从尘世的生活中推测出一些蛛丝马迹。” 薇诺娜听到车夫这么卖关子,也激起了她的兴趣,便挑眉,“愿闻其详。” “王族,应该是要换继承人了——”车夫刚说完,就剧烈地咳嗽一声。 薇诺娜的神色一僵,“师傅何故如此说?” 薇诺娜对侧,普怜的神色都开始变得莫名起来,显然也觉得车夫要透露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母之爱女,为其远谋,你们没有发现,王女的名声突然好了起来了吗,那就说明,陛下有禅位的准备了。” 薇诺娜还没有说什么,普怜像是察觉到车夫话语里蕴含的一些信息,正要张口质疑,薇诺娜连忙把她拉住。 薇诺娜:“我还是不懂您为何这么说,但是,若是我是陛下,我一开始就不会让自己的女儿陷入众多流言纷争之中。” “王女之前为名声所困扰了那么多年不是假话。” 薇诺娜说完这句话,才反应过来自己太过于严肃,不该对车夫说这些,于是又半开玩笑地说,“师傅,我觉我们最好还是不要谈及有关王室的话题了,不然,我感觉我们都要吵起来了。” “好——”车夫爽朗地笑了起来,似乎是被薇诺娜认真的语气逗笑了,“客人说不说就不说,那我说些别的有关老百姓的吧。” 听到车夫转移了话题,马车中的薇诺娜后知后觉地松了一口气。 在花星,王权的更替象征着一个永恒生命的终结,还好并不是如自己所想的那般。 就算是别的话题,车夫一说起话来就滔滔不绝了,“客人你的声音这般年轻,我也好似回到了二十多年前的那个时候,那个时候,也有如你们这般年轻的女子搭乘我的马车。” “她们青春靓丽,在我的马车上分外地活泼,每次载了她们之后都能感觉到她们之间愉悦的氛围,所以那时的我会因为她们三人高兴一整天。” “虽然客人和另一位客人的话相对来说少了一点,但已经很久没有客人愿意搭乘我的马车了,所以见到客人们,我好像也如同以往见到那些女子那般高兴。” “不过,和现在的你们有着些许不同,她们一行人,是三个人。” 薇诺娜一听,这师傅绕了这么长的弯,不惜把自己和普怜连带着夸了进去,是想要说故事啊,便顺水推舟:“师傅这么久都还能记得她们想必她们留给你的印象很深刻吧。” 车夫果然立刻接话:“说不上很深刻,只是,我看到她们三个人的时间太久了,久到,我以为她们会一直三个人一起行动下去。” 车夫说完就沉默了,没了下文。 薇诺娜也读懂了司机沉默中的含义—— 三个女孩的结局或许分开了。 薇诺娜作为一个倾听者,知车夫倒叙手法的僵局,先说结局奠定悲伤的感情基调,过程便不忍心详细说明—— 这是那些讲故事人的通病,以为自己能在知晓结局的时候轻松地把经过经历道出来,可从来不知道,知道了结果,重历一次过程,更需要勇气。 薇诺娜觉得自己有这种打破僵局的义务,于是问,“所以最后只剩下了两个女孩?” 车夫:“不,一个女孩我没有见到过了。” 这句话说得很轻,并且十分低落,和薇诺娜刚刚见到车夫的模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薇诺娜差点以为听到这句话是自己的幻觉,正要说些什么安慰车夫,又听到了车夫的声音。 “她们三人组,渐渐地变为两人组,后面又变成一人组,最后,一个人我都没有见过了。” “最先离开的那位是一个黑色头发的女子,我听她们都把其叫做清清,我也就这么称呼她了,清清是在上马车之前离开的,离开前,她们三人还暴发了很大的争吵。” “或者说,是单方的争吵,因为清清一个人把另外两个人给骂了,具体说了些什么我倒是不记得了。” “大概是说她们两个是缩头乌龟之类的话。” 薇诺娜:“所以那次争吵之后,这位叫清清的女子就消失了?” 车夫嗯了一声,又说起了另外两个女子。 薇诺娜听着听着,车夫的讲述可能因为时间过的太久了存在这一些无法解释的漏洞,但薇诺娜还是根据车夫的那一段话,还原出了事实的真相。 剩下的那两位女子经过车夫的观察,确认她俩是一对有情人,毕竟,在那位清清的女子离开后她们就开始没有了顾忌,一天天总是在车上说些调情的话。 但好景不长,红发的那位女子好像突然有了家族安排的婚约,二人的关系急转直下,然后,结果就是那一天,红发女子被对侧的绿发女子甩了一巴掌,负气离开。 然后,那天过后,这辆马车上也再也见不到绿发女子的身影。 到时红发女子在那之后的几天还照常乘坐马车,她看着很乐观,坐上马车之前还和车夫打招呼,但车夫知道,她的心已经要死了。 毕竟,车夫能通过她的面部观察出她随着时间流逝越来越灰暗的眼眸。 车夫甚至还提了一嘴,这位女子是粉色的眼眸,和王的眸色一样,不过也只是提了一嘴罢了。 在这个be的故事中,对故事主人无端的猜测都是一种不尊重。 但薇诺娜从中发现了华点。 一个粉眸红头发,一个绿头发,不正是索罗亚和木里家族之人的写照吗,木里家族之人据她所知,唯一一个远走之人就只有大祭司。 所以,索罗亚在她不知道的很多年前,也曾如自己一样,有过一群志同道合的好朋友吗? 不知怎的,薇诺娜就幻想起了索罗亚曾经的青葱岁月。 有一个喜欢的人,有一个婚约对象,有一个好朋友,还有一群骑士们。 自由而浪漫。 “姑娘,姑娘,到地方了。”车外车夫一阵大声吆喝。 薇诺娜如梦初醒,扶着普怜走下马车,对车夫道了一声谢。 马车外,是古朴却不简陋的石头小镇,薇诺娜立在原地看着,一时不知道该拉着普怜往哪里走。 当时太阳出来了,阳光倾泻,正驱车离开的车夫不经意地回头一看。 又仿佛看到了当年那个意气风发和朋友一起欢声笑语的红发女子。 第67章 木里家族住地下室 薇诺娜赶时间,决定随机去两边的店铺里找人询问木里家族的下落。 她看到了一个名为木木杂货店的铺子,就拉着普怜进去了。 走近店门,薇诺娜看着坐在柜台上半阖眸子的绿色短发女孩,轻轻地咳嗽。 那女孩听到薇诺娜的动静,果然睁开眼睛,看见来人,扑通一声站了起来。 “你好,客人,是需要什么东西吗?” 薇诺娜:“给我们拿两瓶水吧。” “我们来这里拜访朋友,走在半路上口渴了。” “好。”短发女孩转身就进入了后室去取库存,留薇诺娜一人在店铺里仔细观察。 这个店铺除了摆了一些日常地杂货之外,还放着一些用奇形怪状的石头和不知名的草种编制而成的手链。 并且手链的数目还不少。 但薇诺娜一看就感觉到那东西咯手,更别提那些戴着的人了,怎么会有人主动花钱买罪受呢,又不好看,薇诺娜想。 第75章 恰巧,短发女孩拿水回来了。 薇诺娜接过来,递给普怜一瓶,然后做出掏腰包给钱的动作,在此期间,短发女孩又坐回了柜台上,一双眼睛几番闭合。 薇诺娜见状,害怕她再睡过去了,不经意地问道,“老板,这里是木里家族的地域,要是要见到木里家族的人,我们该去哪里呢?” “我们远行而来,就是为了找木里家族的人一叙。” 短发女孩听到了打了个哈欠,微微坐直身体,客人有问题,她得稍微提起点精神,“我就是木里家族的人,你们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 这女孩也是木里家族的人?薇诺娜万万没想到。 薇诺娜:“整个地界都是你们家族的人吗?” 短发女孩不可置否地点点头,接过了薇诺娜从口袋中扒出来的星币。 薇诺娜:“那我可以问一下,你们木里家族的现任掌权人现在住在哪里的吗?” 薇诺娜不知道木里家族除了大祭司之外还有什么人,也不知道当时和索罗亚说自己的婚事的人是哪一位,因此只能问一问当今木里家族的掌权人了。 短发女孩这时才后知后觉地生出警惕,她看着眼前的红发客人,眼里是毫不留情地拒绝,“对不起,客人,这个问题,我不能告知你答案。” 短发女孩说完这句话,就把薇诺娜和普怜一起赶出了店铺。 直接粗暴地连薇诺娜和普怜都来不及反应。 大街外,薇诺娜和普怜直愣愣地立在原地薇诺娜倒是无所谓,但普怜—— 她穿着这么隆重,是为了帮她的忙,不是为了陪她在这外面吹风的。 因此薇诺娜看向普怜的目光带上了些许歉意。 “小薇,没事的,所幸我们所求之事没有那么急,这周围店铺也不止那么一家,不如我们多问几家,终归有一家会正常回答我们。” 半个小时候,薇诺娜和普怜再次立在了大街中央。 或许说,不应该是再次。 在这半个小时中,每隔五分钟她们都会来到大街一次,作为被店铺之人赶出去的惩罚,这期间,她们为了问问题买的被扔的东西数不胜数。 垃圾桶里都丢满了她们浪费金钱的罪证。 薇诺娜看着普怜的裙摆上都生出了一些黄沙,一时犯了难,“普怜,要不我给你找个地方坐一坐,然后我再去远一点的地方问问。” 普怜眼睛看不见,让她陪自己奔波那么久已然是为难至极,薇诺娜不希望她因为自己连精心打扮的样貌都蒙上灰。 普怜:“可是,小薇,你确定再多问几次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薇诺娜想要说什么挣扎一下,但落到嘴边的只有三个字,“不确定。” 她在之前的事情上骗了小怜,以后的事情,她不应该骗小怜了,薇诺娜想。 突然,普怜抓住了薇诺娜的手,之前都是薇诺娜扶着普怜的,这次普怜主动,想必有什么事情普怜想拉着薇诺娜主动去做。 普怜:“小薇,我觉得我们第一次去的那家店铺的主人是最有可能告知我们答案的,只是我们问问题的方式不太对。” “我们可以再去试一次。” 薇诺娜:“为何这么说?” 普怜朝着薇诺娜吐了吐舌头,“女人的第六感。” “小薇你不相信我吗?” 薇诺娜:“当然没有。” “那就听我的,别犹豫了,走吧~” 再次来到店铺之中,短发女孩依旧在睡觉,这一次,是普怜把她给咳醒的。 短发女孩睁开眼见到二人的第一句就毫不客气,“你们怎么又来了,我都说不欢迎你们了。” “还不赶快离开,省得我再一次把你们赶出房门。” 普怜:“你还是如实告知我们便是,我们来此是受之天命,并不是有意窥探你们家族的隐私。” 普怜侧过头,朝向之前薇诺娜看到的那些奇形怪状的手链的方向。 “这就是你们用的探测器吧?” 普怜说着,就走到那些手链旁,扯上一只戴在手上。 普怜:“你看,是不是有所反应?” 普怜手上的那串手链果真发出了强烈的荧光。 绿发女孩目瞪口呆,“怎么可能,明明这只对同族之人有用,难不成——” 女孩看到普怜的发色和眸色,又摇摇头,“你不可能是我们的族人,那为什么,手链还是会发光。” 普怜:“我不是说过了吗,我们来此是受之于天命。” “你们木里族的人戴着这串手链会亮是因为你们是木里族人,而我戴着这串手链会出现反应是因为我们来在是受上天安排,让你们不要过于担忧,顺遂安排即可。” 绿发女孩:“我从未听过有这样的事,不行,我得报告镇长——” 普怜:“你去报告的时候就晚了。” 普怜低下头,将手链的光指给女孩看,“它之所以发光就是提醒我们要快一点前去,不要错过时机。” “你看,它的光越来越微弱了,等待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薇诺娜看着那光果然如同普怜所说越来越弱,也附和道,“对,对,等光熄灭了一切都晚了。” 绿发女孩皱眉,挠头发,明显是犹豫不定的样子。 她喃喃道:“可是,不像外人透露她们的行踪是我们历来的规矩,可是这个手链又在发光好像是让我透露她们的行踪一样……” 薇诺娜还想说些什么,感觉身边的普怜捏了一下她的手,她侧头看普怜,发现她娇美的脸庞下隐藏着一种气定神闲的情绪,明显是有些把握,让自己不要多说的意思。 于是薇诺娜自觉地闭上了蠢蠢欲动的嘴巴。 绿发女子后面依旧在喃喃着,明显是左右脑互博中。 最终,她像是想明白了什么一样,叹了一口气,“好吧,我告诉你们,但若是你们做出什么有害于我们家族的事情,我们一定,虽远必究!” 薇诺娜不可置否的点点头,“还请明示。” 等薇诺娜和普怜根据绿发女孩的话找到地点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好一会了。 眼前只有一个同往地面下放方用石头掩盖住的入口,周围都是一览无余的荒芜之地,杂草乱生。 薇诺娜:“……” 薇诺娜也没想到,这些木里家族的贵人,喜欢住在这般的地方。 薇诺娜后知后觉地想起是普怜的话让那位绿发女孩松了口,连忙取经,“小怜,你说,那女孩为什么后来会同意告诉我们她们贵族住的地方?” 薇诺娜说完这个,又想起她刚刚一直疑惑的地方,也没有藏着掖着,直接就问出了口,“还有小怜,你是如何知道那个店里有手串的,我并没有同你说过的呀?” 普怜垂眸:“因为那个女孩同歌咏殿里的人一样,都分外好懂,都虔诚而坚定地信仰一样东西,她们木里族,信仰的就是大祭司,那手串的组成材料应该有部分是前大祭司留下来的,我能察觉到上面有她的同源之力,也能知道它放置的大概的方位。” “我在王都歌咏殿学习的恰好也是大祭司前辈的东西,所以,手链在我这里自然是有所反应,我也是以此来让她相信我,我们的到来,是天定,并且是前大祭司预料过的结果。” “她纠结的那段时间,只是在思考有关关联,她想明白了,自然就同意告知我们有关的信息了。” 薇诺娜:“原来是这样,小怜真是厉害。” “那我就一起进去吧,只是白费你穿这么好看的衣服了。”薇诺娜有些可惜地说道,显然是怀疑这洞口的内里也会如同外观那样,不忍直视。 薇诺娜推开石头,拉着普怜一起走入了洞口,一走进去,才发现里面的景象和自己所想的截然不同。 洞口里面就是一宽敞而又整洁的空旷室间,正对面有一道木门,四周洞壁都是用白色粉末装修好了的,地面平平坦坦明显是用水泥填平的,要不是薇诺娜亲眼见过进来时的景象和这里没有窗户的存在,薇诺娜根本就不敢相信,洞口之中,别有洞天。 薇诺娜还没多看几眼,正对面那道门就突然打开了。 第68章 前大祭司的奶奶 “你们是谁?”来人看着薇诺娜和普怜二人,眼里满是警惕之色。 “我们找木里安。”薇诺娜不认识这个人,但她从无名口中得知就是这个人让她按照前大祭司的预言去和一个不认识的人结婚,所以就直接说了。 “我就是木里安。”来人如此说道。 薇诺娜这才侧目看过去,仔细盯着眼前人的面貌。 草绿色微弯的长发被她高高扎起,黄色的眼眸,高挺的鼻梁,和那短发女孩面容也生得有几分相似,想来是同族的血缘关系影响。 稍微不同的可能是这个人身上多了几分那个短发女孩没有的贵气。 薇诺娜在观察木里安的同时,木里安也在观察薇诺娜和普怜。 第76章 薇诺娜和普怜一样穿着着紫色的衣裙,像是一对伴侣,又像仅仅是关系较好的友人,两人之间,没有特别的亲密。 木里安只是堪堪看了一眼目光又聚集在薇诺娜的身上,她能感觉到这个红发的女人,有着和索罗亚一样的气质。 她的身份便显而易见了。 只是她的目的,带了一个和她穿着配套的女人,木里安想到前些日子自己在王宫大殿中闹的那一场,也有所推测。 木里安不想兜圈子,便直接说,“你是王女殿下?” 薇诺娜点点头,心知对面已经认出了她的身份就不用自己说了,也直抒胸臆,“我们来此,是来告知你们,我已有婚约对象,不会如同大祭司的预言一般同旁人成亲。” 说完,薇诺娜就拉着身侧普怜的手举了起来,“她就是我未婚妻。” 薇诺娜这般明晃晃的宣誓自己主权的行为,对侧之人不可能看不懂。 但薇诺娜没有想到,对侧之人看见这一幕之后,会这么的平静。 木里安打量薇诺娜和普怜了一会,就说:“大祭司说出的预言我们无可更改,除非你们能让大祭司将说出口的预言收回去。” “你!”薇诺娜现在是听出来了,这个木里安根本就不像她所表现的那样云淡风轻,大祭司已经去了冰雪之地,她怎么能亲口让她说出收回的话。 那倘若她去了之后大祭司不同意收回预言,岂不是白跑一趟? 薇诺娜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步的。 薇诺娜:“我们来此只是通知你一声,至于你们同不同意,和我们没有分毫关系。” “小怜,我们走!”薇诺娜想拉着普怜离开,却发现拉不动。 “小怜?”薇诺娜有些疑惑,她并不认为还有什么和这木里家说话的必要了,所以小怜是有什么东西要说吗? 普怜:“你好,这位木里女士,我是普怜。” 木里安挑眉,似乎不觉得眼前的普怜有什么认识的必要,“你有什么事吗?” 就算眼前这人是第二个王女,就算是陛下她都是不怕的,更别说一个不知道什么身份的柔弱女子。 大祭司是她们的长辈,更是她们这么多年来的学习榜样,无论如何,她都不会违背掉她的嘱托。 就算是王族,那又如何。 当时王族还不是靠着祭祀大人的预言才击退了外族,要不是陛下任性,怎么可能让她们敬爱的大祭司远走那苦寒之地,再也无缘得见一面。 要是这么算,陛下不仅是她们的君王,更是她们木里家族的仇人! 木里安越想越生气,眼里隐隐约约地浮出几分危险的气息。 这一幕自然落入了普怜的眼中,她知道木里家族这些人在想什么,大祭司的事情她也有所得之,觉绝非她表面看到的这样。 普怜:“我是歌咏殿下一任祭祀的候选人,目前歌咏殿的首席,来此不仅仅是为了王女殿下的婚约一事,还为了拿走大祭司留在你们木里家的东西。” “大祭司早已卸任,东西该物归原主了。” 薇诺娜这段时间跟着索罗亚学习,从未听说过普怜已经成了歌咏殿的首席,一时十分地欣喜,她以为木里安会因此变得亲人一些,无意瞥见了普怜凝重的目光。 普怜知道她这么说话对侧之人的火气只会更盛,不出所料,听到普怜的话,木里安的眉头都十分严重地皱起来了。 木里安双手也已经动起来了,明显是要动手的前兆。 不管普怜说的话是不是真的,她的心里已经确定了普怜是一个唯利是图的歌女了,毕竟有谁会在比如人的地盘上旁若无人地索要东西? 木里安:“谁知道你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更何况,我们大祭司留下的东西凭什么要给你这样一个什么都没付出的轻狂之人?” 在薇诺娜眼中,木里安明显就没有把普怜放在心上,当即薇诺娜就不想忍这口气了,上前一步,把普怜拦到身后,“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她在说谎吗?” 木里安正想回嘴,突然看到了被王女殿下护到身后的蓝绿发歌姬上前一步,又重新回到了视线正中。 普怜:“身份上来说,我是你们家大祭司的徒弟。” “我现在继承的是前大祭司的衣钵,学习的大祭司整理的知识,受命的是大祭司临走前的嘱托,即便如此,你还是觉得我轻狂吗?” “还是你觉得,大祭司的徒弟,不该如此骄矜,面对你们都得表现得万分谦卑?” 木里安:“……” 这话说得如此有理,她都不能反驳了。 或者说,不好意思反驳。 她没想到,眼前这人是大祭司钦点的继承者,大祭司的徒弟,那么如果真的照她所说东西在她们木里家族,那真的该把东西给她。 毕竟,那也是大祭司的嘱托,她不应该因为自己的一己之私而违背。 木里安听完瞬间正色了,但她还没有忘记需要查看一下有关的证据,就是眼前之人是王女带来的,对于身份一事她还是要万分谨慎的。 木里安:“你说你是现任歌咏殿的首席,有凭证吗?” 普怜拿出来了索罗亚给她的令牌,递给木里安看。 木里安接过来看了许久,“这令牌不像是新做的那批,倒像是旧的给了你,我识别不出来它的真伪,可能要拿去给长辈一观。” “如果你们不介意到话,可以在这边休息一会,当然,也可以去外面玩一趟,如果你们不介意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的话。” 普怜:“那小薇,我们就留一下吧,大祭司留下的东西对我来说很重要。” 木里安:“那你们跟我来,我带你们去休息,顺便把家里的长辈叫过来。” 薇诺娜点点头,和普怜一同跟着木里安去了她们会客的大厅。 大厅里和薇诺娜第一次进入洞口看到的光洁景象截然不同,四周都挂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神奇的发着光的浆果。 薇诺娜好奇地从上面摘下一颗,发现上面的光就消失了,在她的手上变成了一枚普通的果子。 “小怜,这里有一种好神奇的果子呀。” “什么,我看看。”普怜抓住薇诺娜的一只手,将头凑近,薇诺娜顿时僵住了,她忘了普怜看不见,一时嘴快,现在她又不好把手收回来,只能任凭普怜动作。 普怜看不到,只能用另一只手摸,一不小心,就蹭到了薇诺娜的手心,薇诺娜一抖,普怜还在继续摸,不过这一次她终于摸到了,“是这个吗,小薇?” 薇诺娜有些害羞,普怜这般动作就像她在自己新件上挠了一样,强装镇定道:“就是这个。” 薇诺娜逃避般地就把这个果子倒在了普怜的掌心中,让自己的手从普怜的手中逃离,“它挂在藤蔓上的时候还会发光,就是摘下来之后就灭了。” 普怜像是没有注意到薇诺娜的动作,朝着她微笑,“那我知道它是什么了。” “我幼时在书上看到过,有一种浆果比穴而生,喜欢幽暗的洞穴环境,但它本身与它的喜好截然不同,喜欢散发出光亮。” “想必,这就是书上所说的发光浆果。” “是可以吃的,听说味道酸酸甜甜的,小薇,我喂你吧。” 普怜说着,作势就要把浆果往薇诺娜嘴边递。 薇诺娜连连推却,普怜的手却朝着自己越靠越近,刚刚自己拉开的距离一瞬间又被普怜拉了回来,薇诺娜只敢在心里道一句夭寿! “咳咳。”苍老的咳嗽声响起。 薇诺娜如释负重地把普怜的手推了回去,坐直身体,看着门侧木里安一脸菜色的地立在门口,她的身侧,是一个已经白发苍苍却十分优雅贵气的女士。 那位女士见薇诺娜和普怜二人朝着她看了过去,便做起了自我介绍,“你们好,我是木里前大祭司的老师木里月,也是曾经木里族的掌权人。” “如果你们不知懂啊怎么称呼我,就如同安安一样叫我奶奶吧。” “好的奶奶。” 木里月在木里安的搀扶下坐到了薇诺娜和普怜二人的身边,看着普怜,叹了一口气,“我听安安知道了你们的来意。” “婚约那事我不好做主,但你们可以主动和大祭司提一下。” “你们总归要见她一面,毕竟,这位首席姑娘所需要的东西在多年前就被大祭司带到苦寒之地了。” 第69章 出发!极寒之地 薇诺娜听到木里奶奶的前一句话,听她的意思还是让她去找一趟大祭司,下意识以为她是和木里安提前通了气来搪塞她们的,没有耐心再听了。 她实在是没想到,大祭司竟然把对于小怜那么重要的东西带去苦寒之地了。 薇诺娜的眼神一下子沮丧了起来,要是小怜必须要去那极寒之地的话,她可能不能陪同她一起了。 普怜瞧见了薇诺娜的眼神,知道她肯定有一些不情愿自己远去那种地方,但她自己有不得不去的理由,看着薇诺娜的眼神是满满的坚定,“小薇,我必须得去一趟,没有那个东西,歌咏殿内的人就罢了,歌咏殿外那些人是不可能承认我的身份的。” 第77章 “那是对于我们歌姬来说,最珍贵的信物。” 薇诺娜听到普怜的话就知道她心意已决没有转圜的余地了,担忧之外,又生出一种自豪之情。 她的小怜越来越坚定了。 木里月和木里安静静地看着薇诺娜的交流。 木里安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你们闹够了没有,不要一直在我们面前表演这表演那的,我们没有那么无聊——” 木里安没说完就挨了木里月一记爆栗。 “哎,奶奶,你打我做什么?” 木里月没有回应木里安,而是微笑着看着薇诺娜和普怜二人,“你们不用过于担忧。” “其实你们需要去找大祭司一事,大祭司在走之前就已经算到了。” “你要是实在不放心,是可以陪用她一起去的。”木里月朝着薇诺娜狡黠地眨了眨眼。 木里月说到这里,看到薇诺娜仍然犹豫的目光,叹了一口气,心道年轻人为什么总是喜欢想东想西,“你可以回去问问你母亲,她知道了应该也会让你去的。” “你所想的,都是我们曾经所经历的。” “不要被现在的境况所限制住,你要看到的,风雨过后的未来。” 薇诺娜听完,正思索着自己要不要真的放下现在自己所想的一切,余光突然掠过木里月的眼睛,其中的光让自己感到无处遁形,她哽了一下,道,“是吗,我得再想想。” “打扰二位了,若他日有空,我一定会再来拜访。” 薇诺娜给了木里安一个开放性的回应,然后,就拉着普怜离开了。 普怜和薇诺娜沉默地回了王宫。 此时夕阳西下,王宫的骑士都开始了换班。 双方都默契地没有提到刚刚发生的事情。 但比起普怜,薇诺娜更先受不了这缄默的一切,她看着普怜说道,“小怜,我知道去找大祭司很重要,我刚刚犹豫并不是因为不想和你去,而是王宫里我有放不下的事——” 普怜伸出手指头止住了薇诺娜的话头,朝着她粲然一笑,“小薇,我知道。” “你对我的好,我都知道,你不能陪我,你的心里也一定非常难过。” “我也知道,你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所以,不用顾忌我,你只用做你目前最想做的事情,最值得做的事情。” “就算我们暂且会分开。” “但我相信,我们一定会在更远的未来顶峰相见的。” 薇诺娜听到普怜这么说,心里不由得生出一种对未来的向往,那是自己在感觉肩上负重以后第一次的松懈。 全都是因为眼前这位自己满心满眼喜欢的歌姬。 薇诺娜点点头,“嗯,不过木里奶奶说花星王可能会让我陪同你一起去,这其中应该也有特殊的缘由,我明日去问上一问。” “她们的话不可能是空穴来风,或许有我们俩希望的答案。”薇诺娜声音低低地,看着正徐徐下落的夕阳,她的心里的太阳却在上升。 或许,她曾经的对于预言的想法有一定的差错。 坏的预言她选择不听是因为她不信任。 但好的预言,她听取并不该是因为她仅仅是向着自己有利的方向,更是因为她们所向往的世界本该就是这样,这是祭司唯一能给出的对于人们的祝福。 薇诺娜想到这里,突然想起,自己在听说普怜成为歌咏殿的首席之后还没有祝福过她。 “小怜。”薇诺娜轻声说。 “小薇,什么事?”薇诺娜说话的时候,普怜正低头整理自己的裙装,她当即直起腰来,一双眼里装满了薇诺娜的身影。 薇诺娜也是此时此刻才真的发现,普怜是真的长高了。 她们的眼睛已经差不多可以平视了。 “我突然有想要和你说。”薇诺娜一本正经地说。 “什么?”普怜还没反应过来。 “我希望小怜以后的祝福能遍布花星各地。” 普怜一愣,随即嘴角又浮出一丝微笑,她朝着薇诺娜点头,“好。” 第二天,薇诺娜在以往和索罗亚约定学习的地点带上了普怜。 并且稍微提前了一些到达,避开了大部分的人群。 索罗亚像以往一样穿着轻便的衣装走了出来,还没注意到薇诺娜身旁多了一个人之时,和薇诺娜打了个招呼。 “薇儿,听说你昨天去了一趟木里家族,结果如何?”索罗亚话刚说完,就注意到薇诺娜身旁立着的普怜,“看来是成功了。” 薇诺娜和索罗亚待久了,知道她是在调侃自己,朝着她摇摇头,“没有成功,相反,木里家族之人还要我和小怜一起去极寒之地去找大祭司。” 薇诺娜说着便意有所指,“木里家族的人还说你已经知道我们要去苦寒之地了。” 薇诺娜直到现在都不敢完全相信索罗亚会提前这么多知道她们未来的行程。 歌咏殿祭司的形象在她心中一直是个难解的迷,让她难以坦然接受眼前所经历的这一切。 对于此,迎着薇诺娜直直的目光,索罗亚没有否认,“对,正如木里家族所说的那样,薇儿,你们总该去一趟,但这其中的原因我不能现在告诉你们。” 索罗亚:“我希望你们能理解我。” 薇诺娜和普怜听完,不可置否地点点头。 当然,她们除了点头,也不能做什么了。 毕竟,薇诺娜有来自最强战力的花星王索罗亚的建议,而普怜也有重要的东西在那边大祭司的手上,这也是她非去不可的理由。 索罗亚知道薇诺娜和普怜这是默认接受了,开始尽可能地解释起来。 “只是我没想到,你们要去得这么急。”索罗亚像是叹了一口气,又像是什么都没表现出来。 “薇儿你……”索罗亚说到一半又止住了话头。 所以薇诺娜只知道索罗亚曾经想要对她说什么,但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便什么也都没说。 索罗亚:“罢了,你们去收拾行李吧,我等会就回去把地图给你们找出来。” “通向苦寒之地的那一条道路,并非人迹之地,你们很多都需要自己掌握程度。” “至于遇上外族,薇儿,我交给你的东西就会发挥作用了。” “不要畏惧,不要害怕,纵使敌人再强,对于我们王族来说都有一线生机。” “更别说,你还有一个朋友作伴。” 薇诺娜一直默念着索罗亚留给她们俩的最后两句话,直到坐在她身后的普怜把她给叫醒。 “小薇,你看看天色是不是晚了,要不要歇息一会?” 听到普怜的话,薇诺娜才从恍惚中清醒过来,惊觉她已经骑马走在了去向苦寒之地的道路上。 并且,天色已晚。 高高的云杉树伸出的树枝遮住了大半部分月亮,让人险些感觉不到其的光亮。 不知道看不见的普怜又是怎么感觉到的呢。 或者是骤然降下去的温度,又或许是冷风呼啸在耳边的沙沙声,又或许是来自身体上疲惫的感觉。 薇诺娜拥有血脉之力都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些许的疲惫,更不用说普怜在身体上只是一个孱弱的歌姬了。 于是薇诺娜把索罗亚临走前对她们的赠言放在了一旁,勒马停了下来。 她率先下马,把普怜扶到树下坐着,然后从四周捡来一些树枝,用石头擦燃起了火。 顿时,二人周围就暖和了起来。 “休息吧。”薇诺娜对普怜这么说。 “那小薇你呢?” “我们王族不太需要睡眠,你先睡吧,明日还要赶路。” 普怜知道薇诺娜对于自己的血脉力量有夸大的成分,但她也明白,薇诺娜这是为了她好,要是没休息好出了什么意外,拖后腿的一定是她。 于是认命地闭上眼,全力酝酿睡意。 普怜酝酿睡意的同时,薇诺娜也在注视着普怜。 其实,她不睡,不仅仅是因为在这般未知的情况下不敢入睡,更是因为,她好久没有在这么安静的情况下看着普怜了。 以往要不是都有各自的事情要做,没办法一起行动。 要不是就是有旁人参与。 在这般万籁俱静唯独只有她们二人的环境之下,薇诺娜才有心思把那些蕴藏在身体中某个隐匿角落里的心思挖出来。 她守着这个夜晚,更是守着她的小歌姬,守着普怜。 她已经能感觉到,普怜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越变越强了。 歌姬,首席,歌咏殿,祭司,薇诺娜已经不怀疑,普怜要走的,就是祭司曾要走之路。 只是,她心里隐隐约约有一种担忧。 祭司对人帮助如此之大,为什么还是一人流放到那苦寒之地了呢? 第70章 救下群狼 她有些担忧,她的小怜也会落入那般的结局。 薇诺娜想着想着,忽然听到一声狼啸。 火光攒动,薇诺娜的视线落到了远处的山峰上。 第78章 那山峰长得十分奇异,横着沿着山顶最高处长了出来,形成了一个平台,平台上站立着一只狼的身影。 狼的啸声十分哀怨,它似乎在仰头,朝着明月吠叫,表现自己的不如意。 它孤单一人。 薇诺娜看着看着就皱起了眉头。 这般寂静之中,狼的嚎叫声就变得尤为明显,令人无法轻易忽视。 思绪一下子就飘远了。 薇诺娜微微垂眸。 原来不只是人,动物也有万分的不如意。 前世她虽然有了足够的可以挥霍的钱财,却只图享乐安稳,未能窥见其下所蕴含的东西。 那些因为领地被占领的小动物们,被人类转移到专门修建的拟生态环境中,在白天供人们取乐。 晚上的它们,是否也会会如同那方山峰上的独狼,止不住地哀嚎。 想着想着,薇诺娜就入了神,突然,她感觉到有危险在朝着她靠近。 就在她的身后! 薇诺娜蓄力,瞬间把身侧还在睡觉的普怜拎起来,然后高高跳起,躲开身后这不知什么东西对她的攻击。 然后,她带着普怜,落到了火堆的这一侧。 薇诺娜警惕地拔出腰间的剑,剑锋对着火堆前因为扑空而显形的一只瞎眼灰狼,不知作何感想。 灰狼看见薇诺娜在看它,咧起嘴,朝着她露出自己的利爪,发出低低的嘶吼声。 薇诺娜很清楚地明白它是在威胁自己。 此刻普怜也因为刚刚剧烈的动静要醒了。 “小薇,出什么事了?”普怜还没有睡醒,此时此刻还在迷糊地揉眼睛。 “狼来了,你往我旁边走一点。”薇诺娜简单地回答了一下,就把普怜往自己的怀抱里揽,然后,继续全神贯注地看着狼。 不,应该是周围的狼群。 狼是群居动物,在这般黑暗的森林里肯定不只有一只存在。 薇诺娜一边用眼神警惕着最前面的那只狼,一边用余光扫过普怜以及周围黑黢黢的环境。 这一看果不其然,薇诺娜在各种杂草灌木的缝隙中看到了四面八方而来的红光。 那是一双双狼眼在窥视! “普怜,我们需要往上飞!”薇诺娜只是通知了一下普怜,然后带着普怜,越上了离她们最近的树枝的枝干。 然后,把普怜放在了最粗的树干上让她坐好之后,薇诺娜准备下树处理一下这些狼群。 薇诺娜从树枝上跳下,剑刃在凛冽的寒风中擦出冰冷的声音。 薇诺娜瞄准了一个在狼的数目最少方向的一只狼,准备杀鸡儆猴。 “等等,小薇,你是想要杀了它们吗?” 和薇诺娜的落地声以及狼群从各种树枝灌木窜入的声音同时响起的是普怜的声音。 仔细听来,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薇诺娜瞬间读懂了普怜的意思。 小怜不想让我伤了它们。 “可是,若是不见血,它们并不会因此而忌惮,就算现在它们走了。”薇诺娜一边说,一边捏紧了剑鞘。 “只要我们还没有走出这一片森林,一定会有源源不断的狼朝着我们过来。” 她能感觉到,就是在和普怜说话的这几刻,周围的狼都没有放弃攻击的意图,匍匐着朝着她不断地再靠近。 薇诺娜说完这些话,普怜依旧沉默。 久到薇诺娜都以为自己不会听到了普怜的回应了。 “小薇,让我试试吧。” 薇诺娜:“小怜,你是——” 薇诺娜话还没有说完,普怜空灵清透的歌声就穿透了紧张而又凛冽的空气,来到了每一种生物的耳边。 “森林里的小精灵” “能否听一听我的呼唤” “我们来次只为路过” “能否放我们入林——” 普怜的歌声薇诺娜后面已经没有听了,因为她已经看见,这些狼,在普怜唱歌过后慢慢地从她们身边退开,然后渐渐地远离。 薇诺娜就一直注视着它们,等待一曲完毕,这些狼群都没有如薇诺娜所想的那般卷土重来。 而是缓缓地退出自己的视野。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这些狼群能因为歌声就放弃了自己的敌意和嗜血的本能。 还有。 普怜歌咏的力量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已经变得那么强大了。 薇诺娜看着枝干上垂坐着的女孩,蓝绿色的发丝在盈盈的月光下飘逸。 普怜是闭着眼的,但薇诺娜猜测到,要是她睁开眼,眼里一定是温暖而柔情的。 就如她的歌声一样。 “小薇,可不要小瞧我哦。” “好。”薇诺娜看着普怜,也笑起来。 一切尽在不言中。 忽而,普怜像是感受到什么一样,蹙起眉来,她斟酌了一下,“小薇,我刚刚其实感觉到了,这些狼之间弥漫着一种恐惧而害怕的气息。” “它们可能也不想那么做,它们做出那般行为,可能并不是真的想要伤害我们,而是为了自保。” “万物皆有灵,小薇——” 薇诺娜知道普怜的未尽之意。这是在花星,并非她原本的世界。 这里的一切生物,除了有深仇血恨的外族,都是可以可以和其产生联系的。 就比如,她在月光郡那边遇到的蟾蜍。 薇诺娜这边在思索,普怜那边也没有忘记继续提醒薇诺娜,“以后我们遇到这些生灵,当避即避就可。” “嗯。”薇诺娜应了一声,突然反应过来了。 她们需要避开这些生命,防止它们应激,但这些生命所畏惧的本身没有去除,就算她们俩极力避免,类似今天的一幕肯定还会以某种不知名的方式,在某种不知名的时间中重现。 所以,它们害怕的到底是谁。 薇诺娜想起索罗亚临走前的赠言,心里有了答案。 外族。 可外族,会在自己这里现身吗? 还是—— 薇诺娜思绪发散之际,不远处山峰上的平台上,嘹亮的狼嚎声再度响起。 薇诺娜定睛看过去,平台上,原本的独狼变成了一群,而它们所朝向的方向,立着一个身形巨大的人影。 或许不是人影,而是外族。 薇诺娜识别出了这只外族朝着狼群攻击时用的武器,锋利的看不出战正常形状的五指——那是外族的利爪。 一瞬之间,薇诺娜就看到了一只狼被利爪中伤了腹部,被外族踢下了山峰,重重地坠落到地上。 随之而来的,是更加哀怨的嚎声。 薇诺娜顿时心里就生出一种冲动,她要去阻止这一切。 普怜:“小薇,我听出来了,它们在求救,我们——” 普怜话还没说完,就被窜到身边的薇诺娜猛地抱起。 普怜不知道薇诺娜想要干什么,但下意识的反应让她红了脸,“小薇?” 薇诺娜没有注意到普怜的失态,“我先带你去安全的地方,然后,再去会一会那外族。” “我们都没有伤害的狼群,怎么能让这坏事做尽的外族对她们赶尽杀绝。” “我绝对不允许!”薇诺娜说完,带着普怜往离那座山峰最近的山峰飞。 普怜在薇诺娜的怀抱里,安心地叹了口气。 看来她的担心是多余的了。 她的小薇,一向是一个正义感强烈却又怀着细微的柔情的人。 “等我回来,不要害怕,如果感觉附近有危险记得叫我。”薇诺娜把普怜放在了安全的山峰上,留下一句话就飞走了。 留下普怜一直注视着薇诺娜的背影。 薇诺娜到了狼群和外族的正上方,由于离得近,还看到了远处看不到的一些细节。 比如,狼群里有一只形态稍微壮硕一点的狼,他正站在狼群的正前方,咧着牙对着那个外族。 长长的伤痕从脑门一直滑到了他的背部,其间,还伤了他的眼睛。 薇诺娜还能看见血液凝固的痕迹,染红了他的半身皮毛。 想必,这只狼就是王狼。 对面外族乘着薇诺娜观察之际又要发起攻击了。 薇诺娜见状,也抽出了剑。 长剑出鞘,周围之人自然注意到了。 薇诺娜看见外族朝她看了过来,便也一笑。 “有兴趣和我比一场吗?” 薇诺娜话刚说几息,发现眼前外族举起手爪合拢,那明显是要逃跑的意思。 薇诺娜也没惯着她,俯身下去,朝着他就是一剑。 外族自知薇诺娜力量强大,他无法抵御,立即从他刚刚所站立的这一块地方跳开,也来到了空中。 他这一跳正合薇诺娜之意。 薇诺娜当即斩掉了外族脚下那一块山岩,然后,与外族在空中剑爪相接起来。 过了两招之后,薇诺娜便知道眼前只是一只纸老虎。 没有与他多话,就一剑刺入了他的心脉,任由他坠入山谷。 第79章 然后,薇诺娜收起了剑,落到了地面上,转身看着身后的狼群。 为首的狼王看见薇诺娜,并没有如它身后的散狼一般应激,而是拦住了它身后蠢蠢欲动的狼们,朝着薇诺娜点了点头。 薇诺娜奇迹般地看懂了它的意思,它是在致谢。 薇诺娜舒了一口气,想起上一世逗狗的动作,朝着它招了招手。 第71章 雪狼的外孙女 头狼看着薇诺娜的动作,点头的动作顿住了。 正当一人一狼相对无言之际,不远处又响起了阵阵狼嚎声。 这一次,狼嚎声的来源于四面八方。 比薇诺娜反应更快的是听到同类叫声的头狼。 它也嚎了一声,然后领着自己身后的一群狼,朝着下山的方向走去。 薇诺娜也后知后觉。 她就说为什么就单单一个外族出现,那么古怪,原来,那些外族,早就潜伏在这森林里的各个角落,等待着一网打尽的时机。 何等的阴险狡诈。 薇诺娜见狼群从自己的眼前消失不见,立刻飞回了普怜的旁边,告诉她所观察到的情形。 然后,想到自己下一步想要做什么,话语又卡在了喉间。 此情此情,薇诺娜想要去帮那些狼群的忙,又担心普怜一个人待在这里,不是很安全,一时犯了难。 普怜看出来了薇诺娜的纠结,毫不在意地一笑,“没事的,小薇。” “比起我,它们更需要你的守护。” “况且,不可不要小瞧我,我已经有了歌咏之力了,若是遇到了自己不能解决的难题,我一定会呼唤你回来的。” “不信的话,你听听,你走远一点,你看我的歌声你是否能听到?” 普怜话音刚落,就唱起了歌。 薇诺娜也没有过多犹豫,朝着狼群打架的地方奔去。 路途中有歌声作伴,薇诺娜的心底是前所未有的安心与放松,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 普怜的歌咏之力,竟然达到了一箭双雕的作用。 不仅在力量上对她有所增益,并且,还有了让她安心的底气。 笑意不由得浮上薇诺娜的唇角,薇诺娜看见眼前似乎血色浮现的团影,又正色了起来。 还是得先除掉这些外族。 薇诺娜眼瞅着一个在狼群中占据上风的外族,就朝它打了过去。 这一晚的夜色在血色中渐渐隐去。 薇诺娜不知道自己在今晚已经斩掉了多少只外族。 但她知道,她救下了多少只狼。 也知道,死去的狼数不胜数。 已经不再完全幽黑的森林里横尸遍野,白色的毛沾血,肉色的皮肤裂开染红,就算是与自己毫不相关之人、之物,薇诺娜也没有生出一种多日所学终于用上的痛快。 而是一种从心底而生无法言说的悲凉。 薇诺娜擦拭掉剑上的残留的血迹,看着周围的残肢断臂,狼群因为自己死去的同伴哀痛的眼神,心里阴沉沉的。 汗液顺着她的眼角滑下,她一时睁不开眼。 薇诺娜索性闭上了,坐到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 累。 刚刚被她救下的狼群中有几只小狼围在她身边,蹭了蹭她的肩膀,薇诺娜又睁开眼。 这些小狼歪着头在看着她。 身上还残留着长辈们厮杀喷溅产生的血迹。 薇诺娜努力在脸上扬起一个笑容,摸了摸最近小狼的头。 圆滚滚的,毛绒绒的。 小狼乖顺地朝着薇诺娜又靠近了一点,并舔了舔她的手。 头上藏在毛流中的金色胎记在她的眼前一闪而过。 薇诺娜的心顿时宽松了些,突然惊觉她好久没有看到普怜了。 她又立马站起来。 此时普怜的歌声还在持续,只是充满了柔情的味道,舒缓着薇诺娜的情绪。 薇诺娜朝着普怜飞过去。 普怜此刻,蜷坐在地面上,有几分静谧女神的氛围。 薇诺娜也只是堪堪看了一眼,就飞到了她的面前。 “普怜!”薇诺娜示意自己打完了架了。 普怜见状,停止了歌咏。 她抬头问,“小薇,结束了吗,那些外族,没有伤到你吧?”普怜虽然这般问了,但她已经看出来了,她眼前的小薇除了裙角微脏外,整个人看起来毫发无损。 薇诺娜:“没有没有,小怜你不用替我担心。” “倒是你,一个人在这边,没有遭遇什么危险吧?” 普怜摇摇头,“小薇,你多虑了,就是现在歌咏久了,有点累了,想歇息一会儿,小薇能不能借我靠靠。” 说完,普怜就顺势朝着一边倒去。 薇诺娜立刻侧身移到一边,接住普怜,让普怜靠着。 一时二人相对无言。 薇诺娜感觉到靠近自己的温软气息,突然浮现出一丝丝的悸动,身体也有些许的僵硬。 她知道,这是她喜欢普怜的本能。 暧昧的气息浮现在二人之间,薇诺娜险些忍不住自己的心绪。 “咳咳。”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二人的温情。 薇诺娜起身,皱着眉头看向身后。 只有一群狼出现在她的面前。 普怜也察觉到薇诺娜的警惕,也开始不安,“刚刚是外族在说话?” 普怜朝着薇诺娜走近一步,薇诺娜也十分不安,不知道哪里来的漏网之鱼装神弄鬼,把普怜又朝着她的怀里搂紧。 怀抱里普怜还在问薇诺娜现在看到人没有。 薇诺娜紧张之余,只得如实相告,“没看到人——” 同时内心更加警惕,真是好厉害的藏匿方法,无论怎么样都看不到人影在哪。 “别看了,是我!”声音依旧在想起,就是昨晚那么看也没有看到旁人的身影。 听到了声音,薇诺娜反应了半天。 普怜:“小薇,声音源头好像就在我们的正前方。” 薇诺娜难以置信地把视线落到了眼前离她们最近的那头狼身上,“是你在说话?!” “是啊,就是我。” 回应薇诺娜的是狼嘴筒子的一张一合。 欸? 森林山谷。 薇诺娜和普怜坐在土堆旁,围在她们周围的,是一群毛绒绒的狼崽子。 她们对侧,头狼看着她们看了一会,携着自己身边的狼只福下身,对她们行了一个致谢礼。 狼王:“感谢二位为我们伸出援手,我们无比感激。” 开口的依旧是狼,但薇诺娜和普怜已经没有那么吃惊了。 刚刚她们跟随狼王来这里的一路上,狼王已经开口对她们进行了解释——狼群里天赋较高者能通晓最高等生物的语言并幻化最高等生物之行。 狼王已经做到了通晓语言,只是化形还存在这一定的难度,所以只能以狼的形体口吐人言。 所以,它也不是故意要以此吓薇诺娜二人的。 薇诺娜咳了一声:“这些场面话就不用说了,你说你有可以帮助我们去往苦寒之地的东西,不妨就现在给我们。” “我们也在赶时间。” 狼王听到沉默了一瞬,然后又抬起眼眸,眼眸里散发着幽深的色彩,“小源。” 薇诺娜就看到了在她身边趴着的一只小狼崽走到了狼王跟前。 这只小狼崽头上有着金色胎记,就是她之前摸过的那只。 所以,狼王让这只小狼崽出列是因为什么,莫不是? 薇诺娜看着狼王,想要看明白他心里所想,却迎上了他看着小狼崽慈爱的目光。 狼王亲昵地为小狼崽舔了舔毛,满眼皆是不舍与难过。 薇诺娜一下子就懂了。这狼王估计是想要这只小狼崽跟着她们一起走。 她静静地等待他们二狼亲昵完。 时间过得十分快,等狼王平复好自己的心绪之后,狼王看着薇诺娜,眼里的情绪再也窥不见,反而如一汪潭水一般叫人难以看清。 “抱歉,耽误你们时间了。” 薇诺娜摇摇头,示意自己和普怜不在意,让他继续说下去。 狼王:“我们是白狼一族,而极寒之地,居住着雪狼一族,他们生来就习惯在风雪中度日,并且有极强的方向感,能在冰天雪地里辨别方向。” “你们应该不知道想要去的地方具体在极寒之地的哪里吧?” 薇诺娜和普怜点点头,她们确实不知道,只知道要找到前任大祭司。 薇诺娜后知后觉,看到还沉浸在悲伤离别情绪中的小狼崽,问:“所以,能带我们找雪狼一族?” 狼王:“对,它能带你们找到,因为它虽然在白狼一族生活,但它的母亲,确是雪狼一族。” “我让它帮助你们找到雪狼的同时,也希望你们能帮助它安全地回家。”狼王说完这个,就开始沉默了,低垂着眼眸,不知道它在想些什么。 狼崽发出一声不可名状的哀嚎,尾巴耷拉下去,显然明白自己最亲的狼真的准备好送走自己了。 第80章 薇诺娜听着,注意到了一个狼王没有提到的点,“倘若我把这只小狼崽送回雪狼族,雪狼一族不愿意接纳它,或者,它们不愿意帮助我们在雪地里找寻方向,我们又能如何?” 狼王好似已经知道薇诺娜要问这个,没有思考就脱口而出,“不会的,小源是雪狼族族长的女儿,备受宠爱,要不是跟了我,不会这么早就香消玉殒——” “小源作为族长的孙女,就算我们两族没了联络,但我想,族长一定加倍思念她。” “族长见到小源,一定会关怀至极,你们作为护送小源回家的恩人,它一定不会忽视你们的需求,你们放心便是。”说到这里,狼王哽了一下。 “如果实在不愿意相信,你就说,是我虐待小源,你们看不惯,把它带走了,这样族长一定不会推辞了——” 第72章 小雪狼 狼王这般说辞,薇诺娜听着有些不舒服,但她没有表现出来,毕竟她知道眼前的狼王是想叫她放宽心,她不好插嘴。 但总有人反应剧烈。 比如,那只被命名为“小源”的小狼。 薇诺娜看向那只小狼崽。 白色的毛绒绒的幼崽眼里已然是泪汪汪,但即便如此,它都没有低下自己的头颅,而是高高昂起。 它看着眼前抚育它多年的狼王,嘴里满是激动,短短的嘴筒子开了又开,落到嘴边的却只有“汪汪汪”几声。 薇诺娜听不懂。 普怜也听不懂。 但很明显,周围所有狼都能听懂。 薇诺娜都能看见狼王因为小狼的吠叫声后越来越红肿的眼眶。 也能看见围着的情绪渐渐低落的狼群。 薇诺娜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她刚刚就不该犹豫的。现在好了,惹出这么多事,等会该如何收场啊,万一半天走不掉就好玩了。 出乎薇诺娜的预料,小狼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朝着狼王“汪汪”了几声,又来到了薇诺娜的旁边站着。 薇诺娜明白它这样是彻底愿意跟她们走了。 她看向狼王,做出了承诺:“你放心,无论雪狼愿不愿意帮忙,我都会把它安全送到雪狼族那里去的。” 狼王点点头,眼里的不舍顷刻间终于完全暴发了出来。 薇诺娜抢在狼王彻底落泪之前将小狼崽从地上抱起,然后转过身去,以身躯将有关白狼一族隔在了小狼崽的后面。 小狼崽拼尽全力没有选择探头,而是蜷缩在薇诺娜的怀里。 眼眸水光淋淋看不清晰前路,但它心里所想却格外明晰。 再见。 或者说,再也不见。 * 薇诺娜和普怜这一路走得沉默寡言。 或者说不是沉默寡言,而是不知道说些什么。 薇诺娜手臂弯中的小狼崽已然睡熟了。 薇诺娜低头看它的睡颜,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外族四处潜伏,它背井离乡,却能在人的怀里安睡。 不知道该说它心大还是太过于信任旁人。 看了许久,她叹了一口气。 “走吧走吧。”薇诺娜对普怜说,也是对自己说的。 她没有太多的时间留给自己胡思乱想了。 她们的前路,还处于未知之中。 极寒之地边境。 两人一狼出现在这里,时间正值黄昏。 渐落的太阳把所有人的脸都照了个红彤彤。 只是,雪地之上,这点阳光温暖不了任何人。 薇诺娜抬头望去,广阔的雪原一览无余,要是在上面遭遇意外,对于普怜和小狼崽来说,一点躲避的可能都没有。 “小怜。”薇诺娜叫住还在徐徐往雪原中间走的普怜,“我们先歇一晚吧。” 普怜回过头,眼神里似是不解。 “可是我不累啊,有了歌咏之力,小薇你应该也不会很累吧。” 薇诺娜点点头。 “那为何不继续前进,我们不是要赶时间吗?”普怜疑惑地问。 “倒也不用这么急,现在天色将晚,我怕我们第一次进雪原还不太习惯,最好白天再继续行进。” “这样啊。”普怜抬头,做出看一眼天空的动作,“可惜我看不见。” 说完,没等薇诺娜说出些什么,普怜又故作轻松地向薇诺娜跑近几步,“那我就听小薇的,歇一晚吧。” 普怜说完,就倚靠在薇诺娜手边,薇诺娜无奈一笑,把普怜又搂的得紧了一点。 又在撒娇。 可怜的小狼崽刚刚在薇诺娜的怀中睡着,就被蓝绿发色的女人挤来挤去,无可奈何地从薇诺娜的怀抱中跳了出来,在地上踩了几步,然后抬头望向那个让它亲脚走路的罪魁祸首。 小狼崽的眼白外露。 它真的没有想到,这个戏精不知几次故技重施地把她从红发女人的怀抱中挤了出来,关键是红发女人一点还都没有察觉。 它真的不知道,眼前这两位到底是谁瞎了。 罢了,小狼听到她们准备睡觉的语言,也就左找右找找了一棵树,在树边趴了下去。 她们的事它又管不了,它还是先睡上一觉罢了。 反正被骗的又不是它。 小狼崽小源如此想到。 薇诺娜也带着普怜找到了一棵大树,靠着它让普怜倚靠在自己的肩膀上,等待普怜睡过去了之后,自己才合上眼睛。 至于为什么不继续守夜了。 是因为,薇诺娜观察过了,家里这只小狼崽警惕性十分好,一有风吹草动夜里就会醒归来。 不论什么时候,所以,薇诺娜白天看到它昏昏欲睡才会把它抱入怀中。 也算等价交换。 夜色渐渐低垂。 一声低低的狼吠声响起。 薇诺娜猛然睁开了眼睛。 比视线更快感知的是空气中浮动的血腥味。 薇诺娜看向血腥味的源头。 黑夜里,薇诺娜看不清,只微微识别出了些许轮廓。 那站在地上四只脚的应该是她们这几天带上的小狼崽小源。 它受伤了? “发生什么事了?”薇诺娜低声提醒小狼崽自己醒了,然后朝着它走近。 走到近处,小狼崽的声音越来越大,似乎到了悲鸣的程度,也是现在,薇诺娜才看出来小狼崽的前面倒着一滩东西。 不,不是东西,薇诺娜蹲下,看清了这一团样貌,也是一只小狼,并且,小狼的右腿上还有一道很大的伤口。 伤口的周围全是血液晕染的痕迹,从失血量来看,让人忍不住怀疑,眼前这只小狼已经手脚冰凉,离开狼世了。 薇诺娜虽然已经有了结论,但还是不死心地摸了一把小狼大腿上的脉搏。 有轻微的搏动。 可以救,薇诺娜正想去叫醒普怜,发现小狼崽比自己更快一步,狂奔到普怜的面前就去舔她的脸。 普怜自然抵挡不住口水和舌头的攻势,被舔醒了。 薇诺娜见普怜醒了过来,“小怜,这里有只受了重伤的小狼,可能需要你的歌咏之力!” 普怜听到了,彻底醒了神,开始歌咏。 薇诺娜垂眸,静静等待着奇迹发生。 倒地的小狼身上的伤口早已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薇诺娜微微舒心。 一曲过后,小狼的伤口好的差不多了。 普怜也松了一口气,“应该没事了,明天左右就会醒,大家今夜先睡吧,毕竟明天还要赶路。” 普怜说完,正准备倚靠在数旁睡去,身子还没蹲下去,就突然踉跄了一下。 薇诺娜后知后觉,一边懊恼自己没有尽早注意到普怜的身体状况,一边朝着她快速转移过去,在普怜对身体失去控制的那一瞬间,把她扶住了。 香香的蓝绿发小歌姬顿时落入了薇诺娜的怀中。 怀中人感受到周围温暖而又紧密的拥抱,微微咳嗽了一声,把抱她之人影响得眉头微微一皱,又开口解释道,“不好意思啊,小薇,前几天那一次打架我歌咏之力好肥太多了,所以今天才力有不逮了,还好有你在,不然我真的就要摔到了。” “就算不会因此而受伤,但是小薇的举动,保住了我的脸面。”薇诺娜怀中,普怜如是说到。 薇诺娜感觉脸颊微微发烫,她拍了拍普怜的头,“别贫嘴了,快睡吧,明天还要赶路了。” 普怜瞬时倚树,在薇诺娜眼皮子底下,又抖了了一下。 薇诺娜无奈地叹了口气,“算了,我也靠着你睡吧,万一你半夜需要我。” 不放心你。 就这样,薇诺娜和普怜靠在了用一棵树下,并且,两颗毛绒绒的脑袋拱到了一起,互枕而眠。 等待红发女人清浅的呼吸声传来,蓝绿发歌睁开眼睛,看了一眼身侧之人,满意地睡了过去。 一夜无梦,夜至天明。 薇诺娜是被一阵狼嚎声吵醒的。 第81章 不对,应该是两阵狼嚎声。 还有一阵是属于刚刚醒来的那只小白狼。 或者说是小雪狼。 薇诺娜之鄙视看了一眼,就知道它是狼王口中的雪狼。 这只小雪狼崽年纪尚小,毛色虽然也是白色,却不是那种如白纸般的白,而是色如其名,雪狼,毛色纯洁晶莹如白雪般剔透。 而现在,这只雪狼,不知为何,对着昨夜发现她的狼崽小源一直在吠叫,嘴筒子皱巴巴的,明显是生气的模样。 而她的对面,小源耷拉着尾巴,垂着眼睛看着小雪狼,眼里是止不住的难过。 这是怎么了?薇诺娜走近。 比小白狼反应更快的小雪狼。 并且,反应更剧烈。 当即跳起来,准备朝着薇诺娜熬上一口。 不是吧。 薇诺娜连忙退开几步,躲掉这致命一击。 然后,看着这怒目而视的小雪狼,摸不着头脑。 这是怎么回事? 小雪狼看到薇诺娜躲开了,立刻又跳起来准备第二口。 薇诺娜也是从小雪狼毫不影藏的表情中看出来,它应该是误会了什么。 联想起她昨夜见到的她身上的巨大伤口,一个显而易见的答案立刻浮现在她的脑海中。 这小雪狼把她误会成了那些外族的一员。 所以,见到她这种和伤害她的外族略微有些相似的生物,就停不住自己蠢蠢欲动的嘴巴,想要朝着自己攻击过来。 薇诺娜还不知道怎么和她沟通,准备先把她给打晕。 然后,正要出手之际,她看到了小源看向她可怜兮兮目光。 这是不想让她动手? 第73章 雪原外族群 真是够了。 薇诺娜收回已经准备打出去的拳头,看向小源,眼神示意,把那你想要怎么做的表情表达在脸上。 只见小源视死如归地闭上眼,然后朝着小雪狼冲了过去,正在薇诺娜不知道它要做些什么的时候,小源的嘴筒子吧唧一下子贴在了小雪狼的嘴筒子上。 薇诺娜:啊? 虽然装瞎却仍然能看见的普怜:啊? 小源: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不,她有可能就是故意的。 下一刻,小雪狼的视线终于被小源扭转了过来,此时此刻,小雪狼看着小源的眼中满是怒火。 “敖——”只听到一阵充满情绪的狼嚎声,下一秒,小源的脸前就有一只毛色雪白的狼崽子超她袭击过去,在下一秒,一只带着利爪的胳膊朝着小源的脸划过。 最后。 小源的脸的右边变得红肿,并且出现了一道鲜血直流的伤痕。 有了小源负伤作为铺垫,并且有普怜当着小雪狼的面用出歌咏之力治好小源脸颊上的伤,小雪狼终于冷静下来了。 不过,也仅仅只限于对薇诺娜和普怜冷静下来。 小雪狼知道普怜是有特殊能力的“好人”。 那么,身上有和普怜味道的薇诺娜,自然也被划分到好人那一栏目中。 至于小源那只登徒子白狼,则是被小雪狼拉入了近距离看见一次咬一次的黑名单。 虽然薇诺娜听不懂小源和小雪狼作为狼的语言,但小源在临走前已经被自己的狼王父亲交代过了,要带着薇诺娜二人完成自己的嘱托,因此,小源冒着再次被小雪狼扇爪子的风险,凑到了她的面前,低鸣了几声。 小雪狼听到,沉默了一会,似乎是注意到了小源头上的那块金色胎记,也低低回应了几声。 薇诺娜不知道它们二狼之间说了什么,但薇诺娜看到小雪狼在听完小源的话之后朝着自己这边看过来的一眼,朝着她们点点头,明白她应该是知道她们的想法的需要了。 然后,小雪狼一个人奔到了最前面,疾跑着带着众人赶路。 然后,二人二狼在清晨的晨光下又踏上了前往寻找雪狼领地的道路。 小小的雪狼在阳光的照射下几乎都要与满地雪层融为一体,只剩下鲜艳的红色和耀眼的蓝绿色和不融于雪的白色。 只是这一次,因为有小雪狼的帮助,她们的行进不再艰难。 一转眼,已是黄昏。 小雪狼带着薇诺娜一行人来到了一片奇怪的地貌之中。 高嵩的冰凌从地面拔地而起,遮住了浩瀚染着红晕的天空,让人从外面看不清这层起连绵的冰峰之中到底是怎么样一片光景。 这里。就是小雪狼的家园,薇诺娜低头望向小雪狼,看见她朝着自己点点头。 薇诺娜牵起普怜的手,随着小雪狼的带路走了进去。 身后小源也耷拉着尾巴一起进了去。 绕过冰凌,还是冰凌,薇诺娜和普怜在里面绕了几乎有半个小时,还没有看到明显的像是雪狼族群居住的痕迹。 小雪狼走几步就顿几步,似乎也在疑惑,为什么曾经好友长辈经常出现的地方不仅没有看到它们的踪影,并且,长久存在的味道还消失不见了。 薇诺娜看小雪狼犹豫的的动作,就知道这里发生了些许的意外,她一只手攥紧普怜,另一只手放至腰间的剑鞘上,若是有什么意外出现,她就亲手会上一会。 薇诺娜一边走,一边绷紧皮,四处看去。 四周她没有看出来有什么古怪,倒是地面上的雪层上,出现了稀奇古怪的脚印。 她好似在哪里见过。 不好! 薇诺娜认出这脚印的瞬间,冰凌之后,一个冒着长发的外族拿刀朝着她劈了过来。 利刃在寒风中划起的风带着凛冽的气息。 薇诺娜把普怜推到一个三面都是冰柱的角落,用剑气封在了开口,然后跳至空中,同他搏斗了起来。 雪地之上,除开被薇诺娜放置在冰凌之间的普怜低头掩去神色,实则竖起耳朵,听着天空中薇诺娜的动静,小雪狼也看出了这是让她九死一生,命悬一线的敌人,也矗立在雪面上暗自警惕。 小雪狼昂着头颅,抬头望向天空。 外族在天空中悬着,她接触不到,只能观察地面有没有会对这名红发女人以及拥有特殊能力的蓝绿发女生偷袭的外族。 她不能让这位红发的战士因为她而过多的忧心。 小雪狼朝着普怜以及不知何时跟到自己身后的小源望了一眼,她得提红发女人守好这两位。 空中。 薇诺娜看着眼前外族看着她警惕的目光,内心有所了然。 这外族和她在森林里遇到的那些数量多却横冲直撞的外族不相同,她眼前这一位,明显是有思想的。 薇诺娜发觉,他在和自己对战的时候,避开过多使用自己的双爪,明显是想保留自己的空间转移之力,用来逃跑。 所以,他可能知道自己的实力,随时都会准备逃跑。 一道计划缓缓地浮现在薇诺娜的脑海中,或许,她可以将计就计。 只是,可能要让普怜她担心了。 薇诺娜看了一眼普怜,然后在同外族的交战之中故意露了一个破绽,让对面的外族故意打到了她的手臂上。 鲜血一下子溅了出来,从天而降,落到雪地上和一旁的冰凌上,看起来斑斑点点。 然后,薇诺娜装作力有不逮的样子,朝着一个视野不太宽阔的地方飞过去。 薇诺娜一边飞一边用余光瞧着身后,发现身后那名外族果然中了计。 她敛去神色,又忘冰凌层叠更深处飞。 原地,普怜从刚刚一开始就盯着薇诺娜,她很明白眼前这名外族伤不到,薇诺娜受伤的唯一可能,就是她想要自己受伤,然后引出什么。 普怜和薇诺娜一起待了这么久,对她的想法心知肚明。 普怜看着薇诺娜渐渐飞远的身影,按捺住自己想要跟着前去的欲望。 她只能在这里等着。 毕竟,她没有如同薇诺娜那般穿越的能力,若是薇诺娜把她带上,那她一定会拖薇诺娜的后腿,而拖薇诺娜的后腿,恰巧是她无法接受的。 但是,普怜看向从刚刚薇诺娜受伤开始就明显呆住的两只小狼崽,她必须得知道薇诺娜的行踪。 或许,她可以尝试通过这两只小狼崽跟过去。 普怜在心中一下子有了决定。 普怜拍拍手,看到两只小狼崽朝着自己看到了过来,她露出害怕的表情,面朝着她们俩蹲了下去,然后抱头,将脸颊藏匿起来。 “她受伤了。”普怜低低地说,像是在喃喃自语,又像是在说给在场之人听。 “可我什么都做不了,就只能看着她被人追。”普怜的声音低低的,是伤心难过极了的模样。 突然,一阵毛绒绒拱到了普怜的头旁边。 在小雪狼看不见的地方,普怜唇角流露出一点笑很快又隐去了,然后她转头,看着小雪狼,露出了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 “小雪狼,你能不能帮帮我,我真的好担心,她是第一次在我的面前受这么重伤。” 第82章 说完,普怜就扑闪着含泪的睫毛,一动不动地盯着小雪狼,眼里满是祈求的神色。 “听说你们雪狼一族嗅觉很是灵敏,能不能顺着她的气味,带我找到她。” 小雪狼迟疑了一瞬,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又看着普怜的眼睛,仿佛被蛊惑到了,又点点头。 “汪汪汪!”不远处小源发出一阵犬吠,普怜看过去,发现小源的眼神里是掩饰不住地对自己行为的质疑。 普怜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视线又落回眼前的小雪狼身上。 她温柔地将小雪狼从抱到怀里,在她的毛毛上蹭了蹭,“谢谢你。” “那你快带我找她吧。”普怜把小雪狼放下来,让她找寻薇诺娜远去的方向。 至于刚刚质疑的小源,被小雪狼剜了一眼之后就老实了,耷拉着尾巴,也跟着一同走了。 薇诺娜那边。 薇诺娜一路飞过去,发现自己周围的冰凌越来越高大粗壮,并且,冰凌之下,已然有了更多的发现。 那些冰柱上的裂缝,那些雪地上的窟窿,都是外族空间转移之力施展过后的痕迹。 薇诺娜在心里明白一件事情。 她可能无意识地跑到了这边外族占领的领地。 她就说明明这名外族也明白他打不过自己,为什么还愿意只身涉险,朝着自己追过来。 感情是自己误打误撞找到了她他老巢的方向。 那她等会就得绷紧皮,否则,一不小心真的被围攻逃不掉了,那才是要命。 薇诺娜想明白这些,就转过头去,停在了空中,同身后还在追逐着她的外族对上眼。 “我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带我找到你的主人,否则,我动起手来分毫不会手软。” 外族被薇诺娜激怒,总算发出了身音,听起来狂妄至极,“都到了我们的地盘,你如此说话,胆子是否太大了一点呢。” 外族话音刚落,薇诺娜的周围出现了众多的外族。 薇诺娜笑了。 目的达到了。 就算打不过,她也要削去她们大部分有生力量。 更何况,她不信自己经过这么久的训练,还打不过。 第74章 又战森里 薇诺娜压低眼眸,看着周围如潮水一般将她围住的外族们,提起剑,就冲了过去。 一剑,众人退散。 薇诺娜趁机观察外族群中的“眼睛”。 那是队伍里最擅长观察敌人一举一动的人物,也是最容易被抓住的破绽。 薇诺娜只是轻轻一瞄,就看到了,站在最远端最高处的那位紫发外族,半个身躯藏匿在巨大的冰凌之后,就算她的同伴们已然冲出来,挡在她的面前。 长长的紫发随风飘扬,出乎薇诺娜的意料,这名外族身躯较同族之人较为娇小,野心却全然暴露在脸上,眼里全都是算计。 薇诺娜当即对此人的身份有了定位。 她不仅是队伍中的眼睛,并且是时刻需要队友保护的“心脏”。 擒贼先擒王。 薇诺娜横剑一扫,又将再次朝她冲过来离她最近的外族们打散,这一次,薇诺娜用了十足的力气,不少外族正中要害,当即血溅当场。 残肢断臂散了一地。 看到这一幕的当然不仅仅只有薇诺娜。 还有现场所有目睹这一切的外族们,以及,藏匿在同伴之后的手无寸铁的军师。 薇诺娜观察到那名紫发的外族从冰凌后探出的脸顿时白了。 上钩了。 薇诺娜用左手挥剑,右手施展空间转移之力,这一次的目标,是躲在冰凌之后的外族。 红色的身影跨越层层叠叠的外族,穿过空间,瞬移到了紫发外族的身后。 紫色的长发脱垂,遮住了这名外族的躯体,但这分毫不影响薇诺娜辨别出这名外族要害所在的位置。 就在头下十七公分处,薇诺娜瞄准了位置就刺了过去。 “哗——” 侧边出现的东西让薇诺娜的瞳孔猛然骤缩。 一只力大无比的外族出现在了她的身侧,徒手捏住薇诺娜刺过去的剑锋,替紫发外族挡住了这一击。 剑刃擦过肌肤,因为巨力停了下来,紫发外族分毫不损,并且转过头来,看着她,眼里满是震惊与后怕。 薇诺娜停驻在原地,不是因为自己不想再继续攻击,而是因为,眼前抓住她剑刃之人的力气太大了! 她轻敌了,怎么面对外族,还选择保留力气! 对别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薇诺娜见状,将血脉之力凝聚在手上,将剑抽了回去。 剑刃划过之处,那外族的皮肤却也分毫无损。 薇诺娜跳开几丈高,于高处,凝视着下面的外族。 这些还留有行动能力的外族早就在薇诺娜袭上那名紫发外族的同时就朝着这边涌了过来。 形成了外族山外族海包围一人的局面。 薇诺娜不露声色,但同样的情绪也出现在了她的心中。 这外族怎么支援那么快,莫非,她太过狂妄自大,中了一场以将计就计诱惑自己如坑的阴谋中? 薇诺娜分出一缕目光,看着身侧突然出现在她声旁的截住她的剑的外族。 这个外族好生眼熟。 记忆一下子回笼,薇诺娜好似又回到了和扶里郡少主以及夫人在一起的那个夜晚。 那一天,她记得,她亲手斩掉了一名高阶外族的双爪。 薇诺娜蹙眉,眼前这位外族,就像,就像在扶里郡被她斩掉爪的那一名。 犹疑的迷雾丛生。 可是,对于外族来说,爪的创伤不是无法修复的吗,自己是认错人了吗? 下一秒,这名外族突然闪现到薇诺娜旁边,用他的一举一动告诉薇诺娜,她刚刚的所思所想,绝非错觉。 “又见面了,王女殿下,若不是你,我怎么可能会被要挟来到这般苦寒之地!”森莫说了一些在薇诺娜眼中莫名其妙的话,就朝着薇诺娜攻击了过来。 利爪袭来,薇诺娜又挥出剑,迎了上去。 二人之间的战斗一触即发。 森莫的爪子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恢复如初甚至还变得更为强大,薇诺娜在直面对上他的时候就感受到了。 原来这就是外族恐怖的成长力吗,薇诺娜想到这里,眼神变得锐利。 可是,她作为拥有王室血脉的王女,作为被她们花星的君王辅导过的学生,成长速度又哪一点比他差。 昂扬的斗志与必胜的决心在经过这么多天的锻炼与潜伏之后终于涌现出来,明显地展现在薇诺娜的脸上与行动上。 身体上,薇诺娜调动了前所未有的力量,充满力量剑刃快得在寒冷的空气中擦出火花,这一击,薇诺娜瞄准了眼前外族的心脏。 这一击,她不可能让他躲过去! 薇诺娜一个蹿身,就来到了森莫的后背。 红色的身影快出一道残影。 剑穿透森莫的胸腔,甚至还刺穿了在前面蓄势待发的双爪。 “森莫——”紫发女子尖叫起来。 “怎么可能。”森莫不敢置信地看了一眼自己胸口上出现的偌大的创口,然后缓缓低下头,看着余光中看向自己流着泪的紫发女子,朝着她摇摇头。 紫发女子泪流满面,张嘴道不出一言,那口型分明是在说,“对不起。” 薇诺娜没有时间留给她们叙旧了,抬起滴血的剑,跨过人群,又刺向那个紫发女生。 薇诺娜虽然对外族深恶痛绝,但是存在着作为普通人的悲鸣之心,看到眼前这一幕,难免生起了些兔死狐悲之感。 手中的剑也因此慢了几分。 变故发生在一瞬间。 薇诺娜在贴近紫发外族的那一刻,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薇诺娜身后响起。 “姐姐,奥,应该是王女殿下,别来无恙。”虽然是问候之语,声音中藏着满满的愠怒,显然,这名外族目睹了薇诺娜之前穿透森莫胸膛一事。 这是,森里的声音。 薇诺娜手中的剑刃差点就不稳了。 她很快就稳住心神,继续朝着那紫发外族攻击。 “无视我?”身后传来森里轻蔑的声音。 下一秒,森里瞬移到薇诺娜的面前,巨大的闸刀从薇诺娜的侧边朝着她扫过去。 薇诺娜只得放弃了对紫发外族的进攻,扭转身躯,专心致志地应付起眼前的森里。 薇诺娜一如既往地选择以剑硬扛森里的攻击,这一次,她不再节节败退,而是,占据了上风。 薇诺娜能看出来,森里的脸色在她的面前,逐渐变白,一点点变得吃力。 “你现在不是我的对手。”薇诺娜说。 虽然外族罪无可恕,但薇诺娜想起来了几个月前和森里她们一起共同成为骑士,并且共同为骑士团付出努力,专心训练的情景,薇诺娜的心就不由自主地向森里有所偏向。 第83章 薇诺娜知道自己的想法是错误的。 络腮胡的死亡,以及月光郡的那场杀戮提醒了她,她不该对任何外族抱有一丝情感的。 那只会害了她自己。 想明白这些后,薇诺娜的剑又变得坚定。 她看向森里,眼里是前所未有的熊熊燃烧的战意。 “你害我众多子民,我要你付出代价!” 红色的倩影朝着森里袭过去,和黑色的身影在天空中几分周旋,红色的身影几番压倒但很快又被化解。 空中,薇诺娜拎着手中的剑,努力让自己变得不再慌张。 她没想到,她在成长的同时,森里也在以一个似乎不可能达到的速度成长。 就算她在索罗亚那里受益良多,就算她经过了络腮胡的特训,她还是无法触及森里的速度,触及此刻,经过这么几个月成长后的森里的速度。 薇诺娜因为森里的实力无意识地皱起了眉,森里发现了,像是看到什么好笑的东西,扯扯嘴,眼里没有分毫的笑意,“总算察觉出不对了吗。” “王女殿下,你杀了我那么多族人,这笔仗,我也是一定要同你清算一下的。”森里说完,就将闸刀甩至空中。 薇诺娜眼皮子底下,森里开始变身,体型膨大,容颜变得更加丑陋,爪子变得更加锋利,高高跳起。 森里接过从空中下坠的闸刀,眼睛发红,里里面仿佛藏着十分恐怖的东西。 薇诺娜能看出来,里面是滔天的战意,却不见分毫的杀意。 这是为何。 薇诺娜没有纠结这么多,又直面着迎了上去。 既然只是为战而打,那她不妨先把一切都放下,求得一个最公平客观的结果。 一剑就能定输赢。 薇诺娜知道自居的剑刃无法用闸刀硬碰硬,于是拉开了和森里之间的距离,将全身上下所有力气集中在剑刃上,心中源源不断的热流提醒着她她在做一个十分疯狂的决定,但薇诺娜在乎不得这么多了。 她的心里冥冥之中有一种声音在叫嚣,要么战,要么死,必须用尽全力,才能对得起自己这么多日的付出。 感受到剑刃发烫,自己的身体中已无半分力量残留,薇诺娜用尽最后的力气,将这一道剑气送了出去。 金火色的剑影朝着森里袭过去。 森里本能选择退,但她站在原地不动,选择凭借自己的实力硬扛。 剑气和森里的刀光骤然碰撞,激起了浓浓的烟雾,把澄澈透明的天空染成了青黑色,遮住了天空之下所有伸长脖子翘首以盼结果的外族。 第75章 危险的薇诺娜? 这一剑的结果还是出来了。 空中,红色的身影和黑色的身影犹如火星与黑星相互碰撞,发出巨大的声音之后又分开。 薇诺娜坠落到地上,剑也翻滚了几圈到了地上,她捂住胸口,吐出一大口鲜血。 她好久没有这么狼狈了,直穿胸膛的疼痛,薇诺娜双眼发黑,失血过多让她暂时失去了对眼前的一切的感知力。 一种恐怖的情绪在薇诺娜心中蔓延。 薇诺娜顿时才发现,自己的情绪不受自己控制了,在朝着一个没法预料的方向发展。 可是为什么。 眼见不远处外族朝着她涌过来,薇诺娜弯腰勉强捡起滚到一侧染满血的剑,薇诺娜已经判断出自己体内残余的力量已经不再能够支撑自己再和如此多的外族交战了,心里却有一种截然相反的想法和她的本能相碰撞。 这种想法迫使她拿起剑,又冲进外族群里。 自己究竟到底是怎么回事! 薇诺娜发现怎么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只得尽力分出一点别的精力,为自己思考待会的退路。 也正是分出的这一点精力,让她注意到了刚刚未曾注意到的细节。 对侧森里也和自己一样,好不了多少,在不远处抹了一口嘴角上充溢出的鲜血,把闸刀从地上拎了起来。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她看见了那名刚刚因为自己伤害了那名叫森莫的外族而哭泣的紫发外族在一旁也转变了身形,不过她的身形和森里那样的不同,而是有一种特别的感觉。 紫发外族的头发垂至脚跟,发色变得幽深,加之她闭上双眸,嘴巴还在不停开合着动着,像是在念什么奇怪的咒语。 薇诺娜想凝神去听一下,发现自己听到一点就又想要冲进外族群里大干特干,她一下子就明白了这位紫发外族在外族里的身份地位。 她是类似于她们的歌咏殿歌姬的存在,看起来没有什么攻击的能力,却能凭借声音,产生特殊的作用。 普怜她们的是正向增益。 而外族的这种,则是霍乱人心,让人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逼迫着被控制的人去做些自己不想做也不准备做的事去达成她自己的目的。 薇诺娜在心里分析出了这些,却制止不住自己的手,继续朝着那些外族袭击。 她能感觉到自己身体里的力量已经要几乎近于枯竭了,那下一刻等着她的,会是什么。 薇诺娜遍体生寒,一种名叫绝望的情绪在她的心中蔓延。 她难道今天就要折在这里了吗? 她不甘心。 薇诺娜抱着这样的情绪,又提起剑,斩掉了几只外族,感受手几乎要脱力,薇诺娜赶紧双手合十,想要施展空间转移之力。 “想走?我还没玩够呢。”森里的声音突然出现,薇诺娜眼睁睁地看着森里的闸刀迎面而来。 红色的眼眸清楚地倒映出了森里拿着闸刀砍向她的影子,一个声音在薇诺娜心里叫嚣着让她不要害怕,快去迎击。 薇诺娜不知道下一秒的自己会做出什么反应。 是逃跑,还是真的头铁去接上那一击。 等待森里的闸刀咫尺,薇诺娜却发现自己还在原地时,薇诺娜才苦笑了一下,认命地闭上眼睛。 薇诺娜眼中的世界顿时一片漆黑。 闸刀擦起的风朝着薇诺娜袭过来,又在某一刻突然顿时。 “王女殿下这是放弃挣扎了吗 ?” 对侧森里好像察觉出了薇诺娜的不对,语气有些意外,“王女殿下,你这不会是被我吓怕了吧。” 虽然森里说话语气带着一丝调笑的成分,但薇诺娜睁开眼睛去看,她的面色一片冰冷。 薇诺娜发现自己又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了。 她用没有力的双手拿剑朝着森里的刀下挥。 “这就对了。”森里也继续攻击了过来。 结果自然显而易见。 剑因为受到巨力脱手,闸刀朝着薇诺娜迎面而来。 “你是怎么回事——”森里的语气带上了一丝以为对手不尊重自己的恼怒。 然后,她就看到了薇诺娜向后倒去的动作。 眼前之人明显是晕了过去。 还没等森里做出什么反应,紫色的长发女子瞬移到了森里的前方,朝着眼前的薇诺娜攻击过去。 “森月,住手!” 森里再傻都知道薇诺娜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了,她这位古怪的王妹为了给她那位兄长报仇,不惜以性命为代价,也要对花星的王女殿下施展诅咒。 “王姐?!她杀了哥哥!你怎么能让我住手?” “不要让我再说一遍。”森里眼睁睁看着薇诺娜倒在地上,然后回头,闸刀提在手上,垂眸望向森月,语气是满满的不容置疑,“你没有资格质疑我的决定。” 森月的表情由仇恨变得不解,然后变得十分痛苦,她的声音猛然大了起来,“森莫!” “父王让我们杀了她,你忘了父王临走前对我们的嘱托了吗?” “还是说,就算知道眼前这个女人会对我们产生致命的威胁,你仍旧执意放过这样一个残害我们族人的杀人凶手,你不要忘了,森莫也是你的亲人啊!” “够了。”森里语气淡淡的。 但森月能从森里渐渐冷去的眼神中,看出来森里是真的生气了。 她从森里那名丑陋的母亲去世的一刻就已经知道,森里的生气不是翻山倒海的大发雷霆,而是平静如水,淡然无波,只会在她的语气中表现出来。 在她们眼中该生气的表情与情绪,对于森里来说,都是学习而来的,并没有实际含义的举动。 此时此刻的森里,才是最生气的样子。 “森月,她是我的对手,只能我能决定她的死期,你们都不行。” “不要忘记了,你们都不是我的对手,在这极寒之地,我才是你们的王。”说完森里就直直朝着倒在地上的薇诺娜走过去,半蹲下去,想要把她从地上扶起来。 身后森月沉默了良久,因为是在心里博弈着是否要把接下来一番话说出口。 森月的声音十分哀怨,无可奈何至极。 “那我们呢,我们对于你来说说又是什么?” 身后森月的声音还在传来,森里听着眉毛都没有动一下,一手揽着薇诺娜的腰,把她扶坐起来。 第84章 “我就不用说了,森莫为了你,宁愿放弃和父王朝夕相处的时间,跟随你来这地方,你就让森莫这么别人杀了,而且,你自己不动手就算了,还不允许我们动手——” “难不成,难不成你同曾经的父王一样,都爱上了这种丑陋至极的女人!”森月嘶吼着,将自己心中所想一股脑地都吐了出来。 然后,森里依旧淡淡地,似乎是没有注意到森月说了什么。 “森里!”比起被森里威胁,森月更讨厌的是被这个眼前的人无视。 森月第一次体会到了被漠视的滋味。 委屈与怨恨霎时全部喷涌而出,眼泪溢满了眼眶。 她的母亲是父王的王后,父王一直把她视为掌上明珠,可偏偏她不得她的王姐王弟王兄王妹的关心。 就是因为她的母亲占据了父王所有的宠爱。 可那又不是她的错,她也因此付出代价了,和别的兄弟姐妹不同,她没有解锁那些可以用来战斗的技能,而是只能以声音为矛,控制人的心神。 是否不知道,她为此自卑了多久,但只有她的一位王兄不嫌弃他,虽然她一开始看不上这位王兄的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可这好歹是第一位能从自己本位认同她的人。 森月便因此对其产生了一种虽然不同于对父王,却同样濡慕的感情。 也正是因为她心里有这种感情,想要同王兄更加亲近,她才选择偷偷从父王的随军部队溜了出来,来到了这个地方。 只是她没想到,她在这里亲眼见证了王兄的死亡。 更没想到,这名虽然与她不甚亲近的王姐,会选择庇佑这位明显是敌对,并且杀害了王兄的丑人。 她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 想着想着,悲伤难过心酸的泪水就顺着森月的眼角滑下。 哭噎抽泣的身音传到了森里的耳边。 森里一边扶着薇诺娜看她是不是真的晕了过去,一边听着她那讨厌的王妹的哭声,实在是烦死了不能忍受,便将胸口处衣襟里放置的一个小瓷瓶拿了出来。 这是上一次在那蟾蜍那里取得的剩余的唾液,她本以为不会再用了,没想到还是派上了用场,并且还要给同一个人使用。 “接着!”森里将瓷瓶向后扔去,“你把这个给他喝,他会醒过来的。” 森月虽然在哭,也知道这瓶子是森里专门扔给她的,接了过来就没有多加怀疑,赶快拿着朝着同样倒在地上的森莫跑过去。 森月将瓷瓶打开,一股巨大的味道喷涌而出,差点让她拿不稳这瓶子。 “森里,你这里面装的是什么,怎么这么难闻!?” 森里:“能用就用,不能用你就让他死,他都成了个死人,也就不会怪你什么了。” 森月知道森里这是在阴阳怪气,咬咬牙,还是捏着鼻子将这瓷瓶里的东西提他灌了进去。 第76章 又战 好在森里没有骗她,药灌完不一会儿,森莫身上的伤口就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森月盯着,发现森莫又开始咂咂嘴起来。 这对于森莫来讲,明显是恢复生机的前兆。 竟然真的有效。森月在心里暗叹一声,心中多余的紧张顿时散去了大半。 森月想着,又望向了那个从扔药过后就抱着那名红发女人一动不动的森里,第一次脱口而出了违心的话。 森月虽然和森里之间感情淡薄,一见面也不太合拍,经常针锋相对,也还是希望,森里有一个能寄托情感之人。 她知道,森里在父王那里得不到哪怕一丁点的关注。 “森里,若是你真的喜欢,娶回来做个情人也无妨,父王和族亲那边我也会帮你瞒着,只是,你要废了她的武力,如同你的母亲一样,否则,对于我们来说,多多少少是个威胁。” 森里听到,从一动不动的状态转变成了微微动了一下,像是听进去了森月的话,又像是没有听进去。 森月以为森里觉得自己说得有道理,又开始变本加厉,“你是从你的母亲肚子里出来的,和你母亲那个女人有着一样的审美是非常正常的,所以您不要不好意思,只要你喜欢,我们这些做姊妹族兄的也不会说什么——” 森月说着正起劲,突然注意到一个黑色的天外来物朝着她飞了过来。 森月定睛一看,发现那天外来物是森里的武器,闸刀。 “不是,森里,你干什么,你想杀了我吗?!”森月拖着森莫朝着一旁退开。 闸刀很快下落,落到坚硬的冰面上,只听一声剧烈地咔擦声加之巨物撞击地面的声音,砸出了很大一道缝隙。 破碎而出的冰碴甩了出去,直冲天际后又掉了下来,散了一地。 看着这一幕,森月心有余悸地拍拍胸膛,她很明白,刚刚森里那一招根本就没有留情。 只要她刚刚注意力有一点分散的话,她就是刀下亡魂。 森里真是好狠毒的心! “闭嘴。”正扶着薇诺娜的森里眉头一跳,她心里正因为森月的话全是乱麻,突然就注意到远处不同寻常的地方,头一转,便看向了不远处的方向。 好像有人来了。 也有可能不是人。 森里想起自己在那地方抓到了那些负隅顽抗的白狼,想要拿它们当宠物却遭到了猛烈的抗争,自己一怒之下只有把他们全都关在了她用闸刀开凿的冰窟之中。 这些动静的声音和曾经子抓捕四脚兽前他们发出的动静一模一样。 森里静静地听着这些四脚兽的脚步声,内心有了定论。 想必这些剩下的四脚兽是来救它们的同伴的。 森里垂眼,看了一眼怀中扶着的薇诺娜,发现薇诺娜依旧昏睡得很安详,还是决定先处理有关薇诺娜的事。 就让她剩下的族人陪这些四脚兽玩一会吧。森里想。 森里想明白这些就转身,准备把薇诺娜带回这边的临时居所,待其恢复正常后,再和其堂堂正正地打一场。 毕竟她的族妹插手了她和花星王女的对战,她们之间谁输谁赢还没有个定论呢。 森里将薇诺娜拦腰抱起,正准备跳起来,突然,右后方传来一阵杀气。 来自雪狼的微弱的杀气。 这杀气很小,若不是蠢笨的雪狼的动作太过于笨拙,暴露了它向自己袭击的事实,想必会被森里自然而然的忽略过去。 森里看都没朝后面看一眼,而是挑起了眉,有些好笑,又有些无语,还有些嘲讽。 虽然说擒贼先擒王是兵家惯用的计谋,但是,那得是在能接触到对手才有用,这些狼妄图攻击自己甚至想要捉住自己以威胁她放过它们的族人。 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森里微微一侧身,就躲过了身后来的袭击,同时,和朝着她扑来的雪狼擦肩而过。 森里这才注意到,朝着她扑来的是一只小狼崽。 真是自不量力,森里心中的讽刺愈演愈烈,正准备继续朝着自己的临时居所前进,突然,左后方又传来一阵呼啸声。 有一阵动静朝着她靠近。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可惜,自己没有多余的时间和心情陪它玩了。森里眸子颜色变深,空出一只手,将力量汇聚在手上。 那就不用客气了。 森里没有躲避,而是直接一拳给身后那只狼揍了回去。 森里没有用多大的力气,是想给身后的狼崽留条命,但显然,她低估了狼崽的承受能力。 她用的力气对于狼崽来说还是太大了。 顿时,两阵哀嚎声响起。 其中一只发出哀嚎声的狼重重地坠落到地面,听那巨大的声响,可想而知已然在冰上砸出了一个大坑。 而且,要死了。 森里知道刚刚她的那一拳打中了这只狼崽的肚子,而肚子那里,无疑是狼崽的要害。 另一阵哀嚎声,自然是它的同伴发出来的声音。 森里无暇顾及也不想要去顾忌,对于她来说,一个无关痛痒的狼崽子死了就死了,不需要也不值得自己为之付神,依旧继续朝着自己一开始的目标靠近。 就在那个方向。 森里看向不远处临时搭建而成的小木屋,腿脚轻快起来,她得加快速度把王女安置到房间里恢复,不然下次,等待王女恢复过来,不知道又要等到猴年马月。 突然,一阵歌声响起。 森里突然感觉到十分不适,脚步顿住,发觉自己的心情都受影响了。 森里把薇诺娜在自己的怀里搂紧,然后回头看,就看到了冰原之上,原本空旷无人只留有血迹之地上,站着一个人。 一个长发飘扬,头发犹如水波,看着十分弱小,却显得十分昂扬之人。 冰原的阳光并不刺眼,但把眼前这人照得格外闪耀。 森里甚至能看到从她的发丝缝隙之间透出来的阳光的光线,照在她眼睛的那一刻,森里差点睁不开眼。 这个人是来干什么的? 第85章 森里不确定,但她能确定一件事,这个并非她族类的人肯定是有什么事情要做的。 就是不知道,她想干什么。 森里凝眸看着普怜良久,就发现她的目光也正好朝着自己看了过来。 森里视线中,普怜张开嘴,出乎森里意料的事,她并没有说什么和森里有关的对话,而是又继续唱歌。 没错,就是唱歌。 唱歌唱得十分忘我,直到森里看过来良久,依旧还在唱歌,像是没有森里这个人一般。 要知道,外族可是在花星人口中素有凶名,森里不相信眼前的人类为什么不害怕她,甚至,还能一脸漠然地在这里唱歌。 她一定有所图谋。 森里的目光略过普怜,朝着周围看去。 这一看,果不其然,一只狼崽在她的歌声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恢复了生机。 有意思。森里心里虽然这么想着,眼神却冷了下来。 花星人族和狼族竟然在某种机缘巧合之下结盟了。 想想都不可思议。恐怕她那位血缘上的父亲都不敢相信吧。 森里一直看着。 直到普怜一歌毕。直到,狼崽完全恢复了生机。 蓝绿发的歌姬先用眼眸扫过那只之前被森里重伤的小狼崽,在确认其真的平安无事后,又朝着森里直直看过来。 眼里满是冰冷和愤怒。 下一秒,歌姬的嘴唇再次开启,弱小的歌姬吐出了占有欲剧烈的一句话,“把小薇,还给我。” 空气沉寂了片刻,一起定格在普怜和森里的眼神交汇中。 森里也是弄明白了眼前这位当着她面唱歌的奇怪女子来到这里的目的,一时之间二人视线争锋相对,谁都不让分毫。 也许是普怜的眼神太过于直接和阴沉,森里还是没抗住,率先出了声,“你打不过我,你又该如何?” 普怜脸色气定神闲,“我不能如何,但是,小薇,不会让你对她如何的。” “你最好还是小心一点。” 没等森里品位出普怜的话里蕴藏着什么意思,森里突然发现她的怀中,本该晕死过去的薇诺娜又有了些许动静。 她的眉毛微微颤动了一下。 这是要醒来了? 森里刚想到这一点,突然感觉怀中之人剧烈地挣扎起来。 森里便放下了她,没曾想,从她的怀抱中挣脱的薇诺娜还没有彻底睁开眼睛,就率先给了自己的脸一拳。 快得森里根本来不及反应。 森里只能从捂着脸的手掌的缝隙中看着薇诺娜朝着普怜奔过去的身影。 怒火浮现在了森里的心中。 既然邀架,为何又只打了一招就退去,把她的对手执于何地? 自己难道算不上她的对手吗? 在薇诺娜和普怜凑近的时刻,森里走到一旁把刚刚砸进冰里的匝刀拎了出来。 在森月惊讶的目光之中,森里朝着薇诺娜和普怜二人奔去。 竟然这么不尊重她,不如今天就一决胜负,先斗个你死我活! 森里隔空就朝着薇诺娜那个方向砍出一刀。 薇诺娜感受到杀意,把刚刚同她汇合的普怜推到一边。 刀落下的痕迹彻底把普怜和薇诺娜分到了两边。 第77章 黄昏和解 痕迹的另一头,森里朝着薇诺娜伸出一只手,笑得斗志昂扬,“不要管她了,来战,今日你只能是我的对手。” 薇诺娜不欲多战,正想想尽办法快点离开,就看到躺倒两侧的小狼崽们朝着森里奔了过去,做出攻击的姿势。 危险! 薇诺娜瞳孔骤缩,连忙提剑奔到了这二狼的面前,替她们挡在了地上前面。 预料着的森里的回击一直没有到来,薇诺娜握着剑的手都已经紧张过度了,眼前这名外族还是没有一点反应。 这次轮到薇诺娜疑惑了。 森里的脾气来得快去的也快。她看到薇诺娜这一脸懵的样子,应该是在疑惑自己为什么不打她。 森里对自己认可的对手有一套独属于自己的处理准则。 在薇诺娜救援他人的时候出手,那并非她信奉的打败对手的原则,要打败对手,她必须得堂堂正正,光明磊落,不然,她总感觉自己的强大掺了假。 森里:“你不用这么如临大敌,我是来找你挑战的,不是来至你们于死地的。” 森里一边说,一边挑眉,“只要你和我打一场,不说别的,我就可以对你们这些人还是动物的无理既往不咎,至于它们的同类。” 森里说着,就斜眼看着那两只被薇诺娜挡在身后的狼崽,“只要你打赢了我,我就原封不动地把那些狼还给你们,原物奉还——” “我这个主意如何——” 还没等薇诺娜说出些什么,她的身后,两只狼崽的吠叫声就响起来了,接连不断,此起彼伏,并且,带着痛恨和怨念的气息。 狼是不可能天生讨厌外族的,一定事出有因。白狼小源是因为亲眼见到了外族杀害了它的族人,那么雪狼,也一定是因为相似的原因。 根据森里话中透露的,薇诺娜一下子明白了,小雪狼之所以见不到自己的家人,是因为被森里抓起来了,她难得有这么冷静的心思去分析,分析眼前这只外族说的话有几分真有几分假。 “你不要这样看着我,我在你的心里不应该有这么阴险,毕竟,我可一次都没有伤害过你,我的对手。”森里轻语,语气沉沉的,已经开始将放松的手指攥紧,明显是要发动攻击的前兆。 森里等不及要打人了。 薇诺娜心里顺时有了这个定论。 薇诺娜也觉得自己还是早点和她打一架为好,普怜刚刚歌咏之力几乎将她恢复到了全盛状态,没有理由打不过一个已经何姿菊打过那么一场的森里了。 薇诺娜也拿着剑,指向了对方。 “我答应你的挑战,不过,在这之前,我得提出一个条件。” 森里正蠢蠢欲动的手一顿,挑眉,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脱口而出,“与其你自己提出条件,不如听一听我的条件。” 森里虽然没有正义感,却明白眼前之人数一个正义感十分强烈之人,她接下来说的这句话,想必有十分大的诱惑,能让这个或许已经在心里想好,想要对自己提出的条件的人改变想法。 “只要你打败了我,我就告诉你一个,事关你们花星人存亡的秘密。” 薇诺娜一愣。 不远处,听到森里所言的森里开始大吼大叫起来,“森里,你怎么能对她说这样的事情,她是那个族的王女,要是你透露了消息害得父王计划暴露,你就不怕父王收拾了你,让你永无翻身之地吗?!”森月的语气语气说是指责,不如说是害怕,是恐惧,是藏匿在无边厌恶与痛恨之中的身为王妹的隐隐约约的关心。 森里转头,似乎是第一次直视她这个血缘上的妹妹,“要是你害怕,你可以带着他先走,我不会拖累你的。” 森里这句话在森月眼中无异坐实了她要背叛父王的事实。 可是为什么?森月不敢问,因为她害怕听到那个真相,听到那个这么多年被自己可以忽视的却在得知森里做出这般疯狂举动后第一刻想起来的真相,让人不得不接受并且铭记着的真相。 森月沉默了许久,似乎终于说服自己 森月看着森里,睁大眼睛,“你不要命了?” 森里没有回答,而是转身,重新和薇诺娜对上视线。 薇诺娜看着,森里的瞳孔里分明已然是势在必行。 森里也开始沉默了,似乎在组织语言。 “你知道的,得不到的东西我不会再奢求,我失去的很多,唯有战斗能给我一丝慰藉。” “为此,我愿意为此付出任何代价,哪怕是,多年后可能出现的来自十多年前自己最渴望的那个人的关心。” “以及,自己的生命。” “所以,”森里又望向薇诺娜,“王女殿下,来战吧,趁我还没有后悔,我敢保证,你打败我之后,得到的消息,一定会不虚此战。” 森里都这么说了,薇诺娜也不能说什么了。 薇诺娜回头,“你们先去原地方等我,等会不要被波及到了。” 这是示意普怜她们先走的意思。 万一她战败了,她们之后的处境也不算太过于危险。 普怜和小狼崽自然是接收到了这个讯息,赶紧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只是,普怜的眼神,还是十分的担忧,仿佛不想走。 “快走,我很快便来找你们。”薇诺娜最后催促了一句,就看想正前方那个好整以暇等着她的外族。 薇诺娜看着她,叹了一口气,虽然她不知道到现在为什么发展成了这样。 但她,不妨一战。 反正,结果不会太差。 薇诺娜没想太多,就提起剑朝着森里迎了过去。 这一战,打得天昏地暗,并且,一直打到了黄昏。 第86章 暮色照到了二人双双躺倒在地上的脸眸上。 森里从一旁凿了一块冰,放进嘴里,舔舐着。 太冷的太气,几乎都看不见汗水,但是,因为战斗失去的水分还是必须得补充的。 森里舔了几口后,发现薇诺娜没动。 “你怎么不吃?” “你在说我吗?”和森里打了这么久之后,薇诺娜已然是精疲力竭,听到森里如此古怪的问题,她根本没有时间去组织语言,“你想让我把舌头粘在上面,就大可让我吃。” 森里:“……” 森里:“哈哈哈哈哈哈。” “你们人族是怎么回事,怎么吃个冰舌头还能黏在上面?” 薇诺娜无语地朝着她白了一眼,想动一动手指对她比个鄙视的动作,却发现现在自己累得连手臂都抬不动。 尝试了几次,遂放弃。 “也罢,你们看着就和我们这些,有些许不能做到的事情也是情有可原的。” “你喝这个吧。”森里说完,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个瓶子,扔给了薇诺娜。 薇诺娜顺手接住,不过也差一点点让其从自己的手掌中逃开。 薇诺娜扭开瓶盖,一股浓烈的酒精味就从瓶子中窜了出来。 “这是,酒?”薇诺娜问着,虽然她已经知道,这瓶子中除了酒,也已然不可能是别的东西了。 可现在这种情况,她怎么能喝酒。 虽然森里现在看着人畜无害,并且在之前的对战中只是点到为止,没有一丝伤害自己的意思。 可她还是不能放任自己在这样一个有威胁的人面前醉倒,要知道,她的酒量可不好。 “对,这是我的母亲还在时酿的。” 薇诺娜原本想要脱口而出的推拒之语一僵。 她记得,森里刚刚也提到了她的母亲。 暮色下,薇诺娜端详着森里,发现她已经停止了吃冰,并且,眼神变得万分温柔,眼里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要说,却因为某种原因说不出口。 所以,森里现在这样是想对自己倾诉些什么? 薇诺娜眼睛转了一下,将酒放在嘴边缀了一下,又拿下来,状似不经意地说,“你母亲酿的酒真好喝,我好久没有喝到这么好喝的东西了。” 薇诺娜一边说,一边回忆似地咂咂嘴。 旁边森里似乎是轻笑了一下,言语里是莫名的落寞,“好喝又如何,就这一瓶了,反正以后我是再也喝不到了,毕竟,她的人都没了。” 薇诺娜顿时感觉手中的酒水有千斤重,“那你还把这给我喝干什么,你还不给自己留个念想。” 此时此刻,薇诺娜无比庆幸自己刚刚没有一口气全都喝下去。 “人都没了,念想又有什么用,左右不是徒增难受。”森里的声音蒙上一层雾,没有喝酒的外族似乎醉酒一样,摇摇晃晃地又从冰面上站了起来。 “还不如给你,也算是全了我们这么久的对手之情。” “你觉得如何,薇诺娜?”森里转身,给了薇诺娜一个含笑的侧脸。 薇诺娜捏紧了手中的瓶子,也随着森里一起站了起来。 “那我会好好保管她的。”薇诺娜低头说着,像是下了什么郑重的承诺。 薇诺娜的行为似乎是把森里给看笑了,“随便你吧。”说完,森里又转身,看着一望无际的旷野冰原。 森月森莫也在自己和薇诺娜打架的时候全速返航。 薇诺娜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幕:“她们就这么回去了?” 她记得,她和那个森莫,至少是有深仇大恨的,怎么就愿意就这么走了? 第78章 孙爷终相见 “哦,这个啊。”森里明白了薇诺娜话语里未尽之意。 “我让他有时间再找你打回去,就是不要在我面前打。”迎着薇诺娜愣愣是目光,森里又接上了,“不过,我知道他打不过你的,你不用担心。” 那还真是谢谢你了。 薇诺娜在心里想。 “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森里说着,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眼神莫名地落寞。 薇诺娜没有办法也没有那个好奇心问她要回哪里,左右和她没有关系,但之前森里提出的要告诉她一个消息这件事情一直困扰着她,让她放心不下,如今薇诺娜见其要走了,也便没有保留问了出声。 “和你一战之前你答应我这战赢了给我一个有关我们花星的消息,你还记得吗?” 森里正合拢的双爪缓缓顿住,似乎才反应过来还有这样一回事,“哦,你不说我差点就忘了。” “小心月光郡。”说完,森里就在黑夜里消失不见了。 小心月光郡吗?怎么话都不说的明白一点。薇诺娜将这句话压在心里思索了几下,然后看向不远处后的一块冰柱,“小怜,出来吧,我知道你还没走。” 薇诺娜一开始也不知道普怜没走的,只是,她的周身的能量波动暴露了她存在的事实。 她被那个名叫森月的外族施了法之后并且从昏睡中醒来之后,她就能看到围绕在躯体周围的一股能量圈。 森莫是黑红色,自己是正红色,而小怜是蓝绿色。 也是因此,她也看出来了,森里的同伴,在她和森里打斗的中途又回来过几次,只是站在不起眼的地方很难注意到,要不是薇诺娜现在能看见能量浮动的圈子,不然也是注意不到的。 此时此刻,普怜还在原地缩着,在薇诺娜的视线中,那块冰柱后的小歌姬像是害怕被自己说,又像是觉得自己没有被发现藏在那里,一直风雨不动安如山。 “小怜,你不出来,我去找你了。”薇诺娜知道普怜还是不想出来,叹了一口气,真的朝着那块冰柱走了过去。 转角遇到爱。 薇诺娜转过冰柱的一角,果然看到有着纠结的眼神垂着眸低头看着她的小歌姬。 “小薇——”普怜抬头,眼泪汪汪地看着薇诺娜,“我不是故意要留在这里的,只是它们俩跑太快了,我跟不上,又害怕到处乱跑受伤让你担心,就只能一个人在这待着了。” 薇诺娜:“没事,我又不是怪你的意思。” 薇诺娜想起刚刚森月森莫等着森里的场景,一点啧责怪的想法都生不出来了。 脾性不定,肆虐霸道的外族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她们这种有一些小心思的花星人呢? 天色已然晚去,夜幕降临。 薇诺娜摸摸普怜的头,“走吧,我们该去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薇诺娜晃了一眼,发现周围没有什么可以用于躲避的地方,而冰原又实在太冷,正准备抱起普怜飞一段时间,看看周围有没有可以用来遮蔽的树木之类的东西。 突然,她后知后觉地发现了一个华点,“那两只小狼崽呢?” 另一边,两只小狼崽在趁着森里和薇诺娜打斗的时间从冰原上离开,循着一丝稀薄的气味找到了一处冰下洞穴。 愈是靠近这个洞穴,雪狼的气味愈加浓郁。这也让小狼崽二人,更加地对外族把雪狼族人藏在这里多出几分肯定。 二狼相互对视点点头,一起钻了进去。 初始极为狭窄,走了几步,就可以看到里面依旧一片漆黑。 而雪狼的气味不增反降。 等二狼崽察觉到洞穴里有一个人影的时候,它们大声尖叫了起来。 不,不是它们。 只有小源一只狼崽在尖叫,而另外一只狼崽,小雪狼则是无语地看着身旁尖叫的同伴,默默地从它的身边挪开两步。 洞穴里骤然亮起来了。 尖叫声也一下子停止了。 红色的身影提着灯,闪现在洞穴里,薇诺娜正挑着眉,看着眼前这两只乱跑的小家伙。 “你们是真不怕危险啊。” “你们的族人在外族离开的时候就已经离开了,回到了原地,我把普怜也过去休息了,不知你们现在是要回雪狼那边休息一会,还是,就在这个你们找到的洞穴里休息一会儿?” 两小狼崽面面相觑,相顾无言。 说起来也是巧合,薇诺娜正准备去找这二只小狼崽,就与已经被外族放跑的一只雪狼擦肩而过了。 这只雪狼似乎是在薇诺娜她们的身上闻到了自家崽子的味道,专门来到她们面前询问下落,薇诺娜自然一五一十地回答了。 后面的事也都知道了。 雪狼说自家狼崽可能会到之前被外族关到的地方去找她,薇诺娜便让它们把普怜带回去休息,自己则是揽下了把这两只小崽子带回来的任务。 当然,薇诺娜也告诉了这只雪狼两只小崽子的身份,省得它们有什么不好的想法,这在手上也算是有了一种筹码。 现在,狼崽都找到了,自己也该同普怜去汇合了。 就是不知道,普怜在那边,是否还如自己所想的那般顺遂。 薇诺娜这般想着,就跟着小雪狼的指引,朝着它们大本营的方向去。 第87章 夜色悄然降临,冰原上的一切都隐没在黑暗中,要不是两只小狼崽有着极为灵敏的视力帮助薇诺娜避开了绝大多数类似冰凌的障碍物,不知道,她还会被撞得怎样一番鼻青脸肿。 突然,一阵狼嚎声响起。 薇诺娜循着声音去看,依旧只能看到一片漆黑。 在前方带路的小雪狼似乎是激动起来了,也用几声嚎叫得以回应。 薇诺娜一下子明白了,这是小雪狼的家人在呼唤着它。 小雪狼嚎叫了几声,似乎是觉得哪里不太够,又朝着不远处的黑色阴影那边奔了过去。 薇诺娜看了个笑,和小源一同,静静盯着小狼崽朝着那个方向奔过去。 雪白的在夜里蒙上一层黑灰的小狼崽很快就消失不见,在也看不到行踪,也许只有小源能从气味中推知此刻小雪狼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小源的落寞在薇诺娜的眼中一闪而过,薇诺娜瞧见了,她没有给小源过多思索的时间,蹲下来,抱起小源,如同小雪狼一样,也跟随着小雪狼前去。 此刻,无论对谁来说,片刻的思念都是无关经要的,毕竟,在不远处,总有一个该等着你的人在等着你。 为此,你可以暂时抛下现在所想的一切,只为了见到他。 风雪突然飘落了起来,落到了正紧紧相拥的小雪狼一家人身上,落到了正带着小白狼一起奔跑的薇诺娜的肩上,更落到了不远处徐徐朝着自己走来的普怜的睫毛上。 薇诺娜走近,拿着灯朝着普怜凑近,为她亲手揩去了睫毛上的那一抹雪花。 “小薇——”普怜的睫毛颤动着,她睁大眼睛,看着薇诺娜。 “小怜——”薇诺娜的话一时卡在了喉间,她总觉得,此时此刻,小怜的眼睛是看得到她的,因为,她在小怜的眼睛里,看到了她自己的影子。 “呵呵,真是好不害臊。”不远处,一阵粗犷的男声响起。 薇诺娜想都不用想,说话的一定是一只狼头。 转过头去,看到的还真是一只狼头。 薇诺娜本以为影视剧中,动物王族会在脸上出现一个类似于王族的符号是夸张的表现手法,没想到,现在看了一眼,还真是。 一个大大的用黑毛构成的王字出现在它的脑门上,比白狼族额头上的金色都更为明显。 并且让人有点想笑。 不过,雪狼族的成年男性看起来比白狼族更为高大,也更加威风。 雪狼的目光先是在薇诺娜这边游移了几圈,发现什么之后又微微定住,然后挪开,眼睛又看向最高的薇诺娜。 “你是那个王的女儿,看起来也不怎么样。”雪狼王打量地看了一眼薇诺娜,最后吐出来这嫌弃的几个字。 还没认识,就被人劈头盖脸说了,任谁都会不高兴。 薇诺娜也不除外。 当即看着眼前这位身份已经十分明了的雪狼王说,“你是谁,我和你有关系吗,怎么这么呆的狼也要和我这个王的女儿说起话来,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你——”狼王没想到薇诺娜会以这个语气对他说话,一时吃瘪,在原地瞪了薇诺娜一眼。 然后,怒怒地又吐出一句话,“真的是和你的母亲的脾气一模一样。” 普怜见二人似乎发生了争吵,笑着化解,“好了好了,第一次见面,大家都不相了解,有一点小摩擦是很正常的,不如,我们进门说吧。” “再说,雪狼王,你的外孙女回来了,你确定还要在外面这么冷的环境中说这么久的话。” 雪狼王:“狼族的儿女合适会惧怕一点点风雪,更别提,我们还是雪狼,狼中贵族。” 雪狼王虽然是这莫说的,也还是没有拂了普怜的劝解之意,也转身向回走。 第79章 狼王谈索罗亚 狼王将普怜和薇诺娜安排在一座生了火的冰屋里睡觉,地面上用的是厚厚的茅草铺上的,薇诺娜知道这已经是极好的条件了,毕竟,它们雪狼一族,皮毛天生就十分厚实,也不需要用这些茅草加以保暖。 加之薇诺娜和普怜这些天已然是累极了,就算条件很是一般,也难得的睡了个好觉,一夜无眠。 第二天之际,薇诺娜是被一阵肉香和狼的吠叫声弄醒的。 薇诺娜醒来的第一眼就看向了普怜,确定她还在自己的身边,看了一眼就险些挪不开了,普怜此刻安静地睡在这里,屋内火堆产生的火焰微微润红了她的脸颊,让她成了世俗神话中可望而不可即的冰美人。 说俗一点,就是薇诺娜颜控的毛病犯了。 薇诺娜又看了一会,顺着冰屋门口飘进来的肉香味越来越重,以及狼的吠叫声也越来越大,普怜依旧风雨不动安如山。 睡眠是真的好。 薇诺娜的肚子也开始叫唤了,于是薇诺娜轻手轻脚的起身,到了门外,就看到了雪地上残留着小号的狼脚印。 这狼脚印从远端延伸一直到了她们的屋前。 这是狼崽来过想要找她们? 可惜扑了个空,她们那时应该刚好在睡觉。 不过,顺着这词儿脚印还是能找到它们的,先去找找看看它们要干什么,然后再顺便向它们讨一点东西吃,她的肚子都要饿扁了。 薇诺娜顺着脚印找去,肉香味越来越浓,狼吠声倒是逐渐小了起来。 很快,薇诺娜就看到香味的缘由。 一群狼围着一只看上去刚死了的鹿在用嘴巴分赃,一旁的火烧得正旺,因此把靠近火堆的鹿肉滋出了油香味。 有点血腥是怎么回事。 薇诺娜还认出来了,除开站在角落里也在撕肉的两只小狼崽,一开始和自己呛声的雪狼王还在,它还有注意到自己的到来,吃的十分的不顾忌自己的脸面,血流了一地。 “咳。”薇诺娜咳了一声,想要吸引这些狼的注意。 小狼崽听到了,倒是停下了继续吃的动作,而那只狼王,依旧无所顾忌地吃着,薇诺娜也没有期望得到它的回应,倒是两只小狼崽,给她叼来了一块刚撕下来的肉。 “多谢。”薇诺娜摸了摸小狼崽的头,就转身离开了,她本来还想问一问这些狼什么时候带她们去找祭司,但现在看来不是时候,全都沉浸在吃东西中了。 去找祭司一事还是晚些再询问吧。 薇诺娜转身就走,因此没有注意到,在薇诺娜离开之后,之前吃着鹿肉的狼们都不约而同地停止了口中的动作。 低低的狼语在他们之间传播散开。 “昨晚看不清,今日一看,还果真像是曾经的王。” “只是这脾气未免也太差了些,见面只管拿东西,不打个招呼就走了。” “要知道,她的母亲花星王可是教会了它们一族用火用以表现对它们狼族对当年之战伸出援手的感谢。” “外公,不要比较这些了,她救了我的父亲也救了我从小到大一起生活一起长大的族人们,就是这份情谊,就由不得你们说分毫她的坏话,要是母亲在时,也肯定不会允许你这莫说的。” “……” “母亲从小就交给我要知恩图报,你要是这么说,我就不认你这个外公了。” “族长大人,小源说的有道理,我也和这人类女子相处了一段时间,其心正直坦率,做事言行如一,我虽然不知道你们所说的那个王当时给你们留下了怎样的印象,让你们一直对比至今,但我知道,就人类而言,她是我目前见过的极好的女子。” “你们倒是替她说话,也罢,她把你们俩完好无损地带了回来,我帮一帮她们又有何妨。” “只是那极寒之地,一去就要良久才能返回,在此期间,我就不能管理族内的事物了,只有靠你了,爱卿。”狼王说着,就看了一眼站在小雪狼小艺身侧的雪狼,也是他的心腹。 “知道了。”心腹点点头,和狼王相交这么多年的他自然知道他的王是什么意思,是希望他能照顾好自己失而复得的外甥女。 但心腹又想起来自己的女儿小艺面对小源爱搭不理的样子,一时头又痛了起来。 人家的外孙女还不容易回来了,本想让她感觉到兵至如归,可自家这个女儿一直在给人增加难度,有些时候,他感觉自己的王看自己的脸色都不是很好。 心腹叹了一口气。 看来以后调解这两人的关系,任重而道远了。 下午,雪狼王带着薇诺娜和普怜二人出发了。 当时雪下得紧,地面雪泥堆了厚厚的一层。 雪狼王不情不愿地把薇诺娜和普怜二人坨在了背上,然后朝着所谓的极寒之地前进。 极寒之地,地如其名,天气寒冷,严酷非常。 雪狼王知道薇诺娜二人扛不住,特地为他们准备了自家族狼用脱下的毛做成的毛衣,把薇诺娜和普怜二人裹成了圆滚滚两个球。 雪狼一边向前奔跑着,薇诺娜也看着周围的风光。 第88章 草木渐稀,地面雪白一览无余,似乎半点生机都无。 薇诺娜从毛衣里拿出手,在空气中挥舞了一下,顿时感觉手掌中的血液都要结成冰了。 薇诺娜便把手又收了回去。 狼王感受到背上薇诺娜的动作,哂笑了一声,“冻不死你。” 薇诺娜一下子无语住了。 她搞不懂,这个狼王对她为什么会有莫名其妙的敌意。 明明在此之前从未见过。 从未见过。 薇诺娜想到这,突然回忆过来,这个狼王,经常当着她的面提她的血缘母亲,花星王。 狼王对她的嘲讽瞬间有了缘由。 “我的母亲,在你眼中真有那么厉害?”薇诺娜想到这里,也就直接问出来了,毕竟没有什么好值得拐弯抹角的。 薇诺娜把这句话问出口,她明显地感觉到狼王奔跑的速度慢了那么一瞬间,然后又恢复如常。 然后,薇诺娜听到了狼王故作深沉的声音,“也没有很厉害,比起我们雪狼一族,尤其是我这个狼族首领来说,还是差远了。” 薇诺娜:“……” 普怜也传来一整轻笑,明显也是被这一番言语逗笑了。 薇诺娜现在知道为啥眼前这只狼会说一些攻击性满满的话了,感情是傲娇,故意这么说的。 薇诺娜没想到这种性子的狼还可以成为他们族群里的头狼,她也同时在心里回忆起了索罗亚。 索罗亚除了有时十分专制以外,没怎么说过言不由衷的谎话,至少比眼前这个长辈要讨喜得多。 不过,薇诺娜现在没心思去纠结这些了,此时此刻,她迫切地想知道,这傲娇的狼王是如何与她捉摸不透的血缘母亲相识的。 当然,她要问有关问题的话,还得顺着这位狼王说。 毕竟,他的傲娇属性都已经这么明显了。 薇诺娜:“那你如何得知花星王不如你的呢,你们之前是不是一起发生了一些事情,让你有这样的认知?” 感情薇诺娜说的正是狼王想听到的。 薇诺娜一问出口,狼王的回答就接了上来,并且,还学着人家说书之人卖了一个关子。 “这就说来话长了,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薇诺娜:“没事,你就挑最胜过花星王的方面说就行了,我也想看看,她是怎么比不上你的。” “那我就说了,你不要等会又说我败坏你母亲的形象——” “没事,你直接说就行。”薇诺娜几乎咬牙切齿地回应道。 “记得那是一个冬天,大雪纷飞,当时的我还年幼,正随着父母一起外出打猎,我父亲也是上一任的族长,那天他突发奇想,让我去一个我从未去过的峡谷去捉一只雪鹿回家,说用它的皮毛做成——” 薇诺娜听这么一长段话都没有听到重点,忍不住打断,“等等,你不是要说和花星王的之间的事吗,你说这么多废话干什么?” “遇到你母亲这件事总得有个铺垫啊——” “等等,遇到她,你不是说要和我将比她最厉害的事情吗,说遇到她的时候是什么意思,难道?” 狼王沉默了。 狼王张嘴了。 “我第一次遇到她的时候,她还处于昏迷状态,我救了她,所以,就此而言,我比她厉害一些。” 薇诺娜:“……” 薇诺娜一下子发现了华点,“那你之后和她一起经历的时间中,一次都没有胜过她?” 狼王:“……” 薇诺娜也是无语了,看着狼王的样子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小九九,她叹了一口气,还是决定给他一个面子,“那你是如何救下花星王的呢,以及,你为何要救花星王和花星王对你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呢?” 狼王:“当时她冻得僵硬了,我本来为她是个外来敌人,你知道的,那时候我还没见过人类,对人类的认识一直停留于祖辈的口口相传中。” “所以,我当初给了她脖颈一爪子,然后当时就把她挠醒了。” 第80章 漫原冰晶 ”我当时看到她的眼眸颤动,以为她会认为我故意伤害她,都已经准备好她一动手就回击了,没想到,她睁开眼之后,眼珠只是缓慢的转了一圈。” “我当时正心急如焚,而她的视线好似终于落到了我的身上,我看着她的眼睛里终于倒映出了我的影子,然后,下一秒她伸出来了一只手朝着我的脑袋袭来。” “当时我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但意外般地我又没有因此起攻击意图,可能因为当时她看我的眼神太温柔了,我一直保持着警惕,看着她的手伸过我的眼前,来到我的额头。” “她伸出手,只是为了抚摸我的额头。“ “她一边摸,还在一边说,小狗不怕,小狗乖。” “”她摸头给了我一种很舒服的感觉,我忍不住沉溺在了其中,以至于,我没有注意到,她连摸头的动作都是强撑着的,她很快,就跌落下去,先摔到我的背上,然后再摔到冰冷的雪地里。” 薇诺娜:“然后,你就将她带回去了?” 狼王奔跑在前面,摇摇头,“不,虽然她最后还是随我们回到了我们的领地,但并非是我带回去的,我当时年纪太小,能力力气还不足以驮动一个成年人类,帮我把她带回去的是我父亲。” “……” 薇诺娜没有注意到雪狼王的无言,“你就尚且算了,你的父亲竟然也不怕将一个只在传闻中听闻过的人类带回家?” “不,他应当还是有所忌惮的,毕竟,我当时为你带上你母亲,可是拼了老命。” 薇诺娜:“嗯?什么意思?” 雪狼王似乎有些羞恼,又似乎有些得意:“我当时为了把你母亲带回去,对我父亲,撒泼打滚,一切都用上了,最后我父亲实在忍不了了,赏了我一顿打,然后,还是帮我把你母亲驮了回去。” “在这一件事上,我可是你母亲彻底完全的救命恩人!我对她有恩,我就对你有恩,所以小辈,你见到我要放尊重些,不要总拿那些有的没的来回复我,那会让我很不高兴。” 薇诺娜:“嗯,对对对,一打之嗯。” “你什么意思,你这个人类?”雪狼王说着,当即就像扭转脖子,朝着薇诺娜吠上几口。 薇诺娜突有所觉,一把按住了他的脖子不让他转过来,“没事没事,你继续,不要管我。” 不知道雪狼王信没信,反正薇诺娜看着他没有再度转过来的意图了,她抬眼看了看四周的日光,感觉精神都舒缓了。 “大概还要多久啊。”薇诺娜问。 “已经走了两个时辰了,大概还要两个时辰。”雪狼王说。 “那还要得久,我就先眯一会,等到了的时候,小怜你叫我一声就行。” 普怜:“嗯。” 等到普怜回答之后,薇诺娜放任自己的精神慢慢变得虚无,就陷入了睡眠之中。 薇诺娜趴在狼背上睡了过去。 “小薇,你睡着了吗?”普怜低低地问,在发觉薇诺娜没有反应已经彻底熟睡了之后,普怜没有放任薇诺娜继续如刚才那般一样在狼背上睡过去,而是将她从狼背上拎了起来,揽到了自己的怀中,让她枕着自己的身体休息。 不知不觉,普怜的身高在二人不经意之间变得十分的高大,普怜现在已经完全能将一米七五的薇诺娜揽入怀中了,所以,普怜明白,自己应当是有了一米七八左右。 是什么时候开始长高的呢? 好像,就是从她身体里的突然出现那一股声音开始的,从那时候起,她的行为都感觉被这股声音操纵,不,不应该是操纵,这股声音只是激发了她内心里潜藏的渴望。 普怜很清楚的明白这一点。 这声音不会影响自己对于大事的判断,而是会让自己在面临诸多事项之后更加的勇敢。 比如此刻,她把薇诺娜搂入自己的怀中,仅仅是因为自己想这么做,想和薇诺娜多多亲近一点。 就算隔着厚厚的衣物感觉不到薇诺娜身上的温度,就算满天的雪花飞舞让她无法近距离接触她温热的气息,她也觉得极为幸福。 毕竟,一心爱着的人就在她的身旁。 这一刻。 岁月静好。 “呵呵,年轻人。”普怜动作不算小,雪狼王自然是注意到了,没忍住开口调侃道。 普怜没有理他,依旧抱着薇诺娜。 狼王也是注意到普怜没有心思理他,又不愿拉下脸收回自己的话,于是,自顾自地讲起了花星王和曾经大祭司之间的故事。 “我突然想起来,你们这一幕,好像有些似曾相识。” “好像就是在那个王第一次到来的那个冬季,她也曾带着一个女人,在我父亲的背上相拥,就如同今天的你们一样。” 普怜:“那又与我有什么关系?” “确实没有关系。但是,你不想知道,王和她最后的结局是怎么样的吗?” 第89章 “那时的她们一个是祭司,一个是王女,明明有情却不能相守,还要分隔两地,其中一位甚至来到了这苦寒之地,难道,你就不好奇为什么吗?” “你就不害怕,你们之间,也会走到这样的结局吗?”雪狼王看起来说的是玩笑话,但其语气之中也带着些许郑重,显然,此番话也不是他突发奇想,而是有一些告诫的意味在里面的。 普怜搂着薇诺娜的手顿时收紧,她低头,看着薇诺娜睡着时流露出来的侧颜,“我一定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狼王挑眉,想要说些什么,但是最后却什么也没说。 一行人沉默着前进着,就这样,又过了一个时辰。 普怜抱着薇诺娜,手都要酸痛了,但她无暇顾忌,刚刚雪狼王说过的话就像一根根冰刃横在她的心口上,让她没有办法不在意,没有办法不多想。 雪狼突然说起话来,在这喧嚣却并不尖锐的风雪声里显得格外地突兀,“别总抱着你家那位了,你把她叫起来,让她看看周围的景色吧,你也看一看——” 薇诺娜似乎因为雪狼突如其来的说话声颤抖着睫毛,仿佛下一秒就要醒了,普怜皱眉,正想要低声责怪雪狼王一下,周围的景色突然映入了她的眼帘。 绿色的冰晶如最璀璨珍贵的宝石,矗立在洁白的雪原上,阳光照射却不穿透,反而把耀眼的绿色传给每一位置身于其中之人。 这是一种具有无与伦比生命力的美,这样的绿色冰晶遍地都是,无论低头还是抬头,只要你有心去看,它一定会进入你的视野,让你无暇顾及其它。 普怜细细看着,发现这些冰晶的色彩,不是来源于冰本身的颜色,而是在冰晶之中,封存着其它绿色璀璨的东西。 “停一下。”普怜让雪狼王停下来,然后叫醒了薇诺娜。 普怜怀中,薇诺娜揉了揉眼睛,显然刚刚睡醒,还有一些意识不清,她含糊着问,“小怜,是要到了吗?” 普怜摇摇头,“没有,只是雪狼王说此处风景极好,我们又是第一次来这,去找祭司之事虽然很急却没有十分迫在眉睫,所以我想让你看看,然后描述给我。” “你知道的,雪狼王贫瘠的语言描述不出人类可以形容出来的那种美的感觉。” “这样啊。”薇诺娜一听就打起了精神,也没管自己为什么会躺在了普怜的怀里,瞬间从普怜的怀中脱离,坐直了起来,“我看看啊——” “这——”薇诺娜的惊讶隐没在不言中。 这一眼,四周嶙峋威武的冰晶环绕,让置身于广阔雪原之地的她深知自己的渺小。 就算她知道她拥有了和大部分人类相比而言更为强大的力量,面对此情此景,她还是未能忍住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和瑰丽。 “小怜,我发现我没法形容。” “我的言语也很贫瘠。”薇诺娜拉着普怜往外走,“或许,我们走近看一点,我能给你描述上一些。” 普怜微笑着点头:“好。” 在薇诺娜没注意到的地方,雪狼王悄无声息地翻了一个白眼。 这人类的崽子,为了喜欢的人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他是明白了,那位名叫普怜的姑娘分明是在装瞎,至于原因嘛,哼。 雪狼王待薇诺娜和普怜从他背上下来之后,就找了一个相对远离的地方,默默地趴下,跑了那么久,还带了这么重两个人,他都累了,也该休息一下了。 雪狼王趴下休息之后,薇诺娜也带着普怜走近了离她们最近的一块绿色冰晶,也正是走近一看,薇诺娜才发现,这冰晶里面的绿色,并不是其本身的颜色,而是,来源于一种藻类。 一种能慢慢地在冰晶里面分解,只留下色素的藻类。 薇诺娜:“它里面好像有东西。” 普怜:“什么?” 薇诺娜这才想起自己什么都还有和普怜说,“这周围都是一种绿色的冰晶,我以为绿色是冰本来的颜色,但是,我现在和你一起走近,发现这里面的绿色来源于一种藻类。” 第81章 奇怪的大祭司 “藻类?”普怜若有所思地喃喃道。 这一刻,她不是在薇诺娜面前伪装她看不到的事实,而是她此刻,看着这一幕,终于记忆起了有关这种藻类的事。 在歌咏殿的传说中,这藻类是求爱圣物,只会诞生在这世间至诚至深的情感交织之处。 所以,之前,这里是发生过什么事吗? 还是,这里的一切都是因她和薇诺娜而起的。 普怜摇摇头,不,绝对不是这样。 她和薇诺娜之间并没有那般山盟海誓,深情厚谊,这些光景只能是前人留下的,祭司又一个人独居于这苦寒之地,那么,产生的缘由—— 只可能是祭司,以及来过这里的那位——花星王。 二人的故事竟然就被她这么窥探了。 普怜眼眸低垂,但薇诺娜,绝非她们二人的女儿,祭司还长居在此,想必,和花星王已然没有了之后的故事。 她还是不要将这些告诉薇诺娜了,省得她伤心。 普怜这边想,应和着薇诺娜之前的话,“那真是好生神奇,不过时候也已经不早了,我们得出发了,万一晚上还需要去祭司那里留宿,晚到就不好了。” 薇诺娜:“左右是这个道理,那我们先走就是了,有时间的话,再来这里看看。” 普怜点点头。 雪狼王很快就从半睡半醒的状态中被叫了起来,起来之际,眼神都是朦胧的。 薇诺娜没有多话,“走了走了。” 就牵着普怜想要从狼背上爬上去。 “你们真的没有感觉到这里的风景有奇怪的地方吗?”雪狼王突然说。 薇诺娜:“什么意思?” “王女殿下你不知道就算了,可是这位歌咏殿的歌姬不该不知道啊,这冰晶之中之物,按理说你应该万分熟悉的。” “啊,有什么说法吗?”薇诺娜一边把普怜扶上,一边好奇地问。 雪狼王些许是刚睡醒,言语之中带了一些不易察觉的,“这可是当初歌咏殿大祭司最珍贵的信物,说是要赠予自己最爱之人,没曾想,竟会被大祭司撒在这种荒无人烟之地。” “这信物是有别的用处吗?”薇诺娜不觉得如果仅仅只是一个信物就能让雪狼王故意提起这一件事,雪狼王想说的应该远不止此。 “这信物,和大祭司的本源之力相辅相成,一旦离体,要是她赠予了自己所亲所爱之人还好,也就没什么影响,毕竟还是能获得主人身上的力量,但她若是像这般一样,把它撒在这漫无目的雪原之中,信物无法控制自己的生长以及力量,就会四处蔓延。” “就如同你们现在所看到的一样,所有冰晶之中,它都存在着,它从一株慢慢长得遍布这一片雪原。” “与之同时发生的,那么就是大祭司,她再也无进阶的可能。”雪狼王最后一句话说的低低的,险些隐没在还在纷飞的风雪中,但薇诺娜和普怜二人就是听到了。 薇诺娜对此不置一词,她不知道,这么多年,仅仅存在于她记忆中的大祭司是何等的模样。 而普怜听此身躯一阵,她不明白,要是仅仅因为感情,大祭司为何要舍弃自己进阶的可能,来到这苦寒之地,王的拒绝对她一个王都大祭司的伤害真的有那么大吗。 大祭司真的不是因为别的而选择留在此地吗? 普怜想起自己来此地的目的,又倾向于选择第二种可能。 她来此就是有自己的目的,很可能,感情之事,就是一个幌子。 那究竟是什么样的事情,会让她宁愿选择此生进阶不再精进,并且远离尘世,来到这里呢? 狼背上,普怜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想着,连薇诺娜的有些声音都听不到。 “小怜,小怜——”薇诺娜看着普怜在出神,想要提醒她已经到了。 “小怜,我们的正前方有一座城堡,城堡是不是大祭司的居所,小怜,你还在吗——” 普怜如梦初醒,第一次看到,原来大祭司也是如那些郡长一样,是住城堡的。 她朝薇诺娜点点头,左右只有这一处住所,大祭司不住这里倒也没处可去了。 普怜乖顺地被薇诺娜牵着 “雪狼王,你是要进门还是在外面等?”薇诺娜走到途中,发现雪狼王狗狗祟祟地跟来上了。 雪狼王有些尴尬:“我就是随便看看,你们口中的大祭司应该是不会介意的。” 薇诺娜和普怜无言。 雪狼王:“应该不会介意吧。” 薇诺娜:“我不知道啊,不过,就算她不让你进去你到时走就行了,也不会对你怎么样应该。” 雪狼王赞同地点点头。 一行人打开城堡大门,走了进去。 和外面日光澄亮不一样,城堡一片内一片漆黑,让人怀疑这里是不是根本没有人在这里居住。 第90章 薇诺娜:“有些古怪。”她制止了想要走进去一步的普怜和雪狼王,“让我先进去探探。” 薇诺娜点亮了随身携带的油灯,先在城堡的大堂内环绕了一圈,发现一片空旷,正常该有的家具没有,仆人也没有。 俨然一座死堡。 她回到了普怜身边,说:“祭司真的会住在这种地方吗?” 普怜正要说些什么。 突然,城堡之中,传来一阵有样而妖异的身音,魅惑非常。 “是谁未经我的同意来到了我的领域?” 声音说不上友好,但也并非充满敌意。 薇诺娜朝着空气拱手,“后辈那花星王之女,来此为护送歌咏殿现任首席来此赴约。” “赴约?” “我怎么不知道我和歌咏殿首席有一个约会——” 薇诺娜斟酌着说:“大祭司这话,后辈不知道如何接了。” 毕竟,她也不知道大祭司是怎样的为人,万一说错话得罪她,影响普怜了该怎么办。 “又没有让你接。那个歌咏殿的那个店小辈呢,怎么不说话,不是专门来赴我的约呢,为何不置一词。” “嗯?”大祭司这一句嗯得有霸道总裁那个味道了,但薇诺娜没有笑,因为,她看到,普怜仿佛隔空受到了什么威亚,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但普怜还是忍住没有闷哼一声,要是薇诺娜不去看她,想来发现不了她被人施压的事实。 薇诺娜顿时担心了起来,“大祭司,你这是在做什么?!” 大祭司悠悠的声音响起,“没做什么,就是在试探我弟子的实力而已,没想到,这么弱。” 普怜突然剧烈地抖了一下,薇诺娜关心则乱,连忙把她扶稳,替她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罢了,你们二人来找我吧。” “至于那只混进来的不知道什么生物,不要试着在我的城堡里搞什么破坏,我的手段,你是知道的——” 雪狼王正准备跟上的脚步一顿,然后,耷拉着尾巴,在这大厅找了一处角落趴下,“不跟就不跟,我就在这里睡觉,你能奈我怎么样!” 大祭司轻笑一声,不知是听到还是没听到雪狼王这番言语,她再次催促两人,我就住在最顶上的房间,你们上了顶层就能找到我,记住,不要让我久等,否则——” 大祭司幽幽的声音隐没在空寂的城堡中。 “走吧。”薇诺娜牵起普怜的手,登上了城堡的最高层。 “竟然只有一间房间,那应该就是这里了。”薇诺娜推开这道门。 门后,是薇诺娜从未想到过的一番景致。 肆意生长的绿色藻类爬满了房屋的墙壁,交织成网络,好似将这一间房子牢牢围住。 藤蔓围栏之下,洁白的绒毛床上,草绿色的长发扑满了整个床檐,床上之人阖紧双眼,俨然是一副已经进入了梦香的样子。 薇诺娜的嘴角抽了抽,“这是大祭司?” 不是薇诺娜大惊小怪,而是眼前之人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并且,这刚刚让她们过来见她,现在就能睡着的性子,薇诺娜实在看不出,她是一个和索罗亚一样的同辈人。 虽然,索罗亚也正经不到哪里去。 一旁的普怜抓住薇诺娜的手,“小薇,祭司大人怎么了?” 薇诺娜:“她在睡觉,我这就把她叫醒——” “等一下——”普怜还没来得及阻止,就看见薇诺娜已经将爪子伸向了正在熟睡的大祭司。 完了。 普怜心想。 比薇诺娜反应更加迅速的是来自大祭司的音波攻击。 “—————”如海妖一般尖锐的叫声响起。 薇诺娜率先从这剧烈的尖叫声中回过神来,替普怜捂住了她的耳朵。 床上的大祭司在尖叫过后睁开眼,满眼猩红,让人看不出她原本的眸色。 “你们竟敢叨扰我睡觉,给我滚!” “不要让我说第二次!” 莫名其妙之间,薇诺娜和普怜就被脾气古怪的大祭司轰出了房间。 直到她们处于门外,直到她们眼前的那扇门被大祭司亲手关上,直到她们俩面面相觑,她们都一头雾水。 不就是吵了她小睡吗,犯得着这么生气吗? 薇诺娜透过窗户看着堡外渐晚的天色,那既然这般,这位大祭司下次醒来,又得是什莫时候? 第82章 大祭司晕倒 薇诺娜和普怜这一等,又等到了第二天。 昨日天色渐晚,隔着房门,她们没有感觉到大祭司有动静,索性让她继续睡下去,她们自己则是在城堡内的众多房间中挑了一间,安心住下。 然后通知等候在一旁的雪狼王,询问他要不要回去。 雪狼王好像想要贯彻看热闹看到底的想法,得知了薇诺娜和普怜今日见不到大祭司了,决定和她们一起等。 薇诺娜便和普怜也找了一个靠近她们的房间让其住下。 毕竟也是客人,让他住在客厅成什么体统。 第二天之际,薇诺娜和普怜二人不是自然醒的,而是被,大祭司在床前叫醒的。 大祭司在床前叫醒的。 谁又能想象到,长发如海藻一般颜色并且垂到地上遮住眼眸的妖怪站在眼前的惊悚感。 普怜和薇诺娜昨晚住在了一处,因为是在陌生的地方,住到一起也好相互有个照应。 但绝对不该是被主人恐吓后相互安慰的照应。 看到大祭司女鬼模样的第一秒,饶是薇诺娜,都被吓了一跳,差点从床上跳起来。 更别说,胆子小的普怜了。 普怜也被吓得开始尖叫起来,薇诺娜则是拍拍她的背,示意她不要过于害怕。 也许是很快就识别出了祭司的身份,也许薇诺娜的拍背起了作用,普怜很快就不尖叫了,她闭上嘴巴,想要摒弃胸中刚刚惊恐的情绪,却发现,情绪的余韵让她控制不住地想要打嗝。 此情此景,薇诺娜自然是继续拍她的背,希望把这种倾向给她止住了。 从刚刚普怜尖叫的时候一直都没应的大祭司突然之间又有了反应,迎着薇诺娜和普怜二人看着她略微戒备的目光,肆无忌惮地笑了起来。 笑声之爽朗,响彻整个空堡。 薇诺娜目瞪口呆,普怜瞠目结舌,她们都不知道,为何眼前大祭司的一番行为都不像一个正常人。 下一秒,大祭司对自己的犯病行为做出了解释。 “叫你们在我睡觉的时候叨扰我,一报还一报,我也在你们睡觉的时候吓你们——” “现在知道错了吧。” “下次不敢了吧?” 薇诺娜同普怜一起抽了抽嘴角,“是,下次不敢了。” 这一茬就这么过去了。 大祭司除了这一方面不正经之外,其它的还好。 她很快就把普怜一个人带走,说要教授她东西,她让薇诺娜在一旁候着,口上说可以把这里当着自己家一样,练习剑术或者锻炼体能什么的。 薇诺娜本要拒绝,她本身和大祭司不是很熟,再者,在陌生地方练习,她实在是不是很习惯。 薇诺娜摸了摸自己的剑,发现它像是感受到自己的心绪一样,抖了一下。 你在抗议吗? 她的剑早已在日复一日的随身携带中生出了灵智,在大决定上它不会参与,在小决定上它可能会表现自己的想法。 她的剑想让自己在这里练习,那不如就顺遂它的意思。 左右,她也好久没有练剑了。 薇诺娜这般想着,就投入到沉浸的剑术练习中。 这一沉浸,又到了傍晚。 薇诺娜站在城堡外的阳台上,比阳而立,剑影飘飞,挥汗如雨。 她感觉到有一点点疲惫了,但她能感觉自己正在进入一种玄妙的状态。 冰冷的空气和厚重的衣装让她一开始有些不便,但练到深处,薇诺娜才发现,这些都是最表面的东西,只要能体会用剑之精髓,然后以之化解外物之桎梏,必将能更上一层楼。 薇诺娜点点头,在心里赞同自己的观点,又更卖力地开始舞剑。 她太过于沉溺其中,连一旁的大祭司不知何时来的都没有发现。 大祭司已经在门口看了好一会了。 不是她不想去打扰她。 而是她已经看入迷了,没有办法去打扰。 是故人之子,难怪有故人之姿。 薇诺娜此时的风姿,和曾经的索罗亚真是像啊。 以至于在这么多年后,在这么多年的刻意遗忘,这么多年的有心忽视后,有关她的记忆还能于她早已冰封的心破土重生,卷起曾经满天的爱意,直穿她的胸膛。 让她看到此情此景,就想到她,就想到和她曾经在一起的点点滴滴,让她,无法呼吸。 大祭司闭上眼,双手合十,想要平息自己心底的躁动。 与此同时,泛起的情绪依旧紧紧占据着她这么多年空洞的心脏,大祭司很明白,或许经历这一次,她很难再度遗忘了。 第91章 她的身体早已经替她做好了准备。 索罗亚。 我的索罗亚,我爱的人,你还好吗? 薇诺娜发现自己顿悟之后,又紧追不舍,追着练了好一会,很快就掌握了在外界环境严酷,自身装备阻碍的情况下用剑的诀窍。 此时太阳已经完全跌下,薇诺娜后知后觉已经到了和祭司一起约好的时间,正要朝着祭司和普怜之前约定学习的房间奔去。 忽然,她发现,城堡阳台到城堡内的入口旁,立着祭司。 这么早就来找她了? 薇诺娜一边朝着祭司走近,一边朝着她喊道:“祭司大人,这么早来,为何不知会我一声,白白地在这里等上那么久。” 祭司没有反应,薇诺娜走到她的面前,才发现她眼睛是闭上的。 感情站着也睡着了。薇诺娜不敢置信。 那现在这种情该怎么办。把她叫醒?还是继续睡? 薇诺娜想起昨日把祭司叫醒之后她尖叫的反应,一时拿不定主意。 要不,就让她在这里睡吧。 她好像把睡觉看得很重要的亚子。 薇诺娜侧身,正要从这位祭司所堵着的大门出去,突然,祭司朝着她的方向倒了过来。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阵潮热的气息。 薇诺娜把她抱住,摸了一下她的额头,才发现她已经发烧了,并且温度不低。 原来是直接发烧烧晕了。等赶快把她送回房间,让普怜治一治,薇诺娜如是想到。 对于普怜和薇诺娜二人来说,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普怜发现自己的歌咏之力无法治疗大祭司。 她立刻对大祭司的此次发烧有了结论。 是心病,自然无法医治。 因为问题出现在她最源头的器官里。 可为什么瞬间会得了心病,明明从自己这里离开时都是好好的。 刚刚大祭司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饶是觉得大祭司这人性格有点问题的普怜都对其生出了好感,把她认同为自己一个尊重的长辈。 大祭司还承诺,自己同她多学几天,照着自己的悟性,一定会到达意想不到的高度,甚至连大祭司本人都无法比拟。 普怜一开始听到这个说法是不信的。 可是,后来大祭司告诉了自己了缘由。 普怜她,不是大祭司挑选的徒弟,而是天命,亲自为她挑选的对花星最有利的继承者。 她成为大祭司的徒弟,乃是命中注定。她学习大祭司的毕生所学,乃是理所应当。 大祭司替自己的徒弟解决问题,乃是为师之本。 大祭司知道普怜的天赋激发是以视力的逐渐丧失为代价,并且害怕失明那天过于仓促,因此提前在薇诺娜面前装作失明的模样,大祭司也承诺着帮她守好秘密。 这个秘密,普怜只对大祭司一个人亲口说过。 大祭司也成了目前普怜最具有特殊情感的长辈。 所以,为什么大祭司在见到薇诺娜之后就生了心病呢?毕竟薇诺娜和大祭司在此之间从未见过。 普怜疑惑地看着薇诺娜,究竟是因为什么了? 薇诺娜看着普怜朝着自己看了过来,朝她摆摆手,“小怜,不是我干的,我真的不知道。” 普怜:“我不是怀疑你,我只是在思索,为什么大祭司再见到你之后就突然生了心病,毕竟,你们在之前也是素不相识的。” “而且,根据你刚刚的描述,大祭司在没有同你近距离接触时就已经发起了高烧,这也说明,和你没什么直接的关系。” 普怜垂眸:“但间接的关系说不定有。” 薇诺娜:“不是总说大祭司和花星王之间有一腿吗,会不会是因为她们二人当初是不欢而散,而我长和花星王又长的实在太像,大祭司睹物思人,一见到我,就想起来当初的花星王,所以晕倒了。” 薇诺娜刚说完又摇摇头,“不对,哪有人会因为这么多年前的感情之事晕倒还生出心病的,我不信,一定还有别的原因,我们再想想看吧。” 普怜有些怀疑:“是吗?”为什么她感觉刚刚就是离真相最近的一刻,是她的错觉吗? 薇诺娜:“是啊,就算她们当初不欢而散,二人现在不还是有了各自的生活吗,除了大祭司搬家到的地方偏了那么一点,其它的也没见受什么影响,这你多年了,她们应该早就已经释怀了。” 普怜皱眉,“不,就是你一开始所说的那样,你忘记了那些冰晶里面的藻类了吗?” “你觉得它们为什么会被祭司封印在那一座座冰晶之中?” 薇诺娜:“对不起,我忘了。” 普怜:“不,你没有忘,你只是选择了轻视。” 轻视她们之间的爱情。 床上,躺倒着的大祭司眼角滑出一滴泪。 第83章 大祭司顿悟 薇诺娜看到普怜明显生气的模样,还是没忍住抒发自己的见解,“有些时候不是主动选择轻视,而是不得已而为之。” 就像她一样,她深感身上负担之大,难以放下去追求自己所爱的歌姬。 想必,花星王作为整个花星的王,身上肩负着一国的重任,也有不得已之事。 普怜:“所以,宁愿错过都不愿意坦白吗?” “明明坦白是解决问题的方式,偏要选择相互欺瞒,最后得到个两厢欺骗的结果,你真的觉得,这种隐瞒所爱之人,然后不欢而散的结果是正确的吗?” 薇诺娜愣住了。 她被普怜说重了,她确实隐瞒了一些事情。 可是,普怜说的仅仅只有她吗? 为何普怜说这些话的时候,不敢把头转过来看她。 薇诺娜后知后觉普怜眼睛看不见了,心想自己真的是和那些偶像剧里疑神疑鬼的男主一样神经。 普怜:“大祭司,你觉得呢?当初的你,究竟隐藏了什么?” “你不如朝着我们倾诉,我能感觉到,解决你心病的关键,就在这里。” 薇诺娜:“大祭司晕倒了还能说话?” 普怜:“若是她同意,我可以听到她的心声,我可以以语言的形式转述给你。” 薇诺娜点点头。 大祭司在普怜的劝说下迈出了这一步。 “在我还是王都歌咏殿的首席时,我和她两情相悦了,突然,我的师傅,也就是前前任大祭司,告诉我曾经她为了王占卜的结果。” “她的相知相守之人,不是我。” “我当时心如死灰,带着我和她一同交往的好友想要去质问她,却只得到她的避而不见。” “她预言中的天命之女,是不知哪个地方钻出来的,我派人去调查,却没有得到她的一点消息。” “我很快就明白了,这个女生并不是因为自己的背景强大,所以我们才难以查出她的消息,而是因为——” “王把她保护地很好,所以,我们这些和王曾经最亲近的人才连她的一片衣角都接触不到。” “一瞬间,我心如死灰,恰巧师傅也因为年岁过大辞职,我这个首席成了下一任大祭司的唯一人选。” “我推脱不得,便接受了这一命运,毕竟成为大祭司,也是我从小到大的梦想。” “大祭司继任在即,我强迫自己把这些放下,投入成为大祭司的使命中。” “那几天的继任典礼就像一场梦,梦醒之后,我已然华服加冕。” “继任仪式过后,歌咏之力量涌上心头的那一刻,我深感自己渺小,那时我便有了到这偏远之地游历一番的想法,那是我那段时间迷惘困苦中生出的一点来自未来的生机。” “而有关自己的另一点生机,则是在我的好友鸽清身上。” “继任的这些日子,她一直陪着我,形影不离,以至于让我忘记了,她曾经,是因为王才来到王都。” “并且,是因为王才成为了一名骑士。” “我在她的陪伴中渐渐走出了悲伤——但突然有一天,我听到了王和鸽清二人单独的对话。” 鸽清:“森森看起来已经好了很多了,你这些日子为什么对她避而不见!” 索罗亚:“有些事情我不想让她知道……” 鸽清:“比如,你喜欢过我?” 鸽清说这句话的语气的笑着的,但在我的眼中犹如恶魔降世,我当时受不了这个刺激就离开了,我不想听到这二人之间的任何一句话。 那一刻,我才知道,原来预言中所谓的天命之女,竟然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才是那个所谓的第三者,她们一定是在一旁看着我闹笑话罢了。 我顿时生了死志,但又想起我曾经灰暗日子中的第二点生机,决心辞职后去往花星领域的最远端,极寒之地看一看。 再次之前,我动用自己的占卜能力,想要看看我的下一任继承者在哪。 却发现,她身上的气运太盛,我占卜不出来,只能得知她还在一个偏远的边县成长着。 第92章 歌咏殿的首席牌子在我手上落了灰,却停质不了让我去往苦寒之地的脚步。 我没想到的是,索罗亚当时也追出来了。 并且,也追到了苦寒之地。 当时的我不明白她做这个是想干什么,或许是想挽留我们之间岌岌可危似有若无的友情,亦或是想要和我和好让我的另一位“好朋友”鸽清不再那么伤心。 她追我追得晕倒在了雪地里面。 那一刻,我就明白,我还是欠她的。 否则,为什么,我在看到她晕倒在雪地里,心会那么地痛,那么地难受。 但我也知道,我和她之间,今天必须做个了解了,这不仅是对我自己的交代,也是对她喜欢的人,她自己的交代,她不应该再和我纠缠下去了。 我当时也是疯了,竟然拿我自己的本源之力衍化出来的冰晶之藻作为此的告别。 我爱过你,所以,在这无人之境,我也愿意付出此生力量不再精进的代价表达。 并且,不计任何回应,也无关你的心在何地。 我用意念在绿藻中下了咒,这极寒之地,索罗亚再也无法踏足半步。 现在想想,也许我是后悔了罢。 我能感觉到,这么多年来索罗亚一直在尝试往这边过来,破除有关的咒语,我也极其想为她行个方便,让她到这里住一会,哪怕只是一小会。 可是,我又想起她那刚出生的王女,知道她已经和别人一起孕育了女孩,我的心就冷了下去。 她没必要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做这些让自己道德饱受谴责之事,没有那个必要。 我说完了。 普怜最后一句话话音刚落,船上,大祭司就睁开了眼睛。 她坐起身来,看着普怜和薇诺娜二人,眼里全是因为悲伤而产生的红色血丝。 大祭司苍白的脸上虚弱地笑了笑:“我的故事如何?听起来还是不无聊吧。” 普怜低头,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薇诺娜看到大祭司的目光落到了自己的身上。 “王的女儿,我可以这么叫你吧。” 薇诺娜点点头又摇摇头:“大祭司这么叫,会让我觉得,我们之间很生疏,不如大祭司和花星王一样,都叫我薇儿就行。” 大祭司也没纠结这些:“好,薇儿。” 薇诺娜:“既然前辈叫我薇儿,那么您就是我的长辈,听完你的故事,我有千言万语的所感所思想要诉说,能否听晚辈一眼。” 大祭司似乎是愣住了:“你说。” 薇诺娜:“其实我觉得,在这件事情上,你们俩都有错。你们一个隐瞒,一个推开,在某种程度上,真的可以用天生一对来形容。” 大祭司:“你——” 薇诺娜:“大祭司口中说的好友鸽清我也认识,她并没有如你想的那般,是花星王的天命之女,而是在一处边境,当香水殿的老板。” “敢问大祭司,除了那次占卜,你可否从别的地方,看出来王对她有情,或者她对王有情?” 大祭司先是摇摇头,又点点头。 “我觉得,王,曾经喜欢过她。”大祭司的声音变得悠远而迷蒙。 “因为,我也在某一个瞬间,爱上过她,不过,仅仅只有一个瞬间。” “瞬间的激情褪去过后,我发现,我所热诚喜欢的中,终究还是花星王索罗亚那款。” 听到大祭司的回答,薇诺娜的眼角都开始抽蓄了。 不是吧。 感情还是一个奇奇怪怪的三角恋。 纵使薇诺娜感觉此非常奇怪,面色上不显,还是把她一开始想要表达的全部都表达了出来:“大祭司,不管你怎么想的,但我根据你所讲的故事,我能清楚地看出来,你故事中的索罗亚,喜欢的是你,而并非你的好友鸽清。” “往好想一点,那占卜的预言就是个谬误,坏一点想,占卜的预言的时间节点是在索罗亚对鸽清有好感的那个时间点,它只根据当时的情况,并没有考虑以后。” 大祭司:“怎么会。” 薇诺娜:“预言是可以更改的,若非预言可以更改,难不成,它规定了什么我们就要按照它的轨迹前行吗,难道她让你从此刻死去去,你没死也要照其不误?” 大祭司:“我不会那样做的。” 大祭司:“所以,为什么要偏信预言,这些我也曾经和小怜说过,要是预言是好的方向,那么我信一信也无妨,可若是往坏的方向,我凭什么要信?” “我来此一世,难道只是为了体验这世间的坏事吗?” 薇诺娜不欲多言:“况且,我能感觉到,我身体里的血脉,仅仅只来源于花星王,我应该是没有第二位母亲的。” “所以,你没有必要因此桎梏。” “你把外面那些绿藻都收回去吧,到真正能用的时候,也好派出用场,总比这飘洒在旷原之上,却无法将心意传达给所爱之人好吧。” 薇诺娜:“不好意思,我的话有点多了。” 大祭司:“不,你的话并不多,我想,我明白我要做什么了。” 第84章 转机与战争 “或许,你们二人的到来才是我此生的转机。”大祭司喃喃道。 “也罢,那么久劳烦你们在这里多停留几天了,我作为普怜的前辈,还有很多东西要教给她,一个下午是万万不够的。” “至于城堡下那只狗,薇儿,你要是平时实在无聊地话,就去找他玩一会,它是你们二人带来这里的,我是不会说什么的。” 薇诺娜点点头:“感谢大祭司的理解。” 大祭司一笑:“哪有什么理解,只有一厢情愿——” “普怜,快跟我来吧,不要耽误时间了。” “好。”普怜点点头,作别薇诺娜之后就跟着大祭司小步快走离开了。 一时之间,薇诺娜成为了一个人,她没有选择听从大祭司的建议去逗一逗雪狼王,而是趁着这个时间,参观了一下城堡内的陈设。 当然,那种关得紧紧的房间她是没有去的。 在这期间,雪狼王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跟着薇诺娜一起过来晃,晃来晃去,就变成了一狼一人的小队,倒也岁月静好。 时光一晃而过,再次明确地感受到时间之际,已然是三天后。 三天。 大祭司把普怜放了出来,说是教给她的已经差不多了,剩下的需要她自己去顿悟。 以及是让她们回王宫的时候了。 大祭司:“既然我们相逢一场,又是长辈与晚辈相会,这样吧,我为你们占卜一下未来的命运。” 大祭司看向薇诺娜:“你昨天说的有关命运可以改变的言论我很感兴趣,所以,我想为你占卜一下,无论结果是什么,我希望未来能从你的身上看出来命运改变的结果。” 薇诺娜:“有大祭司的占卜自然是我的荣幸。”薇诺娜当然知道大祭司的本意不是想要看她能否改变预言,而是,作为她们俩的长辈出发的。 她想通过预言,对她们二人献上最原始也是最诚挚的祝福。 薇诺娜朝着大祭司拱手,跟着大祭司到了占卜的房间:“那就有劳大祭司了,我们还要多叨扰一会了。” 半个时辰后。 大祭司铁着脸色站到了薇诺娜的对面,对她说:“你知不知道,我在占卜你的时候看到了什么。” 大祭司占卜普怜的时候都没有这么严肃的神情,普怜的命运在大祭司的占卜中也是一波三折,跌宕起伏,却没有得到大祭司这么严肃的对待。 薇诺娜摇摇头,她看着大祭司的脸色,明白大祭司这是占卜到了一些不好的东西。 下意识地,薇诺娜又要用先前那番言论示意大祭司不要担心,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被大祭司制止了。 大祭司:“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但是,我这次的占卜和以往你经历的那些占卜都不一样。” “我刚刚用了血誓,因为你是王室继承人,其一举一动影响着花星的命脉,以至于花星的气运都会展现在你一人的身上,我想叩问命运,得知有关你的命运中最深层的东西。” 薇诺娜听到大祭司这般严肃,不由得正了脸色:“所以您看到了什么。” 大祭司喃喃:“我看到了漫天的血色,遍地的残肢,以及滔天的战火,倒塌无法重建的家园,流离失所的百姓,以及痛哭的你——” “占卜的最后一幕,我甚至看到了一个外族,一个被迷雾笼罩面庞,却依旧能看出他恐怖容颜的外族。” 薇诺娜一惊:“你可看清发生在哪里了?” 大祭司:“发生在了你的来时路。” 大祭司突然吐出一口鲜血,她看着薇诺娜,眼眸里第一次流露出对王室尊严的肯定,“那里需要你,王女殿下,还请你履行王室的责任,斩杀外地,捍卫和平,维护百姓的安危。” 来时路——月光郡!薇诺娜霎时想明白了,也没有时间留着她去等待了,“小怜,你先在这里多待一会,我先去看看什么情况,若是危机解除,你再过来。” 第93章 薇诺娜话音刚落就闪现走了,普怜还没来得及交代甚至说上一句告别的话,她眼前的红色身影就骤然消失了,只留下了空落落的自己。 火红的发色在冰原上闪出残影,红色的迷雾延伸,一直延伸到了月光边境的漫天飞舞的烧红纸屑中。 那是月光郡的百姓,为守护她们死去的忠魂所燃烧。 大街上见不到一个月光郡百姓,月光郡沦陷的一个月来,每一天,每一个角落都能看到新鲜的却因为外族的攻击而腐烂的尸体。 这里的百姓,被屠戮了大半部分,并且死的最多的,还是歌咏殿之人。 那时的月光郡百姓都没有想到,在再度面临外族入侵时,第一个站出来死战不退的,是那群看起来对当地没有任何作用的歌咏殿中人。 她们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以及强大的嗓音,捍卫了她们月光郡的魂。 那天,红色的血雾在漫天飘飞,四处都是同伴们的残肢断臂,但是这些歌咏殿的姑娘,即便见到了自己至亲至爱之人在自己的眼前倒去,亲眼目睹了她的血溅到了自己的身上,感受到了她们临死前痛哭的嘶吼,还是忍着眼泪,用歌声,将歌咏之力传达出去。 让月光郡的气运,不至于那么低落。 以至于,在看到这一幕的之后,那些心存退意的百姓,又有了同这些强大的外族作斗争的勇气。 即便前面是死,她们也不愿退却分毫! 百姓死命苦守,援军也如约而至。 律非指挥着自己所带领的骑士,在月光郡最隐匿的角落里潜伏,不是他太过于胆小,不愿意身先士卒,而是因为,这次领军进攻这里的外族太过于邪恶,他害怕,他如果太过于光明正大地露面,会更加激起那些外族的杀戮之心,从而与他们来此地支援的目的背道而驰。 律非想起一个月前花星王对自己的交代,将对外族的满腔愤恨藏在心间,她得先和这里的驻守骑士,阮青汇合,再商议接下来的事情。 只是,这阮青骑士,到底该在哪里寻找呢? 另一边,律非找不到的阮青骑士在众多外族的环绕中,持剑站到了这次外族的主领人,外族大皇子的眼前。 阮冬:“我是王都骑士团的骑士,如今也是月光郡的镇守骑士,愿以血肉之躯,挑战外族皇子殿下。” 阮青知道,她们不像外族一样,也没有王室的能力,外族少,还能利用人数的优势与之抗衡,但面对如此排山倒海的外族群,是一点胜算都没有的。 不如以自己的性命拼一拼,为她所守护之人,博得一线生机。 外族虽然面对杀戮一事热诚的可怕,但在同对手交手之时还存在着一定的底线,若是对手能堂堂正正地打败他,他的脸色还会因此好上那么一分。 所以,阮冬就是想抓住这一特性,同这位外族皇室,谈谈条件。 她知道她肯定是打不过的,但她一人提出挑战,对侧也只会一人上场同她比试,就算她被人斩在此处,也拖延了一些时间。 她相信,她的王,一定早已预料到了此时即将发生之战事,排遣过来支援人一定已经到了路上。 援军到来之际,才是她们反击之时。 为自己镇守之地付出生命,阮冬已经做好了这个准备,做好了和自己的哥哥阮冬一样,魂归故里的准备! 外族大皇子森奥站了起来:“一个人类,不好好地把脖子仰着,等待我们的剑,还如此肆无忌惮地进行挑衅,是嫌弃自己活的时间太长了吗?” 森奥又坐了下去,随手从自己的属下中指了一个,“你,去教教她,什么叫做臣服,什么叫做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后果。” “我就坐在这里看着,你杀了她,自然是理所应当,但你若是被她打败了,那么这条命,就让我替你收回去!” 这般无比轻蔑的语气,要是以往,阮冬看到这一幕还会生气,但现在无所谓了。 派一个弱的过来和她比试,她也能多撑一段时间,甚至还可能能不用死,多撑一段时间,那么等待到援军的可能性就会更大,这种百利而无一害的机会她怎么可能放弃。 当然,明面上她不能这么表现出来,她要表现得不情愿一点,表现得,像是被侮辱了一样。 眼前这个外族,虽然也是嗜血的一份子,没有错,但从他的一举一动中同样可以看出来,他的玩心巨大,只要他觉得好玩,想必,也是会留下一条命的,这与直接同他打好上太多了。 阮冬拿剑指着这名被外族大皇子叫出列的外族:“那我如果打败了他,我还是要挑战大皇子你——” 森奥挑眉:“那就要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黑影顿时朝着阮冬袭来,阮冬拿剑抵抗,却把她手中的剑险些震脱手。 她轻敌了。 阮冬再次看向这个黑影,眼里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这个黑影看起来也不是一个简单角色。 她不能分心了。否则等不到援军过来。 她一定不能于此刻倒下。 第85章 外族大皇子 黑影最终败于阮冬之手。 不是因为黑影的力量比阮冬强,而是因为阮冬看起来比这个黑影活得久,所以和动起手来稚嫩的黑影比起来,实战经验丰厚得多。 这也是阮冬在实战中感受到的东西。 但是外族的力量对于人族来说还是太过于压倒性了。 所以,阮冬这一战,耗费了接近全身力量与手段,为险胜。 阮冬看着外族大皇子在看到自己的属下战败后开始有所动作了。 他一步步地朝着自己走过来。 阮冬的双眼却一点点变得虚无。她脱力了,也脱水了。 但她不能倒下,她要战斗到最后一刻,不能让这名嗜血无道的外族瞧不起! 阮冬一改被动迎击,转为主动,提起剑,主动朝着森奥攻击过去。 当是时,森奥看到自己的属下战败,心中顿时浮起了漫天的愤怒。 他在心里冷哼一声,既然败了,就没有活下去的必要了,既然没有活下去的必要了,那就由他亲自处决。 就算这人是他们族内目前最年轻有为的少年之一,可那又如何,一旦败了,在他这里,连路边的一条狗都不如! 森奥看着黑影,露出了嗜血的笑容。 他该怎么处理他呢。 森奥对侧,黑影闭上眼睛,他知道,在森奥的手下做事,无异于与虎谋皮,被他所杀,是他早就可以预料到的结果,只是黑影没有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这么猝不及防。 他连一个人族都打不过,某种程度意义上来说,他该死。 可他真的,有那么一点点不想死。他现在无比后悔,当时选择入了森奥的麾下。 若是他能重新选择,他一定不要走入大皇子的队伍。 黑影还在想自己临死之语的时候,大皇子已经拿出了自己最为钟爱的武器,一把软剑,开始在黑影的身躯上比划。 就在森奥还在思考着从哪一个方向割下自己属下的喉咙,并且用怎样的方式把他的头颅做成下酒菜时,阮冬,咋咋呼呼地朝着森奥袭击了过去。 正准备处置黑影的森奥视线一转,转到了刚刚险些被打败的人族女子。 他又不是瞎子,当然中知道,眼前这名女子,凭借的并非力量,而是自己出众的速度和实战反应取胜。 但是,这样不管不顾地挑战自己,真的把自己当成黑影那个软柿子吗! 要知道,论起速度和实战经验,他这一个活了五十多年的外族皇子,一点都不比眼前这位人类女子差,甚至还要更为厉害。 森奥几乎是报复性地回以一剑,根本不想给这位冒犯他的人类女子留半点余地。 阮冬的剑对上森奥的刀,阮冬看出来森奥的刀是把软刀,可那又如何,再软的刀在外族的绝对力量加持下,连变形都没有稍微变一点。 反而是阮冬手中那枚持久耐用不曾变形的剑,在森奥的回击下,断成了两截。 剑的断裂并没有抵消软刀刺过来强烈的冲击力,剩余的冲击力,全部都顺着阮冬手中的剑,作用到了她的身躯上。 阮冬极快地被推力推着往后冲,鞋子因为剧烈的摩擦在地面擦起来火花,阮冬感觉自己的脚和手变得生疼,以至于,她的五脏六腑都隐隐约约渗出痛意。 她要刹不住了。 阮冬终于坚持不住了。 还在横冲乱撞的刀气冲倒了阮冬的身躯,让她重重地倒在了坚硬的地面上。 只听巨大一声响,阮冬的头磕在地上,背撞到地上,重重地咳出一口血。 腥甜的气息顿时包裹住了她的口腔。全身剧烈疼痛,阮冬明白,她可能再也难以站起来了。 面对这名外族,再也没有挣扎的能力。 森奥一步一步朝着阮冬走过来,像是对她判了缓刑,正在一年一步执行的路上。 第94章 恶魔的脚印对于阮冬来说,本应该是恐惧的警铃和死亡之音出现前的提醒,但阮冬奇迹般地没有感觉到害怕的情绪。 而是有一种坚定之感,慢慢地浮现在了她的胸膛中。 就算是死,她也死得有价值。她这一辈子值了,所以不再害怕。 过往的回忆漫过阮冬变得迟钝的大脑,有夸赞鼓励并任命提拔年轻自己的和蔼的王,有王都骑士团难得一聚的同事,也有到不同地方巡岗遇到的形形色色各式各样的人,也有失而复得的哥哥——络腮胡。 一种酸楚的感觉漫过她的鼻尖。 阮冬突然觉得,她的鼻子内,应当也是出血了罢。 不然,她现在,为什么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泪腺了。 是,阮冬想起自己死去的哥哥阮青,泪流满面。 她就算现在走了哥哥的老路,为守护而死,却还是不能理解,她的哥哥,为什么宁愿守护旁人,也不愿意为自己所爱之人保留自己的性命,明明差一点,他们一家人就能团聚了啊。 为什么,就差那么一点点。 森奥看着倒在地上,七窍流血,近乎于不省人事的手下败将,突然也没了痛打落水狗的想法。 “罢了,你去把他处理了,然后找个没人的地方给她埋了,然后自裁,省得两个脏东西脏我的眼。” 森奥这一句话没有指明对象,但他所说的两个脏东西是什么,在场之人都心知肚明。 无非是被阮冬打败的黑影,以及,也败在森奥手下的阮冬。 森奥下令了半天,结果黑影没有反应。 正当他疑怒交加之际,他看到了,黑影行动了。 不是朝着人类的那个方向。 而是朝着自己。 他在干什么?他竟然想抗主!真是自不量力。 森奥在心里冷笑。本来想给他一个体面的死法,没想到这么不领情,那就别怪自己手下不留情了。 森奥一只手持软刀,正准备把眼前的黑影横腰斩断。 突然,他感觉到他的身后,有东西靠近。 怎么回事! 霎时的分心让森奥失了手,只在黑影的腰前斩出一个裂口,血连这骨,看着骇人非常,但这对外族来说已然是极好,毕竟,这名外族至少命是保住了。 眼看着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森奥的火气更是怒不可遏,他转身看着身后。 身后的人分明是刚刚倒在地上口吐鲜血被自己让属下处理的脏东西之一——阮冬。 “你怎么还能站起来,速度——”还这么快。森奥的未尽之语融化在阮冬惨烈的笑颜中。 “因为我不甘心,因为我不想甘心,因为我还有一条命,我就还要尝试!” “我阮冬,永不言败,只要能伤到你一点,都是值得的!” “你——”森奥不知道为什么眼前重伤的人类女子还能有这么大胆子的同时。 他的身后,身影也朝着他再次袭了过来。 森奥看起来腹背受敌。 森奥的周围,他的属下们,还在迟疑不定。 他们的主子,说过没有他的命令,就不要插手他的战斗之事。 森奥看着这一幕,怒极反笑。 为什么这种意志坚定不计后果的人永远都在他的对立面,为什么,他的身边,永远都不会有衷心的人。 这次过后,他要把这一批人,全部换掉! 至于眼前这两个一直在他面前乱晃的臭虫,他不想看他们蹦跶在自己眼前了。 赐,全尸! 森奥一刀刺进了黑影的胸膛,看到他的瞳孔涣散,再无生机过后,他将刀折转,又朝着阮冬刺了过去。 可惜了。 人族不是外族,外族又太过于弱小。 刀临近阮冬之时,雪白的剑刃上倒映出了森奥骤缩的瞳孔。 瞳孔中,成相的不仅仅是阮冬一人的身影,还有她身后那位,红发如火的冷艳女人。 一个森奥从未见过之人类,并且让他认为的人类全都丑陋的这一认知打破的红发女人! 薇诺娜将阮冬接住,随手扯下一道纱布,捂住阮冬还在涨血的伤口。 “王,王女,殿,殿下,我——”阮冬长着嘴巴,想要说些什么,但比她吐出的字更快的是随着张嘴一起涌出的鲜血。 薇诺娜皱眉,朝她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说了,告诉她自己的计划:“我先把这个外族处理了,然后我再带着你去治伤。” 薇诺娜:“我要让他为伤你,付出代价!” 森奥撇开第一眼看薇诺娜的惊艳,仔细端详她的容貌,发现他和父王给他看的花星王的画像,有几分相似。 森奥:“你是花星王女?” 薇诺娜把阮冬放到自己身后安全之处,看着森奥,不欲与他多话,“来战。” “战败者,带着自己的属下,滚出这里,否则,我见一个杀一个!” 森奥听到这薇诺娜明显地宣战之语,也被激起了浑身的战意,他将软剑提起来,舔了舔上面残留的血,露出一个渗人的笑容:“那就战吧。” “若是你败了,你就要如同那贱人的母亲一样,当我的奴隶,为我顿茶倒水,任我奴役!”森奥想到自己的父王有一个人类妾室,并且产下了森里那个小贱种,看向薇诺娜的眼神就不怀好意起来。 把花星未来最尊贵的女子压到身下,那是怎样一种感觉。 “污言秽语!”薇诺娜没有和他多话,和他打了起来。 另一边,潜伏着的律非注意到了阮冬留下来的讯号,正准备前往支援,却遇到了一个同样来此的不速之客。 第86章 森里的身世 “好久不见,律大骑士?”森里笑着看着律非。 此时,律非目光所及之处,只有森里一个人,但是即便这样,律非的汗毛都吓得被激出来了。 “你想干什么!”律非提起剑做出攻击的姿势,他本欲暗中前行,却不料还是被这名外族发现了,要是真的打起来的话,他不免要暴露自己此时的行踪。 那王的命令,恐怕就不能完成了。 森里笑起来:“你误会了,律大骑士,我并不是来与你为难的,而是,谈一谈交易。” 律非:“我和你这种外族没有什么好谈的!”律非没有同森里废话,就带领着部队朝着她攻击了过去。 森里的眼眸顿时冷了下去,她闭上眼,舒一口气,像是告诉自己要控制好自己的脾气,随即睁开眼:“敬酒不吃吃罚酒,也罢,就让我给你长个教训!” 森里和律非带领的骑士团对打了起俩。 另一边,薇诺娜也打得如火如荼。 这名外族大皇子比想象中的难缠。 薇诺娜抹了一把脸颊上了汗,又重新投入打斗中。 这打斗,持续了三个小时。月亮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下了,天边隐隐约约可以见到来自太阳初升的光晕。 相比较白日,夜晚是外族最为强大的时间,薇诺娜和大皇子能在夜晚打一个平手,那么,在白天,他就没有能匹敌薇诺娜的实力。 此时此刻,薇诺娜和大皇子都已然是力竭的模样,薇诺娜后知后觉,阮冬还在一旁伤着呢,于是控制住自己跳跃过快的心跳,重新迎了上去。 每个人都该为有力量而承担责任,付出代价。 若是做了坏事,就必须承担应有的惩罚。 薇诺娜挑起剑,看着眼前奄奄一息的外族大皇子,第一次问出了有关族类的疑问:“为什么你们能做到杀人不眨眼却没有半分愧疚?” 大皇子自刻已然处于强弩之末,咽喉中渗出的血液为他的嘴唇染上几分妖异:“我们为什么要愧疚?” “我从一出生就被父王教会了如何杀死自己身边之人,因为那样才会让他们对我有所畏惧,为我所掌控,因为害怕与恐惧,他们会更全心全意地为我卖命——” “所以,我才走到了如今这个位置,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要是如你所说,我每杀一个人都要心怀愧疚,片刻犹豫,那我还要不要当这个大皇子了?” “还是你觉得,有力量之人,都得如你这样,如你王族那边的人那样,为那些弱小的蝼蚁,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森奥说到这里,就露出几分癫狂的神色。 “那样的事情,我永远做不到,也不需要做到!” “你——”简直是无可理喻!薇诺娜在心里这般想着,还是决定快点了解他,省得夜长多梦,又给他卷土重来的机会了。 似乎是察觉到了薇诺娜的杀意,森奥又看着薇诺娜阴测测地笑了几下,有了几分动作,“你不要忘记了,我的前面,是我的父王!” “我是外族的大皇子!”大皇子说着说着,就开始双爪合拢,想要开始施展空间转移之力。 薇诺娜快速瞬移到他的身边,拿剑斩掉了他的外爪。 黑色血液爆破而出的那一刻,森奥像一个浑身泄了气的气球,他仿佛失去了痛觉一般,拿着断裂的残肢在地面上到处乱摸,黑色的脓液被他沾满了整个地面。 第95章 下一步,是心脏。 薇诺娜如是想到。 薇诺娜的手停留在离森奥心脏三寸之地。 不是她不愿意动手了结。而是因为,她的身后,也突然出现了一个人。 不,不是人,是一个外族。 闪着光的紫色裂缝骤然在薇诺娜身旁开裂,缝隙中,浑身沾满鲜血的森里迎着薇诺娜的视线明晃晃地朝着她走来。 她并不掩饰自己伤了多少人,又让多少人的血液流到了他的身上。 她走近薇诺娜看着她,眼里是近乎残忍的笑意:“姐姐,你能否帮我一个忙。” 雪原一别,薇诺娜本以为那是最后一面,她也希望,森里在她心中的映像,能停留在那一刻,那一刻,是她最接近于最真实的森里,森里最真实的自我也最容易接受的那一刻。 可是现在,满身沾染了鲜血的森里,在薇诺娜的眼中,已经和那些嗜血的外族没有任何区别。 或许,从一开始,就没有任何区别罢。 薇诺娜如此想着。否则,这森里如何会在自己斩杀大皇子的这一刻刚好出现,要说他没有任何想要救援外皇子的想法,薇诺娜是绝对不信的。 那她就没必要,同她讲话了。 “姐姐,怎么不回答我?”森里察觉到薇诺娜的避而不谈,挑眉,只是道,“姐姐要他的尸体有何用,不如给了我?” “尸体,”薇诺娜皱眉,“你要尸体做什么?” “姐姐可否知道,我们外类有一门秘术,只要在取族类的尸体加以冶炼,我们便能获得半数他的能力——” “荒唐!”薇诺娜是真的没想到,外族这一个族群不仅弑杀成性,嗜血无道,连秘术都这么惨无人道。 用自己同伴的尸体增强自己的力量,踩着他们的鲜血上位,这—— 薇诺娜难以接受。 森里:“姐姐,你不用这般看着我,大皇子已是将死之人,无论哪一位外族看到他,都会用秘书夺取他的力量。” 森里垂眸:“就连他的父王也一样。” 满心死志的森奥听到此话抬起头来,用自己身上还残余的力气反驳着,“你胡说,父王怎么可能抢占我们的力量——” “你莫不是害怕了,父王知道你这个小贱种对他第一个孩子出手,他一定不会放过你!” 森里:“呵,还真是一个蠢货,你难道忘记了你们的母亲,是怎么一个一个消失地吗?” 森奥:“你在说什么鬼话,我的母亲,是病死的,你少在这里挑拨离间!” 森里:“外族身躯何等强健,如何会如普通的人类一般,因为一些外感原因而生病,甚至病死,那分明是有些人为了夺取他们的力量,杀了他们,伪装出来的假象!” “你没发现吗,每次那些母亲们逝去之后的一段时间,父王都没有出现吗,那个时候,想必他还在吸收他们身上的能量吧。” 森奥:“我不相信你,你别想让我相信你!” 森里:“相不相信是你的事情,反正,左右你也落到了我的手上。” 森里:“不过我还是劝你好好想一想,毕竟,你马上就要死了,若是死前还弄不明白这些事情,那就太可怜了。” 森里:“若并非如此,我的母亲,一个人类,为何所有外族母亲都死了,她还好端端地活着。” 森里声音说到这里就弱了下去,“但是,因为你们嫉妒,她最后还是死了。” 森奥:“那是因为你的母亲抢夺了父亲的宠爱,一个人类,如此受宠,本来就是众矢之的——” 森里:“要是真如你所说的如此,父王在得知她的死讯,明知道你们都是杀死她的凶手,没有惩罚你们甚至责备你们半句,这你觉得合理吗?” 森奥蠕动着嘴唇,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也只是动了动,然后一句话都没说了。 他垂下头,他被说服了。或许,不是说服,而是他早就有相关的预感,只是如今,被人彻底地撕开了那一层遮羞布罢了。 薇诺娜静静地看着这两名外族的对话,同时她的心里一团乱麻。 她没想到,无意之间,听到了这么多有关外族的辛秘。 她突然觉得,她不应该插手这件事了。她只要确定森奥死在她的面前,以及,森里不会做有关的威胁月光郡的事情,她就可以放任森里的所作所为。 森里的母亲也是人类,森里此举,也算是为母报仇,她不应该多拦。 薇诺娜远远让开,抱起了一旁倒着的阮冬,此时阮冬也因为失血过多晕了过去。 薇诺娜背过去的那一瞬间,森里就将爪子伸进了森奥的胸膛里,挖出了那颗心脏。 黑色的,还在活蹦乱跳的心脏。 “多谢姐姐的成全,吸收他的力量,需要一个月的时间,在此期间我不会打扰姐姐,可若是一个月之后,你们败于我们族群之手,那我就只能听从父王的决定了。” “但若是姐姐你们战胜了我那恐怖如斯的父王,我也愿意,以我的半人之身入花星,为姐姐俯首臣称,任凭姐姐差遣。”森里最后一句话隐没在空气中。 薇诺娜一愣。 薇诺娜转身一看,发现森里竟然把森奥的尸体也带走了,但是,薇诺娜转头,和身后还留在这里的外族部队大眼瞪小眼。 这森奥的属下还在这里杵着干什么。 薇诺娜没有时间了,本来准备将他们当场斩杀。 没曾想,一道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突然出现。 “王女殿下,等一下——” 薇诺娜转身:“律大骑士是花星王派你过来的。”薇诺娜这句话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律非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到了薇诺娜的面前,看到阮冬如今的模样,脸色也白了一分:“她,她还活着吗?” 第87章 鸽清的嘱托 薇诺娜点点头,刚刚抱起她时她就试探过她的脉搏,虽然微弱却还在持续,想来如果得到及时的医治,是能多活一会的。 律非舒了一口气,“那你快带她去看病吧,我等会再和你说如何处置他们。”律非瞟了一眼围着的外族们,意有所指。 薇诺娜去医院就耗费了一小时。 毕竟,在战火纷飞中,要找到一所完好并且还有医生在工作的医院实在是太难了,她也想过要带她去歌咏殿,可远远看去,歌咏殿中已经倒塌得不成样子了,于是她在心里放弃了这个想法,转而挨家挨户地四处搜寻。 唯一灯下黑找到的诊所是一只断了臂的老婆子,她看到薇诺娜带着阮冬,也只是堪堪看了一眼,指挥着把她放到一旁,就让薇诺娜回去了。 老婆子说这里不需要她,不需要她在这里占位置。 薇诺娜如她所言出去了,诊所里血液腐烂的味道是盖不住的,这次战争过后,也有很多人被送到这里治伤,那味道,怎样一个排山倒海了得。 只是薇诺娜关心则乱,短暂地忽略了过去,现在想想,薇诺娜还是有一阵害怕的,毕竟,老婆子的诊所除了隐蔽实际上却并没有什么防御措施,还好没有被那些外族找到。 在阮冬治伤的这段时间,薇诺娜才有机会也有时间看一看这阔别几个月如今却面目前非的月光郡。 倒塌的歌咏殿,被火烧毁的二月楼,之前薇诺娜住过的酒馆也被人拆了牌子,房间也被肆意毁坏,老板也被戳瞎了一只眼睛,至于歌咏殿中,无数熟悉的面孔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个满怀愤怒与痛恨的新面孔。 薇诺娜一下子明白了,之前在这里,她有过交流的朋友,应该也是战死在了这场突入起来的战争中。 她来晚了。 月光郡骑士团,她怎么没有看到她们的身影?薇诺娜这般想着,目光开始四处搜寻。 她怎么感觉,现在的月光郡,被屠戮之后显得有些奇怪,仿佛暗中潜伏着无数不可说的东西。 “王女殿下——”幽幽的声音突然在薇诺娜耳侧响起,薇诺娜吓了一跳,但她也清楚,在她身侧之人不会是外族,外族首领已经被她消灭了,其它外族也全都处于薇诺娜的控制之中了。 薇诺娜回眸,发现是一个她全然不认识的小姑娘。 薇诺娜疑惑地问:“你是?” 小姑娘眼睛鼓了鼓:“你不认识我了,红发姐姐?” 小姑娘:“我是蟾蜍啊。” 薇诺娜:“啊?” 那只在月光潭,她们为了取她的唾液整个月光郡骑士团都狼狈不堪的蟾蜍吗? 薇诺娜的目光似乎表现出了她的疑惑。 蟾蜍羞涩地点点头:“嗯。” 薇诺娜:我去。 所以现在这一幕,是怎么回事? 薇诺娜和对面的蟾蜍以及曾经的月光郡骑士团的成员大眼瞪小眼。 蟾蜍此时靠在一名月光郡骑士的旁边,行为举止很是亲密,薇诺娜回想了一下,认出来了那名骑士是她曾经并肩作战的伙伴——苏宁。 第96章 薇诺娜端详了一下,发现他们虽然看起来都有伤,但身上所受的伤害都不是很明显。 薇诺娜:“你们这些天,还好吗?” 为首的骑士是鸽白,时隔已久,她再次看到自己的心上人,却没有曾经的心动了,取而代之,则是尊敬。 也不是说他的心不为眼前的女子而跳动,只是,他对眼前女子的另一种感情把他的情愫完完全全地压制了下去。 以至于,他只敢用作为她的臣的眼光看她。 “我和这些小辈还好,”鸽白如是说到,“可是,那些前辈和资历稍高一点的骑士们,都战死在了这场外族的突然袭击中。” “阮骑士的团队先挡上去的,然后再是前辈,然后再是歌咏殿,然后再是我们和百姓。” “然后,殿下你就来了——” “他们没能等到你。” 鸽白的情绪一下子低落起来,全部剩下的预备骑士们现在也是正式骑士陷入了悲伤的沉默中。 “师傅,老骑士也没了。”鸽白说着,眼角渗出几滴泪水。 薇诺娜:“节哀。”薇诺娜来此不仅是为了听故事,而是吩咐一些事情。 薇诺娜:“如今外族此次来袭的首领已经被我和王派来的骑士团联合斩杀,此次故地需要重建——” 薇诺娜看向鸽白,“鸽白,我现在认命你为月光郡骑士团的团长,带领众人,灾后重建领土,修缮家园,你可愿意?” 鸽白仿佛一下子被激起了精神,飞快地朝着薇诺娜行了一个臣礼,“在下接旨。” 薇诺娜终于欣慰地笑了一下:“那就这样吧,都不要过于悲痛,毕竟,这场战役,才刚刚开始。” “毕竟,这场战役才刚刚开始——”律非看着刚刚把阮冬送去医治之后重新回到这里的薇诺娜,眼里是掩饰不住的野心,“所以更要这些人,为我们所用。” 薇诺娜看着律非,“你确定,如何掌控他们,他们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要是出了问题,你,一个王室的骑士,担待得起吗?” 律非:“任何事情都有风险。” 而他为了王,为了百姓,为了王女,愿意承担。 森里当初找他商谈事情并非挑衅,而是和希望他禀告王,希望她们在战胜自己的父王外族王之后,能给予她人类的身份,让她堂堂正正地,作为身体另一半血液的人类,好好的活一次。 律非本欲拒绝的,可是,森里像他抛出来更诱惑的条件:“这些外族若是为你们所用,表面上虽然看起来还是外族这边的人,实际上,确是你们的人,这样,他们要是执行什么潜伏到我们族内的任务,岂不是更加容易?” 律非:“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森里笑了:“阁下若是不信,一试遍知。” 森里从从自己的手臂上割下一块肉,递给律非,“我的血沾在他们身上能让他们苦痛难忍,失去空间转移之力,并且力量会被压制到之前的五分之一的水平,若是吞下我的肉则会让他们恢复。” “怎样掌控他们,全凭自己的能力。” 森里:“至于别的,我倒是没有别的保障了,愿不愿意,取决于你,你不愿意尝试,那就只当我什么话都没有说过。” 律非:“那你的血——” 森里明白他这是同意了,在自己的脖颈上划了超大一个裂口,黑色的血液顿时喷溅了出来,他用自己的闸刀借住,然后飞到空中,将这些血液洋洋洒洒地洒到了每一个人的身上。 然后,留下一句话,扬长而去,“记住,事成之后,不要忘记了对彼此之前的承诺,律大骑士。” 薇诺娜听完这件事,倒也生不出其它别的情绪,她看了一眼律非,发现他的眼中带着几分不甚明显的期盼。 这是在害怕自己不同意? 薇诺娜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什么时候她的威信也能如此之大了,打得自己还有些不习惯,她问:“肉呢?” 律非很快从腰间的裤腰带中拿出一块黑色的肉,上面的血液已然干涸,所以,不是黑皮的森里的肉,也变成了黑人的肤色。 薇诺娜看了一眼,没看出别的名堂,既然律非都亲眼看到了,她也就不用再试一次了,“收好了,别让别的外族夺取了,这后面百八十个人,也是一股不小的力量。” 律非闻言点点头,像是突然明白了薇诺娜言语中的意思,一时愣住了,看向薇诺娜有着几分不确定,“殿下?” 薇诺娜同样不解地朝着律非看回去:“还有什么事吗?” 律非:“殿下你不要这个东西?” 薇诺娜:“我要这个东西作甚?”薇诺娜后知后觉,律非应当是以为自己需要用这股力量,同时也是表忠心的一种手段。 律非同样以为薇诺娜因为有疑虑不敢用这个东西,便跪下双手奉上:“殿下若是有疑虑,陛下问起来,属下一律承担便是,殿下不用这么——” 薇诺娜:“不,律非,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如今没有精力也没有时间去管理这样一个庞大的外族军队,并且我不认为,律非,你作为王的守护骑士,没有能力依靠自己管理并应用好这一军队。” “律非,这是你的机会,也是你的责任,所以,不要再推迟了。” “是,殿下!”律非热泪盈眶,“臣一定不负殿下所托。” “那属下就先行告退了。”律非如是说道,薇诺娜朝着他点点头,在律非兴致勃勃地给外族军队讲述骑士军纪的时候,慢慢地离开了这里。 故地重游,却没有了当初的心情。 薇诺娜给还在治伤晕倒着的阮冬留了一条写着自己去向的纸条,就启程,前往了极寒之地。 这一次,她要把普怜带回去,带到王宫,和自己的母亲花星王汇合。 但就在这时,她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王女殿下,请留步。”来人气喘吁吁。 薇诺娜回头看,一下子认出来了,她是鸽清。 不仅仅是香水店的老板。 也是,大祭司和花星王之间的绯闻人物。 “店主是有什么事吗?”薇诺娜知道自己的八卦之心还在徐徐燃烧,但面色上依旧十分平静:“我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了。” 鸽清:“殿下你是要去极寒之地吗?” 薇诺娜皱眉看向她:“你如何知道?” 鸽清苦笑了一下,“我猜的。” 薇诺娜一愣。 鸽清:“所以殿下要去吗?” 薇诺娜没有隐瞒,点点头。 鸽清:“那能否麻烦殿下替我将这个带给大祭司。” 薇诺娜接过鸽清手中的东西,凝眸。 第88章 月光郡分别 薇诺娜本以为鸽清会给她一瓶香水,毕竟鸽清是一名调香师,没曾想,鸽清给的,却是一块紫水晶。 鸽清:“这是大祭司曾经送给我的,如今我想原物奉还,可是极寒之地天高地远,我最近又疏于锻炼,凭借一己之力是无法到达的,殿下你也要忙着赶路,也无法帮我,所以,我只能拿这种小事来麻烦殿下了。” 薇诺娜:“不麻烦。”薇诺娜隐隐约约地看到鸽清的眼眶红了,怕她尴尬,她仔细地看了一眼手中的紫水晶。 鸽清注意到了薇诺娜的动作,笑了一下:“殿下既然这般在意,不如听我讲个故事如何?” 薇诺娜正要拒绝,有听到身前那人说,“我知道殿下忙,不会耗费殿下很多时间的——” 于是薇诺娜点点头:“那你讲吧。” 鸽清舒了一口气,又叹了一口气,开始回忆:“这块紫水晶,是大祭司送我的生日礼物,她说,这般迷蒙而幽幻的颜色,最称我。” “那天晚上,她喝醉了酒,看着我的眼睛,夸赞我的眼睛和她送的紫水晶一样漂亮,一样有故事感,那一刻,我大概是沉溺进她的温柔里面了。” “后来,她就认识了王,并且,那些对我的快赞与赞美之词大部分转移到了王的身上。” “我开始想要夺取她的目光,于是,我历经千辛万苦,成了王的骑士,想要从观察她的一举一动中,找到她让大祭司心动的地方。” “这一观察,就是好几个月,我没有观察出个好歹,却反而让王注意到了自己,一来二去,我和王也成为了朋友,连同大祭司一起。” “虽然总有人说,三个人的友谊总会有一个人被排除在外,但是那时的我并没有感觉到这些,反而我发自内心的感觉到一种莫名的惊恐。” “我发现了,那个时候的自己,同时喜欢上了两个人,并且,这两个人的地位,在我的心中,分毫不差。” 薇诺娜听着心里十分惊讶,比起听到大祭司先是喜欢鸽清后面又喜欢王,并且她们三个之间疑似三角恋这件事情更为炸裂。 果然听八卦还是要还是要有一点镇定力的,薇诺娜如是想到。 鸽清还在继续:“所以,那个时候的我,经常陷入一种恐慌中。” 第97章 “我喜欢的人都是这个星球上极好的人,我甚至还一连同时喜欢上了两个,可是,我真的配吗?” “所以,我开始避免多和她们接触,若近若离的,让我自己不要在沉浸于自己的感情过久……” “再之后,她们两情相悦了。” “再之后,她们又在我的见证下分开了,不知道因为什么,她们走的时候都很伤心。” “而我想要殿下,你把这枚水晶原物奉还的同时替我向她问上一句,当初她在送上我这枚水晶的时候,有没有喜欢过我,毕竟天寒地冻,再见上一面已经十分困难了。” “而战事又来临,恐慌随时可能会降临,这也不是我离开的一个好时机,所以,要麻烦你了殿下。” 薇诺娜:“好,这个紫水晶我会原物奉还的,只是,关于你问的那个问题,在我去见祭司的那个时候,她就告诉了我答案。” 鸽清闻言微愣,随即问:“什么答案?” 薇诺娜:“她第一个喜欢的人确实是你。”但她的往后余生,却有一个如王一般明媚闪耀的人充斥了她的生活,让她再也看不见其她,也让她忽略了,鸽清那分成两半而不甚明显的爱意。 鸽清听到这个答案,一下子跌倒在地,她苦笑了一下,“我就知道,我早该知道的。” 鸽清苦笑完,又改为跪在地上:“既然如此,那就麻烦殿下将水晶原物奉还了,在此民女鸽清,恭送殿下。” “好。”薇诺娜朝着鸽清点头示意,就施展空间转移之力离开了。 下一秒,薇诺娜来到极寒之地的祭司城堡。 她落到阳台上,和正透过窗户望着阳台外发呆的普怜对上视线。 普怜呆呆的,没有一点反应。 这次轮到薇诺娜苦笑了,也是,普怜眼睛都看不见这么久了,她也没能治好她,现在无能的她甚至还把希望寄托在普怜在哪一天能突然好起来,真的是痴心妄想。 “小怜。”薇诺娜立在阳台上唤道。 本来目光涣散的普怜眼睛一下子有了焦距,她惊呼一声,“小薇”,然后四处摆头,开始寻找薇诺娜的影子。 薇诺娜:“我在这里,小怜,站那不动。” 普怜果然闻言不动了。 薇诺娜快跑几步,从阳台的窗户跃进里屋,抱住了那一个几天不见自己心爱的小歌姬。 感受着歌姬身上的幽幽香气,薇诺娜:“好久不见。” 普怜也笑起来:“好久不见。” 薇诺娜抱着普怜温存了好一会,才告诉了普怜月光郡的近况,但她只说了外族又卷土重来了,没有说歌咏殿已经倒塌需要重修,更没有说,她曾经朝夕相处的姐妹们,已经有好多个人长眠于曾经的故土。 薇诺娜觉得这个话题太过于沉重,后年又补上了几句话,告诉普怜月光郡已经开始重建了,想来要不了几天,就会完全重建完成。 但薇诺娜总觉得普怜是猜到了什么,因为她一听到薇诺娜说这些,眼眸就沉沉的,话也不说了,也不问,就连薇诺娜后面说的那几句补救的话仿佛也没听进去。 “我就说普怜怎么看了那么久的风景却仍然不觉得无聊,没想到,竟然是王女殿下你回来了,难怪普怜忘了和我之间的约定。”不远处,大祭司的声音传来。 薇诺娜回头看,大祭司穿着一件绿色的外袍,正朝着她们,徐徐走来。 薇诺娜朝着大祭司点点头,“前辈,晚辈刚回来,一时还没有——” 大祭司伸出一只手示意薇诺娜打住:“不要说这些虚的,你回来此应该不是为了叙旧的吧。” 薇诺娜点点头:“我是来接走普怜的,我们已经离开王都太久了,那边的事情,想来也是需要我们回去处理一下的。” 说实话,她已经好久没见到花星王,还怪想念的。更别提,此次外族来袭月光郡,陛下把她的守护骑士律非都派了过来,想必,她也是知道这件事情的,她迫切地想要回宫和王商讨此事。 大祭司敛眸,“那你们就该准备出发了,带上普怜,还要几个月的脚程呢。” 薇诺娜:“正当如此。”对了,薇诺娜突然想起临走前鸽清托自己带给大祭司的东西,刚刚见到普怜的激动差点让她险些没想起来。 她拿出这枚紫水晶,伸到大祭司的面前:“这个是——” 比薇诺娜的嘴更快的是大祭司的反应,她一下子激动起来,她把水晶从薇诺娜的手中拿出来,放入自己的手掌心紧紧地握着,一边握一边念叨着,“这是我曾经送给清清的东西,你去月光郡看到清清了,清清怎么样,她还好吗?” 也许是大祭司嫌薇诺娜说话的语速太慢她还走到薇诺娜面前,抓着她的衣服晃了几下,“告诉我,清清怎么样?” “大祭司,你先别晃了,我要吐了。”薇诺娜说完这一句,才感觉眼前之人把她放下,并且歉意地说了一句:“对不起,是我太激动了,是我关心则乱了,怎么样,她还好吗?” 薇诺娜回想起临走之前看到鸽清的样子,除了和她谈论了一些成年旧事之外,模样上看上去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于是如实回答:“看起来还好,这次战役她也没有出现什么伤,只是……” “只是什么?”大祭司又抓住薇诺娜的衣角了。 “她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薇诺娜想起鸽清临走之前想要让自己带的话,虽然她已经告诉了她答案,但她还是觉得,让当当事人回答一次这个问题是很有必要的。 薇诺娜又看向早已被大祭司抓得十分牢固的水晶:“她问,你送她水晶的时候,有没有一点点喜欢过她?” 大祭司似乎没想到是这么简单的一个问题,呆滞了一下就顺口回答了,“当然。” “那就好,我也是这么和她说的。”薇诺娜朝着大祭司笑。 “既然这些事情都解决了,那我就带着小怜走了。”薇诺娜把所有行李收拾好时,对大祭司如是说到。 大祭司点点头,想起一直在自己城堡里混吃混喝的那只狼崽子,有些无语,“那只狼,是你们带过来的,太能吃了,快点把他给带走!” 于是薇诺娜的行李之中,又多了一只雪狼王。 也许是分别使然,也许是大家都知道这次分别过后又要有太久的时间见不到彼此了,普怜红了眼眶,普怜对侧的大祭司也同样红了眼眶。 大祭司:“这么多年来,你是我收的唯一一个徒弟,虽然你不是我自己挑选的,但我把你当成我自己选中的徒弟一样,希望你们俩以后能互相扶持,但是,王女殿下千万不要想着欺负我的徒儿,不然,我虽远必究。” 薇诺娜知道这是长辈另类的关心,笑着应下。 是时候出发回到王都了。 第89章 花星王重伤 一个月后。 薇诺娜和普怜二人回到了王都。 这一路上马不停蹄,路过雪原和森林,她们把雪狼王送了回去,却连喝一口茶的时间都没有,又抓紧赶路了。 这一路上,可把薇诺娜给心疼坏了。她眼睁睁地看着普怜一天比一天瘦,一天比一天吃不下东西,拿在手上的食物都会因为没有食欲而掉下来,薇诺娜看着眼眶都红了,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她也问过她为什么,眼前瘦瘦的歌姬只道:“她离开王都太久了,有点担心歌咏殿离开她会不会出现问题,想要快一点赶过去。” 薇诺娜只得加快了速度,不然眼前的歌姬只会越来越难受。 终于,到了王都城门,薇诺娜想着普怜到这里得知王都一切安好时会变得不再那么忧虑,但她没想到的是,从歌咏殿回来一趟后的普怜,万分难过到看着她,告诉她—— 她的眼睛好不了了,因为,那是她成为下一届大祭司的代价。 薇诺娜顿时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了。 她后知后觉,普怜应该是得知这件事后最伤心的人,可是,薇诺娜看着普怜,她坚强地笑着,仿佛这件事没有将她给打倒。 普怜:“小薇,我都失明了那么久,就算一开始心有不甘现在都早已习惯了,所以,不要因为我过分的忧虑。” “你是王女,王女是该为百姓们的安好而笑的,不是应该为我这一个普通的歌姬而哭的。” 说着,普怜就摸了摸薇诺娜的动作头,也是这时,薇诺娜才惊觉普怜已经比自己高半个头了。 她摸自己的头,就像把自己圈在怀里一样。 薇诺娜的脸蓦然地红了。沉重的氛围顿时散去大半。 她被普怜圈在怀里,默默地道了一句:“你可一点都不普通。” 二人相顾无言地走回王宫,却得到了王已然去往扶里郡征战,不在王宫的情形。 是木里家族的木里安亲自向她汇报的。并且,木里安还表示愿意辅助薇诺娜在王不在之际处理政事。 薇诺娜谢过木里安后,思索了一瞬,还是把她遣退了。 第98章 王把这些事物留给她,她还是想自己学着如何处理。 至于那个木里安,等她需要用到她之时她再召见她吧。 她不习惯自己在学习东西时旁边有人看着。 更多的是,薇诺娜总觉得此次王的外出给她一种不好的预感,她需要一个人待着先静一静。 夜晚,普怜在歌咏殿处理那边的事物还没归来,薇诺娜已经被呈递给她的那些烦人的折子弄得头痛万分。 她想散心。 于是,她来到了自己曾路过,曾经在下面待过的粉红树下。 和以往不一样的是,薇诺娜这次来看粉枫树,几里外,就看到了它的异样。 粉枫树左边最大的分支被折断,树枝连着繁密的粉枫树叶坠落到了地面,薇诺娜走近观察,才发现,树枝的断裂处,是被人砍断的。 薇诺娜当即心里生出一股无名火。 这究竟是谁干的! 不说这粉枫树是王的属花,砍了她就是蔑视有关花星王的尊严,是想要造反的预兆。 更别说,这个砍了树的乱臣贼子,把这么大的枝丫砍下来了,这在宫殿中巡视之人,竟然没有听到一点声音,看到一点动静。 这动手之人,到底是谁! 薇诺娜压抑着火气,拦下了这边刚刚值守的骑士们,却只得知,半个时辰前,这里的粉枫树还是完好无损的。 那只能说明,这个人,是在半个小时内完成了对粉枫树的袭击,并且,在半个小时内从这里全身而退,没有被一个人发现! 薇诺娜握紧拳头。 她如今看着这粉枫树,就想到了已经远走打仗的花星王。 所以,她更不能接受,代表着花星王的粉枫树在她的眼前被人欺负。 薇诺娜吩咐着周边的骑士到丽阳宫告知一声普怜,她今晚就不回宫殿了。 自己则是在粉枫树上挑了最枝繁叶茂的一处作为自己的隐蔽场所——她薇诺娜就在这里守着。 要是那个偷鸡摸狗之人不出现还好,可一旦她再次出现,她必要将她抓个现形! 薇诺娜守着守着,不知道为什么,就睡着了。 再次醒来之际,她迷迷糊糊地,感觉到,自己在往下坠。 薇诺娜还以为这是梦,正要继续睡过去。忽然,一种即将落地的危机感让她变得骤然清醒。 她瞪大眼睛,发现她离地面,只有一步之遥。 不是吧,不是梦。 薇诺娜快速地施展空间转移之力,来到粉枫树的最顶端,与此同时,粉枫树枝坠落到地面的声音在她的耳畔响起。 粉枫树,当着她的面,又被人砍了。 并且砍的还是她屁股下坐着的那根枝丫。 不是,不应该啊。 虽然薇诺娜刚刚睡得迷迷糊糊,但她能确定,粉枫树枝在坠地之前,她的身边都是没有别人的,那是花星王那些天对她训练的成果,因此粉枫树在枝丫被砍的时候,周边一定是没有人的。 可是,这怎么可能。 难不成粉枫树会凭空掉落枝丫不成,并且,掉落的枝丫上,还都是被人拿武器砍掉的痕迹。 最新掉落的那块枝丫上,薇诺娜看着新断裂的剑口,如是想到。 薇诺娜想不明白,于是一个人看着粉枫树,一直守到了天亮。 在此期间,粉枫树的枝干倒是没有再掉落了。但,那飘飘洒洒下来的粉枫叶片,还是把在树下观察着的薇诺娜,包裹在了里面。 以至于,过来传信的骑士看到王女殿下置身在粉枫叶片的海洋中,都难得地愣了一下,再告知薇诺娜有关王的消息。 王回来了,断了两臂,回来了。 薇诺娜一听到王受伤了想还没来得及思考,就空间转移了。 转移到了,王的寝宫中。 寝宫中,王躺在床上,紧闭双眼,脸色发白,浑身都是大大小小绑着的绷带,看得薇诺娜眼睛都酸了。 薇诺娜看向索罗亚据说是断了双臂的位置,那里手臂应该是还没有完全断裂,还留有两只胳膊的雏形,但是,从绷带中渗出的血液,那鲜艳的红色,还是让她红了眼眶。 这是薇诺娜第一次看见索罗亚这么狼狈的模样。 她的身侧,甚至连一个看顾的人都没有,薇诺娜起了留下照顾她的心思。 她在索罗亚的一旁找了一个凳子坐下。 然后,得益于她昨晚后半夜守着粉枫树没有睡觉的缘故,她再度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再次醒来,薇诺娜还没睁眼,就感觉有一股视线在盯着她。 惊悚之余,薇诺娜才感觉到这股视线对她来说并没有杀意以及其它的不怀好意,反而带着一种慈爱和温情。 有了这种感觉,薇诺娜顿时知道了是谁在看她。 还能有谁,自然是这具身体血缘上的母亲,花星王——索罗亚。 直到薇诺娜睁眼,和她对上视线,索罗亚都不改变自己专心致志盯着薇诺娜的事实,甚至看着薇诺娜醒了过来朝着她这里看,还朝着她笑了一下。 这笑一下,不知道还刚好扯动了索罗亚哪一块受伤的肌肉,立刻,刚刚温情的索罗亚,在薇诺娜面前变得呲牙咧嘴了起来。 薇诺娜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看多久了?” 索罗亚这个时候终于重新恢复了表情管理,看着她,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只是看了一个时辰而已。” 薇诺娜是真的没想到索罗亚会看那么久,当即炸毛地跳了起来:“那你为何不叫醒我?” 索罗亚:“我不想打扰别人清梦。”索罗亚说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淡淡地笑了起来,她又接着说:“薇儿,我有些渴了,能否劳烦你,给我倒杯水。” 薇诺娜这才反应过来,失水过多的伤者是会口渴的,薇诺娜看了一眼索罗亚的嘴唇,发现它已经干裂得起皮了,于是在心里嘴了索罗亚一句,叫她不早点叫她,看着自己睡觉活受罪。 然后,快速朝着外面走去,去给她找水喝。 薇诺娜消失瞬间,索罗亚的眼神就发生了变化。变得十分阴沉而恐怖。 那个外族王,和他交手让她险些失去了两只手臂,有了律非里应外合的支援,才险些把他给打退。她的强大,现在的她都险些比不过,更不用说的薇儿了。 想起外族王在自己撤退前的话:“花星王,你可要守好自己那一亩三分地,我再次进军之际,就是你的王都了。” 床上,索罗亚捏紧拳头。 她一定不能让薇儿知道,她要撑住,给薇儿足够喘息也是足够变强的时间。 “既然渴了,为什么不早点告知我。”此时,薇诺娜端着一碗淡盐水,恰好踏进索罗亚的房间里。 索罗亚服顿时收束好了刚刚的表情,重新变成了那副温暖和煦的样子,她看着薇诺娜,温柔一览无余,“我想多看看你。” 说着,索罗亚就接过来了薇诺娜递过来的盐水。 薇诺娜听到索罗亚的话,有些不好意思。虽然,她理智里无法将索罗亚认同为她的母亲,但她的感情,已经悄悄为她做出了决定。 看着索罗亚在喝水的那一刻,她止不住地想,要是,她真的是原主,该多好啊。 她就不会一直想着把花星王推开。 第90章 索罗亚询问 也罢,既然上天安排她穿越到这里,那就顺其自然就是。 她不想辜负每一个对她好的人,即便她想关心关的人并不是自己。 薇诺娜看着索罗亚静静喝盐水的样子,那举起的手臂上的鲜血刺红了她的双眼。 “你疼吗?”薇诺娜问,同时薇诺娜在心里责备自己,为什么刚刚的自己不亲手喂索罗亚,现在好了,要是索罗亚是忍着疼喝水,然后伤口又重新崩裂开了怎么办。 索罗亚喝下最后一口,将空碗递给薇诺娜,“没事,薇儿,只是有那么一点点疼,无关紧要。” 说着,索罗亚还呲了一下嘴。 薇诺娜倒是看了出来,还有心思同她开玩笑,一定是还没有自己所想的那么严重。 她顿时生气地接过碗,心想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同她开玩笑,她知不知道自己是在关心她,她竟然还这样应付自己。 想着想着,薇诺娜的心里就涌现出了一种微弱的委屈。 她不想待在这里了。 让索罗亚一个人呆着吧。反正之前也没有人照顾她,不如就让她一直一个人吧。 索罗亚在薇诺娜背后的声音传来:“薇儿,你可是要走?” 薇诺娜不想理她,只是微微地点点头。但是她的脚步还是因为索罗亚的话顿住了。 索罗亚:“那薇儿,能否帮我一个忙?” 薇诺娜没有动,示意她在听。 索罗亚:“歌咏殿的首席是你的好朋友对吧,能否请她过来帮我看看伤,我受的内伤需要歌咏殿的治疗。” 薇诺娜点点头,实则心里惊慌失措,没想到,索罗亚的内里也受了伤,她断掉的手臂只是假象,那她该有多疼啊,她刚刚还一直微笑着面对自己。 第99章 薇诺娜在心里想得很多,但表面上还是收束了这种感情:“那我就帮你问问,不过小怜刚回歌咏殿,有很多事物要处理,我不知道她有没有空闲的时间。” 说着,薇诺娜就转头,想要看看索罗亚的反应。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薇诺娜就是不想看到索罗亚失望的表情,也在内心里下了一个决定,要是小怜实在有事不能解决,她就尽全力帮她,让小怜早点有时间为索罗亚医治。 薇诺娜看过去的那一瞬间,索罗亚恰好也在看她。 并且笑意晏晏。 “薇儿,你在看什么?”索罗亚如此问到。 “没看什么。”薇诺娜转头,面无表情,“我还有点事,我就先走了,陛下,你先一个人呆一会吧。” 说着,薇诺娜就施展空间转移之术,离开了这里。 房间内,只留索罗亚一个人望着薇诺娜骤然消失的身影出神。 薇儿,还是这样不喜欢自己吗,那当初自己的选择,是不是做错了? 索罗亚怅然地叹了一口气。 王都歌咏殿。 薇诺娜空间转移来到了这里。 等薇诺娜找到普怜时,她在和她的前辈,西西里在说着话。 薇诺娜骤然警惕了起来,几个月前,她就怀疑普怜有了喜欢的人,并且怀疑就是这个名叫西西里的前辈。 她好想打断她们的谈话,但她没有正当理由,普怜和西西里明显是在谈事情。 于是,薇诺娜就在一旁等着。 西西里比普怜更早注意到了薇诺娜,或者是说,西西里只能更早比普怜注意到薇诺娜。 西西里本来和普怜谈论有关继任大祭司之事,她知道普怜去往极寒之地后,得到了前大祭司的认可,明面上就是下一任大祭司,于是传授她相关的礼节与授权情况。 至于普怜继任歌咏殿首席的典礼,西西里建议普怜和继任大祭司的典礼一起办,因为最近战事特别急,她们也要为自家殿节约经费。 她说着有关财务,却突然看到了,不远处的宫殿角落里,立着一个红色的身影。 红发女人垂眸,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是不是地朝着她们这边看一眼。 西西里一下认出来了,那红发女人,是多月不见的王女殿下。也是普怜的心上人。 亦是,她认为不是普怜良配之人。 西西里本想装作看不见,但又想起普怜失明了,看不见目前的一切,于是,她最终还是选择告诉了普怜来人。 西西里:“王女来了,就在那边角落。” 普怜迷蒙的眼睛仿佛突然有了神采,她的语气都变得骤然轻快了起来,“小薇来了?” 说着普怜就朝着空气招招手:“小薇我们在这里,你能看见我们吗?” 薇诺娜听到普怜在唤自己,走了过去,眼神扫过情敌,嗯,没有比得上自己的地方。 被扫了一眼的西西里可不知道薇诺娜这是在看情敌,反而以为她在挑衅自己,说自己护不住自家的宝贝大白菜,顿时气得牙痒痒:“有什么事值得王女殿下亲自大驾光临?” 薇诺娜经过西西里这么一提醒,想起有关索罗亚的正事,这也是今天她来此的目的,她看向普怜:“小怜,陛下受伤了,能否麻烦你去看她治疗一番?” 普怜没有问索罗亚是怎么伤的,何时伤的,而是只问了一句:“很急吗?” 薇诺娜点点头,声音莫名低落,“她伤得很重。” 普怜:“那就走吧。”说着,普怜就对西西里交代了几句,并告诉她,如果陛下伤势重,她可能这几天都不会回歌咏殿了,并拜托好西西里照管好殿里的一切。 西西里点点头,她知道给陛下医治是正经事,所以,就算普怜此行有一个不太正经的王女殿下在内,她也不会因此而劝阻半句。 但是,脱离了视线之后的普怜,一定不会如她所期盼的那样,离王女远远的,甚至情感上,还有可能会更近一步,西西里看着她们牵手离开的动作,第一次对自家小辈的感情一事有了听天由命的想法。 也罢,她不管了。无论如何,无论什么结果,都是她自己的造化罢了,她除了支持,也没有什么别的能干的了。 薇诺娜带着普怜快速来到了索罗亚的寝殿。 薇诺娜亲自为普怜推开了门,进去吧,“王就在里面。” 普怜正想进门的脚步顿了顿,她注意到薇诺娜似乎没有跟上来于是问,“小薇,你不进去吗?” 薇诺娜摇摇头,一想到普怜看不见有转为说话:“不了,病人需要清静,一个人在旁边就行了,我进去,只会让人感到烦躁。” 说完,薇诺娜就背过身去:“你快去吧,不要让王等久了。” 普怜后知后觉薇诺娜这是在自居,点点头又哦了一声,就进门了,然后关上了门。 等待普怜出来以后,已经三个时辰过去了。 薇诺娜注意到刚出来的普怜满头细密的汗珠,脸色苍白,险些站不稳,像是脱力的模样,连忙赶过去把她给扶住。 “你怎么了,怎么损耗会这么大?”薇诺娜担忧地抱住普怜,发现她的身子也是虚的,在她的怀抱中一点力气都没有,若不是她扶住她,想来她会摔到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 普怜虚弱地说:“陛下的伤势太重了,所以,我损耗地能量大了那么一点,但小薇不用担心,我睡一觉就好了,明天我又继续可以给王治了。” 说着说着,普怜就咳嗽了一声。 顿时,薇诺娜都不知道该心疼谁了。重伤难忍却一言不发的花星王索罗亚,为了救治索罗亚拼尽全力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的普怜,让她的心不停地抽痛。 她想,她被这两人打败了。 普怜很快因为脱力晕倒在了薇诺娜的怀里。 薇诺娜把普怜送回了丽阳殿,然后吩咐侍女好好照看着,准备些能补充能量的,易于消化的食物和饮水,方便普怜醒来后吃。 并且通知周围的侍女和骑士,只要普怜醒来,不论她在哪里,都去知会她一声 。 吩咐好了这些,薇诺娜这才来到了王的寝殿。 她思索了片刻,还是选择敲敲门,没有直接进去。 门后很快传来索罗亚的声音,听起来,索罗亚似乎恢复了些力气,“进来吧。” 薇诺娜走了进去。 索罗亚见来人是薇诺娜,才坐起身来,“薇儿,你来了?” 薇诺娜点点头,“怎么样。” 索罗亚知道薇诺娜是在问她的伤怎么样了,朝着她点点头又摇摇头,“还是那样,治疗只治好了表面的部分,更深处的伤口,还需要多治几天。” “就是要辛苦你的小女朋友了。” 薇诺娜点点头,普怜是要辛苦一阵子,突然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索罗亚说了什么。 她看着索罗亚,连忙解释:“你误会了,她不是我女朋友,她也不喜欢我。” 索罗亚正想要说些什么,突然咳嗽了一声,咳出一口血,“薇儿,你告诉我,你真的不喜欢她吗?” 薇诺娜没有否认,也没有点头,只是静静地为索罗亚找了一方干净的帕子,为她擦掉唇边的淤血。 一切尽在无言中。 薇诺娜不知道,索罗亚好端端地干嘛和她说这些。 索罗亚还在说:“她明显是对你有意思的样子,所以连同对我这个你的母亲,都这么尽心尽力。” 也许是索罗亚在她的心里慢慢地有了长辈的样子,她说出来了自己的心里话:“我想等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再向她表明自己的心意。” 她很怀疑普怜是否如她所说的那般对她有些许好感。 但她觉得,就算普怜真的也喜欢她,现在像普怜表明心意,那是一种不负责的表现。 毕竟那个时候,谁也不知道,她会去向哪里。 索罗亚沉了片刻:“既然如此,这些日子你好好待她吧,我可能要劳碌她一阵子了。” 薇诺娜点头应下:“嗯。” 第91章 突如其来的宴会 第二天,普怜又去给花星王索罗亚治伤了。 不过,和之前不同的是,这一次,薇诺娜到了现场看着。 她对眼前这两位实在是放心不下。并且,她有义务也有权利照顾眼前这两位。 在普怜给索罗亚治伤时,薇诺娜就端茶倒水地在一边候着,必要时,也能搭上一把手。 嗯,就是没怎么留有给她搭把手的机会,普怜和索罗亚二人很快就完成了今天的治疗过程。 薇诺娜见状,就想要带普怜去休息,她不知道,普怜昨天的损耗恢复没有,也不知道,今天这么短的时间会不会造成普怜如昨日一样那般在她的眼前脱力。 倒是索罗亚见薇诺娜想走,起声留住了她:“薇儿,先别走。” 薇诺娜牵住普怜向前走的脚步顿了一下,她回头,表情上像是在说:“有事?” 第100章 索罗亚自然有事:“经过歌咏殿首席今天的治疗,我感觉我好上许多了,可以出门走一走了,能否麻烦薇儿你来搀扶一下我呢?” 薇诺娜点点头:“等一下吧,我先把普怜送回去。” 索罗亚:“把她带着一起呗,今天她没有治疗很长时间,想必现在也不用回去。” 索罗亚:“更何况,我感觉现在她是想跟着我们一起去走走的。” “不,说错了,是想跟着你一起去走走的。” 索罗亚的话还在身后传来,而此刻,薇诺娜的目光已然落到了普怜的脸上,她问:“你想要和我一起走走吗?” 薇诺娜看到了,普怜的眼睛中分明迅速出现了几分不甚明显的惊恐,薇诺娜正要怨几句索罗亚胡说,就看见普怜同样以极快的速度低下了头,然后轻轻地“嗯”了一声。 此情此景,薇诺娜心里不断发散,这是真想和我们一起散步,歌咏殿那边不需要她忙活了? 但她明面上没有说出来,而是点点头,“既然这样,那我们三个人就一同去走走吧。” 薇诺娜话语毕,索罗亚就从床上直接坐了起来,并且还在房间中愉悦地吹了一个口哨。 轻佻。 薇诺娜在心里骂道,又折返几步,另一边把索罗亚搀扶住。 就这样,一行三个人,开始了在王宫里漫步的旅程。 薇诺娜起初还在专心致志地关注着两人的情况,左边的普怜和右边的索罗亚她都时时刻刻盯着,可是,还没走几步,右边的索罗亚就不停开始出现状况。 要不是步伐极度不稳,硬是朝着自己这边倒,害得自己把普怜都给挤到了,关键是仅仅只是挤到了还好,她还直接把头都仰到她的上半身上了,她都不知道,索罗亚大病初愈的,哪来的这么大的力气。 这样的事故连续出现了好几次,把普怜脸都挤红了,薇诺娜再也忍无可忍,她当场立正,看着索罗亚,一双眼睛是满满都是指责。 “你这样子还出来散什么步,这么重,自己不知道吗,挤到我就算了,你把人家普怜也挤成这样,她可不像我,皮糙肉厚的,万一被你挤出个毛病该怎么办!” 索罗亚兴许是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了,看向薇诺娜时眼角抽了抽,说:“不好意思啊,我当时只是试着看能不能重新掌握机体的使用权,你知道的,重伤过后,我已经许久没有活动身体了,刚刚想着就多试了几次。” “没想到挤到了你,还因此挤到了歌咏殿的首席,我下次不会这样了。” 经过索罗亚的道歉之后,薇诺娜本以为这一茬就这么过去了,可没过多久,索罗亚又在别的地方抽起了疯。 索罗亚带着她和普怜往王宫里的花园里拐。 虽说花园里也有石子小路可以走,但那毕竟是小路,若是三个人并排着走一定是会十分拥挤的。 薇诺娜本来不想和她们一起走这里的,结果索罗亚说这里的草木香气可以让她心情舒畅,有助于恢复,普怜也在一旁附和着,说这里的香气好闻。 薇诺娜还能怎么办,只能舍命陪君子了。 三个人一起在这花园中的石道上挤挤挤。都挤出来一身汗了。 好在薇诺娜精神紧绷地注意着她身侧两人的一举一动,看到她们有摔倒的趋势或者过大幅度偏向一旁都提前做出了反应制止住了,所以,直到在花园散步完,三人都是处于这样相安无事的状态。 薇诺娜把她们带出花园,正要松一口气,脚步直直地向前,突然之间,被一块小石头给绊了。 当是时,普怜和索罗亚还没反应过来,或者说索罗亚反应过来了,飞快地从薇诺娜的搀扶中挣脱了出来,也因为索罗亚甩开薇诺娜时手上太过于用力,薇诺娜感觉到自己朝着普怜所在的另一侧倒去。 而普怜,眼不明,只能感觉到她的小薇在朝着她那边压过去。 普怜只是以为薇诺娜和之前一样,只是单纯地被索罗亚给挤了,她没有躲,甚至还将薇诺娜的手抓紧了几分。 看着普怜一动不动明显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样子,完了。薇诺娜心想。 下一秒,薇诺娜直接地把普怜给扑倒了。 红色的身影朝着蓝绿色的身影压去,而蓝绿色的身影并没有反抗,只是发出一道轻微的疑惑声。 很快,二人双双倒在了微微湿润的草地上。 薇诺娜的手先是触碰到粘了露水的草坪,她觉得有些不适,正要调整一下自己手的位置,让自己站起来,突然被普怜拉了一下。 她立刻又坠回地面上,并且,压到了普怜的怀里。 红色的发丝和蓝绿色的发丝缠绕交叠在一起。薇诺娜的嘴唇,贴上了普怜的侧脸。 等意识到自己嘴唇贴的是什么,自己是用哪里贴上普怜的脸的时候,她罕见地静止了片刻。 然后,薇诺娜像是炸毛般地突然从普怜的身上跳起来,她呆愣地停在原地,摸了摸自己的嘴唇。 她亲到普怜了。 她有罪。 薇诺娜后知后觉,而一旁普怜正一个人艰难地从草地上立起身来。 薇诺娜想要去扶,但又想起她刚刚做了对不起普怜的事情,只得一个人继续立在原地,和她心里的思想斗争僵持着。 最终,还是普怜先开口:“小薇,不用那么愧疚,我知道的,刚刚只是意外。”普怜说着,还对薇诺娜挤出来一个略微有些心酸的笑容。 此情此景下,薇诺娜看到普怜这么善解人意,更觉得自己有点对不起她了。 她低下头,不敢看普怜。 一旁戏看够的索罗亚见二人陷入了僵局,出声提醒:“别在这里互相对不起了,你先把歌咏殿首席给送回去啊,待在这里大眼瞪小眼,等着坐排排吃果果吗?” 薇诺娜听到这话更加羞恼了。刚刚那一幕,想必没有逃过索罗亚的眼睛。她真的。 社死了。 当然,普怜也被她害得社死了。 她现在连牵普怜的手带她回去都要不断斟酌,害怕索罗亚又说出一些让她尴尬的话。 还好索罗亚安静如鸡。 薇诺娜就这样一路沉默地把普怜带了回去。 然后,薇诺娜又出门了,她发现她无论如何都止不住自己尴尬的心情,于是,又到了以往练剑之地开始了练剑。 就这样,又是一下午。 晚上,薇诺娜正准备去离阳殿里随便找个吃食应付一下,就有侍女前来通报,王想要邀请她一同来吃饭,还有王还让她带上歌咏殿的首席。 听到此话,练剑的疲惫散去,不小心亲到普怜的尴尬又浮现起来了。 薇诺娜淡淡地应下,想着等会该如何不露神色并且自然地和普怜说起让她一起去吃饭的话题。 然后,到了丽阳殿之后,薇诺娜才发现自己已经没有了这个困扰,小歌姬普怜已经离开了,想来是提前赶去赴宴了。 薇诺娜正准备也过去了,就看到一旁的侍女指着她新换的衣服提醒她,说这套衣服可能有点不合适。 薇诺娜低头看了一眼挺轻便的。但她实在拗不过侍女的坚持,还是换了一套黑色的礼裙,并且把头发高高地扎了起来。 她看着自己的脸,没有发现什么问题,就起身离开了,毕竟不能让索罗亚和普怜等久了。 可到了那里薇诺娜才知道,她还不如就让索罗亚和普怜等着,所谓的吃个晚饭并不简简单单地只是吃个晚饭。 而是,以晚饭为由的交际会。 好多叫得出名,叫不出名的骑士都在,索罗亚的守护骑士律非也在,还有木里家族的木里安也在,还有一些薇诺娜不认识的人。 薇诺娜硬着头皮走到了索罗亚为她预留的位置上,普怜的位置被安排到了她的一旁。 薇诺娜看着主位上坐着的索罗亚,观察到她还化了妆,无比庆幸自己听了侍女的建议,穿了一套较为正式的礼裙。 不然,继上午的经历之后,今晚,她又要开始持续社死了。 索罗亚那边还在说着开场白,大致是欢迎之类的话,薇诺娜听了几句就觉得没劲了,索罗亚没有提前告知这次宴会的缘由,想必是不用她说什么的。 第92章 仓皇离开 “薇儿——”薇诺娜听到索罗亚cue了自己,立刻正了正身形,把目光投向索罗亚。 此时此刻,索罗亚正好也在看她,不,应该是这个殿堂中全部的人都在看她。 薇诺娜一瞬间成了众矢之的,险些连索罗亚说些什么都听不到。 “今天是你成年以来第一次在众人面前亮相,放开了的和大家说说话,他们以后,都会成为你的助力。”索罗亚如此道。 索罗亚一个一个地为她介绍,每一个被索罗亚点到之人,都站起身来为她打招呼。 薇诺娜也站起来,回以同样的礼节,“多谢各位了。” 时间就这么过去了,每一个人都要介绍,确实有点费时间,但绝非是浪费时间,虽然索罗亚没有提前告诉薇诺娜,但看着这一幕,薇诺娜眼里跟明镜一样,索罗亚是在为她铺路。 第101章 为她以后日日夜夜没有索罗亚的时间铺路。 薇诺娜一个一个耐心的应下,直到,索罗亚介绍之人来到了普怜。 索罗亚的话语像是有些迟疑,但又格外地肯定:“这位——” “这位是歌咏殿的首席,亦是薇儿此生除了我最亲近之人。” 索罗亚这样给普怜下了定义。 薇诺娜听到此话,看向索罗亚,又看了一眼普怜,微愣。 这句话在薇诺娜的这里倒是没有什么问题,甚至可以说是事实,但在外人眼中经过索罗亚这样一番暧昧不清的言语中,顿时染上了别的意思。 薇诺娜除了自己的母亲最该亲近之人,不就是她未来的王妃吗? 索罗亚此话,无疑给了在场众人一个暗示。 这位歌咏殿的歌姬,是她们王室内定的下一任王妃。 或者说,不仅仅是给在场中人一个暗示,也是给在场中人所有能接触到之人的明示。 到时候,一传十,十传百,就算普怜不想做王妃,这件事情已经成了定局。 可是—— 薇诺娜侧过头看着普怜。 普怜依旧低垂着眼眸,睫毛颤动,似乎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薇诺娜又看向索罗亚,她毫无顾忌地朝着自己咧出一个笑容。 索罗亚!果然是因为她! 座下,薇诺娜捏紧拳头。 周围之人已经交头接耳了起来。 寻常的王室宴会谁敢当着王的面这么不庄重,除非,王已经默许过了。 偶然一声高声的谈论还会突如其来闯入薇诺娜的耳朵中,无非是她和普怜的二三事。 俨然已经把她和普怜当成了默认的一对,还在说她们十分相配之类的话题。 和心上人一起出现在旁人的口中本来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可是,加上了身份的枷锁,就已然变了味。更何况,这不是薇诺娜此时此刻想要的。 她想要的是普怜一直安安稳稳的,并非陪着她这样一个不稳定的定时炸弹。 或者说,王室都是这样一个定时炸弹,她不该让她来此涉足。 薇诺娜拍了一下桌子。 宴会顿时安静了。大家眼观鼻,鼻观心,实则视线还在偷偷扫过王女,看到其微微愠怒的脸色,不由自主地撇过去了话题。 宴会又重新热闹起来,只是话题的主人公,不再是薇诺娜和普怜两个人。 对上索罗亚吃惊而又探究的目光,薇诺娜沉默。 她没法解释,她也不用解释。 这是索罗亚的想法,她怎能解释?更何况,那番暧昧不清的话语,她愈是解释,这其中的误会只会愈来愈大。 她唯一对能做的,就是刚刚她做的那样,让她们闭嘴,表明自己的态度。 薇诺娜在想自己的事情,因此没有注意到,身侧普怜,骤然暗下去的目光。 一场在薇诺娜眼中的闹剧在众人的心思各异下结束了。结束之际,薇诺娜特意等着主位上那位,索罗亚必须得给她一个解释。 索罗亚也静静地等着她。 二人的所思所想心照不宣。 普怜见到这一幕,也随着众人默默地走了。 终于,宴会厅里只剩下了薇诺娜和索罗亚二人。 侍女替她们把大门关上,让她们有足够的隐私谈论此事。 薇诺娜看着索罗亚,直切话题:“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索罗亚反问:“我怎么做了?” 薇诺娜气笑了:“你不要在这里给我装傻,你刚才所说的话那番含义,你我都心知肚明,你不要以为别人是傻子!” 索罗亚:“我就是说了那般话又能如何?我就是故意说的又能如何?” 薇诺娜:“这是我的事,你凭什么为我做决定!?” 似乎没想到薇诺娜会这么说,索罗亚愣了一下,“我凭什么为你做决定,就凭我是你的母亲!” “你不是我的母亲!”薇诺娜脱口而出,话出的一瞬间,她就后悔了。 她看到索罗亚的眼中染上了泪花,她从来没有看见过索罗亚哭的模样。 “我为什么不是你的母亲?”索罗亚虽然难受,但吐词依旧清楚,确保薇诺娜能听个明明白白,也确保自己能让薇诺娜给予自己一个明明白白的答案。 薇诺娜不想骗她了。但她没法直说,她明白自己女儿被一个陌生灵魂代替了这件事情是一个惊世骇俗之事,她不愿意让索罗亚知道这残酷的一切。 “从我第一次去向月光郡的那晚,你就已经不再是我的母亲了。”薇诺娜的声音低低的,但在空旷的宴会厅中,落入索罗亚的耳朵,不是一件难事。 甚至可以说是,轻而易举。 索罗亚开始扶额苦笑,她喃喃道,“竟然是这般。” 索罗亚:“也罢,就随你去了,走吧。” 薇诺娜转身,一瞬间,脑袋也是一片虚无。她甚至不知道,她的下一步,到底该干什么。 是去和普怜解释,还是向那些参加宴会的人提出警告,让她们不要乱说,还是,从此刻开始,和索罗亚划清界限,从此只止步于长辈晚辈,师生之谊? 薇诺娜发现,此时此刻,她也看不分明了。 不如将这一切留给时间,薇诺娜如此想到,打开了门。 门外已然全黑,侍女提灯才堪堪为她照亮一处地方。 “薇儿——”薇诺娜听到身后索罗亚再次唤她。 她没有回头,任索罗亚的言语在空中飘散。 纵使薇诺娜不想听到索罗亚的一言一语,她们还是强硬地进入了薇诺娜的耳朵,让她无法拒绝。 “你可知,你选择的这条路,会让你失去最爱之人,并且,在此以后,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了。” “做什么都会后悔,不如做现在最想做之事,那样才不会留下遗憾。” “言尽于此,无论以后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不会再管你了,希望你不会后悔。” 薇诺娜恍若未闻,依旧走着。 索罗亚的最后后一句话,随着薇诺娜的远去,消散在彼此之间的隔阂中,除了索罗亚本人,谁也不知道她曾经说过这句话。 “母亲,永远支持着你。” 薇诺娜走到宫殿转角处,突然觉得有些喘不过气。 今夜的事太过沉重,就算她极力不去想,不想想,这些事情还是如身体中的血液一样,完完全全地流淌过她的脑海。 她接过侍女为她执的灯:“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走走。” 薇诺娜走着走着,就来到了那颗粉枫树下。 几天不见,粉枫树断裂的枝丫已经长好了,甚至,薇诺娜隐隐约约觉得,此刻的粉枫树,比以往看起来更加枝繁叶茂。 树无法言语,却通人性。 正是因为薇诺娜想到了这一点,她才会抱着粉枫树,诉说着她今日的心绪。 “我好难受啊,粉枫树。”薇诺娜绕着粉枫树粗壮的树干抱了一圈,发现她的手臂不足以把整个树干环抱进去,她试了几次后,遂然放弃。 她改为坐在树下:“我现在都觉得,我现在所经历的这一切,都像一场梦。” “或者,我觉得,我来到这里之前的半生,也是一场梦。” “梦里梦外,我都不知道哪里才算真实,哪里,才能找到真实。” 薇诺娜捏圈,感受着灼热的王室血脉之力在身体里沸腾,“这种力量,真的是人能拥有的吗?” “还有那些虚无缥缈的歌咏占卜之力这是真的存在的吗,我好怀疑。” “还有你,粉枫树——”薇诺娜仰头看着在晚风中沙沙作响的树叶,薇诺娜伸出一只手想要去触摸:“你也美得好不真实。” 一片粉枫叶从树下落下,随着风飘呀飘。 薇诺娜一直注视着这片落叶,看着它飘呀飘。 一直看着她落到了自己仰着的头上,贴在了自己的脸上,遮住了自己的一只眼睛。 薇诺娜没有选择用手拂去落叶,而是用留下的另一只眼睛,观察这周围的一切。 灯在不知不觉中熄灭了,周围都是昏暗。 薇诺娜突然感觉这只眼睛有些累了,短暂地闭了一会,然后睁开。 再次睁开之后,她的世界仿佛截然不同。 一束光,顺着她看向的方向朝着自己迁移了过来。 跟随者灯光一起迁移而来的,不是别人,正是索罗亚口中她最亲近的人,没有之一。 第93章 心痛拒绝 普怜提着一盏油灯朝着薇诺娜走来。 衣裙飘飘,粉红色的纱衣套在她的身上,丝带飞扬,薇诺娜顿时对少女这个词有了明确的感知。 油灯葳蕤,幽光朦胧,称得普怜那张脸,更白嫩了几分。 普怜步伐轻盈地朝着自己这边走来,她的双眼依旧没有神采,但在油光倒映中,薇诺娜在她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薇诺娜瞬间屏住了呼吸。 第102章 普怜还在朝着她靠近,眼角,唇角,脸颊,笑意盈盈。 薇诺娜不由自主地出声:“小怜——” “嘘。” “不要说话。”普怜用另一只没有提灯的手段食指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然后,把油灯放下,站定在粉枫树下,站定在薇诺娜面前,站在离薇诺娜一寸之外。 “小薇,你听我说。”普怜的脸上是万分的严肃,这种严肃也恰好传达给了薇诺娜,让她决定,等会无论普怜说了什么,就算她再想插嘴,都要等她说完。 所以,普怜在这种时候朝着自己跑过来,到底是想和自己说些什么。薇诺娜想着,突然眉头一皱。 难道是,想让自己处理掉那些有关和自己的流言蜚语。可自己目前也没有什么有关的好办法。薇诺娜还没往细微处想,就发现她眼前的普怜,动了。 普怜走向前一步,直面薇诺娜,张口。 “小薇,我喜欢你。”声音弱弱的,却格外坚定。 坚定到,让薇诺娜觉得,自己差点听错了。 薇诺娜有一瞬间的恍惚。 “什么——”薇诺娜不由自主地出声,她的目光定格在普怜的表情上,发现,她真的是十分严肃地在说这件事情的。 不是自己的幻觉。 薇诺娜噤声。 普怜:“她们都说,感情是需要培养的。” “可是我觉得,我对你是一见钟情。” “在王府朱楹苑那一晚,我就已经对你,有了朦胧的感情,只是那时候的我难以去分辨,也没有那个勇气去分辨,毕竟那时候的我,看起来是那么的渺小。” “可是,我现在,拥有了歌咏殿首席的身份,并且不久就要继任歌咏殿大祭司,身份虽然不足以与你匹敌,但也只是稍稍逊色半分。” “我知道,外族的势力不容小觑,你身上的担子也很大,但是,我作为喜欢你的人还是想为你分担,我现在的歌咏之力已经不像以前那样弱小了,所以——” “你能给我站在你身边的权利与荣幸吗?”普怜垂眸,静静等待着薇诺娜的宣判。 “我——”薇诺娜愣愣地说。她压根没有想到,她和普怜之间会有这样的发展,也压根没有想到,普怜会在此刻,向她表白,在她脑袋十分混乱的时候。 一瞬之间,薇诺娜仿佛可以看到,普怜失明的眼睛里充溢而出的亮色光彩。 是因为自己而有的。 也会因为自己而结束。薇诺娜一想到自己等会要做的决定,就有些不忍到闭上眼。 “对不起……”薇诺娜说。 这三个字起手,只要不是傻子,谁都会明白这三个字之下的含义。 可偏偏有人不是傻子还要装傻。 “小薇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啊,我之前的问题小薇还没有回答呢,小薇要不要先回答一下?”普怜说着说着,声音上就带上了一点颤音。 薇诺娜不敢直视普怜看向自己那双泪眼朦脓的眼睛,“我没办法回答。” “因为我没法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薇诺娜以为说到这里,普怜就会放弃了,并且跑开。 她微微抬眸。 但她没想到的是,再次睁眼之际,她被眼前的小歌姬推到了粉枫树的树干上。 小怜的力气什么时候这么大了? “普怜,你想要干什么——”薇诺娜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的身躯被普怜压死在树干上,严丝合缝,下一秒,普怜的脸在她的眼前骤然增大。 薇诺娜甚至能看到,在普怜眼中,自己越来越大的倒影。 心跳得太过于剧烈,以至于,让薇诺娜忽视了,不同与以往弱小的狩猎者,此时,看到浑然不觉的猎物时爆发出来的勇气与力气。 她的唇被普怜堵住了。 并且她感觉,眼前之人想要撬开她的嘴。 薇诺娜首先反应是摆头,她自己的力气她是知道的。她不想推开普怜导致她受伤。 没想到,待普怜侧开脸之后,普怜见缝插针地又吻到了她裸露的脖子上。 薇诺娜这次是真的想推开她了,她感觉普怜已经失控了,不,失控的不仅仅是普怜,还有她自己。 湿润的东西扫过她的脖子,普怜发丝也扫在薇诺娜的脖颈上,微微地痒,心上人在眼前,自己也在心上人的心上,此时此刻,美景如此,感性大于理性,一瞬间,薇诺娜想沉溺在这一刻。 突然间,普怜就着她的脖子用力地嗦了一口,火辣辣的痛楚袭击了薇诺娜的感官中。 薇诺娜骤然清醒,对着普怜就是一推。 普怜受伤地倒在地上,一双眼睛眼巴巴地看着自己,薇诺娜转头,避开她的目光,从她的身侧直直地走了过去。 没有扶起她。 薇诺娜心痛地无法言说,她虽然故意避开了普怜看向自己的视线,但她的余光中,还是瞥到了,那一滴滴的,落到地面上,湿润的泪珠。 “对不起。”薇诺娜再次说了这三个字,就离开了这棵树下。 薇诺娜很快回到了丽阳殿,点起灯,她倒在床上,看着天花板。 这一看,就是一整个夜晚。 第二天,她被人敲了门。 她恍若未闻。 这个时间点,来找她的,只可能是昨夜,表白并强吻她的普怜。 薇诺娜目前没有心情见到她。 门外普怜的声音还在传来。 “小薇,起来吃点东西吧。” “我知道你没睡,你屋里的灯,亮了一个晚上。” “我求求你,你就出来吃点东西吧,昨晚的一切我们彼此都当做没发生一样行不行,我真的不想你这么蹉跎自己。” 薇诺娜依旧没有反应。 “那好,我知道你不愿意见到我,那我就把东西饭放在的你门前,你饿了,就出来吃,千万不要忘了。” 门外脚步声越来越远,薇诺娜知道,普怜这是走了。 肚子早已饿得叫出了声,昨夜她在索罗亚的宴会也没有怎么吃,昨晚又坚持了一晚上没睡,身体的机能早就耗费得一干二净了。 但她,她就是不想吃那份普怜送过来的食物。 她怕,她一吃,就想起普怜,就会想起昨夜的事情,就会心软起来。 她突然感觉自己好复杂,好抽象。明明这么简单的一件事,被她搞得如此复杂。 她得学会狠心。薇诺娜告诉自己,不然给了普怜希望以后只会越来越糟。 薇诺娜从床上坐起来,来到了自己从未使用过的那张书桌旁,开始写计划。 计划着如何避开普怜的计划。 这几天,普怜也发现了,薇诺娜在故意避着她。 无论是薇诺娜的房间,还是薇诺娜以往练剑的场地,还是索罗亚的寝宫,亦或是粉枫树下,她都找不到薇诺娜的身影。 薇诺娜真的做到了完美地避开自己。 普怜立在粉枫树下,捏紧了拳头,许久。 她露出一个笑,笑得惨烈而坚决。 薇诺娜喜欢自己不是假的,她能感觉得出来。 至于她为什么不想和自己在一起,她还不知道答案。 普怜想起自己从极寒之地离开前,大祭司对她说的话,让她不要抗拒去表达自己的感情,要学会去主动争取,也许,对侧之人差得就是自己这一点向她走一步的勇气。 普怜也试过了,并且,是在王的帮助下。 那场宴会,本就是普怜和索罗亚的故意为之,目的是让薇诺娜有正视自己感情的机会。 可是,薇诺娜偏偏没有抓住,并且,在普怜尝试表白再给她一次机会的时候把她再度推开。 这让普怜感觉,薇诺娜虽然是一个人,却像是没有实体一样,让她抓不住。 既然抓不住,不如让她主动到自己的怀里来。 普怜看向远方,那里是薇诺娜居住的丽阳殿,或许,暂且的远离,会让薇诺娜有一丝危机感。 普怜吩咐一旁侯着的侍女,“告诉王女殿下,这些日子,我在歌咏殿有事要忙,就暂时不回来了。” 侍女点点头,应下。 普怜去了歌咏殿,这一去,就是半个月。 若不是那个人回来了,想来,普怜还会在歌咏殿待得更久。 王宫会客厅,普怜姗姗来迟。 看到殿堂里已经站好的人,普怜目光落到躲避她视线的薇诺娜身上,挑了挑眉,又将视线折返,落到那人的身上。 极寒之地的前大祭司,她的师傅,在离开王都数十年之后,回来了。 并且一回来,就带回来了一个惊天大预言。 “王和外族王者之间必有一战,此战躲不过,并且,不死不休。” “陛下,我很遗憾,再次见面,就给你带来了这么大一个噩耗。”前大祭司看着索罗亚,笑着。 虽然眼里还有情谊,却是苦涩难言。 第94章 禁地之书 她们或许还有可能,但或许,她们之间的可能即将终结于那一场今天预言里的大战中。 第103章 这谁也不知道今后会发生什么。 薇诺娜眼睁睁地看着前大祭司把索罗亚带走,一路走,一边说着话。 其余的人也随着一同离开了。 整间大厅里,就剩下了薇诺娜和普怜两人。 薇诺娜眼神略过普怜,明知道她看不太见,却依旧觉得有些微微的尴尬。 她看了一眼普怜的状态还算好,没有什么明显的黑眼圈,内心安心了一下,准备跟随着大部队一同离开。 就在此刻,她听到了一声她本以为不会听到的声音:“小薇,别走。” 薇诺娜心想这么多人,她看不见,怎么认出她的,难不成是在诈她,于是依旧往前走。 “小薇,我知道你在,你身上气味,我非常熟悉。”普怜说这话的时候明显是生气了。 薇诺娜这才顿住脚步,她叹了一口气,回头看向普怜,该来的终究还是要来,不如直面。 抱着这样的想法,薇诺娜主动开口道,“小怜,你是有什么事情要找我吗?” 普怜笑了一下:“什么事情,倘若你真的知道我有什么事情要找你,我如何会日日找不到人——” 薇诺娜心虚。 那边普怜的话还在继续:“我知道,你无法接受我,这是自己的意志,但我是人,我也有自己的想法,关于对小薇的喜欢——” 薇诺娜:“小怜——” 薇诺娜平缓的语气让普怜感觉到不安。 “我不想放弃,我也做不到放弃!”说着说着,普怜就情绪激动了起来,看着薇诺娜,眼睛里满是认真。 “就算小薇目前不想和我在一起,我也可以等,我普怜,愿意等到王女薇诺娜愿意的那一天!” 薇诺娜起初不知道怎么回应,可思索片刻,也给了和那些渣男渣女一样的回答:“随便你吧。” 说完,她就离开了这里。 门外,薇诺娜捂着自己碰碰直跳的心脏,闭上了眼睛。 就算理智上极力阻止自己的感情,可感性上她还是为了普怜这一次表白而欢呼雀跃。 真是没救了,薇诺娜想。 她无奈地摇摇头,去往索罗亚刚刚吩咐她去看书的禁地。 历任王都要阅览完那里的书籍。 索罗亚这般要求,应该是怕这一次大战她如前大祭司预言所说的那样会不死不休。 她害怕死掉的是她,所以提前,让薇诺娜学会接手。 想到这里,薇诺娜捏紧了拳头,她得找个机会,和索罗亚谈一谈。 她不相信也不接受,索罗亚这么一个活生生的人。会因为一道预言,从她的眼前消失! 薇诺娜抱着这样的想法,来到了禁地对书进行阅览。 另一边,前大祭司木里氏把索罗亚拉到了一空寂无人处。 她看着眼前红发飘飘的女子,“我此次回来,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说的吗?” 粉红色的眼眸荡了一瞬,流露在木里祭司眼前的神色十分温柔:“我想说什么,你应该知道的。” 大祭司一听到索罗亚的话,就流露出些许悲伤,离开王太久了再次见到她的这一事实,让她激动得难以言喻,加之可能预言到的是眼前此人的死讯,她这一路走来都险些无法呼吸:“你知不知道,这一次,你可能会死!” 木里大祭司这般说着,眼前的王,依旧温和地看着她,眼里虽有悲伤,却不悲哀。 索罗亚朝她摇摇头,继而朝她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这时王所要承担的代价,更何况,这场预言说的是我和他不死不休,我和他谁会死——” “这是一件谁也不知道的事,更何况,我这么帅,我不相信,死的会是我——”说着说着,索罗亚就被木里前大祭司打了一下。 大祭司听到索罗亚这么说,已然是泪眼朦胧,她晃晃手,又在索罗亚的肩膀上多拍了几下发泄自己的感情:“你还在这里跟我贫嘴,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这也是我为什么大老远跑过来。”木里前大祭司的声音逐渐从激动变得低落。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险些微不可闻。 “怎么,是害怕见不到我最后一面?”索罗亚知道大祭司很悲,故意开玩笑逗她。 木里前大祭司:“你讨厌死了!”说着,前大祭司就背过头去,蹲了下来。 索罗亚还在后面出声哄着她。 这一幕虽然说不上岁月静好,可细细看来,也能快看出二人曾经活泼的影子。 只是这二人组中,少了个人,因此显得并不完美。 薇诺娜看到的正是这一幕,她看了一下,就放弃了此时找索罗亚谈谈的想法,把时间留给了她们二位。 她知道她们好久没见了,需要有足够的时间叙旧,她不能做这个煞风景之人去打扰她的人。 木里大祭司从余光中看到了薇诺娜的来到,但看到她又悄悄地离开了这里,明白她是有意专门不打扰自己,她垂眸,第一次问了那一个这么多年来都不敢开口的问题:“她,是你和谁的女儿——” 大祭司:“是鸽——” 未完的话被索罗亚骤然打断:“她是我的女儿,仅此而已。” “她没有第二个母亲。” 索罗亚说到这里,就看向她的大祭司,“或者说,就算她有第二个母亲,那也是你。” 索罗亚这本该令人摸不着头脑的话,偏偏前大祭司还懂了她的含义,听到第二句话的时候,她还发自内心地震动了一瞬,随即疑问填满了她那颗躁动不安的心脏,“为什么。” 索罗亚知道她问的是如何做到没有王妃却生出了一个女儿,但她没有回答此事,而是将所有的事情思绪都环绕在前大祭司的身上:“因为我喜欢你,所以你才算得上是她的第二个母亲。” 猝不及防的听到了索罗亚的告白,要说大祭司没有一点触动是不可能的但比起触动,大祭司感触最深还是后悔,是遗憾,是对这么多年对王避而不见这件事情的惋惜。 以至于,连听到这场告白的时间,都已经如此之晚了。 “太晚了。”大祭司叹道,不知道是对自己说的,还是对对方说的。 她余光中瞥了一眼索罗亚,发现她看着自己,眼神依旧温柔,像是一直在等着自己的答案。 大祭司突然读懂了索罗亚的未尽之意,她在等着自己的告白。 她垂眸,给了索罗亚一个日思夜想也想得到的答案:“我喜欢你,那么多年过后,我喜欢的依旧还是你——” 索罗亚终于笑了,笑着把前大祭司拥入怀中。 这一次,就算她的眼前是死亡,甚至她不知道这突如其来的死亡会在何时降临,她都不会再害怕了。 因为她的所爱,她的爱人,她的女儿,她的骑士一直陪在她的身边,就算她的朋友暂且缺席,她相信,她们会有再会的那么一天的。 那是她们最初的约定。 当天晚上,是索罗亚主动来找薇诺娜的。 原来今下午,看见薇诺娜来过一趟的人不止前大祭司一人,还有索罗亚。 薇诺娜倚在禁地的一处书架上,看着油灯散出的光照到了索罗亚的脸上,让她的眼眸显得格外温柔,薇诺娜看了一眼,就侧头,让自己的视线落回到手中的书上:“找我有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索罗亚说。 薇诺娜挑眉:“真是轻佻,这么忙,还有精力开玩笑,说吧,到底有什么事。” 索罗亚视线环视了周围的书架一圈,最后落到了薇诺娜拿的那本书上:“这些书你看得那么快?” 薇诺娜举起手中的书朝着索罗亚晃了一下:“这些书的内容大多都是你教过我的,我看得便快了一些。” 上一世的薇诺娜喜欢看网文,一目十行,早就养成了几个小时看完一本书的好习惯,对于这种知道内容的书,她翻完已经是给她尊重了。 索罗亚笑了一下:“这样吗,那你就把这些书多翻翻吧,争取翻完,这些书里也存在着很多我没教过你的东西,那些对你也是有用的。” 索罗亚说完,定定地看了薇诺娜一眼,就离开了藏书地。 薇诺娜听完索罗亚的话,才明白索罗亚是什么意思,感情她想教自己的内容的一部分她忘了,又忘了自己在哪本书里看到的了,就让自己在这里把书翻遍,把那些东西找出来并学习。 薇诺娜看着整个禁地浩如烟海的书,对着索罗亚的背影,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罢了,左右是长辈,不能同她置气,自己先看着罢,恰好最近自己无所事事,不知道从哪里精益自己的力量,整个人的进阶都陷入了瓶颈中,万一真的对自己十分有用呢。 抱着这样的想法,薇诺娜一连几天都泡在了书籍的海洋中。 以至于,连索罗亚出去征战的消息,她都没有及时得到。 待她知道之后,索罗亚都已经出去一周了。 那个时候,薇诺娜已经阅读完那里一大半的书籍了,只有禁地内的那一间密室里的书,她还没有来得及看到。 第104章 得知这个消息,薇诺娜只是从禁地出来,立在很久没来的粉枫树下,对着她,发呆。 她总觉得,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种预感在一周过后,薇诺娜发觉索罗亚却还没有回来时愈演愈烈。 第95章 薇诺娜的曾经 又是一周过去。 索罗亚还没回来。 有关索罗亚重伤的言论在王宫里一传十,十传百。 虽然薇诺娜知道这些传言的人都是关心则乱,但也不免受到这些言论所扰,感觉内心十分烦躁与不安。 这一天,薇诺娜刚从禁地出来,抬头望天空。 发现天上隐隐约约有一些粉色的余韵。 薇诺娜皱眉,她等了一会,发现那些粉色,不是云彩,而是具有实形的东西——粉枫树叶。 一片一片的粉枫叶洋洋洒洒地落下来,铺到了王宫的各个角落。 一片叶子恰好落到了薇诺娜的眼前,薇诺娜一个激灵。 粉枫树,怎么恰好在这个时候出了问题,她得去看看! 这个想法出现在脑海中的一瞬间,薇诺娜就空间转移到了粉枫树下。 粉枫树,薇诺娜喃喃着,看着树叶落下。 明明没有起风,这些树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一片一片落个不停。 粉枫树的周围,早就堆了好些树叶。 风时不时地刮过,想来,王宫里四处掉落的叶子,也是因为这些风。 薇诺娜的视线落回到树上,却越看越不能平静。那些不停掉落的粉枫叶,就像沙漏中的沙子那般,一片一片的掉落,提醒着她,时间在一点一点的过去。 花树是王室的象征,这般表现,是想要说明什么?薇诺娜捏紧了拳头,心里越来越慌乱。 很快,薇诺娜发现,她的身边不止她一个人了,很多王宫里的人都来了。 来的时候都喘着气,明显是跑着过来的。 就连普怜也来了,脸上明显是担忧的情绪。 薇诺娜看了一眼,视线又落回粉枫树下,她总觉得,粉枫树这般不合常理的落叶,是在告诉她什么,可是,她却无法理解。 她的心脏,也跳得十分剧烈。 薇诺娜打了一拳地面,该死!现在这个局面谁都不知道因为什么,也没有一个人只知道这会发生什么,该怎么办。 最后一个来的是前任大祭司。 她的步伐缓慢,一步一步都像都在刀尖上。 薇诺娜也是在她走到身边才注意到她的到来。 “前辈。”薇诺娜低低地唤了一声,再多的寒暄她不用说了,也没有心情说了。 “王室树的凋落,在禁地的书籍中会有所记载,你书看完了?”前大祭司低低的身音传来。 一瞬之间,还在大庭广众之下的王女消失不见。 见薇诺娜消失,前大祭司终于忍不住自己的情绪了,眼泪如粉枫树叶一般接连不断地从脸颊下留下。 她是不能进入禁地去看索罗亚曾经和她讲过的记载着有关花星王室的那本书,可她曾经是一名大祭司啊,通过占卜怎么会不知道,王将会是怎么样的结局。 前大祭司踉跄地跑向粉枫树,把它抱住。 晶莹的眼泪从粉枫树干上中滑落,随着树干上的纹路,滚向了下面的泥土之中。 禁地中,薇诺娜是近乎哭泣地翻完书的。 书上说,花树是王权的象征,也是王室生命的象征。每一个王都有一颗花树,花树在则王在,花树凋则王死。 王的受伤,反映到花树上是树枝断裂,而王的死亡,反映到花树上则是,众叶飘零。 并且,叶片会被送葬的大风刮向星球的各个角落,提醒她的百姓,王从此刻开始不能再庇佑她们了。 众叶飘零。薇诺娜捏紧手,哭得不能自已,她怎么会不知道众叶飘零是什么情形,她刚刚已经看到过了啊。 泪水模糊了眼眶,薇诺娜摇摇头,不,她不信! 不是说众叶飘零花星上每一个地方都能看见吗!?只要粉枫树叶没有飘向各个地方,那就说明王还没有战死,她的花星王母亲,还活在这个世界上! 薇诺娜放下书,泪眼朦胧间,当即就开始了空间转移。 第一处,月光郡。 灾难重启的月光郡,还没来得及修缮的废楼上,薇诺娜接到了一片粉枫叶。 薇诺娜抹了一把眼角的泪水,又来到了第二处,扶里郡。 薇诺娜在最初来的那一座酒楼上,接到了一片粉枫叶。 薇诺娜红着眼睛,再次转移。 这一次,她来到了边远的临近极寒之地的黑森林中。 粉枫叶在漫山的绿叶之中显得更为明显,混着狼群一致的哀嚎显得格外的悲恸。 薇诺娜接上一片粉枫树叶,又来到了极寒之地,前任大祭司的城堡中。 大祭司是城堡周围,粉枫树叶,铺满了整个城堡的顶部。 薇诺娜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双眼模糊中,她把整个花星版图剩下的她没去过的地方都去了个遍。 每一个地方,她都接到了粉枫叶。 所以,索罗亚真的是必死的? 薇诺娜怀着这痛苦的想法,再次回到了王都,她没有去粉枫树下,而是又去了一趟禁地,她不相信,她要再去确认! 薇诺娜把那本记载着王室秘密的书都要翻烂了,却依旧没有发现,能证明书上所记载的是假的的证据。 禁地密室里,看着书上那几行冰冷的字,薇诺娜哭得不能自已。 索罗亚是她来这个世界后第一个认识的长辈,亦师亦友亦朋亦母,她不想她落得这样的结局。 她甚至还不知道索罗亚在哪个具体的地方同外族王打斗就连见她最后一面都做不动。 可是,现在能有什么办法。 她的神智都哭得不清楚了,不小心撞到了一处柜子。 一本书摔了下来,砸到了薇诺娜的头。薇诺娜看着不同于禁地里其他书的封面,很快明白了这是一本日记。 一本,属于索罗亚的日记。薇诺娜颤抖地翻开第一页,看到日记上的字迹后,眼睛花了。 她又抹了一把眼泪,让眼前的视线清楚些。 这是索罗亚最后留给她的东西了。 另一边,粉枫树下。 众人哀默。 他们刚刚已经知道索罗亚的死讯了。 是前任大祭司告诉他们的。 前任大祭司说完之后,就当众吐血,不省人事,被人带了下去。 他们连想问一句话都做不到。 前大祭司晕倒之后一个人姗姗来迟。 普怜站在远离人群处,看着那一个人踉跄地走到粉枫树下,然后跪下。 鸽清。 普怜看了一眼就侧过头去,看着之前薇诺娜消失的位置,出神。 眼泪无意识地从她的眼眶滑下。索罗亚于她而言是长辈,是王,却远远不敌薇诺娜母亲这一身份杀伤力大。 一想到薇诺娜之后日日夜夜都会因为索罗亚的突然离去而悲痛万分,她就难受得无法呼吸。 爱屋及乌,因为所爱之人难过而难过,大抵是这种感觉吧。 更何况,普怜想起这些日子和索罗亚想处的点点滴滴,虽然不得不承认她是一位离经叛道的王和一位不按常理出牌的母亲,她还是对她的离去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心痛。 普怜也咳出一口鲜血。她摸了摸自己微痛的嗓子,有着片刻的愣神。怎么会。 是小薇出现问题了吗。 普怜看向禁地所在的位置,朝着那边奔了过去。 禁地里,薇诺娜吐出一口鲜血,倒在地上。 就算倒在地上还在吐血,她都舍不得把手中那一本书给放开。 书页染上了血迹,很多字迹都已经看不清了。但这对于薇诺娜来说,并不影响什么。 因为,她翻看到的每一页的内容,都被她给牢牢地记到了心里。 也是看到索罗亚的心里话,她才知道,她并非索罗亚主动想要给予生命的女儿。 而是,命中注定的意外。 王新生命的出生往往伴随着王权的更迭。索罗亚活了亘古的年岁,她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这简简单单的时间里,爱上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女孩。 再次回过神之时,她已然是情根深种。与正常女人怀孕不同,对于王族,天命会为她孕育出一名她和所爱之人的孩子,结果于粉枫树下。 她害怕有和那个人的孩子,因此想竭力阻止这一切,甚至不惜动用曾经大祭司的预言,让她误会,自己的命定之人不是她。 可即便她用尽了手段,用尽了计谋,这一切还是发生了。 索罗亚看着粉枫树下悬挂着的那和小小的婴儿,第一次选择避开了那颗亘古以来十分茂盛的树。 她知道,那一棵树和她血脉相连,很多时候,树所呈现的这一切,就是她的内心所想。 只是害怕盖住了她,让她因此蒙蔽双眼。 第105章 当时的索罗亚很害怕,她不知道,有了这个孩子,所谓的王权更迭,是她的退位还是她的死亡。 索罗亚也试着到极寒之地找过前大祭司,却被她宣泄的爱意击退,她想起王都里那等着她抚养的女儿,心更加冷。 为什么要让她,有这样一遭。 索罗亚就这么一连冷落薇诺娜几年之后,薇诺娜还是完好地长大了。 代表薇诺娜还的朱楹花也不知不觉地生长在了王都外的一处角落里。 那里本来一片荒芜。但,索罗亚看到了,终归还是心软了,让那处成了薇诺娜的府邸,并安排薇诺娜到那里居住。 自己,则是抽时间锻炼薇诺娜成为一名合格的王女。 第96章 王战死 于此同时,她的意志上,还是拒绝和薇诺娜接触。 对被她叫过来的薇诺娜也经常不假辞色。那时是她最痛苦的一段时间,感情与母性互相矛盾,让她倍感折磨。 她以为她就会这样一直下去。 事情发生在一个夜晚。 律非照往常一样去请薇诺娜到王宫学习剑术,却扑了个空。年轻的律非骑士也没有想过会有王女躲避王的可能,回宫当即把这一消息告诉给了她爱戴的王。 薇诺娜则是躲到了朱楹苑后方的朱楹湖旁的树下,避而不见。 那是索罗亚第一次尝到被忤逆的滋味,她勃然大怒,命令律非不管用什么手段无论如何都要将薇诺娜给带回去。 律非在找到薇诺娜之后就和不愿意随他一起回宫的薇诺娜打了起来。年少的薇诺娜怎么能敌过已经不再是少年的律非,当即被压制得无法反抗。 一把剑横在薇诺娜的胸前。 冰冷的铁色上倒映着薇诺娜稚嫩的脸庞。 冰凉的泪珠洒在雪白的剑刃上。 那是薇诺娜在长大以后第一次对着外人哭。 哭得难以自已,连本该铁面执行任务的律非都愣神了好一会,他选择收回剑,等待薇诺娜一会儿。 变故发生在一瞬间,薇诺娜哭完,站起身来,没有如同往常一般随着律非回宫。 而是,当着律非的面,以不愿意忍受这样的日子为由,选择跳入冰冷的湖水中。 寒冬腊月,索罗亚得知这个消息的赶来的时候,薇诺娜已经被救了起来,但是随之而来的是,薇诺娜高烧。 索罗亚就这么看了薇诺娜发烧,烧了一晚。就连医女前来汇报,薇诺娜的烧要是不退下去,将会成为一个傻子的时候,她都是面不改色的。 她并不害怕薇诺娜当着她的面死去。那时候索罗亚是这么想的。 一周过后。薇诺娜依旧烧着,躺在床上不省人事,并且温度越来越高。 索罗亚看着病床上薇诺娜红彤彤的脸庞,第一次,从内而外的生出一种恐慌的情绪。 为什么,她还在坚持,为什么,她这么久都不好,为什么,她是在和我置气吗?! 用自己身体的健康换一个她正视她的机会。 索罗亚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她多年前开国风吹日晒,留宿在外的曾经。 那时的她以为自己仅仅是天生神力而已,以路过一地在一地留下自己的传说为己任。 她也曾发烧,那时候的自己,几天就撑不住了,寻求当地人的帮助,治好了她,她也还当地之人以回报——帮她们修筑城楼。 当然,有人愿意帮助她也就有人害怕她,这一路上,也有人因为她的力量想要除掉她。要不是把她关在密闭的房间里让她窒息而死,要不是从高处推下去,要不是将她活埋,要不是用冷兵器将她暗杀。 那时候的她也是痛苦,她不停地反思自己,自己到底是做错了什么。 她疯一般地逃离这些给她留下不美好记忆的每一处,直到很久以后,她走遍了整个花星,她才体会到一个道理。 就算她是偌大花星之中唯一一个有力量之人,只要她不用手中的力量为祸一方,那就不是她的错。 所以,索罗亚垂眸,看着床上烧得火红的薇诺娜,所以,她成为自己的女儿,也不是她的错,更不是自己的错。 但自己做了和那些村民一样的决定,因为她的出现而害怕她,甚至折磨她,就是她的错了。 索罗亚叫来当时最有名望的医师,希望她能帮助自己治愈薇诺娜。 一周高烧之后才得以悔悟的索罗亚得到的答案自然是为时已晚。 薇诺娜将在不久之后烧成一个痴傻之人。 索罗亚不信邪,也不信命,于是,又让木里家族的人来看看。 木里家族自然对这个害走她们家小辈的人没有好颜色。 索罗亚见状,又去了歌咏殿。 虽然前大祭司走了,索罗亚却知道,前大祭司把有关王室的书籍留在了歌咏殿里。 她因为把大祭司气走一事,想要去歌咏殿借阅,又被翻了好大一个白眼。 索罗亚翻遍了歌咏殿内所有的书籍,发现了一种秘术——换魂之术。 换魂之术并不是如字面意思那般把整个灵魂给换掉,而是,抽取出一部分灵魂,让她去往另一个世界,让灵魂在另一个世界得到洗涤。 然后,得到洗涤的灵魂能洗刷掉在第一个世界的所有负面效果,待第一个世界灵魂宿主寿终正寝后,就可以归去原本之地。 而施行此术的代价是,灵魂稳固之前,不得在和受术者多加接触,否则,受术者则会因为此灵魂溃散,永久昏迷,施术者也是因为此参与反噬。 所以,薇诺娜摸摸自己的脸颊,其上的泪痕已然干涸,但很快又溢出新的水波。 一个已经为时已晚的念头浮现在薇诺娜的脑海中。 她竟然是原主的另一半灵魂。她也是索罗亚的女儿。 索罗亚的音容笑貌在薇诺娜脑海中一闪而过,与此同时,巨大的悲伤席卷了她。 可是,索罗亚,已经死了啊。死在了自己还不愿意承认她是自己母亲的今天,死在了每一个她想要认自己为女儿的昨天。 她为什么不能早一点发现,平白无故地浪费那么多时间。薇诺娜想着想着,就抽了自己一个巴掌。 苦痛混着泪水,薇诺娜发现,她已经分辨不清楚,她心里到底是怎么样的情绪在混杂。唯有痛苦二字,感受得鲜明。 喉头的腥甜再也压抑不住,她跪下身去,就着地面,吐出一口鲜血。 意识骤然之间涣散,薇诺娜双目无神地盯着密室里的一个角落,死撑着不肯闭眼。 她知道,再次睁眼之际,母亲,便永远地离开她了。 她好恨。 可是,她终究还是撑不住了。 再次睁眼。 薇诺娜愣愣地看着周围的环境。 这是索罗亚的寝宫。而她睡在索罗亚的床上,所以,索罗亚,她的母亲…… 薇诺娜痛苦地起身,把头埋进了双手中。 双手已经被眼泪浸湿,她就把手在床上的被单上擦了又擦,直到被子全都被水打湿。 门突然被人打开了,薇诺娜无暇去管,任由流水与痛苦淹没了她。 来人脚步声轻微却坚定。 “小薇,你要振作起来。” 薇诺娜把头侧向另一边,此时此刻,她不想见到任何人。 即便是她喜欢的人。 “小薇,难道你就不想替王报仇吗?!”普怜的音量突然大了起来,她不想让薇诺娜逃避。 “薇诺娜!”这是普怜第一次叫薇诺娜的全名。 “欲望不会消失,战争也不会停止,唯有斩草除根,才能护佑剩下的人。这也是王的想法,所以,她才愿意舍下我们,舍下她自己千年亘古的性命,去为我们博得一线生机。” “王尚且如此,薇诺娜,你是怕了吗,还是忘了,王是因何而死!” “我没忘。”薇诺娜低语,她怎么敢忘,王死了,死在了满心期待中,死在了她刚刚意识到,她是自己的母亲的那一天,死在了往后思念却不得的日日夜夜里。 “那就起来,为她复仇。”普怜见薇诺娜终于有了回应,走近一步,凑在她的耳边低语。 说完,普怜就后退一步,跪在了地面上。 “王的大臣骑士们都守在外面,以死相谏,国不可一日无君,还请王女殿下,继位。” 没有册封王太女便继任是不符合礼制的,但如今的花星,被攻陷了大半,民心涣散,急需一个能引领她们的君主,带着她们一起,破除黑暗。 而这一切,作为王女的薇诺娜当仍不让。 薇诺娜的王女继任仪式在第二天。 前大祭司亲自为她加冠。 未来的歌咏殿大祭司,如今的王都歌咏殿首席为她唱词。 剩余的王都骑士团再次选择了他们命定的主人。 华贵的地毯铺满了前往继任之路的石阶,红色的头发洒在身后,金色雕刻着血色宝石的王冠被她带在头顶,薇诺娜没有时间再去感受悲伤,主动踏上了她的王者之路。 第106章 虽然外族的来袭不曾停止,但至少在此刻,众人不曾害怕分毫。 当日下午,薇诺娜捏着眉,处理着奏折。 外族侵袭了她的大半部分国土,上次索罗亚领兵出征,伤亡惨重,只能将被侵袭之处的百姓转移出来,先休养生息,再思考下一步的动作。 索罗亚带领一起外出的骑士们,全部战死。 或者说,不是全部。 薇诺娜抬头,看向门口。 逆光中,是一个骑士的身影。薇诺娜认识。 不过也仅仅是认识而已,她不是很熟。 门口此人,乃是索罗亚的守护骑士的律非的副将。 其实,薇诺娜见到他的那一刻,就已经大致想到了,他是为什么而来的。 自然是,为了有关的骑士团的事情们而来。 至于律非为什么没来。 彼此之间,心里都已经有答案了,就不用再问了。 薇诺娜:“律非可叫你传什么话给我。” 副将微愣,眼眶红着开口:“律骑士是我们的英雄,为了掩护我和剩下的骑士撤退,他带着他那侧翻的外族军队,和王一起战斗。” “尸骨无存。”副将说这话的时候颤抖了一下,薇诺娜也听着颤抖了。 就算她不想去想,那些思绪还是如潮水一般朝着她涌来。 第97章 守护骑士花落谁家 “尸骨无存吗。”明明说得是律非,薇诺娜心里浮现出的却是索罗亚的英容笑貌。 薇诺娜起身,将她之前收到的一片片分枫叶堆叠在一起做成的书签给拿了起来,清晨的阳光透过叶片之间的缝隙,薇诺娜看清了里面泛着的红光。 红光之中,显现的是索罗亚身上的颜色。 薇诺娜看了一会就将粉枫叶收起来了,放到了一旁的书架上,她转过头,对着依旧朝着她跪着的副将。 薇诺娜:“你来此,应该不只是为了汇报律非骑士身死的消息吧,他是否有什么事想要通知于我。” “说吧。”薇诺娜把副将亲自扶了起来,扶到了一旁的座椅旁。她知道副将将这一消息传递过来承受了很大的压力。 “陛下需要一位守护骑士来作为整个王都骑士团的主心骨。”副将这般说。 守护骑士吗。薇诺娜坐在高台上,摸着下巴,看着擂台周围人满为患,其中大部分都是未曾见过的来自各郡的骑士,当然,也有一两个眼熟的。 但是,眼不眼熟都无关今天守护骑士花落谁家。 薇诺娜为了尽快找到新一任守护骑士,明面上是排遣剩下的王都骑士团快马加鞭,实际上是自己来回在各地穿梭,把招守护骑士的消息散发给各家各户。 让他们到王都来参与,新晋王守护骑士的选拔。 消息散布到现在,满打满算,已经有了一个月的时间了。薇诺娜看着已经蓄势待发的预备骑士们,下令开始抽签比武。 至于那些没来的,没有时间等他们了。 薇诺娜这般想着,目光就时不时落在同时比武的五个擂台上,结果怎么样,只能过些时间才能见真章了。 时间一晃来到了晚上。 擂台上打得如火如荼,薇诺娜看向擂台的次数也越来越多,她知道,越到后面,才越是精彩的打斗。 并且,这后面中,或许会诞生出一名陪伴她征战的守护骑士。 她也在最后的擂台上看见了几个意想不到之人。或许说,不算意想不到之人,只是,她没有预料到,这几个人会来参加。 一个鸽白。 一个绫泱。 一个阮冬。 她们三个不仅出乎意料地来到了这里,并且战斗到了最后几轮。 薇诺娜没想到月光郡出身的鸽白都能同王都籍贯的骑士们一战高下,并且还隐隐约约地更胜一筹。 薇诺娜看着鸽白又打倒了比斗之人,并且因此而欢呼,心里叹了一句还是一个长不大的少年啊,默默把视线挪到了另外一边。 另一边,是绫泱和阮冬分别在比斗。 薇诺娜不知道绫泱为什么会来此参与成为她守护骑士的选拔,毕竟王族并没有攻陷扶郡,她身上还有少夫人一职,不得轻易离开。 薇诺娜更不知道,阮冬为什么会淌这一趟浑水。虽然没有对守护骑士的年龄和出身以及阅历有明确规定,但是,长了她们一轮的阮冬就算赢了,也会被诟病欺负小辈。 更不用说输了,要是输了,薇诺娜都不敢想要有多厚的脸皮和多大的勇气才能在这个世界继续存活下去。 薇诺娜想不明白,阮冬为什么要这么做。 薇诺娜看着台上一个个发挥自己的全部实力,记忆好像回到了初见她们的第一面,那时候的她们是那样的鲜明,而不是像现在,被可恶的外族裹挟着,来到了这里成为她骑士团的一员。 对,就算此次她们战败,只要她们被王所承认,可以顺道加入王都骑士团,成为王的新编军,作为和王一起身陨的部分王都骑士的补偿。 这也是律非副将给予薇诺娜的提议。 所以,现在的自己,不能问。只能等。 等着她的守护骑士出现。 地等着她的王都骑士团人员填补。 这一等,薇诺娜就等到了夜晚。这途中,她险些睡着几次,但很快,她被越来越激烈是打斗给激醒了。 最后甚在台上的只有鸽白,阮冬和另外两人。 绫泱在上一轮的比斗中被淘汰了下去。与此同时,一封信被随从的侍女送到了薇诺娜的手中。薇诺娜看了一眼署名——绫泱。 薇诺娜看了一眼信,并没有打开,选择去看来信之人。 绫泱对着她笑,朝着她招了招手。 薇诺娜也点点头,回以招手。然后,视线落到台上的最后两人身上。 战斗到最后的人是阮冬和鸽白,都是熟人。 她们两人从此刻开始1v1,并由此决定守护骑士之位花落谁家。薇诺娜坐直了身体,想要以最好的态度见证这一刻。 虽然,薇诺娜已经在心里有了一个对于谁输谁赢大致的猜测。 若是阮冬不愿放水,那肯定是她赢,但这种情况下,阮冬只能放水——阮冬凭借阅历打败了本身阅历较浅实力却不俗的鸽白,那会被说晚辈欺负小辈。 更何况,阮冬跟着王那么久,她在想些什么,薇诺娜大致也是能猜到的。 她想替自己试一试新上任的守护骑士。 那样,她才能安心。 毕竟,微薇诺娜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是阮冬的晚辈。 打斗陷入白热化中,薇诺娜看着台上的局势瞬息万变,不由得为她们捏一把汗。 但最后,令薇诺娜没有想到的是,阮冬赢了。 看着阮冬骑士作为胜利者朝着自己下跪行礼的时候,薇诺娜感觉到甚至觉得自己还在梦里。 不然,怎么会出现,母亲的骑士成为自己守护骑士的这一幕。 侍女为薇诺娜送上来代表守护骑士身份的朱楹勋章,那是薇诺娜亲自去自己的府邸里拔得并由心灵手巧的侍女们亲手熔铸而成,那鲜红的红,不由得让薇诺娜想起那一刻,在百姓口中自己花树再度生长的盛状。 那一天,覆灭的不仅仅是索罗亚的粉枫树,还有,朱楹花的曾经。 取而代之的是,朱楹苑里的属花,也长成了如粉枫一般热烈的模样,粗壮参天,难以撼动。 当时,还有人建议薇诺娜挪宫。毕竟花树是王的命脉,宫殿该为花树而生。但薇诺娜拒绝了。 宫殿为花树而生,花树却为王的意志所化,王都不愿意离开,即便宫殿被迁走了也无济于事。 薇诺娜就在索罗亚的宫殿中住了下来,加冕,称王,一直到了现在,等待自己的守护骑士。 这些回忆在薇诺娜的脑海中闪过,薇诺娜手掌中的冰凉提醒着她的守护骑士还等着她为她亲手佩戴上新身份的勋章。 薇诺娜让自己移回目光,视线落到阮冬的脸上。 阮冬的神色紧绷,不似紧张,像是在做什么难以抉择的难题。 她的表情告诉她,阮冬对于成为守护骑士一事,并不情愿。 薇诺娜见状,没有直接为她佩戴,而是问:“阮冬,你可愿意成为我的守护骑士?”一边说,一边把勋章举到了阮冬的身前,举到了阮冬能接触到的位置。 阮冬没有同样举起手去接,而是当着薇诺娜的面跪下,“臣不愿。” 目光所至,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薇诺娜不由得站起身来,皱眉看向她,“你告诉我为什么。”再多的话薇诺娜不肯说了,她在等阮冬给她一个合理的答案和解释。 阮冬磕了一个头,声音铿锵有力,“因为臣认为,没有人能配上殿下身侧守护骑士的那个位置!” 薇诺娜:“放肆!” 薇诺娜虽然声音很大,但比起生气,更多得则是无语,她刚刚差点都被阮冬给气笑了。 第107章 阮冬真是有实力,在这么压抑,这么严肃的场合中做出能让自己这么想发笑的举动。 阮冬又磕了一个头,“臣知错!” “守护骑士应当是除了陛下外最强之人,可是,所以臣才有此举动,替陛下将不够强的人拦至门外,可臣本人有已过三十,只凭自己的年岁将将人拦到门槛外,臣又不敢忝居此位,自请不入其位!” 缘由被阮冬给解释清楚了,可清楚了是清楚了,下一步,薇诺娜到底该怎么做啊。 薇诺娜看着阮冬,“你知不知道,你此举是在做什么!?你让这么多人,包括我的这么多天的努力付之一炬,到头来我还没有选出守护骑士——” “阮冬,你该当何罪!”薇诺娜总觉得自己说话没有一点气势,她感觉不到阮冬在她面前一点害怕的模样。 阮冬再次磕了一个头:“任凭陛下处置。” 薇诺娜还能怎么处置?当务之急得先找一个守护骑士替上来,抛开阮冬不愿,薇诺娜的视线落到了鸽白的身上。 薇诺娜确定自己只看了鸽白一眼,鸽白立刻条件反射地也下跪了起来:“陛下,臣觉得阮骑士此言并非没有道理,臣年纪尚幼,实力又不如阮骑士高强,实在没有那个脸皮成为陛下您的守护骑士。” 薇诺娜僵硬地把头转回去,一连两次碰壁,再看向别人也会得到同样的结果。 薇诺娜心想,不管她们了,继而对在场之人说自己的决定。 “既然都觉得自己不配,那就你们二人成为守护骑士预备役,一个月后,再根据表现转正。” 阮冬和鸽白还想要再说些什么,薇诺娜没有给她们这个机会,转身就走。 第98章 绫泱的知心话 薇诺娜回到寝宫,头疼地捏了捏自己的额角。 她本以为这是人到中年的专属动作,没想到这么早,就应验到了她的身上。 她不禁摇摇头。这一个月以来她都不曾松懈,她也做好了一找到守护骑士就开始和她磨合,然后争取让整个骑士团和她的配合度变高的准备。 没曾想,在守护骑士这一关就出了差错。 那阮冬给她唱了一个反调,让她的计划在此刻化为了泡影。 头疼啊。 薇诺娜再度捏了一下额角,这时,门外侍女传来通报,“骑士团预备役,绫泱求见。” 绫泱。 名字在薇诺娜的心里过了一瞬,薇诺娜顿时知道了来人的身份,那是她在扶里郡交到的朋友,也曾是想要担任守护骑士的一员,薇诺娜在心里疑虑为何她现在过来找她,明面上还是吩咐着侍女让她进来。 寝宫房门打开,绫泱跨进了房门,对着薇诺娜行礼。 “起来吧。”薇诺娜走下床,亲自将她扶起,一边问,“这么晚了,你来找我做什么?” 薇诺娜盯着绫泱的瞳孔,一双眼睛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有沉静的红色,两双眼眸对视的瞬间,绫泱罕见地愣了神。 薇诺娜的眼神像是在问,你是作为骑士团的预备役来找她的,还是作为曾经的朋友来找她的。 绫泱起了身,她看着薇诺娜,眼里压抑着一股情绪,“我作为朋友来看看陛下不行吗?” 绫泱一边说,一边盯着薇诺娜的反应。像害怕又不像害怕,像关心又不像关心。 她们之间,竟也在不知不觉间铸起了薄薄一层隔阂。 原来是想找自己叙旧,薇诺娜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她太过于草木皆兵了,连朋友的关心都差点被自己误会。 “那少夫人为何深夜造访,难道是对我,有什么企图?”薇诺娜开玩笑。 绫泱听到薇诺娜这般回答,明白曾经那个王女回来了,立刻朝着薇诺娜凑近了一步,“我同她和离了,她最终,还是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喜欢上了别的人。” “早知道结果会那样,我就不嫁给她了,不,我应该在她垂涎你的时候就狠下心同她和离,而不是像现在一样,落得个扫地出门的结局。” 绫泱的话语不再哀怨,而是隐隐约约地透露出一种释怀和轻松。 薇诺娜也明白了,她是专程想来告诉自己这个消息的,毕竟那个时候,是她们一起商讨执行的计划。 她想为她的曾经画一个句号。 “所以,你现在就来投奔我了?”薇诺娜挑眉。 绫泱笑着点头。 她当然知道绫泱不是被扫地出门的,也知道她不是因为走投无路才来王宫的,扶里郡长是个明白人,她不会苛责被和离的少夫人,在郡少主明显是在过错方的情况下。 所以,她来这里,只有一个可能,想为花星出点力,并且,前来帮助阔别已久的朋友。 为此,不惜痛苦地捡起已经多年没有接触的实战技术,并且,把它练到想到有造诣的程度。薇诺娜不是瞎子,自然明白,今日战斗到最后一刻的绫泱,付出了多少努力。 薇诺娜:“那正好我后宫的居所空了出来,你就住那边吧。”她说这话倒也没有别的什么意思,索罗亚在时,没有别的妃子,轮到薇诺娜了,更是没有。因此,那一处宫殿倒是没有人住浪费了,薇诺娜现在想起,便指给了他。 倒是绫泱听到此话时一股受惊的模样,看得薇诺娜都忍不住笑了,“算了算了,你和普怜住在一起吧,她也是你的朋友,你们之间应该还是有话说的,我让侍女把你带过去。” “走吧走吧。”薇诺娜对着绫泱挥手。 绫泱点点头,看着薇诺娜转过身去坐在椅子上,她的身前是堆积如山的奏折,也明白曾经那个热血的朋友如今有了王的枷锁,她摇摇头,跟着侍女走了出去。 看来,她以后能和薇诺娜说上话的时间一定会越来越少了。 这一夜,薇诺娜宿在了王的寝宫里。 叫醒她的,是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以及求见的阮冬和鸽白。 搞什么,来这么早。薇诺娜在心里叹了一句,起身把她们放了进来。如今她们已然是自己的守护骑士预备役,不让她们近身,说不过去。 “你们……”薇诺娜看着一进门就双双跪下的二人出神。 “禀告陛下,臣思索了一夜,觉得王的守护骑士空缺未必不行。”鸽白和阮冬异口同声,明显是提前商量好的样子。 “起来吧。”薇诺娜将她们扶起,“那就说说,为何能空缺,若是说得不好,小心我治你们的罪!” 说着,薇诺娜就坐到了椅子上。那么早起来,她的头还是有点昏的,就看这两位能不能说出个名堂来。 阮冬:“我长于鸽骑士,就我说吧,我和鸽白一致认为,把守护骑士之位空出来,不是象征着骑士团的缺漏,而是代表着我们有更大的力量。” “守护骑士之位空出来,既是提醒,也是鼓励,提醒大家不要忘记了,现在没有一个人实力能比得上王,必须不断进步;王的守护骑士还未定,大家只要努力,都能争一争那个位置。” 薇诺娜听完,空气寂静了半分钟。鸽白和阮冬都紧张地看着她。那般灼热的眼神,薇诺娜想装看不到都不行。 她叹了一口气:“你们这补救措施倒是想得好,可下次得记住先禀告我一声,我好叫我们的公关团队提前散步一些消息,省得我还要想东想西,怎么帮你们把这样一茬给盖过去。” “不过,既然你们想好了,就这样公布了。”薇诺娜说完,就把二人给送走了。 送走二人之后,薇诺娜在殿内立了一会,她想。 得找机会去一趟歌咏殿,虽然直接找普怜更快更迅速或许还会更有效,但薇诺娜怎么敢在人家告白自己之后再去她的面前乱晃。 那岂不是存心膈应人吗。薇诺娜叹了一口气,命人传信给歌咏殿之人,然后又开始批奏折了。 下午还得亲自去骑士团磨合,她没有时间了。 一月过后,薇诺娜看着在她面前整装待发的骑士们,心里有一种满足感,又隐隐地透出些许忧虑。 她的身侧站着鸽白和阮冬,如今,在歌咏殿的帮助下,她们二人成了和以往律非在骑士们眼中一样身份的大骑士,只是没有了名分,其他的都一样。 她总觉得,这些日子里,她遗忘了什么。 变故发生在薇诺娜刚训完骑士的一个下午,一封带着诡异的信寄到了薇诺娜的手中。 信中,外族王告诉薇诺娜,他的重伤已经好了,如今正要卷土重来,若是薇诺娜想保全自己子民的性命。 那么,她需要让出王位。 另外,信件上还提到了索罗亚的死法,因为过去强大的力量灌注,重伤外族王的同时,也变成了血雾,消散在了花星大陆上。 强大的力量灌注?母亲就是因此而死的? 薇诺娜当即捏碎了纸张,看着变成纸屑散落一地的信件,紧闭双眼。 这一天,还是来了。 临走之前,她想再去见一见索罗亚。 第108章 薇诺娜来到了已经好久没来过的粉枫树下,如今树只剩下了一个光秃秃的枝干。粉枫树叶早已经随着粉枫王的离去被带走了。 是,索罗亚的谥号为粉枫王,那是薇诺娜亲自为她拟定,并且,薇诺娜也提前替自己也定好了谥号——朱楹王。 她们母子之间,就该整整齐齐。薇诺娜想着,阔别已久的泪水又重新从她的眼眶中涌了出来。 薇诺娜踉跄地朝着树干靠近,在接近树干的最后一刻摔倒在了它的面前。 鼻头也酸了起来,视线模糊,薇诺娜就着这个动作,再次抱紧了树干,把她圈入自己的怀中。 索罗亚,我的母亲,我真的好想你啊。 外族王,这个仇,她记下了,最后,就算她无力抵抗,她也要与其,不死不休! 薇诺娜想着,淡粉色的光晕突然从已经枯萎的树干中钻了出来,环绕在薇诺娜的周围,让她感觉到十分的温暖。 “这是。”薇诺娜不由自主地看向光晕,粉粉的,就如索罗亚的瞳色一样。 “这是她留给你最后的东西。” 普怜从树后面走了出来,看着薇诺娜,“我知道你这些时日在尝试逃避我,但是还是来了这里,因为我知道,你和她都需要我。” “这些东西,是粉枫王献祭之后,天地交还与她的力量,你身为她的女儿,这些力量自然会在遇见你时为你所用。” “献祭是什么意思?”薇诺娜问,却依旧不敢看向普怜。 普怜:“字面意思,殿下你不可能猜不出来。”说着,普怜便叹了一口气,在心里默念道,“若是到时真的避无可避地需要献祭,你会愿意此刻,和我坦白心意吗?” 薇诺娜忘进了普怜那双眼睛,发现此刻已然是沾满泪水。 薇诺娜:“她为什么要献祭。” 普怜笑着,格外地惨烈,“自然是为了守护。” 第99章 大祭司继任典礼 普怜的笑和薇诺娜感觉自身突然充满了强大的力量的那一瞬间定格在一起。 薇诺娜呆愣地看了看自己的手,然后慢慢捏紧,她能感觉到,她的力量,比起之前的自己来说,完完全全地翻了一倍。 她的眼神变得狠戾,那么,就不能浪费掉索罗亚留给她的力量。 时间慢慢地过去了一个月。 这一个月,薇诺娜亲自征战,把所有非外族王的外族皇室打得节节败退,落花流水。 外族也因此从花星大半部分地区撤退,退守到最后一处无人之地——极寒之地。 那是前大祭司曾经的家园。 不过,想来她是再也回不去了罢。 薇诺娜走到粉枫树的遗址坛中,这些日子,她一打了胜仗就喜欢到这边来,没有别的原因,只是因为她想和自己的母亲分享有关的喜悦,即使那个人再也听不见了。 没曾想,在这里,薇诺娜看到了前大祭司。 看着站立在枯枝下仰着头望天的草绿发色女子,她似乎没有注意到薇诺娜的到来。 薇诺娜看着前大祭司,前大祭司看着只留下树干的粉枫树,一时之间,薇诺娜心里掩埋的悲伤此刻再次浮现出来。 前大祭司自从王征战前来到了王都就再也没有回去过,就像那次战争,不仅带走了索罗亚的生命,也带走了前任大祭司的灵魂。 她好像突然明白前大祭司的心境了。 她的爱人永远地消失在了这里,她怎么还能有心回去呢。 “前辈。”薇诺娜走近,唤了一声。 前大祭司一顿,时间像是停止了数秒,然后缓缓回头,视线逐渐定格在薇诺娜的脸上,似乎才认出薇诺娜,对她挤出一个笑,“王——陛下。” 说完话她又反应了好久,才想起蹲下给薇诺娜行礼。 薇诺娜连忙扶住了她,朝着她摇摇头:“不必多礼。” 薇诺娜和大祭司之前的距离在突然之间拉近,薇诺娜也因此得以窥见大祭司憔悴的面容,浓厚的黑眼圈,苍白的脸色,消瘦的身形,颓丧的精神。 薇诺娜不忍多看几眼,便侧过去了眼。前大祭司也是薇诺娜的长辈,她看到自己的长辈因为母亲这样,心里只会更加难受。 前大祭司看了一会薇诺娜,又回头看向那棵枯萎的粉枫树干,嘴里喃喃道:“我好后悔。” “后悔没有选择随她而去,选择抱着一身歌咏之力苟活!”前大祭司的声音突然大了起来,做出要撞树的动作,把还在一起悲伤的薇诺娜都吓了一跳。 眼看着前大祭司就要向着树干撞去,薇诺娜从身后将她抱住,嘴里劝慰道:“前辈,不要这么想不开,她的牺牲,是希望我们剩下的人好好的活着。” “要是我们都一言不合的赴死,那么她的牺牲,又有什么意义!” 薇诺娜用力拉了一把,把前大祭司从粉枫树干下拉远了。 前大祭司的脸庞在薇诺娜眼中一闪而过,已然是满脸的泪水。 “先休息一会吧,休息好了就不会这样了。”时间会抹平一切,薇诺娜这般想着,就把前大祭司往她在王宫里的住处拖。 前大祭司顺遂地和薇诺娜一起走,似乎已然放弃了挣扎。 薇诺娜在心里暂时松了一口气,突然,听到大祭司的低声询问:“你有没有觉得,普怜会落得一个和我一样的结局。” “普怜会落得和前大祭司一样的结局。”吗。薇诺娜坐在王宫会客厅的椅子上,出神。 外族击退,今天薇诺娜也罕见地没有烦人的折子要处理,因此,时间短暂地清闲了起来。 “普怜。”薇诺娜喃喃道,自从那一晚在粉枫树下一别,她已经好久没有见到她了。 还是有些想念的。或者,不仅仅是想念。薇诺娜抬头,视线定格在会客厅外的窗户上。 刚刚那里闪过了蓝绿色的发丝。 真是的。明知道失明之后自己的行踪就容易暴露,还是当着她的面做这种举动,真当她不明白吗。 “陛下,阮大骑士求见。”门外传来侍女的通报声,薇诺娜回过视线,颔首,示意让她进来。 阮冬得到薇诺娜的命令就进门了。不过和以往不一样的是,阮冬此次便装来此,手上也没有提着什么东西,想来是想和薇诺娜传递一些消息。 阮冬半跪在薇诺娜面前,行了一个骑士礼。 “阮冬,是有什么事要告知我吗?”薇诺娜示意阮冬平身。 她看着眼前这些时日随着她一起征战的女子,没了战事的压迫,她的思绪变得空明,难得地想得有些远了。 她还记得初见时,她在装,而她在笑。或许从那一刻开始,她们之间就结下了不解之缘。也让今天的她,成为了自己身边的无冕骑士。 阮冬动了动嘴唇,似乎是在思考要不要说。 薇诺娜:“但说无妨。” 阮冬这才肯道明来意:“其实对陛下来说算不上什么大事,歌咏殿首席的继任典礼今晚就要开始了,首席托我前来问一问,陛下愿不愿意赏光去一下。” 薇诺娜:“阮冬,你是希望我去的吧,不然,也不会因为此事来此见我。” 阮冬点点头,开始解释起了缘由:“普怜首席因为超乎以往任何歌姬的歌咏之力在民间威望越来越大,几乎成为了除了王室以外第二个满足百姓们所有精神寄托之人。” “王您的前去,既是对歌咏殿的示好,也是对百姓们的鼓励,在此动荡的时期,任何一个精神寄托,只要能带给百姓希望与力量,那就是有意义的,应该给予支持。”阮冬说到这里,看了一眼薇诺娜的脸色,脸有点黑,好像,有些生气。 阮冬自觉地止住了话题。 薇诺娜:“那我派一个骑士前去不就行了,何必亲身去。” “这件事情,不要再提。”薇诺娜挥手让阮冬退下,自己则是走到了窗边,窗外已然是空无一人。 普怜。薇诺娜在心里默念着。 自己到底该拿你怎么办。 夜晚。王都歌咏殿。 普怜坐在椅子上喝着润喉的茶饮。 她的继任装扮已经进行到了最后一步,由她的长辈束发。 西西里一边把她的头发梳得更加柔顺,一边和她说着话:“你真的去邀请她了?” 普怜低声嗯了一声,“不过我是让她的骑士代为传话的,我知道她不想见到我,因为……” “因为什么?”西西里皱眉。 因为我强吻了她。剩下的话普怜不想说,她知道,花星的陛下被一个歌姬强吻,听着像什么话。 就算西西里是她的长辈,她也不希望薇诺娜的名声有一点受损的可能。 她本人对于强吻薇诺娜来说,既后悔又不后悔。 后悔是因为这些天薇诺娜对她的避而不见,不后悔是因为字据终于把自己炙热而滚烫的爱告知给了她,就是,手段不太光彩。 普怜想着想着,就坠入了回忆中。薇诺娜的嘴唇好软,当时,她亲上去的时候,险些就要把她的嘴撬开了,可是还是差了那么一点。 第109章 “普怜,你在想什么,该换上衣物了,典礼就要开始了。”西西里察觉到了普怜的分心,开始提醒。 这是歌咏殿这十几年来最重要的时刻,就算普怜心中最希望出现的人没有出现,也要照常不误地进行下去。 普怜不可置否地点点头,从衣架子上将那件礼服取了下来。 西西里看着那件礼服,又叹了一口气,真是贼心不死,若不是心里执意求爱,怎么会想到把继任典礼的礼服做成婚纱的形制。 纯白的婚纱礼服此刻在西西里的眼中显得格外地刺眼。 要知道,这礼服可是提前一个月开始准备的啊。 她承认,她在看到这件礼服的时候,明白自己是看走眼了。 这位看起来乖巧可爱的歌姬,早就生了黑心的陷,变得偏执无比。 对于什么都要得到,对于王,也应是势在必得。 西西里亲手为普怜带上了头纱,护送着她走了出去。 那位陛下,希望你不要落入歌姬的陷阱里,不然,你会终此一生,都难以挣脱。 典礼很快就开始了。 众人见证,灯火明亮,好不热闹。鎏金色的装潢中,纯白色的礼服显得格外地明显与庄重。 普怜一个人走到了舞台上,在众歌姬环绕之中,完成此次的典礼仪式。 台下之人不明白典礼的仪式流程,只是不停地为普怜的美貌,普怜的衣装,以及传闻中普怜强大到无以伦比的歌咏之力表示惊叹。 王都的骑士,各家族的大臣,以及其余歌咏殿前来观礼的歌姬,抽签抽到自己的幸运儿百姓,密密麻麻地挤满了所有空余的地方。 在舞台帘后看着这一幕的西西里有些汗颜。还好自己没有和这些人一起挤,不然,直接就喘不过气来了。 至于,薇诺娜派来的人,是骑士阮冬,这也是薇诺娜给予她的惩罚,让她随意答应别人的邀请,就算那个人是自己喜欢的人,也是不能轻易原谅的。 想明白因果关系的阮冬在人群拥挤中,笑得十分苦涩。 陛下若不是真的在意她,怎么会这般记仇。 但是,陛下,明显还不明白这一点。或许,她会后悔吧。阮冬朝着进入殿内的必经之门看了一眼。 还是猜错了。 陛下根本就不会来。 第100章 求婚 仪式来到最后一项。 展示歌咏之力,让所有在场之人受到福泽。 灯光一下子暗了起来。大家都明白,他们要把视线留给舞台最中间的那个歌姬。 普怜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开始了歌咏。 唯一的灯光之下,普怜的面容显得那么圣洁,像是在进行什么庄严的仪式。 “洁白的礼服。” “心脏火热。” “我的爱意,是否能够被你聆听——” “听,呼吸暂停的声音” “此时此刻,你是否会给我一个答案~” “亲爱的陛下,我爱你” “我是否有这个荣幸” “和你一同。” 缠绵悱恻的歌声刚刚落下,台下观众还沉浸在那股热烈的强烈情感无法自拔时,普怜突然面朝着观众跪了下去。 众目睽睽之下,普怜单膝下跪的身子挺拔而坚定。 普怜正视前方,从怀中掏出一个首饰盒打开,朗声道了一句:“你愿意同我结婚吗?” 众人惊哗,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舞台正中央,似乎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发展,她们的预备役大祭司,竟然在她升任大祭司之际,朝着一个人求婚了! 空气在热烈之后,几息之间又变得寂静。 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接受普怜的求婚。 观众明白了,她们的大祭司,求婚失败了。 他们心中顿时不约而同的浮现出一个想法,这么优秀的大祭司竟然都求婚失败了,那么,那一位被求婚的对象是何等的高傲和娇贵? 洁白的头纱恰巧从高楼上掉了出来,当时普怜觉得带上头纱很奇怪,就把她放在了储物的高楼上,没曾想,此刻像是应和了她的心境一般,同普怜脸颊擦肩而过。 短暂盖住了没有回应的黯然神伤。 然后下落,遮住了普怜举在手中的戒指盒上,挡住了那颗镶嵌着火红色宝石的金色戒指。 此情此景,普怜不知道此时自己是什么心绪,或许是麻木,或许是失落,但绝对不会是放弃。 她自从极寒之地那里离开就已经看不见了,但正是因为这种视力丧失的缺陷,让她对于自己想要的东西有了更多的掌控欲。 薇诺娜,她的小薇,她绝对不会放弃! 普怜拎起了掉在地上的头纱,将戒指收回怀中,正准备起身。 所有求婚的装备被她收回,但普怜想要得到薇诺娜爱意的心她永远不会收回,普怜此刻心里几乎是偏执而顽固地被一种声音填满。 这次不行,还有下次,下次不行,还有下下次,只要她还没死,只要她的心脏还在跳动,她就不会放弃对所爱之人的渴求,不会放弃这一场热烈而绚烂的爱慕。 她对于薇诺娜势在必得! 一阵大门打开的声音响起。 紧接着而来的是观众们低声的惊呼。 那一声声“陛下”如同刚刚从火山喷发而出的岩浆,将正起身的普怜烫到之后,以排山倒海的气势又将她压了下去。 刚起身的普怜又跪了下去,头纱被她僵硬地拿在手中,她维持着单膝下跪的动作,紧张地听着来人的动静。 普怜看不见的地方,薇诺娜,推开大门,身着一件红色烈焰礼裙,踩着高跟,朝着舞台的方向一步一步地走去。 高跟鞋踩在地面的声音急促而有节奏,伴随着此起彼伏的呼吸声,红裙子的女人用身躯在人海中拨开一条路,所过之处,众人不自觉地退开,为这一抹艳丽的红色投注所有的目光。 薇诺娜一直走,直到走到了普怜的面前。 普怜屏住了呼吸,等待着命运的宣判。 薇诺娜半蹲,俯下腰,看着普怜,“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 虽然薇诺娜的语气淡漠而疏离,但是对于有视力的观众来说,薇诺娜脸上的调笑一位并没有那么难以看出。 薇诺娜的所思所想,只瞒住了看不见普怜一人。 闻此,普怜的心骤然冷了片刻,她不自禁地捏紧了手上那道头纱。 小薇是什么意思,是希望自己再次开口,收回刚刚自己对她的求婚吗? 普怜得手捏得生疼,浮现在她心中的想法却始终只有一个,想要她收回自己的爱恋,薇诺娜,想都不要想! 普怜提高音量,再次把求婚之语复述了一遍:“你愿意同我结婚吗?” 说完,就仰起头,朝向对着她居高临下的薇诺娜。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普怜的手汗已经把头纱浸湿,手脚都已经因为蹲着变得麻痹了,却只能等着眼前人的回答。眼前人不说一句话,她连动都不敢动。 此时普怜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幸运女神会眷顾她吗? 薇诺娜叹了一口气,再次注视了一下眼前的女孩。 既然选择了,就要坚持选择。薇诺娜在心里这般告诉自己。 否则,你穿上这一身娇艳的红色礼服,又是给谁看的呢。 薇诺娜摇摇头,蹲下来,同普怜处在了同一高度。她并没直接言语告诉普怜自己内心的想法,而是,抓住了普怜手中的头纱,轻轻一拉。 普怜不由自主地松开手,头纱自然就到了薇诺娜的手中。 薇诺娜再次连着头纱抓住普怜的手,摩挲了几下。 薇诺娜的眼中,普怜睫毛颤动,连身躯也轻微抖动,似乎是不明白薇诺娜接下来想要做什么。 其实,薇诺娜也不明白自己接下来想要做什么,她只知道,她想让普怜替她,把这代表着爱情与神圣的头纱带在自己的头上。 喜欢可以是一个人的事情,但爱与婚姻都需要两个人共同承担。 薇诺娜一边抓着普怜的手往自己的头上靠,一边脑袋凑近她的耳朵,“替我带上吧。” 热气吹到普怜的脸上,她的脸蓦然的红了,随即,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一样,从薇诺娜的手中将头纱抽出,手忙脚乱地替薇诺娜戴起了头纱。 没有视力的普怜戴了几次都戴不上。薇诺娜能感觉到普怜的焦急,难得地有了些笑意:“站起来吧,那样比较好戴。” 普怜如薇诺娜所言一般站了起来,却也一时不查,戒指盒子从怀中滚了出来,薇诺娜眼尖地替她拦住了,把戒指从盒中取出,戴在了自己左手的无名指上。 普怜从戒指滚出去之后就呆住了,留着双手维持着戴头纱的动作,实则耳朵尖锐地等着薇诺娜接下来的动作。 她能听到和感觉到,薇诺娜把戒指盒从地上捡了起来,然后将戒指从盒子中取了出来,然后,戴在了自己的手上。 第110章 普怜心里十分惊喜,当即就想放下手中的头纱,去摸一摸,薇诺娜是否如自己所预料的一样,将戒指戴在了自己的手中。 薇诺娜看到普怜的起手动作,怎么会不明白她想干什么,当即咳嗽了一声,提醒她:“我的头纱你还没戴好呢,这么着急做什么。” 被薇诺娜看穿心中想法,普怜的脸颊愈发红了,她遏制住了蠢蠢欲动的双手,反而专心致志地替薇诺娜戴起了头纱。 这一次,或许是因为二人的姿势适合戴头纱,亦或是普怜心中不再那么紧张了,戴头纱的过程格外顺利。 感受着头纱牢牢挂在薇诺娜头上的那一瞬间,普怜心中的激动难以言表,以往声音美妙的歌姬此时此刻险些破了音,“小薇,你是真的同意了?” 回应普怜的不是同样的破音,而是,眼前薇诺娜借力的手—— 薇诺娜的左手,抓着普怜的右手,以借力之名,让普怜感受戒指出现在手中的形状,然后去,站了起来。 薇诺娜紧紧地拥抱住普怜,凑到她的耳边,洁白的头纱刮起来一道风,把普怜的发丝扫地微微摇晃:“我的回应,你感知到了吗?” 普怜眼中顿时涌现出了愉悦的泪水,她凑到薇诺娜脖颈前,蹭着点点头。 薇诺娜笑着把普怜推开,“别凑那么近,痒。” 说着,她转过身,将牵起的两只手举到了半空中,面向已经目瞪口呆的众人,绷着脸皮宣布了她和普怜之间的关系。 “我接受了大祭司的求婚,所以,她目前是我的准王妃。”些许是薇诺娜此言太过于严肃,没有半点求婚或被求婚之后该有的喜悦,观众们静默了片刻。 首先鼓掌表示支持的普怜的前辈,西西里,她在幕后,没有露面,却把自己的这一份祝福通过掌声传递给了幕前舞台上人。 然后,是大骑士阮冬,然后是薇诺娜没见过几面的臣子们,然后,是一旁吃瓜的百姓。 纵使在亲眼目睹二人求婚之时是如何得目瞪口呆,但他们在一人祝福之后都顺遂地跟上了自己的祝福。 一时之间,整个歌咏殿殿堂,祝福之声络绎不绝。 这般热烈之下,薇诺娜突然发现,就算周围环境如此纷杂,她胸膛中,那颗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还是清晰到自己都能够轻易识别。 或许,这次求婚,虽然是普怜让她在极短时间内做出的迫不得已的决定,但却也是,自己的心之所向。 她的心里,始终是愿意同普怜一起的。 薇诺娜看向站在一旁含笑的普怜,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头。 从此以后,有她同行,她将不会再纠结于过去之纠结,那是她对于此时,一心一意爱着自己的普怜的承诺。 第101章 [锁] [本章节已锁定] 第102章 睡醒过后 “嘶,怎么感觉腰酸酸的。”这是薇诺娜醒来后的第一反应。她睁眼,身侧睡着的女孩的乖巧脸庞映入她的眼帘。 普怜的睡颜恬静而安然,本来是岁月静好的一幕,就是——薇诺娜看着她,后知后觉自己的□□有点痛。 但比起痛,更多的是,爽。 薇诺娜想要起身,虽然昨天普怜事后带着她去洗澡了,但是她还是觉得有些黏腻——她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是因为太过于害怕普怜再来一次而想要逃跑的! 想起昨夜,薇诺娜的脸都羞红了。 普怜用手,用嘴,用她生疏而又充满着爱意的技巧,把她禁锢在这一方床榻上,引诱着自己这个拥有强大武力的花星王,画地为囚,不愿离开半寸。 都是自己太过于好色惹的祸。薇诺娜囧。 从床上坐起来之际,薇诺娜发现她的腰,被人环住了。 是普怜的手。 如今的普怜像是还处于不清醒的状态,一边手环住她,一边还在喃喃自语,语气低沉而缱绻。 “小薇,昨夜,你快活吗——”此句话出来的一瞬间,薇诺娜都要条件反射地跳下床了。 没办法,昨晚普怜哄着自己再来一次的时候也是这个语气,这只是自己的条件反射。 薇诺娜笑着推拒了普怜再睡一会的邀请,走出门了门外,空气十分清新。 薇诺娜难得此时升起了晨练的兴趣,就在丽阳殿旁边的这一处地方,开始了舞剑。 舞剑之后,又是体术锻炼。 反正薇诺娜现在是无暇回忆昨夜的事情了。 薇诺娜在锻炼,而普怜在看着薇诺娜锻炼。 不,不能用看来形容,毕竟普怜是真的看不到,她是在感受。 感受有关薇诺娜的一切。 这是大祭司对谁也不曾亲口言道的秘密,水乳交融后,即使很远,普怜都能感觉到所爱之人身上的能量,然后精准地定位。 如果爱人开始远离她,心里也会有一种情绪控制她变得患得患失。 所以刚刚薇诺娜从床上离开的一瞬间,她隐隐约约的睡意仿佛烟消云散般逝去,听着薇诺娜的脚步一步一步朝着她远离,普怜从床上翻下来,开始追赶。 看着薇诺娜立定在房外的空地上开始锻炼,她才停下了自己的追逐之心。 她永远站能看见在薇诺娜的安全距离之外,等待着她。 薇诺娜和普怜又黏黏糊糊地度过了一个月。 直至,各地而来的消息通报,外族王带着她的子民,再度卷土重来。 当是时,薇诺娜还被普怜环在怀里看着奏折,听到这消息的一瞬间,她就交代了好了在旁边值守的骑士们,并安慰了对她不舍的普怜,和骑士们一起,来到了外族大军进军之地。 这一次,外族王带领进军的是,花星西北部的无人之地,这里离王都并不远,只有百里的距离,但因为气候条件极为恶劣,成为了鲜少踏足之地。 这也给了外族,从这里进军王都的机会。 黄沙漫天,薇诺娜带着骑士在一旁的高原上观望,险些看不到隐藏在黄沙里是外族。 但看不看得到已经无所谓了。 薇诺娜既然来到了这里,就不有半分后退的想法,带着黄沙的风刮起了她脑门上的发丝,沙子进眼,薇诺娜浑然不觉,依然一动不动地看向前方。 “出来吧。”薇诺娜说。 薇诺娜动用了血脉力量,确定自己的声音方圆百里之人都听得到。 外族王应声出现。 这是薇诺娜第一次看见,这位杀了她母亲的外族的面容。 比自己内心所想的胡子拉碴异常丑陋的样貌不一样,眼前这位外族王,看起来俊美异常。 棕红色的发尾垂到他的脚边,他看着薇诺娜,眼里是意想不到的挑衅:“你这般弱小,难怪那索罗亚也这般弱?” 薇诺娜当做没听到一样,“弱不弱,一试遍知。” 薇诺娜就这么和外族的王打了起来。 当然,薇诺娜带领的骑士和外族那边的将士也没闲着,都混在一起扭打了起来。 谁人都不知道,这一打,就是一个月。 战争牺牲是难免的,但眼看着自己的同伴一个一个从自己眼前消失,那般痛苦的滋味,该怎么言喻。 薇诺娜为同伴的逝去深感痛苦与悲伤,而眼前和他交手的外族,就算他的部下有很多亦被骑士们斩与马下,他还是和薇诺娜打得十分激烈,连手上那只长矛都没有因此抖动半分。 “妇人之仁,只有弱者才会相互同情,从那一刻开始,你就注定赢不了我。”外族王看着薇诺娜因为自己的骑士们的死去而分神,没忍住哂笑道。 “要是她知道,她死后把力量给了你这样一个瞻前顾后之人,我想,她宁愿没有生出你这一个女儿。” “你休想转移我的注意力,你今天,必败于我的手上!”有关索罗亚的言论还是刺痛了她,薇诺娜强迫自己集中精神,看着外族王,眼中带着刻骨的恨意。 她的母亲,已经因此而死,她不能让自己的母亲白白死去,她要带着她赠予自己的这一份力量,将这些邪恶而又恶心的外族们,杀个片甲不留! “是吗?”外族王朝着薇诺娜咧出一个十分邪恶的笑容:“你可以用她的力量,我未尝不能用他们的力量!” 外族朝着薇诺娜发出了一道气波的攻击,这气波泛着黑色的弧光,看起来就带着十分强大的力量,薇诺娜对比了一下躲开和硬接的收益,选择闪身。 令她没想到的是,这道气波的的攻击目标,从来不是她,而是,她身后为她拖住其他外族的骑士们—— 当是时,她眼睁睁看着那道气波朝着身后的骑士们袭击过去。 薇诺娜咬牙,转移到他们身前的位置,硬着头皮,为剩下的骑士格挡下这一击。 这一击要是落到了骑士们的身上定会叫她们尸骨无存,而落到薇诺娜的身上,随然不会致死,却也让她讨不了好,薇诺娜当即喷出一口鲜血。 鲜血喷洒在眼前之余,薇诺娜注意到了,外族王正在吸取自己周围部下的生命,他竟然当着自己部下的面,使用禁书,他难道就不怕离心吗? 第111章 外族王像是听到了薇诺娜此时心里的所思所想,他看着薇诺娜,眼里是不加掩饰的嘲笑:“我会怕?我都已经是他们之中最强的人了,他们要是违抗我,第一瞬间就得死,当然,像这种情况,他们还是得死——” “为了让我变强,牺牲掉这些小喽啰的生命,难道不能算是让他们死得其所吗?!”外族王说这话的一瞬间,他的身边,损失又有了几十个外族变成了血雾。 “疯子!”薇诺娜吼道。 竟然拿着他的子民来作为他的绊脚石吸取力量,这样的人,怎么会被上天赋予那么强大的力量。 她红着眼睛,看着满眼猩红中肆意朝着她笑着的外族,心里的仇恨到达了顶峰,好生地卑鄙无耻! 她要尽快结束这一切!薇诺娜想着,擦了一把嘴角的鲜血,又朝着他赢了过去。 这一次,外族王在吸取了无数属下的力量后,变得强大起来,薇诺娜感觉,外族王的强大,慢慢地可以和自己逼近了。 可恶。 可是她还是没有完全压倒性打败掉他的能力。 一时之间,二人陷入了僵局。 不,或者是说,只有薇诺娜一人,单单陷入了僵局。 外族王还在撑着薇诺娜和他交手的间隙不断吸取着自己属下的力量,而薇诺娜,还要时不时分出一些精力护住被外族王卑鄙偷袭的骑士们。 那一瞬间,淡淡的无力感终于浮现在了她的心中。 她总算明白,为什么,这样不得民心的外族王可以把母亲逼到那种地步。 外族王虽然有王之名,却半点没有王的样子,一遇到危险时他的部下,他的臣民,就会被他首当其冲地牺牲掉,成为他变强的养分。 而花星王索罗亚,虽然明白自己力量不够保全所有人,但还是尽自己的全力,为追随她而来的粉枫骑士们博得一线生机。 纵使最后一败涂地,粉枫骑士死得所剩无几,她也付出了献祭的代价,但她总归是努力过。 总归是全力以赴过。 薇诺娜一想到,要是她都败了,整个花星都被这没有人性的怪物所统治,她心里因为刚刚所思所想浮现出的丝丝气馁顷刻之间烟消云散。 她绝不允许这一切的发生。 不仅外族她要打败,为她征战的骑士们,她也要护! 另一边,普怜被西西里带在马上,泪眼朦胧地朝着西北黄沙之地进军。 手上记载着有关王室辛密的羊皮卷轴被她捏得死紧,那时师傅临走前嘱托她带上的—— 师傅在先王索罗亚前往赴战时才找到的关乎王室存亡的东西。 普怜擦了一把眼角的泪水,前行的身影更加坚定。她早该知道的,为什么花星独独只有王室能够如此强大,原来命运的馈赠,都在暗中悄无声息地标注好了价格。 这一次,薇诺娜是上天注定的有去无回就和曾经的王一样。 普怜感受着马蹄因为疾步而激起的尘沙,第一次痛恨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歌咏殿歌姬。 小薇,希望我迎接的,不会是王室的重蹈覆辙。 第103章 渺茫的希望 西北之地,长矛穿透了薇诺娜的胸膛。 鲜血顺着胸膛的伤口滚到地下,滴进沙土里,将所落入之处,染得发黑。 她怒目圆睁,瞪着眼前看着她,笑得狂妄的外族王。 薇诺娜身后,是刚刚差点被偷袭的骑士鸽白,鸽白此刻,看见薇诺娜替她挡了一击,手指颤抖得差点要拿不稳手中的剑。 “陛下——”鸽白颤抖着嘴唇。 薇诺娜没有回应鸽白的担心,甚至看都没看他一眼,她环视一周,她的骑士们都因为自己的负伤而忧心忡忡。 “不要管我,认真应战!”薇诺娜从嗓子里挤出来这一句话,然后,当着所用人的面,将贯穿胸膛的长矛向身后拉。 剧烈的痛楚险些在撕裂了她的身体之后又撕毁她的大脑以及行为,剧痛之中,薇诺娜强迫自己保持清醒,看着外族王没注意地被长矛朝着自己带了过来。 她忍着疼痛,拿起另一只手中的剑,毫不留情地朝着他刺了过去。 乌黑的血液顿时溅了薇诺娜满脸,让她的盔甲,乃至整套骑装都染上了令人厌恶的黑色。 但薇诺娜的心里是前所未有的痛快,因为,她终于找了机会,重创了眼前的外族王。 外族王没有想到薇诺娜会用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被剑刺入胸部,溅出千丈黑色脓液。 他冷笑一声,将长矛从薇诺娜身躯中拉了过来。 薇诺娜踉跄一步,痛觉来袭,她强迫自己没有被他拖过去,她捂住还想要从中溢出鲜血的嘴巴,身体中的撕裂又翻了几倍。 她突然觉得,自己好痛。 不过这一切总归是值得的。 薇诺娜看着外族王,挑起剑,示意再来。 这一打就到了晚上,薇诺娜没想到,晚上会给外族这么强大的增益。 在险些又被外族王攻击到致命之处,自己却接触不到之后,她明白。 重伤的她已经敌不过眼前的敌人了。薇诺娜抹了一把唇角的鲜血,看着眼前笑得越来越放肆的外族,心里越来越无力。 她思考了片刻,趁着外族没有攻击过来之时,道:“我如今已经不敌你了,不如,就让他们离开吧,我们堂堂正正地比上一场。”薇诺娜说着,又从喉中咳出一口鲜血。 薇诺娜没有指明他们是谁,但外族王知道她口中的他们是谁。 在前不久,为了让薇诺娜无法得到压倒式的优势,他经常用他们这些人的安危威胁薇诺娜,让她分出一些精力去保护他们,否则—— 他还不确定,当时他对上刚刚接受索罗亚力量变强的薇诺娜,能否存活到今日。 不过现在,无所谓了,黑夜和同伴们的鲜血都铸就成了他的变强路,有关于此的任何人,除了薇诺娜,都不能伤害他半分。 外族王咧嘴一笑:“行,不想让骑士们看到你死的惨状,可以理解,毕竟女人都是要面子的。” “停下,让他们走。”外族王淡淡道。 这一声他说话的声音极低,就连站在踏身侧的薇诺娜都险些听不到,更别提那些还在激战中的外族们了。 薇诺娜看见外族王流露出明显生气的情绪,一时之间,不明白他想要干什么。 “我的话,你们都不听了吗——”外族王怒斥一声。 那些外族们这才察觉出刚刚外族王应该是有所指令的,当即就要跪下求恕罪,但他们的动作还是慢了那么一点点。 “那就都不要活了。”外族王的话轻轻一落,弹指间,所有过境的外族大军灰飞烟灭。 变成了黑色的雾霾,笼罩在了整片黄沙中。 薇诺娜瞪大眼睛。 外族王身形又膨胀了一次,刚刚被薇诺娜刺中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愈合,身躯里的力量冲破了他原本光深黑的内里。洁而顺滑的皮肤,流露出里面糜烂而又深黑的内里。 他竟然眼睛一眨不眨地把所有的属下都给杀掉了,并吸取了他们的力量。 “现在,你可以让他们走了,再之后,再相谈我们的事。”外族王说。 薇诺娜看到这一幕,先是愣神,后面隐隐约约又浮现出害怕。 不是因为害怕自己死亡而害怕,而是因为——她害怕外族王当着她的面就这般屠戮她的骑士,而她一点插手的机会都没有。 薇诺娜:“你确定你不会如同之前一般,杀掉我的子民?” 在骑士们有所行动之前,她以血肉之躯,挡在了外族王的身前。 “哈哈哈哈哈哈。”外族王笑了。 “你放心,他们对于我来说,不过是蝼蚁而已,就像那些低等外族,死了就死了,只是为我提供能量的养料,而你的这些人——” “对于我来说,没有分毫用处,所以,跑了就跑了。”外族王的脸色骤然变得冰冷,“要是再迟疑地话,不如,我现在就替你送他们上路。” 薇诺娜听明白了,外族王的最后一句话,是在威胁。 他虽然已经决定好可以让他们离开,可若是自己再不知好歹质疑他的决定,他也不介意让这一切变为现实。 “好。”薇诺娜说,然后,转头,仔细地看了一眼负伤的骑士伙伴们,“你们走。” “陛下!”刚刚从外族在眼前消失变成血雾的那一刻,骑士们就已经做好了随时为她们的陛下出手的准备。 他们知道,他们的陛下,面对卑鄙异常,嗜同类血肉的外族已经逐渐难以招架,所以才改变策略,同外族王一起谈起了条件。 可令他们没想到的是,陛下竟然让他们离开,只留下她一个人面对外族! 这怎么能行! 最不愿意的当然是薇诺娜的两位大骑士——阮冬和鸽白。 这是薇诺娜最不愿意看见的情况。 “走,这是我最后一次命令你们!” 第112章 “阮冬,我命令你返回王宫之后,就疏散百姓,稳定军心,维护灾后的秩序,让百姓们安居乐业!” “鸽白,我命令你,辅佐歌咏殿大祭司摄政,直到,下一任花星王诞生!” “所有,骑士,我命令你们,此刻撤退,回宫镇守王都,保卫家园直至最后一刻。” “是。” 一股悲痛不约而同地浮现在了骑士们的心中。 他们再傻都明白薇诺娜此番言语的意思——陛下认为自己回不去了,开始将王宫的事物托付给她们。 难不成,骑士们想起了粉枫凋落的那个夜晚,陛下是想,再次动用那个代价惨烈的手段! 骑士们握着剑的手顿时溢出了血,但他们没办法对此置喙半分,因为,这真的是目前,唯一的办法了。 骑士们还在原地,还想再看看他们的王。 但薇诺娜没有时间了,外族只会越来越强,她出手的时间不能太晚,否则,杀灭不掉眼前的外族王,只会如母亲一般,把无限的祸害留给自己所爱的子民们,留在这个自己热爱的土地上。 薇诺娜狠下心,朝着身后骑士挥舞了一曾剑气,逼他们退开。 这是她实在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生命重要,但骑士们还有把比生命看得更为重要之事——骑士精神。 任何时候,都不应该轻易言败。 或许,和索罗亚一起征战的骑士几乎全部覆灭并不是因为他们逃不掉了,而是因为,他们不想逃,想要陪着花星王一起面对。 所以,才会几乎全军覆没。 “走。”这是薇诺娜留给他们的最后一个字。在这之后,她就不再是他们的陛下了,而是,一个来到了异世,携一身孤勇,战无不胜的勇士! 至于愿意留下来的人,死生随意,她不会再管了,也没有精力管了。 薇诺娜捏碎手中的剑柄,任碎片嵌入自己的手掌里,变得鲜血横流。 然后,她提剑,斩断了自己的这只胳膊。 断肢混着鲜血,洒满了一地。 这是在继承索罗亚力量之后她得到的传承,本来以为不会有用到这个方法的那一刻,没曾想,她还是低估了外族的成长速度。 外族的王与花星王的王室相比,那是名副其实的怪物,肢体与肢体的碰撞怎能让一个怪物折腰,除非,饲喂他以未凉的热血。 外族王脸色一边,“你竟是想要用和那个女人一样的手段,你不管你们王室的百年传承了?” 薇诺娜唇角再次溢出鲜血,这一次,她回答地肆意而张扬,“就算王室顷刻之间覆灭,我也不悔。” “王室本就是为保护百姓而存在的,没了能威胁到百姓的东西,自然,就没了王室。” 外族王:“我还活着了,你就不怕,在你们覆灭之后,我将你们的百姓尽数屠杀!” 薇诺娜笑着看了他一眼,歪头,:“为了预防这样的情况发生,所以你今日的结局——” 必死。 薇诺娜的话未说出口,她就进行了献祭的最后一步,用那斩掉臂膀的剑刃,捅入自己的心脏。 鲜血一瞬间从薇诺娜的身躯里炸开,此时此刻,薇诺娜感觉不到一丝疼痛,她周围的一切声音都从她的意识里渐行渐远。 有外族王痛苦的嘶吼声,有阮冬和鸽白的哭声,也有。 薇诺娜没想到在此刻,能听到自己最想听到那人的声音。 普怜,在她临死之际,来到了在这里,为她献上了一首歌。 一首,她能听到声音,确识别不出来其含义的歌。 第104章 回到最初 她唯一能感觉到的一件事情是,普怜此时的声音,真的好温柔。 温柔到,让她差点遗忘了,此时危险的战局,剧痛的身体,关于这个世界无限的遗憾,以及再也不能陪伴的爱人。 她的心中,被普怜以爱之名用歌声填满。 好像死亡,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的事情了。 歌声温柔。 此刻唱着歌的歌姬却并不同她的歌声一样,而是泪流满面,将自己全部的悲痛,展露在那如今唯一可以表达自己心绪的器官上。 普怜心里已然是翻天覆地。 她来晚了。 没能赶在薇诺娜献祭之前来到这里。想到这里,普怜就好恨。 歌姬始终都赶不到她们所爱之王献祭的前一刻,不是因为她们赶路的时间太少,而是因为,她们和王的遗憾,是命中注定。 命中注定,过于强大而又美丽的王,在出现那一刻,天地就开始悔恨—— 怎么能让这样一种有神的能力还有神的气运的人取代她们在人们心中的地位? 所以,冷酷无情的苍天想出了另一种办法。创造出另一个强大胜于王的种族——外族。 让他不费分毫之力地成长,让他拥有嗜血冷酷不容于世间的邪恶,让他们心中产生无端地对花星这片土地的占有与毁灭欲。 王族会在与外族的对战中逐渐不敌,唯一的方法是——燃尽所有王室血脉。 献祭换取同归于尽的机会。 王室最终的命运只会是会被这一股邪恶而又强大的力量吞噬。连与天地伴生的歌咏殿都无法插手半分,就算歌姬们愿意穷尽自己的气运与生命。 之前普怜和王室只知道献祭是唯一解决此事的办法,却不知,连敌人的存在都是天道的有意为之。 天道。 普怜停止了歌声。 “走吧。”这一声,普怜道给了所有在场之人。 那些骑士,在自己歌咏之力的治愈之下,想来也已经是好得七七八八了。 她的本意并不是为了帮助他们,而是帮助薇诺娜减轻痛苦。 可现在,纠结这些已经没有必要了。 一束朱楹花落到了薇诺娜的手上,普怜把它捏得死紧,树枝连带着鲜血,险些就要嵌入她的手中。 周围朱楹花开始散落,飘扬的火红色染红了整个世界,也染红了每一个,见此之人的眼睛。 薇诺娜开始灰飞烟灭。先是最接近土地的双足,然后是身躯,再是手臂,最后是,薇诺娜朝着自己回望一眼的那张面庞。 那是她和普怜此生的最后一面。 那一眼中,普怜看到的有不舍,但更多的是释怀。 那表情像是说,虽然自己最后还是难以逃避死亡,但自己能有幸和你相伴相恋,并且最后,还为保护热爱的土地和深爱的百姓而死,她九死犹未悔。 亲眼见证爱人的死亡,本该痛得鲜明,可是,看着薇诺娜在她的面前消散,这源自于心底里的痛楚,也开始逐渐变得模糊。 她的心里,突然出现了一道意念。 很久没出现的声音突然在她的胸膛中叫嚣,你想不想和她有再会的机会,我可以帮你—— 只要你付出,沉睡三千年的代价,三千年之后,我自会指引你找到她的来世。 你愿意吗? 这道声音在普怜的心中越来越大,越来越剧烈。 普怜赶在薇诺娜最后一丝面容消散前回答了她。 我愿意! 好。 黄沙中,蓝绿发的歌姬突然失去了意识,昏倒在了她的爱人死亡的土地上。 这一昏,就是三千年。 三千年后。 薇诺娜醒来。 这一醒来,她的身体就痛地要命,特别是手臂,就算她看起来还完好无损,薇诺娜都感觉里面的筋骨就算断掉了一样。 还有她的心脏酸涩的要命,头也晕痛晕痛的,就像她忘了啥一样。 她想应该是星舰坠毁的后遗症。毕竟,她可是万里挑一的幸运儿。 薇诺娜艰难地从损毁成一片废墟的星舰碎片中爬出来。 下次不要这么意气用事了。薇诺娜这般告诫自己,余光突然瞥到了废墟外的景色。 火红色的不知名的高大花树直冲云霄,花穗飘扬在空气中,甜蜜的香气在薇诺娜的鼻前游荡,薇诺娜险些忘记了呼吸。 卖她星球的人也没有说,这里的本土树木长得这么高大呀,从那人的描述里,她还以为这些树只是灌木从的大小呢。 薇诺娜细细地看着,沉浸在了这片火红色的海洋中。 这一棵棵鲜红色的花树几乎将天空全部笼罩,薇诺娜站在其下,只能从其中的缝隙中,窥见天色已然暗了下去。 对于这个星球来说,时间已经到了晚上。 发光的萤火虫飞行在期间,为这边火红色森林,增加了些许氛围感。 薇诺娜不由自主地走近森林更深处。 这一路上,她还发现了,这颗星球上的树种不只是那火红色的树,还有另一种,娇粉色的枫树。 只是,薇诺娜凑近其中一棵,俯下腰身看着她,没忍住摸了摸一长其上带着晶莹水露的叶片。 她们也长得太过于矮小了一些了。虽然同样也很好看,但是长不高对她来说还是一种扣分项,所以,一开始她的视野里是有这种树存在的,但因为过于矮小的体型被自己理所应当地忽略了过去。 第113章 薇诺娜摇摇头。果然自己是个视觉动物。 所以,视觉动物要开始自己今天的旅行了! 本着不来不白来的想法,薇诺娜朝着这边森林越走越深,这一路上,周围两边的红树开始变得有规划那般规整,直直地矗立在薇诺娜所走之地的两边。 薇诺娜突然感觉,这里是应该有人的痕迹的。 直到薇诺娜看到不远处那一方用红树木做成的棺木,薇诺娜才坚定了这一想法。 离棺材五米之余,薇诺娜顿住了脚步,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继续走下去。 若是那边的棺材里,是一个怪物,然后见面就触发它的杀人契机了,她不就凉凉了。 可若是不走,她以后还会想到这里来,还会想要打开看一看。 她能感觉到,棺材里,有一种东西,在无声地吸引着她。 她不知道那是什么,但她能清楚地感知到自己被吸引。 怎么办,薇诺娜在心里问自己,是作死地看上一眼,还是,就此返程,到自己星舰坠毁之际,等待着援兵的到来。 她不知道她星舰失事了几几天,但只要她星舰出现了问题,她的那些合作伙伴以及利益相关人员都会派人来救援她,那是她们约定成俗的规定—— 毕竟,薇诺娜曾经是她们最大的金主。 当然,现在也是。 所以,要不要拿她这条宝贵的金主命,以身试险呢? 薇诺娜想着,突然朝着棺木走近一步。不管了,好奇要紧。 她俯下身,眼眸朝着棺木里扫。 下一秒,她眼睛瞪大。 朱楹似乎印染了她的脸庞,她的面色,顷刻之间变得绯红。 她体会到了一见钟情的滋味,薇诺娜想。 全文完。 第105章 花星奇遇记1 普怜遇到了一个很奇怪的人。 普怜不记得自己是谁,又为什么会躺在一个棺材里,但她记得,她睁开眼睛,看到了的第一眼—— 一双白皙而骨节分明的手打开了她棺木上的玻璃,让空气和她直接接触后,垂落而下的火红色的发丝填满了她剩下棺木的空间,她自然而然地瞪大眼睛。 并且,再也睡不着了。 这个女人拉着自己出了棺材,然后,把自己带到了一处宽敞的地方,然后,停在了此处,笑着问她:“饿不饿?” 普怜先是摇头,可是摇头摇到一半,又后知后觉自己似乎是有一点饿的,然后又点点头。 她看着对面女人从盯着自己目不转睛到移开目光,似乎在搜寻这火红森林里可能潜藏的食物。 普怜也和她一起看了起来。 看着看着,普怜就发现,这森林之中没有什么可以用来食用的,除了—— 普怜仰头看天空中飘扬的朱楹,皱了皱眉。 女人像是也发现了这森林的不同寻常,找不到一丝食物的痕迹,抱歉地朝着普怜一笑,“不好意思啊,这里好像没有什么吃的,要不你待在这里,我去别处搜寻一下有没有什么……” 普怜赶在薇诺娜离开之前抓住了她的手,迎着薇诺娜微微疑惑的目光,她尝试张开嘴,声音虽然因为很久没说话变得十分艰涩,却带上了几分悦耳的清越,“不用,了。” 说着,普怜伸出一只手,指着巨树上悬挂着的朱楹王花穗,里面粉色的花蕊好像还溢着水分一样,“那个,好像是可以吃的。” 普怜的手越抓越紧,薇诺娜的眼神也从一开始的疑惑变得了然,“你……” 是不是这里的居民?薇诺娜话没有说出口,就败给了普怜眼中仿佛一望无际的蓝绿色旷野。 薇诺娜一看就看入神了。普怜的眼睛,真的好美,里面的东西幽深而神秘,是她追寻了一辈子的美丽风景。 薇诺娜在看着普怜,普怜也同样在看着薇诺娜。 普怜感受到目光的炙热,以为是自己直觉的理所然受到了怀疑,她想找一个更信誓旦旦的理由给薇诺娜,却有些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为何会知道这个,“我的潜意识告诉我她能吃。” 并且,还很好吃。不过这一句,普怜还没有说出口,就看见薇诺娜已经撩起自己的衣物,开始准备上树了。 普怜看着薇诺娜迅速的动作出神,原来她这么信任自己吗? 可明明她们之间,是如此的不一样。 薇诺娜:“那我爬树替你采下来,你等着我。” 薇诺娜离开普怜身侧的瞬间,普怜才开始有机会思考,她为什么心甘情愿地从自己的棺材中出来,陪着这个明显同她不是一个时代的人一起出行。 普怜虽然不知道自己原本的家在哪里,可却知道,自己一离开身后那棺木,就再也不可能回去了,只能清醒地活着,活着等到那人。 那是她沉睡这么几千年以来的执念,就算时间和上天剥夺了她原本的记忆与能量,她心中的唯一所想依旧鲜明——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正在为她爬树的薇诺娜,心想,所以,是她吗? 她一直等着的人,是她吗? 会是彼此之间不同之处如此明显的她吗? 恰巧薇诺娜在树干上打滑了一下,身形往下陷,胸膛擦过了一下凹凸不平的树皮,发出铿锵的声音。 薇诺娜身上的穿着是冷暗的银色,那是普怜从未见过的材质,在过往,也没有工匠能冶炼出这种成色的衣裳—— 而普怜,普怜低头看着自己的衣衫,是一种超级长的纱袍,虽然看着十分柔软细腻,但普怜就是知道,这款长纱有着致命的缺点,那就是不防摔。 防摔是什么形容,普怜摇摇头,把自己心里那纷纷扰扰给晃出去,拿防摔来形容一件衣服,你可真行啊,真是脑袋越来越不清醒了。 普怜越想越迷糊,干脆把心里的丝丝绪绪都放下,转而,专心致志地盯着薇诺娜上树采花的场景。 火红色的身影混在四处飘扬的火红色花卉之间,薇诺娜的身姿像是经过专门训练一样,在各个树之间跳来跳去,一伸手,朱楹花穗就落入了她的怀中捧着,整套摘花动作行云流水,十分地轻盈。 很快,薇诺娜就摘了十朵有余,她将花穗在怀里抱紧一点,然后就从树上跳了下来。 薇诺娜走到了普怜面前,把一个朱楹花朵递给了她,“尝尝怎么样?” 递过来的一瞬,薇诺娜像是想起了什么,手尴尬地一抖,又将花缩了回去,“上面可能会有些灰尘,我去找个东西给它洗——” 薇诺娜的话语暂停在普怜一把抓住她手腕的那一刻。 普怜垂眸:“没事,我并不介意,更何况,这深林中,四处都是参天的树,又没有灰尘会飘扬到这么高的树上都说不定。” “这样啊。”薇诺娜笑着挠了挠头,然后就着普怜逐渐放松的手掌把花举了过去。 普怜接过来,看着这朵朱楹花的粉红花蕊里还带着晶莹的露珠,花蜜看着更玲珑剔透,仿佛在诱惑她下一秒马上把它送入口中。 普怜看了许久,一直没有下口,她总觉得,手中的花朵不仅仅是花朵,而是一种自己更难想到,更深奥的东西。 普怜一时看入神了。 一旁看着普怜的薇诺娜却以为普怜不想站着吃,便拍了拍普怜的肩膀,微微一笑,“那我们就找个地方,坐着吃吧。” “好。”迎着薇诺娜含笑的目光,普怜下意识地应下。 薇诺娜当即左顾右盼,找到了一处背靠着树干没有那么湿润的地面,用衣袖拂开上面的灰尘,然后邀请普怜坐下。 二人双双坐下之后,薇诺娜将朱楹花放在了自己的腿上,也拿出了一只,准备和普怜一起开动。 在开动之前,薇诺娜斜眼瞟了一眼正在享用食物的普怜,发现她吃东西的姿势真的很唯美。当然,这其中也有脸加持,但薇诺娜敢说,就算没有那一朵靠在普怜脸边能衬托出普怜肤色白皙的火红色的朱楹。 她还是会因为普怜的美而心动。 那是薇诺娜这几十年来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心因为一个人而动的感觉,在此之前,她的心从来都是为钱而动。 薇诺娜毫不避讳的目光洒在普怜的脸上,普怜想装看不到都不行,本来准备开始炫东西的嘴都停住了,“姐姐,你不要一直看着我,你也吃。” 薇诺娜后知后觉,“哦,好的”,她将手中的朱楹拿高一点,彻底挡住了自己的脸。 至于为什么不吃,第一因为她还不是很饿,第二,自然是因为她不想错过普怜吃东西的样子—— 她既然已经确认自己因为身侧这个女孩而心动,她就想一直看着这个女孩,人的一生只有那么长,就算经过现代的基因改造之后每个人的寿命都延长到了两百岁,但总归是有限的。 可是薇诺那不确定,眼前这个如精灵一般美好的女孩的寿命有多久,并且,还是不是纯血人类—— 薇诺娜目前找不到任何一个可以来解释为什么普怜在没有空气的棺木里躺了那么久都还存活着。 第114章 并且,在有人动了她的棺木之后,她能一瞬间醒来。薇诺娜也曾怀疑过普怜在曾经向她出售星球人之前早就踏足了这里,在这里投放了一个被星际明令禁止了的进行了基因变异的人。 她可以在没有空气的地方呼吸。 会不会这里,本来就是这些被改造之人的家园,她不小心误入了。 薇诺娜突所有觉,开始盯着这火红森林里的一息一动。 火红色的朱楹,粉红色的粉枫,顷刻之间变得十分陌生,此时此刻,它们像是感觉到薇诺娜的心绪一样,开始不停地摇曳着自己的驱赶,整片树林发出纱纱的响声—— 它们好像能感觉到自己的心绪,这不是普通树木能做到的事情! 她就说,她怎么感觉自己从未见过这些火红色的花和那些粉红色的叶,原来,这一切,都是通过了那些人的改造而来,这个地方,根本就是那些人进行违禁实验瞒天过海的根据地! 那些诸如普怜一样的被改造的人说不定正隐藏在森林之中的某个角落里,看着她们! 薇诺娜捏紧了手。 而这里有没有她的人,她的人都还在赶来的路上。 这也就说明,她此刻还是被人攻击了,她将孤立无援。 薇诺娜感觉一种陌生的情绪突然自上而下地涌入她的脑海中。 薇诺娜以为是害怕,可她在看向普怜的那一刻,发现这种情绪更为强烈—— 她不是害怕自己受伤,而是害怕自己无法完好无损地将普怜从这里带走。 这里是普怜的家,她不确定普怜会不会愿意同她一起走,还是留在这里。 一想到这里,薇诺娜的心就开始变得急切,她迫切地想要得知普怜对于离开这里的想法,她的目光落在普怜身上—— 普怜此刻恰好在舔舐朱楹花朵里的花蜜。 薇诺娜打了一个战栗。 不是因为害怕,也不是因为寒冷,而是—— 她不敢置信地看往下看,那处明明好好地被自己的超级金属材料的外衣给裹住了。 而且,那东西给她的感觉不像是什么恶心的虫子,而是,薇诺娜忍着的不适,看着普怜,想要告诉她自己有些不适可能要离开一会—— 第106章 花星奇遇记2 余光中瞥到普怜舔花蜜的一瞬间,她又是一抖。 薇诺娜瞪大眼睛,像是明白了什么。 她舔舐花蜜的节奏和自己感觉到颤栗的节奏一模一样。 这一次,薇诺娜带着不敢置信的目光直接蹲了下去,她将头埋进自己的腿间,以防普怜见到自己的失态。 怎么可能。 薇诺娜想,为什么这朵摘下来的朱楹花能够和她通感,而且通感在如此奇怪的地方,为了防止普怜看出自己哪里出现了问题,薇诺娜甚至把自己头朝脸抱得更紧了一点。 薇诺娜没想到,事情到了这里,她第一时间想的不是细细探究自己为什么会和这样一朵摘下的花通感,又是否只能与一朵花通感,还有为什么她一个外来之人会与这里的花有这般的联系,而是想着自己现在的模样会不会让普怜感觉到吃惊。 她害怕被普怜当成什么奇奇怪怪的人,虽然目前看来,普怜比她奇怪的概率要高上那么一点点。 薇诺娜能感觉到此时她的脸颊已经被一种火辣辣的感觉侵袭了,烧得滚烫,一种奇奇怪怪的感觉从她的下来启程并从她的尾椎中钻出来,她开始蹲着抖了起来。 薇诺娜咬紧牙关,不想让自己宣泄出一丝呻吟声,在普怜面前这样,是一件失礼而丢脸的事情。 可是,薇诺娜发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难以控制,她的心十分心痒难耐,她迫切地想要和人贴在一起得以缓解。 可现在的情况下她的周围只有普怜,可是普怜是她的心悦之人,她又怎么能在她没同意的情况下进行这亵渎之举。 薇诺娜痛苦地抱头,指甲陷入了她发丝里,手指因为巨力由血色变得雪白。 她要忍不住了。 薇诺娜的这个样子只要被人看见了都会以为她在不舒服,本来普怜被花蜜的香甜引诱住了,正吃花蜜吃得正欢,突然目睹薇诺娜在她面前变成了这样,好像受到了极大的折磨一样,她当即把花蜜好好地放在地上,然后朝着薇诺娜靠近。 一瞬间,刚刚吃到嘴里的花蜜都不香了,此时此刻,她全神贯注地关注着眼前的红发女人。 普怜这种对于薇诺娜的关心是本能的,是自觉的,但是她偏偏自己没有发觉。 普怜试探性地拍了拍薇诺娜的肩膀,“你没事吧。” 感觉到来人的靠近与接触,薇诺娜惊得差点跳起来,那奇怪的感觉却一瞬间在薇诺娜的体内消失,浑身轻松起来。 薇诺娜这才抬头看,对上了普怜朝着自己看过来的关怀的目光。 普怜:“你怎么了,为什么脸这么红,是发烧了吗?”普怜一边说,还一边伸出了一只手想要将薇诺娜扶起来。 薇诺娜这才后知后觉自己因为害怕没有力气维持着站姿刚刚是蹲在地上的,脚也麻了,因为刚刚的动静自己也腿软没有力气,她便将手覆盖在普怜手上,借着她的力站了起来。 薇诺娜:“谢谢。”她正准备抽回手,她因为被普怜拉手脸又开始烫了起来。 普怜的鼻子动了动,像是闻到了什么一样。 然后,看到普怜鼻子动的薇诺娜不动了,她僵硬着覆盖在普怜手上的手,等待着普怜的一步步动作。 普怜从薇诺娜的手掌开始嗅闻,沿着胳膊到了脖颈,然后又从脖颈往下,直到最后,普怜停在了薇诺娜的腰部。 好近。 薇诺娜想着,浑身都僵硬起来了。 她甚至能感觉到普怜因为凑近带来的香气,那是一种木质的香气,亘古千年,连绵难绝,虽然淡雅,却十分清爽。 “你的身上有一股很好闻的味道。”普怜说。 薇诺娜一愣,她从来不喷香水,也没有特殊的体香,所以是什么味道? 普怜回头看了一眼,看着她放在地上的一推朱楹花,“好像是那些花朵的味道。” 薇诺娜尴尬地笑了,“可能是我在采花的时候不小心沾到的。”薇诺娜的衣服是上好的材料,除了具有极大的防御功能以外,清楚功能都是一流的,除非从内部喷香水,衣壳上根本沾不上别的香气。 所以说,普怜所说的香味,只能是由内而外地散发出来的。 不会吧,不会吧,薇诺娜咽了一下口水,她的气味都和那些花通感了,薇诺娜不敢置信,那花怎么这般古怪! 还有自己为什么也同样变得这样古怪?! 薇诺娜面色不显,实际上内心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普怜要是联想到此该会如何看待她? 对面,普怜不可置否,薇诺娜自知这一茬是过去了,薇诺娜在心里舒了一口气,告诉自己,还是等着普怜不在身边时再去细细探查一番,这个花星,可能蕴含着一些和她相关却不为她所知的东西。 然后,薇诺娜在心里祈祷,普怜等会不要再去食用那些花蜜了,不然,她可能要因为这个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的奇怪通感出尽洋相了。 普怜:“这样啊,走吧。”普怜拉着薇诺娜走动,薇诺娜垂眸,注意到普怜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手指纤细白皙,是一双极为好看的手。 薇诺娜也是从这双手看出来,普怜真的好瘦,那怪她刚刚抓着自己的时候有点硌手,所以,普怜一直都是没怎么吃东西的应该,所以,自己不能再不确定她是否饿着的情况下还一意孤行地让她跟着自己。 薇诺娜本想让她继续吃,又怕她真的已经饱了,让她吃她会心生厌恶,便迂回着问,“你不饿了?”薇诺娜说完,又想起她和花通感的问题,自相矛盾,就想抽自己一个巴掌,本来人家都没有提起这一茬了,你倒好,偏偏还要问,要是到时候普怜又去吸那个花蜜,你看你到时候如何收场! 你真要让她看见自己满脸潮红,站都站不起来,只能渴求旁人帮她疏解的样子吗? 但是薇诺娜又实在是害怕普怜饿,然后还要跟着自己在这个花星跑来跑去,本来自己就在拉她出棺时答应她要带她好好看看这个世界的,说除了这片火红色的星球,宇宙中还有别的星球存在—— 可是,现在,她们竟然被阻拦在了区区食物上,还是万分古怪的食物,因为星球技术的不断发展,薇诺娜从小就注射了一种饱腹剂,只要没有机体受损严重,不会有饿的感觉,也不需要享用食物,她使用食物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口欲。 所以,她不知懂啊如果普怜真的还在饿,她该怎么办,是让她挨饿和自己一起走,还是让她继续吃,一想到让普怜继续吃薇诺娜就看了一眼地面,咽了一下口水。 一时之间,两种想法在薇诺娜的脑海中进行了大乱斗。 谁料普怜只是摇摇头,“不饿了,走吧,你不是说要带我去看你的星球吗?” 第115章 薇诺娜一愣。 她没想到,这么久,普怜还把自己最初对她说的那句话放在心上。 薇诺娜一愣,然后回答道,“好。” “只是在此之前,请让我先带着你在这个星球转一圈吧,可能我带着你去我的居住星球了,我们就不会回来了。” “这里毕竟是你待了这么久的地方。”薇诺娜在说这话时一直在观察普怜,她害怕自己过于强硬的态度让她感觉到不舒服,她不是不想普怜回来,而是她感觉这里处处充满了古怪,她要以后再带人到这里查探一番之后才会放心,所以话说得死了点。 普怜没有太过于应激的举动,只是缓缓地垂下了眼眸:“真的不会再回来了吗?” 薇诺娜:“可能很久之后会回来,只是这个地方没有人烟,我害怕里面会有一些未知的东西影响到我们彼此的安全,我可能要派人到这里再深入查探一番。”薇诺娜看出来普怜有一些不安,只好实话实说。 “你是说,你要让别人来这里?”普怜的语气一下子急了起来,同时眼睛睁得大大的。 恰巧薇诺娜的手环此时收到了她的同伴来的信息,之前由于要保护坠落花星的薇诺娜,手环中的能量耗尽,只能吸取空中浮动的粒子作为能量补给,没想到这么快就好了。 薇诺娜当即就把自己的定位发了过去。也因此,没有注意到普怜看着她急切寻求答案的眼神。 然后,薇诺娜说:“我的同伴们已经来了,你要是同意的话,过一会儿她们来了就可以跟我走,别的不用担心,到了那边,我会支付你一切费用,你——” 薇诺娜的视线落到普怜身上。 普怜依旧低垂着眼眸。 薇诺娜一愣,才察觉出普怜的情绪不对,“你怎么了?” 薇诺娜朝着普怜走近一步。 普怜退了一步距离。 薇诺娜顿住。 普怜:“我不去了。” 薇诺娜:“你……” 她不明白是什么让普怜顷刻之间改变了想法,她想要问,但她不知道从哪些地方入手,现在她才发现,自己对于普怜一无所知。 她对于普怜的关切,在她的眼里想必是不要脸不要命的见色起意吧,薇诺娜苦涩地想。 可是这是薇诺娜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对一个人这样心动,她不主动抓住这次机会,她害怕,以后就没有机会了,毕竟她和普怜相遇的地方不是在居民星球的能精确知晓住址的住宅区,而是在这样一个荒无人烟,红木成林的陌生星球。 薇诺娜决定再争取一下:“可以告诉我你不愿意随我一同去的原因吗?”薇诺娜说完,就看着普怜,眼里是难以掩饰的渴望。 即使最后得非所愿,她也希望,此时此刻,眼前之人能对她说真心话,那以后,她们俩之间才不会留下莫大的遗憾。 普怜听到薇诺娜的话,把头埋得更低了。 薇诺娜看出来了,她不想和自己交流这个话题,虽然自己也有些低落,但还是准备打哈哈把这个话题岔过去。 这时普怜的答案来了。 “如果我和你一同去别的地方的代价是让旁人来入侵这里,那我宁愿从来没有跟你一起去。” “这样,是否是否能保住这里最后的安宁,我求你,不要让别人来这里——” “欸,等等。”听到这里,薇诺娜才反应过来普怜是误会了什么,正要张口解释。 下一秒,对上了普怜含泪的目光。 第107章 花星奇遇记3 “我不你去就行了,求求你,不要让别人来这里。”普怜再次请求,一瞬之间,已是泪流满面。 薇诺娜没想到普怜在意的竟然会是这里,她把自己要找来帮忙探查的人当成了几百年前那些肆意破坏环境的坏蛋,她当即趁着误会还没有变得更加严重的时候解释了起来。 包括她叫来那些人的初衷,以及自己为什么想要带着她一起离开,以及一开始她看见普怜的感觉。 至于为什么要这么说,废话,现在普怜都对她找来那些人的目的有所怀疑,要是再不解释清楚一点,普怜只会对自己的误解越来越深。 花费了一个小时,薇诺娜解释了又解释,承诺了又承诺,总算把这一茬给解释过去了。 最后,她摸着脸颊旁的虚汗,看着普怜已经恢复正常的面容,在心里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她不倔,只要解释了她就是会听会理解的。 普怜也看出来了薇诺娜的脸上出了一层薄汗,她以为薇诺娜很渴,毕竟说了这么多话,又丢了那么多水分,她转过头,先把脸上残余的泪痕擦了,然后再蹲下身,在之前薇诺娜替她采到的朱楹之中挑选了一朵花型饱满,花蜜丰盈的递给了薇诺娜。 经过刚刚薇诺娜的解释,她知道自己误会她了,所以递花的时候还低着头,似乎是不好意思看她。 “这是?”薇诺娜不解。 普怜的声音细若游丝,在空气中险些微不可闻:“我看你渴了,所以……” 薇诺娜明白普怜接下来的意思了,但,这和她通感的朱楹,让她如何下口啊。 万一自己吃了,自己把自己给整了咋办。 普怜发觉自己递过来的手在空气中僵持得有一些久了,缓缓地瞪大了眼睛,似乎是在说,你不肯原谅我吗? 普怜:“我看你刚刚也没有吃这个,就算你不饿,也渴了呀,你也不是铁做的人,是需要适当补充水分的。” 此情此景,看着普怜水汪汪的大眼睛,薇诺娜咽了一口口水,然后,僵硬地把朱楹花接了过来。 毁灭吧,她心想。 然后,在普怜期待的目光下,她就着手中这朵朱楹,轻轻地吸了一口。 甜蜜的香气,浓醇的口感顿时充溢满了她的口腔。 薇诺娜只是吸了一口就止住了,她发现了一个问题,自己在使用这朵花的时候,她并没有感觉到,她自己的身体出现问题。 所以,薇诺娜低头看着手中的朱楹,她看着是那么地眼红,中间粉红色的花蕊就像蜂蜜一样香甜,她自己吃是没有问题的。 但普怜吃的话,她的身体是会出现问题的,薇诺娜得出了这一个结论。 普怜:“不好吃吗,那就不吃了,我找找有没有别的东西可以用来吃。”普怜似乎是看出来了薇诺娜的呆愣,她以为薇诺娜吃不惯这么齁甜的东西,想要缓解尴尬。 薇诺娜摇摇头:“好吃,只是我已经很久没有吃到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一时有些愣神而已。” 薇诺娜赶紧当着普怜的面把花蜜给舔干净了。 普怜松了一口气,紧接着笑容又浮现到了普怜的脸上。 普怜的当众一笑让薇诺娜被迷住了。 普怜以为薇诺娜是被朱楹花迷住的,她赶紧转身将那些薇诺娜给她采的花蜜拥抱进了怀里,看着薇诺娜示意:“我把它们都拿着,你想吃的话可以找我要,你不要的话我就替你抱着,这样你想吃的时候就能吃到。” “好。”薇诺娜点点头,现在普怜抱着东西,她也不好让她和自己一起在这个朱楹森林里转一转,薇诺娜更不敢让普怜把她怀中抱着的朱楹给她,她知道普怜刚刚误会了自己,现在正是急需表现的时候,她不能这点安全感都让她丧失了。 薇诺娜便转移了话题:“我们就在附近这一代活动吧,那些来接我们的人很快就要来了,我们走得很远的话她们是找不到我们的。” 薇诺娜其实骗了人,她手上的手环是实时定位,只要她的手环还有能量,她的精准定位信号就会源源不断不断地朝着终端发送,然后,那些人就可以追着信号追踪过来。 其实她们无论到了花星那个角落,就算不在花星,她们都能亲而一举地被人找到。 她这么说,只是想要普怜不要走动过多,她害怕普怜累到了。 于是,薇诺娜和普怜二人又原地坐了下去,于刚刚那一次坐着的经历不同的是,这一次,手捧着朱楹的是普怜,而一个人拿着朱楹正要吸取花蜜的人是薇诺娜。 手中的朱楹红艳艳地,薇诺娜像是被吸了神一般一直朝着它看去。 没办法,身侧普怜一直盯着她,眼神太过于炽热了,她想装看不到都不行。 薇诺娜定定地看了许久,还是不想再继续吃一口,就算这花蜜吃着很香甜,这花蜜对于她来说还是有着一定的风险性,她不想在未知的情况下过多的摄入,于是她维持着这个姿势问:“我们认识这么久了,一直不知道你的名字。” “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薇诺娜说着,就看了普怜一眼,却看到,普怜听到自己的问题,原本热烈的目光顿时黯淡了下去,她转过头,低垂着眼眸。 “我不知道我的名字。”普怜的身音低低的,“我也很奇怪,有关这里的一切我都隐隐约约地有个映像,我知道朱楹是可以吃的,也知道这个星球名叫花星,我也知道这里曾经没有这么荒无人烟,我也知道那些粉色的树木在红色朱楹之间混杂,却不是传统的外来物种。” 第116章 “我也知道我出生于这里,是这里的居民,就算在睡梦中,这么多年来,我也无时无刻不把这里当成我的故乡,我生来就对于这里有着一股超级强大的保护欲,所以才会在你说到派人来接我们的时候反应那么激烈。” “偏偏我知道那么多,就是不知道自己的名字。”普怜黯然神伤道。 “我也清楚我曾经应该是有个名字的,只是,现在我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忘了,我也知道,我遗忘我自己名字的原因也很重要,可是我偏偏一个都想不起来。”说着说着,普怜痛苦地捂住头部,将身躯蜷缩到了一起。 然后发出细微而又连绵的呜咽声。 普怜竟然被自己说的话给整哭了。 薇诺娜真想在心里抽自己一个嘴巴子,问什么不好偏偏问这个,她在心里不停地斥骂自己,但是明面上,她还是缓缓地靠近普怜,蹲下来,张开双臂抱住了她,安慰道,“想不起来就暂时不要想了,不管你多久找到名字或者是是你一直都找不到自己的名字我都是会一直陪着你的,不要难过。” “我认识的是你的人,不是你的名字,名字只是我们彼此称呼对方的一个代号而已,就像我,名叫薇诺娜,你可以叫我薇儿或者小薇。”薇诺娜也不知道为什么脱口而出薇儿和小薇这两个代称,明明她从来没有被人这么叫过,但她总感觉总有人这般叫过她,并且已经叫了很多年了。 薇诺娜说完这番话,普怜依旧没有明显的反应,然后薇诺娜只能采用最原始的手段,不停地拍拍她的背。 不知拍了多久,普怜的哭声终于下声了些,薇诺娜把刚刚悬起的心放下一半。 普怜依旧埋着头,却愿意出声了,她颤抖地问:“你说的是真的吗?” 薇诺娜才从普怜情绪好了那么一点的现状中回过神来,反应过来普怜这是在问自己刚刚为了安慰她所说话语的真实性,坚定地说:“是真的,倘若我在这件事情上骗你,那就让我这辈子,不还有下下辈子,还有以后的所有辈子,散尽家财,然后分文不入!” 话都说到这个分上了,薇诺娜觉得自己仪式感还不够,便学着影视剧里的人一样,举起三根手指当着普怜的面发了个誓,也不管普怜是否真的能看到。 恰好普怜被薇诺娜的话语感动到了,没忍住抬起头偷瞄了一眼,只是这一眼,普怜就被薇诺娜的举动逗笑了,没忍住噗嗤一声。 笑了出来,情绪也应该好了一大半,薇诺娜深知这个道理,对着普怜笑,也流露出几分可怜兮兮的模样,仿佛到了现在普怜不相信她会让她感觉到万分难受:“所以,你现在能相信我了吗?” 普怜似乎是第一次看见薇诺娜装可怜的模样,入了神,一看就看了许久,看到薇诺娜险些都维持不住自己的表情了,普怜才吐出几个字:“看你表现。” 说完,她就侧过头,又把自己的头埋进了双腿中。 可这一次,薇诺娜不会再认为普怜这是再难过了,虽然普怜刚刚哭泣产生的泪痕还悬挂在了她的眼角,虽然普怜说完话侧过头的速度非常之快,但薇诺娜还是看到了。 并且敢保证自己看到的万分真实—— 普怜刚刚侧过头,不是因为她再次伤心,而是因为害羞。 薇诺娜刚刚看到普怜的脸红了。 明白这一点,薇诺娜的心都开始万分雀跃。 第108章 花星奇遇记4 时间仿佛在一瞬间静止。 薇诺娜从没有感觉到的岁月静好在顷刻之间变成了现实。 此时此刻,她的眼中充满着温情,眼底里倒映着独属于普怜的影子。 薇诺娜知道此时此刻不讲话是最后不过的,可她偏偏管不住自己的嘴和自己脑子,不知为何,薇诺娜想要和普怜说说话。 于是,薇诺娜的话又开始没过脑子了:“虽然你目前还没能得知自己的名字,但我们之间总得有个代号相称,就像你能叫我薇儿或者小薇,我也需要用个代称叫你,不然总是你呀我的也总是不礼貌。” 普怜一动不动,但薇诺娜知道她在听,于是便试探道:“要不你想一个自己喜欢的字,然后我用此为依据来称呼你,或者我替你想一个……” 说到这里薇诺娜就愣住了。她到底在说什么。普怜那么想找到她的名字,明显是很在意的样子,她怎么敢说让自己替她取一个名字,她是害怕普怜对她的好感太高了吗。 既然发现了问题,薇诺娜很快便解释了起来,有些嘴忙脑乱。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着我们彼此之间应该有个相互称呼的词,这个词不代表着你的本来的名字,只是一个代称,代表着你自己……”薇诺娜越说越乱,说到最后声音越说越小,她自己都觉得气氛不对,连忙收住了。 普怜依旧维持着原本的姿势不动,不对,薇诺娜盯着,发现普怜开始在微微颤抖。 不好,她又给她说哭了。薇诺娜想抽自己巴掌的心理又来了。 “对不起。”薇诺娜说着,又开始动用自己的脑力,想要哄普怜开心。 普怜的抖动幅度越来越大,薇诺娜知道自己不能再想了,此时此刻,拥抱和拍背或许不是一个最好的答案,却是一个最快的答案,在心里明确这点,薇诺娜再次朝着普怜走去。 薇诺娜正要面朝着普怜蹲下,突然听到了普怜发出了类似笑声的声音,听到这个声音的第一时间,薇诺娜还以为自己听错了,顿了一下又继续想要将普怜保住。 然后,普怜的笑声又来了,这一次她的笑声更明显也更大,也更让薇诺娜明白,普怜是真真切切地在笑,这让她想要拥抱的心理都尬住了。 现在该怎么办?薇诺娜在心里问自己。 就这样什么也不动吗?这个念头在薇诺娜心里生出的一瞬间,薇诺娜就觉得其实按照这个念头来过也不错。 她看着普怜笑,自己也会感觉到开心,一点也不会尴尬和在意别的事情。 终于,普怜忍不住了,大声地笑,背部一直颤抖,笑得连脖子上的青筋都露出来了。 薇诺娜见状,又到了她的背后,帮她拍了拍背,害怕普怜笑岔气了,更是想找一个机会再次靠近普怜。 普怜这一次笑了很久才缓和好,她抬头看着薇诺娜,眼角眼泪都笑出来了:“小薇,你不要这么严肃啊,我当时只是听你说话,没有看你的脸我都知道你说那番话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表情,一定是左右轮转,五颜六色十分精彩。” 普怜这话对于不是很亲密之人或许会得罪人,但薇诺娜没有感觉到得罪,相反而生出来自内而外的得意,普怜都把她当成自己人了,她还生什么气,应该高兴才对。 不对,她从来都不会因为普怜生气,她只会因为普怜而开心。 这么想着,薇诺娜也开始笑了起来。 二人相视,竟然都是笑容满面。 笑了一会,最先停下来的是普怜。她用手擦了擦眼角刚刚笑出来的泪水,回复薇诺娜:“你不用这么严肃,你只管想一个名字称呼我便是,我现在找不到自己的名字,有关名字的事脑袋里都是一团乱麻,没有思考自己用什么名作为代称的余地的。” 虽然普怜的语气十分随意,但薇诺娜知道,名字对于普怜来说应该是十分重要的,就算只是个代称,她也应该经过深思熟虑。 于是她问:“你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吗,就是第一眼看到就喜欢的那种?”薇诺娜想通过这个方向入手,既然第一眼看到了就喜欢,想必就算以后相看两厌也会留着最初那份心动的,一此为基础为普怜命名,应当是再好不过的。 听到此话,普怜先是看了薇诺娜一眼,随即环顾四周看了几圈,然后她摇摇头,目光又落回到薇诺娜的身上:“我应该没有什么第一眼就喜欢的东西。” 若果有,也应当是个人,不是个东西。就算周围的朱楹再美,普怜也发自内心地觉得,是因为眼前人在她的眼前,她们才会盛开得如此热烈,如果只有她一个人呆在这里,想必她是看不到这般盛大而热烈的景象的。 “那怎么办?”薇诺娜脱口而出,随即又感觉到一些懊恼,她想,她应该让普怜先说接下来的话的,她过早插嘴,会让普怜所不喜。 普怜又轻轻地笑了一下:“我没有,小薇你应该有吧,总感觉你是会喜欢很多东西的人,你不如就用你最喜欢的东西给我命名吧,没事,只要是你喜欢的,我都不会介意的。” 普怜这句话无形之中,也封锁了薇诺娜想要退后一步的路,薇诺娜沉着思索了一会,觉得可以用自己对普怜的第一映像命名。 她第一眼看到普怜的地方,是在那口棺材那里。 她还记得当吃她把头探上普怜棺材上方的玻璃上,第一眼就被普怜的面容震撼到了。 她一下子联想到了古华国的一个词——我见犹怜。 她知道用这个词来形容一个素未谋面并且和她没有一点关系的女孩是十分地不合理的,但有些时候,在之后她和普怜相处的每分每刻,她又觉得,自己当初想的这个词又是十分合理的。 第117章 于是,她缓缓地吐出这个词,试探普怜的反应:“我见犹怜——” 薇诺娜声音说得极低,也说得极缓,她在等着普怜听清楚,也是在等着普怜打断。 要是普怜不喜欢这个词,听到之后就可以及时拒绝,不会存在表面答应后面却不高兴又不好意思说出口让自己换个名字叫的说法。 普怜没有说话,薇诺娜也不知道她对于此事是个什么态度,正想再问上一句,就看到普怜惊疑地抬头看着她的后面,同时举着一只手指指着什么。 薇诺娜转头看,她的身后的上空,赫然是一座星舰悬浮着。 星舰看见薇诺娜看到了她,还朝着她闪了几次光。 薇诺娜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她的手环上,已经有很多条告诉他接她的人已经要来的消息,而她刚刚因为要帮普怜想名字,刚好没注意到手环上的提醒。 薇诺娜连忙安慰普怜:“你别害怕,这是来接我们的星舰。” 普怜似乎还处于过度地惊吓中,听到薇诺娜的解释,像是没有听到薇诺娜的话一样,自顾自地说道,“它为什么在飞啊!” 薇诺娜听着,感觉到普怜还有几分尖叫的意思。 oh my god! 薇诺娜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她刚刚没有彻底地问普怜一些问题,会不会是真的没有见过这些可以飞在天上的星舰啊。 薇诺娜赶在普怜越来越害怕之前,赶紧抱住了她,低声安慰道,“不要害怕,她们不会伤害你的,我在呢。” 趁着普怜在薇诺娜怀里的时间,薇诺娜赶紧空出一只手给那飞在天空中飞着的星舰发了消息:“你们去找一个宽阔的地方降落下去才来找我们过去,我这边有个人害怕飞在空中的星舰,不要继续在她的面前晃了。” 薇诺娜眼看着星舰飞走才低头继续安慰着普怜:“没事没事啦,我让它们飞走了,你第一次看见它害怕是正常的,我第一次看见这些也会害怕。” 才怪,薇诺娜第一次见到这东西的时候都敢无证直接动那些操作杆,要不是当时星舰里没有启动电源,她早就把星舰开走了。 但这种情况,薇诺娜是万万不能说这些的,她知道,此刻受到惊吓之后的普怜万分地不安和需要人的鼓励,她不能再继续雪上加霜。 薇诺娜能感觉到普怜一开始在自己的怀里抖着,随着自己话的说出口,普怜渐渐地在她的怀里逐渐放松,然后慢慢地不抖了。 普怜:“不好意思啊,小薇,我也没有想到我会这么害怕,这些东西我真的是第一次见,我没有骗你。” “我现在都有些心有余悸。”普怜说着,就埋进了薇诺娜的胸膛里,大口大口地喘气,仿佛劫后余生。 薇诺娜无言,只是一次一次地拍着普怜的背,让她放轻松。 她再不轻松普怜就要不轻松了,她刚刚差一点又成为了让普怜害怕的罪人! 这一次,薇诺娜等着普怜逐渐从喘着粗气变得气息平稳,也暗自松了一口气。 这时,普怜的声音传来:“怜。” “什么?”薇诺娜虽然听清了,却不懂普怜是什么意思。 “你可以叫我小怜。这不是你最喜欢的东西的第一印象吗?”普怜反问着。 欸?薇诺娜后知后觉,普怜这是接受她取的名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