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嫌今天也不想洗白》 第1章 《万人嫌今天也不想洗白》作者:此世生【完结】 文案: 江行一朝穿越到修真界,任务是找到主角,帮主角一统三界。 好消息是这具壳子根骨极佳,可以随便作死。 坏消息是,他只知道主角后背上有片遇水则显蝴蝶胎记,该怎么找?!! 接着,江行被污蔑,弃明投暗,成了魔主义子。 某一天,他偶走到魔界地牢深处,发现了一个被囚禁的眼盲白衣美人。(不是一直眼盲) 江行疑惑的靠近美人:三米内,我能听到所有人的心声,为什么听不到你的? 江行恍然大悟,难道这就是他心心念念的主角?! 有了猜测,江行每天哄美人,让美人心甘情愿脱衣服、泡温泉…… *美人眼盲,江行下定决心,不就是得罪过的神医,他去求! *美人重伤,灵力枯竭,要死了,迫切需要炉鼎来疗伤。 江行鞍前马后,“好,找!给你……不对,我好像就是来着……“ 还是三界唯一一个终品炉鼎。 某天,他终于和美人泡上了温泉,美人那没有恢复完全的眼忽眨,突然来了一句:你背上的蝴蝶胎记很美。 江行:??? 谁?他?他是主角?? 再后来,为了大美人的前途幸福,和他的主角事业,江行果断在大美人彻底恢复光明的前一天,把人送走了。 只是,为何三界如此难打? 他听说修真界动荡,新上任的仙盟盟主睚眦必报、果断狠戾。 而且,那新盟主还是他英年早逝的大师兄,世人口中剑道通神的折霜仙君。 在见到新盟主的第一眼。 江行:他长的为何如此眼熟? 有点想…… 江行还没想完,就被顾雪衣抵在墙上** 1.眼盲清冷剑道仙尊&作死但不洗白万人嫌 (不是一直眼盲) 顾雪衣.剑道通神,折霜仙君,被师弟陷害,双眸失明,被囚禁在焚骨渊百年。 前世,他灵力耗尽,被魔气侵蚀而死。 重来一世,他算计一切,爬到地狱出口。 但一个被称为少尊主的人,却突然闯入地牢,把他从这里带了出去。 给了他光明。 出了焚骨渊后,他重整仙盟,手段狠戾。 然后,攻打焚骨渊,求娶魔主江行,他嫁过去也行。 众仙门:??? 内容标签: 强强 穿越时空 仙侠修真 重生读心术 主角视角江行互动顾雪衣配角一群人 其它:穿越,万人嫌 一句话简介:始乱终弃睚眦必报的仙君后 立意:人生的每一天,都要开开心心的,保持乐观心态。 第1章 入焚骨渊 "听说了吗,仙盟坐忘峰的江承之勾结魔族,残杀了边隅一城的百姓。" "谁?江承之……,上一届青云会榜首,真的叛变了?" 街头,所有人都在扎堆窃窃私语,嘴中无一例外,都是在骂坐忘峰江承之。 正在跟风骂江承之的人,猛然被一个黑衣斗篷人撞到,没好气的骂,"你干什么呢?没长眼吗!" 黑衣斗篷人停住脚,回头对着那人裂开一个鬼哭笑,"污蔑人的人会不得好死的呢。" 黑衣斗篷下,露出一张少年的脸,白皙的额头中央上绽放着妖冶的火状图案。腰间响动的沉香铃铛下挂着符篆,青衫在黑斗篷里时隐时现。 有人见那少年,下意识吐出句话。 异火骄子颜,木铃配青衫。 还有腰间的符篆…… 反应过来后,瞳孔紧缩,瑟缩着后退,颤声大喊,"是……是是是!江承之!!" "救命!!" 江行:…怕什么,我又不吃人。 四下顿时哄乱。 街上的通缉令乱飞,江行在众人瑟瑟发抖的目光中,捡起来一张飞落脚边的通缉令。被污蔑的悲伤暂时不提,当下重要的是这张通缉令,江行忍不住皱眉说,"给我画丑了。" 仙盟七峰四十九脉,居然还有人比他三师兄画技还烂的。 众人:"……" 说曹操曹操就到,一队提剑的人赶过来,面若煞神,和江行同款青衫。 周围人纷纷散开,欣喜若狂。 他们认得,那些人正是仙盟仙云峰的执法弟子。 为首的人手执玉笔,笔尖滴墨,好似刚画过东西。 那人淡淡开口,"江师弟,我师尊交代,要请江师弟回仙盟,他作为盟主,定不会冤枉了江师弟。" 这群人,并没有直接动手,打算使用怀柔政策。 至少在江行看来,这个"请"字,就值得琢磨。 "本来就是打算回去的",江行懒洋洋说一句,在对面人松了口气时,又说,"鉴于你们把我画丑了,我不回去了,打过我再说。" 他又不是傻子,通缉令都出来了,回去等死么。 仙盟七峰几乎全被仙盟盟主为主的仙云峰并为一体,而他的师门坐忘峰,早已不如百年前一样辉煌。 在江行拜师后不久,他师父就羽化登仙了。 大师兄英年早逝,死了一百年了。 二师兄判出师门,改拜仙云峰,就是那玉笔人口中的师尊,仙盟盟主,孟云邪。 至于手残党三师兄,向来不喜呆在仙盟,整日无影无踪,不是在这个秘境,就在那个秘境,根本听不到外界消息,也庇护不了他。 而且,他与三师兄感情深厚,不会把三师兄牵扯进来。 "既然江师弟不听劝",那玉笔人眼神凌厉,"动手。" 命令一下,剑声齐鸣,江行感叹一声,立马转头就跑。 至于吗? 这么穷追不舍? 就这么赶着给他扣帽子? 江行边跑边啧啧,天之骄子果然让人憎恨。 谁知道,他刚从妖界出来,修真域内到处是他的通缉令。 好在他"不认路",走错了方向,要不然回了仙盟,直接自投罗网了。 "不认路"的江行随便挑着人少的方向跑,他不会用剑,用符篆遁逃。 一道符篆刚燃尽,他就见周围红云染黑,罡风猎猎,枯黑的山峰连绵起伏,无尽的哀嚎声不知从哪个方向传来。 身后还是追他的人,他不仅没甩掉,还有其他派也跟了过来,想看着他这个天之骄子是如何坠入泥潭的。 江行疑惑:这是给自己弄哪了? 下一秒,就有人答疑解惑。 骂骂咧咧,"江承之!还不承认你勾结魔族!都到焚骨渊了!!" "我要你偿命!!" 剑的寒光从侧面袭来,江行轻易握住那人手腕,一掰,"您哪位?得罪的人太多,忘了。" 那人疼得松手,被甩的后退,眼尾泛红,似是刚哭过,"边隅……都死了……还我家人……" 江行他现在都不知道,他自己怎么就杀了边隅一城的人,还是虐杀。 悠悠众口,他一个万人嫌,解释了也没人信。 修真界已经没有他的容身之处,北丘妖域近百年与修真界交好,定不会惹祸上身。 江行讽刺一笑。 除了这魔界,这下他真的走投无路了。 正好,他正在找理由去魔界。 "勾结魔族,好啊,诸位,后会无期",江行纵身跃下焚骨渊。 崖底的风阴冷,寒气入骨,江行却感动的快哭了,他当年得了青云榜首都没这么感动过。 他,一个小世界优秀维护者,来这里只有一个任务。 找到主角,帮助主角一统三界。 在所有同行感激涕零中,他来了。 只因这具壳子天赋异禀,可以随便作死。 但,也不至于只给他一条消息吧! 哦,还有一个,主角是男的。 但是,要他去哪里找后背上有遇水则显蝴蝶胎记的主角?! 难得要他致力于扒光三界人妖魔的衣服?顺便把人扔河里? 谢邀,他不是变态。 江行只能勤勤恳恳的去找主角,人妖两界好潜入。凭着在三米内可以灵力通识海,听到别人心声的金手指,辅助识别主角。途中,顺带吃瓜,一不小心,把自己吃成了万人嫌。 还是个变态的万人嫌。 坊间流传他以一张妖冶的脸与多位天之骄子谈情说爱,又在对方自褪衣衫后,负心离开。 为了这个任务,江行真的拼了。因为他是直男! 他前几日苦苦等待,靠心声听到妖界少主要去青楼。提前在妖界青楼的汤池里,浓妆掩盖身份,扮做小倌。刚坑完找乐子的妖界少主自褪衣衫,认证完成那少主不是主角。 然后就听说他被修真界通缉了,还是杀了边隅一城人。 不过,他记得,他去妖界时路过的最后一个城,便是边隅。 想来是知道他经过边隅,才敢如此肯定的污蔑他。 正好魔界他还没找过,就是有点麻烦,魔界之主不好糊弄,所以他这百年来没去过焚骨渊。 第2章 几十年前好几次领着弟子历练经过焚骨渊,江行就想着有朝一日能跳下去找主角。 现在,正好有正当理由,他可不得感动。 江行还在喜滋滋的想理由。 被人妖看不起…… 天之骄子堕落黑化…… 第一个不行,三岁结丹,七岁元婴,十六一步化神,坐忘峰江承之名声三界都传遍了。 第二个……勉勉强强吧。 崖顶的风光消失在眼前,猛然的窒息感传来,江行心想,约么自己应该是掉进水里了。 放在往日,要是崖顶的玉笔少年知道江行的想法,定然苛责。 先生讲过。 "崖底都是魔魂,纵使江师弟……",玉笔少年顿了下,接着说,"怎么和师尊交代。" "那也是他自作孽不可活!" 就是让他死的! 在场的各门各派,不管信或者不信,都没有为江承之说话。 实在是,江承之名声烂遍了。 口无遮拦,狂妄自大,不受人情,该说的不该说的,江承之统统说,偏生这人符道通神,没人能堵住他的嘴。 每年通过江承之的嘴,爆出来有问题的仙门百家不在少数。 试问,哪个门派能彻底干干净净的。纵使有,也是少数中的少数。 仙门百家不知道江承之如何知道的,又不能制止江行。 只能让他彻底消失。 无论那一城人是不是江承之杀的,都是他杀的,死无对证。 . 焚骨渊又恢复了往日的寂静幽冷。 "斯文败类"的江行,不知游了多长时间,终于从"水"里杀出来,满身血污,吐了口血,无力的靠在岸边,"我去,这水……为什么会动……真稀罕。" 魔魂:…… 这是哪里来的无知的人! 焚骨渊,江行大致了解过。 渡厄畔,无生城。 江行抬眸远眺,风烟尽头,黑压压的一片,好似万重山压在心头,无端的让人心生恐惧。他还没回过神,脖颈处一凉。 江行回神,面前赫然两只大魔。 一魔手里的弯刀正扼住他的命脉。 那魔道:"三日前的公告你没看?!焚骨渊异动,闲杂魔等,不得靠近!!" 江行缓了会,想到坑妖界少主时,特地研究的符法。自顾自懊恼,"早知道就不拿自己试五感迟钝符了。" 谁知道后思考迟缓的遗症持续这么久。 脖颈间的弯刀又逼近,江行抬头,换上一副深情,委屈巴巴眼泪汪汪的表情,"两位将军,小魔是被友人欺骗,他说这里三日前降下一宝贝……" 对,他就是那个宝贝。 三日了,江行在"水"里都被熏天魔气腌入味了,他都错觉自己是不是流落在外的魔子了。 弯刀魔疑惑 ,"那你额头上那是什么?!" 江行呜呜,声情并茂,人生一场全靠编,"一朝不慎,中了友人的咒……" 另一魔,似是被江行一番话触动了,不耐烦的挥手,"还不赶紧滚!" 江行小鸡啄米点头,"小魔这就滚。" 这魔真性情。 江行刚走出两步,那"性情"的魔头又叫住他。 江行屏住呼吸,灵力被逼到虎口,含着泪回头。 那魔见江行破破烂烂,血染满身,忍不住说,"回去记得把你那友人按住揍!什么魔呐!" "将军真好。" 江行抹泪,江行又转头。 他手冷的一抖,灵力灌入识海。 冷不丁的的声音传入识海。 一个是那"性情"的魔的。 【真气魔!回去老子要重算当年的账!】 【这年头,还会有人这么坑朋友!】 另一道,是那弯刀魔的。 【不对,这人瘦瘦弱弱的,不像无生城的……】 【青衫的,修真界青衫统一是……】 江行一边读心,一边加快脚步。 三米内,他能窥探到任何人的心声,包括妖魔。 在"水"里受了伤,又不能妄用灵力,江行让自己尽量健步如飞。 身后,狂怒暴躁的声音炸开,响的江行脑门疼。 "你是仙盟的!!站住!" 江行啧了声,弯刀就劈空而来,周围空气被搅动,江行堪堪躲开,才想起来出符。 "又被骗了!杀了你!" 江行悲恸,下次打死也不拿自己试自己的符篆了。 弯刀魔大吼,"笨蛋!搬救兵!这可是从渡厄畔出来的!" 不是那两只魔太笨,实在是从未见过有修士从渡厄畔出来,还全须全尾的。 江行嗤笑着咳血,他现在重伤,五感不敏,实在不必。 他半跪在地上,若若举手,"将军,我……我是来投诚的……" 那弯刀魔全然不信,刚挥下去的刀猛然被一道魔气弹飞。 弯刀魔正想破口大骂,看清来人后,倒吸冷气,直挺挺跪下去了。 "冼烬君。" 江行瞌眸:乌龟爬的吗,这么慢。 被称为"冼烬君"的魔,从威风凛凛的马上跃下,好似听到了天大的玩笑,银甲包裹的手挑起江行下巴。 "投诚?让本君想想……坐忘峰的江承之这是被夺舍了?" 江行内心翻白眼,不是,江承之本人,如假包换。 一圈魔在听到"江承之"三个字时,回忆起几十年前江承之在焚骨渊上大杀四方的情景,脖子一冷,想要后退的脚步,在想到这里是焚骨渊后,又前进了一步。 暗骂,这可恶的肌肉记忆! 江行有气无力,"不是来请人的么?一会我不治而亡了,什么都没了。" 冼烬闻言,眼中闪过厌恶,"来人,带走,去灭仙宫!" 看江行奄奄一息,想到魔主说"把江承之活着带回来"的命令,才不耐烦的指了脚边的魔,"你!去请医圣!" 魔界人都知道,冼烬君天生讨厌修道人。 江行早有预料,这场诬陷不是空穴来风,定然有实打实的证据。 其中仙门百家少不了,大抵也有魔主的手笔。 应当是有正道门派为了弄垮他,勾结了魔主。江行现在还没精力去想他们为什么勾结,又是用什么条件勾结的。 他的任务只是找到主角,帮主角一统三界就行了。等阻碍他找主角时,他再去调查。 现在只剩魔域焚骨渊没找过了,再找不到,他都怀疑他心心念念的主角是不是还没出生。 但眼下,还是先编一个感天感地感动他自己的投诚稿子。 表明他早想离开那破仙盟,离开修真界了。 嗯,开头,就从他悲催的师门说起…… 作者有话说: ---------------------- 开文啦[撒花] 江行:江承之的事,与我江行何关? 众仙家:……江行,字承之。 师门坐忘峰:……确实很惨。(纵容)(纵容) 第2章 魔主义子 灭仙宫在无生城正中央,九层外守,一条长河,连通渡厄畔,团团围住灭仙宫。 河沿上幽紫色的花瓣柔软,边缘锋利,见血封喉,落在暗灰色的水里,格外夺目。 大殿里歌女款款退出,一曲舞毕,大殿里竟是更冷了些,墙角两具尸体死不瞑目,赫然与歌女的装扮一样。 江行吹了一路冷风,又被迫看了一曲舞,医圣自从进了大殿,在一旁候着,没有魔主的首肯,不敢动作。 太安静了,江行听着自己的呼吸声,百无聊赖。 "看着如何?" 雄浑低沉的声音出来,仿若青铜钟声。 大殿四处的魔将大气也不敢出,连正前方的冼烬也不敢直视魔主。 江行虚弱抬眸,在魔主的目光中指了指自己,"我?" 让他说?说什么? 评价这舞? 魔主深邃的黑色重瞳中全是对猎物的志在必得,贪婪被掩饰的很好。 "哦",江行瞧着魔主愉悦的神色,"挺好的"三个字到嘴边,硬生生被空气中的血腥味引的打了个喷嚏。 江行这才注意到,墙角还有两具尸体,从他进来之前就有了。 是刺杀失败,还是舞跳的不好……? 江行缄默,眉头紧蹙。 魔主不在三米之内,江行听不到他的心声,反倒是另一道熟悉鄙视的声音传入识海。 很好辨认,就是那冼什么烬君的。 【切,魔主想让你死,你回答"好""不好"都是错的,炫出来个花都没用。】 【魔主不想让你死,你不说都是对的。】 江行:"……" 也是哦。 因为五感迟钝符,后知后觉的江行,不仅没回答,还乐呵呵反问了魔主一嘴。 "魔主觉得呢?" "放肆!" 冼烬覆甲拇指将腰间弯刀弹出一指,剑刃泛着寒光。 江行心说,兄弟,你人设在我心里已经毁了,别维持了。 第3章 "动什么刀,收起来",魔主责备,笑着挥手示意,转而看向江行,视线在那火状图案停留一瞬,"这么好的孩子,本尊欣赏还来不及。" 冼烬收了刀,江行又听到这魔两模两样的话。 【魔主竟然真不想让他死,留着他干什么,留到月十五再杀吗。】 江行:…… 江行:我长的很该死吗。 还要挑个黄道吉日杀。 好的,此魔已入他黑名单中。 不知道自己已被江行拉入黑名单中的冼烬,在魔主的眼神中,粗暴的拽过一旁装鹌鹑的医圣,"过来,给他看看,他死了,你就自裁谢罪吧。" "是……是是,小魔定竭尽全力",医圣不敢耽搁,取下挂的药匣,给江行把脉。 医者在无生城遍地走,他好不容易熬出头,还不想死。 江行无聊抬头,与魔主对视,吓得睫毛翕动。 这是什么视如珍宝的眼神?? 难不成自己是离恨天失散多年的儿子?? 是的,魔主平生厌天厌仙,给自己弄了名,离恨天。 但是,江行也没听说离恨天有情缘债。离恨天只有一个儿子,还是认的。 "都出去",离恨天起身,金云线黑袍华贵,上坠骨饰。大殿里魔将有序退出,那医圣正要说江行的糟糕情况,被魔主制止。 "你们也出去。" 江行余光里,冼烬表情高冷的拎着发抖的医圣退出去,带上了门。 这什么操作。 把脉又不说症状,当他的面搞形式主义吗。 离恨天笑眯眯的,毫不费力扶起重伤的江行,言语关切,"地上凉,起来坐。" "谢……谢谢哈。" 江行心里翻白眼:…… 你现在才知道。 江行现在严重怀疑,那医圣的作用就是给他个提醒。 他一会回答的若是随了离恨天的意,就给他疗伤。若拂了好意,可能看情况再给他补两刀,来个透心凉。 大殿紧闭,被魔将围的水泄不通,冼烬手提弯刀,在台阶上,目光死死锁定殿门,随时准备一刀劈了不可能从里面闯出来的人。 时间的沙漏已多次反转,魔虫飞过紫花,当即殒命,坠落在泥土上。 谁也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突然,安静的空气中,一声吱呀—— 殿门被推开,所有魔以为那人族少年死在里头了,出来的是魔主,都恭敬低着头。 冼烬看了一眼,复又看了一眼,本该成为尸体躺在殿内人,安然无恙的出来了? 【不是?没死?为什么没死?】 江行身心疲惫、奄奄一息的出来,就听到这丧气的话。 他内心回说,看来你是真的很想让我死了,咱有仇吗? 江行强行露出大大的笑,膈应人说,"冼烬君,好呀,你看上去怎么这么失望。" 冼烬眼皮直跳,正欲怼江行只是侥幸,视线扫到江行手里的金色物体。 瞳孔难以置信的紧缩,金色物体在眸中无限放大,不容忽视,他握着弯刀的手发力。 【不可能!怎么会?!那可是……】 金乌令—— 周围的魔将连同医圣,闻声抬头,不可避免的看到江行白皙掌中的金色令牌,和冼烬是同款的反应,倒吸一口冷气,随后锵锵锵跪了一片。 "少尊主。" 江行对着冼烬挑眉,好似在说"嗯,你拜吧"。 冼烬身为魔族三君之一,自然不用像这些魔将一样行跪拜礼,但该有的态度不能少。 虽然江行是修真界人,但魔界崇强。 魔主离恨天迟迟出来,就像正好卡着时间点,居高临下,颇有震慑,"即刻起,承之便是吾界少尊主,但凡谁不敬、不从之,入渡厄,不得出!" 在离恨天说到"入渡厄"三个字时,所有魔不自觉颤抖。 高呼,"是!" 江行冲冼烬弯唇,冼烬忍下眸中复杂情绪,恭敬喊了声,"少尊主。" "咳咳" 先前在渡厄畔受的伤太重了,江行终于撑不住咳出血,心里暗骂离恨天,刚才殿里的谈话像刀一样在脑海里乱砍。 医圣见状,没等魔主下达口令,哆嗦着从药匣子里取出一白瓷瓶,心疼一瞬。想到自己的小命,手握紧,立马给江行呈过去,"少尊主,这……这是魔界上品归元丹,辅以……" 江行没拒绝,拿过白瓷瓶。再不疗伤,别说找到主角了,他连这月十五都撑不过去。 想到这里,他眼神沉了下去。自打他来这里百年,凡是与他打过照面的,都信了他的胡言,以为他额头上的火纹是闲的没事描的朱砂。 只有离恨天一下猜到,那分明是百年难遇的终品炉鼎标志。 普通常见的是下品、中品炉鼎,一只上品的都能让一宗出动。至于终品炉鼎,只在古书里记载过。 白瓷瓶几乎被捏碎,江行眼神冷的像冬日贴在身上的冰碴子。 若身份暴露 ,他定然被三界追捕…… 离恨天真是好算计。 现在他们是合作关系,离恨天还要用他的血,去缓解每月十五的反噬,暂时不会让他的身份被捅开。 而他要借着少尊主的身份去找他的主角,尽管一举一动都被监视,但没有比这更好的选择了。 医圣窥见江行不满的神色,手心沁出冷汗,战战兢兢说,"待会儿小魔列好,送到……" 医圣顿住。 云苍府是少尊主专属府邸,但之前小君说他是魔主唯一的养子,云苍府是他的囊中之物。 江行正欲开口问他住哪里,面前的医圣猛然飞出去,口吐鲜血。 离恨天那老不死的声音又来了,"不知道少尊主住云苍府?!再有下次,逐出无生城。" "是是是!多谢魔主不杀之恩!" 医圣磕个不停。 江行先开口,"行了,你先去备药。" "多谢少尊主。" 离恨天带着魔将走了,只留冼烬和江行。 江行眯笑,"有劳冼烬君带路了。" "不敢",冼烬表面恭敬,给江行领路。 【汰!这人用的什么手段!难不成魔主真看上了他那一骑绝尘符篆天赋?!】 江行扯回识海的灵力,直白问,"冼烬君,我们有什么恩怨,值得你这么想我死?" 冼烬也不怕,开口就说,"不,我平等的想杀每一个修真域的人。" 江行:行。 【怎么才能让他死。】 江行:暂时不能。 江行就这样在心里回了一路,再抬眸,黑色巍峨建筑入眸,周围紫色的花在萧瑟风中野长。 云苍府前邻灭仙宫,后连渡厄长河。若想出去,要么经过灭仙宫,要么从河里游一圈出去。 江行见冼烬没有立即走,而是犹豫一瞬,问说。 "你到底说了什么花言巧语?" 江行嘴角一抽,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叭叭叭,"可能我有个英年早逝的大师兄、叛出师门的二师兄,手残党三师兄,还有被污蔑追杀、天可怜见的我……哎,我还没说完,冼烬君别走呀。" 冼烬冷哼,提着弯刀气煞煞走了。 魔界有很多城池,以无生城为尊,不服的就打到服。 无生城先前没有少尊主,云苍府就荒着。 江行踩了一地落叶,入门就是个大池塘,难得的是清水,还有几尾游鱼。 上了木桥,江行盯着游鱼。 三日后就是月十五了,他得多备点丹药,以防被放血放死。 至于主角。 要循序渐进,魔界一主三君现在肯定不能贸然探究。主角要么是最亮眼的,要么是最不起眼的。 水中倒影出少年冷峻清隽的面容,金乌令被他把玩着,整个人好似晨出山峰顶上的一抹光、一缕风。 "这东西,能干什么——" 话戛然而止。 嘈杂声靠近。 江行看着来人,约么半百模样,熟练老成油腔滑调,严肃的交代身后的魔将和魔婢。 "这可是少尊主,可给我仔细点。" 再转头,已换上卑躬屈膝的皮象,"少尊主,奴名唤与福,是魔主派来伺候您的。" 江行敷衍的"嗯"。 这怕不是来监督他的。 "哦,大福,那你说这牌子有何用处。" 与福脸色僵硬,安排好那群魔,很快又点头哈腰的笑,"少尊主,这是金乌令,见令如见少尊主。可出入无生城除灭仙宫以外任何地方,也是焚骨渊百城的开城令。若有城见金乌令不开城门,便可下军灭城。现下,小君和生玉君正因三司城礼仪不周,受魔主之令,在攻城。" "霍,这么有用。" 江行仔细打量这块平平无奇又大有内涵的牌子,只听与福又开口。 "少尊主,魔主方才让奴来通传,焚骨渊上有百余修士,欲追杀少尊主。现已被押入灭仙宫地牢中,让您去处置。" 第4章 换句话说,就是杀几个修士,表明他弃明投暗的决心。 江行爽快答应。 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那就从最肮脏低等的地牢找起。 作者有话说: ---------------------- 江行:先来个少尊主玩玩。[墨镜] 下一章,眼盲白衣大美人就要出现了[撒花][撒花] 【今晚9点前,评论的乖乖,发一波红包哦~[红心] 以后,也会在甜甜的一章,随机掉落红包哦~】 第3章 眼盲美人 滴答、滴答的水声蚕食心神,腐败和血腥相融漫过冰冷的铁栏。 江行被与福引着,下了幽黑的地牢,铁靴与石板的"咔哒"声,在撕心裂肺的惨叫中格外显眼。 地牢的路四通八达,与福七拐八拐,江行跟着走到一处拐角,熟悉的话再次入耳。 那人声腔气愤,"江承之到底死了没?!" 又一人恐惧急促,"什么时候了!还在想这事!能不能活着出去都是问题!" 但这人的话,很快被洪水般有关"江承之死没死"的话淹没。 "他是跳下来的,肯定死了!" "对!那焚骨渊下可是万计魔魂!他肯定连渣都不剩!" "仙云峰的玉书师兄都上报死讯了!" "不是!我听的是仙盟合并入仙云峰,坐忘峰被移出七峰之外了!" 意见不一的声音,在看清来人后,如被扼住七寸的蛇,彻底没声了。 "诸位好啊。" 江行披着与福端来的大氅,风平浪静又暗含汹涌的眸子,一寸寸扫过牢房中百余修士。 不屑的笑。 一群只敢在背后叫嚣的孬种。 "来,说说,我那叛出师门的二师兄又干了什么好事。" 江行刚说罢,就引起了群愤。 "你乱说什么!别污蔑云邪仙君!" 更有甚者,指桑骂槐,"云邪仙君离开坐忘峰,去了仙云峰就一剑成名,百年前成了仙盟盟主!谁知道在坐忘峰那些年,是不是被……" 周围骤然安静下来,看着地上被一纸封喉的修士,未说尽的话堵在喉咙中,惊恐的眼珠子凸出来,青衫染血。 血液流淌到其他修士脚边,头皮发麻。他们根本没想到,江承之真的敢杀他们。 若是他们有了和江承之一样的成就,定然装也要装出来个样子,断不会如此断了自己的前途。 江行不按常理出牌,方才那些叫嚣的修士偃旗息鼓。 "你你你……江承之……" 江行瞥了一眼刚才被他杀死的修士,意外挑眉,仿佛与死人对话,"仙盟仙云峰的人?怎么不见你那伟大的师尊来救你。" "哦,外门的。" 一邱之貉。 江行磨蹭这么久,与福低眉提醒了句,"少尊主,魔主说地牢阴寒,忧心您身体,莫耽搁久了。" 言外之意: 你再磨蹭,我就要去打小报告了。 江行压眉,不悦的说,"知道了。" 牢里的修士,精准的捕捉到"少尊主"三个字,又联想到江承之跳焚骨渊没死,还能随意进入地牢,不免猜测。 难道,江承之真的放弃前途,勾结魔族了?! 不是污蔑……? 他们还没梳理完,也没来得及求饶,眼前闪过道红光,再出口,吐出的全是血。 "放……" 江行收回画符的手,冷漠的听一具具尸体倒地的声音,他不是噬杀,只是明白,"对要杀自己的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最大的残忍。" 江行长笑,与福听这笑声回荡在地牢,不自觉瑟缩。 若不是知道江承之现在是魔界少尊主,他都要当即逃命了。 江行收回视线,"你们合该谢我,赐你们痛快的死,而不是把你们关在这里,不管不顾,在这里发霉被魔气侵蚀,一点、一点地碾灭你们最后的生机,生不如死。" 与福怕怕,只能机智的转移话题。 问,"少尊主方才画的是什么符?" 江行在修士嘴里套到不少消息,心情也大好,如实说,"不知道。" 见与福疑惑的表情,江行又补了句,"研发的符法太多,这个懒得起名,所以叫不知道。" 与福:"……" 有一句话,不知当不当骂。 "大福也想要?",江行不在意的拍拍与福,叹气说,"我这么大方的人,想要符篆,大福说一声,毕竟" "我才来,有些事还要劳烦与福大人",江行压低音腔,故作讨好的塞给与福一沓符篆。 与福不紧不慢咳两声,推脱着收了符篆,狡黠笑,"少尊主哪里话,都是奴该做的。" 江承之的符,千金难买,何况这么大一沓,与福狐狸眼深处都是贪欲。 老茧遍布的指,摩挲着得之不易的符篆,同时还不忘用灵力探查符篆。 "哎",江行倏然惊呼,与福吓的一颤,掌心的灵力渡到了符篆上。 "忘了,大福,这符篆有些市面上没有,记住不要乱用,回头我细细和你说。" 与福缓了口气,只听江行又说。 "切记,不要乱在上边渡灵力。" "……" 闻言,与福哆嗦,心跳大起大落,从指头到全身,闭嘴眼,颤着声,"少尊主……奴,已经……" 江行安慰与福,"没事没事,死不了,唔,我看看……只是五感迟钝符而已。不过,这是我刚研发的,还不会破解,大福可以去找魔主破解。" 与福放松警惕,苦笑,"不了不了,不过是五感迟钝而已……" 本来就是贿赂,他可不敢让魔主知道。 江行正说让与福放宽心,侧道上辱骂声由远及近。 与福因为符篆作用,还没反应过来。 江行先看清了,一个魁梧魔将正压着一血肉模糊的修士。 江行秉持不懂就问原则,问与福,"修士不都被我杀了,怎么还漏了一个?" 与福迟钝的转过去,顿了好半天,等一魔一修士靠近才说,"这是要压入地牢深处的,每月都有几个的,少尊主不用杀。" 江行乜视与福:我拿自己实验的时候,也没有这么迟钝,这大福也太弱鸡了。 靠近的魔将,不免听到"少尊主"三个字。 今日一早,无生城有少尊主且魔主十分宠溺少尊主的事,如同涌动的暗流,在城里传的沸沸扬扬。 这魔将停脚,行了个大礼,"咚"的跪在地上,"拜见少尊主。" 江行被这操作惊的后退,嘴角一抽,"也不用随地大小跪……吧" 与福示意那魔将起身,作为魔主身边红人,他装着训斥两句,"还不赶紧退下,扰了少尊主,你可担待不起。" "是,与福大人。" 魔将紧忙拎着那修士去地牢深处。 又见那一牢死绝的修士,心说,这少尊主可真心狠手辣。以后交代弟兄们离远点。 等那魔将走远,与福才想起来走,想到这都是五感迟钝符的作用,欲哭无泪,"少尊主,该走了。" 下次,再也不敢这么莽撞了。 "嗯,走吧。" 在他没有看到的地方,江行纯朴的眼里,流过丝丝得逞的笑,但这异常转瞬即逝。 江行跟着与福走,走着走着,就成江行带着与福走。 本来就冰冷的温度,此刻就像直接跳到了冰窟里。牢房中的惨叫声也如同被冻住,只剩那绝望僵硬的眼神。 江行不认路,幸好方才他在那修士身上下了追踪符。他符道通神,连魔主都不一定能察觉到,更别提那魔将和与福。 一路上,灵力一直联通他的识海,听到的,大差不差都是"让我死""我想死"。 也没有他亲爱的主角。 这么久了,与福终于意识到路线不对,立马叫停正想继续向里探查的江行。 "少尊主,这怎么更向里处走了……" 江行故作惊讶,"向里了?不是要出去的,难道大福带错路了。" 与福被江行"不要脸"程度震惊了,但他也不敢公然和少尊主叫板,医圣的下场他已经见识过了,只能哑巴吃黄连。 拱手请人,"少尊主,走吧。" 江行叹气,再执着进里去,与福该起疑了,只能下次再找机会进来。 江行转身,余光扫过一角白衣,不确定的回看。见右手边的阴湿牢房里,一白衣人端坐在牢房深处,几乎和黑暗融为一体。 江行不仅没注意到这白衣人,更没有听到他的心声,而且,那身素净没有血污的白衫,与地牢、阴湿、死亡三个词,毫不沾边。 反倒像是话本里的神仙,普渡众生像。 江行鬼使神差的推开铁门,无视布满牢房的压制噬命阵法,走向那仿佛委坐深渊的白衣人。 那白衣人好似也感应到陌生人的闯入,微微抬头。 江行走近时,才见那白衣人,眼覆白纱,长发散落披着,只留桃色薄唇,鼻梁苍白如玉,妥妥的白衣美人。 第5章 江行心猛然悸动,若不是看出来这是个男子,江行都要以为他的爱情来了。 "你是谁?" 江行敛下心头情绪,俯身轻问。 最简单直接的问题,身下的白衣美人却露出不解神色,仿佛他也不知道自己是谁。 只是在无尽的幽暗寂静中,听到了不属于此的欢快跳脱的声音。 江行现在是真的开心,百年以来,这白衣美人是唯一一个他听不到心声的。 如此特别,是不是说明,这白衣美人就是他心心念念的主角?! 江行激动的快哭了的情绪被打断,与福尖细催人急隔着牢房叫人。 "哎呀,少尊主,您怎么进去了,这里面都是杀人的阵法,您有个好歹,回头叫魔主知晓,苦的是我们。" 魔主要江行还有用,万不能死。与福也顾不得江行为什么进去,现在的问题是,叫人出来。 江行不耐烦,有个探子在身边,真是拘束。 但也拘束不了多少,江行快速低头说了句"冒犯了",在与福迷茫的神色中,抱起白衣美人。 回头离恨天知道了,他也有铁打的理由。 江行怀里的人目视不清,突然落入温暖的怀抱,惊愕一瞬后,想到了什么,就不再挣扎。 美人白素衣垂地,江行感觉自己抱的像是一只受伤的病弱白狐狸。 "咣当"一声,江行看到有什么东西从白衣美人袖中掉落,在地上滚动,一直滚到牢房门口。 作者有话说: ---------------------- 江行:爱爱--[爱心眼] 美人要亲亲抱抱举高高~ 【看到这里,喜欢的乖乖们,点个收藏鸭~,今天加更,11月5号晚上9点前发评论的乖乖们,发一波红包哦~】 第4章 美人褪衣 三道视线,同时落到那滚落物上。 是一颗扁圆的天蓝玉石,正好滚落到与福的脚边。 江行见怀里的人没有过多表情,想来那玉石不重要,大抵是装饰的。他抱着人,腾不出手,正好与福离得近,江行喊了声,"大福,帮我捡一下。" "哦,好,少尊主",与福反应缓慢,捡起玉石,刚想着这东西看着眼熟,一打岔又忘了。 江行已经抱着人出来,与福还愣在原地,他再次感叹自己画出的符的强大,"大福,给我吧,你带路。" 与福意识猛然收回,立马请罪,"少尊主,是奴迟钝了。" "嗯",江行晃晃怀里的人,怀里的人仿佛知晓江行的意思,伸手去接那玉石,抿唇不语。 与福正想着这人莫不是哑巴了,一句拜谢都没有,真不识趣。 又反应过来,上前拦江行,惊呼,"不不不……少尊主,这里的人不能带走!" 感应到怀里的人僵住,江行不开心,语气坚定,还有些冰,"那你去同魔主说吧,人本少主就先带走了。" 说罢,江行加快脚步,先行离去。 他的"不认路",仅限于对不感兴趣的地方。这地牢,与福领他走的第一遍,江行就已经摸清了。 与福被远远甩开,也不敢再拦,江行方才自称"本少主",分明是拿身份压他。 据他察言观色,江行对魔主的价值不低,江行提出的条件,除去损害魔主利益,魔主基本都会同意。 他也没必要先开罪人。 与福想了想,还是先去通报了。走到灭仙宫时,才听魔将说,小君回来了,正在殿内和魔主谈话。 魔将让与福等会,因为五感迟钝符,与福还真没有过多思考,在原地乖乖等着。 . 江行出了地牢,身体就快撑不住了。来时吃了几粒归元丹,药瓶里也就十几粒,他得先留着,以备不时之需。 医圣之前说要送些药材过来,江行匆匆回去,医圣还没来。只有被打扫的干净的云苍府和满院的魔将和魔婢。 江行手臂酸痛,怀里的人被颠的难受,前脚跨进大门,他的声音后脚就响满庭院。 "来人,带我去主殿!" 离得近的魔婢,快速恭声领路,"少尊主,这边。" 魔婢引着路,打开沉重的雕花檀木门,江行畅通无阻,一路把人抱着放在主殿软榻上。 他转身就吐血了。 正好吐在一盆绿植上,宽大的绿叶边缘滴着血。 魔婢在江行进来后,就有眼力的关上门,在外边候着。 江行拿绢帕擦嘴,正想着没人看见,回头他悄悄处理了。 软榻上安静一路的美人,鼻尖微动,皱眉问,"你受伤了?" 握着绢帕的手停在半空,江行愣愣低头,看那如同昆山玉碎的声音出处,走口不走心,"你不是哑巴?" 白衣美人:"……" 意识回笼的江行,想到方才自己那番话,立马道歉,态度诚恳,"对不起,我一路上见地牢里面的人都哑的说不出话,还以为你和他们……不对,你怎么能和他们比……" 江行把自己绕晕了,只想着万万不要在这人心里留下坏印象。若这人真是主角,他岂不是直接把人得罪了? 若不是,他也不想在美人心里留下坏印象。 "咳咳",美人也咳血了。 江行第一想法是,"我把你气吐血了?" 美人咳的更重了。 "……" "对不起,冒犯了",江行掀起美人的白长袖,两指搭在美人腕上。心想,这手腕可真纤细。 他初来这个小世界时,本以为这里修真者用的"灵力",妖用的"妖力",魔用的"魔力",后来才发现,三界统一用的灵力,正好方便他行事。 就比如现在,他不知美人是人是妖还是魔,直接就开始输送灵力。 对方没有拒绝。 输送灵力过程漫长且无聊,江行闲下来,才想起来他还不知道美人叫什么,试探着问,"美……可否问道友姓名?" 良久,江行以为自己等不到结果了,身旁的人开口,没有一丝温度。 "顾雪衣。" 顾……雪衣? 江行愣神,总感觉这个名字在哪里听说过。 他大师兄好像也姓顾来着。 只是他大师兄死了百年了,世人早忘了他叫什么了,谈到深处,也只能惋惜一声,说出口的也是"折霜仙君",顶多加一句"剑道通神"。 毕竟,一百年前,"一剑长明天,万物止息"的长息剑主折霜仙君,可是人们嘴里神一般的存在。 那个逆天的想法只在江行脑海里逗留一瞬,就转瞬即逝了。 不可能那么巧合。 江行哈哈一笑,自我介绍,"那什么,我叫江行,字承之。'江流天地外'的江,'行行重行行'的行。你随便称呼 。" "那,我可以叫你雪衣吗?" 江行刚问出口,身旁的人闷哼,他这才闻到空气中弥散的另一重冰霜气息的血味。 转眼就瞧见,顾雪衣肩膀上的白衣透出些红。 江行突然就急了,刚应激起身,因为灵力空虚,又跌坐在床上。 他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感叹幸好这人看不见,不丢人。 "你受伤了,在肩膀上,你不方便,我可以帮你处理下吗?" 他三观还是极其正的,堪比直挺的白杨树。他才不会为了早日找到主角,不经过人同意就上手扒人衣服。 顾雪衣背对着江行,江行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见细微的"嗯"声。 算是……同意了吧? 江行眼冒星光,激动的心,颤抖的手,眼看着马上就要达到目的了,雕花门"咚"的巨响,被一脚踹开。 但凡这门质量再差点,就能直接被踹裂。 被搅了好事的江行,现在十分不快,手还没从顾雪衣肩膀上放下,黑的脸先行扭过去。 只间,一紫袍人闯进来,满身肃杀风尘气息,还有浓重的血味 。似乎刚从乱葬岗回来,眉目锋利张扬,覆甲的手握着一条闪着红电的鞭子。 若气息能杀人,两人早把对方千刀万剐了。 "离危。" 江行支撑自己起身。 能肆无忌惮的闯云苍府的,只有无生城的一主三君了,离恨天和冼烬他见过,生玉君鬼生玉是女子。 只剩离恨天的养子,无生城的小君,离危。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少尊主这是在白日宣淫?早听说坐忘峰江承之在人妖两界,强抢美男,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少尊主"三个字,被咬的很重。 离危握着鞭子的手节骨咔嚓的响,他刚迈出一步,迎面飞来一盆绿植。 接着,江行的话,如同利刃一样发射向离危。 "小君,这里可是少尊主府邸,您再向前闯一步,我可不保证出去说两句什么话。" "小人!" 离危气急败坏,没想到这人这么不要脸,敢去告他的黑状。 明明只要这次收复了三司城,少尊主的位置就是他的。 离危越想越气,"有本事出来一战!" 第6章 江行本来就重伤,又到地牢深处溜达了一圈,刚刚又耗尽灵力,根本经不起堂堂正正的一战。 离危又步步紧逼。看来,今天这战他若不应,未来几天都不得安宁,江行正要去床头柜上拿归元丹。 耳旁一道"罡风"卷过,江行伸手抵挡,才发现,离危没有攻击他,而是用那紫鞭,卷走了他刚救出来的"待定中主角"。 ! 江行眼底杀气不见底,离危看的心里发毛,还不怕死的说,"本君看少尊主对这美人挺上心的,同我一战,我就还你!" "好,但他在你手里有任何损伤,我要你偿命。" 魔界崇尚强者,不论身份。江行本想过几日再立威,偏生这离危撞枪口上。 听到江行的回答,被鞭子束缚的顾雪衣神情一怔,收了掌心的灵力。 . 快马加鞭赶过来的与福,擦着额角虚汗,边跑边大喊,"小君!不可啊!" 暗红衣袍太长,与福一脚就被云苍府的门槛绊倒。 一道紫电"滋滋滋"冒过来,与福跳着起身,就见少尊主和小君在房顶大打出手,惊动池塘的游鱼。 而在桥边枫树下,一白衣美人正被禁锢在一道屏障里,屏障上的灵力和那鞭子上的灵力同根同源。 与福纳闷了,难道他们不是因为"金乌令给了江承之"这件事打?而是因为一个刚才从地牢里带出的人? 与福停止思考,悲极生更悲。他进来后才发现,满园的紫电和乱飞的符篆,他无处遁形。 在院子里跳来跳去。 "少尊主、小君,您们……您们先别打了,魔主有……"指令。 江行和离危打的不可开交,房顶上的瓦被离危掀起不少,鞭子就是打不到江行身上。 "你躲什么!" "难不成站哪里让你打?!" 江行就跟泥鳅一样,一脚从瓦上丝滑到桥上。他现在自身灵力微薄,只能避开枫树那处,不停的出符篆。 他符篆通神,用符消耗的灵力不多,灵力一般是他用来读心吃瓜的。 就导致,某一时刻,紫电和符篆同时一左一右袭击向与福。与福没说完的话,被堵在嘴里,惊恐的跳向安全地带,到了枫树下。 大口缓气。 江行见与福到了美人那里,忧心忡忡下,脚步也跟着过。 离危以为江行要抢人,一鞭子凌乱的挥打过去,正巧冲着枫树下的白衣人,他想收回力道,已经来不及了。 江行惊呼,"雪衣!躲开!" 枫树下的顾雪衣看不见,但能感受到,但却并没有躲开。 那紫电划破长空,刺破屏障,卷烂顾雪衣背上的衣衫,随之而来的港风,把人从枫树下卷到池塘里。 江行不顾伤势,也跟着跳了下去。 作者有话说: ---------------------- 江行:(期待)(期待)是我亲爱的主角吗? 心理路程:(期待)——(期待落空)——(继续期待) 白衣美人:…… 【雪衣美人是攻哦,不要站错啦~[墨镜]】 【[捂脸偷看][捂脸偷看]想到有些乖乖在上学,今天再发一波红包,甜甜的"喜糖"红包~,11.8号上午9点前发评论的乖乖都会发哒~[撒花][撒花]】 第5章 杀了师弟 落叶游鱼和漂浮的水草,掩盖了深不见底的池塘。 水寒气渗透骨髓,天色微弱,江行眯着眼借着一道射入青蓝里的黄光寻找方向。气泡在水下划出优美的弧线,一头是拼命的江行,一头是如折翅凤凰的顾雪衣。 江行忍住眩晕和窒息,心如同摆钟摇晃,只有一个念头:等我。 他拼命去抓那抹白衣角,像搁浅的游鱼,爆发最后的生命力,猛地游动,反身抱住比他还冰凉的躯体。 白纱覆在顾雪衣双眸上,江行几乎触摸不到怀里人的心跳,心下一横,吻了上去。 怀中的人惊的抖动,水流太激烈,江行没有察觉到,向岸上游。 此时,岸上。 与福焦急,离危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站在桥上,鞭子被他随意缠在手臂上。 他没好气的嘲讽,"怎么还没上来,无生城的少尊主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弱者了。" 与福噎住,当和事佬,抽出腰间浮尘,低声下气,"小君,少尊主刚受了伤。" 离危一记眼刀,字字带威压,"怎么,你是在说本君趁人之危?" 与福双腿被那飞来的刀吓软,啪哒下跪,献出良策,瞬间谄媚,"奴的意思是,小君大可以等少尊主伤好之后再打。" 到时候,他一定跑的远远的。 离危觉得此法可行,还没定好下次比试的地方,脸颊刺痛,蔓延全身。 他肌肉瞬息紧绷,回头对上双比这池塘更深邃暗流涌动的黑眸,下意识退缩。 江行却歪头轻笑,阴柔俊美的五官能与绚烂的虞美人媲美,以最无害的口吻说出最阴狠的话,"我说过,要你偿命的。" "你疯了?!" 离危甩出鞭子,堪堪抵挡袭击来的符篆。 他没想到,江行竟然真的因为一个低贱的阶下囚,敢动无生城小君。 与福抱头乱窜,最后又躲到了被江行用数百张符篆护着的昏迷美人身后。 盯着那红光流转的符篆流口水,"真是……嫉妒恨。" 与福心说,你们打吧打吧,到时候两败俱伤,就能少作点孽,他也能轻松。 但他的期望,很快被能撕裂神识的声音撕成粉末,连带着他本人,都快被撕碎了。 鸟群被惊飞,尸体落在紫花边缘,被分割的一片一片的。 "都给本尊住手!" 人未至,声先到。 符篆被搅碎,紫鞭被卷开,打倒一排屋子。 尘土弥漫之后,离恨天慢悠悠的出现,仿佛只是路过看好戏的。 "怎么回事?" 离恨天勾唇,鹰隼的目光不放过院子里的一草一木。 扫过顾雪衣,未做反应,最终停留在江行虚晃的身影上,皱眉不悦。 "与福!你就是这么劝的?!滚过来!" 与福成了医圣同款版"鹌鹑",不敢抬头,近乎哭腔,"魔主,奴,奴怎么敢拦小君。" 神仙打架,他遭罪。 "危儿,本尊怎么同你说的",离恨天闻到离危脖颈上的血,眼神沉了下去。 离危跟着离恨天的视线,看着衣领上早凝固的血液。好像是刚才屋子里,江行扔过来的那盆绿植上的血。 虚弱的"咳咳"声,在肃杀寂静的院子里震耳欲聋。 闻声,江行踉跄着到顾雪衣身前,小心的扶起湿透的人,手摸到湿黏的热感。 满手鲜血。 顾雪衣背后一道血淋淋的伤口,横在原本就伤痕累累的之上,汩汩冒血。 江行低头默默抱人。 还不是时候,还不清楚离危有没有可能是主角。 不能妄动。 到时候确定离危是,他不介意把离危锁着去打三界。 离恨天饶有兴趣,与福机智的上前汇报。 "魔主,这就是奴说的,少尊主从牢里看上的美人。" 一见情深的少尊主和眼盲阶下囚美人。 与福搓手,他下本话本有素材了! 离恨天琢磨着与福给的消息,大笑,"承之,听说你喜欢美男子?正好,三司城少城主儒雅貌美,这次三司城谈判,你就和危儿一起,去支援鬼生玉。" 江行:……这么能榨,离恨天是榨菜吧。 离恨天的决定,无人能改,离危气呼呼走了。 到门外处,瞧见团鬼鬼祟祟的黑影,正朝着云苍府探头 。 他一鞭子将人卷出来。 "哎呦喂" 谁啊,差点把他扔到这吃人的夜幽昙花上。 那人揉着疼痛的屁股起身,抬头,顺溜的下跪。 "小君!小魔不知道是您!小魔……" "滚进去吧。" 离危认得,这魔就是不久前刚招进灭仙宫,现在仍然顽强存活的医圣,诊正支。 "谢谢小君",诊正支药匣子也跟着他一路哆嗦着进了云苍府,还背着大袋药材。 正是他先前说的辅佐方法,药浴。 医圣左脚跨进门槛,左脚又想迈出去。 这是什么大型修罗场??!! 他什么也没看见!真的什么也没看见!!呜呜,不要杀他啊! "过来,给他看看",江行抱不起人,索性让顾雪衣靠在他怀里,更像一对惨兮兮的鸳鸯了。 "好的,少尊主。" 医圣提前为自己哭丧。 离恨天看罢好戏,叮嘱江行照顾好自己,和没事人一样霸气离场。 离恨天一走,诊正支就放的开了,这少尊主上午还帮他解围。诊正支心存感激,决定一定完成少尊主的交代,好好给那残血的美人诊治,就被打断。 "等等",江行在身上看遍,也没瞧见挂彩的地方。哀叹后咬破手指,凝血成丝。 第7章 "用悬丝诊脉。" 诊正支:"……" 诊正支最后还是用的悬丝诊脉,熬制好药浴,倒入温泉中。又留下几瓶祛疤膏,江行的内伤,诊正支只能诊断出个两三成。 "少尊主,这,您这内伤,小魔只能循序渐进为您疗养。若没有其他事,小魔就先告退,去研究其他法子了。" "他呢?" 诊正支:谁? "我怀里这……人。" 诊正支从心说,"这位,没有内伤。" 他一点也没诊断出来啊。 "行,你说这药浴对我们两个都有用",江行自言自语了句,又问,"对了,来看看他的眼睛能不能治好。" "好,少尊主,麻烦您先揭开白纱,帮忙撑开眼皮。" 诊正支知晓,江行不会让他碰这美人。 江行顿住,揉着眉心,"算了,过几日你再来。" 他今天已经很冒犯顾雪衣了。 江行勉强恢复力气,扶着顾雪衣去了后院温泉。 水汽弥漫氤氲,热流蒸的白润的面颊绯红,江行小心的把顾雪衣靠在光滑的白玉石上。 "这医圣,还挺贴心",水里的药被制成了透明色,江行捞起一阵透明水花,微凉的触感,转瞬又被池水的暖吞没,鼻尖萦绕着若有似无的草木药材香。 三声夜钟响,河面上冰凉的风拂过夜幽昙,留下一地残花。温泉岸上符篆猎猎作响,顾雪衣耳垂微动,勉强睁开眼只能看到白纱外模糊一片。 陌生的环境,他本能的防御,却没有探查到方圆几百米内有危险,只有身侧平稳的呼吸声。 湿答答的白衣贴在他皮肤上,勾勒出宛如谪仙的身姿。顾雪衣回忆起白日里的事。 "为什么不一样了……" "师弟……该死。" 话语中的冰冷气息,驱散了周围的暖气。 "唔…咳咳……" 江行伤及肺腑,泡着泡着就泡晕了。昏沉中,只觉得有冰凉光滑的东西,勒住自己的脖子,他挣扎不开,嘴里溢出难受声音。 顾雪衣猛地撒手,指尖流出灵力,消去少年脖颈上被他勒出的红痕。 这个人对他没恶意,还有点讨好。 不管这人先前是什么身份,现下魔界少尊主的身份,他可以加以利用。 报仇…… 他要报仇…… 顾雪衣静在水里,岸边花草倾斜,似是被不知名的杀气压弯。 孟云邪…… 我从地狱出来找你了…… "雪衣……疗伤的……",江行晕晕乎乎,热气窜进鼻孔里,刚睁眼,眼底就映出那人身姿。 还有那血肉模糊的背。 说不出来的心疼。 顾雪衣强势压下指尖肆虐的杀气,温润说了句,"谢谢……能麻烦你帮我上药么?" 江行琢磨着如何开口,就有台阶下了,笑笑说,"多大点事,走,我扶你去上药,再泡,伤口该泡烂了。" 只有顾雪衣背上的伤早点好,他才能看这美人到底是不是他的主角。 . 云苍府的屋子被砸了一半,剩下的魔婢还在打扫。江行本意是扶着顾雪衣去主殿,但美人好像能够靠着神识感应路,最后,成美人扶着他了。 江行开心 。 白捡这么大个温润如玉的大美人,纵使不能谈,看着也养眼。 上药时,江行眉头紧锁,这背上都是伤,除了那道鞭痕,其他的看不出来是什么伤口,他小声喃喃,"怎么伤的这么重……要养月余才能好了。" 没事,一百年他都等了,不差这一月。 冰凉的药膏融进皮肤,顾雪衣疼的闷哼,眸上白纱也跟着皱巴。 江行放轻动作,小心翼翼脱下美人破烂的白衣。用眼神丈量美人尺寸,打算回头叫与福送几套衣服过来。 江行觉得可行。 末了,他才想起离恨天的交代,疲倦放下瓷药瓶,"雪衣,三日后我要去三司城,留你一个人也不是办法,要不你也跟我一起去?" 顾雪衣:"找美男子?" 江行:"……" 得,他知道他的名声是怎么败坏的了。 作者有话说: ---------------------- 与福:我的话本…… 之前牢里的魔将:……心狠手辣的少尊主。 离恨天:嗯,江承之喜欢美男子…… 江行:[裂开] 本就不富裕的名声更雪上加霜了…… 诊正支:是我是我,真正直! 作者:他不是你的主角哦~(爱人锁死)磕磕 第6章 黑日宣淫 杳霭流玉,夜寒雾升。 江行和顾雪衣尴尬相对。 江行开口打破沉寂,"只有这一间可以住了,你睡软榻,我打地铺就行。" 心里吐槽,这破屋,只有个比普通床还大的玉榻。 他总不可能和美人挤一晚,那也太冒犯了。 而且,之前为了防止终品炉鼎的身份被认出来,他从未和人共睡一间屋子,更没有在有人的情况下沐浴。 不习惯。 即使美人看不见,他也觉的别扭。 顾雪衣衣摆堆在榻下,薄唇轻启,"地上寒,你伤很重。" 字里行间还有些许关心,仿佛方才要杀江行的不是他。 "不打紧,我抗揍",江行骄傲,美人越体谅他,他越坚定想法,"没有特殊情况,我就打地铺,还没体验过,试试。" 立旗如江行,特殊情况很快来了。 正在他抱起织锦被褥,窸窸窣窣声从草丛一直到主殿窗子外。 顾雪衣白皙的手指在织锦上轻划,仿佛指尖所指之处,就是敌人葬身之处。 江行没有去开窗看情况,云苍府守卫森严,窗外的,多半是离恨天派过来的。 这种情况他在修真界时司空见惯了,扬起笑容,刚恢复了一丢丢的灵力,被引入识海。 熟悉的音色在识海里炸开。 【不是,为什么没动静?】 是与福。 【好不容易揽了这个活,里面怎么没动静,回头怎么和魔主说。】 江行碰着茶盏,心问,什么活? 与福知心的回答。 【难道那美人不合胃口?还是少尊主不行?】 ! 江行一口茶喷出来,剧烈咳嗽。 顾雪衣如同雕像,没有先江行做出任何动作。 与福内心戏丰富。 【有了有了……声音……】 话本子也有了…… 茶盏被抖在地上,打湿地面,江行忍住出去打人的冲动。 谁家好人受了这么重的伤,还有心情色色? 那不是残花浪蝶、残躯败德。 等等,江行感觉这话有点耳熟。 外界传言,他好像就是这样的…… "……" 行吧,看来他现在必须弄出点动静,打消与福的疑心。 一个人不太可能,久了,与福这玩意,能听出来。 江行为难的目光从碎掉的茶盏,到顾雪衣身上,磕磕绊绊,"雪衣…外边有人,你陪我演一下,就演戏就行,糊弄过去。" 若窗外的不速之"与福"敢偷看,他们铁定露馅。 顾雪衣表情不变,读不出来是同不同意。 与福焦急探究的心声又传入脑海。 屋里的氛围却极其寂静凝重。 【不可能,不是刚疗伤出来没一会,灯没灭……没睡呀……】 江行翻身上榻,在美人耳边无奈说,"雪衣,你看行不行?不行的话,我一个人应该不行 。" 听君一席话,如听君一席话。 顾雪衣摸索着,仿佛隔着白纱在看江行。 "怎么做?" 顾雪衣真答应了,江行又犯难了。 对哦,怎么做?他百年来勤勤恳恳找主角,春宫图都没看几本,也就闲暇时,买几本话本子。 但话本上边也没教让怎么做。 "要不,先叫几声?" "……" 与福耳朵束麻了,谨慎的调整略微富态的身躯,蚊声蛐蛐,"怎么还没动作。" 霎时,咣当咚咚伴随着绵长的铃铛的杂乱音溢出窗户缝隙,被与猫着身子的福精准捕捉。 来了来了! 插好浮尘,拿好小本本,记! 就写,「在那个月黑风高的夜晚,美人病躯难掩风情,清冷妩媚,勾引主君流连忘返。主君伤中不忌风月,实在可怖。只听铃铛声响过午夜,情欲如丝欲斩愈缠。美人娇喘,迷香怡情,屋内一片狼藉……」 事实上。 江行撑着微颤的双臂,脸色红润,墨发自肩头垂下,落在顾雪衣白皙的脖颈间。 "再坚持下,应该快走了……" 身下美人不肯出声。 江行只能自己掐自己,成了与福话本子里的"娇喘"。 衣衫未褪,腰间的沉香铃铛也晃动而响。 幸好雪衣美人清冷寡欲,面色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无波。 第8章 真有主角的风范! 河水拍打上夜幽昙,最后的夜钟声消散,与福才挪动麻的身躯离开。 "方才冒犯了" 江行翻起坐在床沿上,浑身散发着青涩的气息,一点也不像传闻中的情场老手。 "无妨,还要多谢你带我出来。" 顾雪衣客气两句。 江行懒洋洋点头,松懈下来,睡意如潮水般涌上来。 地面被水打湿,魔界也不常烧炭火,入深夜,木板上泛起冷气。 江行抱着织锦被,打算今晚在墙边过一夜。明日总该有一间屋子修好了吧。 "床很大,你过来睡。" 顾雪衣不容置疑的抬头。 这人受这么重的伤,若在地上睡一夜,死了就不好办了。 "哦,好。" 江行怔怔。 脑子没来得及思考,身体就先一步行动了。只能硬着头皮过去。 软榻躺两个人绰绰有余,江行呼吸急促,不敢闭眼睡。身旁的美人呼吸逐渐平稳。 想到三日后的抽血,江行强行逼迫自己休息养身。 决心一下,江行眨眨氤氲水气的眸子,沉沉睡去。 江行睡后,一双深暗无法聚焦的眸子在睁开,在满屋夜色中闪着寒光。 . 灰白涌上天幕,铺在黑暗上,将近圆满的月在依依不舍中被拉入水平线下。晨起的河风还没有侵占云苍府,云苍府的大门就被拉开。 江行摇摇晃晃的被与福掺着。 与福焦头烂额,"少尊主,快走,魔主还等着呢,都耽搁半个时辰了。" "又不是打更鸡,做嘛起那么早",江行推开与福,心里早把离恨天祖宗八十代都问候了一遍。 与福内心怨气大爆发: 他又不是魔主,怎么知道?!以前也没见魔主起这么早。 江行不耐烦哦了声,昨晚的想法在见到与福后愈发强烈。 "大福,晚点记得送点白衣去云苍府,还有,遮目的白纱也送点。" 雪衣美人穿白衣就是好看。 江行比划顾雪衣的尺度,"大概……这么大吧。" 与福双眼冒光,全身激动的颤抖。 本本,记! 哎,少尊主让送什么来着? 好像是……衣服和遮目纱。 这两样东西都没有现成适合的,与福送过去的时候,已经是三日后了。 云苍府外都是魔将,顾雪衣没有出去过,天还未亮,就已经坐在亭子里闭目养神。 那人…… 三日前走之后,就没有回来了。 不会出事了吧。 顾雪衣做最坏的打算。 一个修士是魔界少尊主,纵使魔界崇强。离恨天也会有所提防,除非那人对离恨天来说有一个"不能死"的标签。 得之不易的舒坦的安静被吵吵闹闹脚步踩走,老气横秋的声音穿透墙壁。 "可仔细点!" "送进去吧!" 与福这几日来一直在准备衣物,以为江行当日就回来了。 谁知刚跨进云苍府,见院子里只有一个人,皱纹爬上脸颊,"咦,少尊主呢……" 顾雪衣听出来了,是那日地牢里和江行在一处的人,才低声回,"一直没回来。" 与福惊讶,"那日去……还没回来。" 与福总不能再把东西端回去,只能叫那几十个魔婢,把手里端的花花绿绿的东西,送进了偏房里。 没有套到有用消息的顾雪衣,坐在亭子里没动,等那烦人的声音匆匆来又匆匆去。 虽然焚骨渊在断崖下,但其实是与人妖两界错位时空的,也有日月星河。 近日天晴,辰时钟声刚响,稀碎单薄的日光就落了一地,满地落下的枫叶也透着光。 大门"碰碰"两声,开了又被合上。 顾雪衣指头抬起,发出的杀人的灵力,在感触到熟悉的气息时,瞬时化作灵绳,缠住要摔倒的人。 "江行……" 没人回答。 只有痛苦难抑的破碎闷哼,更大的破碎被按在喉咙里,成了滴滴鲜红的血。 顾雪衣眉头紧拧,一霎从亭子里到江行身边,带着下意识的担忧,"你怎么了?" "别……别叫人" 江行苍白失血的手抽搐着攥住顾雪衣的白袖,"扶我……进去。" 离恨天这东西,也太能放血了,几十瓶补血的丹药都吃完了。 还剩点药他没带,还在主殿里放着。 江行还没回神,身体猛然腾空。 ??? 被……被公主抱了? 对方生怕他走死在半路似的,抱着他走。 江行也不逞强了,他现在失血过多,能走回来,全靠符篆支撑。符篆现在也用完了,他真有可能走死。 在江行面前,顾雪衣没有动灵力,直接踹开门,摸索着将这奄奄一息的人放在软榻上。 "药在……" 江行的话戛然而止,眯眼看着顾雪衣轻车熟路的找到药的位置。 然后,拿着几瓶不知名药物,差点摔在他身上。 江行打消疑心。 "慢点……我也……没那么弱。" "快死了。" "……" 怯懦懦声音适时传来,"少尊主,您在吗?" 诊正支小心翼翼蹲在门口。 魔主一大早把他叫到灭仙宫为少尊主诊治,只是他还没走道少尊主面前。少尊主就像一只蝴蝶,翩翩飞走了。 只剩他和魔主,幸好魔主没打算杀他,把他派到云苍府了。说让他明日同少尊主一起去三司城。 作者有话说: ---------------------- 爱人锁死,磕磕~[爱心眼] 与福:写写写…… 某日路过地摊的江行:无聊无聊,买两本回去看。 回去后…… 第7章 两袭红衣 . 翌日一早。 江行把玩着沉香铃铛,睫毛簌簌抖动,全身泛着慵懒的气息。看窗外游鱼跃起,跨过泛白的天空,惊动一池水花。 三司城么…… 据他所知。 三司城位于无生城正南,在一片黄沙之后。在焚骨渊,也算是几城之上,万城之下的存在。 城主离都,是离恨天同父异母的弟弟,当年深受前魔主喜爱。后来不知怎的,带着新婚妻子,离开了无生城。 再后来,前魔主所有儿子和女儿,除了离都,其他的,全部在争夺魔主之位上,死在离恨天手里,更是被离恨天吸取炼化。 因此,离恨天实力登顶,成了焚骨渊最强的魔族人。 当年,碍于前魔主的命令,再加上离都早离开无生城,而且所选择的三司城还在魔界失智魔物聚集的荒骨里旁边。离恨天为了更好收复其他城池,无瑕顾及,就没有赶尽杀绝。 如今,离恨天下令,攻打三司城,无非是那弟弟又产生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偶眼波流转间,离恨天的计谋被江行看的明明白白。 笑容愈发冷。 "一大把年纪了,还玩权衡之术,还把我也算计进去。" 不过,那日离恨天说的三司城那温润儒雅的少城主。确实小有名气,离烛,不仅貌美,一手以音控傀之术更是出神入化。 也有可能是主角。 看来,必须去了。 与福粗声在院子里喊。 "少尊主!您好了吗?" 江行面露烦躁。 "才辰初,大福你就上赶着入狼窝",江行调侃,还是起身了。 今早起,被暖气包裹,他才知道,这屋子里昨晚燃了地龙。烧了一晚上,他现在只穿着寝衣,都不感觉冷。 "雪衣,你好了吗?" 江行趴在主殿后的围栏上,冲着后院汤池扬声。 内心哀叹。 昨天他晕晕乎乎的,吃了归元丹后就沉睡了。过了一晚上,今早借着光,看到床头那件暗红血色布满的衣衫,才知道,美人这几日一直穿的那件破烂的白衣。 仔细一看,那衣服竟然是件法衣,能抵挡伤害,若脏的破的不是很严重,能够修复。 结果,昨日被他一吐一扯,彻底坏了。 江行喃喃自语,加快步伐,"正好,大福说衣服已经送过来了。等我去偏殿先看看。" 等会给美人送过来,正好穿。 江行甫一出门,身前猛然横起一只手,他侧目,一张顶着黑眼圈又莫名有点兴奋的脸闯入眸中。 江行噎住,"大福,你……"又揽什么偷听的活了? 怎么看上去这么疲惫,还有点……心虚。 "是,是魔主让奴早早在这儿等着,给少尊主送几件衣袍。" 与福赶忙指挥身后的魔婢,把衣袍端给江行。手忙脚乱间,一个泛黄厚本子从他大紫衣袖里飞出去,啪嗒掉在地上。 "别!少尊主别——" "奴捡就好。" 江行刚弯下腰,与福就先一步捡起本子。他只来得及瞥见封皮上的大字。 第9章 早些年接触过魔界书籍,他认得那封皮上写的东西。 江行抿唇抬头,绷着的脸转瞬化开,笑着探头向与福,"大福,你也看话本子?" 那封皮上,分明就写着"强势主君和他的娇妻美人"。 同道中人啊。 与福还惊魂未定,思绪乱飞的应了声,退开示意魔婢上前。 江行表示完尊重,低头一一翻看魔婢端着的衣袍。正巧他唯一的衣服也毁了,随便挑一件,料子还更好。 大红…… 还是大红…… 清一色,大红的。 江行眸色晦暗:"……" "这真是离……我义父准备的?怎么整的我不像是去谈判,而是去嫁人的。" 与福搓搓手,哈哈笑,眼神闪烁,"自然,自然还有奴的参与。少尊主不喜欢,奴可以拿走改。" "算了",江行无奈,"我先拿几件穿,回头,你把所有颜色的都做一套,我自己挑。" 江行低头。 仙盟统一青衫,且不许其他门派与之撞色。无人知晓,他喜欢穿红,尤其是大红。 现下看来,应该是误打误撞。离恨天若真能查到他喜欢红衣,就能查到,万花丛中过的他,其实片叶不沾身。 再抬眸时,他面上的怀疑已褪去,明媚的笑意漫过眼角。 与福又问,"少尊主,要把这些送入主殿,还是同先前的一样放在偏殿?" "给我吧,我顺路拿过去,你们出去等着",江行接过衣衫,他素来不喜让外人进入他的私人领域。 目前,他信的只有三师兄。美人那是失明,才有的例外。 江行如是想。 被禁止跟过去的与福,在原地催促,"少尊主,您可快点,冼烬君和小君在灭仙宫等候多时了!" 烦。 江行挥手,表示知道了。 迈进昨儿修好的屋子,清香的木材味刺鼻。光线只能稀稀拉拉的从窗缝挤进来,泼洒在靠窗的物体上。 他一眼就看见床边榻上堆着的衣服,闪的反光。 "这么多",江行大致瞧着,走进时,怀里的红衣惊的掉落在地,他差点骂出来。 他记得,他那日说的是让送白衣吧。 所以,这堆红红绿绿五颜六色的东西是什么?! 是他眼瞎吗?! 江行揉着额头,气的发白的脸又恢复红润。现在重做也来不及了,无生城的铺子也还没开门,美人说要和他一起去,总不能人美人穿着寝衣去。 反正美人也看不见…… 有了想法的江行,愈发觉得此法可行。 要不从这堆里挑一件? 花花绿绿,江行挑来挑去,选中了他最爱的大红色。 以轻容纱做料,也不繁琐,只在腰部坠着两条血玉流苏。 江行满意的惦着选择的成果,"就你了。" 换好衣服,他端着给顾雪衣选的衣服回到主殿,顾雪衣正坐在凳子上擦头发,发丝湿润滴水。 背上的伤口因为扯动,血又渗红了白寝衣。 "哎,慢点,停停停,我来,我来",江行吸一口冷气,见毛巾还在顾雪衣手里。日头不偏不倚落在桌面上,时间已经不早了。 他索性用灵力去烘干墨发。 "浪费。" 江行:……?? 美人刚才是不是在说他? 拖与福的乌鸦嘴,江行刚帮美人烘好头发,冼烬的催促毫无征兆的传来。 或许是隔着厚厚门窗的原因,江行有那么一秒,竟然觉得那声音温和礼貌。 江行没去管,心思又回聚到只着白寝衣的美人身上。 手里抱着他精心为美人选的红衣。 "雪衣,你那衣服坏成那样,我给你拿了件新的。" 虽然早做过心理准备,把红衣拿给美人时,江行还是羞愧难当。 美人清冷出尘,全身上下,偏爱白色。 现在,他给美人拿件大红的 ,就像他喜欢大红的,仙盟偏要严令着青衫。 "嗯?" 顾雪衣纤长若水的指,在衣衫边缘顿了下,睫毛扫过目上白纱,抿唇接过。 "多谢。" 江行没来得及开心,顾雪衣问了他一个很致命本质的问题。 "你为什么要救我?" 江行笑容僵固在脸上。 这要怎么说。 是因为"待定中主角"的原因吗,但他当时推开地牢铁门时,第一想法却不是这个。 他当时没什么想法,只是看美人像折翅的白凤凰,看那在泥泞中仍旧高洁不屈的风骨,一时惊艳。 再回过神,他就进了那布满杀阵的地牢。 江行又不能真的这么说,打了个哈哈,悄悄瞥着美人的脸,风轻云淡说,"可能,可能我见不得跌落深渊的明月吧。" 美人没表情。 那就没生气。 空气凝塞,如同粘稠的胶,粘上所有情绪,再一顿乱搅动,融合出了对面无言。 江行也觉得自己这话说的有问题,自己现在的身份是无生城少尊主。他见不得跌落的明月,怎么看,都像胡编乱造毫无伦理的。 "那什么,我去外边看看,真是的一天天,催的我头大",江行故作不悦,把衣服塞给顾雪衣,"你先换上吧。" "好。" 江行逃离的步伐更加快了。 . 冼烬提着弯刀,鹰隼般的黑瞳,直勾勾锁视主殿。 见从门里只出来了江行。 "少尊主,可以出发了吗?" 江行剧烈跳动的心脏被冼烬的态度浇灭,啧啧称奇,"冼烬君,什么时候说话这么温柔了?" 只听冼烬牙齿咔咔响。 他现在灵力只恢复了半成。以防万一,还是没去听冼烬的内心话,他猜,多半是再说他为什么还没死之类的。 到时候关于冼烬的消息,他找与福套,至少先看冼烬是不是"待定中主角"。 "听说少尊主从地牢里带出来个人,这次还专门嘱咐备轿子带上,是什么人值得少尊主重视?" "一时兴起的人,那冼烬君觉得是什么人呢?" 江行弯唇,抛开问题。以他的少尊主身份,冼烬纵使讨厌修道人,也不敢乱猜他的心思,多半会转移话题。 冼烬确实转移话题了。 "那少尊主兴趣之后,能不能把人给我?" 冼烬思索,脸色难看中还有点小期待。 后来又觉得话语太冒昧,及时补救,"算了,少尊主就当我刚刚犯浑了。" 江行真心评价:话题转移的很好,下次不要了。 因为他想打魔了。 "行,我就当没听见,只此一次。" 江行一笑安然。 他不能在外人面前对美人太上心,要不然,那些要对他下手的人,会转手去伤害美人,或者拿美人做要挟。 虽然美人实力不低,但现在眼盲,外加灵力不足,真的太弱小了。 "人出来了,走吧。" 冼烬等到主殿大门再次被推开,才收回目光。 江行转身,扫过冼烬腰身,余光里闪过玉白色。 是玉吗?有点眼熟。 江行再回头看时,冼烬腰间却什么也没有。 也许是他看错了。 江行的心神被那抹红衣身影吸引,抛开了方才的疑惑。 巳时的日光照在美人侧脸上。 江行目不斜视,心想,美人穿红衣也很美,长袖散散的搭在那冰肌玉骨腕上。 那词叫什么来着…… 对。 "貌若天神,摄人心魂。" 江行想着就说了。 若美人没有失明,那轻容覆目红纱下,应是美目盼兮吧。 "咳咳,走了。" 冼烬先收神提醒。 声调更温柔了。 江行呆愣过后,想到美人看不见,灵力微弱,神识感应也会微弱,风一般飘到顾雪衣身边。 "雪衣,我来了,我扶着你。" 顾雪衣顿了顿,没回绝。 江行笑容溢满庭院的,踩着昨儿落满地的枫叶,扶着美人上桥。 作者有话说: ---------------------- 顾雪衣:……[问号] 江行:又是愉悦眼睛的一天。[爱心眼][爱心眼] 第8章 冼烬身世 离危主打一个眼不见心不烦,知道自己的努力抵不过父亲的一道命令,见面就想打。 上次打那一架,直接被罚面壁思过了。他正准备等江行伤好后,堂堂正正比试。 他不敢找魔主打,冼烬不和他打,鬼生玉修的是合欢之术。其他城的人,碍于他小君的身份,不敢打。 上次和江行打,真是太舒坦了。 不知道自己一直被惦记的江行,正扶着顾雪衣去了轿子里,差点被轿子里里外外的装饰闪瞎眼。 轿子四角飞斜,金饰坠落,里外铺满貂皮,盖着厚厚的白狐狸毛。里顶部还镶嵌着火焰珠来供暖。用的是上好的符篆凌空驱行,行走间,轿上垂着的金铃铛清脆悠扬。 第10章 离危被闪的眼疼,没好气的骂,策着黑毛铁骑到队伍最前边去了。 冼烬"招摇过市"四个字到嘴边又吞咽回去,到队伍最后边断后了。 江行堂堂少尊主,空有身份和他很厉害传言,还没真的立威。不能坐着轿子,把美人扶上轿子后,让随行的诊正支在轿子里给美人看眼睛。他则拉过与福手里的马,不近不远在轿子前边。 "少尊主,那是……"我的马,与福惨兮兮的又叫魔将牵来一匹马。 作为被魔主派给少尊主的"忠实"干将,他跟在江行身侧。 路面不平坦,平均每走几尺就有一具不完整的尸骸。 战斗前为保存实力,魔族多是铁骑出行,符篆也会消耗灵力,不常用。 江行拢好大氅,遮着眼上方,瞧那一望无际的黄沙。三司城连个影子都看不见。 "大福,咱们现在距离那里的三司城还有多远。" 江行指着前方黄沙尽头,慵慵懒懒的。 与福定睛一看,吓得缩回目光,浑身抖着,仿佛那尽头是什么葬身之处。 "少尊主,那里不是三司城,是荒骨里。三司城在靠右边,要绕过无生城南边的河。" 江行目光向右移动,果然瞅见一排黑,是三司城。 但他还是对荒骨里感兴趣,他听说的不多。 不懂就问,"大福去过荒骨里吗?" 与福恐慌,好险就摔下马,战栗着回应,"不……不不,自然……没去过。" "奴要是进了荒骨里,那是连一捧骨灰都没有。" 江行突发奇想,扫视长长的队伍前后,比划着说,"大福,你说要是我们不小心走到荒骨里了,会不会全军覆没?" 与福被江行的话冰的惊恐,仔细瞧了一眼没走错方向,眼波变动成了崇拜尊敬,开口,"不会,冼烬君能走出来。" 冼烬? 江行捕捉到了精髓。 "怎么说?" 与福扬起拂尘,压低那尖细的嗓音。 "少尊主有所不知,冼烬君是个孤儿。当年一人赤手空拳从那些失智魔物嘴里逃脱,满身是血的爬出荒骨里,被路过的魔主瞧见,给带了回来,赐予弯刀噬月。" 江行赞叹的连连点头。 不错,有当主角的潜力。 与福续说,"再后来,冼烬君做了小君的老师,一路爬上这个位置的。" 霍,那怪不得离危的嘴和冼烬一样像吃了火药。 "对了,大福,你知道地牢深处关押的都是什么人吗?" 说起身份的问题。 美人的身份现在还是个谜,身上人味淡的很,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地牢里被魔气缠绕太久的原因。 江行炯炯有神期待。 他知道,与福被派来他身边,本就是辅佐他更好认识融入魔界。与福知道的信息,基本都是能向他透露的。再多的,与福若知道,就早死了。 与福也真就肆无忌惮的说,拂尘又是一甩,差点甩江行脸上,"少尊主不用在意,那里头多是叛乱失败的城主,至于那些修士,是被丢下来的。" "丢下来的?" "是啊,有些人见不得别人好,与无生城交易,把别人带到焚骨渊上,再联合无生城,把别人永久囚禁在地牢深处,直至灵力耗尽,被魔气侵蚀而死。" 江行握着缰绳的骨节绷紧,只是冷笑。 与福似乎是想起来江行上次乱闯入满是杀阵的牢房,又想到自己的小命的江行的大命挂钩,提醒说,"还有,少尊主千万不要去地牢尽头,那里有一扇门,只进不出,门后联通荒骨里。平时牢房不够,就会丢一些囚犯进去。" "嗯,知道了。" 黄沙里凝成刺的冰粒刮到脸上,又冷又疼。江行脸色苍白咳嗽,他不比魔族皮糙肉厚,而且伤比那日从渡厄畔爬出来时还严重。 也没心思去仔细想与福话里的信息,只先记在心里。找了个理由,下马进了轿子。 轿子里热气腾腾,火焰珠在轿子顶部孜孜不倦的放暖气。 诊正支正半蹲着瞧顾雪衣眼部情况,啧啧感叹,感叹后面色为难。 金锦缎帘子猛地被掀开,冷风侵袭,诊正支下意识回头,半蹲着直接下跪了。 "少尊主。" 顾雪衣琥珀般清润无法聚焦的眸子转向江行,本来就松松垮垮搭在耳部的红轻容纱轻飘飘落在发丝见,垂落到他那白皙的脖颈上。 "我知道治不好,不用治了。" 江行看着美人用"我已经习惯了"的脸,说出波澜不惊的话,心里顿时不是滋味。 若美人不是主角的话,他到时候定然会给美人寻找个好去处,但眼盲是个问题。若美人是主角,帮主角治愈眼盲,他定然义不容辞。 一句话总结,这眼睛必须治疗。 江行立下豪言壮语,"别担心,我人脉广,一定能找到治疗的方法。" 美人不语,但脸色好了点。 诊正支倒是把江行话里的每个字都剖析了遍,大腿一拍,福至心灵。 是哎,凭少尊主的实力和人脉,找到那位神医不难。 "少尊主,有、有人能治。" 诊正支激动的起身,头咚的撞到轿子顶,又跪下了。 一口气流畅的说,"少尊主知道神医松下非吗,他一手医术出神入化,听说能活死人、肉白骨。只是行踪不定,没有人能找到他。" "松下非?你确定?" 诊正支看江行不屑的表情,猜测,"少尊主难不成和松下非相识?" 江行翻了个白眼:巧了,他不仅认识,还把人得罪透了。 那松下非是学医的,每次对付他都用的毒。 江行头疼的摆手,"还有其他办法吗?" "少尊主,没有了。" 诊正支哆嗦着打开药匣子,挑挑拣拣出十几瓶药放在小桌上,"少尊主,这药,是治疗您伤势的。若没事的话,小魔就先退出去了。" "嗯。" 江行疲倦的靠在轿子上,眉眼间驱散不去的阴郁病态。 "不就是一个松下非,雪衣不用忧心,我一定能请到他。" 顾雪衣在江行余光之外,浅浅勾唇,复又收敛情绪,淡淡说,"不用那么麻烦。" 江行放出松散的笑,"我三师兄在药毒界人脉广,到时候我让他去探探这松下非的口。" "师弟……" "不是,是我师兄。" 江行及时纠正美人。 前行的轿子骤然停住,江行没有防备,向侧边倾倒,眼见头要撞是棱角,后衣领涌来一股拉力。 又是一阵天旋地转,再睁眼,骨节分明的玉手在眸中无限放大,仿佛要印刻在眼湾里。 "到了吧",江行尴尬的坐起整理压的皱巴的衣袖,小心翼翼的,两袭红衣颜色相近,又叠在一起,他怕一不小心,拉住美人的衣服。 . 此刻。 队伍最前方。 离危长指敲击着手里的鞭子,铁甲与鞭骨碰击,尖锐的摩擦声压的人喘不过气。 离危迎着对面前来迎接的三司城礼仪队,乜视冷哼,"就派你们这些小东西来?!城主府的人死绝了吗?!" 为首的人和与福同款紫衣拂尘,卑躬屈膝,强颜欢笑,"城主在准备迎接宴,少城主正在和生玉君谈,夫人病了。奴是城主身边人,自然由奴来迎接。" 离危睥睨,缠成圈的鞭子挑起那人的下巴,"你叫什么?" "奴名离由。" "哼",离危一鞭子甩上去,离由脸上落下血痕,"谁给他的胆子!敢给一个低贱的东西冠本家性!给本君改了!" "小君,你只……"离由狼狈的爬起来,伤痕上粘着尘土,想到城主要他务必把人带进三司城,只能吞下怒火,低声下气,"是,小君。" 冼烬也被前面这动静吸引过来,铁骑踏起尘土,扬了礼仪队满身。 "怎么回事?" 离危见了冼烬,气势弱了几分,"没事,正常进城。" 离由却拦住,说,"城主说,少尊主作为此次谈判领袖,应由少尊主带领我等入城。" "一个小小的城,事还不少。" 冼烬心理盘算着魔主的交代,皱眉盯着骑马的与福手里牵着一匹空马,眉头拧成一团,"与福公公,少尊主呢?!" "美人在怀,不在轿子里,难不成出来喝西北风。" 离危说罢,总感觉身旁有一道目光冷冷看着自己 ,看了一圈,扫到冼烬的脸。 "小君怎么还是这么毛毛躁躁的。" 离危偃旗息鼓,"知晓了,老师。" 轿子里的江行掀开金锦缎帘子,迈出半步,衣摆自轿子边堕入风中,款款飘扬。他潇洒一笑,"谁叫本少主?" 离危:"花孔雀。" 冼烬:"少尊主领队进城。" 离由:轿中还真是美人,果然如城主所说。 江行没问题,给轿子里布下几十张符篆以防不测,施施然牵过与福手里的空马。 第11章 马缰绳被猛然勒住,铁蹄长吼,前蹄高高扬起,江行复又回头,才说,"走吧。" 作者有话说: ---------------------- 江行:费脑的一天。[化了][化了] 与福:补脑,多喝"cp"甜汤。[亲亲][亲亲] 【今天还有一章哦~[撒花]】 第9章 初次欲望 铁蹄甲上染着暗紫色的血,一行人踏过尸骸断刀,浩浩荡荡的进城。 城中通往城主府的路被肃清,放目望去,一片清冷,只有街边凌乱堆积的枯叶,靠近城墙的房屋在战争中成了断壁残垣。 礼仪队分走两侧,江行策马在前边由侧边的离由引路。 霎时,狂风卷起废物的尘土,迷的眼睛睁不开。 江行正抬袖遮眼,耳尖抖动,捕捉到了风里细微的脚步声。 有一群人在向这边靠近。 随后,整齐的"杀"声如同苍鹰盘旋在空中,伸出利爪袭击队伍,激起兵戈声。 江行及时勒住马,马蹄踹飞裹得像粽子一样的黑衣人。 下一秒,离危暴躁的怒吼,"这就是三司城的待客之道?!" 冼烬抽出的弯刀噬了血,在灰尘里闪着寒光。 江行思绪快速运转。 看来这群人不是冲他一个人来的,是见到不是队友的就杀。 不好!美人有危险! 江行借着马踏起,指缝里夹着符篆,往轿子那边冲。 符篆已经不够用了,没有现成的,那就要用灵力画符。 江行咬咬牙,瞅准掉落地上的剑,屈身滑过去,风带起发丝,江行转手用剑解决手边的黑衣人。 人太多了。 离危又骂骂咧咧,"都藏在灰尘里做什么!" 冼烬也意识到了不对,"这是瘴气!有毒!都屏息!" 礼仪队的人也在抵抗袭击,看样子不是专门拦截的。 江行提着剑,一路到了轿子前。 他不会用剑,基本都是在防御,灵活躲避。那些人虽然是乱杀,但大部分都在攻击他、冼烬和离危。 还有一部分,围在轿子前,在攻击轿子里的符篆。 江行刚放下的心,在看到被掀起的金锦缎帘子后,提到了嗓子眼。 美人的红衣身影在黑衣里格外显眼。 "雪衣!" 江行用了张风符,吹飞轿子前的黑衣人。美人像是知道他来了,在风中朝他走过来。 被吹飞的一个黑衣人在风中翻身,握着剑冲向顾雪衣,"去死吧!" 江行惊恐,提剑吃力抵抗。 他身上的符篆本来就不多,剩下的高阶符篆全都贴在轿子里了。 难不成,只能用那个方法了…… 散着红光的线,刚从江行指尖飞出。他的手腕就被握住,红线也猛地缩回,温润的声音在他耳畔流转。 "剑是这样用的。" 手腕被抬起,剑刃折射银光,与剑身冰蓝的灵力相衬,明明是那么弱小的灵力。却好似淬炼的浴火,剑的所有属性百倍提升。 剑柄从江行手心飞出去,余波震的两袭红衣向后退。 没有剑鸣声,甚至那些死去的黑衣人还没看清剑影,剑已经划过喉咙,剑中的气息冻结呼吸,也终止了生命。 冼烬和离危被剑气波及到,用本命武器抵抗,怔怔的把目光移向剑气来源之处。 离危震惊:"……?" 冼烬表情呆愣:…… 黑衣人死完了。其他的,包括礼仪队和魔将,也死的差不多了。 活下来的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又是一阵惊天的马蹄声。 离危大骂:"去他的,还有完没完了!不谈判,那就打!" 冼烬眯眼瞧见那队人马中,在最前方的黄衣身影,收了弯刀。 回头见江行那一副"好意外、好受宠若惊"的傻眼脸色,不屑一嗤。 黄衣身影最先过来,束起的高马尾扫过脸颊,好似给这阴沉的环境带来一丝光亮。 她的笑就像她穿的一样明艳,一举一动,潇洒中带着妩媚。 "呦,哪里来的俊俏小郎君~" 江行先听到一女子声音,抬头发现那女子正眼神炽热的盯着他。 在说他吗?? 冼烬忍不住笑。 离危更是笑的前俯后仰。 还是和诊正支一起躲在废墟里的与福跑出来,挑明那女子身份,"少尊主,那位就是生玉君。" 随后,才小步快跑到鬼生玉面前,俯身态度谦卑道:"生玉君,这位是少尊主。" 江行不着痕迹打量着鬼生玉 ,鬼生玉也明里暗里的打量江行。 江行先打破沉寂,擦了嘴角的血,扔了剑,笑着上前,"久闻生玉君绝色,今日一见,真是后悔没早点与生玉君相识。" "小……少尊主嘴真甜",鬼生玉跨下马,不伦不类的对着江行做了个拜,"少尊主名声可早传遍焚骨渊百十城了。" "那位是……" 江行顺着鬼生玉的目光,美人的身姿入眸,他真想随便打个哈哈过去。 离危先一步嗤笑说,"这可是咱们少尊主看上的绝世美人,碰不得,上次本君因此,可差点成了少尊主的符下亡魂。" 江行对着离危假笑,彬彬有礼,"离危,你该庆幸你有这实力。" 若不是还没有确定离危是不是"待定中主角",他早对口无遮拦的离危出手了。 离危以为江行是忌惮他的实力,握着鞭子在冼烬身后暗暗骄傲。 谈话间,被鬼生玉甩在身后的人马也跟了过来。 他们见过无生城的三君,精准锁定江行,下马行跪拜礼。 "见过少尊主。" 江行指着那队人马里唯一没有行跪拜礼,而是和鬼生玉已一样简单拜了拜的少年。 张扬还有点狂妄自大。 江行分出一丝灵力到识海,果然听到意料之中的话。 【那人还没我大,凭什么要我拜他!】 【我从小到大,还没拜过谁!】 啧啧啧,淘汰。 主角不会是这副性子。 江行又把探究的黑瞳移向那自大少年身边单薄的浅蓝衣少年。 那少年眉眼间溢出淡淡黑气,眼尾泛红,指尖若有若无飘出红丝,这面色他熟悉,就是常年用傀道的神色。但长相却十分温和,一看就和那位少城主相符合。 江行指指那浅蓝衣少年,"你就是离烛?" 他话一出口,收获了在场所有魔族人诧异的目光。 与福急急急的从鬼生玉旁边屁颠屁颠到江行身前,欲哭无泪,小声提醒,"错了错了,少尊主。那不是离烛,而是离烛同父异母的哥哥,离祝。" 离祝也很有眼色,给离烛让位,虚弱回答,"少尊主,我是离祝。这位是少城主。" 离烛气势汹汹 ,仿佛要灭了江行,怒火无处发泄,狠狠踹开离祝,破口大骂,"谁让你过来的?滚回去!" 离祝起身,鲜红的血液从嘴角滚落,他也只是淡淡的拜,"是,少城主。" 江行看了出大戏,听与福讲解。 与福用拂尘遮嘴,称奇,"少尊主有所不知。那位离祝才是三司城第一位夫人的孩子。俗话,衣不如新。那离都当年在离祝出生不久后,就从外边带回来一个风月女子,宠妾灭妻。" 与福越说越激动,"还有,据说那风月女子早已怀胎数月。所以,这两位年龄相去不大 。后来,那位夫人过世了,只留下离祝在三司城惶恐度日。" 江行扫了眼孤身离去的离祝。 是挺有主角风范的。 那传闻怎么回事? 别人或许看不出,但他一眼就知道,传说以音控傀,出神入化的人,根本就是离祝。不是那个自大狂离烛。 "所以传闻这么离谱?" 与福狐疑,"什么传闻?" "就是……",江行挥手,"没事,就是对这两位公子感兴趣。" 他会傀术的事,现在还不能暴露。 世人都知道他符道通神,却无人知晓,他钟爱的是傀道。 但是,傀道是修真界三大禁道其二。 以"以傀御魄,以魂成道"著称,被修真界严令禁止。 修三大禁道的处罚,可是比勾结魔族、残害同门严重一万倍的处罚。 至于其他的两道,他也只是听说过。 三大禁道之首——巫道。 逆天而行,以命成道。 其三——修罗道。 以杀生杀,以血成道。 . 乌鸦落在枯枝上,喙边沾着血。 一行人被引去了城主府。 今晚有迎接晚宴。 迎接的还是疲惫赶过来的,无生城的人。三司城不敢怠慢,就叫魔婢分带着去沐浴休息。 江行自然不能离美人太远,也不喜欢在有人的时候沐浴。借着"不爱江山更爱美人"的标签,拒绝了三司城塞给他的魔婢。 没什么特殊情况,江行还是和顾雪衣分开沐浴的。 第12章 但为了不让外人发现端倪,江行只好人美人先洗。他则趁着空闲,又和与福唠上了。 "大福,别那么拘谨,来来来,坐坐坐。" 江行一手拍着右侧的板凳,一手给自己倒茶解渴。 与福这些日子,也摸清了江行的态度,谨慎的过去坐下。 "少尊主,有何吩咐?" "大福",江行故作苦恼,声调委屈,"你说自从进城后,美人对我脸色为什么都那么差?" 江行本来就没指望与福有什么回答。 他知道,美人脸色差多半是因为那一剑的缘故。 半晌,江行算着美人出来的时间,正要打发与福,与福给他来了一句。 "可能是因为生玉君今天的话,吃醋了。" 江行:??? 大福,你在发什么逆天言论? 美人吃他的醋? 总不能因为鬼生玉的一句"哪里来的俊俏小郎君"。 且不提美人不可能为他吃醋,他家美人气度有那么小吗。 清冷虚弱的"咳咳"声,在里屋传来。 江行也不管是谁吃醋了,抛下与福,跑去内屋。 与福:…… 是真爱了。 小本本,记! 谁也不能拆散他磕的! 嘶~ 除了魔主。 回头还是禀报一声吧。 小命重要。 —————————————————— 小剧场: 与福:以奴多年写话本子经验,h@;{;}…… 江行:美人因为【他】吃醋?气度还小?不阔能!!! 不要污蔑美人。 顾雪衣淡定出场:是吃醋了,还有,我气度不大。 江行:???谁夺舍他家美人了!!! 作者有话说: ---------------------- 【小剧场今天写在正文啦~[撒花][撒花]】 第10章 各怀心事 江行一只脚刚迈进里屋,淡淡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雪衣,我进来了" 江行语气客气,步伐是一点没停,紧拧的眉头像填不满的沟壑。 诊正支之前说美人没有内伤,江行是全然不信的。他虽然不会医术,但把脉也能看出两三分。 美人比他伤的还重。 进了那地牢,出来基本就废了,灵脉也都尽毁。 美人灵脉仍旧完好无损,只是有点虚弱。这就是为什么说,美人很有可能是"待定中主角"。 但现在,江行还是发自内心的担忧顾雪衣。 里屋好似是被匆匆打扫出来的,地面很凉,杯里的茶也凉。 顾雪衣没有其他衣物,只能还穿着那件红衣,目覆红纱。 手里握着帕子,绢帕边缘沾着血丝。身体也跟着咳嗽抖动,血玉流苏叮叮叮的晃。 "我没事。" 江行没问,顾雪衣就先一步摸清了他的心思。 江行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从腰间摸出诊正支在马车上给他的丹药,耐心细致的讲,"没事也要吃药。白瓷圆瓶里的是归元丹,这个高瘦瓷瓶里的是补血丹,还有……" 江行咣咣当当的把诊正支给他的药,全部一骨碌摆到了桌上,还贴心的摆在了顾雪衣手边。 顾雪衣手指无意识的攥紧绢帕,有些不理解,"你把药全给我了,你吃什么?" 心里想的却是,这人就因为"不想高悬的明月坠落泥潭",就无微不至的照顾他? 还是…… 另有谋划。 也想利用他? 江行没那么重的心思,有什么疑惑当场就说,有什么仇当场就报,不怕因果报应,也不惧结下梁子。 现下也是没过脑就说,"你伤的比我重,刚才那一剑应当透支了。我这几日也恢复的差不多,只是一些药而已。没了还能去问诊正支要。" 此时,远在三司城药田的诊正支,提着他那空空的药匣,重重的打了个喷嚏。 "又是谁在想我?算了,丹药都给少尊主了,还是赶紧采点。这少尊主,也是的,一天天的,净受伤。" 顾雪衣骨白的手指碰到药瓶,被堆成一团的药瓶,塌成一片,一个药瓶子滚落。 顾雪衣伸手去捞,碰到的却不是冰凉的药瓶,而是滚烫的手背。 顾雪衣抬头。 他看不见江行,江行能看见他。 "我……" 美人的手指明明寒冷如冰,江行却好似被烫了一下,赶忙收回手,隔着红轻容纱看美人翕动睫毛下的眸子。 那眸子里好像有一湾沉寂的清泉,远古悠久,以至于不会轻易波动。可能是无法聚焦的原因,眸子里也只有那一湾深水,没有中心点。好似沉睡在了眸子里。 "幸好这瓶子材质好,没有摔碎。" 江行觉得冒犯的低头,去捡掉落的药瓶。 "嗯。" 或许是这些日子被江行的所作所为感动,顾雪衣多事的关心了一下,淡淡说,"你知道这场谈判不可能成功,甚至是羊入虎穴,为什么还要来?" 凭江行的伤势,若江行对离恨天还有用。随便装个重症将死,离恨天说不定不仅不会让江行来,还会重金诊治。 而且,江行这人不笨,反而非常精明,不会没有看出来。 那是为什么呢。 "我来这里,确实有两桩事。现在嘛,正好顺带看个乐子。" 江行把裂了痕的白瓷瓶放回桌子,转身正好坐在顾雪衣身旁的凳子上。 第一,是找主角的。 但今日见了"宠妾灭妻"的戏码,他想看看,这离祝,最后到底如何翻场。 "找个东西。顺便解决了不必要的麻烦。" 江行吊儿郎当,无所在意的说。 离恨天不可能让他一家独大,冼烬和鬼生玉与离恨天的关系,毕竟没有离危的近。况且冼烬和鬼生玉目前的权势也不小,不能再往上升了。 但离恨天需要一个人来牵制他,离危就是最好的选择。 少尊主的位置已经给他了,离恨天只能在焚骨渊找一座权势资源很大的城给离危。 三司城正好撞在当口上。 派他来的目的,除了让他帮离危拿下三司城,借机打探他的灵力和城府。还有就是,看他会不会暗害离危。 "这权衡之术真是被他玩的明明白白,自叹不如。" 江行咂嘴。 在他没有看到的地方,顾雪衣微微弯唇,似乎是被逗笑了。 "我不会让你死的。" 至少暂时不会。 江行莞尔一笑,又把药瓶往顾雪衣那边推,调侃说,"那我可就仰仗雪衣了,在此之前,咱还是先把伤恢复了。" "好。" . 江行洗完出来时,晚宴已经快开始了。离都已经派人来请了两次了,这次是他亲自来请。 肥大的手指里提着盏红灯,江行啪一声关了窗户,觉得那副装扮真的挺渗人的。 关上窗时,离都的声音正好响起。 "少尊主,下人们不给力。晚宴快开始了,还没请您过去。我正巧路过,便想着和少尊主一起过去。" 那还真是巧了。 江行脸颊上被汤池热出的红晕还没褪去,身体一放松下来就想懒,有气无力的说,"城主先过去罢,本少主一会儿就去。" 离恨天和离都的心眼子加起来,真是比脚下的土地还宽广。 他今儿若真的和离都一起过去,离都再顶着一张笑容满面的脸,有心人真的能想很多了。 "不碍事的,少尊主,我再等一会儿。" 屋内光影昏暗,江行只点了一盏小油灯。很清晰的看到光亮的屋外,离都坚守在原地。 肥硕的身体在风中颤动。 麻烦。 江行头疼。 床头,顾雪衣端坐的身体,透过那盏油灯,见江行那不耐烦的脸色,捂着唇轻咳咳。 江行回头,眸光闪亮。 美人及时的"咳咳"声,给了江行灵感,他饶有兴趣的开口,向着外边喊,"城主,美人似花,本少主待会要和美人一起乘着轿子过去。恐怕不便和城主一起过去。" 门外冷风中逐渐石化凋零的离都:…… 他张张,口却无话可说,只能咽下这口气。 "是,少尊主,那我就先过去了。" "嗯,那城主快点过去吧。外头冷,我见城主说话已经颤的不利索了。" 江行忍笑补了一句。 离都咬牙切齿的走了。 顾雪衣等江行笑够,才缓缓开口,"走吧。" "哎,对,让他们等的太久,有些人又该骂我了。" 江行利索的捞起床边榻上搭的红衣穿上。 作者有话说: ---------------------- 江行:[白眼] 【下章发表前评论的乖乖,发发红包~[撒花]】 第11章 试图拉拢 江行拉着顾雪衣出门,一辆金碧辉煌的轿子横在石路上。 为首的魔婢不敢抬头看人,瑟瑟发抖的躬身,"少尊主,这是城主特意为您准备的,请。" 第13章 顾雪衣:"……" 江行踉跄。 不是吧,他不过随口说说,这离都还真给他弄一顶轿子。还鎏金低坠,红毯为帘,仿佛恨不得把所有的亮晶晶都镶嵌在马车上。 比他来时坐的那顶,还要招摇过市。 但既然话已经泼出去了,他要拒绝的话,明摆着刚才是在下离都的面子。他现在身在三司城,离都想给他找麻烦,凭他现在的身体状况,他还真有可能躲不过。 江行只能故作情愿的扶着不情不愿的顾雪衣进轿。 自个站在地上,还要装模作样的夸两句,"那就多谢城主了。三司城的天真冷的紧,万不能冻坏了本少主的美人。" 江行弯唇笑,那魔婢抬头窥见,飞速红着脸低头说,"城主让奴给少尊主带句话," 那魔婢顿了顿,再抬头,眼神无神,出口的是离都的声音,"江承之,离恨天答应修真界的交好了。" 江行睫毛下摆,掩去眸中神色。 离都这是想与他交好,在挑拨他和离恨天的关系呢。 转瞬,魔婢又恢复正常。 "少尊主,时间不早了,上吧。" "回头告诉城主,有什么事,亲自来找本少主谈,更有诚意。" 在外人面前,尤其是出了无生城。江行多以"本少主"的称呼自居。少尊主这个身份可以说是焚骨渊第二尊贵的,哪个城若是嫌活得久了,尽管来与"少尊主"作对。 没错,他就是狐假虎威。 上了轿。 江行在见识到美人衣这一剑的威力后,提前预防。 "雪衣,待会他们说的一些贬低你的话,你先忍一下。明面上不好动手,回头我找时间给他们套个麻袋打一顿。" 美人的脾气他也摸不准,即使生气了、开心了,也都是这一张清冷脸。 他主要是来找主角的,若闹得不好收场。怕是要直接开打了,到时候,离祝也算是三司城的人,就不好接近了。 美人没吭声,江行以为美人觉得憋屈,不想答应,又退了一步,掐着声说,"好雪衣,若你觉得气,交给我,我当场给你出气,不用你动手,你坐着看就行,不出手。" 顾雪衣拍开江行拽着他衣服乱晃的手,点头,"好。" 想了想,又说, "但你下次别撒娇了。" 江行:什么?是他幻听了? 如雷霹身,外焦里嫩。 苍天可鉴! 他这分明是堂堂正正的请求,哪里有撒娇。 他一个七尺男儿,撒娇两个字是能够用来形容他的吗?! 美人真是…… 真是……太不乘了! 但话说回来,美人答应了就好。若美人动手,他不敢拦,也拦不住。 他不懂剑,也没符篆了,更不可能早早的就暴出傀道底牌。 . 迎接晚宴被设在了城主府前院,后院平时不常住人,前个被收拾出来给无生城谈判使者。 城主府气派,单是前后院的距离,加上是轿子过来的,足足过了半个时辰。 被江行拒绝后,离都是用灵力瞬移过来的。硬是在大殿内左侧最前桌坐着,陪笑的脸都僵硬了。 "少城主,你是看上奴家了吗,怎么一直盯着奴家瞧~",鬼生玉灵动的身姿如同游蛇般丝滑,腰身扭动间,黄纱衣摆也随之飘动。 一颦一笑顾盼生姿,精准拿捏离烛的心头好,勾的离烛赤裸裸的目光直勾勾的在她身上乱瞟。 临近了,鬼生玉不知从哪里扯出来一块黄帕子,扔在离烛脸上。 语气陡然正经,纤纤玉手勾起垂落身前的发丝,飒气后甩,没有丝毫余温,好似刚刚那妩媚温柔只是逢场作戏。 可能连逢场作戏都不是,只是单纯的揶揄,还有厌恶。 离烛被那丝帕划过皮肤的瘙痒勾起,在临了,被鬼生玉这突然转凉的态度压下去。 心中不贫怒骂。 冼烬没眼瞧,眼神一直在空旷的殿门流转。 离都见自家儿子那副被勾了魂的样子,没有愠怒,只是意味深长的扫了眼鬼生玉。 这才注意到,不只有江行还没有到。 "怎么不见小君身影?" 冼烬回眸,"在哪打着玩吧。不过,城主夫人怎么没过来?" "内子前段日子,偶感风寒,一直未愈。怕惊扰了诸君,便让她在后院养病了。" 离都话的尾音中,一道尖细的的声自大殿外扩散。 少尊主到—— 目光齐聚。 众人离座出殿。 两袭红衣从华丽的轿子上踏下。前者妖冶恣意,后者红纱覆目,清冷迷人。 别说离烛了,就是见过大世面的鬼生玉也乱了神。 "今个没仔细瞧,少尊主喜欢的,果真是天资。" "那个阶下囚?" 离烛早听说了,现下由倾慕到发自内心的鄙视。 一个阶下囚,这好办,又不是什么稀罕货。他动不了美人少尊主,可以动他身边那人。 也是个美人胚子,还是装高冷的,不知道到时候…… 还在臆想的离烛莫名的被踹了一脚,起身后,所有人都进殿了,只剩他一个人在吹北风。找不到踹他的人,离烛在心里破口大骂。 江行浅浅拉着顾雪衣的衣袖,被离都请到了大殿的主位。 "少尊主,您身份高贵,上座。" 江行皱眉,"咱魔界不是强者为尊?" 离都汗颜,"是,早就听说过少尊主的威名了。魔主也发话,少尊主不了解魔界规矩,此次让我时时照料,不得有误。" 一句话总结,是离恨天强。离恨天发话了,代表江行的待遇。 "好,那本少主就不客气了",江行落座。 不久,离危大嗓门冲着这边开炮。 "不让进?!他不是离烛的兄长?!" 江行手指敲桌 离烛的兄长? 离祝? 他迫切的出门,内心坚定。谁也不能为难他的"待定中主角"! 离危除外。 离祝还是下午离开时的虚弱模样,前衣襟上的脚印明显可见。 "来了?怎么不进。" 江行嗓音严肃,一子一句逐渐冷下来。 他目光扫过之处,魔婢魔将纷纷低头,大气也不敢出。 江行的脸色这才好起来,看了眼离祝,眯笑,"都进来吧。" 离危下意识想怼江行,发现江行说的也没毛病,还帮他唬了周围这些势利的人。 "啧,没想到,这人还有这么看顺眼的时候。" 跟着对江行的好感提示了那么一丢丢。 耳力很好的江行:……不会组织语语就别说话了。 美人独坐在大殿上,江行找主角的心,被那"孤雁般的荒凉身影"触动,快跑过去。 也不管什么离祝不离祝的。 临时多了离祝,离都只能叫人又添了张桌椅。正好左三右三,左边是三司城的,右边是无生城的。 名为迎接晚宴,实则为谈判。 作者有话说: ---------------------- 江行:非要在两坨屎里面选一坨吗?[白眼]离恨天vs离都 第12章 拖延战术 "城主,人齐了,迎接晚宴可以开始了。" 江行复又落座,拽了拽美人,表示他回来了。 顾雪衣,"嗯。" 离都对江行的动作奇怪了一瞬,高声对外喊,"开宴,上菜!" 魔婢端着美酒佳肴鱼贯而入,有序摆好菜品和果品的位置,放下红琉璃盏,陆陆续续退出。 虽然江行是上坐,但东道主还是离都,他慢慢起身,端着注满酒的,一笑起来脸上的赘肉也跟着起皱纹。 "少尊主、小君、冼烬君、生玉君,尽兴尽兴啊——" 离都拍拍手,自大殿顶端飘落一条紫色丝带,丝带在空中飘飞,妖娆妩媚的紫衣歌女,手握丝带滑下。转头间,顾盼生姿,眸中风情万种。 歌女尽情舞唱。 好像这真的只是一场普普通通的迎接晚宴。 只不过在座的,都是笑面虎,多多少少都有些小心思。 江行注意力在美人和离祝身上来回辗转,每次收回目光时,还能看到离都向他透过来的交好眼神。 先前离都通过魔婢传的话,确实高明。是实实在在的挑拨,但江行却不能完全忽视。 他作为全修真界公然通缉的人,离恨天既然和他交易,那就是和修真界对抗。 现在又同意了修真界的交好,偏生他还没有听到一点风声。不管离都说的是真是假,他都要考虑后路了。 人妖两界已经没有他的容身之处,离恨天这样做,是真的断了他的后路。怎么算,都是和离都一起反了离恨天为妙。 但—— 离都不知道,离恨天还需要他的血度过每月十五,暂时不会让他死,也不会为了显示交好的诚意把他交出去。 江行的杀气蜻蜓点水般掠过离都,把剥好的甜橘一瓣瓣摆在顾雪衣手前的空盘子里。 第14章 眉眼也弯了下来,用的几乎是软的如水的语气,"雪衣,这个能吃。" 酒过三巡,身边的每一缕空气里都是酒气,紫衣歌女还在大殿中央舞,她周身也多了几个歌女。 江行饶有兴致,他怎么说这舞女的装扮如此熟悉。他那日入无生城,大殿里躺着的两具歌女尸体就是这装扮。 "城主还真是细腻,这歌女还是无生城的装扮。" 此话一出,离都的脸眼见的绿了,跟门外池塘边的绿苔一样。 冼烬和离危暗暗白了江行一眼。 鬼生玉毫不忌讳,弯着眉眼笑着直接开口,"少尊主不知道?无生城那歌女就是三司城进献的上品,不过触怒了魔主,因此魔主才叫我和小君去攻打三司城。" 只是为什么触怒 ,鬼生玉没说。 江行也大概能猜到,不是刺杀下毒,就是其他想要弄死离恨天的戏码。 江行闭麦了,谈判这件事,他才不想开口,离恨天也不放心把这事情交给他一人。 既然冼烬来了,就让冼烬多表表忠心吧,他就不抢了。 他还要专心的投喂美人。 "来,这个也是甜的,尝尝",江行兴奋无比,把筷子里夹的一块脆皮甜卷放在顾雪衣盘子里。 心里乐呵呵想: 知道美人喜欢吃甜的,若美人到时候是主角,他就能抄近路讨好了! "我自己可以",顾雪衣嘴上说着,手里还是把江行给他夹的脆皮甜卷,放入嘴里。 他很久没吃过东西了,已经忘了酸甜苦辣咸是什么味道,心中只有那滔滔不绝的仇恨。 恨的味道,使他忘了他以前偏爱什么味道。 眼下,便觉得,可能是喜欢甜的。 果不其然,在鬼生玉话落没多久,冼烬就举着红琉璃盏起身,向离都敬。 "城主,本君敬你一杯。" 好听了说是敬,难听了,直接可以说,冼烬在逼着离都起身。 离都背地里咬牙起身,抬头时却还要装出一副和颜悦色的样子,举着红琉璃,"是是是,冼烬君,那……" "就开始谈谈谈判的事宜吧。" 冼烬顺利接话,打断离都想要说的话。 他们本就是来谈判的,既然这件事被明面上摆出来了,离都也不能直接视而不见置若盲闻。 他眼珠子乱转,在大殿里飘忽一圈,从冼烬飘到歌女、到江行、再到离烛。 末了,容光焕发,好像开发了新大陆一样,一股脑说完,行云流水,"少尊主,小儿前些日子就嚷嚷着要见少尊主,想要一睹少尊主的天之骄子的气概尊容。今日一见,便想着在少尊主谈判时,献一曲剑舞。" 正在给美人盛甜汤的江行:嘛? 谁在提他? 勿扰,勿cue。 被推出来的离烛,两脸懵逼。 他正在看许多美人看的好好的,就被他老爹一场推飞到了大殿中央。 "烛儿,好好给少尊主舞剑。" 离烛一听,是给美人少尊主舞剑,眼立马亮了,"好。" 不管是身份高贵的少尊主,还是修合欢道的鬼生玉,抑或是阶下囚顾雪衣,他统统想要。 江行被离烛那拉丝的眼神恶心到了,下意识去捂住顾雪衣覆红轻容纱的眸子,小声嘟囔,"真下胃口,别看。" 顾雪衣,"我看不见。" 江行放手:"是哦。" 冼烬只能等这一插曲过后,逃得过初一逃不过十五,今晚要么谈判成功,要么开打。 魔主说要让小君和离都一同掌管三司城的谈判内容,在他们之前,就已经传给离都了。 鬼生玉觉得无聊,随便捞了个美人在坏,趁着酒意,被美人扶着去了后院。 有老师冼烬在,还有一二三四五六……,反正一群讨厌的脸,离危是一口也吃不下去,覆甲的手握着鞭柄,锋利的眉眼阴沉沉的。 唯三吃的开开心心的 ,就数江行和顾雪衣。 还有离祝。 这人好像八辈子没进过食,桌上的东西一点不剩。 但吃饭姿势极为优雅,不紧不慢,儒雅的面庞还在时刻关注局势。 离都只能趁着离烛舞剑,尽量插话,笼络江行。 "听说少尊主爱好美男子,正好我三司城中汇聚魔界美男子,任凭少尊主挑选。" 江行被吵的耳朵疼,筷子顶端被捏的裂出缝痕。 行行行,这么玩是吧。 那就别怪他大放厥词了。 江行给美人夹好菜,把手里的筷子随便一抛,筷子在空中画出一道完美的弧度,咣当的落在桌上。 江行气笑了,指着离烛,声情并茂,"好,本少主看贵城公子生的不错,就笑纳了。" 又指着快成小透明的离祝,"这位公子不错,也笑纳了。" 仿佛想起了什么,江行猛的拍大腿,笑容满面,离都心也跟着一紧。 "对了,听说城主夫人当年也是名动一方的青玉美人头牌,也笑纳了。" "哎,看城主也是风韵犹存……" "少尊主!",离都汗颜,制止江行。 "今晚先聊谈判的事,其他的,回头我再和少尊主细聊。" "可以",江行挑眉。 还有点小遗憾。 冼烬缄默。 离危要骂出口的话,再听到离都的后话,咽了下去。 内心啧啧。 瞧了像愣头青呆在大殿中央的离烛,差点笑出声。 江行一招过后,隐藏功与名,继续给美人布菜。 完全没有看到顾雪衣面皮之下的神色。 作者有话说: ---------------------- 江-双标-行:勿cue[白眼](除美人外[爱心眼]) 第13章 友谊比赛 江行一袭惊天动地的发言,如同清风驱散了酒气晕染的岁月静好氛围,给周围镀上了一层冷色。 歌女在离都眼神下,惊恐的退出大殿,脚步比来时急促,生怕听到什么不该听的,惹来杀身之祸。 离烛随手把剑扔在地上,没有立即回到原处,而是对着冼烬居高临下的来了句,"冼烬君,什么谈判?你说吧。" 好像在他的底盘谈判,就代表他赢了一样。 角落里的离祝,不动声色的看着离烛高大愚蠢的背影。 傻子。 无生城的人屈尊纡贵来这里谈判,而不是在无生城,不是因为掌握权在你爹手里。 而是因为,要么谈判失败三司城陷落。要么谈判成功。 但无生城的条件,肯定是以吞噬三司城为中心,不过是不死兵损将,徐徐图之,三司城最后还是保不住。 如离祝所料。 冼烬煞气漂浮的面庞威严,淡淡开口,"城主考虑好了吗,让小君留在三司城,与城主同掌三司城,正好好城主学习学习。" 是"留在",而不是"暂留"。 一词之差,天差地别。 闻言,高座上的江行惊讶挑眉,小声和美人唠嗑。 "我去,这离恨天也太直接了,就差干脆的说'我不想打了,你直接退位让贤吧'。" 顾雪衣没理会江行,还沉浸在江行方才说的那番话中。 他知道江行刚才说的,只不过是从离都的局里脱身。但,他刚才分明感应到,江行在提及离祝时,说话的口吻和散发出来的气息都不一样。 好像真的要把离祝笑纳了。 顾雪衣自顾自的想,完全没有意识到,掌心的血流苏坠快被他捏碎。 江行和顾雪衣这边空气还算温和,那边的气氛却因为谈判,几乎坠入冰窟。 "好说。" 离都强装笑脸。 离烛拆他爹的台。 "父亲,我怎么不知道有这回事?那这样,和三司城直接给出去有什么区别?" 离烛疑惑,万分不解。 离都嘴都气歪了:逆子!滚出去! 还是眼疾手快的把离烛拉到身边,小声怒骂,"闭嘴。" 随后,赶紧抬头扫视冼烬。 今日的谈判是冼烬提出的,他多半是和冼烬交谈。虽然明面上的主谈判人,是少尊主江行。但这江行毕竟是修真界的,还是刚投靠无生城的。离恨天这东西,定然不会真的放手,把谈判交给江行。 顶多是为了试探江行,还有谈判失败,江行以金乌令起兵,覆灭三司城。 离都敛去眼中的阴谋,佯笑道。 "冼烬君,小儿口无遮拦,回头我定然严重管教,还望诸君莫怪、莫怪。" 冼烬高挑的睫毛皱在一起,不耐烦的敲着桌子,"本君还没那么小心眼,只是眼下看来,城主还没有将谈判的消息传播出去,那就都放在今晚上谈吧。" 硬拉着顾雪衣看戏的江行:…… 哟,是吗,整天想着让我死,那你的心眼还真是像我面前这杯酒一样宽广。 离烛被迫坐下,听他爹说,"既然诸君来了,这谈判我是肯定答应的。只是,三司城共主仪式还没准备好,正巧两日后是三司城一年一度的论道大比。便想着邀诸君共观这论道大比,喜上加喜。" 第15章 离祝和离烛两人不同颜色的视线,同时落到离都身上,仿佛在问:三司城什么时候有这论道大比了?他们在这里呆了十几年了,怎么没听说过? 三司城每年大大小小的花架子仪式确实不少,冼烬和离危对视一眼,点头表示同意。 他们也没时间仔细研究三司城的每个仪式,反正也不差这两天。 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 江行看的生乐,鼓掌叫好,"行行行,让本少主也瞧瞧这刚出生……咳咳,刚从城主嘴里听到的论道大比是个什么东西。早听传言,少城主离烛,以音御傀,出神入化,想必也会在这论道大比上一展风采。" 离祝夹菜的手指一顿,转瞬又恢复正常。 离都干笑着应答,拍着不争气的离烛,"听到没,好好表现,不要辜负了少尊主的期望!" "可我喜欢剑……是",离烛拱手答应,"我定然不会寒了少尊主的心。" "嗯,不错" 江行象征性的抿了一口桌上的酸汤,有好戏看。 顾雪衣这两日,通过不少零碎的消息,勉强拼出一个故事,也有点好奇,这位离祝,会如何做。 是继续隐忍,还是像他一样,十几年蓄势待发,一招击毙敌手。 "那……诸君继续吃好喝好,歌女呢!进来重奏重舞!" 离都拍手。 迎接晚宴被这句话拉回了正常,随着歌女进来的,还有诊正支。 诊正支拘谨的提着药匣子,几乎是擦着大殿的侧壁扭曲过来,像个小鹌鹑一样,没引人注意。 声音也小的可怜,压着嗓音,"少尊主——我在这,这儿——" 在靡靡之音中,江行好像听到有人在呼唤他,上下左右四面八方看了一遍,才在一个柱子旁看见了努力隐藏自己的诊正支。 江行无奈,招手叫人过来,轻笑着调侃,"医圣躲的这么好,是想让我看见还是不想让我看见。" 要不是他眼力好,差点以为那是个白帘子。 诊正支摸着鼻子尴尬笑,他知道江行的秉性,也放心大胆回话,"哈哈,这不是担心小命。" 诊正支低垂的眼,猝不及防的看到了红衣美人,美人白皙手里捏着一块芙蓉糕。 立马把飘忽的目光移开。 江行问,"医圣来有什么事?" "哦,对哦,小魔是来送药的",诊正支从踏进门的一息,心脏一直在高速跳动,手里的药瓶子都拿不稳了。 江行真是没见过这么怕死的人,好心的说,"没事,有我在,你死不了。" "多谢少尊主,小魔今生做牛……" "打住,拿药,我还没那么榨人。" 诊正支呼呼啦啦掏出十几个药瓶,这桌上本来就摆满了菜品果品,江行身前桌上那小片空地方根本不够放。 诊正支只能把药品叠起来,哆哆嗦嗦的手指不小心碰到了一个碗上沿。 诊正支定睛一看,正是他刚进来时看见少尊主喝的。 他偷瞄了一眼江行,见少尊主正在和那男宠讲笑话。 他赶紧把药匣子里剩的药倒出来。 正要走时,被江行叫住。 "哎,别走。" !!! 诊正支:难道少尊主看见他碰了碗沿?! "我有话要问你呢?回来。" 江行一路上过来,与福一直形影不离的监视着他。今个晚上却没有来,太蹊跷了。 诊正支和与福这一路上走的近。 他就想着问问诊正支与福在哪里。 "大福呢?" "啊?",诊正支回头,大福是谁? 然后回忆到,每次少尊主喊大福,与福大人就屁颠屁颠的过去…… "哦,少尊主在问与福公公,他好像出府了,说要去书摊转转。" 书摊? 江行略感意外。 冷不防脑海里闪过一个碎片,碎片里有一个泛黄书本,上面写着"强势主君和他的娇妻美人"。 哈哈哈哈哈,他知道与福去干什么了。 论道大比还有两天,回头他也去书摊转转。 "行了,你出去吧。" 江行见诊正支在这里,一脸"我身在黑暗,四周都是地狱",快要吓哭的表情,把人打发走了。 "谢少尊主",诊正支抱着空药匣子,感激涕零,擦眼泪的手经过鼻尖。 在这酒气和靡靡气息中,嗅出了一丝别的味道。 是方才碰到少尊主碗沿的手。 错觉吗? 想到自己的小命,诊正支还是赶紧着先出去了。 . 迎接晚宴结束时,天色如同墨水滴在了空气中。 江行作为情场老手,往日都是千杯不醉,今晚出来时,冰凉的手触碰到脸颊,摸到一片滚烫。 "雪衣,你看,我是醉了吗?" "没事,我没醉,我扶你回去。" 顾雪衣搀扶着江行,抿唇说,"是,你没醉,你扶我回去。" 他盯着江行泛红的脸颊,内心叹气。 最后想了想,还是把江行扶回去了。 只是,他刚推开门,就闻到,下午离开时屋子里还是正常的木香味。 现在却有浓浓的香味,弄的人头晕。 想必又是离都为了讨好江行,弄来的什么贵重的香品吧。 顾雪衣如是想。 他喜欢一些味道清新的香,但之前勤苦修炼,没时间接触这些香品。 反正他是受不了这个味道,他把江行扶到床上。江行俊美的面庞突然闯入视线,那白嫩隽秀的脸上微微潮红,胭脂般的唇轻轻翕动。 顾雪衣一时看的愣神,反应过来后,立马给江行盖好被子,脚步不停的出去了。 夜风吹起顾雪衣的长发,长发落在红衣的褶皱里,如同落叶归根的枫叶。 他刚才是怎么了? 他今晚也没喝酒,难道是屋子里的香? 顾雪衣正想着,一坨模糊的白衣身影,几乎像风一样滚了过来。 嘴里焦急大喊,"少尊主!您有事!您中药了!" "小魔来了!您还好吗?!!" 作者有话说: ---------------------- 顾雪衣:[加一][加一][加一][加一] 第14章 一晌贪欢 顾雪衣一边快速接收着诊正支说的话,一边不忘躲开滚过来的诊正支。 诊正支一头撞在草丛里,晕头转向的,刚准备爬起来,头顶飘来冷冷的声音。 好似利剑抵在候间,冻结了滚烫,只留瘆人骨的寒气。 "说清楚。" 诊正支:不儿? 这是那个传说中,少尊主视如珍宝的娇弱美人? 怎么感觉他想刀了自己,是错觉吧。 诊正支甩了甩晕乎乎的脑袋,甩掉这可怕的想法。利索跪起身,解释说,"刚才我小心翼翼的进入大殿,给少尊主送药,在给少尊主拿药的时候,不小心,是真的不小心……" "说重点。" 顾雪衣藏在宽大衣袖下的手尖颤抖,他心里多了一缕他不需要的情绪。 惊慌。 不可能,他不可能惊慌的。 不过是一个可死可活的人,对,只是还有利用价值罢了。 他不会再相信任何人了。 只有自己才不会伤害自己。 有了理由之后,顾雪衣也多了几分底气。 听诊正支逼逼。 "少尊主的汤里浑了相见欢,那是焚骨渊最强的催|情药!药物不可解,唯有马上行鱼水之欢!不然……情|欲过头,少尊主会被热成一个傻子!!" 诊正支说的满头大汗,细思极恐,他被魔主派给少尊主治病,结果从三司城带回去一个傻子少尊主。 那他一定会被扒皮抽筋丢进焚骨渊的! 他才不要死啊! 呜呜,更不想生不如死! "没药?那用灵力疏解行不行?" 顾雪衣皱眉,红衣袖被他握的起了褶皱,腰间鸽子蛋大小的流苏也红的像血。 他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人热成个傻子吧。 虽然要这人要了也没什么用,但眼下没了这人是万万不能的。 "呃……应该大概可能或许可以的吧。" 诊正支没底气的说,他之所以能成为一届医圣,就是因为他灵力不高啊。他灵力高了,还当个毛的医圣! 这吃力不讨好的活,谁爱干谁干! 一个人敢说,一个人敢信。 顾雪衣还真的将刚恢复一点的灵力逼到掌心,推开了门,回头冷冷瞟了一眼诊正支,"你先走吧。" "哦哦哦,好。" 诊正支大脑下意识就被那不容置疑的语气支配,回过神了,啧啧的哆嗦了身体。跟着颤抖的鼻子,灵活一动。 立马转头大喊,"美……少尊主!这屋里头也燃了相见欢!!" 半天没听人回应,诊正支也不敢去开门。 算了,有灵力的人,耳力应该都很好吧。 他还是走吧,这里的人都不好惹。 第16章 . 屋内。 暧昧旖旎的氛围更加浓重,好似把整个热烈的七月夏浑在了三月春的桃色里。顺带把刚刚变暖的河水彻底煮的沸腾,蒸发出满屋子的水汽。 "唔……雪衣……你在吗……" 江行热的滚烫,意识混沌着想支撑自己起来,却浑身无力,徒劳的翻滚着,只能用力的扒着自己的衣服。 他只记得,晚宴的最后一眼,看见的是美人。 "我在,你别乱动,我给你化解药性。" 顾雪衣手指在触碰到江行的前一瞬,收了回去。 默默的低头用绢帕擦拭着指缝里的血,那血像红牡丹一样鲜红,从墙角一直开到床边。 顾雪衣眸色也暗了下去,死神般沉沉的目光看向墙角那具装扮的花枝招展、眉眼和离烛五分相似的女子尸体。 差一点。 若他再晚进来一点,那人就得手了。 江行痛苦呢喃的声音断断续续,他想要用灵力为自己降温,却发现灵力只是在身体里流转,蹭到皮肤的空气就又热了一个度。 他只能尽量的去寻找着冷源,胡乱摸索。 最后那一点点还没有磨灭的理智在心里疯狂大骂: 他|妈的!要让他知道是谁给他下了这天杀的情药,就等着猛烈的报复吧!! 他上一秒正觉得自己像一条搁浅的鱼,呼吸困难。下一秒,一个冰凉的东西贴在他脸颊上,软软的。 江行伸手要去抓,不安分的手法被制止住。 "等等……",顾雪衣脸颊泛红,思绪也跟着迟钝。 只知道,灵力在身体里流转,他竟然也像中药了一样! 难道是空气里的香也是催情的?灵力还能催动空气里的香? 他想忍住,但是灵力方才已经被他从全身调到了掌心,等同于空气中的药在他全身播种了一遍 。 他以前从来没有碰过这种东西,没想到,被用到自己身上,是这么的难以控制。 最后一根理智的弦崩坏,顾雪衣低头,散了的头发滑到江行脸上。 "雪衣……" 白色的床纱落下,掩盖了床内的春色。床板吱呀的声,响了整晚。 一夜旖旎,清风过河。 顾雪衣只着一身白寝衣,独自坐在窗边。许是今日的天气好,他的脸色也比往日好了不少,褪了几分苍白。 他面无表情的品着茶,时不时扫过屋里的床。床头两袭红衣凌乱的搭着,与床上的鼓鼓的被褥交叠。 但他脑海里想的却不是昨晚发生的事,有组织有纪律的想着那个早已成为历史的品种。 终阶炉鼎。 他看不到,昨晚本以为只是相见欢之下的乱想。 但那在**过程中,源源不断产生的灵力,还有他那极速恢复的伤势告诉他。 江行就是终阶炉鼎。 那个在历史上被大肆抓捕,最终成为历史的终阶炉鼎。 顾雪衣吸了一口冷气。 如果真是这样,那目前,江行的身份是一定不能暴露的。 而且,他不想让江行死,暂时不行。 江行身为少尊主,他要江行还有用。 昨天晚上听离都说,离恨天要和修真界交好。若离恨天真的想将江行牢牢掌控,断了江行的后路,必然会让江行代表焚骨渊出面。 到时候,他就能跟着江行正大光明的出了焚骨渊。 之后,他就不用江行了,他自己一个人,也能找到能治好他眼睛的松下非。 然后,蓄势待发。 复仇。 "渴……" 颤抖沙哑的声音驱散了寂静,顾雪衣放下手中的茶盏,拿起桌上倒扣的新茶盏,给江行倒了杯茶。 江行本来还混混沌沌的意识,想到昨晚自己中了药,猛的鲤鱼打挺翻身起来。 "卧艹!尼玛的!谁干的!" "喝茶。" 顾雪衣端着茶盏,自动忽略了江行的话。 冷风正好透过开的窗子吹进来,顾雪衣挡在江行身前,单薄的身躯不免咳了两声。 听到咳咳声,冷静下来的江行:…… 江行盘坐,木然抬头,眸中倒影着美人虚弱的眸色,转为震惊。 不是吧,不是吧…… 他不会,昨晚因为药,睡了美人吧!!! 天塌了,地陷了,谁来救救他!!! 在感受到自己除了口渴,全身上下无比灵活,灵力大大恢复的江行,更加认定自己的想法。 欲哭无泪。 他睡了"待定中主角",关键,他是直的!直的! 比门外的树还直! 顾雪衣缄默,在江行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一会儿震惊,一会儿疯狂的表情中,选择了疑惑。 不会是因为昨晚解救的不及时,这人热傻了吧? "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顾雪衣把手里的茶放在床头。 江行此时脑子正混沌着,以为美人在质问他,他想说,要不你一忘,我一忘,就把昨晚的事忘了。 但这不是妥妥的渣男。 三观正的江行,咬了咬唇,目光坚定的像是要献身大义,"雪衣,我……我会对你负责的。" 顾雪衣:??? 江行没等顾雪衣开口,嘴里的话像河水一样哗啦啦流个不停,手掌还不伦不类的比了个发誓的手势。 "雪衣,昨晚是我中药,混账了,趁着你伤,就……就睡了你,但,但你放心!我会负责的!中心藏之,何日忘之。我一定永远把你记在心里,不会负了你。要不然,就,就让我找不到主角,呸呸,不是,要不然,就让我天打五雷轰!" 听的怀疑人生的顾雪衣,看傻子一样看了眼江行。 看来脑子坏了,没坏全,还能用。 这样也好。 江行一股气说完,大口的喘着气。在昨夜残留的旖旎中,嗅到了淡淡血腥味。 "咦,哪里来的血腥味?" 江行水汪汪的大眼低头,干涸的血迹从床边一直延伸到墙角。 他咽了咽不存在的口水,只有喉结滚动,颤抖的指着墙角的女尸,"我我我,我昨日还暴起杀人了?" 顾雪衣真的无语了,脸部红心不跳的解救了一下愧疚中的人,"不是,昨晚那人鬼鬼祟祟,意图不轨,就被你杀了。" "呼呼,吓死了,不是无辜之人就行。" 江行神经刚放松下来,吵吵闹闹的声音透过窗子飘进来。 "谁啊!吵什么!" 江行被吵的头疼。 与福的声音在门外应声。 "少尊主!出事了、出事了,后院的城主夫人跑到前院闹了,听说被娇养在后院的城主府小姐,失踪了!城主夫人披头散发的带着人,把城主府里里外外都翻了一遍,都没有寻到。此刻人已经疯了,在前院与城主打起来了。" 江行瞄到墙角的女尸,心里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作者有话说: ---------------------- 小剧场—— 与福大人拂尘一挥:今天我们来玩狼人杀,天黑了。 逆反的江行:天亮了,昨晚是个平安夜![亲亲] 顾雪衣:赞同……(心虚又默默)[加一] 第15章 死的女儿 江行精神饱满,转身突然想到,自己是终阶炉鼎,那昨晚睡了美人,美人不会知道他的身份了吧? 不可能。 江行摇头。 那个记录终阶炉鼎的古书,普通人不可能接触到。三界各有一本,而修真界的在仙盟坐忘峰。 除非美人是妖魔两界中身份高贵的,或者是坐忘峰的。 而这两个都绝无可能。 不可能这么巧合。 "雪衣,这衣服……"烂成这样了,还能穿吗。 江行哈哈。 在他震惊的瞳孔中,顾雪衣用灵力修补好了衣衫。 不是吧,他之前用一点灵力帮美人烘干头发,美人都说浪费。 所以,这是。 定情灵力吗? "这里的东西都信不过了,命总比灵力重要。" "也是哈。" 收拾一番后,距离与福叫人已经过去一刻钟了。 江行仰头见顾雪衣青玉石的眸子,看呆了一瞬,"哎,这遮眼睛的纱还没戴呢!" "昨晚掉地上,脏了。" 江行止住回去拿红轻容纱的步子,转头时,外面投射到地面上刺眼的光反射到眸子里,刺得他躲开眼。 "不行,外面光线太亮,你眼睛受不了,要不……",江行脑弯一转,果断的扯下袖口的一块红纱,"你凑合凑合吧,我这衣服昨晚没掉地上,不脏。" 江行本以为美人会拒绝,正在想其他办法时,掌心那块撕的不均匀的红纱被一只好看的手拿走。 "也好。" 顾雪衣把散落到胸前的长发丝别在耳后,优雅的把红纱绑在眼上。 他整个人站在光里,熠熠生辉,江行越看越骄傲。 这么一想,虽然他是个直的吧,但和美人谈的话,也不是不行。 第17章 "少尊主!您可快点,一会好戏就没得看了!" 与福措手催促 ,江行不走,他也只能像望夫石一样,踮脚往前院瞅,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人不要那么心急",江行语重心长,到与福跟前,两幅面孔,"快点,在哪个方向?" 他可是逢乱必出的吃瓜人。 找主角这百年,他就是靠着随地大小吃瓜,才为自己这漫长无聊的生活添了几分色彩。 与福跟着江行激动而激动。 有其主必有其仆,在此刻变得具象化。 "好,就在昨晚晚宴大殿旁边的湖面上!" 与福刚想引江行过去,被江行喊住。 "大福,那个,找个人,把屋里的那具尸体弄出去。" 江行反手拉着顾雪衣,亢奋的去了与福说的地址。 与福蒙圈的甩了甩拂尘: 啊? "啊?!!尸体?!!" "有人要刺杀少尊主?!!" 本本,不对…上报!! . 前院,明月湖上。 水花被剑气斩断,落下时,化为了万千无珠。远远的,只能瞧见雾气朦胧的湖面上,两道身影携着两道剑气,在空中滑出了残影。 一道剑气冰蓝温柔,每一道蕴力巨大。但江行在那道道剑气中,窥到了强弩之末。 另一道火红霸道,显然是离都的。 江行握着顾雪衣的手,站在远处。此刻,湖边只有离烛。 下人们,站在远处战栗着。 "离都!你还我女儿!!" "她还那么小,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疯子!泼妇!",离都挽剑,想要出杀招。 "父亲!母亲!你们下来!",离烛手叠在一起成喇叭状,放在嘴边,焦急的呼唤,"再找找,小妹一定……" "闭嘴!" 离烛被母亲厌恶憎恨的声调吓到了,愣愣的。 江行低调的在挤成堆的下人后后后边,惊叹说,"这离烛真惨,爹不疼、娘不爱的。" "那你对惨的定义还真狭隘。" 听着这句从美人嘴里说出来的话,江行诧异。 怎么回事儿,他怎么从字里行间感受到一股嘲讽阴鸷的气息。 是错觉吧。 肯定是。 美人这么冰清玉洁,宛如神袛一般,怎么可能有这么邪恶的想法。 一定是美人觉得他的经历太痛人心扉,所以认为,他比离烛惨。 江行就这么靠着补脑,天可怜见的感动了,"谢谢雪衣关心我。" "你人真好。" 真像他心心念念的主角。 顾雪衣:…… 看来这人昨晚真的热傻了。 顾雪衣内心嗤笑,不自觉的敛去眉宇间的戾气,也没有察觉到他紧握的双拳松了下来。 江行左瞅瞅,右看看,正想着离祝去哪里了,他的肩膀就被猛拍一下。 一女子的声音如剪不断理还乱的丝线,缠在耳边,"少尊主,我瞧着您昨儿用剑用的挺好的,那一剑真是气贯山河。我是合欢道的,止不住这俩。再让他们这么打下去,可收不住场了。" 闻言,江行心跳骤然一停。 头转向了迈步过来的鬼生玉。 没人提,他还真忘了昨日那一剑。 那一剑实在太妙,也太玄奥,不像是初识着该有的。而是像,彻底悟了剑道,即将通神的人能使出的。 三界传遍的是"坐忘峰江承之符道通神"。 自然而然,昨日那一剑就来的蹊跷。 江行早起惺忪的眸子里,掩盖着一层深邃到骨子里的城府,他兀子笑了笑,不在意的说,"我师父会使剑,我总是跟在他身边,耳濡目染,自然也成了一招。" "原来如此" ,鬼生玉若有所思的点头。 她姣好的面容洋溢着笑,那袭该遮的都没遮住的黄衫,就像洒了的星光。 莫名的给人一种"她很善良"的蛊惑。 "那…少尊主,可否能再让奴家瞧一眼。" 姿态妖娆却不矫揉造作,樱桃般的红唇,衬了乌黑如墨的睫毛。 "不行,他伤没好。" 顾雪衣先江行一步,冷冷的说。 鬼生玉勾唇,意外挑眉,"你……哦,难不成那一剑不是……" "不可!" 肃穆的声腔,就像他的主人一样。 冼烬气势威严,周身三米都是冷气,和他腰间挂着的三尺弯刀一样冰寒。 下人见了,回头才见这些尊人站在身后,纷纷害怕恭敬的躲开百米远 ,生怕听到什么不该听的被灭口。 听声,顾雪衣微微抬眸,手指扫过系在衣襟里的扁圆天蓝玉石。 天空一声巨响,好人闪亮登场! 江行感动,对冼烬好感度提升。 决定把冼烬拉出他的不对付黑名单。 鬼生玉狐疑,不理解冼烬为何阻止她,按理说,冼烬才是更应该想要试探江行的。 鬼生玉噎住,冼烬似乎是读懂了她的表情,顶着一张冷漠无情的脸说,"他不行。" 江行:??? 啥玩意? 他妈说谁不行呢?!! 呐命来!!! 江行意识回笼时,美人的手正环着他的腰。而他张牙舞爪的,正在扑向满身"我很正义"的冼烬。 鬼生玉笑的前仰后合。 江行急火攻心,"今天谁都别拦我!!" 被前前后后说了两次"不行",是个人都想杀人灭口! "我不拦你,我担心你。" 顾雪衣说完后就松手了。 猛的扑出去的江行,怔怔转身。 眼里哪有滔天怒气,几乎快被意外的喜悦盛满了。 美人在担心他! 这说明什么?说明昨晚的事,美人他没计较啊。进一步说明,他真的没有得罪"待定中主角",还意外的获得了"待定中主角"的好感! "行,我不和他计较了。" 全程懵逼的冼烬:刚刚发生了什么? "怎么回事,不就是说少尊主受了伤不能用剑,他的表情怎么像要吃了我一样。" 冼烬好奇的问忍笑的鬼生玉。 鬼生玉肩膀颤抖 ,摆手,"没事,哈哈哈哈,真的没事。少尊主他让你把那两个人制止了。" 冼烬:一群奇怪的人。 冼烬还真听了鬼生玉的话,弹指拔出弯刀,只是呼吸之间,弯刀就如同在弦的箭矢,风卷残云般将空中那两人击落。 离烛在湖边急哭了,心惊胆战。 "父亲,母……" 母亲。 下人们手忙脚乱的跑到湖边,扶他们的城主和城主夫人。 不免有人惋惜,"唉,当年名动此城,青楼头牌的美人徐二娘,怎么……唉。" 披头散发,两颊凹陷,显然是长久忧思过度的后果。 神神叨叨的,是真的疯了,嘴里还念着那个名字,"乖女儿,我的元儿……你在哪……他怎么能……" 作者有话说: ---------------------- ——小剧场—— 欠欠江行:看看看,我今天哪里变了? 离危:更贱了。 冼烬:……[加一][加一] 江行:唉,一群单身狗理解不了的风情。 离危:…… 冼烬…… 与福:天空一声巨响,本本亮丽登场! 第16章 那具尸体 江行小声品味,"名动此城的青楼头牌么。" 他还以为这徐二娘怎么说也是个世家小姐,没成想,是青楼的? 所以离都是为了她,抛弃了正妻。 "但是,这徐二娘为何有如此流畅的剑法和灵力?" "她吸收了前城主夫人的灵力。" 顾雪衣目视不清,却好似能看到一般,不偏不倚的把头侧向江行。 "你怎么知道?" "听说的。" "这么狗血",江行啧啧称奇,一般狗血的故事他不听,但这么狗血的,他高低得听听这俩人心里是怎么想的。 刚被下人七手八手从湖里捞上来的徐二娘,约莫是疯了,大概是听不出什么了。 "雪衣,你在这等我会儿,我去去就来。" "嗯。" 江行移动,目测离离都恰好三米,把灵力灌入识海,聚精会神去听岸边烘衣服的离都心声。 【这泼妇!早知道当年就换一个人了。】 解读出细枝末节的江行:换一个人? 难不成,这城主夫人谁都可以来,这离都要干什么?还从这么多年前就开始谋划了? 江行趁着没人注意他们这边,继续往识海里灌入灵力。 但方才冼烬来时引起的骚动,早就被离都看在眼里了。此时松懈下来,他撤去掌心的灵力,顶着身半干不湿的衣裳,笑面走向江行。 "少尊主见笑了,内子今日身体有疾,精神不稳,实在是冲撞了少尊主。" 离都说的话四处漏风,到处都是破绽。 简直把人当傻子看。 第18章 江行内心翻了个白眼,直接挑明,脑回路大开,"城主夫人不是偶感风寒?难不成吃了假药?啧啧,这可严重了,诊正支呢,医圣——" "不用了!" 离都赶忙使了个眼色,让下人架着意识混沌的徐二娘去后院。 江行也不想现在就打草惊蛇,收了声。 离都试探的话接踵而至,"少尊主昨日休息的如何?" 江行冷笑,看来,昨晚那人真是离都派来的。多半还是离都的女儿。 他假笑说,"不如何,屋里死了个人。" 离都被怼的没话说,狐狸般狡黠的眼珠子一转,心下了然。看来,这位少尊主,是无论如何都不会与自己合作了。 反正,他的阵营也不缺这一个人。 既然不和他谈,那就下地和阎王说吧! 离都收起眼底的滚滚杀气,正欲开口,尖叫的声音刺破耳膜。 "女儿!元儿!还我!!" 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江行说"死了个人"的原因,徐二娘像被激发了最后的力气,挣脱下人的钳制,满身血垢的冲离都这边跑过来。 湖边,心里大石头刚落下的离烛,听到疯叫声,猛然回头。 难以置信的一幕倒映在眼里,他如同泄了气的娃娃,瞳孔缩成球状,手指颤抖着,捂着嘴中溢出的破碎声。 在惨叫着哄散的吓人中,泪流满面的跪在了地上。 "母……母亲……" 他的父亲,亲手杀了他的母亲…… 亲手杀了他的母亲! 怎么会这样?!! 明明,明明之前还是其乐融融的一家四口! 都怪这场战争! 不对!都怪江行! 若不是为了讨好他,父亲也不会献出妹妹!母亲也不会死! 江行该死! 对,三日后,江行就会死了! 他们这群无生城的人都会死了! 江行距离离烛很远,没有听到离烛的心声。同样震惊的看着眼前的场景。 这离都,怎么突然就动手了。 根据他的读心,这徐二娘对离都有用,现在应该还不能死。 江行揣测到一半,袖摆被人扯动,他回头正想怼人,美人的脸在眼前无限放大。 哦,那没事了。 "你怎么过来了。" "跟着他们。" 江行:? 江行视线绕过美人,与美人身后同样惊掉下巴的冼烬和鬼生玉对上。 还有刚跟着与福过来的离危。 "不是,我……怎么会……" 冷剑掉落的咣当声,吸引了数道目光。 江行回头。 不是吧,你这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城主,你这……"也不像装的。 怎么回事了,难不成离都中邪了? 江行正想梅开二度,读取离都的心声。身下那小若苍蚊的话,还是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低头见,还剩一口气的徐二娘,眉宇之间全是疲惫,双目无神的瞪着一个地方。 默念,"元儿……" 江行顺着徐二娘的视线,与离危对视。 离危提了提鞭子,"你那什么眼神?" 江行不客气:"边去。" 离危:??? 周围下人都跑开了,剩下两个怀疑人生的三司城人,还有看戏的鬼生玉、与福……和江行。 顾雪衣话少,离危还没意识到怎么个事,冼烬也跟着江行说。 "小君先靠边。" 离危内心怒火烧不尽,加艹烧更旺,"不是……" "你身后的尸体。" 江行厌蠢症犯了。 早出的日光,不知不觉被被乌云拉下神坛,只剩黑乎乎的一片,仿佛来自深渊的凝视。 随之而来的风,卷着湖上的寒气,掀起了担架上的白布。 所有人都看着那具已经冷透了的尸体。 眉眼与离烛有五分想象,还是女子……再回想到今日发生的事。 那个想法呼之已出。 这位死去的少女,就是城主府的小姐,离元。 冼烬皱眉,"与福,这尸体哪弄来的?" 与福赶着尾巴才来,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磕磕绊绊回,"回冼烬君,是……是从少尊主房里抬出来的刺客。" 鬼生玉也起哄,故作震惊,"刺客?那可不得了了。" 都全然不提刺客的身份。 离危:"刺客?!谁敢杀无生城人?!!" 与福啊哦了两声,也跟着装腔作势,"啊?!真是大胆!" 江行:"……" 他一个正主还没发话呢 。 顾雪衣也来了句,"是刺客,昨晚上闯入,被屋子里设的符篆杀了。" 昨晚江行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杀了这人,正在找理由,美人就把现成的喂他嘴里。 江行干笑两声,转而严肃的说,"是这样的,城主觉得呢?" 离都在心里回了。 【不可能!汤里和屋子里都有相见欢!他怎么会没碰,这药没有解药,只能交*!怎么可能?!】 江行差点一口老血喷出:这他妈是什么超级加倍?!!! 还碗里汤里,就差强行灌他嘴里了! 要不是昨晚有美人在,离都是打算直接给自己热成傻子?! 离都强颜欢笑,"没事,不过是府里的一个下人。" 众人心照不宣,离都显然是想把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偏偏忽略了一个人,破防的离烛。 "元儿!那就是妹妹!" 离烛踉跄着还没起身,就被一道灵力掀飞到湖里。 "逆子!胡说什么!" 江行投去了慈善悲悯的目光:真是爹有的,儿子也要有。 离都转头礼貌歉意的笑,"让诸君见丑了,近日论道大比,城内热闹,请诸君先去城内一看,各种消费都记城主府上,容我除理一下府内事。" 这种宠妾灭妻,当场杀人的事,在焚骨渊屡见不鲜。 魔界三君也懒得看离都是怎么处理家务的,有目的有方向的出府了。鬼生玉直奔青楼,冼烬和离危领着魔将在三司城四处勘探。 江行拉着美人,不小心一脚踹开了与福。与福再爬起来时,眼前哪有人影,只有萧瑟的冬风,和风中凋零的他。 . 江行甩开碍事的人后,松开顾雪衣,贴心的问,"雪衣,我有事办,我看天转凉了,要不你先回去?" 两袭红衣被风吹开,各自在风中飞出不同的姿态。长的垂地的衣边,扫到了墙角的青苔。 顾雪衣低眉,额前的碎发扫过眉眼上覆的红布,"我自己回去?" 江行捕捉到美人语气里的落寞伤心,扇了自己一巴掌。 他真是混蛋负心汉! 昨天刚和美人**,今天他就把眼盲的美人抛下了! 觉得自己"真不是个人"的江行,苦恼的改了话,"要不我先送你回去,我的事不着急。就是我办的事可能办不成,我也可能会乱逛,不知道……" "我不介意。" "啊?",江行憋了半天,说,"好。" "正好,出去看看,有没有适合的覆眼纱。" 他随手撕的这一块布,真是配不上美人。 "嗯,走吧。" 江行这才发现,他为了甩开与福,不知道跑到了什么偏僻地方。左边是坍塌的房屋,右边是荒废的池塘,脚下滑腻腻的青苔,从池塘一直遍布到墙上。 啧,真是阴森森恐怖怖的。 荒废的小道里,交叠的骂声传出来。可能是这里太过偏僻了,骂的人也不怕被人听到,什么都敢说。 "下贱东西!仗着自己的身份作什么作?!" "给我踹!" "哼!要不是看你能和少城主共享傀道,你还能活到现在?!" "记得这次论道大比给我好好做!" "东西拿来!" 最后是一道格格不入的虚弱声。 "别,给我……那是我娘留给我的……给我……" 顾雪衣握紧江行的手,本意是不想让江行过去。 江行却误解了,反握住他,温柔说,"没事了雪衣,以前的事不要想了,我带你惩恶扬善去!" 顾雪衣抿了抿唇,胸前的的红衣随着心跳起伏。 江行面上说着一桩,心里却想着别的。 共享傀道? 他傀道通神,怎么不知道还有这回事。 如此看来,这离祝也是个城府深得主儿。 那这么说,方才离都猝不及防动手杀徐二娘时,离都身上一闪而过的傀丝,不是错觉。 早死的娘,出轨的爹,隐忍的他,真像主角崛起前的人生经历!! 作者有话说: ---------------------- 江行:[白眼] 评论区的乖乖,怎么不说话了[爆哭][爆哭][爆哭] 第17章 真是好一个……病娇 少年衣衫单薄的半跪在青苔上,脸上脖颈间都是淤青。毫无尊严的恳求着面前身份极低的下人,珍珠般的泪在眼眶里打转。 第19章 真是好不凄惨。 偏生那群被呼来呼去的吓人,好不容易有了能羞辱身份高的人,怎么会简单的放过少年。 一魔婢居高临下的说,"大公子,听说,这块帕子是你母亲唯一的遗物?" "是……给我……" 她身旁的魔婢无尽嘲笑,"不过一个贱人,还是什么大公爷!我看这帕子,也是他偷的吧!" "就是,哈哈,这么能活,也不知道用了什么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一群笑声飘荡在这人烟罕至的地方。 她们笑的猖狂,丝毫没有注意到,白衣少年那皮包骨的十指上,红线飘出。先前眼底的屈辱好似是演出的,仔细看,分明是看尸体挣扎的兴奋。 比现在这凛冽刺骨的北风还要冷,仿佛冰渣贴在皮肤上,然后,猛然插入骨髓。 "呦,什么事呢,这么热闹,介不介意多我一个?" 突然从矮墙后窜出来的声音,打断了离祝的施法,他指腹上的红线也如同含羞草一样缩了回去。 模样楚楚可怜。 如果忽略离祝的心声的话。 【他怎么来了?】 江行:当然是来救你的喽!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真是乱了我的计划,无妨。】 听到这句话,江行低眉,两道视线在空中交叠。 后者在触及江行的目光,立马缩了回去。 江行:若不是我不信,还真信了。 "最讨厌这种人了。" 在美人的尾音中,如春光袭面的风自周身飞出,却在飞出的一瞬间,转变为利刃。那群魔婢还没弄清楚情况,甚至嘴里少尊主还没喊出,下一句讽刺的话还没出口,应声倒地。 顾雪衣身旁。 江行惊,江行恐。咱就说,这一波的"待定中主角"为何都如此…… 果断。 "没死。" 顾雪衣好像在对江行说。 呼,江行放心,他就说,美人不可能这么疯,主角也不会。 江—主角滤镜—行信誓旦旦。 "谢……谢谢。" 离祝跌跌撞撞起身,破烂的白衣有几处染了污泥和血。他那双小鹿般乱撞的眼神,和他那偏偏贵公子气质十分违和。 江行: "随手的事,你怎么样?" 顾雪衣: "人都没了,别演了。" 两人同时开口。 三人:"……" 江行状作无意的扯了扯顾雪衣的红袖,蜻蜓点水般说,"雪衣,直接说会不会不太好?" 这可是"待定中主角"之一,这么怼,万一以后记仇咋办。 "他说很好。" 顾雪衣面无表情波澜不惊,把江行的头掰向离祝。 "是呢。" 少年笑起来很好看,好像一朵不染尘埃的白莲花,正在歪头冲人打招呼。那散落披肩的长发,也在自由摇曳。 但细看,少年笑里藏刀,好似所有的悲悯和良心都被吹到了那单薄的身影之后。无端的让人想要逃离。 江行硬着头皮夸赞,"真是好一个……"病娇。 "玉树临风的公子。" "谢少尊主。" 江行虽然想和离祝拉近关系,但又不能太冒昧太突然,只能一步步来。 他温和的笑,"那我们先走了,离祝公子先回去吧。" 江行去拉顾雪衣,他莫名觉得,在他夸完离祝后,美人离他远了点。 一息后,证据不足,猜测驳回。 美人这么落落大方,怎么会呢。 "我能不能……和你们一起?" 顾雪衣: 沉默它震耳欲聋,无声它杀气腾腾。 江行: 喜极而泣啊,正好没有机会试探他是不是主角,机会这不就来了。 江行激动:"当然可以。" 顾雪衣没吭声,他想到了江行说的。 找个东西,顺便解决了不必要的麻烦么。 后者他知道。至于。 找个东西。 在三司城,他基本没有和江行分开过,也没见江行执着于哪个地方或哪个死物,唯一感兴趣的,好像只有眼前这位了。 三司城上不得台面的大公子。 离祝。 江行找这人有什么用呢? 肯定不是简简单单的看上离祝的美貌…… "雪衣,你想什么呢?走啦——" 熟悉跳脱的声音,拉回了思绪,顾雪衣睫毛翕动,那双覆红布的眸子,扫过了离祝。 他淡淡回,"嗯。" 刚才正在推测的事被迫打断,顾雪衣也不打算去想了,反正江行目前对他没有危害,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江行作为少尊主,想要带着一个被排挤的人很容易,基本上畅通无阻。 他吩咐下人给离祝拿来件新衣袍,就领着离祝出府了。 除了中途嘴碎的下人窃窃私语。 离祝默默跟在身后,也在用打探的眼神,看着江行和顾雪衣。 尤其是江行。 他总觉得,面前这个少尊主很像那个人。 . 近日三司城要举办论道大比,城里比往日热闹了一个度,街头茶馆、书楼武场,到处都是提前摩拳擦掌的人。 江行听诊正支说,与福昨个去了书摊,便想着,给美人买了覆眼纱后,再悄咪咪给三师兄传个信,就去书摊逛逛,以慰己心。 一道凌厉的剑气滑过耳畔,江行飞速侧身,躲过身后窜过来的人。 "比就比!今年这突如其来的论道大比,真是天助我也!老子一定要把你按地上摩擦!" "雪衣,小心",江行拉过顾雪衣。 人群在那两个人乱窜下,变得拥挤涌动,江行周身的空隙本就不多,这一拉,顾雪衣直接撞他身上。 差点把江行撞倒。 江行心说,没想到,平日里看起来瘦削单薄的美人,这么重。 幸好昨晚不是美人压他,要不然…… 不对,江行猛地摇头。 他怎么会想到这! 他是个勤勤恳恳努力完成任务的小强! "我没事,你先松手。" 顾雪衣推开江行,衣衫凌乱,没有几丝温度的呼吸打在江行眉眼间。 江行见人群人群疏散了,不好意思的撒手了。 四周一看,才发现少了一个,"咦,离祝呢,被人群冲散了?" 顾雪衣抬起手腕,红袖从那骨白的腕上滑道小臂处,恰好露出腕骨处的一颗红痣。在阴寒乌蒙蒙的天里,显得格外显眼。 江行的目光瞬间就被吸引过去了,也就不可避免的看到,一缕红线正爬过美人的腕骨,擦过红痣。 江行一眼辨别。 是愧丝! "雪衣,别动!" 江行心脏如同被十匹马拉着狂奔,方才太乱了,竟然没有察觉这愧丝。 "怎么了?" 顾雪衣正要把抬起的手放下。 说时迟,那时快,江行看准时机,一 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握住顾雪衣的手腕,指腹摸上红痣处的红线。 那道红线,在触及到江行指尖溢出的红线时,当即灰飞烟灭。 "没事,看你腕骨上有颗红痣,还以为是受伤冒血了。" 顾雪衣:"多谢。" 江行声情并茂的尖叫,不知道是从身体哪个部位发出来的声音,"我平生最见不得美人见血,所以,不用客气。" 顾雪衣耳垂微动:"……" 好想让他闭嘴。 "我回来了。" 声音从侧面突然袭来。 离祝笑容满面,呼吸了腹外的新鲜空气,他脸上的血色也恢复了不少。 江行莞尔一笑,"齐了,那我先去那边的云裳阁看看,大公子自便。" 江行越来越看不懂离祝了,方才他触碰到的那缕红线,没有杀气、没有摄人心魂之力,好像只是普普通通的一条红线。 这离祝……是什么意思? 天下万事靠读心。 "好,我也跟着少尊主一起。" 离祝话音刚落,江行脑海里也无缝衔接离祝的心声。 一直在重复三个字。 找到了。 江行: 出府一趟,又给他找到啥了?难不成是主角的机缘人脉? 读心间,他已经漫步踱入云裳阁。 门内侧装扮的花枝招展的妇女,立马笑嘻嘻的迎上来。 "贵人请——,您们今儿个算是来对了,咱个新进了一批布料,正是从无生城里淘来的轻容纱!听说,当今少尊主用的就是轻容纱,咱三司城只有三匹,全在咱这云裳阁了。" 江行呵呵,看来这离恨天表面功夫做的是真好。 "行,全拿上来!" 趁着功夫,他挤进侧面看覆眼纱,让美人和离祝在原地等一会。 那贵妇先是打量了一眼江行的行头,才满面笑容的回,"是,贵人。" 随后,对着里头喊,"三儿!把今早进的轻容纱端出来!" "云阁主这是什么意思?!本主昨晚就通知把上好的布料留下,你这是阳奉阴违?!" 第20章 离烛火气冲冲的闯进来,无尽的黑云在他身后铺开。面上除了怒火,没有掺杂别的情绪,包括刚刚死了母亲和妹妹的悲伤。 只不过换身衣服的时间,就有人敢抢他东西!真是不把他的身份放在眼里! 云裳陷入了两难。 少城主昨日派人传话,分明不是这样说的。 离烛窝一肚子的火,显然不打算轻拿轻放,态度更加嚣张跋扈,"怎么,云阁主是觉得这三司城要易主了,就当没我这个少城主了?!" 云裳汗颜,立马俯身,"不是的,少城主,任您挑选。" 她没看见江行,只能对着侧面背对离烛的那两位公子说,"抱歉贵人,您们再看看别的,均半价。" 离烛冷哼,看都没看,直接掀翻了三儿端来的轻容纱,"别人不要的,你给本主?!" 云裳抬头: 真想一巴掌扇死这个二傻逼! "三儿,捡起来吧。" 离烛这边作完,怒火没熄灭,把目光移向那两个要轻容纱的人。 不看不知道,一看怒火烧。 "谁让你爬出来的?!" "少……少城主……" 离祝低头,姿态卑微。 离烛眼神扫到一旁的顾雪衣,脸上更加上火,"云阁主真是来者不拒!一个贱人、一个婊子,敢和本主抢东西!真是找死!" 作者有话说: ---------------------- 江行:今天又是[白眼]的一天。 离烛是吧…… 警报声响,你完了。 第18章 离祝是我徒弟? 离祝仍在隐忍。 顾雪衣宽袖下,掌心灵力肆虐,若放在以前,长息剑在手,这人早死不瞑目了。 此时云裳阁里冷清,客人早在离烛吼着进来时,都散了。 然后……猫着身子叠成堆,在门口偷看。 云裳这才重新看顾雪衣和离祝。 这两位,一个是城主府的大公子,一个是近来传的火的少尊主的宠奴,那么,刚刚那个……岂不是少尊主! 云裳擦了把冷汗,不敢回头看。 江行嗤笑转身,"我说什么味呢,原来是哪家的狗跑出来作威作福了。" 离烛看清江行的面容后,大惊失色。 艹! 他怎么也在?! 门外偷看的人,只知道少尊主来了三司城,却并没有见过真容。眼下为这个勇敢少年捏了把冷汗。 预想中的血腥场面并没有上演,反而是那猖狂的少城主,在见到那勇敢的少年后,如同泄了气的皮球,瘪犊子了。 门外人直呼: 靠!这少年是什么身份? 竟然让平日里"毁天灭地"的少城主忌惮! 下一秒,他们就见,那少年葱白的手从长袖伸向半空。一块金牌从少年掌心自然垂落,如同降下的万斤石,压弯了他们腿。 金乌令—— 周围稀稀拉拉跪了一片。 "拜见少尊主。" 响声震天,路人不明所以,只听见"少尊主"三个字,"当当当"也跟着跪。 场面浩大。 本来就想草草表明身份解决问题的江行,后悔扶额。 草率了。 "都起来吧。" 离烛没跪,见江行的气焰比自己盛,攀比心大发,"云阁主,把你们这儿上好的料子都给本主包起来,那轻容纱,少尊主想要,就给少尊主吧。" 轻容纱刚才被离烛掀翻在地,现在这么说,直接把江行的脸按在地上磨擦。 离祝拳头紧握,可怜巴巴说,"少城主,这样……不太好吧。" "谁准你说话了!给本主爬回去!" 话戛然而止。 后来,再后来,是听那天在场的人说的。 他们那尊贵无比骄傲完美的少城主,突然学会了飞天之术,咻一下,从云裳阁飞出去。砸到了对面的墙里,扣都扣不下来的那种。 然后,少尊主把少城主要的那些布料全买了,顺带把云裳阁"镇阁之宝"浮光锦,也花巨款买了。 当然,记的城主府的账。 至于现在。 刚挥金如土的江行,经脉无比顺畅的走在大街上。 手里拎着三个乾坤袋。 "来来来,都分好了,一人一个。" 反正是城主府的流水,他心疼个毛。 离祝感动的接过,"谢谢,你人一向好。" 顾雪衣:"刚才为什么用手打他?" 那惊天动地的一巴掌,这人可真笨,手都打红了。 江行:"啊?亲自上手给你们报仇才爽。" 离祝更加感动了,病态苍白的脸扯出笑来。 只有顾雪衣反常,默声说,"蠢。" 不过是一个骂名而已,不服就打,敌对就杀。 这才是答案的正确打开方式。 江行没听清,还以为美人在心里夸他,拿出用浮光锦做的覆目纱。 "之前还以为雪衣喜欢轻似雾、薄于云的轻容纱,既然都行,那就要最好的!" 多日下来,顾雪衣已经习惯了与江行的相处模式,并且十分受用。 一旁的离祝,面露它色。 "少尊主对顾公子真好。" "当然。" 江行蓦然回首。 一刹那,本来转阴的天,忽然变得晴朗,偏北的日光从侧面洒在三人身上,如同金粉下在了世界的牢笼里,被风吹落满地。 他都和美人成事儿了,对美人不好,那不是负心汉?大渣男? 离祝水汽朦胧的眸子忽眨,发自内心说,"真羡慕。" 顾雪衣全程听着,除了肢体的细微动作,没有插入话题。 江行本意就是要在书摊,在这个鱼龙混杂的地方,给三师兄写信。 首先,是要支开美人和离祝。 人来人往,小贩吆喝,江行目光四处流转,拥挤的小巷两侧,全都是书摊,时不时还有思春的少女掩面娇羞。 江行找了个算是清净的书摊,书摊旁架着一个茶棚,他欣喜说,"来来来,走了这么多的路,口都渴了,来一壶茶——" 茶贩子吆喝,"好嘞客官——" "茶来喽——" 江行坐下,顾雪衣和离祝也只能先跟着坐。 顾雪衣淡淡说,"不渴。" 离祝理好白衣,好似在参加一场盛大的仪式,"谢谢少尊主。" 好开心。 江行心里替离祝流泪一秒,孩子真是惨久见了,一杯茶都能感激涕零。 "我来这书摊找几本书解闷,去去就来,等我。" 江行跟顾雪衣说。 顾雪衣蹙眉间,江行一溜烟就消失在了巷子深处。 总之,两人都没起疑心。 . 在一处书摊后的屋子,江行姿势自然的趴在窗边,一手捏着张纸,另一手捏着跟笔。 咬笔。 "啧……怎么写,怎么写小师兄都会骂我吧。" 可能还会攥着信纸,隔空踢他几脚。 江行琢磨又琢磨,但又不能耽搁太久,焦急间,看见一只美丽的鸟儿从眼前飞过。 福至心灵! 他提笔刷刷刷,一气呵成。 ……字如狗爬。 江行自我欣赏,"嗯,不错,只有三师兄能看懂了。" "我真是聪明。" 一盏茶后,一只歪歪扭扭的纸鹤一摇一摆的飞向高空。 江行也不白借店主的纸笔,大手一挥,"把你们这儿近期最火的书给我包起来,全套的。" "好嘞!" 书贩笑容满面,赶紧利索的包好。 一边介绍说,"客官,最近这'强势主君和他的娇妻美人'可火了,还是无限连载!" 江行:嘶,这名字咋这么熟悉? "停,给我留一本我看看。" 有了刚才的教训,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轰动,江行也不记城主府的账,从怀里掏出一颗珠子抛给书贩。 在书贩喜狂中,把布包揣在怀里,腾出手去翻书。 第一眼:?幻觉了? 第二眼:神他娘写的话本?! 江行气笑了。 这书中没提两个主角是谁,但主君和美人,还有额间红印,地牢相遇…… 他妈的不就是他和雪衣!!! 江行怒气腾腾,书啪的一声被合上,差点散架。 想了想,江行还是又翻开书本。 第二页,熟悉的场面入脑海。 江行默念:"在那个月黑风高的夜晚,美人病躯难掩风情,清冷妩媚,勾引主君流连忘返。主君伤中不忌风月,实在可怖。只听铃铛声响过午夜,情欲如丝欲斩愈缠。美人娇喘,迷香怡情,屋内一片狼藉……" …… 他直感觉头顶飞过一排乌鸦。 没想到,有一天吃瓜前线的,他还能被别人前线吃瓜! 江行露出残忍癫狂的笑,"与福……你等着。" 他怎么说那么熟悉,不就是那天从与福袖子里掉出来的那本书,那么早就开始写了。 第21章 感情离恨天让与福盯着自己,还给与福盯出副业了! 江行把书塞进布包,大步流星朝着来时的路回去。 这里面东西少儿不宜,虽然美人看不见,但出现在美人面前就是罪恶! 江行心神全在这本书上,全然没有察觉到,他走出门的时候,对面巷子里飘过来两道眼线。 离危锋利的眸子如同审判者,紫鞭放出电流,滋滋响,"他来这里做什么?" 离危低头,掌心正是他刚捉来的纸鹤。 "先看看。" 离危身边的冼烬,无喜无悲的展开纸鹤。 见纸鹤里的内容,离危忍不住爆粗,"这字,狗都不认吧!" 认得一丁点的冼烬:…… "能看懂几个。" 离危施施然闭嘴。 复问,"这上边写的什么?是不是他心思不纯,要不要报回去?"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冼烬语气冷静威严。 离危缩回脑袋,"知道了。" 冼烬表情这才缓下来,温声说,"小君,这信是少尊主写给我的,没什么事。今日查的差不多了,我们回去吧,明日继续查。" 离危不做思考,"哦,好。" "行,小君先回吧。" 离危也不敢问冼烬要干什么,只知道冼烬不会背叛无生城,然后就走了。到巷子口时,还松了口气。 见离危走了,冼烬又等了一会儿,才重新展开那张信纸。 是真看不懂…… 但他看懂了几个敏感的字眼。 "眼盲""神医" "主人,希望你的眼睛真的能好。" 冼烬语气如水般细腻温和,重新叠好纸鹤,按着纸鹤原本的目的地,又放了出去。 . 江行今日出来,也就为了这几件事,事情办完他就回去了。 急着看城主府的热闹。 刚死了城主夫人和城主小姐,能查到的,可真是太多了。 光是凭借读心,就能读出不少信息。 "美人,药我给你放桌上了,一会你洗完出来就能用。" 江行失落。 美人背上的伤好的很忙,但美人今日说要自己上药,不让他来了。 这不就意味着,他以后也没什么机会帮别人上药,也就没有机会看美人背上到底有没有蝴蝶胎记了! "算了,都在一起了,总有机会。" 乐观的他,一秒豁然。 江行喜滋滋的出门,在灵堂的拐角处被拦了。 江行狐疑回头,对上一双无比兴奋激动亢奋热烈的视线。 离祝? "师父!我找到你了!" 江行:啥玩意?? 离祝是我徒弟? 作者有话说: ---------------------- 江行:要不是我心态不好,我还真好了。 哈哈哈哈……[加一][加一][加一] 第19章 师门捡的 江行看了又看,最终在记忆深处,找到了那个可怜的少年。 他貌似……真的认识离祝。 越看越像,直到那个可怜少年的身影无限放大,与面前的离祝重合。 "找个地方细谈。" 江行眯眼,事情好像越来越有趣了呢。 江行的红衣背影映入眼帘,离祝鼻子一酸,好像又看到了二十年前那抹红衣身影。 在修真界一处不起眼的小镇。 那时,他刚满一百岁,亲眼看着母亲被父亲杀死,然后被徐二娘吸食。 他母亲是一城小姐,当时被母亲的下属救出来。那时焚骨渊内,四处都是离烛和徐二娘通缉他的布告。他只能逃亡到修真界,但他没有修真界的人脉和货币,又身受重伤。 那群属下也死的死,走的走。 他身上魔气泄出,被修士追杀,虽然在后来潜力爆发,突出重围,但也是强弩之末。 在他奄奄一息时,有一只手闯入视线,把狼狈不堪的他拉起。 后来,这人不仅治好了他的伤,还点拨他,让他顿悟傀道。 他也就是利用这一技之长,又回了焚骨渊。 蓄势待发。 没想到,能再让他遇到这个人。 即使这人之前屠戮了很多魔族人,是仙盟坐忘峰的江承之,他不在乎。 "原来是你。" 江行站在湖边,意味深长上下打量着离祝,感叹说,"真是时过境迁,你的傀道竟然练得这么好。所以,方才在街上那条傀丝是你放的。" 离祝常年苍白阴郁的脸,扬起了一抹甜甜的笑,"师父,我只是想确认是不是你……" 江行被喊"师父"喊的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没事,只是点拨而已,不用叫我师父。我比你还小,你这样喊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几千岁的老头子。" 他才只是个刚过百岁的小小少年。 江行正想着,身后低沉不悦的声音传来。 "几千岁的老头子?" 江行转身。 离祝踮起脚看。 湖面上的风刮过高草丛,枯黄的草被刮向一侧,正好露出了草后那张清冷绝尘的脸。 那人一袭青瓷蓝衣,光随衣动,色随光变,在破云而出的光里,一骑绝尘。 "哎,我就说雪衣穿浮光锦好看。" 江行自动忽略美人刚才问的。美人那样问,那不是摆明着美人过千岁了,他可不敢再提。 "油嘴滑舌。" 离祝震撼的神色,被顾雪衣这一句话拉出,吸了一口冷气。 他总感觉,师父这个宠奴看他的眼神,好想杀了他。 这种感觉他太熟悉了。 不会错。 师父这么精明的一个人,肯定也早就知道了。 所以…… 这个宠奴对师父一定有大用!他得好好保护! "师……少尊主,我先走了。" 知道江行就是师父后,离祝说话也不似之前讨好磕巴。语气就像他和江行在修正界那段日子一样。 "也好。" 江行尬笑。 修罗场啊—— 如江行所料,在离祝刚走。 美人朝他过来,那没有表情的面色,比任何表情都让人心惊胆战。 江行手指搅着红衣,试探问,"哈哈,雪衣,好巧。" "不巧,我来找你的。" 顾雪衣没有感情的说,但江行貌似从中感觉到了一丝淡的恰好能入味的……委屈? 江行一个箭步冲过去,握到了顾雪衣冰凉无温的手。 "嘶,怎么这么凉?你等了多久了?" "不该听的全听了。" "……" 如此恐怖? 江行火速转移话题,"那……雪衣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这可是美人第一次找他! 肯定是有急事。 顾雪衣显得有些犹豫,最后还是把手放了下去。 没有衣袖遮挡,将行一眼就看到,美人腰间几根被缠成死结的衣带。 "太久没出来了,不会系这流行的设计。" 江行快要笑出声了,在听到这句话后,表情骤然冷了下来,为美人伤感。 "其实我也不怎么会,我给你弄弄。" 江行正弯腰专心去解那缠死的衣带,美人温水的呼吸打到他头顶。 "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江行斟酌着回答。 "二十年前吧,我只是顺手救了他。" 江行心说,其实,他当时是看那小孩有当主角的潜质,确实是顺手救了。 后来试探了好几个月,终于和那小孩处好关系,确认那小孩不是主角后,就分别了。 现在,那小孩成了三司城有实力、有城府的大公子,还对他有好感。 也不算白干一场,就当为主角攒人缘了! 他要帮主角一统三界,贤人武士肯定是少不了的。 . 看白鹤无声,苍云息影。 波涛汹涌前夕的安稳,总如乌飞兔走。 论道大比那天,万人空巷。 街头全是行人,吵吵闹闹,从三司城边缘,一直蔓延到三司城中心临时搭建的比赛场地。 江行掀开红轿帘,啧啧,"真的不能再简陋了,差点把敷衍两个字怼脸上了。" 看来,今天的重头戏并不在比试。 三天时间,足够离都把之前所有的布局连根启动了。 "吵。" 顾雪衣不耐烦,他真的讨厌这种比来比去的东西了,没意思,还无聊。 但相比之下,还是青云会更加无聊。现在想来,当年自己连续十届夺得魁首时,孟云邪看自己的眼神,并不是恭贺,而是嫉妒厌恶,是想让自己彻底消失。 师弟……该死。 "雪衣,没休息好吗?脸色这么难看。" 透过青瓷蓝纱,顾雪衣看到模糊的一团红,焦急的凑到自己眼前。 他心下一紧。 他记得,当年被孟云邪骗到焚骨渊上,堕落深渊时,师门只有两位师弟。 第22章 师父收徒,基本是随手捡的…… 这次捡来的…… 貌似还行。 "只是嫌外边吵人。" 江行松了口气,"持续不了多久。等无生城的人到齐了,就能一起包办葬礼了。" 他跟离都合作,不一定会赢。但他目前背叛离恨天,一定会死的很惨。 虽然不会死哈。 作为一个小世界优秀维护者,在这种玄幻仙侠类世界活命的小技巧,被他拿捏得明明白白。 只要不沉迷于世俗爱情,他九成九能活。 "给我把剑。" 顾雪衣在一片灰白中摸索,拉住江行的手。 "就这样,别离我太远。" 江行会意,"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美人的,拼命保护。" 美人真是越来越好看了。 哎,他眼光就是好! 也不知道哪个天杀的,敢把美人关到地牢里。 江行捏住腰间的沉香铃铛,注入一成灵力。冰蓝的光从铃铛口溢出,裹着寒冰气化作一柄剑。 "这里面也就这一把好剑了。" "算是上乘。" 顾雪衣指腹一点点擦过剑刃,这剑就像天生为他一样,激动的颤。 "雪衣喜欢剑?到时候,我把长息影给你抢过来。" 江行喜滋滋的搓手,终于又找到一个讨好美人的机会。 若美人不是主角,到时候帮主角一统三界后,他可是要和美人共度余生的。总不能一走了之,始乱终弃吧。 反正在这里待个千八百年,上边也不敢强烈要求他回去,陪美人寿终正寝。 "长息剑?" 顾雪衣声音颤抖,呼吸一瞬急促,掌心上好的浮光锦被攥的发皱。 是长息吗? "啊?是长息影,长息剑百年前就和他的主人一起陨落了。后来,为了祭奠,新任仙盟盟主,就造出了长息影。" 江行解释,一字一句无尽嘲讽。 他那二师兄,叛出师门,也不忘给师门摸黑。 "长息影"一出,给自己赚得了"师门弃之,不忘师门"的好名声。 "长息影?" 顾雪衣惊讶,据他所知,现在的仙盟盟主,好像就是他那好师弟。 孟云邪。 啧,以为他陨落了吗? 顾雪衣邪笑着小声喃喃,"那我真期待,你见到我的那一刻。" "雪衣大声点,我没听清。" "我说,到了。" 声音又刹那恢复为温润如玉。 作者有话说: ---------------------- 谢谢观看,么么~[撒花][撒花] 江行: 离都,本少主现在评你为年都杀妻之冠。 第20章 荒骨里开 "再等等。" 江行没有要下去的意思,拿起面前矮桌上的茶壶,倒了两盏茶。 将其中一杯递给了顾雪衣,看好戏般道,"若我猜的不错,那城主府小姐早死了,昨晚上的,不过是一具傀儡。" 其实不是猜的,用傀丝一探就明了了。 要不然,不明不白杀了城主府无辜小姐,他可是要很愧疚的。 至于是谁一直用傀丝控制离元,伪装她还活着,一目了然。 城主府的执棋者,已经换人了。 . 城主府 乌鸦停落在枯枝梢上,凄凉的叫声环绕在白纱飘动的院落里。 "离祝,赶紧把你的傀道共享给本主!你就在这里跪着,给母亲烧纸!哪里也不准去!" "好呢。" 离烛被离祝那不同以往的语气惊了下,转身见地上跪着的人还是那懦弱瑟瑟发抖的姿态,松了口气。 不可能的。 离祝这贱人百岁逃亡时,只会三脚猫的功夫。逃了半年回来,城主府更是连一点资源也没给。 即使不知从哪里偷学入的傀道,也没机会进一步修炼,倒是都共享给他了。 而且,这人体内还有他背着父亲母亲下的咒,只要他死了,离祝也会死。 "祝儿,处理好了,还不赶紧走。" "来了,父亲!" 离烛回头深深警告了眼离祝,"不准跟来!" 今日计划开启,届时三司城的三君和少尊主身死,他就能吸取他们的灵力,再借助傀丝,把他们炼化成自己的傀儡。 那时候,他定然是焚骨渊最厉害的! 离烛扬起得意的笑。 在离烛走后不久,原本安分跪着的离祝,从冰凉的地面起身,拍了拍染灰的衣摆。 盯着离烛离开的地方。 "幸好没穿师父送的衣服,若是沾了灰,一会都不想救你了呢。要谢就谢你当年留了一手,让你余生生不如死。" 离祝收起天真无害的笑,抬眼间,已换了一副表情。一步步走向大殿内的两抬棺材,如同从地狱来的索命鬼,妖冶诡谲。 "当年你们拿走的,是时候还了。" 离祝淡红的唇轻勾,披的长发扫过他病态的脸。纵使常年营养不良,那发还是乌黑深墨,就像永夜的颜色。 在他身后,又是另一场暗流涌动。 而处在暗流中心的江行,在万众瞩目下,拉着顾雪衣下了轿子,瞄了眼迟来的离都和离烛。 "今儿个太阳出的真晚。" 江行笑笑,扶着美人从诺大的比试台中央穿过,拾级而上。 难听点说,就是,你来的真晚。 离都眉毛拧成一团,还是恭敬走到侧边作揖,"恭迎少尊主——" 比试台四周也不约而同的喊,"恭迎少尊主——" "恭迎少尊主——" 离危没眼看,"你能不能快点。" "没爱情的人就是这么毛毛躁躁。" 好,一句话平等的得罪了在场所有单身的人。 离危翻了个白眼,目光移向侧面,就见鬼生玉身边跪了一圈美貌的男宠,一个捏肩,一个喂水果,还有一个被鬼生玉捞在怀里。 离危:"……" 眼要瞎了。 "怎么不见大公子?" 江行坐定,给美人怀里塞了把路上刚画好的符,才发现哪也不见离祝的身影。 冼烬厌恶的冷哼,"城主府还真是玩的花,能让庶出取代嫡出的位子。" 离都尴尬笑。 虽然这种事在焚骨渊常见,但也不见哪个人明面说出来,有损面子。 幸好看台处设下了阵法,除了他说话,周围的人听不见里面别的的声音。 这两人真是该死。 离都拍手。 消失很久的离由在比试台边尖声喊,"论道大比,开始!" "第一组,散修司付对散修令仪!" "司付!这次,我要堂堂正正打败你!" 江行挑眉,指尖的红线冒出来又缩回去。 这不就是上次在街上乱窜那俩人么。 制造混乱,好让离祝脱身放出傀丝。 他这个白捡来的徒弟,还真是能不断给人惊喜。 心眼子比他的都多。 幸好现在是他的阵营,要不然,那可真是一个不容小觑的对手。 台下是正常的比试,三司城的人不断呼唤叫好,一门心思全在那论道大比上。 江行倒影着比试台的眼底,深潭不见底。 这离都…… 到底想干什么呢。 他手指有节奏的敲在扶手上,闭目养神,好似感受不到空气中的冷。 江行身边安安静静坐着的顾雪衣,脸颊微侧,青瓷蓝纱覆盖的双瞳想要用力看清那个红衣少年。 一团模糊,还是一团模糊。 啧。 当年孟云邪说这双眼太过心高气傲,便想尽办法,在焚骨渊上毁了他的双目。 真该死。 估摸着,过不了多久,修真界便会和焚骨渊交好,到时候他就能跟着江行出去了。 等了两世了,也不差这一天半月。 顾雪衣纤长白皙的手摸向心口。 是不是因为自己提前布局,导致变数,所以这一世才不一样。 多了眼前这个人。 顾雪衣皱眉思索,思到深处,脚下猛然震动坍塌,突然爆发的惨叫声,一波高过一波。 "怎么回事?!!" "阿父,救命啊!!!" "囡囡!!" 天地倒转,冰冷的空气变为呼啸的刀子,划破衣衫,刺入皮肤。 顾雪衣正想召唤出剑,猛然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别动。" 少年声音有些急促,但却尽量故作镇定。 顾雪衣先歇了召剑的心思,冷声问,"怎么回事?!" "不知道!好像是落到了一个洞里,还在往下掉!" 一同在看台上的其他人,都被迷眼的黄风卷散了。 江行看清了,在最后一刻,离都不知用什么东西控制了离危和冼烬,正在吸取他们的灵力。 看来,离都为他们打造了不同的葬身之法。 他身上有金乌令,实力又不得知,保险起见…… 第23章 这次,可能有去无回。 想到此处,江行的面色第一次慌乱,趁着还没有彻底落下,想要耗尽全力,把美人送上去。 但美人却死死抓住他。 "雪衣,松手!" "你别怕!松手就不怕了!" 狂乱的沙子眯得眼睁不开,江行骨头冻的发疼,他指尖凝聚出灵力,想要绞碎衣袍,把美人送上去。 意外发生了。 "别动。" 美人的手抚上他的手,硬生生驱散了灵力。 说,"荒骨里。" 作者有话说: ---------------------- 江行:[白眼][白眼][白眼][白眼][加一][加一] 第21章 血衣少年 荒骨里在焚骨渊南的荒漠沙滩里,什么都缺,唯一不缺的就是死人。里面遍布失智的魔物,见人就吃,白骨遍地。 魔物行千里,千里不留人。 是焚骨渊除了渡厄畔,第二险的地方。 江行差点把五脏六腑都摔出来了。 周身无尽的黑暗,变成了低暗的昏黄,飞沙也渐渐平息。但空气中还是黄的灰尘,看不见百米外任何东西。 江行警惕的扫了一圈,暂时没有看见魔物,才松了口气,问身边的美人。 "摔的疼不疼?" "还好。" 顾雪衣弹去衫上灰尘,眸子上的覆眼纱被方才的狂风吹开,露出一双无神清透的眼。 江行咽了咽,语气僵硬,"你刚才为什么那么做。" 就算殉情也不用这样吧。 事实证明。 江行想多了。 顾雪衣难得照顾了一下江行即将爆发的情绪,低眉道: "跟你在一起好活。" 不出所料,江行气闷瞬息消散,心中甚是感慨,摸了摸鼻子,"其实,你可以上去的,我给你的符,加上离祝,额……还有你的实力,能等到我出去。" 江行目光炯炯的锁视着美人如蝶羽般颤动的睫毛,睫毛扫过眼,像是在勾勒完美的眼线。 他等着美人感动。 等着。 美人来了句,"我不需要,还有,等不到你出去了。" 顾雪衣最后一句话说的很轻,轻的连他自己都听不清。 以为只是错觉。 "什么?" 江行上前,还想再说,到嘴唇边上的滔滔语言,被一道小女孩怯生生的哭声驱散。 好像是掉下来时,比试台边上跟着被卷入的三司城居民。 "呜……呜呜,阿父,怕……怕怕……" "别……别怕……囡囡。" 江行本着不知者无辜且倒霉的原则,拉着美人寻找声音出处。 "那就别撒手了,让本少主带你出去。" "好。" 好……好一个有说有回。 江行骄傲,他也算是和美人处好关系了。 以看台为中心坍塌时,波及了不少人。江行一路走过去,大多数人在掉下来时,没有防备,只剩一具血雾般的尸体。 哭声尽头,小女孩乱糟糟的蹲在地上哭,梨花般娇嫩的脸上血泪混合,手里的梅花枝只剩空枝。 她身前躺着一个血肉模糊的中年男子,中年男子费劲力气,擦去小女孩眼角的泪。 江行见状,飞速跑过去,先去查看那男子的状况。 不容乐观。 "来,先起来。" 江行叹了口气,扶起小女孩。 心中愠怒,这离都!竟然连自己子民的性命都不顾了! 小女孩好像看到了救星,死死抓住江行的红衣,"哥……哥哥,你救救我阿父……呜呜,救救……" "囡囡,别……别哭。" 男子费力扯住江行衣角,说一个字吐一口血,胸膛起伏,"少尊主……求您,囡囡是为了给您们送花……求您,带……囡囡出去……求" 话戛然而止,如同他的生命一样消逝在无尽的黄沙中。 顾雪衣皱眉,摸索着去摸小女孩的头,语气温和。 "你父亲变成了星星,会一直陪着你的。" "真……真的吗?" 小女孩呜咽,大眼里满满的稚嫩淳朴。 江行抬头,莫名觉得美人这话他在哪里听过。 好像是入坐忘峰那天,师父顺口溜溜出来的。 "当然是真的,哥哥带你出去看。" 江行把灵力拋向地面的尸体,尸体被埋入黄沙,灵力化作淡淡的星光。 星光飘过顾雪衣的指尖,他素来薄情的唇染上了烟火色。 小女孩刚过孩提,什么也不懂,真的信了这哄骗小孩的话,破涕为笑,把手里的花枝递出去。 "给……两个漂亮哥哥。" 江行余光里瞧见小女孩脏兮兮的手里,还握着花枝,联系到方才那男子说的话,心里很不是滋味。 "囡囡,哥哥一定会带你出去的。" 江行信誓旦旦。 以往他还是新手时,完成任务果断狠厉,现在终于可以慢慢来,却舍不得下重手了。 大不了,燃尽这具身躯,送美人和囡囡出去,再被批一顿回来。 这个任务,先前几十个同行还没进来,就差点让小世界崩塌,只能他一个老手来。 谅他上司也不敢说重话。 江行抱着积极的心态,不断放出神识去找路。 顺带着救了十几个三司城的倒霉蛋,导致身后稀稀拉拉跟了一堆人。 "江行,走右。" 顾雪衣被江行牵着,口头小声说。 脚下的沙土松软,江行在美人提醒下避开了好几次流沙,心头的怀疑渐渐如同实质石头,压在心上。 "雪衣,你来过这里吗?" 江行感到美人的手僵硬了一瞬,快的像错觉。 顾雪衣从心说,"没有,但地牢尽头有一扇门,恰好联通荒骨里。他们有时候会丢一些人进去,听他们说的。" 他们,自然指地牢里看守的魔将。 "那雪衣真厉害,冼烬是从这里爬出去,而雪衣能带着我走出去。" 江行不着痕迹的观察顾雪衣的神色,那张碎琼乱玉的脸蛊惑心神。 没有食物,没有水,灵力也十分的稀薄。还在这一不留神就会被魔物吞噬的地方,人们的心态总会逐渐崩溃。 "乾南,巽西南,艮西北……,艹,怎么都不对!" "还是跟着少尊主走吧……" "这地方,城主都不一定能走出去!少尊主才来魔界,怎么可能出去!" "那就这样等死吗?!不要……我还不想死!" "荒骨里几十年都没有再现过,为什么突然在城里出现?!" "都闭嘴。" 顾雪衣早在这些人吵起来时,就松开了江行的手,蓝光长剑被召唤出来,剑端如冰清洁,却好像在滴着血。 "很容易把魔物叫过来。" 江行抱着恹恹欲睡的囡囡,不做评价。 "你是……" 有人下意识想说"你不过是一个低贱的男宠",被顾雪衣一张"你们都是死人"的脸吓得后退,手里的罗盘握的不稳。 只能讪讪说,"我……我只是想带着大家伙活命……" "你叫什么?" 江行皱眉问。 "离……黎离" 这人话还没说完 ,远方剧烈的嘶吼划破天际,土色的天被猩红取代,随之而来的还有冲鼻的血腥味,和远方黑压压的一片。 "不好!是魔物!" "要死了!要死了!" "救命——!!!" 江行飞快的撕裂袖子,把囡囡绑在背上,十指在空中画符篆。刹那间,百张符篆从指尖膨胀,融在一起,化作一道巨大的光屏。 又有一道声音在起哄。 "不行!人太多了,只能这样抵御,若没有办法,等到灵力耗尽,还是会死。" "作死!",江行分出一道灵力,封了那人的嘴。 把头转向美人,"雪衣,你先别动手,上次……"你只出了一剑,就吐血了。 江行喉头未说完的话,在转头见到空旷的地面时,咽了回去。 美人呢?! 远方的魔物靠近,体态万千,面目不辨的脸上,只有两双眼睛露着,迸发出激动垂涎的红光。 好像迫不及待要撕碎猎物,吞吃入腹。 "艹!" 江行暗骂。 这波魔物目测有几百只,还不算很大的团体,他一个人勉强能杀完,但还要顾及美人和身后一群人。 他虽然冷血,但也不至于抛弃身后这一群老弱妇孺。 "少尊主,我也来!" "我也行!" "唔唔……"窝不行……要死,别带我…… 为了避免囡囡被惊醒,江行刚给囡囡贴了道沉眠符。眼前冲过来的魔兽和一道吞天地的蓝光相撞。 所有人被刺的眼疼,除了江行和囡囡,其他人的衣袍被绞的破破烂烂。 剑气带起九尺高的风沙,风沙落下后,只见那滔天魔兽被剑气切成碎片。 第24章 江行注意力并不在活下来的喜悦,而是半空中那如同风筝坠落的人。 "雪衣!!!!" 江行冲出光罩,轻脚点地,心脏如同破了的布,呼呼冒风,接住落下的美人。 其他人狂喜过后,也被那喊破音吸引,面色难看的看着少尊主和少尊主怀里的人。 顾雪衣猛吐出血,手撑着地坐起身,嘴硬说,"还没死,别喊魂。" 他认的路只能到这了。 江行的灵力要先保留。 顾雪衣收了剑,以最淡然的口吻,说出最坏的话,"路只能到这了,我把灵力都给你,你走。" 趁江行没反应过来,把灵力全渡给江行了。 他若想走出去,只能用更高阶的剑道。他剩的灵力不够,而且他一但使出,剑气必然会惊动焚骨渊老一辈的。 复仇计划不能乱。 "我知道,你不认路,但能杀出去……" 顾雪衣最后的话,说的云里雾里。 江行颤着腔问,"雪衣,你信我?" "现在信。" 死里逃生三司城人,被少尊主低气压的冰凉气息吓的不敢靠近。 心里啧啧,少尊主这是动了真感情了?! 黎离挣脱了嘴上被下的咒,看情况,又开始乱作妖,"少尊主,依奴……我看,这宠奴灵力耗尽,现在只是一个累赘。反正也伤这么重,男宠天天有……" "那有本事你自己走。" 江行侧眉。 鸦雀无声。 半晌,爆发出了讨好真挚的声音,一声高一声。 "哪里哪里,少尊主和…尊主夫人怎么能分开。" "对对对,郎才郎貌、一生一世、永不分离……" "哈哈,都听少尊主的。" 那罗盘人见状,默默闭嘴后退,在没人注意的地方,眼底闪过一抹狡黠狠厉。 江行也只当林子大了,什么鸟也有。看人心凝聚,也没再管那个闹事的。搀扶着美人,侧头看了一眼睡得正香的囡囡。 出去再揍也不迟。 江行凭着直觉,真是一路杀出去的。 沙子流入巨坑,周围安静的反常。好像有上万双饥饿的目光盯着他们。 江行心头的不安一笔笔画出。 他分明是避着血腥少、杀气低的地方走的,但他总感觉他往哪走,冲天的杀气就跟着向哪里。 荒谷里宽阔,人味也确实能引来失的魔物。他们身上的血也处理干净了,怎么可能把这里所有的魔物都引向他这边。 他一路上放出的神识,全部被四面八方冲来的杀气打散。 除非这里面有人想他死…… 他刚来这里,目前想他死的,除了冼烬和离危,就只有离都了。 江行眼中迸出精光。 他们中有离都派来的人! "雪衣,你有没有在这堆人中感受到奇怪的人?" 顾雪衣虚弱的睁眸,"没有……" 江行认真严肃的语气让顾雪衣重新思考回忆,"难不成,是刚才那个……" 那个拿罗盘、不断挑事的! 江行和美人对视一眼,心有灵犀。 罗盘人经过刚才一遭,低调的混在人群里。手指若有若无的拨动罗盘,红袖红的鲜艳。 上边还有熏人的香味。 "暂时没危险了,先休息一下,等夜里魔物休憩,继续赶路。" 大石堆前,江行先找了块石头坐下,让美人的头靠在他肩上,小声说,"等会我找个理由,杀了他。你一个人,记得用符篆。" "嗯……" "雪衣,别睡,快出去了,出去睡软床",江行自己都没有发现他那打颤的声,轻轻晃着顾雪衣,"别睡……" "好……" 等众人都放松下来,江行指尖飘出红线,红线从冰冷的沙砾中穿过,无声无息飞向那个罗盘人。 "唔——" 罗盘人旁边的人,被骤然的声音惊动,却什么也没看见。 "……错觉吧。" 那宠奴还在,有危险少尊主不可能一个人走。 在石堆后,江行细长的手死死掐住罗盘人的脖子,手背上青筋凸现。 灵力波动会引来人和魔物。 真麻烦。 "少……少尊主,您……" 罗盘人呼吸艰难,涨的面红耳赤。 怎么这么突然…… 他明明伪装的很好。 看来,还是暴露了。 罗盘人破罐子破摔,褪了伪装的皮相。掉下的面皮后,离由邪笑的脸触目惊心。 "是你。" "咳咳……晚了——" 最后一个字的尾音中,脖颈被捏碎的咔嚓声混着倏然爆发的狰狞狂叫。 糟了! 江行心道,抛开离由的尸体,立马回去。 顾雪衣被吵醒,眯着的眼像在浓缩杀气。 "又来了。" 他已经没有灵力了。 希望那人不要让他失望。 这次的潮动,比不久前那次强烈数倍。魔物所过之处,连尸骨都被啃成了粉末,片甲不留。 啧! 江行闭眼,只能拼一把了! 这次的魔物,几乎团聚了荒骨里九成的魔物,根本躲不开。 浓密的黑团卷过必它小千倍的石堆,消失在狂沙里。 风烟尽头,只余下望不到边的荒芜。 . 此时此刻 城主府 离祝一身华贵,眉眼间锋利焦急,面前跪了一魔将。 "但凭城主吩咐——" "但凭城主吩咐——" "去荒骨里,找人!" "少尊主找不回来,无生城不会放过我们的!想想你们的家人,死不足惜!" "是!!" 离祝拳头紧握,掌心被掐出了血。 当时他就在边上。 他没想到,离都竟然那么狠,连亲儿子都敢放弃。 他只能也放弃离烛,去救师父。本来那伸出的傀丝快缠上师父了,却被无形的屏障打飞。 他眼睁睁看着师父掉下去。 他常呆在三司城,怎么可能不知道那洞下就是荒骨里。 千年来,从没有人能活着,从里面走出来。当年冼烬也不过是从荒骨里边缘爬出来,而离都竟然敢把那洞直通荒骨里中心。 他只能先杀了离都解气。 "师父那么厉害,肯定能活着出来,肯定能……" 离祝自我安慰,眉宇上的阴郁气在用了傀道后,愈加浓郁,快走的脚步被拦住。 "主人,他又闹了。" 令仪一身黑色劲装,还是比试时那身。 离祝不耐烦的说,"把他舌头割了,好好招待,别让他死了,自杀也不行。" "是。" 离祝匆匆赶到荒骨里,放眼望去,全是无生城的人。 "怎么办?他死了,我们也要受连累。" 离危急躁的扬起鞭子,紫电刺啦的吵人。 也不知道父君怎么想的,这江行有什么用。 算了,总之这人入了无生城,又替自己说过话,还是希望这人活一下吧。 "小君,你和鬼生玉在这里等着接应,本君进去。" "进进进!进什么进!老娘刚把你们从离都手里救下来,都别去找死!你们都死了,到时候魔主可逮着老娘一个人撒气!" 离危:"本君又没想找死!" 冼烬:"……"不行,主人还在里面…… 鬼生玉抱臂。 想到当时,若不是离烛这孬种看上她,要吸取她的灵力,他可能就掉下去或者跟着那两个被离都吸死了。 想想都后怕。 这离都藏的这么深。 又忍不住骂。 "你俩当时是怎么查的?!" 离危:"我们也不知道三司城竟然还有地下布局!" 冼烬:"不行!本君要进去,你们等着——" 鬼生玉怒骂!! "艹!你当你次次都那么幸运!!" 冼烬没有回答,一门心思往荒骨里冲,刚进入荒骨里边缘,被乍然爆发的地裂刮飞。 正好摔在鬼生玉脚边。 鬼生玉笑声还没出口,被眼前一幕,惊掉了下巴,张着嘴说不出话。 全身的血液凝固,每一根头发丝下意识颤抖。 其他人都是这幅神情。 目光统一聚集向地裂的地方。 只见,红云裹着雷电,割开风暴,堆成上的魔物上,红衣少年头发散落,半跪着。 像是被鲜血洗礼过,怀里抱着一个人。 无数的红丝自他十指飘出,每一根都穿连着魔物。 好像十八层地狱从地底上来,带着死气沉沉和堙灭的讯息。无声的牵动每一个人的神魂。 作者有话说: ---------------------- [撒花][撒花][撒花] 么么~,天下窝的读者最开心快乐~ 第22章 去青云会 半月后 北风袭地起,蕴含着即将到来的春风的味道,从梅花寒到桃花香。 第25章 焚骨渊百城的书馆里,都在讲那天波澜壮阔的故事。 台下一阵喧哗。 一颗颗珠子砸到台上的筛子里。 "赶紧讲!本少特意来无生城听最真版本的!!" "快!快快!!" "好嘞!" 台上,与福和蔼的笑。 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去,把那筛子里的灵珠据为己有。 幸好那天他拎着诊正支去了,赚了人生中又又又一桶金。 "且看那血衣少君,黑发赤瞳,抬手间,魔物灰飞烟灭,叫声凄惨,久久不散。天际一片殷红,却在那死气沉沉中有了红尘的色。只见,美人被紧紧揽入怀中 。主君霸气侧漏道: 敢动我的人,找死!" 与福最后破音喊出来,声音传到书馆角落里,红衣少年一口茶喷出来。 "咳……咳咳,我……" 他娘的,他当时说这句话了吗?!! 与福,你在外边就是这样宣传我的?!!! "回去吧。" 顾雪衣放下茶盏。 "雪衣,你同不同意我回去把与福兜起来,揍一顿?" "你开心就行",顾雪衣白衣随身体转动,语气真诚温柔,"我可以和你一起。" 江行呜呜感动,"好,我就知道,雪衣最纵容我了。" 江行给美人戴好白幕篱,顺手把红幕篱扣在自己头上,握住美人的手,小步走出书馆,"走,回去泡药泉!" 尽管过了半月,江行和顾雪衣的伤势还没好。更别提,中途江行还被离恨天放了大量血。 放的他记忆都错乱了。 他明明记得,那天是他从荒骨里,硬撑着把美人抱回去安置好,又把囡囡交给诊正支。 然后昏迷了。 但昏迷后的事,他竟然一点印象也没有。一觉醒来,直接过了三日了。 他问美人,美人敷衍着说"没什么事"。 问诊正支,诊正支也是同样的回答。 与福倒说了条消息,那三日里,是诊正支和美人在照顾他。 与福帮着魔主去三司城宣布,离祝和离危共同掌管三司城的消息了。 "算了",江行颇为自暴自弃,反正还活着。劫后余生,淡忘教训。" "走,再晚点,诊正支又该呜呜呜了。" "他不会说你的。" 顾雪衣在江行身后,眼尾高挑。 目光自从出书馆起,从未离开过眼前的人。 古井无波的凤眸里,是让人胆战心惊的偏执和阴鸷,被冰封着,跃跃欲出。 眼前是半月后的岁月静好,但他心里始终忘不了那天的事。 他不理解,为什么看见那人快要死了,心脏会猛然悸动。 那日。 江行抱着他从荒骨里杀出来。 他计划前,联想离祝会傀道,又叫江行师父。 便猜测,江行也会傀道,可能不止入门,而是傀道老祖。 那么,江行一定能从里面控制失智魔物,用魔物击败魔物。 他悟不了傀道,不知道…… 江行差点死了。 更想不到的是,自己竟然会救他。 会不顾伤势,强行开启巫道,逆天而行。 顾雪衣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立马否定。 对,都是为了复仇,都是为了复仇。 江行还不能死…… 江行猛然停住脚,顾雪衣没有防备的撞上江行。 江行额头被美人下巴硌的疼。 顾雪衣后退半步,"怎么了?" "我感觉诊正支在报复我",江行余味深长的踮脚,掀开幕纱,凑着美人耳朵说,"喝的药太苦了,所以,我买点糖,你喝完药吃,我不会嘲笑你的。" 顾雪衣:……幼稚。 "随你。" "好!",江行乐滋滋的拽着美人去小摊,扬声问,"这里有什么糖?怎么卖的?" 糖贩子皱纹间的沟壑被笑容填满,用肩膀搭的毛巾擦了擦手,"客官,咱这儿什么糖都有,您看,糖莲子、桂花糖、十色蜜饯、饴糖……" 糖贩子每说一个,手指都能精准的定位。 江行压低声音问,"雪衣,是给你买的,你想吃哪个?" 选桂花糖!快快快,我想吃…… 顾雪衣听着耳边好听的声音,手指指着十色蜜糖,在江行失落的余光里,换了方向。 "桂花糖吧。" 江行:!!! 他就说,他和美人心有灵犀一点通! "好嘞!那小魔给客官称好——" 糖贩子挤着眼,很有眼力的听顾雪衣的话,没有多问江行一嘴。 意味深长的看着那两人一去的背影,感叹,"唉,为什么我的媳妇不能如此体谅我——" 那红衣人,柔柔弱弱的,一看就是位夫人。 就是,声音有点像男子。 . 江行刚迈进云苍府的大门,一团脏兮兮的东西,差点跪到眼前。 "少尊主,您可回来了!…若让魔主知道小魔今天没伺候您疗伤……" 呜呜,他还不想死。 "瞧你这怂样",江行笑着调侃,"行了,起来吧。" "对了,囡囡怎么样了?" 前几日,他给离祝传信,让他在三司城找囡囡的亲人。可找了这么些天,也没找到。 除了囡囡死去的父亲,好像没别的亲人了。 "这……",诊正支眼神闪烁,磕磕绊绊说,"找到了……死绝了……" 诊正支见少尊主对那小女孩很上心,怕少尊主动怒,立马补充说,"但!但三司城城主说,他可以养囡囡!反正囡囡在他那里也受不了苦,还能当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姐。" 江行没有再去挑弄"求生欲很强"的诊正支,"也好。那你准备好,我现在去泡。" "好——" 诊正支欣喜,滚一般的来,滚一般的走,跟沙漠里的风滚草一个样。 顾雪衣在云苍府走了几十遍,现在不用江行引着,也能自己走回去。 "你先泡。" "……行吧" 江行落寞垂眸。 美人背上的伤差不多好了,关键是他一直找不到时间去证实,美人太拘谨了。 算了,也不差这一时半会。 傀道透支了他,他本以为醒来会对上上司阴阳呵呵的眼。 竟然没想到,这具身体生命力竟然这么顽强,伤那么重,还能绝处逢生的活下来。 既活之,则作之。 乐观人就是这个样。 不过,现在他会傀道的事传遍了焚骨渊,其他两界应该也捕风追影,探到了不少东西。 离恨天现在也更加忌惮他了。 若不是见他伤及根本,江行啧啧,离恨天那狗得肯定会给自己下个什么生死咒。 江行从药泉里探出头,怕美人等急,匆匆忙忙泡了会儿,就裹着寝衣出来了。 在外边说书的与福也回来了,腰上挂着沉甸甸的钱袋子。 就像八辈子没笑过似的。 "少尊主好。" "嗯,不好。" "???" 与福利索的收笑,感少尊主所感,急少尊主所急,"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敢惹咱少尊主!少尊主,你说,奴定然让他后悔来这世上!" 江行瞥了眼与福:…… 你知道是你本人吗你就大放厥词。 "哟,怎么刚活,又想作死了?" 江行抬眼去看说话的人,默默翻了个白眼。 与福一个滑跪,纵享丝滑,"见过冼烬君!" "嗯,起吧。" "啧啧,冼烬君不是去处理战后事宜了,怎么?想起来本少主也是伤者了,你就说,打算给多少补偿。" 江行不要脸的伸手。 他没有去读冼烬的心,一来,他现在还重伤着。为了防止世界坍塌,金手指不可能是纯粹的金手指。他若读比自己强大的人,很容易被识别到。 二来,他现在灵力不足。 除了魔主外,冼烬和谁说话,都自带发自内心的嘲讽。 "有,当然有补偿,补偿少尊主一月游。" 艹,听起来不像是好事。 江行及时摆手,大义凛然说,"打住,都是无生城的人,补偿就免了哈。身为少尊主,这都是本少主该做的。" 与福想要帮腔,被冼烬一个眼神打回原形。 "魔主亲自下达,百城商讨,万民赞同……" 江行一怒之下怒了一下,"你还是直接说吧。" 叭叭的他想杀个人。 冼烬摸着弯刀,娓娓道来,"修真界十年一次的青云会在半月后举行,他们给焚骨渊下了请帖,想必是要借着青云会,拉近彼此的关系。" "至于交好,魔主已经同意了,这次少尊主只是代表焚骨渊走个过场就行,。" "不用玩命,吃吃喝喝一月游,可不是补偿么。" 去特么的补偿! "就说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 "没福可不敢硬享。" 第26章 冼烬笑着走了,看江行吃瘪,是他今天最开心的事。 "少…少尊主,内个……奴想起来了,门外的夜幽昙还没打理,奴先去了!" 与福紧急撤离风暴中心。 打理夜幽昙?! 江行: 少尊主祭天,法力无边是吧!!! 江行气呼呼的坐在池塘的亭子里。 其实,他早就猜到了。 但还是很气。 一想到,入目一片虚伪的人,他就想把眼睛给捐出去。 不过,他必须借此机会出去。 他参加过一次青云会,加上青云会几乎都是在仙盟举办的,他对其流程十分熟悉了。 青云会举办,少则半月,多则一月。 因为,它除了年轻一辈的争锋,还有集体试炼。也不算试炼,只是找个秘境,让后生去找资源。 其中,各门派也会派出实力派长老,尽量多捞些宝贝。 秘境不好开,而且几乎都被仙盟握在手里,只能养精蓄锐,等待青云会大显身手。 至于他的小师兄…… 阑奚辞常常故作神秘的说:山人自有妙计,小孩子家家的,不要问那么多。 清澈的水面上,时不时有游鱼翻出,搅起滴滴水花。 江行伸了个懒腰,"也好,到时候趁乱去找小师兄。这么些天了,他应该找到松下非了。" 等治好美人的眼睛,说不定美人一感动,就答应和他一起泡温泉了。 他真心猜测,这楚楚谡谡的美人就是主角。 "怎么坐这了?" 顾雪衣泡好后,没瞧见人。找了一圈,才在亭子里找到江行。 算是前些日子养的习惯,那时候,江行伤及根本,他真怕那人随地大小死。 "凉快。" "现在是冬天。" "……" 美人不要拆台…… 江行疲倦抬眸。 美人正站在风口处,白大氅画出欣长优美的身线,仿佛杳霭流玉。 他想,若是和美人一起去哪劳什子会的话,就不会无聊了。 全程看美人。 养眼。 . 仙盟离焚骨渊最近,江行本想着过几日再出发,谁知道,仙盟抽风了。 竟然把青云会举办的地点放在了最偏远的孤月门。 孤月门远在边隅,与北丘妖域接壤。 离恨天给了两只青鸾拉轿子。 少说就要半月。 江行只能带着美人提前出发。 诊正支也被与福拎上,抱着药匣子呜呜。 仙盟的人倒是早早就到了,被孤月门奉为座上宾。 青云会前一晚 孤月门地道里 空冷的罡风猎猎作响,卷过逼仄的地道,回音在密室此起彼伏,如同水中涟漪。 "你上次做的很好。" 骨白色的手指一根根擦过石台上的七色琉璃珠,本是青年意气风发的脸,在这黢黑里,却显得颇为熟练老成。 "恩情当涌泉相报,盟主助我登上这门主之位,在下定当唯盟主马首是瞻。" 孟云邪紧皱的眉头舒展,青衫衣摆扫过地上跪着的人。 "起来吧,把这次参会的门派名单给我。" 裴严谄媚起身,连月白衣襟上的灰尘都没拍,赶忙去拿名单。 嘴里还说着,"盟主,这次除了五大门派和北丘妖域,魔界的人该排到哪个位置?听说这次来的是他们的少尊主,我也没听说魔界什么时候多了个少尊主。" 前几日信子来报,焚骨渊异动。一红衣少年孤身一人从荒骨里杀出来,又收复三司城。 而那红衣少年,正是魔界少尊主。 "无妨",孟云邪深邃的眼里精光流转,好似能看透人的心神,"大抵又是离恨天收的养子,至于位置,和仙盟统一在一排吧。" "这……会不会不太好?" 裴严面露难色。 往日都是仙盟在最高一排,往下递减,分别是其余四大门派,北丘妖域,和剩下的仙盟百家。 若让焚骨渊一派之平,百派之下,会引的仙门百家不满。 孟云邪冷哼,"怎么?把魔界当北丘妖域一样小瞧。这次本意就是交好,就这样吧。" "是。" 孟云邪甩袖离去,到门口又补了句,"长愿城的漏网之鱼处理干净。" 长愿城,正是边隅那惨遭屠城的一城。 裴严低眉,"遵命。" . 山送云来,水浮花去。仙鹤在青天中长鸣,吹来阵阵细风。 早晨的太阳还沉睡在厚白的云层里,修真界的春比焚骨渊来的早。二月底,孤月门山头上放目一片绿,仿佛快要溢出山峰。 山阶上一群一群的花花绿绿。 声音最大的,就属某坨棕衣门派。 "哎!也不知道孤月门怎么想的,竟然敢让魔界和仙盟一排!他们配吗?!" "就是,什么魔界少尊主,狗屁不如!" "整天抱着形形色色的美人,无所作为!" 最后那人刚骂完,飞来横石咣当撞到头上。 "他妈的,谁打我?!" "姑奶奶打的就是你这鳖孙!搁这儿阴阳谁呢!" 粉衣少女从天而降,乱飞的长衣袖一巴掌把人拍飞,"你们长命阁天天炼丹,也不见得长命,干脆叫短命阁!" "你……你们合欢宗怎么这么暴力!我要告诉阁主!" "乐儿,回来。" "是,师父。" 云乐冷哼,靓丽转身,嗤笑说,"怎么不见你们阁主呢?好难猜啊,难道……又巴巴的去盟主眼底找存在感了?" "你!你你……" "你什么你!天门都那一群毒嘴都比你们强!" 恰好路过的天都门:…… "爹。" "你爹死了,现在是6。" "啊?什么意思?" "不知道还不快走。" 其余路过的小门小派,匆匆跑过去,或者只敢躲在远处看。 "我去!这三大门派怎么又吵起来了。" "走走走,小心惹火上身。" 青云会皆是巳时起。 焚骨渊的人,迟迟不见身影。离孤月门最近的北丘妖域,也是赶着时间点来。 仙门百家都已坐定,还有些是散修,围在巨大的广场外围。 喧闹声被优美的凤凰声按停。 凤凰花自半空飘落,而在凤凰花中,一红发少年,款款降落。为了更好展现自己的帅气俊美,还摆了一个十分风骚的姿态。火金的长袍上,金饰叮铃当的响。 仿佛在无声的说:来来来!都来看本少主的雄姿。 仙门百家:…… 这死凤凰又整这死出。 北丘妖域清冷的妖主凰月璃能生出来这个奇葩,也是奇迹。 凰月璃迟一步赶到,看着半空中的儿子,强忍着没有把人踹下来。 "和蔼"的笑,"翎儿,要不你回头看看呢。" 凰子翎见自家母亲,赶忙从心的到位置。 他还没落坐,原本盯着他的数道目光,直直的看向自己身后。 凰子翎好奇的回首。 在还没落尽的凤凰花中,两只青鸾驻脚,流光溢彩的羽毛尖上,染上了绯红。 高贵的青鸾竟然屈身拉着一顶红轿子,轿子比凰子翎装扮的都华贵,浮光锦飘动,以金作轼,灵珠镶满柱子。 轿子后跟着乌压压的随从,自云端俯瞰。 凰子翎: 好招摇。 仙门百家:逼气场。 孟云邪先一步回神,笑着迎接,"少尊主来了,可否下轿就座。" 半晌,那轿帘被一只好看的手拨动,露出轿子里的脸。 作者有话说: ---------------------- 江行:没想到吧,你活爹回来了。[墨镜][墨镜][墨镜] 【下章入v,入v当天发万字文,凌晨发,么么~比心~】 [撒花][撒花] 第23章 青云会上 一张熟悉又不可能的脸。 江行笑着招手, "诸位,好久不见,甚是想念。" 空中一片死寂, 每个人脸上都飘着一个大大的字。 难以置信, 但更多的是厌恶愤怒。 艹!!!!!!!! 是谁把这阴湿小老鼠放出来的?!!! 他不是死了吗?!!! 孟云邪在看清那人后,眼神跟着沉了下去,古木扶手被捏出裂痕。他高束的发披下,如同泼下的一片黑暗。 他竟然没死?! 交易都谈好了。 离恨天居然食言!! 孟云邪震惊气愤过后,是对大局棋盘自信的掌控。仿佛江行没死, 只是不小心跳出棋盘的棋子。而他现在, 要把这枚棋子放回原位。 也罢。 他能杀一次,就能杀第二次! 片场叫声不断。 江行扶着美人下轿, 三百六十度度旋转,优雅一拜,"我知道我很受欢迎, 你们这是开心的疯了。" 第27章 众人翻了个白眼, 好似在说: 去他喵的开心, 老子在骂你。 是在骂你! 江行不在意的听着那些人的谩骂,还有问有回。 "他还真勾结魔族了?!" "嗯。" "还干到了魔界少尊主?!" "对。" "那这样说……前几日从焚骨渊杀出了, 一手傀丝出神入化的, 也是他?!!" "猜的不错。" "还穿着一身红衣, 别人来比试, 感情他是直接来这里大婚的!" "这句说的我喜欢。" "这可是修真界三禁道之一。那江承之用的那么熟练,肯定是早在坐忘峰就练上了。那不是在我们眼皮子底下……" "盟主……" 裴严听了场上私语, 在孟云邪耳边说。 孟云邪蛇一般的毒瞳,锁视江行,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 "他已经不是修真界的人了,竟然敢在仙盟内修禁道,回头在修真域内重新排查。一旦查出,就地斩杀!" 禁道几乎没有人能悟道,一旦悟出,就是一场噩梦。 "是。" 孟云邪冷静下来,才注意到江行手里牵着的人。 红纱覆目,披发遮脸。 太远了,看不太清。还有凤凰花遮挡视线。 但他心头隐隐不安。 那抹单薄虚弱的红衣身影,与记忆里那让人发自内心厌恶憎恨的身影相似。 不可能。离恨天说那人已经死了几十年了。而且,那人心高气傲自恃清高,就算死,也不会为委身他人做男宠。 亲密相伴几百年,他的师兄,他可最是了解不过了。 要不然,当年也不会被自己那蹩脚的理由算计到。 想到这儿,孟云邪吐了口浊气。 江行环视一圈,在仙盟旁找到了空位,乜斜着眼指着问,"盟主,你可真留了个好位子。" 孟云邪习惯性的开口,"师弟——" 江行对视那双眸子,一字一句说,"叫、错、了。" 孟云邪噎住,显然没想到江行敢公然怼他。 场内又爆发出了惊天的声音,多是替孟云邪打抱不平。 "江承之!就算你被仙盟逐出去,云邪仙君也是你师兄!" "云邪仙君还没嫌弃你这个背叛人类的人!!" "以下犯上,败坏风气!!" "我都为你感到耻辱!!" 江行仍旧笑脸,微微侧头,挑眉说,"你们,该改口称我一声少尊主了。" "记住——" 与福见缝插针,一屁股挤开诊正支。 拂尘起落,尖声无缝衔接"若再称错!就是与无生城为敌!" 嘶——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 "巳时已至,少尊主请落座吧。"裴严赶忙站出来哈哈打圆场,处事圆滑,丝毫挑不出错误处。 "好",江行在一道道赤裸裸的视线里,牵着美人走到北丘妖域所在的三阶。 凰子翎想到那日在青楼那个江行浓妆假扮的"小倌",吓的连连后退,声音抖得像在水面上下浮动的叶子,"光天白日,朗朗乾坤,你你你——" 江行米笑着招手,熟稔回话,"少尊主,那天的事,我还记得,你不用重演。" 凰子翎:…… 凰月璃银眸眨动,"还不嫌丢人,快坐好。回了妖域,随便你作。" 江行敲定。 "与福,差人把东西搬下来,就坐这。" 他不与道貌岸然的人同席。 "好嘞!" "去!去去!",与福利索的指着随行的十几名魔将。 天空袭来一场巨大的尴尬。 虽然是在孤月门举办,但明眼人都知晓,安排位子的就是仙盟。 江行这样,那是直接把仙盟的脸按在地上打。 也不知道焚骨渊为什么派这么个人来打好关系,不破坏关系都不错了。 第二排天都门的地方。 罗轩揪着身子,偷感十足,天蓝衣袍衬出少年呆萌老实的脸,"爹,这少尊主真威风。" 罗元期瞥了一眼江行,又看了看自家儿子。 "哼,你若有这志向,也不至于一点志向也没有。坐好 。" "哦,你也不咋地……\" 罗轩小声喃喃,不敢让他爹听见。 反正江行就是他的目标,他不在乎什么身份差异!也不在乎年龄差异! 强了就是爹。 青铜钟九响,惊动林间飞鸟。 一月白衣少女跃上场地正前方的高台上,软糯中裹着几分清亮,像山涧潺潺流水,叮咚作响,脆生生撞进耳畔。 "青云会,开始!今日先宣布注意事项和环节,明日正式开始。青云会分为初赛、复赛、决赛。复赛一直比试,淘汰的只剩二十名,进入决赛。决赛无限期,直至分出魁首。魁首可先一天带领宗门进入秘境。比赛名单,稍后会贴在台上。" 少女在继续宣布注意事项。 但场台骚动开了,后续都没认真听。 "秘境?!" "听说这次,开的是朝龙秘境,里面奇珍异宝,灵器无处不在,还有遍地灵草,灵力也十分浓郁,大把大把的都是机缘!" "不止啊!我听小道消息,这朝龙秘境里有一条应龙,那可是上古神兽!实力高深莫测!咱们谁若能收服他,那不是直接一跃而起,无人能及!" "对!而且也就这一次了!听说那朝龙秘境早随着坐忘峰峰主飞升而消失了,但盟主恰好有一块可以一次性通行的珠子!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还是云邪仙君大度!" "朝龙秘境"四个字,如同般罂粟吸引迷惑,让人沉沦。 机缘与危险并存,不知道又要折损多少青年才俊。 但顾雪衣心思全然不在此处,也不在出了焚骨渊的喜悦,更不在能治好双眼的期盼。 反而更凝重了,像是在隐忍全身经脉里的杀气。 他安静的紧贴着江行坐,手里白瓷杯倾斜,正好倒影出孟云邪的身影。 若不是他眼盲,手里的杯子早被捏碎了。 "雪衣,你不舒服吗?",江行以为美人是赶路疲惫不悦,看孟云邪的眼神,恨不得将此人千刀万剐,"都怪这人,突然换了比赛场地,要不然,我们也不用匆匆赶了。" 坐轿子都快给坐吐了。 "看见了讨厌的人。" "哪个?" 闻言,江行只能先不去想刚刚宣布的"今年多的一项"。 实话实说,早在和美人见的第一面,他就去探美人的种族了。 不是魔,但又不似人,像妖,又不像。 所以此刻也就不知道,美人嘴里说的讨厌是人还是妖。 "所有人。" 江行怔住,干巴巴的硬夸:"真是……真是好美丽的精神状态。" "这儿这儿这儿,美人,别讨厌本少主,本少主不是人,本少主是妖。"凰子翎躲过江行视线,不知道什么时候,猴窜到顾雪衣身边。 "花孔雀,你回去!" 别想和他抢美人! "真丢你们凤凰的脸!" "美人又没开口",凰子翎身段扭动,火金衣摆搭在顾雪衣衣摆上,委屈巴巴的问,"美人,你是不是不讨厌我?" 江行不管了,直接叫权威人士,"妖主,您家走丢了个孩子,快领回去吧。" "你个损人!"凰子翎吓的在地上滚了个圈回去,在母亲转头前,到自个位置上坐好。只能巴巴的听那无聊的规则。 . 鉴于刚才江行对仙盟的态度,裴严只能临阵插一脚,把焚骨渊休憩处移出仙门百家范围里,临着北丘妖域的休憩处。 至于焚骨渊和北丘妖域闹起来,就不关他们修真界的事了。 孤月门后山竹林里,瀑布声淙淙滑过凸石。四周清幽,连风声在这里都格外大,如同在这里上奏一场盛大古朴的乐曲。 凰子翎破防大骂,"谁把本少主和那狗东西安排在一处的!!啊啊啊啊——!" 当时在青楼里,丢脸的都要到家了!谁知道这人又在想什么法坑他!! "凰子翎!" 凰月璃一道灵力打开门,扪心自问,"我和你父亲都是冰凤凰,生出来你这个火凤凰,就是让你整天乱发癫的?!要不是我生的你,都怀疑你是不是我亲生的了。" "母亲,我……我只是发泄一下。"凰子翎着嘟嘴说。 "行了,也算是沾焚骨渊的光,这次住处的环境比上次好太多了。赶了这么远的路,你快到洗洗睡,明日比赛,你不想比……" 第28章 "比!当然比!" 他要给美人看他的绝美风姿。 这美人可是他在三界中见过最美、还最温柔的!不像江承之,上天真是白给他一张脸! "这是……开窍了?" 凰月璃嘴抽,抬起的手只来得及摸到凰子翎飞起的衣袖。 要不是她懒得斗,北丘妖域和修真界还不一定谁是大小王。 凰月璃扫了眼对面,绿竹里两抹红衣身影从院子里出去,往更偏僻的山后。 累了一天,她也没精力管那么多,只要不危及北丘妖域,随他们去。 江行鬼鬼祟祟的拉着美人,边走边说,"我记得这孤月门先前都是药修,前不久才转为剑修的,他们这里肯定还有很多灵药,待会我薅点回来,让诊正支捣成药,你敷在眼上。我已经求人去找那松下非了,想必,不过月余就有结果了。" "其实,不用那么麻烦,我一个人……"也行。 顾雪衣还没说完,江行就故作严肃的打断,颇为骄傲,"你一个人?之前走路都是我引的,这破修真界地域广阔,我都找不到那松下非,更别提你了。我有这方面的人脉,包放心。" 顾雪衣抵不住江行火一般的热情,只能说,"好。" 某某秘境内 一张信纸被挼成团,又被展开,看信纸褶皱破损的程度,大抵被挼了不下百遍。若信纸有生命,早为自己发声了。 "这小崽子!净可着我坑,嘶——真疼啊",阑奚辞面目痛苦的揉在一起,扶着酸痛难忍的腰,小心坐下,"这他妈一看就是骗人的!" 只见皱皱巴巴的信纸上写: 【见信先别撕,有事,急急急!! 苍天啊!大地啊!我那最善良纯真温柔美丽的小师兄!我眼盲了!看不见美人了,如此——让我去死吧!不要拦我!】 然后,中间画了两个小人,一个面目凄惨的要跳河,另一个,大惊失色的去拉。 后边继续写—— 【若想拯救我!请用"松下非"入药复活我!此人,神医之名,死活人,但可肉白骨,可治眼睛!求求求——要不然,我死不瞑目——】 阑奚辞没好脸色又把信纸挼成团丢地上,想了又想,回头踩了两脚。 这一看就是那小崽子找了个眼盲美人,赶着救人。 谁还不知道,那逞强东西受伤了从不会找他。 "阿辞——,你怎么起来了,怎么不多休息会?" "都怪你!滚啊——!!!" . 这边,江行已经熟练且完美的到了后山深处。 自我夸耀,"我真适合偷东西,看来,我富裕的身份限制了我完美实力的发挥。" 顾雪衣:"……" 这是什么很值得炫耀的技能么。 "雪衣,等会跟紧我,这里面罕见药材多,但很危险。" 顾雪衣想到了那把被江行回收的剑,趁机提出来,"那你把剑给我。" 江行置若盲闻。 上次他耗费一成灵力,从沉香铃铛里给美人捉了把好剑回来防身。美人倒好,差点连剑带人,一块死在他眼前。 绝!不!给! 没机会,不可能。 撒娇哄人都没用。 "下次给你把更好的,长息影就不错。" "不要,就要你那把。" 江行倒是稀奇回眸,开玩笑说,"我见那些剑道人的剑,都是品阶等级越高越好,雪衣怎么像个另类。" 顾雪衣皱眉,真心说,"别人拿过的,脏。" 江行: 意思是,美人只要他拿过的? 那是不是说明,他不是别人!是美人的……不对,美人是他的人! "好……" 迟钝了半秒后。 去他的,又被套路了!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小人一言,美人能追。 说出去的话,又不能收回来,江行只能不情不愿的把剑掏出来给美人,给自己打了个预防针。 "那你这次,要用剑之前一定要和我说。" "嗯。" 顾雪衣手指滑过剑,剑骤然化作一道冰蓝的灵力钻入体内。 "走吧。" 江行还是不放心,决定半途而废,"这灵草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找到,回头我让诊正支给个指引。雪衣等一会,等我飞上去看看地形,咱们就回去。" 顾雪衣淡淡开口,"你去吧。" 等江行走后,顾雪衣把剑召唤出来。 现在一看,那剑好像迫不及待的要亲近他。 仿佛知道了什么,顾雪衣薄唇轻启,"师父居然把那东西留给你了。" 朝龙秘境。 他当年只不过从师父手里得了一次性通行的七色琉璃珠。只是当年他被算计落入焚骨渊时,七色琉璃珠被他扔在了坐忘峰,现在应该已经不见了。 江行怕美人独自一人会遇到危险,大致飞了飞,就领着美人回去。 在林子里听到吵吵闹闹的吵架声。 "你们能不能小声点,咱们是来偷,不是来抢的,不要那么正大光明好不好。" 江行: 有道理。 江行下意识就捏了道灵力,把自己和美人隐藏起来了。 等反应过来时,已经来不及了。 也不好让这灵力白费,本着吃瓜的原则,江行还是先问了美人的态度。 "随你。" 好哦,美人最好了。 "你们长命阁要采灵药炼丹,也不用把我们……" "你们那么丁点一个音道门派,让你们来帮忙,给你们几瓶丹药,这可是旁人求不来的泼天富贵!" "知道了,我们会好好摘的。" 一道怯生生的少女声止戈。 "小师妹,你……" "师兄师姐,我们门派确实需要那几瓶丹药,能不能冲进决赛,在此一举。" 远处,云乐小声啧啧啧,"我就知道,你们肯定不干好事,算了,回头师父要说我多管闲事了。" 江行见过不少类似的事,早已见怪不怪。 他身边的顾雪衣,面露厌恶,好像听到了什么恶心的话,"不过就是个无聊的青云会,还要争排名,这魁首给我我都不要。" "就是,美人有格局!" 江行赶着诊正支"呜呜呜"之前,踩点回去。 "少尊主,您可回来了,再不回来,与福大人就要扒了我的皮!" 一旁的与福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张牙舞爪的要扑向诊正支,"你!天可怜见,少尊主!奴才没有这么血腥!只是让他仔细点皮……你这个没有灵力、没读过书的小小医圣!!" "纳命来!!" "少尊主——小魔——" 江行仿佛在与福身上看见了名声被败坏的自己,忍不住大笑。 与福啊与福,没想到你也有这样的一天! 顾雪衣听着满院的鸡飞狗跳,莫名有点温心。 其实若能这样,也挺好的。 下一瞬,直接否定。 不,他还要复仇。他从地狱里爬出来,唯一的执念就是复仇。 . 把某三大门派放在一起的人,是个天才。 把江行和凰子翎放在一起的人,更是个人才。 第一晚,就闹得鸡犬不宁,全员升天。 前山 合欢宗的人就和长命阁打起来了。 "快!师父,劝架啊!师妹她打不过——",一女子激动又担心。 云忱刚睡下,就被徒弟给摇醒了。 黑灯瞎火的,硬生生被灵力的光彩照得宛如白昼。交织的灵力如同乱飞的火球,砸哪炸哪。 云乐是她养大的,云忱知道云乐的秉性,无奈说,"劝不了,你师妹你又不是不了解。" 好像也对哦。 "那怎么办?" "但你师妹输不了。" 刚才还在焦急的女子,听到这句话,像打了鸡血一样,转头大喊,"加油!师妹!师姐相信你,对!对对,就照着脸打!右脸还没打——" 云乐满身溢出星光,长袖被她舞的如同索命的利器,"好嘞!师姐!交给我,您就放心吧!!一定打的他亲妈都认不出来!!跪着叫姑奶奶!!" "……" 云忱听着俩徒弟的炸裂发言。两眼一闭,仿佛看到了师门惨淡的未来。 天都门倒是没有参与打架,但参与了战争。 罗轩站在屋檐下,跳着指正打的激烈的人,"爹!要不去劝劝,太扰民了,都睡不好觉了!睡不好,明天输了怎么办?!" 罗元期闭眸,好似全然不受外界影响,"咱们是正经门派,去睡吧,心静自然静。" 第29章 旁边合欢宗和长命阁死亡凝视过来。 合欢宗:"老匹夫,你说什么呢?!" 长命阁:"不要以为你修剑道就了不起了!" 罗轩欲哭无泪,差点抱住他爹大腿,"爹!咱就说你能睡着吗?!" 罗元期淡然自若,"你爹不睡。" 另一边没有这边打的激烈,因为已经激烈过了。 江行被顾雪衣搂着御剑飞行,还在欠欠的笑,"花孔雀,后会无期了!" 凰子翎早被江行逼出火凤凰本体,本来比例极佳的本体,羽毛都快被拔光了。所剩不多的溢彩的火金羽毛差点被火燎着。 凰子翎小小的心态大大的崩了 ,扑通扑通的往上飞。 "江承之!啊啊啊啊!你怎么能这么不要脸——" 身下是熊熊大火,在风的加持下愈演愈烈,如同控制不了的波涛。等孤月门的人灭了火时,火已经烧了半个山头了。 江行还是捡着靠近前山,远离后山住处的地方打的。 主打一个,与其外耗自己,不如外耗别人。 被美人揽着回去后,全然把那战损的火凤凰和烧着的山头抛之脑后。 裴严从地道密室里商讨回来,沉沉睡下。半夜乍然被热醒,差点葬身火海。 然后—— 第二天。 三大门派和凰子翎人均一枚黑眼圈。 孟云邪无语扶额,心累说,"裴严,休憩处,你再重新排一下吧。" 裴严一眼望去,还能看到被烧得黑焦焦的山头,心脏抽抽的疼,窝了一肚子火。 "是,盟主。" 盟主不说,他今晚都是铁定要重新排的!! 再来一天,那还得了! 江行依旧和北丘妖域在一排。 凰子翎昏昏欲睡,在见到江行精神矍铄后,又要爆发了,被凰月璃眼疾手快按下去。 凰子翎从桌下爬出来,泪眼汪汪,火金的长发尾还有些焦焦的,"母亲,你怎么总是胳膊肘往外拐,我才是你儿子——" "子不教,母之过,我能教训你,还能教训的了别人?!" 凰月璃银色长发搭在月光白的冰晶衣衫上,清冷的眸子衬的她渊清玉絮。 云乐吐出口死气,她好像看到了幽灵,"师父,等我睡一会儿……" 江行是唯一一个参与打斗,仍旧精神焕发给美人泡茶的人。火红的衣衫如图秋日的枫叶。 "我真感动,雪衣昨晚特地来捞我。以前我打完架,师父只会在旁边为我加油鼓气,从来没救过我。" 顾雪衣倒是没感觉,主要是他不去找江行,能被某两只蚊子嗡嗡一晚上。 听江行的话……他师父这么好像更幼稚不要脸了。 闲下来,又没有与福和诊正支在,江行百无聊赖,只能用超强耳力听八卦。 "我去!不愧是五大门派,昨晚上通宵训练啊?怪不得能是五大大门派,真是佩服佩服。" 江行: 看图写故事你满分。 听着听着,有一段别样的话落入耳中,那两人讨论声太小了,江行不得不竖着耳朵听。 "嘘,你知道昨日宣布规则的少女是谁吗?" "不知道,但长的如花似玉的,真美。你快说,嘿嘿,看我回头能不能和她成事……" "就白日做梦吧。那可是孤月门门主的宝贝女儿,掌上明珠。你敢摸一下,保证你活不过今晚。" "不是吧?是那个裴真真?" "那还能有谁,真是……啧啧,孤月门临近边隅长愿城,听说长愿城城主也有个宝贝女儿,为了一本剑法,裴严还真能下得去手……嘘,有人看过来了。" 江行嘲讽一笑,看来他们都有猜测,边隅长愿城是孤月门下的手。孤月门一届药修,原地升天,成了修真界正派的剑道修士。偏偏又赶在剑道通行的长愿城刚刚覆灭,任谁一眼都能看出来幕后黑手是谁。 但相比孤月门,他们还是更想人自己死。 孤月门大抵也只能疯那一次,而他江承之就是天天疯。 "唉,没办法,天才就是有诸多苦恼。" 江行故作高深的摇了摇头,品了口茶。 顾雪衣喉结滚动,淡淡问,"你昨晚没睡好?" 江行狐疑,"咱们昨晚上不是一起睡的?我休息的很好啊。" "那……你为什么用我的杯子。" ? 晴天霹雳! 外焦里更焦! 我丢!! 江行垂眸一看,手里可不就是他给美人泡的茶! 他怎么说,清水也能喝出味了…… 江行尴尬笑,"要不,要不我去给你换个新的?" "不用了",顾雪衣冷漠的又补了两个字,"麻烦。" 青云会除了第一天是巳时开始,切磋争锋这几天都是卯时就敲钟了。 没办法,参加的人太多,总不能比他个一年半载吧。 还是昨日的少女,裴真真。 月白长裙在晨风中舞动,她就像像白天鹅一般,神圣高洁。又如白芦苇般飘飞,惹人心动。 "钟声九响,青云会正式开始!" 台下一阵焦急和欢呼,昨日看了名单后,几家欢喜几家愁。 裴真真声线纤细如蚕丝,轻柔时似晚风拂过柳梢,笑起来却带着银铃般的脆响,不容忽视。 "第一场,万音楼玉箩对踏马山李明!" 李明一个优美的旋身,降落在可容纳百人的比试台上。 玉箩梳着两个辫子,人如其名,柔美的脸十分温柔,"你好,我叫玉箩,请赐教。" 江行坐直身体看了一眼,又躺回去了。 这不就是昨天去后山帮着偷灵草的那个修音门派,还是……什么小师妹来着。 刺耳的笛声如同魔音。 李明忍不住摧残,以一道优美的弧线飞出比试台,崩溃大喊,"哥!李华!我不比了!我还是回去好好抄书吧!" 裴真真捂住眼,镇定了片刻,用灵力扬声,"第一场,万音楼玉箩胜!" "小师妹,你真厉害!" "宗门可都靠你了!" 江行上吐下泻,"雪衣…这小姑娘怕不是刚入门吧……" 能吹成这样,也算一种天赋。 顾雪衣面无表情,扶起江行,有良心的给倒了杯茶,"喝口茶缓缓。" "谢谢雪衣。" 不说了,说了就是感动。 孟云邪看情况稳定了,摆了摆手,"继续吧。" 他视线扫过顾雪衣,下意识挪开。 后面几场就正常多了。 "常山派乌龙对地煞门回见!" "符文道将星对山起殿白山!" …… …… 江行看的打瞌睡。 倏然被冲破天灵盖的狂叫惊醒。 大都是女修的叫声,混着几个男修。 "哇!!是玉书师兄!!" "快看!仙盟大师兄!!好帅!!" "玉书师兄!!我我我!我上辈子见过你!!!" "玉书师兄!!昨晚做梦,月老说我们有缘!!!" 玉书见裴真真一个人维持不过来,这又是自己引发的动乱,散了道灵力说。 "都别挤上来了,遵守秩序。" 纵使声音无情冰冷,也引来女修欢呼。 "啊啊啊!好温柔,玉书师兄什么时候上场?!" "下午。" 玉书手执玉笔,不疾不徐上到第一排,站在孟云邪身边。 "师尊。" "嗯,先去休息吧,下午好好比。" 裴真真羞涩的红润在玉书走后淡下,再次发令,"下一场!北丘妖域凰子翎对焚骨渊诊正支!" 刚刚给少尊主写好《飞速寻找灵草的一百零八种方法》赶过来的诊正支: ??!!! 与福憋着笑,得意洋洋的脸好似在说,哼!叫你污蔑我!嘻嘻,报应来了!! 头脑刚清净停歇的江行,"……" 用头发丝想,都知道是谁给诊正支报的名。 江行面无表情的看着向自己走过来的与福和诊正支,心说: 咱们可真是相侵相碍的一家人。 "要本少主和焚骨渊打?!好啊!来——" 凰子翎卷边的火金发随着本人闪亮登场,又是一阵凤凰花落花到了比试台中央。 诊正支抱着药匣子呜呜呜漂移滑跪到江行脚边,"少尊主,小魔不要去……小魔还不想死……" 江行揉眉,"与福,要不你去?" 与福:"不可啊——少尊主,想奴一路勤勤——" 江行眼皮上翻:那你还敢报名。 凰子翎一个人站在台上,也不觉得尴尬,不停催促,"快点!随便来一个也行,江承之,要不你来吧!" 第30章 众人惊讶!众人厌恶!众人大骇! "不可!!!" 上一届青云会现在还是午夜噩梦!! 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亲身经历,毕生难忘。 坐忘峰江承之,一路打到魁首。别人是顾及台下看客、也顾及对方尊严。江承之他妈的连他自己都不顾及,当时符篆如同狂风一样满天飞,他们差点以为要命丧当场了!! 绝对不能让江承之再上去!! 绝不能!!! 孟云邪脸色如同雾霾席卷,显然也想到了上届的事,给了双方台阶下,"听说诊正支是个药修,应当是统计错了,不若把北丘妖域和焚骨渊的比试放在下午最后一场。焚骨渊重新挑选一名比试者上场,少尊主是带领者,按规矩,不能在这种比试上场。" 仙门百家:只要不是江承之,违规就违规!! 江行也只能先同意了。 后续比试,大多是五大门派的人,很快就结束了。 "合欢宗云乐胜!" "天门都罗轩胜!" "长命门尤果胜!" 最后一场是裴真真的,她上场了,随便找了个人替她喊。 "孤月门裴真真胜!" 上午的比试也就这里有点看头,重头戏都在下午。第一是北丘妖域和焚骨渊对比,第二就是仙盟的玉书的。 本来玉书去替盟主办事,却提前回来了,他的对手还没定。 "走走走,先吃,其他的吃完再想!" 反正是在下午最后一场,时间还很长。 到时候选不定,就把与福踢上去。 与福不知道自家少尊主的想法,手里揣着小本本。 甜!记! "雪衣,怎么不走?" 江行刚站起身才发现,场内坐着的没一个人起身,站着的没一个走。 眼神凝全聚在比试台中央。 江行这才从自己的世界出来,眼底刹那倒影出一抹瘦小的身影。 是那个玉…… "玉箩。" "求诸位为小女子做主!!" 玉箩黄衣掩面哭泣,好不可怜。一抽一抽的落泪,我见犹怜。 很快就有人为玉箩发声,"小姑娘有什么冤屈,尽管说!大家伙都在,一定会还你个清白!" "是啊,小师妹!" "说吧!不要怕!" 玉箩见这么多人为自己发声,打足了气,说,"其实,我不叫玉箩,我本名裴落玉……" 小姑娘哭着慢吞吞说,"我是孤月门上一代门主的女儿!几月前,父亲带领宗门和长老去了长愿城求剑谱,城主姓张,但没人知道……" "呃…,噗——" 裴落玉喉中涌上一阵腥甜,一口血喷洒出,她本来欣喜的眼神,转变为震惊,想要说出的话,也被扼在了喉咙里。 只能吐字不清说出,"城主……小姐……活……没……"死。 死不瞑目。 当场杀人! 当即引起动乱! "谁?!众目睽睽一下,竟敢杀人!" "孤月门!赶紧派人找!!" 少部分人正义发声,大多数人都散了。 惊恐、质疑、堙灭。 能悄无声息的杀死一个人,还在这么多人眼底下,实力定然不弱!谁知道下一个死的是不是他们?! 跑!! "寂静!" 裴严掌心冒汗颤抖,咬着唇,努力稳定局面。 但他的声音如同碎石填海,没有一点效果。 说时迟那时快,一柄玉白长剑划破天际!波动整座山! 堪比太阳的光芒,让众人想到了那句"一剑长明天,万物止息"的长息剑。然后意识到长息剑已经没落了。 但还有堪比长息剑的长息影。 "是云邪仙君!!" "是长息影!!我们有救了!!" 后来发生了什么,江行就不得而知了,听别人三两句也讲不清。 当时他趁着动乱,拉起美人就走,连与福和诊正支都没管。 一口气跑到人迹罕至的后山深处,茂密的绿叶好似遮蔽一切的血腥与肮脏,连鸟叫声也在这深沉的绿中沉寂。 江行撒开美人的手。 他呼吸急促,弄得胸膛也大起大伏,眉眼间尽是散不去的阴郁怒气。 他背着美人平复了好一会儿,才转身。 温和的声音中还有未散尽的气。 "你为什么要杀了她?" "没有。" 顾雪衣躲开江行的视线,清冷的脸上什么变化也没有。 好像这人真不是他杀的。 "雪衣,我都感到你灵力波动了,那玉箩身上也有你的气息。" 江行也不敢说重话,最后无奈说,"你杀人有你的理由,下次记得不要在这么公共的场合动手,若不是方才我用傀丝遮掩,那孟云邪早察觉了。" 顾雪衣没回答,他知道,江行带他来这里,不只是简简单单的提醒他。 江行表面上对他没有丝毫防备,甚至说得上是完全信任。 但信任他和怀疑他是两件事,毫不冲突。 果然,江行缓了口气,问出了那致命本质的问题。 "所以,雪衣杀她是什么理由?" 江行屏息回忆。 方才那玉箩说她是孤月门上一届门主的女儿,裴落玉,还提到了边隅长愿城。 还有长老…… 按理说,裴严也是长老,应当会善待裴落玉。 所以,裴严这个门主之位来的不干净。 但是,她没说完的是什么呢。 城主小姐怎么了?她为什么提城主的姓? 而可能知道答案的,就是眼前的美人,这个他从地牢里带出来,百十年都没见过世面的美人。 顾雪衣说,"我确实知道一些事,但太复杂了,要说很长时间。" 江行步步紧逼。 "我有时间。" "现在就有。" ----------------------- 作者有话说:众仙门:去他妈的活爹! 【入v啦[撒花][撒花],抽奖活动开始啦——】 第24章 试探猜忌 覆眼红纱在风中款款飞起, 无声的落在偏湿的地面上。 "好,我告诉你。" 顾雪衣清凉淡然的说,眨眼间就编好了, 半真混假。 这样才最难分辨。 "等等", 临了了 ,江行从袖里抽出一张隔音符,在周围布好之后,又恢复了从前的笑,"雪衣说吧。" "我的确和那城主认识, 那城主曾经有恩于我。我昨日听说长愿城被屠城, 不信是你杀的人,那只有孤月门了。而听那裴落玉的意思, 她也参与了屠杀。我……便失手杀了她。" 说的天衣无缝。 但那裴落玉也确实不是什么好主儿,江行总不会为了一个只见过两面的人,和美人闹得不快。 他只是气, 想着美人总独自行动, 还瞒着他很多事, 他就心里郁闷。 转念一想,他也藏着很多秘密。 算了。 江行心里顿时畅快。 去看美人, 美人静下来清冷震慑力强, 他都忍不住想要退缩。 他和美人相识不过三月, 能处成现在的关系已经算好了, 以后的慢慢了解吧。 "对不起,都怪我一时心急, 我刚才不该凶你的。" 顾雪衣藏在宽袖下的手,摩挲着一颗扁圆的天蓝玉石,好似把玩着整个局势。纵使出了些偏差, 也不过像水中翻起的小浪花,不足为惧。 他没有说话,等着江行的愧疚侵蚀怀疑。 才缓缓道,"我确实是个来路不明的人,你想听我的故事么?" 江行眸里泛起激动,他肯定是想听的。但现在这种情况,他说想听,那不是赤裸裸的试探。 "不了,快过午时了,孤月门饭堂肯定抢没饭了,我们还要下山去馆子里。等有时间,雪衣再与我说。" 江行轻快的说。 不是假话。 以前青云会在仙盟举办时,他虽然没参加,但小师兄经常了无踪迹,他就必须代表坐忘峰在场。 次次都吃不上饭,只能含泪下馆子搓顿好的。 顾雪衣流苏质感的眸子里无神无情,"好。" 江行先前说,他一个人找不到松下非,他派出去的人果然没一个找到的。 松下非在修真界,他的人找不到秘境入口,又不敢贸然劈开结界进去。 现在,他只能再次依靠江行。 短期内,不能与这人离心。 而且,他突然有点不想放过这个小师弟了。 第31章 . 晌午的日光拂过枝头,透过茂密的树叶里,碎成一地微光。 方才那场"当众杀人"的事件,引起轰动。现在孤月门加强防备,仔细排查进山出山的人。 那些仙门百家捕风捉影,相比鱼龙混杂的街市,他们都选择乖乖待在云邪仙君眼皮底下。 孟云邪紧急召齐五大门派、北丘妖域和焚骨渊,却迟迟等不到江行。 没有焚骨渊的人在场,孟云邪就直接开始了第二套会议方案。 江行怕他和美人被认出来,被路过的仙门百家蛐蛐,给他和美人都戴了个幕篱。 还是被满山头猴急与人的与福认出来。 熟悉的声音大声从清冷人少的山阶上飘下来。 "少尊主!是你吗?!等等奴!" 还有诊正支的呜呜呜,"小魔就说少尊主不会受伤的,呜呜。" 江行加快脚步: 不是,你认错人了。 山阶上稀稀拉拉的仙门百家弟子,闻言,纷纷转头,想去看那叛出修真界的江承之。 只是,还没看见人,就被两袭飞过眼前的红衣撞的晕头转向。 江行拉着美人从山阶上,很快御符到了山门处。 "终于甩掉——" 江行的话被眼前突然冒出来的人打断。 "呼…呼呼,少尊主——奴终于追上了——" 与福气喘吁吁的放开夹着的诊正支,拂尘在风的洗礼下,末端炸开,就像与福现在的发型一样。 江行:…… "你找我什么事?怎么把这个呜呜怪……诊正支也带上了。" 与福激动开口。 少尊主终于问他了。 "今日是十五了。" 江行神色一凛,拉着美人的手微微发力。 这狗东西,日子倒是记得清,出门在外,还派专人盯着取他血。 真不怕他在血里融点东西。 顾雪衣也感受到了身旁人的不悦,抿唇不语。 诊正支吓的大气也不敢出。 只听与福又说,"来时走的急,奴已听少尊主吩咐,中途传了消息回去,差人置办些灵草和衣物送过来,想必今日申时就到了。到时候,里面就会有魔主派来的人,把东西送回去。" 东西,自然是指江行的血。 谁被取血了,还能笑脸相迎,江行敷衍着越过与福,淡淡开口 ,"本少主知道了,你们不用跟着了。" "这……",有监督任务的与福,抬眉见自家少尊主眉头散不去的阴郁怒气,后退一步,"是。" 本来开心领着美人下馆子的江行,被与福这一番话说的没了胃口,又不能饿了美人。 守山门的人见过江行,飞快放人。 江行找了个临近的馆子,挑了靠近墙角、又有隔板挡住的地方。 指着悬挂在馆子一侧的木牌子,"来,雪衣,你选菜。" "小二!" "来喽!!" 一青年用搭在肩上的汗巾擦去脸上的汗,在人中穿梭过来。 "客官要点什么?本店什么菜系都有——" 江行笑着夸赞,"不错,看来我真是挑了个好地方!" 仙门百家尤其是五大门派,所属地域不同,口味也不相同。 江行就喜辣食,和仙盟口味南辕北辙。 经常要仙盟食堂给他开小灶。 "你点,我看不见。" 江行哑声,美人没了覆目纱,他竟然忘了美人看不见,还哪壶不开提哪壶让美人自己看菜。 真真想扇自己两耳巴子! 那青年小二倒察言观色,低头说,"客官,小的给您讲,客官只说要不要就行!" "这个好",江行心说这小二可真地道。 顾雪衣见江行执意让他挑菜,不客气的说了。 "你方才说的菜里 ,不要清淡的,不要放葱姜蒜的,不要香菜的,其他全上吧。" 青年小二笔尖飞速记下,热情说,"好嘞,客官!青云会这次在咱这,这几日人多,客官先吃些茶水点心!" 不一会儿,青年小二就端着茶水点心上来。 江行等小二走后,才取下美人的幕篱。 美人太美了,容易被惦记,不能给别人看。 "唉",江行感叹。 想当年,他还没出名的时候。 也是万千女修心之所系。 当时年少春衫薄,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 "不开心?" 听到江行的叹息,顾雪衣微微蹙眉。 "没事,就想问,美人的家乡是在这边隅么?听说这边的人都喜吃辣。" 江行手拄着头,一边说,另一只手一边数着桌上的糕点。 闻言。 顾雪衣的身躯一僵,摸索着端起江行给自己倒的茶水。 半晌,江行以为自己等不到美人的回答了。 美人来了句,"大抵是的。" "啊?" 江行没听明白,难道美人的家乡还朝秦暮楚,早上是边隅的,晚上又不是? 顾雪衣耐着性子补了一句,"与边隅相接。" "那不是夹在两块地域之间生存?" 这可惨了。 遇到两边都不承认的时候,连政策也享受不到。 "还行。" 是真还行。 顾雪衣呷了口茶。 当年他飞出去玩,被正在奋力"捡徒弟"的师父看见,但师父又实在想收他为徒,只好和父母商议。 后来,给他改了个名。 说是捡的"孤儿"徒弟 。 "来,尝尝这个芙蓉糕!我以前可喜欢吃了,现在也喜欢,就是焚骨渊没有。" 江行语气从激动到丧气,手里捧着糕点。 "好。" 如小二所言,人多,他们又来的晚。 还真等的饿了。 "尚可。" 江行撇嘴,反正美人也看不见。 . 孤月门加强防守后,守门弟子一个时辰一换,人数加至十六。 江行的名声家喻户晓,但很少人见过他的真容。 然后,他被成功的拦在山门外。 江行无语了,掀开幕篱,"你没见过我,也听说过异火骄子颜吧。江承之,如假包换!" 有弟子见面前这人如此信誓旦旦,也有点怕,小声询问,"师兄,他会不会……" 那师兄扭头大声说,"不可能!少尊主方才才进去,你怕是冒充的!!胆敢在孤月门撒野!" 江行:??? 他明明才回来! 谁?谁胆敢冒充他??! 金乌令在这里也不管用,身份又被盗了。 江行懒得废话,悄声和美人说了句,"拉好我。" 随后凭空画出张符篆,掀飞面前的孤月门弟子,眨眼间飞向山阶。 只留下一句清冷响亮的话。 "本少主先进了!有话找你们门主说去!" 山阶很长,那冒充他的人现在应该还没上去。 他倒要看看,修真界哪个人敢冒充他这个离经叛道的。 顾雪衣轻轻拽住江行,感受着那人起伏的胸膛。 心道:这人还真生气了。 侧面看却像是顾雪衣在搂着江行。 此时,山阶上的人比下山时更少,可以说是没有。只有一条蜿蜒如蛇的山阶,在群林中蔓延向上。 江行额前发丝被风吹的乱飞,空旷的视野,一眼就看到山阶上的人。 两个黑衣的,一个白衣的。 那白衣人怀里好似还抱着一个奶粉奶粉的团子。 "纳命来!" 江行华丽登场,拉着美人降临到那些人前方。 跑的最前的黑衣人,直接被一阵风卷下台阶。 那摔下的黑衣人,骂了句,起身看到来人后。 破口大骂。 "江行!你有病吧!" 离危手里握着的紫鞭滋滋冒电。 忍笑的冼烬:"小君,不得无礼!" 狂喜的离祝:"师……少尊主!" 被吵醒的囡囡:"漂……漂亮哥哥!" 江行两脸懵逼。 想到与福说的话。 江行试探着问了句,"你们不会就是义父派来的人?" 冼烬没好气的说,"要不然呢。" 随后指着离祝,"哦,他不是。" 离祝为自己找理由,"我是因为……对,囡囡想找漂亮哥哥,我不放心把她给别人,就亲自来了。还有,先前少尊主送到云裳阁的浮光锦,也赶出了两套衣物,与福公公说少尊主不可穿修真界衣物,又没带。便想着一同捎过来。" 江行扶额,"那你们两个呢?" 让他看看,是谁要取他血。 冼烬抱臂:"我护送小君的。" 第32章 江行:真……牵强的理由。 冼烬出来肯定有事,现在还欲盖弥彰,等以后再试探。 离危倒是实话实说,"这次就你一个人,父亲怕你被欺负,准确来说,是太欠,被群起而攻之应付不过来,就让我来保护你。" "漂亮哥哥。" 囡囡从离祝怀里跳下来,还没碰的江行,就被顾雪衣抱起来了。 囡囡不解歪头,然后拽着顾雪衣衣袖,"你……你也漂亮……哥哥。" 江行盯着原本三米外的离危,现在在三步内。 离危,我现在怀疑你什么都想比,还想人囡囡叫你漂亮哥哥,真是幼稚。 江行侧了一步,挡住要努力往囡囡面前凑的离危。 离危:…… 有了看不惯的人,一群人一路上都很安静。 快到顶时,江行突然转头。 问身后诸人。 "对了,今天下午焚骨渊要来一个人上台比试,你们谁来?" ----------------------- 作者有话说:标注: 这个世界里没有辟谷的说法。 饭太香了,怎么能不吃~[哈哈大笑] 【对啦,明天先不更了,补到后天晚上~】 还有,谢谢乖乖们提意见,尽管说出来吧,我会努力改正哒~ 比心~么么~[撒花][撒花] 第25章 表明心意 三人异口同声:"不去。" 江行鹰隼般的凤眸灌满了幽怨, "你们不去谁去?他们不让代表人上。那我随便找个人了,到时候焚骨渊输了,丢的又不是本少主的脸。" 离危第一个反驳, "你敢!" 冼烬只虚虚扫了眼众人, 提议说,"那小君去吧。" 离危:? 江行鼓掌,"甚好!冼烬君真是为大局着想!" 离祝也跟着自家师父,边咳边赞同。 这几人毫无征兆的来,而孤月门给的住处只有四间屋子。 先前江行他自己、美人、大福、呜呜怪, 一人一间。 这下, 算上囡囡,两人一间。 江行站在屋舍外, 绿竹环绕之中,一圈人大眼瞪小眼。 冼烬最先开口,顶着一张公正无私的脸, 语气严肃, "既然小君是来保护少尊主的, 那小君和少尊主一间。" 随后,把似笑非笑的目光瞥向江行, "少尊主勤学, 总不会夜夜贪欢吧。" 与福猛拍脑门, 恍然大悟, "奴怎么说少尊主这几日一个人睡!原来是刻苦练功!" 江行闭眼:你闭嘴。 明明是美人突然提出要分开睡的,不要把这么陌生的词用到他身上。 他一个天才, 用得着夜夜苦修吗。 江行本想问美人的意见,转念一想,他这么做, 属实有点奇怪,怕被怀疑,就歇了心思。他倒要看看,这帮人能讨论出个什么结果。 不满意了,大不了他睡觉前突改。 充分准备比不过临阵一脚。 离危听是冼烬的意思,默默闭嘴,无声反抗。 不满的握紧紫鞭。 离祝看局面如同脱缰野马,飞速举手,白衫也跟着舞动,指着顾雪衣怀里的囡囡,"我跟囡囡。" 冼烬满意点头,环视着琢磨,目光停留在诊正支身上,"那医圣跟着本君,本君正好护着医圣。" 努力装鹌鹑小透明的诊正支:要死了!要死了!呜呜…… 突然反应过来的与福,骇然,"那……那那那……" 让他和那宠奴在一起,少尊主会劈了他的! 江行一记眼刀已经给冼烬了。 他本想开口拒绝。 谁知,冼烬又掏出一个玉瓶给与福,莞尔道:"与福公公想什么呢,魔主需要一样东西,让与福公公取了,赶在未时送到山下无生城联络点,用传送阵送回去。切记,不能暴露联络点的位置。还有,那传送阵只能传死物回去,也耗费不了太多灵力。与福公公到时候就不用上山了,在联络点好生养着。" 闻言,与福也不管这奇奇怪怪的安排,飞速接过玉瓶,生怕别人给他抢走似的,褶皱的脸上只有劫后余生的喜悦。 "奴办事,您就放宽心吧!" 江行深深的看了眼冼烬,假笑没说话。 这安排真的太好了,好的只让一个人舒心。 联想到先前冼烬问自己要美人,以及在美人出现后,冼烬在自己面前的种种异常。 江行手指勾着衣袖,眼底折射出的精光,徘徊在顾雪衣和冼烬之间。 无声问。 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长的也不像,而且一个是魔,一个似人似妖。 肯定不是父子兄弟,或近亲。 所有人都在思考安排的合理性,以及接受程度。 早春的微冷风刮过竹梢,林间哗啦啦的竹叶,几乎盖住瀑布声。 江行心头一震,难不成是爱人?!! 江行越想越觉得正确。 正在情到深处、内心痛苦流涕时,离危拍手赞同。 "好!就这样!" "少尊主就应该勤学苦练、学习治理之道!" 江行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 没看错。 离危这是疯了? 怎么一脸"你千万别退位,千万别"。 灵力灌入神识,离危幽怨无边的濒死声在江行脑海里炸开。 【谁知道治理一个小小的三司城那么难?!还不能直接武力打!】 【还有离祝这个蠢东西!办什么什么错,还要我重来一遍!】 【我以后可不能接管焚骨渊,到时候人都要叫我杀完了。】 闻心声。 江行呆愣: 不是,少年,你就这么放弃了。 我也不想当那苦哈哈的魔主! 只有主角那坚强志气才能胜任。 江行欲哭无泪:主角,你在哪里? 读心的时间内,冼烬的安排多数赞同通过,江行也只能先同意。 而下午的比试也快开始了。 江行匆匆扫了眼焚骨渊和北丘妖域中间的空住处,正陆陆续续有人提着包裹进来。 还能听到他们怨气不满的声音。 "凭什么是我们搬!明明是合欢宗先动手的!" "不是说师父去找盟主了吗?咱师父是长命仙,盟主连这点面子也不给我们吗?" "可别说了……幸好有焚骨渊,孤月门不敢找太破的地方,这间屋子也能住……" 长命门的? 丹道在三界确实很受欢迎,但和药道一样,需要很多珍稀灵草,才能练就好的道。 江行皱眉。 他记得。 那长命门好像在穷山僻壤里吧。 能凭丹道进入五大门派,还对孟云邪那么殷勤,看来仙盟真是给了长命门不少资源。 "啧。" 江行连连摇头。 "这孟云邪看人的眼光怎么越来越不行了。" 江行吃痛低头,美人差点把他的手捏变形。 对美人有浓厚滤镜的江行,关切的问,"怎么了,雪衣?" 他去看美人脸色,苍白的脸就像堆砌的白骨,冰凉的没有丝毫表情。 那双眸子被离祝送来的白纱覆盖,看不清内里神色。 江行声音很小,后边跟着的人,只能看见他们的少尊主正在调戏美人。 "昨晚太吵,没睡好。" 江行一心只有美人,喊,"与福!" 与福窜出来,躬身问,"少尊主有何吩咐?" "大福未时就要把东西送过去了,等比试结束就来不及了。" 后边的话,是对着身后的人,尤其是冼烬和离危说的,"下午的比试本少主就不去了,冼烬你和离危一起带着离祝和囡囡去吧。" 他要带着美人回去补觉! 冼烬随意把目光移向竹子,翻了个白眼,没有反驳。 连一向怼天怼地的离危也只是面色愠怒。 江行内心忍不住笑,看来离危是被他那好徒儿磨的忍耐力都提升了。 而且。 下午比试有仙盟新一代的天之骄子,他才不想见孟云邪那得意洋洋的脸。 更不想看那花孔雀在美人面前开屏! 一拨人就这样分开了,离祝抱着囡囡跟着冼烬和离危去前山看好戏。 江行没着急往回走,朝与福努了努嘴,"拿来。" 与福会意,从紫袍袖子里取出玉瓶,双手奉上。 "少尊主。" 江行不耐烦的摆手,"行了,你们转过去,退开百米。" 同时拉住美人,小声说,"雪衣就不用了。" 离恨天要取他血度过月十五的事,只有当事的两人知道。 就连美人也只晓得离恨天每月十五要取他血。 第33章 江行在手腕处找到脉搏,划了处小口。 心说,离恨天肯定不只要这小小的一瓶。 鲜红的血液从白嫩的腕处汩汩滑落,流入白璧无瑕的玉瓶中,空气中清新的木质气息混着血腥味。 站在江行旁边的顾雪衣眉头微蹙,白袖中还未伸出的手,又收了回去。 江行却察觉到了那来自美人的细微的关切。 连取血的不悦,都消散了几分。 看看!他就说,美人是喜欢他的! 那个冼烬,就是死皮赖脸追美人的! 他不说是天下第一美人,第二总有吧。 江行欣喜过后,看着那无底洞似的玉瓶,无语的收了手,随便画了张符止血,同时消散空气中的血腥味。 "大福!过来吧。" "好嘞!" 江行掂了掂玉瓶,抛给了与福。 心想,这些分量足够了吧。 虽然出门在外,但江行保证,这次他血的数量太敷衍了,离恨天这东西能直接传信断绝焚骨渊与他的关系。 他又在修真界青云会上,仙门百家齐聚,不说其他门派,仙盟的剑,就能把他捅成筛子了。 但总是被这么大量取血,他保不齐能不能撑到找到主角的时候了。 这几日他已经把焚骨渊百城中有可能是主角的人筛选出来了。 杀气无形弥漫,江行眼里闪过一抹寒光。 在他找到主角之日,就是离恨天死之时。 与福小心翼翼的接住玉瓶,心中刚放下的石头又提了起来。 看前行的路,都有了几分视死如归。 "少尊主!奴这就走了!" 江行嫌弃摆手,"去去去,快点,再晚就赶不过去了。" 把自己遮挡在竹子后的诊正支弱弱发言,"少尊主,那小魔呢?" "回去睡觉。" 诊正支:"啊?" 走出几步的与福内心:啊啊啊!!!! 江行除了有点虚之外,一身轻松,拽了拽美人。 "雪衣,走,回去补觉。" 直到江行说出这句话,顾雪衣才理解江行方才的一系列操作。 难以置信的开口,"你……你刚才是为了我?" 就因为那随口敷衍的一句话? 这人就费尽心思,也不管得罪别人。 江行理所当然说,"自然。我与雪衣既行夫妻之实,自然是要对雪衣负责的。若你愿意,余生也是可以长长久久的。" 不就是几千年而已,也算他漫长经历中别样的浮光掠影。 气氛似乎被暖化成胶质,黏塞的缓缓涌动,也带走了一切的声音,只留周围一片寂静无声。 江行在等着美人开口。 他说的余生,也不是他一个人能决定的。 他无所谓。 美人同意当然是好。 若美人拒绝,他就把美人眼睛治好后,放手任美人去。 "回去,睡觉。" 只留下四个字。 "哎!雪衣,你还没说同不同意!" 江行伸手去拉要走的美人。 这躲避的态度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 还是别的。 或许是被问的烦了。 美人真的回他了。 "你确定?" 江行愣了一瞬,没想到美人真的答应了,眉梢染上喜色,"确定确定!" 先前,他见同事们一个个脱单,最后只剩他一个人。 今天起,他终于不再有吃不完的狗粮了! "雪衣,你等等我……",江行一激动,连话都说的不连贯利索,最后,言简意赅,"你再等我些时日,到时候,等我办完手头的事,就带你归隐山林。你想去哪里,我就陪你去哪里。" "好。" 顾雪衣似乎被热情四射的江行带偏了,真的去思考这种事的可接受度。 还回了句。 "听起来还不错。" 反应过来时,话已经收不回来了。 他再次思考。 若报完仇,无事一身轻,这样生活也不错。 前提,是报完仇。 美人低着头,江行看不清美人的神色,只瞧见,那白纱下的眸子微眨,不知藏着什么神色。 . 江行激动的没睡觉。 夜半了,还独自一人坐在房顶上吹风。 后山夜里很凉,淡淡的雾气落在竹林上,木质建筑隐隐约约在其中,美轮美奂。 月色也被云遮挡。 江行见灯都灭了。 正想着悄无声息去美人房里,不去床上去榻上睡。 一抹棕衣身影忽然从侧对面闪出,猫着身子,鬼鬼祟祟的进入竹林深处。 吹过的冷风,顿时消散了睡意,江行一身红衣劲装,墨发用一根红绳高高束起,正好方便追踪。 他用符篆隐匿气息,不近不远的跟着。 "前山?" 这么晚了,这人去前山干什么? 那棕衣人熟练小心的绕过今日刚布下的防敌阵法,边回头看边快步走。 江行跟着这人,一直到了孤月门门主休憩处。 是单独的一处院子。 夜色正浓,江行四处瞅了瞅,果断跃上屋顶,趴在瓦片上看那棕衣人的动作。 那棕衣人从衣袖里摸出一颗滚圆的珠子,塞进院内假山上刻的龙眼里。 轰隆隆—— 寂静中,响起石头被劈裂的声音。 大石訇然中开,从中间裂开的石头慢吞吞的向两边移动,留下一个只容一人通过的窄门。 那棕衣人仿佛感受到了江行的视线,飞速回头警惕的往屋顶上看。瞧见没有什么后,立马进去。 江行怕贸然进去会打草惊蛇,飞快捏出一个黄符小纸人,施了道法。 那小纸人飘飘荡荡的,在大石头重新合上前的瞬间,挤着小缝隙进去了。 小纸人没有眼睛,看不清周围是什么状况,只能贴着墙上边角小心跟着那棕衣人爬动。 走了一段后,那棕衣人突然停住步伐,又回头看了一眼。 小声嘟囔,"没人?难不成方才看错了?" 小纸人赶忙躲到一处挂着的油灯后,差点撩着火了。 江行除了视觉,其他感觉器官都和小纸人共感。 低声骂。 他还没骂完,空旷旷的地道里传来熟悉的声音。 "葛秧,来了就进来。" 孟云邪? 他也在这里? 若是葛秧的话,就好解释了。 自从长命门当选了五大门派,其门主葛秧是越发的骄傲豪横,谁来都请不动。还轰轰烈烈给自己弄了个封号——长命仙。 江行啧啧。 他记得,当年受孟云邪之令,他去长命门要一颗丹药,就被葛秧以假传命令,拒之门外。 他直接上手抢了。 普天之下,也只有孟云邪本人能喊动这个长命仙了。 小纸人跟着葛秧,在门外墙边趴着,贴着门缝听。 密室里。 孟云邪站在七色琉璃珠旁边,在黑暗中显得丝毫不违和,仿佛天生自黑暗而来。 他眼神一直在七色琉璃珠上流转,没有移开过。 说,"安排的怎么样了?" 葛秧瞅了眼角落里恭敬站着的裴严,低头道:"回盟主,都安排好了。" "嗯" 孟云邪语气较之前也平缓不少,"要放长线,我这师弟,可不好杀。" 就像他那好师兄一样。 江-小纸人-行: 师弟?我? 你们这样商量杀我,不好吧。 葛秧那谄媚无比声又响起,"盟主您就放心,计划天衣无缝,青云会结束前,定然让那江行死无葬身之地。" 孟云邪又提点说,"他现在学了傀道,杀他时,不要给他用傀道的机会。" 那些比他优秀的,就是挡他路的人,通通该死! 世人只知天下第一,却不知天下第二。这种感觉,太难受了。 葛秧被孟云邪杀气肆虐的语气吓的一抖,立马应声,"是,盟主。" "好了。还有,长命门地牢里的那群东西给我看牢了,你可以随便拿去试丹药,留一口气就行。" 闻言,葛秧欣喜若狂,双腿颤抖的站不住跪下,"谢盟主慷慨!小人此后定当为盟主生、为盟主死!" 江行: 真远大的志向。 孟云邪没有管表明忠心的葛秧,目光从七色琉璃珠移向裴严,脸色转瞬不虞。 "今日那个裴落玉是怎么回事?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还念旧情?这可成不了大气候。" 裴严汗颜,哆嗦着下跪,"盟主,我当时就把她和长愿城的人一起送到长命门的地牢了,谁知道……" 第34章 "你什么意思?!" 葛秧暴起,"你的意思是我放出来的?!" "都闭嘴。" 孟云邪放在七色琉璃珠上的手差点把珠子捏碎,缓了会后,淡淡说,"眼下,还是要先查出来,是谁杀了裴落玉。" 能在他眼皮子底下悄无声息杀人的…… 不简单。 必须死。 ----------------------- 作者有话说:么么~[撒花][撒花][撒花] 不出意外,日更啦~ 比一个开开心心的心~[红心][加一][加一] 第26章 青楼宠奴 "另外, 去查查江承之身边那个人。" 裴严抢先一步起身,不顾冲他翻白眼的葛秧,笑眯眯的说, "盟主, 这件事我先前已经查过了。" "哦?" 孟云邪手从那七色琉璃珠上收回,负手而立,饶有兴趣的挑眉,"你且说说。" 裴严道,"先前盟主说江承之身边的人都要仔细查时, 我便让焚骨渊的信子全面查过了。江承之身边那人, 不过是一届宠奴。原出身青楼,因相貌姣好, 便被那江承之赎了回去。" 裴严说完这话,密室内一片沉默,连趴在门缝上的小纸人也沉默了。 江行:…… 我还当你查出来什么了, 你什么也没查出来。 良久, 孟云邪突然发笑, 笑声邪魅,"青楼?宠奴?" 那更不可能是那个人了。 "是……是, 盟主。" 裴严被孟云邪那瘆人的笑声刺的发毛, 赶忙回答。 连地上跪着的葛秧都蹭地蹭到了墙边。 "无事。" 孟云邪很快收了笑, 爱惜的眼神扫过七色琉璃珠, 转为遗憾,"先前我让玉书进了这朝龙秘境, 他说这里头秘宝遍地,危险重重。我到时候,引着魁首门派先进去。秘境入口会持续两日, 隔日,你们两个领着其余仙门百家进去即可。" 葛秧嗅到了不对劲,"不是说……这七色琉璃珠,只是一次性的吗?" 裴严看着孟云邪的脸色,给葛秧说,"只是有时间限制,过了时间,这七色琉璃珠就会自动消散在天地之间而已。" 密室外小纸人狂武: 这东西不是他师父给他大师兄的吗?尽管大师兄死了,也轮不到这孟云邪继承。 这人可真不要脸。 小纸人重新凑到门缝上,看不见一只有它一半大的虫子正在墙壁上扭动,朝着小纸人过去。 没有防备的小纸人,被突然飞过来的虫子咬到。 我去! 真疼! 小纸人甩着身体想要把虫子甩掉,可虫子比纸人重,根本甩不掉。 小纸人心一横,带着虫子去撞墙。 密室内。 正要开口的孟云邪,耳尖微动。 眉头立马拧在一起,剑眉翕动,"有人。" 裴严离门近,闻言,也沉眸,瞬息开门。 只瞧见空荡荡的地道,空无一人。只有墙壁上挂着的油灯爆了个大火花 ,照亮墙边死去的虫子尸体。 他关紧门,回复,"只是一只虫子,被门上的阵法杀死了。" . "真是有惊无险。" 江行从屋顶翻下来,避着防敌阵法回了竹林。 幸好方才他机智,控制着被咬的破破烂烂的纸人跳了油灯火里。 天边更加昏沉沉,月色也隐没了,只有群星散乱的居住在夜空里。 江行约莫着时间,御符赶了回去。 竹林里的风也歇息下了,静谧的夜色下,睡意也涌了上来。 "应该都睡了吧。" 江行迷迷糊糊去推美人的房门,美人的声音传来。 从身后传来。 江行疑惑转身,身后什么也没有。 "幻觉了?" "我在屋顶。" 江行一个寒颤,彻底清醒 ,顺着声音出处看去。 只见,一美人独自坐在房顶上,白衣无风自动。而美人去了覆目纱的双眸,无神的眼正在仰望星空,仿若月坠花折。 江行纵身上去,干笑,"哈哈,好巧,雪衣你怎么没睡?" 美人没像上次一样,给他来一句:不巧,我在等你。 以正正经经口吻解释。 "囡囡夜半惊醒,要去看星星、找爹爹,离祝就抱着囡囡出来找我。当时月色正浓,我们便一直等到月去星来,囡囡看了星星后,就回去了。" "雪衣怎么不回去睡?这天,夜里正冷,冻坏了怎么办。" 江行作势要拉美人。 "你去哪里了?" 江行把目光从每人身上移开,打了个哈哈,"我……我睡不着,出去透透气,浪了一圈。" 或许是由于今天下午那番话,美人没有一字"嗯"带过。 在江行话的尾音中,伸手把江行的脸扭了过来。 四目相对。 "你刚取完血,不好好休息,到时候死在外边了,找都找不到。" 江行屏住呼吸,美人的脸在他面前放大,那双无神的眸子平添几分病态的美。 江行仔细倾听美人的话。 感叹,美人的嘴可真毒。 "我死不了。" 对面沉默一瞬,然后松了手,\"死了也没事。\" 反正他能救。 江行:"……" 哪天一定要给美人买一本高情商回话语录。 美人一定是避世太久了,没人陪伴,所以不会交流。 对,一定是这样。 江行得出结论:美人还是善良温柔的。 绕来绕去,江行终于听到了顾雪衣今晚真正想对他说的话。 "下次出去,不要一个人,很容易死的悄无声息。" 和往日冷漠疏离还僵硬的关心不一样,是极其平淡真挚的,好似这不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 而是,一个人的亲身经历。 江行愣住,他没想到美人会说这话。 他很久很久没听过这样的话了。 他还是故作轻松的反问,欠欠的笑,"雪衣这是在关心我?" "蠢。" 江行嘴角一抽:……果然不能对美人嘴里的话抱太大希望。 江行见美人薄唇微动,惊的立马拉起美人的手,"这么晚了,先睡吧,其他事,咱们明天细细谈。" "也好。" 江行松了口气。 虽然被骂了,但心里还是很爽。 美人以前都懒得和他说话。 这说明什么? 这不明摆着,美人这是接纳他了!关爱他了! 江行喜滋滋的搂着美人下房顶,理所当然的跟着美人进了美人的房间,稀里糊涂的跟着美人睡了。 然后。 第二天,天还没亮。 离危骂骂咧咧的声音先在院子里暴走,穿破紧闭的窗户缝,传入耳中。 "艹!那东西怎么一晚上没回来?!是不是出事了?那本君怎么办?" 江行头疼的裹紧被褥。 大清早的,谁这么烦人? 紧跟着,是冼烬嘲讽不屑的阴阳。 "在等会,少尊主指不定正在哪里彻夜勤奋苦学。" 真烦! 江行隔着窗户抛出一道消音符篆,把整个屋子罩住。 听到没声后,他心满意足的翻了个身。 但想象中的舒服补觉没来,身体却好似腾空几息,然后咚一声,卷着被褥,从床上滚下去了。 呆愣愣的江行:…… 就是榻也没这么小吧…… 不对! 地上躺着的江行,一个鲤鱼打挺做起来,和床上的散发美人对视上。 江行震惊,张张嘴,失语了。 顾雪衣看不见,只能坐在床上问,"你摔哪了?" 心道,真笨。 "没……没摔,是地摔我身上了,我没摔。" 江行利索起身,捞起被子扔在身后榻上。 与此同时,门外消音符也被破了。 离危怒火冲天,若不是顾及冼烬在场,早冲进来了。 "你怎么回事?!这么晚了,还不起!昨日他们说,今日各派掌门人和妖魔两届带领者必须过去!若魁首提前择出,就是掌门人和带领者之间比试!若你不出场,有损我焚骨渊的面子!!!" 江行回首隔门喊:"哦,你好烦。" 离危:艹!! 口头归口头,江行仔细一想,确实有这么回事。好像是这届新增的项目。 有点像是冲他来的。 走一步算一步吧。 但眼下。 江行还是先穿戴好,回想昨日的事。 他昨晚上,就这么……进屋了? 美人还没拦他? 不会都是因为昨天下午他说的话? 江行惊讶,感叹,"雪衣,你太单纯了。" 正在摸索着披衣的顾雪衣:……? 第35章 . 巳时钟声已过。 众人目光盯着第三排那空无一人的位置,眼神仿佛能杀死人。 又等了一刻钟。 有人不满发声。 "盟主,凭什么我们要等那魔族人?!" "就是!如今他们在修真界,岂不是任我们宰割!" 正趴在母亲怀里睡觉的凰子翎,闻言差点起来骂,被凰月璃按住。 "呦,你们想宰割什么呢?说给本少主也听听。" 江行不疾不徐,一身红色劲装,红丝带从墨发里飘出,带起几丝发,在空中随风翻飞。 众人这才回想到十年前,上一届魁首江承之也如这般意气风发。也不过是刚过百岁的少年。 只是现在的少年,身后黑压压的十几个随从,银甲裹臂,给人一种他很不好惹的感觉。 刚才叫嚣的人,都悻悻的闭嘴。 凰子翎:"死装。" 下一秒,"美人!" 闻言,江行侧身挡住凰子翎飞向美人的视线。 江行还没忘记冼烬,坐定后,对着冼烬露出一个挑衅的笑。 仿佛在说"你追的人现在和我在一起,喜欢的是我"。 冼烬:…… 顾雪衣无语小声说,"幼稚。" 昨日江行没去,对今日复赛人员名单一概不知。 问冼烬和离危免不了被阴阳,离祝又陪囡囡下山买玩具了。 转念一想。 那不是还有个傻凤凰么。 "花孔雀,你来,我跟你说个事。" 凰子翎正在用自己那日和江行打架时掉的羽毛,编挂饰。 闻声,探究又狐疑的转头,终于精明了一回,"我总有一种感觉,你要坑我。" "怎么会呢,咱都这么熟了,打也打过了,也算是生死之交了,你还不信我么。" "真的?" "包真真的。" "行。" 凰子翎属实好奇,这江承之要说什么。 好了伤疤忘了疼。 反正大庭广众之下,那玩意儿也不敢乱来。 凰子翎一个旋身转过去,正对江行。 凰月璃也不管自己那傻儿子,就是要多吃亏。吃一堑,长一智。 "你说。" 凰子翎压低声音问。 江行也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我告诉你有关美人的事,你听不听?" "听!" 凰子翎激动的差点原地起飞,被江行嫌弃的按下去。 "你小声点,我问你一个问题,你问我一个问题怎么样?" 凰子翎想了想,反正他什么也不知道,北丘妖域一直是母亲在掌管,他说什么也没事。 "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江行狡黠笑,"来,我先问。昨日进入复赛的都有哪些人?说清楚点。" "这个好说。" 凰子翎道,"仙盟玉书、孤月门裴真真、合欢宗云乐、天都门罗轩、长命们尤果,当然,还有那英俊潇洒帅气……" "停停停,我知道了,你问吧。" 凰子翎没说完,江行就知道,那一系列词肯定是夸那花孔雀夸他自己的。 但还是有些吃惊,昨日冼烬去了,应当是冼烬上台。 他居然输了。 "美人叫什么名字?" 江行讶然扫了一眼凰子翎,"真罕见,你们没派人去查么?" 仙盟可是把他里里外外都查了一遍,若不是知道他的身世,祖宗八十代都要被挖出来了。 "……切,我们北丘妖域与世无争,淡泊安然,查那东西做什么?" 凰子翎眼神闪烁,不屑的说。 "行,你记好了,美人叫雪归,白雪的雪,归我的归。" 听明白江行话里的意思,凰子翎咬牙切齿,"你真不要脸。" 在两人都没有注意的地方,顾雪衣绯红的薄唇轻勾。 江行无视凰子翎羡慕嫉妒的小眼神,继续问,"往日你们妖界都不去秘境里抢灵宝灵药,据说,这一届开的可是那传说中的朝龙秘境,你们去么?" 若真的与世无争,那朝龙秘境里的东西 ,与北丘妖域,也不过过眼云烟。 "说吧。" ----------------------- 作者有话说:谢谢观看[红心][红心]比一个压力全消散的心心~么么~[哈哈大笑][哈哈大笑] 第27章 囡囡走丢 "我……我不知道哎, 这北丘妖域,都是母亲在管事,她还没说, 要不我去问问。" 凰子翎不知从哪掏出来一把火金折扇, 给自己扇风,折扇上还坠着一团乱糟糟的火金毛。 "我只是随口一问,好奇而已。那我换一个问。" 江行心里有约莫,去秘境总归是这几天的事,凰子翎不可能不知道妖主的意愿。 这么遮遮掩掩, 八成要去。 管他呢, 晚些时候,等他收到小师兄的回信。就带着美人单飞了。 江行问了个很本质的问题, "你为什么喜欢雪归?" 不许有人和他抢美人。 "容我想想……",凰子翎摊开折扇,遮住自己下半张脸, 再移开折扇时, 脸上的风流顿时兴起。 说话间, 火金的发丝也跟着舞动,那双金瞳中满满的爱意。 "这还不简单, 美人长的美还温柔, 是我见过最美的, 比本少主还要美的!我就喜欢美人!" "滚。" "不要, 我还没问呢!你不能耍赖!" 江行不耐烦的开口,"快问。" "美人喜欢吃什么?" 江行本想随便编两句, 但想到,万一这花孔雀真请美人吃饭,总不能让美人委屈。 "清淡的别提, 敢放葱姜蒜和香菜你死定了,最好是辣口的。" 凰子翎蛐蛐着,强撑气势,"你可千万别骗我,要不然,哼!" 江行:…… 江行见凰子翎还坐着没走,火金扇子快速扇动,金瞳里的诡计多端浮现。 江行:花孔雀,你最好别惹事。 说时迟,那时快。凰子翎一个虚晃,避开江行,直接扑向顾雪衣。 幸福的闭上了眼,嘴里发出开心的碎音,"归归美人!" 凰子翎内心嘻嘻,本以为睁眼能看到的是美人绝代天骄脸。 耳边却提前响起了那道惊魂的声音,"花孔雀,死开。" 凰子翎心跳一滞,冷不防和江行那双似笑非笑的眸子对上。 !! 不嘻嘻! 江行正躺在美人怀里,身前趴着身形扭曲的凰子翎。三个人,组成了一副精神美丽的画。 所有人都在暗中观察这边的局势。 见此情景,纷纷愤恨的别开头。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真真是伤风败俗! 连比试台上正打的激烈的云乐和尤果,视线也被吸引去一瞬。 "翎儿,还不起来。" 凰月璃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自家傻大儿,不想上前去扶人。 出门在外,她真不想说这是她儿子。 "咻——" 凰子翎挤眉弄眼,从金瞳里挤出一丝怒气。 "不要脸。" "这是我的人,你这么凑上来,你才是不要脸。" "我……我……" 凰子翎胸膛起伏,脸色涨红。 凰月璃鸦黑的睫毛扫过银瞳,明显不悦了,"翎儿,回来坐好,别丢了北丘妖域的颜面。" "是。" 凰子翎不情不愿嘟着嘴回来。 与此同时。 裴真真温柔的声音传遍场地,"长命门尤果!" 和裴真真一起发声的,是云乐怒气大骂声,"上场前,说好选一个道!他中途磕丹我忍了!现在又用暗器!违反规则了吧!我不服!!" "师妹,先起来。" 一粉衣女子上前,担忧的扶起嘴角淌血的云乐。 比试台四周,也满是质疑的声音。 站在比试台上的尤果,冷哼说,"又不能说不能用,我看你是输不起!" "花孔雀,快说他不要脸。" 江行小声对正前方悄悄回头瞥顾雪衣的凰子翎说。 "你让我说,我偏不说",凰子翎傲娇的收回头。 江行目的达成,也不去看比试台周围的混乱,趁着众人视线离开他这边,兴冲冲的凑在美人耳边说悄悄话。 "雪衣,我给你念个东西。" "什么东西?" "是我小师兄的传信,我刚刚收到。" "好。" 江行也没看那信纸,他知道,既然小师兄给他传信了,必然是有十成十的把握。 所以,这信上,一定是个好消息! "咳咳",江行先清了清嗓子,随后,是不断的"咳咳咳咳咳……" "你……" 第36章 顾雪衣的手抚上江行的背,替他顺气 "慢慢念,不用急。" 江行咳的更重了。 "等等……雪衣,小师兄常年和外界不联系,说的话你也听不懂,我改改念给你听。" 美人微不可察的笑声一闪而过。 江行唇角微抬。 又清了清嗓子,"咳咳,我念了哦。" 江行大致扫了眼信纸。 信纸上还有不少的黑团。 【你这小崽子!我可是为了你,把自己都(赔)(黑团)出去了!!(到时候,都别)(划掉)你不许出现在我眼前!!把你要治的人留下!! 那松下非你不用担心了,他不敢动你的美人!!! 你过来就不一定了,懂?! 信纸上有我留下的一丝灵力,到时候跟着灵力指引找我就行。】 江行脸不红心不跳的开始念。 "我亲爱的小师弟,师兄我历经多日辛辛苦苦,终于找到了能治眼睛的松下非。但此人与你有仇,你想救谁,届时把人送来就行。" 江行眼里闪着光,把信纸塞到每人手里,让美人感受那缕灵力,"怎么样?" 感动吧? 顾雪衣默了默,才吐出一句话,"……你小师兄真温柔。" 江行哑住,语气幽怨,"不是……不是让你说这个的。" 他字里行间都是"夸我,夸我,快夸我!" 顾雪衣听了半天,才琢磨出江行话里的意思。 心道,幼稚。 但嘴上还是说,"你真……真是太棒了。" 江行听美人那凝涩僵硬,欲言又止,就好像被突然凿开的冰的语言。 忍不住猜,"雪衣,你不会是第一次夸人吧?" 应该不会吧。 就是说一句,"你今天真美""你做的真好",这种不自觉说的话,也算夸人。 美人却偏剑走偏锋,出人意料。 "自然。" "世界上哪有那么多人天天要夸。" 美人说的理所当然,江行有理都没理了。 "行,那美人还真和我大师兄一样。" 江行感慨。 本是随口吐出的一句话,身旁的美人却呼吸一紧,略感好奇。 "你还有大师兄?" 江行一想,以前为了防着美人,他什么也没和美人说过。后来在感觉到美人对修真界的人有一丝厌恶后,就更不敢提了。 顶多在说治疗美人眼睛时,提了句小师兄。 难不成雪衣方才那异常的呼吸,是在怪我没有告诉他? 江行生怕美人生气,赶忙拉着人问,"雪衣要听吗?听了我告诉你,都和你说。" "我听。" 江行压低声音说,"雪衣可认识几百年前那大名鼎鼎的折霜仙君?" "忘了。" "他就是我大师兄,相传,他四岁入门,五岁便领悟剑道,后来虽然沉寂了三年,但在九岁时,就剑道通,无人能敌。虽然那时候名气不大,但在他百岁时,一人一剑,救一城。" 江行吸了口冷气,"据说,当时万里乌云血雨,被一剑劈开,金光千万里。世人称之为,'一剑长明天,万物止息'。" 江行语气陡然惋惜,"但天妒英才,我大师兄在刚过千岁时,就陨落了。" "你知道他的名字吗?" 江行啊了声,尴尬的笑笑说,"那时我还没入门,也只是道听途说才知道这么多。师父在我入门当天就飞升了,也来不及给我讲。我那小师兄,素来没心没肺,也不记得了。" 江行隐约觉得耳旁传来一声极低的嘲笑,还没等他找到笑声的源头,一袭粉衣带直直的从他这边撞过来,上边还有汹涌的灵力。 艹! 人在位上坐,祸从天上来! 情况紧急,江行也来不及画符,他刚想转身带着美人躲避,腰就被一只大手揽住。 紧接着,他整个人都往侧边退了十几步。 "雪衣?" "你方才分神了,我感受到危险,就带你躲开了。有问题吗?" "没……没。" 江行站直身体,就见云乐和尤果打起来了。不仅如此,合欢宗的人和长命门的弟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开打了。 场面两度混乱。 大多人都围在外圈看好戏。 听着里头打骂声。 江行正在扫视他的队伍在哪里,正巧和边上的冼烬对上视线。 "你这表情……难不成冼烬君也想打?" 冼烬冷漠评价,"群魔乱舞,有碍观瞻。" 离危也跟着说,"道貌岸然,一丘之貉。" 江行:"……" 论阴阳,真的没人比得过你俩。 就在此时,一缕冰蓝的灵力飞过来,停在手腕上。 里面是离祝焦急愧疚的声音,"囡囡走丢了!" ?!! . 一刻钟后 山下镇子口 小贩在街头来来往往,吆喝声无比热闹。熙熙攘攘道上,江行直奔那个在镇子口踱来踱去的少年。 "怎么回事?囡囡在那里走丢的?" 离祝看见江行,激动的恨不得下跪,"当时我带着囡囡去挑玩具,路上,我看她想吃糖葫芦,就挤过人群给她买了。只松手了一小会儿,再回去时,人就不见了。街上气息混杂,我又没在囡囡身上放追踪符。就……就找不到人了。" 江行刚想说,傀道可以找人啊,想到离祝悟道没几年,也没悟到真理。自然不敢拿半吊子技术去找自己人。 "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你怎么什么都不会?" 被冼烬派过来保护江行的离危,丝毫不顾忌的说。 "你才是什么都不会,每次……每次",离祝眉头拧在一起,能夹死人。 江行打断两人,不容置疑说,"行了!找人重要!把有囡囡气息的东西给我。" 再让这两人吵下去,人贩子都走远了!黄花菜都凉了! "对对对,先不吵……" 离祝赶紧掏出帕子给江行。 途中余光中瞧见顾雪衣的身影,心中蛐蛐。 师父怎么去哪都要带上这个人。 难不成真的喜欢? 江行急躁的拂过帕子,一缕红线自指尖飘出,在帕子上停留瞬息,便如同蝴蝶般飞向空中。 "走吧。" 有了指引,一行人很快便到了地方。 停在一楼处。 江行瞟了两眼在门口迎接的人,脸部抽搐,不猜就知道。 这他妈是青楼!! 其他的人显然都没看出来。 离祝还疑惑,"像卖衣品的地方。" 离危,"四不像。" 江行想到那些被诱拐到青楼的妙龄少女,心头一紧。 语气严肃。 "离危跟我进去,离祝,你在这里帮我照看下雪归。" 美人可不能进这风月场地。 离祝不满喃喃,"那个只会打的人,凭什么能进……" 江行甫一进去,几个打扮的妖艳的妙龄女子,就从善如流的围上来。 笑嘻嘻的。 玉面覆轻纱,妩媚妖娆,如狐狸般勾人。 "好俊俏的公子哥~" "公子~奴家长的美吗~" "来呀,公子~" 嘶—— 多次进来办事的江行,还是觉得这酥透骨的声,有些瘆人。 尴尬笑两声,"找你们花魁,本公子先上去了,顶楼一号房,定金本公子先付了!" 江行刷出一袋灵珠,扯着全身僵硬的离危,直冲楼上去。 多年经验: 只要跑得快。 只留那些女子 ,一个个面面相觑。 "妈妈——" "这怎么办?苏姐姐有人了……" 被称作妈妈的妇女,长袖掩面,妩媚邪笑,"不碍事,一起也能行。" 那些女子面色难看。 "这……" 怎么可能。 那妈妈不高兴了,冷哼道,"又轮不到你们!还不迎客去!仔细着身子!" 那边,江行已经上楼了。 离危嫌弃的甩开江行,嘲讽,"看了少尊主是这风月场地的常客啊,真是不知上进。" "你才知道?" 江行撇开离危,跟着红线找人。 在二楼处拐了个弯,上了三楼。 心里疑惑。 不是,这楼就三层,最高层常常就是花魁专属。 囡囡怎么到那里去了? 江行皱眉。 刚上楼,一道熟悉的声音,就透过门传来。 "人本公子就先带走了。" 凰子翎? 江行一脚踹开门。 果然见到光着上半身的凰子翎,正要弯腰去拉对面女子怀里死死压住的小人。 第37章 而那小人正是囡囡! 这花孔雀要干什么?! 江行一个箭步冲上去。 "花孔雀!死开!" 凰子翎闻声,头还没转过去,一股强大的灵力直冲门面,半下子把他掀到了身后的水池里。 他妈的!! 没反应过来的凰子翎,在水里扑腾大喊,"救命——" "呜呜,漂亮……哥哥……" 江行顺便把跟着的离危也踹了进去,"小君先救一下这人,别溺死了回头引发两族战争。" 江行回头去拉囡囡。 身后两道骂声。 "那你也没必要把我衣服撕了!!!" "艹!" ----------------------- 作者有话说:江承之:名声在外,有好有坏,以前是以前,现在是变态。[墨镜][墨镜] 比心~[红心][红心] 第28章 去偷灵草 对面女子却不给人, 抱着囡囡后退。声音颤抖,仿佛在害怕什么。 "不要,公子……会死的……" "妈妈的好苗子……不能……" "姑娘, 我什么人都敢打, 男女不忌,老幼不分",江行捏了道灵力,把那姑娘放倒在床上,上前抱住正在哭泣的囡囡。 "囡囡, 哥哥来了, 别怕了,他们在和你玩游戏呢。" 江行温声细语哄囡囡。 这种骗人的话, 也就哄哄小孩管用。 囡囡泣不成声,白嫩嫩的脸上都是泪痕,软糯糯的, "玩游戏, 这个不……不好玩, 要看打的……" 就在这时,离危拖着生无可恋的凰子翎上了水池。 凰子翎蔫了吧唧的吐了口水。 离危面色也不悦。 扫了眼被扯下到腰部的衣衫。 忍不住骂, "有病。" "花孔雀, 你又来这种地方, 好了伤疤忘了疼。" 江行抱起囡囡, 讽刺凰子翎的时候,顺便瞅了眼上身光着的离危。 离危收到江行赤裸裸的眼神。 "……" "有病去治。" 江行笑笑, "没事,只是欣赏小君优美的身姿。" 后背上除了几道疤痕,什么图案也没有, 自然也没有那象征主角的蓝蝴蝶胎记。 那以后打人就不用顾忌了。 "归归美人!!" 江行还没反应过来,身旁飞速闪过火金的一团,向门口那边去。 而顾雪衣和离祝脸色一言难尽的站在门口,不知来了多久了。 !! 江行怀里还抱着囡囡,根本拦不住凰子翎,就眼睁睁看着美人侧开身。然后,凰子翎一个刹不住,一头栽在门外了。 直接摔了个狗吃屎,看着都疼。 江行笑意漫过眼角,"你怎么上来了?" 江行明显是对着顾雪衣说的。 离祝有颜眼色的过来,把囡囡抱过去,说,"我先带囡囡买玩具了,回头镇子口汇合。" 江行分出缕注意力,面无表情对刚穿好衣服的离危说,"你把那花孔雀先带回去。" "啧",离危不悦,"你凭什么命令我。" 但还是乖乖的把挣扎的凰子翎提着回去了。 等到人都离去了,冷风穿堂而过,江行才听清那人说。 "看美人。" 啊? 这? 回答刚才那句的……? 江行抬头去看美人,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那人眼角被风吹得泛红,纯色微苍白。莫名感觉自己就像个负心汉。 江行走过去拉紧对面人的衣衫,好似才注意到,"雪衣这几日怎么都不喜欢戴覆目纱了?" 顾雪衣淡漠说,"提前适应一下。" "那还是要戴的,不然强光容易伤到眼睛",江行手里也没有覆目纱,只能让美人自己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 "今天没有太阳。" 江行噎住,回头看了一眼窗外乌蒙蒙的天,"好吧。" 美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反正没有覆目纱后的人,更显贵气倾城了。 "等我处理一下这里的事……我感觉雪衣说得对,要提前适应,一会回去就问诊正支要些药敷眼睛,有利于治疗。" 江行边嘟嘟边下楼。 顾雪衣乖巧的被这人拉着。 江行每说一句,顾雪衣都回个"好"字。 江行下了楼后没有匆匆离去。 他刚进这楼时,就觉得这青楼不正经,大多少女表情惊恐非自愿,还有些身上有细细的针口。 针口很小,普通人观察的仔细也不一定能辨别到。但对多年混迹天涯的江行来说,不过是一眼的事。 在孤月门山脚下,他们不可能不知道,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敢绑他的人,江行还是先给孤月门传了信。 孤月门不管,自然会有人管。 但令人奇怪的是,孤月门不仅管了,还大管特管。不但派弟子前来,掘了这座青楼,连里面迎客的妙龄少女也被孤月门的人救下,还给她们找了个好去处。 "嘶,难道长愿城不是孤月门屠的?还是说,这孤月门一会有良心,一会又没有?" 江行啧啧。 若不是亲眼所见,他都以为这孤月门只是做做样子。 顾雪衣坐在榻上。 似乎有些无聊,还真认真去思考江行随口问的,"以前的没有,现在的有。" 江行笑盈盈开口,"那我等会都不好意思拿灵草了。" 顾雪衣做思考状,\"你确定不是偷?\" 江行嗨了声,仿佛早对这种事熟能生巧,"少尊主的事,怎么能叫偷呢。" 顾雪衣表情凝固一瞬,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那你要拿多少?" "不多不多",江行估计,"咱们从出发到找到小师兄,加上治疗中还要一些灵草。林林总总,算是有多少拿多少吧。反正下午合欢宗和长命门要加赛,这一天也比不完。咱有的是时间拿。" "……" 还不如不算。 沉默了片刻,顾雪衣才又道:"好,我跟你一起。" 那平静无波的话里,有丝丝的纵容宠溺,那纵容宠溺淡的像风吹过,而留下的错觉。 江行上次本意就是想带着美人去探风,又不是真的想带着美人偷。 美人这么纯洁,他怎么能带坏美人呢。 江行刚想开口拒绝,屋舍外传来刺破青天的声音。 "归归美人!给你送好吃的!!" 艹,忘了还有这个花孔雀。 他方才的念头瞬间消散。 若他真把美人留下,等他回来,美人就被撬走了!! "雪衣,你等我把他打发走,咱们就过去。" 江行作势起身,被人拉住。 "不用,从后门走。" 江行自从和美人互通心意后,就不再去怀疑美人了。所有的质疑,也只是出于担忧关心。 反正就算世界混乱了,他也能把秩序拉回来。 - 后山清凉,今日又没日头。茂密树林笼罩下,更显得阴森。 江行怀里揣着本《飞速寻找灵草的一百零八种方法》,背上背着个竹筐。 "这里我就闻见灵草味了",江行站定,掏出一把符篆,给自己贴几张,把剩下的塞给美人,"雪衣,先贴上隐息符,等我先翻翻。" 江行趁美人贴符的间隙,翻开本子。说实话,诊正支的字还是写的很好的,江行一眼看过去,还有仔细的注释。 好像生怕上边人看不懂,取了自己小命似的。 "第一个,不行,这狗灵鼻子,也只有小师兄有了。" 此时,在某某秘境里的阑奚辞,重重的打了个喷嚏,身子软的差点从床上摔下去。 "又是谁在骂我?" 江行翻翻看看,用灵力的也不行,容易被发现。最后决定采用第五十二条方法。 他把书随意卷成团,别在腰间。 "雪衣,等我去找个孤月门弟子,来给我们找。虽然他们现在修的是剑道,但以前是药道,忘本也不会忘的那么快。" 当然,肯定不是普通的恭敬的找,用一缕傀丝就能完全控制孤月门中等的弟子了。 "别去。" 江行从美人那淡漠的声音调中听出了半分焦急,眨眼问,"雪衣不用担心,我不会被发现的。" "我是说,我先前接触过,可以找。" 江行愣了瞬,眼睛顿时亮了,"雪衣还修过药道?" 他家美人可真厉害! 不管对不对,先夸人准没错! "以前有人问过我药道,我便看了点,不多,够用。" 第38章 "好!" 江行兴冲冲跟着美人,美人负责找,他负责挖。 然后就是,挖挖挖挖挖。 林间的飞鸟停在枝头休憩,看到地面上本来长的好好的植物,凭空飞起,吓得唧唧飞走。 "呼,雪衣真是太棒了,什么都会。" 江行累的坐在地上,刚挖的灵草被他精准扔到背后竹筐里。 顾雪衣气定神闲的站着,低眉想要去看地上的人。 还是只能看到一团模糊的红影。 少年好听的声音落下。 若根据声音去推的话,这少年应当生的极好。 这个年纪的话,可能还会穿着一身潇洒的劲装,头发也总是被发带束的高高的。若是再狂放不羁一点,身上可能会挎着灵剑,或其他灵器。 就像他当年一样。 ----------------------- 作者有话说:[撒花]比一个开开心心的心心~[红心][红心][红心][红心][红心] 今天有点忙,[爆哭]明天多更~ 第29章 战江承之 江行从来没想过, 他有一天偷东西会被发现。 此时,符篆功效刚好消失,江行和面前的小女孩大眼瞪小眼。 平常遇到这种情况, 江行都会笑着问, 你家人呢。 但,在这深山老林人迹罕至的地方,怎么说怎么诡异,偏生这小女孩还真是个地地道道的人。 而且前这小女孩,手里握着一朵小野花, 水灵的大眼天真又好奇, 丝毫没有杀伤力。 江行纠结了会,开口说, "你怎么一个人逛?" 小女孩歪头,眨了眨眼,"你是谁?这里是我家。" 江行:"……" 完蛋。 要不……跑吧。 等一会她叫人就麻烦了。 下一秒, 一道清澈的童音就以此为中心传开。 "爹爹——" "有人来做客了——" !!! "雪衣, 跑!" "拉紧我!" "好。" 谁知道这孤月门后山还有人!! 江行还不忘拿竹筐, 竹筐里满满一筐的灵草,顶头的好似在竹筐上生长出来, 和少年那乌黑的头发交缠在一起。 "不急。" 江行刚想停脚, 回头看林子里涌出来一批人, 个个人高马大, 手里还提着剑。 "谁?!!" "站住!!" 闻声,江行跑的更快了。 比当年他小师兄追着他撒毒时还跑得快。 只剩两个虚影林子里飞速穿梭。 江行内心骂。 这孤月门放着好好的前山不去练剑, 是跑到这深山老林练砍柴吗?! "没人了。" 顾雪衣开口,把快跑断气的江行叫停。 "草……出师不利",江行不行了, 眼尾扫了眼空荡荡的山里。 这几个月养伤加上被取血,他身子骨虚的不行。 江行觉得,他也需要补补。 说干就干。 江行带着美人回去,还无聊的咕囔了一嘴,"他们应该没认出来我吧,大不了赔点灵珠。" "不用担心。" 江行疑惑的啊了声。 顾雪衣前一瞬静止的睫毛忽眨,淡漠说,"你跑的太快了,估计他们连人影都没看清。" 江行刚想说剑道眼力应该不会比他一个符道还差吧,忽然又想到他还兼修傀道,眼力可能是会比剑道的好上一点。 为了避免再次碰到对面的凰子翎,江行还是拉着美人走后门。 准确来说,是翻墙进来。 抱着美人,脚刚沾地,迎面就滚过一团身影。 江行准确到人,对着那模糊人影喊,"诊正支,你过来。" 正要去熬药的诊正支,立马换了个方向,滚到江行前边。 "少尊主,有什么吩咐?" 江行这才想起来松开美人,把背上的竹筐拿下来。 "诺,这是本少主刚采回来的灵草,全拿去用,做成护眼的药。多出来没用的,拿来给本少主熬成药,补补身体。" 江行觉得自己这番话说的非常的完美。 却在低头时,收到了诊正支射过来的欲言又止的眼神。 江行觉得奇怪,"怎么了?有事你就说,本少主又不吃人。" 诊正支磕巴了下,"少尊主……注意身体。" 江行:??? 江行想去问诊正支,这逼话是什么意思,只看到一团滚走的身影。 才想起来一桩事,大喊,"对了!回头给本少主找些能长久保存灵草的办法!" 江行陪美人呆坐了一下午,也没见孤月门的人来兴师问罪。 心道,美人果真厉害。 料事如神。 放眼望去,窗外笔直的竹林不见边,气温渐暖,林子里的鸟叫声也比之前多。 江行百无聊赖的捏起手边玉盒里的棋子,"咦,稀奇,这黑棋子还会透光。" "永子。" 江行点头,"我知道啊,我的意思是,孤月门会在这么破的屋子里摆这么贵重的东西。修真界向来不都是金玉其表败絮其中,这孤月门怎么反过来了。" 顾雪衣又没戴覆目纱。淡淡说,"许是拿错了。" 重新扫视了一遍内屋的江行,十分赞同,"他是把这间屋子的东西都放错了吧,是个人才。" 鲛纱帘子、檀木家具、天蚕丝被褥……还有这永子。 江行转了一圈,坐在床上,抬手,"……这床也是玉制的吧。" 顾雪衣面无表情说,"是的,可能都放错了。" 江行逃了一下午。 天边薄暮刚至,院子里又响起那暴躁的声音。 "那东西又野哪去了?!他一个少尊主,怎么事天天要我干!!我又不是他的狗!" 冼烬冷若冰霜,"你注意言辞,本君也去了。" 离危瑟了下,只能换个人骂。 左右看看,"离祝怎么还没回来,死外边了?!以前在三司城,这人东西都是丢给本君办!!要不是我天赋异禀,每次悬崖勒马,三司城早成三死城了!!" 江行啧啧说,"蠢人。离祝逗他玩呢,真以为靠武力就能解决一切了。" 顾雪衣似乎被吓的身体一轻一重的抖。 江行察觉到了,冲外边说,"小声点,吵到本少主了!" 离危:"……" "他妈……",收到侧面投来的视线,离危讪讪闭嘴。 "小君,上位者,第一,管好情绪。" "知道了。" 天完全黑下来时,离祝才单手抱着睡着的囡囡回来。 江行一言难尽的瞅了眼离祝,还有那插满糖葫芦的草把子,"你……你是来卖糖葫芦的?" 离危正在擦弯刀,闻言也看过去,"……有病。" 离祝本来笑着的脸,朝离危射过去一记眼刀,"跟有病的人共事,你就是神经病。" 离危:忍不了了?! "你说什么?!" "咳咳",江行对离危说,"反正也管不住你,你再叫,这少尊主之位就让给你了。" 这几日,江行恍然发现,离危竟然特别非常讨厌提及治国理政的话题,尤其对少尊主的位子厌恶至极。 每次说到少尊主这个位置,离危那眼神,和看他时的眼神有的一拼。 江行便想到了治离危的方法。 离危瞳孔猛缩,默默闭嘴。 囡囡也醒了,看见一圈亲人,还有那吃不完的糖葫芦。小小的脸皱了下,然后甜甜微笑,笑起来还能看见嘴里小小的牙,"给漂亮……门吃糖葫芦,很多的,甜的。" 离危第一个开口,"不吃。小孩子才吃的东西。" 随后,收到了一圈的死亡视线。 "……" 江行见囡囡没哭没闹没伤心,还是从草把子上吃了两串糖葫芦。当着囡囡的面咬了一口,摸了摸囡囡的软发,笑着说,"囡囡真棒,都知道分享了。这糖葫芦真好吃,甜的。" 囡囡呆呆的脸又笑了,"好鸭……囡囡以后要多多……分享。" 顾雪衣一个人坐在屋子里。 屋内油灯昏暗,他只能模糊看见熟悉的一团身影闯入刺眼的光里。 "糖葫芦,甜的,有一点点酸",江行举了半天,想起来美人喜辣,"你不喜欢……" 糖葫芦被拿走了。 "不是辣的么?" 江行:??? 以为美人没听清,他又重复了一遍。 "是甜的。" 顾雪衣举着糖葫芦抬眸,"甜的?以前师……是别人给我买过,是辣的。" 江行头一次听这么奇怪的吃法,一时间也答不上来,默了会,猜测,"那那人对你还挺好的,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谁卖辣的糖葫芦。" 第39章 对面的人没吭声。 良久,江行盯着糖葫芦,想要不要把这甜的糖葫芦委婉的要过来时,视线里闯入一双薄唇,轻轻张嘴咬下了最顶端的一颗糖葫芦。 "腻不腻?" 顾雪衣抬头,"甜的,尚可。" 江行这才注意到美人眼角微红,抬手关了窗子。 "风真冷。" ' 翘了一下午后。 江行翌日又翘了。 舒服的躺在椅子上,面上还搭着本书,《如何保存灵草的四十九种方法》 "雪衣,喝茶吗?前两日在前山见你爱喝,从坐席上顺了点。" 顾雪衣端正坐在椅子上,没拒绝。 "正好泡好",江行挺身坐起,正要倒茶,耳膜差点刺破。 "归归美人!!" 阴魂不散! 凰子翎趴在门上,隔着门缝看,一股水扑面而来,顺着脸颊滑落,还有几滴滑到嘴里。 "江承之!放我进来!!要不然……要不然",凰子翎正在思考要不然什么呢,身前的门向前动,他一个趔趄,直接跪进去了。 江行挥手,"免礼。" 凰子翎:他妈的。 江行本以为凰子翎又要缠着美人了没想到进来后,凰子翎安安静静坐着喝了一壶茶。 "真好喝,还有吗?" 江行:"滚。" 凰子翎没脸没皮说,"我来是有事要说的,等我先喝口茶。" "这话你说了不下十遍了,再说一遍,我给你扔出去。" 凰子翎知道江行是真会把他扔出去,立马放下杯子说正事,"仙盟要杀你。" "我知道。" "嗯?你知道了?" "我的意思是,你有这么好心?你不是巴不得我死?" 凰子翎来气了,拍着桌子起身,"要不是归归美人和你在一起,本少主才懒得说!!" 顾雪衣眉头轻皱,很快舒展。 "没事。" 凰子翎听到说话的是谁,气焰顿时熄了,声音都夹了,"归归美人,要不你和我去妖界吧,我一定举族之力保护你,绝对不会让你受伤。我们妖界还有很多很多灵草,全给你用!你要什么,就有什么!" 凰子翎趴在门外的竹子顶上,说完最后一句话,尖叫着从竹子上摔下来。 江行心火难熄,"要不是我不滥杀,这花孔雀早死了。" 敢当着他的面抢他的东西,上一个人的坟头都被踩平了。 整个过程,江行没听到美人同意,也没拒绝,来来回回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有话就说。" 江行想了想,美人现在跟在他身边确实很危险,就直说了,"雪衣想走吗?我可以先送你走,去妖界。我身边确实水深火热,也不会为了一己私欲,害了你。而且,我也不是很讨喜,相比之下,北丘妖域确实是个好去处,等……" 江行还想再说,嘴里的话却说不出口了,被一双温热的唇碾碎在了喉咙里。 江行难以置信的瞪大眼,手指僵硬在半空,连呼吸都忘了,脸憋的绯红。眼中一切场景都散去,成了实质的震惊。 难以置信。 难以相信眼前发生的,就像一场梦,从来没做过的那种梦。 不可能…… 他从来没想过,也没奢望,美人会吻他。 而且,以美人的性子,也不会主动。 周围空气沸腾滚烫,像炸了的烟花。 江行想到一种情况。 他猛地推开美人,窒息散去,他大口呼吸空气,"你……" "怎么了?" 熟悉的冷淡,江行欲哭无泪,"雪衣,你知道吗,你刚才被夺舍了?!" "那人,他还……" "……" 顾雪衣别过头,良久,才伸出手,"……是被夺舍了吧,那你看一下那人还在么。" "真的?!我给你看看!" 江行吓的心砰砰跳,他就知道,美人这么一个美玉,怎么可能做出来刚才的事!! 幸好他刚才反应的快! 让他看看是谁敢夺舍美人!! 一定灭了他! ----------------------- 作者有话说:【抱歉(_ _)>来晚了,计划赶不上变化,谁知道周五晚上它给加课啊!!!死了[裂开]呜呜(┯_┯)】 ———————— 江行:咻嘿——江霸霸来也! 一个不留! [墨镜][墨镜][墨镜] 第30章 战江承之(二) 江行强制冷静, 直到下午坐在坐席上时,还没缓过神来。 虽然上午的事,是个意外。 但他一看见美人, 脑海中就不自觉浮现那个画面。 魔怔了吧。 江行决定说点什么转移思绪, 想了半天,发现什么也说不出口,干巴巴的问,"雪衣,你……喝茶吗?" 顾雪衣低头, "你要赶我走么?" "没……" 江行想到自己上午说的话了。 之前是只有他保护美人, 他没想过让美人离开自己。但现在,有更好的人、更好的去处, 他总不能为了自己的感情,拿美人的命去赌吧。 虽然他是超世界的存在,但仅限于思想。他的身体是这里的, 灵魂也要被这方世界的秩序束缚。 他不是无所不能。 而且, 凭他现在的身份, 美人确实不宜长久呆在他身边。 很危险。 怎么说,也该等到他找到主角, 帮主角打下三界之后。 反之, 凰子翎一向口无虚言。 但…… 他怎么感觉, 自己有点像始乱终弃的负心汉。 顿了顿, 江行还是把话补完,"没有, 我这么善良一个人,怎么可能做赶人的事呢。" "哦。"顾雪衣面无表情应了句。 又问,"还是上午的那种茶?" "不是, "江行说,"被我拿完了,他们又换了一种,看上去,应该好喝。" 顾雪衣手摸到水壶,又收了回去,"那你泡吧,我不太会。" "好,"江行之前也没有闲时间去煮茶,不知道正确的步骤,能喝就成。 反正,美人一向直白,也没说难喝。 一阵欢呼声袭来,从比试台中央向四周蔓延。 江行放下刚拿起的茶壶,看了眼比试台,心说,赢的又不是你们门派,难不成悲极生乐了。 不用说,这一届的魁首还是仙盟的。 "仙盟玉书,夺得魁首!" 裴真真一跃到比试台中央,笑着对玉书说了几句话,大概是在恭贺。 然后,拍了拍手。 "朝龙秘境钥匙,今日当诸位的面,开启秘境。按规则,魁首先带领本门派翘楚先一日进。但本届多了一项,所以就在改项结束后,再行开启!每门派只准入一十五人!!多一人,则该门派取消进入资格!!散修只有一百名额!" 在万众瞩目中,两个孤月门弟子抬着一个盖着红布的东西。 台下窃窃私语。 "真是朝龙秘境?还以为只是传说呢?不过,多的一项是什么?那日只关注秘境了,没听清?" "这也与我们没关系。好像就是各门派的带领人相互比试,咱无门无派,也只看个热闹。" "啧啧,那这一届可真是热闹了,被逐出修真界的又回来了……也不知道会不会打起来。" "看看吧,不行到时候就跑,咱这咱这仨瓜俩枣,就是进了朝龙秘境,也是死。" 江行其实早就见过那七色琉璃珠,但还忍不住看了一眼,眼皮突跳,"不是……这孟云邪是怕他这宝贝珠子被偷走么,还专门塞在石龙嘴里。" 顾雪衣心一沉,问,"什么珠子?" "七色琉璃珠,"江行来劲了,"雪衣还记得我和你说的我的大师兄吗。那珠子本来是我师父给我大师兄的,没想到,这孟云邪这么不要脸,叛出师门了,竟然还据为己有。" 江行替英年早逝大师兄打抱不平。 顾雪衣拉住一段红衣角,垂眸说,"我那日就想问你,孟云邪……他怎么叛出师门了。" "这个啊,"江行也不觉得这事说出来有多丢面,反而乐于分享,恨不得写在纸上,贴满修真界。 "当年我大师兄死当天,孟云邪就和师父谈话了。我不知道他们谈了什么,只听小师兄说,那晚孟云邪就背着小包袱,被仙云峰峰主恭恭敬敬的请去了。" "是么。" 江行终于查觉到了不对的地方,今日的美人好像有点奇怪。 哪里都怪怪的。 第40章 难不成因为夺舍? 他用傀丝探了一上午,末了,才探到一丝孤魂野鬼的味。他记得他写符超度了,难不成记错了? 等晚点回去再超度一次。 七色琉璃珠连带着石龙周身都被裴真真设下了阵法。 玉书在万千男修和女修炽热迷恋的目光中,上台站回孟云邪身边。 江行惋惜的收回目光,"跟着孟云邪,一辈子也只能到这了。\" 孟云邪允许自己的亲传弟子强大,但不允许弟子比得过他自己。 不仅是弟子,修真界的人,都不能比孟云邪强。 孟云邪会想尽一切办法,除掉那些比他强大的人。 而江行他自己,就是其中之一。 江行霸气的捋了捋头发,"没办法,谁让我太优秀了。" 顾雪衣:"……" 冼烬:"……" 离危:"大庭广众的,你又犯病了?" 离危说了冼烬想说的,冼烬看离危的目光,都多了份赞赏。 "唉,少尊主真是没一点威严,这个位置要不……" 江行唉声叹气,还故意拉长腔,离危果真急了 。 离危气急败坏小声说,"行行行,你没病,你好得很,别再提这件事了!" 这段小插曲在裴真真又扬起的声中落幕。 "寂静!寂静!现在请各带领者用灵力在烫金签上写下要挑战的其余带领者!" 江行前几天不关注比的是谁,但今天他总有一种感觉,他要大显身手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太受欢迎,今天明里暗里看他的不善眼都多了几倍。 正在胡思乱想,一张烫金签落在桌面上。 "哦。" 江行才想起来,他好像也是带领者哦,还是代表焚骨渊的。 "别去。" 江行的左手在桌下被拉住,一半的手都被白衣覆盖上了。 江行顺势勾了两下那细腻的手,安慰说,"没事,又不是去赴死……嘶。" 不是,美人刚才是在掐他的手? 不会的,肯定是错觉,美人才没这么幼稚。 顾雪衣松了手,风轻云淡说,"随便,挨打的又不是我。" 江行点头附和,"也不是我。" 离危说,"对,是狗。" 江行笑容危险,离危立马改口,"又没说是你。" 冼烬已经封口了。 他倒是想骂江行,但有人不让。 "接下来,宣布……结果。" 裴真真一言难尽,周身飘了一圈烫金签。 下边有人在催。 裴真真缄默片刻,组织语言说,"北丘妖域,战仙盟。仙门百家,统一战焚骨渊。焚骨渊,战……" 裴真真瞟了眼看台。 又有人在催。 "墨迹什么,说啊!" "对,江承之不会怂了吧?!" 孟云邪敛去眸中得意,和蔼地笑着说,"说吧。" 裴真真缓了口气说,"焚骨渊,战不要脸的。" 片场沉默无声。 良久,骂声爆发。 江行懒得听,扯了张消音符。 约莫他们一时半会也骂不完,就煮上茶了。 "来,雪衣,能喝一壶茶了。" 顾雪衣说,"别去。" "去哪啊?我就在这",江行已读乱回。 这是他唯一一次能近距离接触仙门百家所有大人物的机会,三米内才能读心。到时候他趁着比试,再筛选一波主角。 孟云邪就不用了,没读过就知道,肯定不可能是这厮。不仅不可能,这厮还可能是阻挡他找主角、帮主角一统三界路上的大挡脚石。 顾雪衣面无表情吐出两个字,"蠢,笨。" "雪衣骂人声音也这么好听",江行凑近美人,反正不要脸惯了。 再者,美人声音是真好听,百听不厌。 世界上怎么能有声音这么好听,还长的这么美的,还是他家的人呢。 那些人以妈为中心,酣畅淋漓骂了江行祖宗八十代后。才发现,当事人不仅一点没气,还满脸笑的和身边的人谈话。 再一看,消音符大咧咧的挂在那人头顶。 气的直接失语了。 江行见那些人骂的差不多了,抬手撤了消音符,还不忘和身边人报备,"雪衣,我去比了,真的去了。" 顾雪衣神情没变,默了片刻说"不要脸。" 江行愣住。 美人在骂他? 江行还没来得及伤心,顾雪衣又补了一句,"一群人欺负一个。" 没来得及消下的伤心,化成了实质的感动。江行苦尽甘来般的侧头,握了握美人的手。 顾雪衣一怔,想要侧回去看。 收头的江行,嘴唇不可避免的触碰到了一片冰凉的面颊,感受到了那面颊下滚烫的温度。连带着把他的嘴唇也烧热了,这热一直延伸到脖颈。 他神情微愣,顿住了,连那唇瓣也没收回来。 直到感受到身下的人在颤抖。 江行猛地坐好,眼神乱撞,语无伦次,"我……对不起,你别生气。" 美人虽然同意了在一起,但美人一副禁欲的模样。 那一夜美人可能是看在他中药,才没生气。 这次不一样。 美人刚刚颤抖了。 肯定是生气了。 比试台周围的人看不清这边情况,目光都落在比试台那两人身上。 "按顺序比!第一场,北丘妖域对仙盟!" 与此同时,顾雪衣的声音也散在了风里,"我愿意的。" 江行没听清,也不敢贸然侧头了,眨着眼问,"雪衣说什么?" 顾雪衣回,"我没生气。" 江行松了口气,"我知道,雪衣最大度了。" 没气就行。 顾雪衣没点头,"嗯。" ----------------------- 作者有话说:晚点补一章哦 第31章 一点点甜 不知怎么的, 凰月璃就从台上摔下来了,然后吐血了,再然后, 就被凰子翎哭唧唧的扶到坐席上了。 一切快的像演的似的。 "不像演的, 真情流露吧,"江行撇嘴,他也不想和孟云邪打。 打输了,他不服气。打赢了,会被记在孟云邪必杀榜上。 "仙盟胜!" 孟云邪对着四面八方都笑了下, 眼中的得意享受江行一眼就能看出来。 他妈的, 这姓孟的二|缺是用大肠想出来的新增项目吧。 迟早把他从高台上拉下来。 真不知道被一群道貌岸然的人崇拜有什么值得享受、值得争抢的。 "下一场——" 裴真真还没说完,江行就起身打断了她后面的话。 "不用念了, "江行伸了个懒腰,懒洋洋说,"你们都挑战我一个人不太好吧, 修真界还需要人管理呢。" 众人又想开口骂, 但一想到一会这人被打的奄奄一息惨不忍睹的模样, 转怒为笑。 有人大喊,"江承之, 你不会想耍赖吧?" 有了出头鸟, 其他人也开始附和。 "就是!你一个被逐出修真界的叛徒, 瞎操心什么!" 江行置若盲闻, 盯着孟云邪说,"要不你就不和本少主打了, 省的有人说大名鼎鼎的盟主欺负弱小。其余的,唔……" 江行想了想,找了个合适的措辞说, "一起上吧。" 他还要去挖孤月门的灵草呢,别耽误他宝贵的时间。 最先起身的是葛秧,他拍了拍胸,缓了口气,起身笑了声,"盟主自然是要和势均力敌的人打,只是,少尊主确定要我们一起上吗?" 江行没好气说,"你说呢?" 葛秧狐狸眼眯笑,"少尊主自然不能反悔。" 江行觉得好笑,"那你还问什么,就显得你话多。" 葛秧噎了口气,差点上不来。 被身旁的尤果疏着气坐下。 孟云邪是最终决定人,江行刚把视线又投向孟云邪,发现孟云邪正在往这边瞧。 一双深黑黑的眼盯着美人。 江行眉头一皱,侧身隔住那道探究的视线。 经此一遭,他也不想再问孟云邪意见了,爱打不打。 江行绕着美人四周设了杂七杂八的符,转身上比试台了。 先前只能用一个道,江行惯性的在符道和傀道间犹豫不定。又突然想到那天的事,打算先看看他们新改的规则是什么。 "还只能用一个道么?" 裴真真毫不犹豫说,"可随意切换。" 江行露出一个邪魅妖冶的笑,说"好。" 第41章 众人心道不妙。 江行没打算和他们真打,要不然一会就没理由去哄美人了。 江行摸了摸腰间,淡淡一笑,他动起来时,那颗沉香铃铛也从腰间滚出,被一根红绳缠着,随风摆动。 真正上场的仙门百家并不多,他们都收到了孤月门和长命门的告诫,说一定要挑战江承之,最好失手杀了江承之。 但江承之先前跳焚骨渊都没死,岂是他们简简单单就能杀死的?被江承之杀死还差不多。 "废话不多说,一起来。"江行活动了手腕,大量灵力涌入识海。 一盏茶后 江行见筛选的差不多了,就学着凰月璃。 一不小心,就从台上摔下来了,然后吐血了,再然后,就被凰子翎哭唧唧…… 不对。 江行推开凰子翎。 "花孔雀……你来什么?" 凰子翎怔怔起身,"对哦,他妈的本少主来什么!" 草,习惯了。 没扶到人的离危:"妖界少尊主这是……犯病了?" 凰子翎:"……" 江行:"……" 他现在严重怀疑,离危舔一下嘴唇,能被他自己毒死。 见所有目光齐聚于此,江行装模作样擦嘴角的血,"咳咳……噗咳咳,以多欺少……真罕见……" 仙门百家:…… 这不是他自己说的吗?! 江承之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不要脸。 江行喜滋滋的被美人扶着回去,还不忘和美人解释。 "雪衣,你别生气了,我有听你的了,没有真的和他们打。" 顾雪衣在竹林间停脚问,"你吐的是血?" 江行正换了轻松的口吻,才说出三个字,"可能是……" 染血的嘴唇上骤然划过一抹冰凉。 顾雪衣尝了下,皱眉说,"是血,别骗我是朱砂。\" 江行怔住,他寻思着,他话还没说完吧…… ----------------------- 作者有话说:江行:[裂开][裂开] ———————— 对不起??_??,本来想多写的,今天下午打排球好像,扭到又胳膊了,现在疼,左手打字不快……[爆哭][爆哭](讨厌排球课) 晚安,比心~[红心] 第32章 美人是妖 趁着仙门百家在围观朝龙秘境开启, 江行顶着将近午时的太阳,背着那个竹筐,又去了后山深处。 怕又碰到在深山老林里练剑的孤月门弟子, 江行这次没带美人, 一个人好跑。 正好凰子翎在照顾受伤的凰月璃,没时间去烦美人。 "要不还是不敷衍了,不拿白不拿。" 江行驻足琢磨。 他小师兄常年在各个秘境奔波,手里肯定有不少稀奇灵草,他是本着空手去被打出来过的教训, 才想着象征性的采点。 这孤月门都改修剑道了, 连药房都拆完了,想必这灵草也差不多成野草了。 江行想着想着, 不知不觉采满了一竹筐。 "真没人?"江行抬头,夺目的光刺的眼疼,"这么晚了!" 午时都过了吧, 美人还没吃午饭呢! 江行拍了拍手, 立马往回跑。 心想, 这个时间点了,山上肯定没饭了, 山下镇子里, 怕也被散修挤满了。 这可怎么办? 江行烦躁的想着, 还没推开门, 一股让人垂涎欲滴的饭香从屋子里飘出来。 江行狐疑开门,他记得, 他们中除了陪囡囡下山的离祝,好像都不太会做饭吧。 顾雪衣听到开门声,不用想都知道是谁, 头也没回说,"净手,吃饭。" 正在帮顾雪衣打下手的诊正支回头,腾出手,飞速跑过去,"少尊主,给小魔吧。" "行,帮我放到雪归屋里。"江行虽然不怕事,但也没想正大光明的把赃物搁在院里。 诊正支帮江行拿下竹筐,走时还不忘赞叹,"真没想到,那位……公子还会掌勺。" 江行心说,我也意外。 他忍不住掀开眼皮,想要看看那人做饭时是什么样子,会不会更有烟火气。 没有,老样子。 面无表情。 在一片水汽弥漫、热气蒸腾中,那张侧脸好像被衬托的更加冰冷。 "雪衣……"江行下意识喊了句。 那人看过来,没有覆目纱的眸子似乎更加朦胧了。刚蓄到锅里的水,似乎承受不了锅底的温度,霎时化作缭绕白雾,把美人浸在一片雾里。 有了白雾,顾雪衣连一团红色也没看见,只能听声问,"怎么了?" "没……没想到,雪衣还会做饭。" 江行挪开视线,可能是方位问题。 美人那么严肃的一个人…… 怎么可能在转头时对他笑。 江行摸了把脸,有点烫手,可能是刚才跑得太快又背着东西的缘故。 他正想去找水净手,美人低低的声音传来,还有未散尽的余温。 "嗯,"顾雪衣顿了顿,又说,"以前师父常常不见人影,下手也没轻重,我就自己简单学了点。" 江行才反应过来,美人在回他刚才说的话。 他想说,其实也不用句句有回应,但话到嘴边,硬生生改了口,"那还真是……和我师父一样,听小师兄说,他以前也常饿着肚子,有时候还去路边摘涩果吃。幸好我脸皮厚,吃百家饭。" 顾雪衣说,"你不问么?" "什么?"江行没听明白。 顾雪衣垂眸,"没什么,饭好了。" "等等!我忘净手了!"江行四处去四处找水桶,一连看几个都没水。 其实他可以不用那么麻烦的,用灵力除尘就行。 但他不喜欢事事都要靠着灵力,万一哪天没灵力了,那还活不活了。 "水都在这里。"顾雪衣听院子里慌不择路的脚步声,没忍住开口。 江行停步,"哦,好。" 江行净手后,看了眼灶台,眼皮猛跳。 江行指着炒好的菜问,"雪衣,你……这菜叫什么名?" 卖相很好,但桃花搭春笋、榆钱搭花椒……还有这炒的看不出来原相的菜,这是哪边的吃法? 难道是他没有吃过的什么新品种吗? "没时间下山,就地取材。"顾雪衣摸索着,掀开了另一个锅盖,锅里顿时冒出蒸腾腾的热气。 "这里面是粥,这里只有米了,只能熬粥。我见你不喜午饭喝粥……" "喜欢喜欢!"江行打断美人的话,张口就来,"雪衣手艺这么好,我今天起,中午就爱喝粥!" 顾雪衣偏过头去。 江行帮着盛了粥,把菜端到院里的木桌上,喊了声"诊正支"。 诊正支小跑着,从自己屋里出来,手里还捧着本书,"少尊主,我方才看有几株灵药要特别保存,就又补充了点方法。" 江行接过来一看,《如何保存灵草的四十九种方法后记》。 "他们呢?" 江行问。 诊正支察言观色,开口回说,"先前孤月门来人叫少尊主去前山议事,却没见少尊主踪影,冼烬君和小君就替少尊主过去了。哦,三司城突发状况,三司城城主就带着城主府小姐先匆匆回去了。" 江行点点头,算着日子,三司城没有管事,是该乱了。 至于前山议事,应该是在谈入朝龙秘境的事。 "嗯,坐吧。" 诊正支颤抖,说,"不了不了,小魔盛点去屋里,还……护眼药快捣好了。" 江行也没挽留,尝了口菜,整个人愣住。 顾雪衣感受到桌子一颤一抖的,停了筷子问,"不合胃口么?" "不是,"江行感动的流泪,"这是我吃过的,最特别又好吃的百家饭。" 没想到,这奇奇怪怪的搭配还真不一样,比他小时候在仙盟吃的剩饭好吃! 好吃不止一点! 这顿饭,在江行喜极而泣中吃完。 怕被冼烬和离危盯上走不了,江行趁两人还没回来,就已经快收拾好了东西。 "雪衣,你还有什么要带的东西吗?"江行眼神搜寻了一圈,停在了美人常用的茶具上,"这茶具就不拿了,我小师兄那里有一套我师父留下的上品的,他舍不得用,放着也是放着,回头我讨来。" 顾雪衣抿唇不语。 "趁现在人多眼杂,咱们还能跟着他们下山",江行说完,一股脑把备用衣物和干粮,分别放到两个乾坤袋里。 "好,"顾雪衣坐在床上,"你把那信纸给我,我来唤醒那道灵力。" "行,我先给他们留封信,省的他们回去报信。"江行腾出手,把那揉成团的信纸扔到美人手里,同时扔过去的,还有几张符篆。 第42章 "雪衣,你再把那夺舍的孤魂超度超度,省的还有残留。"江行说。 "好,你先写吧。" 顾雪衣把纸团拿出来,把那几张符塞进袖子里了。 江行提起的毛笔尖还没落下去,想到一件事,立马回头大喊,"先别——" 在江行惊慌的眼神中,顾雪衣唤醒灵力,早有预料的把随灵力一起扑面而来的药粉拍开。 "幼稚。" 江行愣了愣,跟着说,"小师兄真幼稚。" 江行还是很担心的放下笔,小步快走到美人身边,上下左右看看,"他一向爱整蛊人,这药粉无害。" "我知道,"顾雪衣说,"没关系。" "那到时候我给雪衣报仇。"江行故作气愤。 "好。"顾雪衣抬唇。 江行拿了护眼药,顺便把信给诊正支后,就拉着美人正大光明走出山门。 跟着那道灵力指引走。 "等等,"江行捏了捏美人掌心说,"有尾巴,看来要绕几圈了。" "烦。"顾雪衣眉眼里杀气顿现,在江行看过来时,瞬息消失,"好。" 江行硬生生兜了十来圈,才甩开跟着的人。 跟他的人,气息有点熟悉的讨厌,尤其是那青衫,一看就是仙盟的。 怪不得狗鼻子那么灵,还那么能跑。 "真是的,这仙盟一天天的都没事做么,"江行重新把停在指尖的灵力放出去,"雪衣。" 末了,江行喊了声美人。 灵力在空中起起伏伏,如同蝴蝶一边颤翅舞动向前,在空中留下一条光迹。 "你想问什么,问吧。"顾雪衣说。 江行有点愧疚不好意思,事先说,"我不是试探你的意思,我只是想了解你。想知道你讨厌什么,喜欢什么。" "我知道了。"顾雪衣垂眸,敛去情绪。 "那我问了哦,"江行理了理,还是想问,"雪衣很讨厌修士么?" "但不讨厌你,还有你的小师兄。"顾雪衣换了种答法。 闻言,多日来绕在江行心头的雾霾散去,他吐了口薄气。 他先前推测,美人不是魔族人,却在魔族地牢里。又联想到与福说的话,嫉妒残杀。 他想,美人多半是被友人坑到焚骨渊上,被友人和魔族人一起打落焚骨渊的。妖族一向不屑于做这种事,而美人在到修真界后,情绪明显变化。 就很好猜了。 江行推测,美人是被修真界的友人坑了。 他虽然被逐出修真界了,但先前是修真界的。他怕美人厌屋及乌,讨厌自己。 "还有么?"没听见回答,顾雪衣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还有要问的么?" 江行思绪被猛地拉回,欲问又止,止又欲问。 "你怎么和你小师兄一样墨迹,你想问就说。"顾雪衣有点不耐烦。 "啊?"江行脱口而出,"雪衣怎么知道我小师兄墨迹,他做事可慢了,想当年,因为墨迹,他说他还被大师兄抛弃在荒山野岭了。" "……"顾雪衣站稳脚跟,默了默才说,"方才我拿那信纸时,就分辨出,那信写了有二十日了,怕是前几日才想起来传过来。" "我就说!"江行跳起来,"他怎么可能找人找那么慢!" "所以"顾雪衣又扯回方才的话题,"你还想问什么?" 江行心说,这个坎就过不去了是吧。 但他的的确确也还有很多要问,但他更想细水长流的问。眼下,捡了个他很想知道,特别想知道的问。 "雪衣,你是人吗?"江行说出口,才发觉这话问的像骂人的,想要改口重问,身边人开口了。 "不是。"顾雪衣淡淡说。 江行心头一震,身躯猛地僵住,像从山上滚下来,摔得脑袋混混沌沌的,无法思考一样。 "那是什么?"江行呼吸停滞。 "笨,"顾雪衣眼尾飞斜,好似发自内心的鄙视,"不是人,也不是魔,除了妖,还有别的物种么。" "还有混族的吧"江行弱弱开口,"以前族与族分得清,现在有些胆大的就不忌了。" "哦。"顾雪衣想了想,他还没听别人说过。 "那雪衣是什么妖?"江行抬头,正好和美人对视,立马收回话,"不是,我不是……" 草! 江行真想给自己打一巴掌。 妖族一般不会显露真身,更不会告诉别人自己真身是什么。 妖的弱点各不相同,以种类而分。告诉别人真身,就相当于直接把自己把柄弱点递到别人手里。 就是傻子脑子被驴踢了,妖族人也不会告诉别人真身是什么。 更何况是这么聪明的美人! 所以,他这一问,和直接问,怎么才能杀了你,没区别吧? 江行一脸生无可恋,真想捏张符把自己隐藏起来静静。 但现实不允许,于是,江行又试图挽回,"雪衣就当我刚才在问空气……到了。" 灵力绕着一棵大树兜兜转转,停在树下。 "等有机会,我给你看真身。"顾雪衣轻轻说了句,然后朝着树下走过去。 ----------------------- 作者有话说:江行:看的我one愣one愣的。[裂开][裂开] —————————— 比无数个个开开心心的心心~[红心][红心]【无限】[加一] 第33章 找小师兄 "竟然是这个秘境。"江行说着, 屈手放出几道灵力。 火红的灵力没入树根,紧接着,本来沟壑布满的黄树皮化作一个漩涡。同时, 江行腰间挂着的铃铛也闪过一抹白光。 "这是……"漩涡里灵力扑到顾雪衣身上。 "哦, 我师父喜欢收集秘境。这是他给我的拜师礼——三无秘境,我没进去过。反正师父本意就是让我从里面挑一件灵宝,"江行拿起腰间的沉木铃铛说," 这铃铛就是我师父给的秘境入口,师父在上面留了他的灵力, 我只要唤醒这道灵力, 就可以随意挑一件灵宝了。" "那……"顾雪衣一言难尽的说,"你上次给我那剑是?" "从这里面取的呗, "江行把沉香铃铛抛在手里玩,"反正我修的是符道和傀道,要那些灵宝也没用。我看那把剑也是明珠蒙尘, 便想着取出来送给雪衣。" 江行回想。 其实, 当年拜师时, 他师父也想给他取那柄剑,说这剑和他大师兄的长息剑差的不多。 他当时说什么来着, 好像是他配不上那柄剑, 那剑一看就是冰霜混寒气锻造而成的, 让他这个性格的用那柄剑, 迟早给烫融化了。 他师父当时只能骂骂咧咧的给了他这个沉香铃铛,让他自己来选。 "何名?"顾雪衣问, 那柄剑不知什么时候被召唤出来,白雾似的手一寸寸抚过剑身。 "没……吧。"江行心虚,眼珠乱转。 他总不能告诉美人, 这柄剑的名字就是咱俩商量的你在外人面前的假名吧。 反正这剑名是师父告诉他的,让他以后方便找剑,除了他没人知道。 "没事,看样子你以前也没用过剑,"顾雪衣手指逐渐靠近剑柄,"这种好剑一般都有名字,应该是在剑身上刻着。" !! 江行瞳孔猛缩,心道不会这么巧合吧。 "不可能吧!"江行伸出去想要夺剑的手又放回来,"我大师兄的剑都是没名的,还是他后来取的。" "找到了。"顾雪衣好似没听出来江行话里的意思,自顾自摩挲着剑身,一字一句说,"雪、归?" 江行心如死灰,慢慢闭上了双眼。 完了。 这也太丢人了叭。 江行心说,就当我死了吧,让我尸体先静静。 顾雪衣喊了几声,没人应声,只能听到身旁深深的呼吸声,他向前走了一步,又喊,"江行,你在哪?" "死了,"江行恳求般握住美人伸过来的手,声情并茂的唱,"先前起名的那个江行死了,现在是要和你一起去治眼的江行。" 顾雪衣垂眸,咬着唇颤抖,片刻后,才启唇,吐出一个字,"好。" "那我们现在就进去吧,去的晚了,小师兄又要骂人了。"江行忘本的扬起笑,拉着美人进了漩涡。 进漩涡前一秒,顾雪衣问了句,"这三无秘境还有别的名字么?" 呼啸的风刮过脸颊,江行高束的头发被吹得更高,在空中舞动。 怕美人听不清,他侧过脸贴着人耳边说,"没有吧。" 反正他师父说这就是叫三无秘境,无人、无争、无用。 江行当时试图理解了一下,这大概意思是,这三无秘境是他师父的私人秘境,没有别人,也就没有争抢,里面的东西也就没用。 第43章 他甚至连秘境都不知道在哪里,只有一个沉香铃铛入口。 江行搂着美人安全进入,看了一眼前面的人,又看了一眼,面无表情说,"现在可能有了。" 江行无语的看着面前不远处一群绿的跟乌龟一样的人。 乌□□头开口了。 "师弟……哦,不对,我该称呼你少尊主,"孟云邪很快收起惊讶的表情,笑盈盈的贴心问,"少尊主不是下山有事么?" "关你屁事。"江行翻了个白眼,心里把师门从上到下,除了大师兄,都问候了一遍。 同时,默默的把沉默的美人护在身后。 江行的话,瞬间在仙盟随行的十四个弟子中,引发战火。那些弟子正要开口骂,被自己的师尊制止。 孟云邪抬手笑说,"纵使他叛出修真界,不再是修真界的人了,可他先前毕竟是你们的小师叔,要礼貌些,可别让人说你们没有人教养。" 好家伙,一句话得罪了江行,又得罪了江行。 江行做了个夸张的张嘴表情,故作震惊说,"这么大了,要礼貌还要别人提醒,那教养真是可以。" 孟云邪拳头紧握,咬牙切齿笑着转换话题,"其他门派和别族是明日进,少尊主这是忘了时间?" 虽然是问句,但无形中已经给人提供了思考方向。 江行想,要不是孟云邪这身份地位,出门在外早被打死了吧。 "哦。"江行懒得废话,留了句,"盟主这么大方,想必也不会把本少主赶出去。" 然后头也不回的拉着美人走了。 孟云邪没有说话,他身后的弟子大气也不敢出。 虽然他们师尊看起来温和亲善,但生气时,是很可怕的。 "你们是仙盟新一代的翘楚,自行去寻找机缘吧,"孟云邪又恢复了先前那般高高在上,不容置疑的说。 众弟子道:"是!师尊!" "玉书,你随为师来。"孟云邪叫住玉书。 "遵命,师尊。"玉书执着玉笔说。 还未及时散去的弟子,回头看了一眼,又匆匆挪开,去寻自己的机缘去了。 想必他们师尊找大师兄是要谈关于道的事,仙盟统一修剑道,他们大师兄偏要和那江承之一样另辟蹊径,要以墨为刃、以笔为柄,去修那劳什子君子道。 他们记得,当时师尊可是气的差点劈了坐忘峰,让大师兄不要和江承之学坏。 走出十里的江行,重重的打了个喷嚏。 "肯定是谁又在夸我。"江行揉了揉鼻子。 "所以三无秘境就是朝龙秘境。"顾雪衣陈述。 "谁知道我师父能那么穷,送我们三位师兄弟的秘境入口是一个秘境。"江行想到这个就来气。 不仅是因为秘境入口的事。 "草,既然大师兄有限时秘境入口,师父肯定和孟云邪提过这个秘境的事。他怎么还把人领进来!不仅借花献佛,还忘本!!" 江行一拳砸到旁边的树上,发出清脆的响声,震飞了树上的鸟,然后,江行疼得缩回手。 "别说脏话,"顾雪衣找到那团红衣身影,拉上方才江行打树的手,闻声说,"也别生气……疼么?" 江行又收到了来自美人的关心,他说了句不疼,再次感叹,果然表明心意的决定就是正确的。 以前美人一天和他说的字,都凑不出一句完整的话,现在都会关心他了。 江行把怒火连带着孟云邪抛到九霄云外,不就是让那些人进来促进秘境的循环而已。 反正秘境中有师父专门留下的住处,还有师父设下的重重阵法幻境,料想那群人也不敢过来。 那七色琉璃珠只能维持十五日,到时候时间一到,他们就滚出去了。 江行给自己又哄好了。 乐呵呵的说,"走,去找小师兄!" 江行又拽了拽愣在原地没动的人,"走了,雪衣。他们没有指引,找不到小师兄住的地方。" "不是这个,"顾雪衣问,"在秘境里,能杀人么?" 江行下意识先赞同美人,"能……吧。" 反应过来后,讶然的看着身边面无表情的人,咽了咽问,"雪衣要杀谁?" 江行首先把自己排除在美人要杀人名单之外。 又想。 应该不会是小师兄,根据前几天的谈话,美人对小师兄有好感。 既然不是小师兄,总不是松下非吧?虽然这松下非又欠又贱,和他小师兄一样。但美人还没和松下非见过,而且,谁会想杀能治自己病的医者? 没有人吧,反正他干不出来这样的事。 江行身躯一震,脑海中闪过美人说的话,顿时如醍醐灌顶。 对了,还有一个或者一群人被他忽略了。 那日刚去青云会时,美人说的,看见了讨厌的人。 当时他问是什么人时,美人说的所有人,但肯定不是。 再加上前些日子他的猜测…… 所以!美人想杀的人可能就是那个把美人害下焚骨渊的! 想到这,江行更激动了,怎么说,美人是他喜欢的人,帮美人报仇,那肯定是求之不得! "雪衣,你说!我去给你杀人,杀完挫骨扬灰!"江行跃跃欲试。 "轻了。"顾雪衣说的模棱两可。 江行听不懂,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什么?" "我自己动手……"顾雪衣把心里想的前半句说了出来,至于后半句,就是:不要脏了你的手。 "哦,行。"江行想,若他报仇,肯定是手刃仇人才痛快。 想了想,江行又补了句,"那到时候雪衣一定要叫上我,我在旁边加油助威。" "……好。"顾雪衣微微点头。 离了孟云邪的视线后,江行就放出了他小师兄留的那道灵力。在骂孟云邪和美人谈话中,那道灵力一直飘飘,最后停在了一处湖畔旁。 湖上云雾缭绕,这道灵力只能指引着,避过了几个阵法。湖面上阵法和幻境交织,那道灵力在靠近时,都快被震散了。 江行抬手,彻底挥散了那道灵力。灵力消逝前,熟悉的声音传来。 "小崽子,你自己进来吧,用灵力唤醒师父给你的东西,保你畅通无阻。" 江行四周看,视线停留在灵里消散处,翻了个白眼。 "你怎么不早说,我他……刚才还在解阵法。"到嘴边的脏话,江行立马改口。 他怀疑,他小师兄在以公寻私公报私仇! 冤冤相报不能了,这仇不共戴天! 江行气势汹汹的领着美人跳湖。 顾雪衣:"……" 在湖畔上看是一个湖,跳下去之后完全是另一副样子。 落英纷飞,无边梨花树。还有各种长的可爱的毛绒绒生物在梨花林里嘻嘻追逐。每当梨花从枝头零落,枝头上又会生出一朵新的梨花。 好似他们进入了一场没有尽头的春。 如果忽略那冲天的怒声,真的可以称得上岁月静好了。 "谁让你进屋的?滚出去!!" 江行吓的往后退了两步,对着屋子,委屈巴巴的说," 小师兄,我还没进来呢……" "没说你,你给我滚进来!带着你相好一起进来!" 江行不服气的喊了声,"是爱人!" 屋里里外外,都沉默了。 良久,屋子里那人的怒气更盛,"去他妈的爱人!小崽子你进来,咱们谈谈!!" 江行不敢进了,又往后退了两步,躲在美人身后,气势丝毫不弱的说,"小师兄你怎么不出来?" 再普通不过的一句话,周围飞鸟窜散,似乎比刚才更加沉寂,一瞬间迎来了末日。 "滚!嘶…滚进来!!" "小师兄不会被我气糊涂了吧,这到底是要进去,还是不进。"江行在美人耳边小声蛐蛐。 "那个说悄悄话的,再不进就滚!" "……耳朵真灵。"江行也不敢耽搁了,拉了拉美人,"走不?" "嗯,进吧。" "你……你们进来。" 江行本以为小师兄又要骂他了,结果他小师兄只骂出了一个字,后面的话似乎是没力气了,平淡淡的说。 江行不用想就知道。 松下非怕是也在里头。 江行怕他给小师兄气晕了,自己一个人给松下非又开罪了,听话的闭了嘴。 不过,他小师兄真英勇,开头那句滚是给松下非说的吧。 看来,两个医者,果然能相处的不错。 应该处成朋友了吧…… ----------------------- 作者有话说:江行:应该处成朋友了吧…… 阑奚辞:……滚! 第44章 ——————— 每日比心环节。 一个开开心心的心心~[红心][红心] 第34章 眼盲原因 江行进屋时和松下非擦肩而过, 本以为这人和以前一样高傲自大目中无人,一张脸冷的宛如巍峨高山。 余光里却瞧见,那人锐利深沉的眉峰上挑, 似乎有些开心。 江行立马侧身闪进去。 这人不会又想什么新招杀他了吧? 江行摇摇头。 这里也算是他的地盘, 松下非应该不会乱来。 屋内燃着木制香,不浓郁,反而很好闻,还有些淡淡的药香。 江行见他小师兄正端坐在木桌旁,头发似乎还没来得及整理, 凌乱的披着。眼尾晕着桃色的粉, 衬得平时那张威严的脸也柔和下来,身上还披着黑色大氅。 "来了?坐。"阑奚辞抬眸说。 "哦, 小师兄你什么时候喜欢黑色了?真难得,你终于不喜欢仙盟那跟青乌龟一样的衣衫了。"江行豪放的坐下,顺手把阑奚辞手边的茶端过去, 一饮而尽。 "我喜欢的是绿, 无心绿, 再敢把我和狗盟相提并论,小心我手里的药! "阑奚辞又侧头对顾雪衣说, "随便坐, 小崽子既然把你领进来了, 就当是自家人了。" "小师兄!"江行凶凶的看了眼阑奚辞, 满脸"我很要面子,不要再那么叫我"。 边说边给美人找了个凳子, 放在自己旁边,"雪……归,来, 坐这里。" 江行想了想,还是叫了美人的假名。美人肯定有仇人,他也只是在私底下才叫"雪衣",甚至连美人的姓都没叫过。 在有别人的时候,他通通叫"雪归"。小师兄当然不算外人,但对美人来说算是外人,而且外边还有个松下非。 "你手是被别人打残了么。"阑奚辞后怕的盯着江行手里的杯子。幸好知道这玩意的德行,把茶具都换新了。 "喝茶么?"江行拿过木盘里倒放的木杯子,给美人倒茶,然后才幽怨的说,"小师兄,你能不能盼我点好,就不能是我打残别人的手。" 阑奚辞嘲讽般开口,"呵呵。" 师兄弟俩有半年没见了,叙旧叙了一个时辰多。 江行还想谈最近青云会上有趣的事,松下非黑鸦似刺骨冰冷的声音传来。 "还没谈好么?这病还治不治?"松下非喊。 "治!"江行立马回,生怕松下非不给治了。 趁松下非还没进来,江行把一个乾坤袋抛给阑奚辞,"小师兄,这里头是灵草,还有些护眼药,你到时候在边上看情况用。" 阑奚辞揶揄调侃的话到嘴边,目光突然扫视到正对面的人。比松下非更柔和如玉的脸,周身气息却比松下非更加无情冰冷。 阑奚辞咽下话,不自觉的害怕。 "赶紧进来!"阑奚辞没好气的冲外边喊。 "来了。"松下非推开竹门进来,手里还拎着个药匣子。 江行往顾雪衣那边靠近,就差重合在一起了。 "雪衣,到时候给你治眼时,他们若给我赶出去了,又悄悄欺负你,你一定要先和我说,我给你报仇。"江行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嗯。"顾雪衣一大段话,最后只说了一个字。 "要不你们出去说完再进来。"松下非随意把药匣子往边上一丢,斜飞入鬓的剑眉上挑,身形如松。 江行当年和松下非打完时,都还在感慨,当时他一个小小的不过百岁的小孩,怎么敢和那么一个人打。 "怕什么,我已经解释过了,你是为了给我抢救命灵草才和他打的,他又不是小孩,不会计较那么多。"阑奚辞踹了脚自家小师弟的凳子,轻轻嘶了声,瞪了眼松下非。 "哦,我没有怕,就是有点冷,要贴贴。"江行说。 阑奚辞给了江行一个别逼我骂你的眼神 。 "我都了解了,给他治是吧,"松下非切入正题,指了指前方几步外的白衣人,"行,我先给他看看眼,小师弟和……小师弟妹不会介意吧。" 江行懵逼,江行愠怒,江行暴起。 "不是!谁准你叫我小师弟的?!还有……小师弟妹是什么玩意?"江行缓了会,说,"他是男的。" "坐下!"阑奚辞被吵得头疼,娓娓道来,"我和他拜把子了,他比你大,叫你小师弟没错。" 江行憋屈坐下,正想再次开口,手指被勾住。 "你不想他们这么叫么?"顾雪衣压低嗓音。 江行又开启悄悄话模式,凑着美人耳边说,"我……这不是怕你介意嘛。\" "一个称呼而已。\"顾雪衣毫不在意的说。 \"哦。\"江行莫名感觉失落。 "再耽搁,我刚才配好的药就不能用了。\"松下非走上前,不耐烦的礼貌问,"所以商讨的怎么样了?" 江行勾了勾美人的手,察觉到对方的意思后说,"行。" 江行把凳子往后挪了挪,隼一般的眼神警告说,"别乱动手动脚,只看眼。" "那你来把脉。"松下非白了眼江行。 "这个也可以。"江行点点头。 "小崽子,过来。"阑奚辞呷了口茶说。 江行恋恋不舍,一挪三回头的挪到阑奚辞旁边,防备的捂着脸说,"先说好,打人不打脸。" "滚。"阑奚辞笑着踹了脚江行的凳子。 接着说,"过来,我有事问你……别看了,他不会动你的人。" 江行这才彻底放下心,提前在心里编答案。 凭空带回来这么一个身份不明的人,小师兄没把他扔出去都算好了,肯定要刨根问底。 果然,江行还没编好,阑奚辞就开口问了。 "你从哪捡来的人?" "路边。" "他不是人?" "是妖……还有,不要这样问,要问,他是什么特别的种族吗……" 阑奚辞肘击身边欠揍的人,江行立马闭嘴,恭敬说,"您问。" "他眼是怎么瞎的?" "我也想知道。" "……" 阑奚辞心累扶额,"行,最后一个问题……" 江行等了半天,也没等来这终极一问。他想,这最后一问,肯定致命,直击灵魂。他正想不动声色的挪开,被阑奚辞一把搂住脖子。 "轻点,疼。" "疼死你算了,"阑奚辞把江行搂到身边,很严肃的问,"真的?" "真的,永远。"江行说。 他也没必要在这种事上编,主要是他小师兄可能接受不了。他小师兄虽然开明,但两个男子,多少有点败坏风俗。 "嗯,随你,死之前给我传个信,我给你收尸。"阑奚辞接受良好的说。 江行倒不适应了,惊讶说,"不是吧,小师兄,你就这么接受了?我们都是……" "要不然呢?给你变成女的,我有这方面的人脉,你要不要?"阑奚辞踹开江行,好似回忆到了什么,气不打一出来。 "不了不了。"江行飞速摆手,然后才爬起来,毛骨悚然。 心说,这修医道的,也太吓人了叭。 他小师兄肯定是唬人的。 没了声音后,屋子顿时像被沉寂填满,只有屋外梨花飘落的声音都格外清晰。梨花香飘进来,和香炉里逸散的药木香混合交融,竟然更清新好闻了。 江行吸了吸空气,目不转睛的盯着松下非,直到那双手暂时离开美人的眼。 江行挪上前,迫切的问,"怎么样了?" "他是妖吧。"松下非肯定的说。 "嗯。"顾雪衣也没指望能瞒住,他这眼睛细看,就和人的眼不同。只是先前眼盲,让别人没往这方面想。 所有人都在等着松下非开口,松下非却先说了最坏的答案。 "目前不能直接用药治,其他治疗方法,效果甚微。" 江行心咣当一下,好似落入了无尽深渊。 反观顾雪衣,一身风轻云淡,好似眼盲的不是他一样。 "怎么回事?"阑奚辞见自家小师弟跟丢魂了一样,开口问松下非。 "这眼睛我大概看出来是怎么盲的了,要听么?"松下非疲惫的问。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江行:"快说!" 顾雪衣:"不用了。" "那你们先商量,如果不让我说,你们可以走了,我不是什么大义献己的人。"松下非早猜到是这种情况,也不急。坐到阑奚辞旁边,拎起茶壶,给阑奚辞杯子里倒满水,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第45章 "那走吧。"顾雪衣起身,把江行也拉了起来。 "不走!你也不准走!"江行咚一下又坐回去,"松下非,你说吧。" "那你自己一个人留下治。"顾雪衣语气冷了几分,甩开江行的手。 "肯定不是以命换眼,顶多是……"江行弱弱的开口,语气放缓,试图挽回美人,他还没说完,就被松下非打断。 "以眼换眼,路边随便拽个人就能给你们治,况且,"松下非鄙夷的瞄着江行 ,"你的眼还配不上。" 江行顿了顿,也没有怼松下非说的话,他确实配不上美人。 但想到松下非先前说的那么严重,面如蜡色的撇嘴说,"那你说的跟生离死别似的。" 他差点以为他和美人只能活一个了,这松下非肯定是故意的。 闻言,顾雪衣也意识到自己想多了,面色从微微愠怒恢复到原来的无波无澜。 "站着累,坐。"江行说着,又强硬拉着美人坐下。 "谁知道大义献己被你们理解成阴阳相隔了。"松下非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啧,那你……"江行说了一半,手又被美人勾住。 江行会意,把后半句话咽了下去,让美人先说。 顾雪衣干脆利落的问,"必须要说么?" 松下非一字一顿,以此来表示事情的严重性,"非、常、需、要。" 顾雪衣低眉,发丝扫过眼尾,投下一片阴鸷的阴影。 算是默认了。 得到许可后,松下非分明的唇瓣轻启说,"这眼睛不是普通的药物致盲,也不是因为环境伤害。而是禁术。" 禁术两个字一出,江行和松下非心头一惊。 无他,在仙盟,或者说修真界的都知道。禁道和禁术一样,是杜绝使用的。 禁术千千万,使用禁术的代价同样都是损害他人或者损己,大多数是损害他人。 而禁道和禁术曾经被统一收集销毁过,现在能接触到的,要么不完整,要么完整了也不会悟。 能接触到完整、且能悟的,一般都是位高权重惹不起的人。 江行呼吸沉重,"你继续说。" 松下非没觉得意外,接着道:"他这双眼,是被一种名为断机的禁术,一点点泯灭生机的。这种禁术,以灵力为引子,投入眼中的灵力不会消散,反而会在眼根处落地生根,如同钝刀一次次剜去血肉生机,重复循环。若现在强行用药或灵力治疗,就相当于助纣为虐,让人生不如死。" 松下非每说一个字,江行呼吸就愈加沉重,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那要怎么做?" 听松下非的意思,那灵力还在美人眼根处。 江行几乎要把那害美人的人嚼碎了咽下去。 在心里痛骂。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阴险狡诈狠毒的人! 松下非想了想说,"好说,你把那在眼根处生根的灵力拽出来,很痛。不要用灵力,办法你们自己想。反正也盲了上百十年了,也不差这两天。" "好。"江行拽着美人就出去了。 阑奚辞在座上大喊,"隔壁给你们腾出来了,其他屋子塌了,还没来得及修!跑什么?!赶着去投胎么!!" "应该是听到了。"松下非说。 阑奚辞端起茶盏,润了润嗓子,欲言又止。转念想到江行小时候那没心没肺的样子,还是开口说,"真的那么严重?这么久……" 没了外人,松下非直接把阑奚辞揽到怀里,语调也温和了下来,"阿辞还不相信我的医术么。" 阑奚辞端坐了半天,在身后滚烫的怀里软下来。一想到那古井无波的人实则每天在受剜心之痛,心一揪说,"隐忍那么久……那还是人吗?" "我不就是人么。"松下非笑说。 阑奚辞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后,脸颊顿时涨红,气急败坏。挣脱身后人的怀抱,身上披的大氅也滑掉了,冷着脸踹了一脚,"滚!整天脑子里除了那些,还有别的吗?!" "别气……阿辞,我错了。" 松下非捡起大氅,拍了拍又披在阑奚辞身上,贴心的系好。 "说实话,我没见过这样的人。百十年锥心之痛,是个狠人。我只能说,这人不简单,让咱家小师弟小心点。" "确实……"阑奚辞拄着头思考。 ----------------------- 作者有话说:阑奚辞:去他妈的打架,你想不想挨打? 江行:……友好交流,行了吧。 阑奚辞:…… ———————— 其实这是昨天晚上先给你们比的心,嘿嘿嘿(??﹃?? ) [撒花][撒花]比一个大大的心~[红心][红心] 第35章 一夜旖旎 竹屋内如同被墨浸满, 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一袭红衣和白衣交织,坐在床上,相对无言, 只剩两双眸子。 江行沉默的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 一如既往的淡漠,好似什么事都不能拨动这人的心弦,什么痛苦也不能让这人的面色改变半分。 江行知道,这人此刻正承受着非人的痛,不止现在, 而是已经忍了百十年。 江行开口, 明明疼的不是他,哽咽的却是他, "雪衣……" 千言万语,只凝成这一个呼唤。 顾雪衣安慰似的拉住江行颤抖不停的手说,"我在。" "疼吗?"江行反握住美人。 目光从那淡红的唇到那碎琼般的鼻梁, 最后停留在那双平静无波的眸子上。 琥珀色的眼好似落下的清辉, 但却透不出一丝光, 只有无边的灰色。 "说真话。"江行说着,无意识攥紧掌心的那只手, 大有一种永远也不放手的架势。 "疼吧, "顾雪衣面无表情的说, "忘了。" "你……" 江行内心郁闷, 垂下的眸子抬起了一半,就扫到一截白嫩的天鹅颈, 细的好像随手都能掐断。 江行心跳起伏,也不想再提起美人的伤心事,只好说正事, "不能用灵力,只能用禁道或禁术了。" 怪不得松下非说大义献已。他们肯定不能去害别人,所以要用禁道或禁术,只能损害自己了。 "正好,我用傀道。"江行抬手,红线从指尖飘出,在落到美人眼部时,被躲开了。 江行的疑惑还没问出口,顾雪衣先开口了。 "不用了,我自己能行。" 江行从踏进秘境起,一直在被美人拒绝,现下也生气了。 "你说的不算!你是我救的,必须听我的!"江行猛地挺身,试图增添气势,伸着手要去抓人,打算用强的。 "我说……"顾雪衣在黑暗中彻底看不见了,只能试图让那炸毛的人冷静下来。 江行窝了一肚子火,各种各样的火,一激动,下手没了轻重,本是轻轻一推,没想到,对面的人直挺挺的摔到床上,咚的一声。 木床也被撞得吱呀响,似乎承受不住了。 江行大脑一瞬空白,心里更心疼愧疚了,哑着声说,"对不起……" 江行想要去把人拉起来,却在弯腰拉人的那瞬一顿,眸中倒影出一抹绝艳的身姿,对方面色因震惊涨红,薄唇紧抿在一起,微微别头,睫毛翕动如柳絮般扫的人心痒。 江行脑海中下意识闪过一个想法。 他中药那晚,两人是否也是这般模样,他当时是否也是想要弯腰,然后…… 江行脑中只有几个模糊重叠的画面,他还没想起来,衣袖被一股力向下拽,他身形猛慌重心不稳,咚的栽在床上。 江行摔的头晕眼花,心说肯定是美人慌乱才…… 江行欺骗自己。 可这次,江行再也说服不了自己了。 "很痛的……" 耳边隐忍又蛊惑的声音,让江行顿时卸了力,他心脏狂跳如同失了频率。 这次,江行没再推开。 他不是不接受,而是怕失足沦陷。 那吻缱倦温柔,像热血浇灌后的花,噬命吸引,却又温和到了极致,唇齿间还有那罂粟般令人着迷的气息,让人忍不住抬头汲取。 "雪……雪衣……"江行猛然呼吸到了空气,想要让身上的人冷静下来,虽然他现在也不想冷静。 欲望一旦被点燃,便如脱缰野马,就是要在旷野里肆意奔撞。 江行脸颊滚烫,又见那张丝毫没有冷静下来的脸。 心说,去他妈的冷静! 静不下来! 人生可能也就疯这一次了。 江行想着,拽住身上那人,想要调换位置,却拽不动,然后,就是细密的吻。 江行不知,他现在就像被雨水打过的嫩娇花,更让人忍不住摧残肆意妄为。 第46章 那吻从眉到鼻,再到温软的唇,一直向下…… 江行瞳孔紧缩,内心疑惑,这位置不太对吧…… 不应该是他在上边么? 可是,他在上边该怎么做?那晚他是怎么做的?是先这样,还是先那样? 江行努力回想,想着等会想起来了再调换位置。 "别分心……" 江行只听到如热夏滚烫的声音,然后呼吸一滞。 只有脑海中那晚模糊的画面,渐渐与眼前重合。 风刮进窗子,在封闭的屋内无处遁逃,慌忙逃窜间,无意吹落挂起的床纱。 静谧的月夜中,两间屋子的床吱呀吱呀了大半夜。 月色被拉下水,天幕如同铺了一张白纸,只有纸的一端,染着淡淡的金红。那金抹红渐渐染透纸背,将纸烧成了金光,铺满庭院。 江行迷迷糊糊的睁眼,看见窗边端坐的白衣人。又快速的拉紧被褥,把自己裹进去。 直到现在,还不解。 难道那晚,还是他在下边? 不可能! 不可能吧…… 不知不觉,江行脸色又红了。 窗边那人,似乎也感受到了这边的动静,默着没动。 墙边的水滴漏没有添水,早在昨夜,就滴尽了最后一滴水。 良久,两人同时开口。 顾雪衣:"我有事和你说。" 江行:"我们去吃早饭。" 气氛又寂静下来,江行快速开口,"雪衣先说。" "他们还没起,我去做饭,等会再和你说。"顾雪衣放下杯子。 江行呆呆的,好半天才露出上半只脸,闷声闷气说,"嗯。" 顾雪衣一只手刚推开门,又转头。江行欲盖弥彰的挪开眼,尴尬问,"怎……怎么了?" "……你想喝什么粥?"顾雪衣顿了顿说,"早上喝粥养胃,中午再吃别的。" 江行点了点头,"听你的。" 直到听到关门声,江行才扯开被褥,猛地坐起来。 有点疼。 "这也不对……"江行开始套衣衫,同时狐疑的自言自语,"上次也没这感觉,难不成?是这次的时间太长了?" 一夜过后,江行才知道,他的终品炉鼎身份可以让双方的灵力都大大增长。灵力如药可以治愈伤痛,所以上次他才没有什么感觉,反而还精神焕发。 江行利落干脆的穿戴好,先到镜子闭着眼默念了三声。 仿佛是下定了什么必死的决心,慢慢睁开双眼,左看看右看看。 嗯!没事! 没留下痕迹! 镜子里还是那个绝美无双的他! 江行喜滋滋的伸手,想要把散乱的墨发束起,镜子里穆然出现一只手。 手上……还有一对深深的牙印。 "……" 江行难以置信的瞪大眼,"嘶——" 这貌似是昨晚上他想趁美人不注意,用傀丝探美人眼睛时,美人生气咬的。 江行也没有什么别的情绪,只是在想,咬|痕这么在这么明显的位置,一时半会也消除不了。 他小师兄向来粗心,换个宽松长袖的衣衫,应该不会被发现。 只是,方才美人要和他说什么? 难不成不想治了? 不过是散些神识而已,顶多变傻。而且有禁道那本书,看美人的身份,大概接触不到,到时候他编两句,应该就混过去了。 早知道昨晚上说了,江行愤恨,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 若在昨晚那情况下说,说不定美人在意乱情迷头脑不清醒下会爽快同意。 "秘境里比外边冷,怎么不多穿些。"顾雪衣推门进来,平静的扫过在床头坐着发呆的人,走到桌前把木托盘放下。 木托盘子里放着一碗粥和一碟小菜。 "啊?哦。"江行猛的回神,才发现自己方才脱下那身劲装后,忘记穿衣服了,只剩一件里衣。 "那个……就是我装衣裳的那个乾坤袋呢?"江行在床头翻找了半天,皱眉思考,他记得昨晚是扔在床头了的。 "嗯,我昨晚顺手扔桌上了。"顾雪衣掂起桌角的乾坤袋,走到床边,放在江行手心。 江行抬起的手无意识碰到美人温热的手指,飞速转头,从乾坤袋里选衣服。 江行穿戴整齐后,顺便把昨晚被衣服压倒的屏风翻起来。 走到桌边时,才意识到刚才被自己忽略的事,立马把头转向美人,"雪衣!" "何事?"顾雪衣问。 "你…没人给你打下手,你怎么做的饭?"江行低头去看,果然 ,那白衣衣摆被火燎了个边,灰扑扑的。他想去看人受伤没,那人两只手都在衣袖中,什么也看不见。 "你受伤了没?"江行心疼的说,"换件衣裳吧。" "无碍,你再不吃,就凉了。"顾雪衣顿了顿,又说,"你边吃,我边和你说方才我想说的。" 江行想了想,还是选择先不劝了,把美人要说的话先听了。 "我那晚,也中了药,但是,我意识还未完全丧失,或许,从那时起,我便对你有好感。我知道你是终品炉鼎,我会保护好你。但是,我先说,既然要长相厮守,就要遵守诺言,若你始乱终弃……"顾雪衣正盯着那团红衣身影说。 "不会的!"江行喊。 "隔壁的!他妈的吵什么?!!起这么早,是要得道成仙吗!!" 江行默默朝隔壁翻了个白眼,又喊,"太阳都要射你脑门上了!小师兄,你什么时候这么懒惰了?!" 对面沉默了几秒,江行分出手甩了个隔音符,乐呵呵的低头吃饭。 "这是什么菜?是梨花吗?"江行吃完最后一口,嘟着嘴问。 "嗯,凉拌梨花。"顾雪衣品了口茶,淡淡说。 "等一下我哦。"江行起身,把桌上收拾收拾,悄咪咪扔到了外边水池旁,飞速闪身进来。 "那谈谈那个治疗眼睛的事呗。"江行小跑到美人身边,笑嘻嘻的说。 "不可能。"顾雪衣神色一紧,似乎有点愠怒。 江行好言相劝,来来回回拽着那人的白衣,"好不好嘛,雪衣,我只用傀丝帮你把那灵力拽出来。反正我修傀道这么多年了,也不差这一次两次了。而且,傀道通神后,对我的损害就聊胜于无了。" 江行说的情真意切诚诚恳恳,顾雪衣开口问,"真的?" 江行看美人动摇了,激动的猛拍桌子,"我从来不说假话!" "靠——"江行猛地跌落,疼的趴在桌上,"闪到腰了,早知道不这么激动了……" 半晌没听到美人表态,江行只能用最后一招。猛的一掐大腿,带着哭腔说,"雪衣,你就看在我这么可怜,你也这么可怜的份上,同意了吧……好不好?好不好嘛?" 顾雪衣长袖下拳头紧握,似乎是忍受不了这烦,才开口说,"那先试试。" "好!"江行瞬间翻脸,一秒钟笑容灿烂。 "嗯,还有,"顾雪衣精准对着那团红色说,"不要撒娇。" 闻言,江行轰一下,炸开了。 . 阑奚辞磨磨唧唧了半个时辰,终于忍受不了隔壁的吵闹,起身去踹门。 "永无尽头的话题是吧?!小崽子,你唔…你给我出来!小师兄给你泡茶喝!让你慢慢说!"阑奚辞推开扶着他的松下非,附带踹了一脚,"还有你!今日的药晒了吗?!没有药,没有钱,你是准备街头乞讨还是喝西北风?!" "阿辞,别气,我这就去晒药。"松下非哄人说。 屋内,江行缩在美人身后,可怜巴巴的说,"雪衣,我怕……不想出去。" 他现在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打不过小师兄。 "说什么呢,滚出来来当着我的面说!!" 江行最后还是被阑奚辞拎着去隔壁了。 顾雪衣在江行走后,算着时间,刚喝完一盏茶,房门就被人推开了。 是松下非。 虽然看不见,但能感受到那人周身的气息和气势。 顾雪衣先发制人,淡漠开口,"你也是妖吧。" ----------------------- 作者有话说:[比心][比心]比心~[红心][红心] 第36章 凤凰真身 松下非不动声色的扫过房内, 房内残留的温度被凉风吹冷,他的木光最后停留在那镇静的白衣人身上。 四目相对,松下非直视那冰凉瘆人的目光, 却没有移开视线, 也没有一丝害怕,淡淡吐出一句话,"昨日,我看出来你的真身了。" "是么?"顾雪衣勾唇,却没有笑意, 威胁说, "他不讨厌妖,但他不喜欢你的真身, 你诓他了。" 不是问句,是静得让人发狂的陈述。 第47章 松下非关上门,抬手设下隔音阵, 坐在顾雪衣对面。 "是又怎样, 但我很好奇, 你是怎么知道的?他讨厌蛇,我还是偶然才发现的。"松下非下半身展现蛇身, 肆意擦过地板。 是一条青蛇, 鳞片锋利, 尾端坚硬泛黑, 粗长的躯体好似下一瞬就要卷死那单薄的白衣人。 顾雪衣抿了口茶,没有回话。 松下非自顾自说, "别担心,答应了阿辞,我自然会给你治。只是, 我很想知道,你一个凤凰,怎么沦落至此的?" "毕竟,凤凰的地位,在北丘妖域,可不低。" 松下非没有直接点破,他骨白的手指抚过桌面,眼神仿佛要勘破人的心神。 顾雪衣在听到凤凰两个字时,面色一紧,但很快恢复正常。 "那又如何。" 四目再次相对,虽然有一双无情无神,但两道视线交汇在一起,好似签下了一份无声的协议。 相比这边的剑拔弩张,隔壁可以说是鸡飞狗跳。 江行跳起来,躲过小师兄扔来的茶杯,哭哭唧唧说,"小师兄,你怎么还是那么凶?小心以后找不到媳妇。" "你给我好好说话!"阑奚辞捂着胸口,感觉自己快被气死了,"你怎么不死外边?!这么能作?!" "我错了……"江行委屈的坐好。 都怪孟云邪,领着那么一大堆人进来,今早被小师兄发现,还听到了他被追杀逐出修真界成为魔界少尊主的事。 "那你打算怎么办?"阑奚辞自己给自己劝好,尽量心平气和的问,"那离恨天可跟孟狗一样难对付,这眼睛一月半月也治不好,到时候你先走?" "不……"江行又仔细想了想,他留下的那封信只能拖到下月十五。说下月十五,若美人的眼睛还治不好,那他就必须走了。 江行烦躁的一口饮尽杯子里的茶,"不知道,到时候再说吧。" "哦,你怎么不说到时候再活呢。"阑奚辞顺手给江行杯子里添满茶。 "小师兄~这不是有你在,我一只脚踏进去,你都能给我救出来。"江行拍马屁的去拉阑奚辞,却被人躲开了。 "少说漂亮话,我问你,你跟我说实话,那边隅一城是什么城?又是怎么死的?"阑奚辞似乎是回忆起了什么,眉头微拧。 "长愿城,又不是我杀的,我怎么知道。"江行撅着嘴。 他当时从妖界回来时,长愿城死气沉沉的,还有孤月门和仙盟的人,他还是绕路走的。 "没什么,想起了一桩往事。"阑奚辞叹息,叹息中还有深重的惋惜和恐惧。 "什么事啊?"江行凑上去,什么事能让他家不怕天不怕地的小师兄害怕的。 等会他肯定好好记着,以后翻出来无情嘲笑。 "大师兄,"阑奚辞开口,专门看了眼江行,才继续说,"看你那样,肯定又不知道。" "那时候我还没出生呢,从投胎前开始了解么。"江行气呼呼的。 小师兄真讨厌,知道他对大师兄英年早逝的人生感兴趣,还故意掐着他的好奇心。 "好了,不逗你了,给你讲。"阑奚辞从昨晚开始的阴郁情绪被自己小师弟呆萌的反应驱散,表情也变得肃穆郑重。 搞得江行也收起那不伦不类的坐姿,端正身姿,洗耳恭听。 阑奚辞讲,"当年,大师兄一剑长明天,明的就是那长愿城。我记得,当时那长愿城城主还留大师兄弈棋。自那以后,长愿城里的人,就成了大师兄的信徒,也开始修剑道。只是,唉……现在大师兄死了,长息剑也丢了,如今,长愿城也没了。" "大师兄还喜欢下棋呢?你以前怎么没和我讲!"江行正在柱头消化阑奚辞一口气讲完的话。 阑奚辞眼皮上翻,"你也没问。还有,人都死了,知道那么多做什么,迫切想要下去让大师兄陪你解闷么。" "……"江行认真点评,"小师兄,出门在外,真的没人因为你这张嘴打你么。" "你……"阑奚辞伸出来指人的手,被猛地握住。 江行像是吞了酸梅一样,顿时惊觉,"不对!小师兄,你刚才说什么?那长息剑是丢了?" \"要不然呢。\"阑奚辞抽回手,看傻子一样看了眼江行,"果然人一有爱情,就容易变傻。" \"可是你之前不是说长息剑随大师兄一起陨落了吗?"江行觉得自己理的很正确,"现在的意思是,长息剑还在这世上,只是找不到了?" "哦,一定是你记错了。我早就说那长息剑了无踪迹了,想找你自己找呗,那东西孟云邪都找不到。\"阑奚辞说到最后一个名字时,忍不住的厌恶嫌弃。 "还有,我一直想问,你手上那是什么玩意?\" "什么?"江行想要抬手,突然想起来手上的咬|痕,默默放下手。 完蛋,太激动了,忘了还有这么一个要命玩意。 江行尴尬的打了个哈哈,透过窗子,看着外面的天,福至心灵,指着天色说,"对。就是昨晚上,外边没灯,出来时一不小心摔了一跤。" "出息!"阑奚辞骂完,心一紧,试探的问了句,"你昨晚出来了?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哈哈,那能有什么声音,夜色的声音。" 江行和阑奚辞对着心虚。 "这茶还挺好喝的。" 良久,江行出声,缓解气氛。 "嗯。"阑奚辞疲惫的摆了摆手,眼圈泛着淡淡的黑,"行了,累死了,你先回去给你那劳什子爱人清灵力吧。" "哦。"江行还想再问,看到小师兄随时要断气的鬼样子,什么问题都歇下了。 刚走到门口,江行又被阑奚辞叫住。 阑奚辞十分分严肃的叮嘱,"记得,不要随意和别人说。" 阑奚辞指了指自己的额头。 江行抬手摸上额头上的火纹,点了点头,心说,美人早猜到了,这就不算他说的了哦。 江行敲门时,感受到屋子里有两个人的味。出于礼貌,没有推门,先喊了句,"你们说完了吗?我进来了。" 屋内,松下非勾起唇,夜一般的眼神渐渐收回,"大殿下,合作愉快。" 顾雪衣不在意的拎起茶壶,把松下非用过的杯子扔到窗户外,换了个新的,倒了杯茶。 江行打开门进来,目光在美人和松下非之间流转,见美人没受伤也没生气,才松下心来。 "雪衣。他没欺负你吧?"江行见松下非走了,放出一道灵力带上门,一个跳跃到凳子上,还是不放心的问了遍。 美人就是这样,淡淡的,把一切的苦痛都憋在心里。 没人问,这人就不说。 "没有,我们……相谈甚欢。"顾雪衣为了让江行彻底放心,硬说了个词。 "啊,是嘛,那就行。"江行算了算日子,决定先不和美人说了,等到时候真要留下美人时,再和美人商量。 目前,还是先尽快把眼根的灵力拽出来。 "雪衣,多一时痛苦不如少一时痛苦,我现在就帮你把那灵力拽出来。"说着,红线又从指尖飘出。 "好。"顾雪衣睁开眼,"你弄吧。" "行!"江行把自己的手递过去,"给你。" "……?" 江行又说,"疼了就咬我,我不怕疼。" "嗯。"顾雪衣顿了顿,还是攥住江行的手,眼眸也跟着垂了下去。 江行手颤抖着,慢慢操控傀丝进入天青湖泊般的眸子里。 江行闭着眼,去感受灵力所在处,却发现,那双眼里,除了美人稀薄的灵力之外,到处都是那正在蚕食生机的灵力。 那灵力好似因为某种原因,碎成上百片,碎成渣了,还在顽强拼搏着,想要偷掉吞噬眼部不断产生的生机。 傀丝不知不觉的靠近一小片正在扼制生机生长的灵力,江行狠下心来,操控愧丝死死缠住灵力,拖着向外拽。 "唔……嗯。"破碎痛苦的声音被碾碎在喉咙里,从嘴里溢出来时,只剩下沉重抑制的呼吸。 江行不敢睁开眼,说,"雪衣,咬我。" 顾雪衣一声不吭,只是紧紧抓住江行的手腕。没有咬,身躯轻轻抖动,似隐忍又似疼痛。 江行怕美人太疼,只分出了五根傀丝,他感受着从手上传来的颤抖,闭着眼,声音也跟着抖动,只是不停的在重复,"雪衣……咬我。" 把灵力生生从眼中拽出来的疼痛,江行没有体会过,但他想,应该比那日从荒骨里杀出来,神识快透支完了还要疼。毕竟,那灵力在眼底待了百十年,早就和血肉融为一体了。 "不要忍着,我跟你一起疼。"江行心脏漏风,感觉自己的手腕被松开,紧接着,他就落入了一片滚热之中。 顾雪衣抱住江行,发丝从肩头滑落。眸中冻结千年不化的寒冰,似乎也在逐渐破碎融解,成一片湖、一片海。 第48章 "别动……等我抱抱。" 温热的呼吸扑在耳上,江行卸了力,不再挣扎。 不就是抱会儿。 那就抱会儿。 江行本以为美人要抱至少一盏茶,但很快圈着他的怀抱就撤开了,只有空中那快拉丝的温度,诉说着方才发生了什么。 江行倒不适应了,问,"怎么不多抱会儿?" "不疼了,你继续吧……我,"顾雪衣蓦然抬头,喉结滚动着说,"我想快点好,想看看你长什么样子。" "自然是绝世无双美的不可方物。"江行骄傲的说。 "嗯。"顾雪衣在心里想,一笔笔描绘出那人的轮廓,刻在心底。 "雪衣……我记得,这秘境里有一处温泉,佐以药物有奇效,可能会促进眼睛恢复,到时候等开始治疗时,我们一起去泡,好不好?"江行没有信心的勾了勾美人的手。 这么些天过去了,美人背上的伤早好了,一直没寻到机会看美人是不是主角。 这一步他必须走。 主角必须需要找出来,要不然,就无法增加别人对主角的好感。 而且,江行喜滋滋的想,他是真的想和美人一起泡温泉。 肯定很美味舒服。 半晌后,顾雪衣浅浅笑着开口,"好,听你的。" ----------------------- 作者有话说:[撒花][撒花]比心~[比心][比心] 第37章 将死之人 朝龙秘境里很安稳, 直白来说,那群闯进来的人,一直没找到这个地方。 这里幻境是师父留下的, 其中所变之物, 甚至可以以假乱真,就是孟云邪不打起万分精神,都找不到这个地方。 江行这几日来,养成了习惯,除了吃饭睡觉, 帮美人清除眼根的灵力, 其余时间,都在望着美人发呆。 不厌其烦。 一遍遍感叹自己的眼光。 "哎, 我的眼光为什么就是这么好呢,好难猜啊。" 江行趴在窗户边,盯着美人出神。 连周围再震荡都没有察觉到, 内心还在纳闷, 美人为什么摇摇晃晃的。直到从桌上伸过来一只手, 把他揽在怀里。 "怎么不躲。"顾雪衣抬手,放出一道冰蓝的灵力, 晃荡不停的屋子静了下来, 连带着整个梨花林的震荡, 都被停下了。 江行思绪这才飞回来, 尴尬的坐好,正经的问, "发生什么事了?" "他妈的!敢把主意打到这!老子灭了他!"阑奚辞把身上碍事的大氅解下,往空中一抛,踏着一道灵力出去了。 "阿辞!等等我!"松下非接住飞过来的大氅, 也随着出去了。 江行眼神沉了下去,勾了勾腰边的手,"雪衣,我们……也去看看热闹?" 江行也不担心,反正是在师父的秘境里,还有师父给的沉香铃铛,到时候看情况不对,他先带着美人遁逃。 得到首肯后,江行像没见过世面的百岁少年一样,不嫌事大的拉着美人也出去了。 动乱就发生在他们来时的那个湖边。 江行看了眼空中那两道模糊的身影,青绿交织,分辨不出来是谁。 他的视线很快就转移到湖边的那两人身上。 "这……是在救谁?"江行一只手拉着美人,另一只手捏着几张符,以防意外发生。 "不知道,阿辞让救的,看样子是你们仙盟的。"松下非手上动作不停,没好气的回。 "什么你们的你们的,是他们的,我不是仙盟的!"江行小发雷霆。 松下非看傻子一样,看了眼江行。 "雪衣,站远点,血腥味有点重。"江行把美人挡在身后,自己低下头去看。 那人满脸血污,一身青衫,都快成红衫了,心脏处有一个大窟窿,空洞洞的。血色从脸上一直蔓延到手边,手上还有黑色的……墨渍。 玉书! 是玉书! 江行难以置信,这是玉书,那正在跟他小师兄打的,不就是孟云邪? 阑奚辞愠怒的骂声,直接肯定了来人的身份。 "孟狗!你他妈怎么敢有脸来这里?!" "啧啧,跟了他这么多年的亲传徒弟都敢杀害。"江行没想到,孟云邪不要脸的程度,竟然还有下跌的空间。 "连亲师兄都敢杀他,有什么不敢的。"顾雪衣轻飘飘吐出一句话,轻的连他自己都听不见。 "嗯?怎么了……眼睛又疼了吗?"江行转身揽住美人,想要放出傀线的手被握住。 "没事。"顾雪衣反握住江行。 江行试着挣脱了一下,没挣脱开,以为美人是好面子,不好意思说疼,就任着美人拉着。 "别治了,心都被挖了,能活下来,还真是见鬼了,"江行瞧了眼,惋惜说,"又是一个天之骄子的陨落。" 闻言,顾雪衣面色一凝,心口出处,泛起淡淡的疼痛,这疼痛很浅,浅到他已经忘记了。只觉得和当下眼部的疼痛比起来,算不得什么。 江行看玉书睫毛还在颤抖,像是缠在蜘蛛网上的蝴蝶,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江行叹了口气,玉书心脏没了,他想读心都读不了。只能先问了句,"你想不想活?" 松下非手一顿,也等着江行的后话。没了心,他也救不了,只能保证这人活几天,他倒要看看这人有什么方法。 "想……噗"玉书只说出这一个字,血就像湖里的水一样,从他嘴里喷出来。除了那坚毅的眼神,一个字也说出。 "以傀儡的身份,我给你自主意识,给你最大的自由,至于代价,你心里应该清楚。"江行笑了笑,接着说,"同意了,你就点头。" 玉书被那血色般的眼神震慑到,想到了刚才发生的事,想到了那人丑恶的嘴脸,闭上了双眸,费力点了点头。 "你这么做,你身边的人同意么。\"松下非似笑非笑的起身,给江行腾了位置,扫了眼顾雪衣黑沉沉的脸。 江行知道,但这个玉书他必须收揽,大不了晚上多哄一会。 "滚!吃我家的,住我家的,还不赶紧去帮我小师兄!\" "啧。"松下非神色一凛,费身上去帮阑奚辞了。 "三师弟,我只是来请应龙,何必闹得这般不愉快?\"孟云邪眼神中闪过杀气,转念想到应龙,又强忍下去。 ----------------------- 作者有话说:下一章前发评的,挨个发红包~~么么~[红心][红心] 对不起??_??这两天生病了~??,补——明天多补[红心][红心] 第38章 我是主角 "小崽子!带着你相好先走!" 阑奚辞见孟云邪扔了手里那支笔, 似乎是要召唤出剑,心头一震,立马招呼江行他们走。 "松下非, 你也滚!" 孟云邪来这里肯定是有要事, 所以刚才保存实力,阑奚辞才敢硬碰硬的。现在,被拦着,孟云邪显然震怒了。 松下非赖着不走,手上的毒粉混着灵力, 匀称的撒满半空, 同时揽住阑奚辞,将人捂在怀里。 江行怎么可能让小师兄一个药修, 去对战一个剑修。救下玉书后,把手里的符全塞给美人。 随后,一跃而起, 所过之处, 红光流转, 绘成巨大的图形。 阑奚辞暗骂了声,帮江行打掩护。 虽然一打三有点不要脸, 但对待不要脸的人, 就该如此。 孟云邪看了眼半空中正在画符的人, 唇角勾起, 笑的冰凉,"正好, 一起死吧。" 剑鸣搅动湖水,白光划破长空,一柄白蓝光交织的剑转瞬出现在孟云邪手里, 好似夺命的阎王。 "孟狗!你还真想杀人灭口?!"阑奚辞瞪大眼,难以置信。凭着那几百年师兄弟交情,他方才就没有下死手。 江行了如指掌的说,"一举四得。" 孟云邪肯定知道了,朝龙秘境就是三无秘境,而且他和小师兄手里都有钥匙。还知道,应龙也在他们身后这片湖里。 把他们都杀了。 即能让他讨厌的人消失在这世界上,又能让盟主杀害亲传弟子的事烂在这里,还能得到秘境钥匙和应龙。 可不就是一举四得的好事么。 可是,谁让这孟云邪遇到谁不好,偏偏遇到了他。 他可以打不过,但他会拼命,而这孟云邪偏偏又是个惜命的主。 "小师兄,你下去,救人。"江行想也没想,甩出一道符,把阑奚辞扔下去。 松下非也想跟着下去,被阑奚辞一声呐喊,留下帮江行。 "孟云邪,不如赌一下,今天死的是谁。"江行咳咳两声,鲜血从嘴角溢出。 他眸色黯淡,看来,前两天一直在剔除灵力,身体还是熬不住。 无妨。 江行抬手擦去嘴角的血,抬眸时,如同深渊苏醒的梦魇,撕破梦境,来到现实。 第49章 孟云邪握紧长息影,胆怯转瞬即逝,出口还是那般的高高在上目中无人,"小师弟,一对一,我们不死不休,如何?" 江行舔了舔嘴角的余血,笑了笑,说,"行。" 不就是先弄死他这个心腹大患,其余的药修都不足为患么。 松下非眼神一直在阑奚辞和玉书见流转,闻言,诧异抬头。 "你下去帮我小师兄救玉书,我只能保证玉书不死,别让他残了。"江行眼神示意松下非,松下非点了点头,悄摸摸塞给江行一包东西。 江行突然发笑,没想到,有一天,松下非的毒,居然是来帮他的。 在江行还没转身时,铺天盖地的剑气如密集的雨点,在半空中化成冰锥,然后毫不留情的刺过来。 "真不要脸呐。"江行不用担心松下非的安危,翻身躲过最先射过来的几道剑气,飞速后滑,同时咬破手指,虚空画符。 符篆顿时凝成一个巨大的屏障,抵挡一道道剑气。 趁此机会,江行闪身从屏障里出去,矫健的身姿如同盘翔的雄鹰,飞速朝孟云邪的方向冲过去。 手中早画好的符篆先一步脱离掌心,如同离弦之箭。 孟云邪拧紧眉,狠戾的气息化成实质的灵力,灌注在长息影上,白蓝交汇间,还有丝丝淡不可查的殷红。 长息影和符篆相撞,巨大的灵力碎成千万片,湖里的水激起高高的水花,几乎满过湖畔。 阑奚辞也腾不出手防备,松下非心一紧,把全身灵力调出来,抵御灵力余波。 药修一般都是和灵草病人打交道的,一般也不会遇到什么致命危险,更没有人敢去杀知名药修。 阑奚辞和松下非都抵不过不断冲击过来的灵力碎片,偏生孟云邪次次都是致命的攻击。 松下非趁阑奚辞不注意,给正抬头不知看什么的顾雪衣投过去一个眼神。 "哦。"顾雪衣松开拳头,冰蓝的灵力悄无声息的混入松下非的灵力中,共同形成防御结界。 松下非默默翻了个白眼,他的灵力气息阿辞最清楚不过了,看来今晚又要解释了。 "你带着……\"顾雪衣刚说出三个字,有所感应的侧头。 松下非还没听清这人说的是什么意思,再回头,身后空无一人,只有空中的白衣人,慌张的去接那道坠落的红衣身影。 "江行!" 顾雪衣不知自己的心为什么那么乱,在想到那人受伤时,会那么慌张。大计将成,他不想频繁的在孟云邪面前露脸。 第一次,江行的性命排在复仇之前。 "我……没事。"江行忍住喉头涌上来的甜腥,至少等美人放开他时再吐,不能让美人摸一手血 。 怕抱着自己的人担心,江行开玩笑的骂,"咳咳,这人,真……真不要脸,还下黑手。" 孟云邪乘胜追击,长息影剑身浮出剑影,劈山之势,直直劈向空中红白交织的身影。那两抹身影,在剑影之下,就像小小的蝼蚁一般。 顾雪衣按住江行的手,傀丝被压下去。 "还有办法。"顾雪衣无神的眼扫过湖面,放出灵力,没入湖面。 在长息影的刃距离红白身影只剩一指长时,狂猎的罡风从湖中卷气,拍在剑影上,剑影顿时化作浪花。 龙鸣震天,响彻秘境。 秘境中的所有人,不约而同的抬头,目光聚集向龙鸣传来的地方。 下一瞬,喜悦过头,冲开队友,不顾前路凶杀死地,失了神智一般,都冲向一个地方。 应龙之地。 趁现在还能辨别方向。 罗轩愣愣的站在原地,指着从身边飞过去的人,疑惑不解的问了句,"爹爹,我们不去么?那可是应龙。" "不去的话,尚苟且偷生。去的话,预见未来。"罗元期有腔有调的说。 罗轩听了十几年了,可算能听懂他爹说的话了,"哦!那我们快跑!" "跑不了了,看戏吧。"罗元期唉声叹气的说。 阑奚辞听见龙鸣,终于忍不住骂,"谁他妈放出来的!" 江行也有点急,"这应龙不好收拾,而且,一旦放出来,秘境里的人都会来这里,到时候怎么办?" "都杀了。"顾雪衣琥珀色的瞳孔波涛汹涌,黑中泛红。 "雪……雪衣,你说什么?"江行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顾雪衣一怔,意识回笼,"没什么,我先带你下去。" 孟云邪握剑,眼神疯癫痴狂,和应龙交缠。 阑奚辞把玉书交给松下非,胡乱擦了擦手上的血污,没好气的说,"小崽子!快把你铃铛给我!先把这臭龙的气息遮住!" 顾雪衣三两下解下江行腰间的沉香铃铛,给阑奚辞扔过去。 阑奚辞不再管是谁放出来的应龙,铃铛被灵力托至半空,阑奚辞繁杂的手势不断变换。 "妈的!看来这次躲不过了。"阑奚辞把这里师父留下的阵法全部激活。 孟云邪看情况不妙,深深看了眼应龙,眼底闪过一抹计谋,提着长息影走了。 "吃!不想吃也得吃!"阑奚辞把一把药丸怼在江行嘴边。 江行两眼一黑,觉得自己今天是要死在小师兄手里了。 噎死的。 正在秘境里飞速前进的人们,顿时停下脚步,找不到应龙的气息后,愤恨不已。 梨花林中 江行躺在院里,沐浴着阳光,脸色苍白。 "咳咳……"江行听脚步,就知道是谁来了,"雪衣,怎么不好好休息。" "松下非说,我这眼睛可以开始治疗了,剩余的灵力,可以过些日子再取。"顾雪衣淡淡说。 "挺好的。"江行忍住咳嗽。 心里已经骂孟云邪骂了一下午了。 "好,你先喝药,你小师兄说,今日起,我们一起去泡温泉养伤。"顾雪衣很是平静的说。 江行想了想,想到小师兄黑了的脸,吓的战栗,也不敢拒绝,无力的坐起身,"真好。" 江行瞥了眼药碗,又躺回去了。 黑黢黢的,上头还漂浮着稀奇古怪形状的药材。 江行一个激灵,他小师兄真不是在公报私仇? "加糖了,药渣我给你滤出来。"顾雪衣掩面坐下,放下袖子时,还是那般面无表情。 "哦,"江行试图转移话题,挽回颜面,"今天的天气真不错。" "嗯,三春暖。"顾雪衣手掌伸入光中,黄昏的光线透过指缝,洒落在梨花上。 江行躺了一天,被迫喝药。中途小师兄来了一趟,差点把他扎成刺猬。 要不是江行弄了根绳子要上吊,誓死抵抗,阑奚辞抱着银针就要得手了。 阑奚辞在屋檐下怒骂,"滚下来!抱着树像什么样子!不是逞强么!不是想死么!来来来,小师兄帮你!" "呜呜……"江行痛哭流涕,"救我!" 小师兄太可怕了。 这么凶巴巴的。 肯定找不到媳妇! 顾雪衣迈步从屋子里走出来,放了道灵力,把阑奚辞怀里揣的一兜银针打飞,随后,若无其事的走到梨花树下。 "你跳,我能接住你。"顾雪衣说着,双臂摊开。如同温暖的仪仗,心安的湾畔。 江行咽了咽,想说,不用,真不用。 美人眼睛还看不见…… 更害怕了。 "雪衣……这,没事我能下来。" "惯的!"阑奚辞骂了嘴。 松下非眼疾手快的接住银针,好言相劝,终于把人劝走了。 江行见人走了,这才放下心,"雪衣,我信你!" 反正没别人了,掉下来也不丢人。 江行护住脸,闭上眼,一跃而下。 顾雪衣心弦崩断,呼吸一滞。 江行心想,反正也不差这一次了。 就当哄美人开心了。 自从浑身是血的被抱回来,美人对他的态度就冷冷淡淡的,也是避着他走的。 江行欲哭无泪,他没哄过人,先前他结了仇,就结仇,反正不怕,以后帮主角一统三界时,指不定还要得罪多少人。 现在,让他哄一个腊月冰霜的人,太难了。 想象中的疼痛没有传来,脆弱的眼怼上冰凉细嫩的皮肤。 江行呼吸粗重,感受着腰间那双手,肆无忌惮的游走。 "卧槽!你们干什么呢?!!" 阑奚辞额头青筋暴跳,急得差点跳起来。 "阿辞!"松下非赶忙把阑奚辞拖回屋里。 "咳咳,雪衣,放……先放我下来。"江行脸色炸红,全身滚烫。 "嗯。"顾雪衣面色一如既往的冷,好似清心寡欲的佛子。 第50章 江行和孟云邪拼命时,孟云邪也受了伤,这几日没来梨花林惹事。加上那群修真界的人,欲念太重,不仅没找到地方,反而剑尖相向,起了内讧,死了不少人。 谁也不想破天富贵流落它派,更不想流落同门他人之手。 几日后 朝龙秘境 距梨花林万里之外的天山雪峰。 凰子翎冻的瑟瑟发抖,卖惨说,"母亲!不找了!我不找了!冻死了!" 凰月璃扶额回头,"翎儿,你既然要跟来,就要对你的决定负责。" 北丘妖域此次就进来了两个,凰子翎和凰月璃。 但仅凭这两人,就足以对付朝龙秘境一大半的人。 凰月璃以扇遮面,扇子上坠的火金毛茸茸更炸毛了,"那药到底在哪?……也不说清楚。" "你不还是来了。"凰月璃无奈叹气,掌心凝聚一团灵力,打到凰子翎周身。 凰子翎顿时暖了,狂扇扇子,与方才抱团的蔫凤凰两个样,"哇!母亲对我太好了!热了!" 凰月璃:…… 与此同时 梨花林温泉旁 江行和顾雪衣站在温泉旁,面面相觑。 "要不……来一个?" 江行率先褪去外衣,红衫从肩头滑落,发带也被扯下,乌黑的发如柳枝飞扬摇曳。 顾雪衣眼眸微眨,死死盯着那个人,无声胜有声。 江行什么也没察觉,自顾自说,"雪衣,虽然你眼睛现在能看见一点,虽然你对这里很熟悉,但是——" 江行语气陡然严肃郑重,"我……我我……" 江行"我"了半天,拄着头思索怎样才能让美人心甘情愿的和他一起泡。 "嗯,知道了。"顾雪衣淡淡说,步伐渐近江行。少年先前模糊的轮廓,渐渐成型。 虽然还是不能完全看清,但顾雪衣已经不在意了。 沧海桑田,是他就行。 "啊?"江行大脑还没思索透,美人已经褪去衣衫,一步步逼近他。 江行内心疯狂乱蹦,心跳失控。 美人那日说的话,突然在他脑海里蹦出来。 都杀了。 为什么美人会有这个想法? 太不正常了。 和他认识的美人,心目中纯善高洁、如月高悬的顾雪衣,不一样。 一点也不一样。 "想什么呢。"顾雪衣抱住江行,轻轻把人放在水里,"一会着凉了。" 江行这几日伤重,基本都是被美人和小师兄扶着走路的,眼下也就自然而然许可了美人的动作,并且很受用。 "雪衣,你也全脱了吧。"江行划起阵水花,里衣湿漉漉的贴在皮肤上,忒难受了。 他扯下里衣,扔在岸上,靠在光滑的暖玉石上。 "嗯。"顾雪衣乖巧听话的说。 "等会……我们就去天山雪峰,找那株荼蘼草治眼……小师兄说就差那一株了……"江行昏昏沉沉的。 这几月,太累了,还要捕风追影,万分小心防备,很少有休息好的时候。 江行想睡。 确认主角的事,也不急于这一时,美人心思缜密,等醒来再说。 "睡吧,时间到了,我叫你。"顾雪衣蛊惑的说。 "嗯……"江行脑袋一歪,睡着了。 顾雪衣眼明手快的接住侧倒的人,把人的头靠在自己肩上,闭目养神。 夜色浓重,温泉在梨花林中隐隐绰绰,水汽氤氲朦胧,冷风吹的近了,也不免软成长长的暖风,风过留影,杳霭流玉。 "江行,醒醒。"顾雪衣掐着时间叫人。 "哦——"江行翻了个身。 太舒服了,不想起来。 但小师兄说,这温泉里今儿特地加了药,不能泡太久。 再加上要确认美人身份的事,江行不情不愿的起身。 睁开眼后,眼尾的惺忪烟消云散。 江行精神抖擞起身,"雪衣!我去拿衣服。" 江行转身去拿石头上放的新衣。 顾雪衣怔怔的盯着江行后背。 江行乐滋滋的回来,有理有据说,"雪衣,你起来转身,这衣衫是新款式,你没见过,我帮你穿。" "嗯。"顾雪衣呆呆起身。 江行带着激动的心、颤抖的手,兴奋的步子都走不稳了。 快了! 美人肯定是主角。 江行闭着眼,临近了,他却慢吞吞的走到美人身后。 还未睁眼,就听美人说。 "你背上的蝴蝶胎记很美。" 啥? 啷个意思? ……幻听了吧? 江行跳起来。 美人是不是说错了? 江行睁眼。 …………! 瞳孔缩成针。 入目是光洁细腻如白玉的背,没一点瑕疵,更没有所谓的蝴蝶胎记。 江行震惊,江行下巴惊掉水里。 不敢相信。 不可能! "雪衣,你刚刚……说话了?"江行内心还有最后一丝挣扎。 即使不是美人,也不可能是他! 他都快成反派炮灰了! 不可能不可能…… 江行双手合十,对美人祈祷。 顾雪衣又说了一遍,"你背上的蝴蝶胎记很美。" 每一个字,如万斤巨石,压的呼吸不畅,腰弯进水里。 心如死灰。 江行抱头痛哭。 "主角是……我?" "是我?" "主角是我。" 江行想回去把上司同事都挨个砍一遍。 合着不仅坑他,还不想让他垄断第一。 主角加上终品炉鼎的身份,要不是他和美人心意相通,对美人放下戒心,一起泡温泉,他怕是八百年也找不出来主角是谁! 早知道,当年就不顾小师兄不愿意,强硬把人拽着泡了。 难道,这就是天意? 是主角培养路上的一环? 江行想,若他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是主角,可能要不了百年,不,十年就够。疯狂修炼,管他禁道禁术,也不管谁活谁死,直接一统三界,狠起来,连自己都给献祭了,顺手搞个继承人,美美完成任务。 但现在…… 江行舍不得杀人了。 人间烟火,自有命数,万家灯火才是他想看见的。而不是尸横遍野,血雨纷纷。 "不舒服?"顾雪衣把快溺死的人抱出来,深深看了眼温泉。 "这药也没问题,你……" "雪衣,我……"江行发泄后,心情舒畅,接受良好。 但转念又想到一桩事。 现在他是主角,那么之前确认的焚骨渊可能是主角的名单,必须笼络。 北丘妖域也不好搞,修真界也差不多,孟云邪必须死。 但修真界的人,现在盲目崇拜所谓的云邪仙君。他就算能杀孟云邪,也不能此时动手,弄巧成拙就不好了。 而以上种种,稍不留神,就是万劫不复。他可以活,但美人……就不一定了。 所以,美人必须走。 至少,在他一统三界之前,美人不能在他身边。 美人是他的软肋,是禁锢他的枷锁。 离得越远越好。 但是,该把美人送到哪呢? 小师兄肯定护不住,反而还会牵连到小师兄。 "先上去。"顾雪衣忧心忡忡。他不知道,眼前的人正在思考怎么把他送走。 "哦。"江行心思沉重的上岸,情绪低落。 顾雪衣注意到了,也不知道这人为什么突然就不开心了,只能直白问,"你能不能笑一个?" ……啊? "雪衣能看见我笑?"江行把刚才思考的事抛之脑后,反正时间还长,还有好些日子才到下月十五,也没有什么突发状况,到时候他慢慢安排。 江行好奇美人到底能不能看见他笑,傻傻的笑了几下,问,"雪衣,我笑了几次?" "……五次。"顾雪衣垂眸说。 "哇!雪衣!你真能看见了。"江行高兴的说,"那我们今晚继续剔除灵力,让雪衣早日能看见!" 至少,在他走之前,能看见就好。 要不然,等他把美人送走个几年的,美人不认得他了可怎么办。 愁死人。 "好。"顾雪衣披好衣衫,心头的那个想法更加呼之欲出。顾雪衣默了默,下定决心,对着岸上的江行说,"我告诉你,我的真身是……" ----------------------- 作者有话说:嘿嘿(??﹃?? )来了 第51章 比心~[比心][比心] 近日,天冷,一定要注意身体哦!不要像瓦一样,下场雪,高兴的得意忘形,堆个雪人,给自己堆病了……[爆哭][爆哭] 第39章 会补一章 "怎么还不出来?!溺死了么?!" "知道了!小师兄再操心, 我都要认兄为母了!"江行撇撇嘴说。 好不容易酝酿的氛围,全被小师兄一嗓子吼的不见影了。 阑奚辞骂了声,"快点!有事!" "哦。"江行穿好衣衫。 想到方才美人话还没说完, 问了嘴, "雪衣想说什么,就刚才的时候。" "没什么,先出去。"顾雪衣凝眸。 江行也没再追问,等美人穿戴好后,小跑着出去了。 阑奚辞满脸怨气, 靠在梨花树下, 抱着双臂,像来揍人的。 江行寻思着, 他这几天也没干什么坏事,正大光明的从美人身后走出来,问, "小师兄, 有什么事?我还能帮上忙?" "就你前几天让我带回来的那个死人, 他醒了,你去看看……虽然他没心, 但那块空着也不是个好事, 看有什么能填一下, 当个心。"阑奚辞一股脑说完, 看见自己小师弟和相好暧昧气氛,骂骂咧咧的走了。 "快点滚过来!" "过来了!你先帮我看着点!"江行想着, 既然他是主角,这玉书用处可就太大了。 必须收入麾下。 江行过去时,他家小师兄正在按着玉书扎针, 怨气冲天,"不想死!就别动!狗盟的人什么时候这么娇气了!我又不是害你!" "小师兄,你和松下非先出去。"江行想了想,又对身边的美人说,"雪衣,你……先回屋等我。" "好,你……先别用傀丝。"顾雪衣说。 "听你的。"江行信步踏入房内,盯着床上的人看。 从青云会上意气风发万人敬仰的天之骄子,到现在心脉损失灵力尽散的废人,任谁一时也接受不了。 玉书被换上了件白衣,身上的血被简单清理了下,头发散乱沾在一起,死沉的瞳孔中黑压压的。 "你想问什么?" 玉书直白的问,江行倒不适应了,莞尔一笑说,"先不谈这个,等我看看你的伤。" "你……"玉书抬头,看见的还是一如从前意气的人,抿了抿唇,"你不恨我?" 江行挑眉,"我为什么要恨你?我讨厌的是仙盟,你现在还是仙盟的人么?" "不是了。"玉书坐起身,任凭江行给他看伤,自嘲说,"我先前以为,他的目的只是想要你消失,现在才明白,他欲望无底……我知道长愿城非你屠的,但是我……" "没事,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江行咂了咂嘴。 别,可千万别,再来一次,他还是挺感谢被污蔑的。 要不是被逼至焚骨渊,他就遇不到美人了。 "我修君子道,可我终非君子。" "现在改邪归正不玩,"江行四处看看,把小师兄的药挑了几瓶扔给玉书,"我的愧丝只能保证你不死,你还想继续修炼,就先养好。" "我……"玉书颤抖,眼中迸发精光,"我……还能修炼?" "能啊,不就是少个心,没了灵力……"江行琢磨,这么一说,确实有点难,但鉴于面子,江行信誓旦旦发誓,"有我在,肯定能!但你不能离我太远,可能要你跟我一起回焚骨渊了。" 等回了焚骨渊,再旁敲侧击,慢慢套消息。 门被敲响,阑奚辞不耐烦的喊,"好了没?我看看屋里有什么能暂代心脏的!" ----------------------- 作者有话说:比心~[比心][比心] 不小心发了,但肯定不是瓦的错,对!就是因为起的太早了![爆哭][爆哭] 第40章 共抢灵草 "先养伤吧, 其他的事以后再谈吧。"江行温柔笑笑,他要给玉书留足时间,是愧疚自责悔过, 还是继续执迷不悟, 就明了了。 "多谢。"玉书躯体疼痛的吐了口气。 "还有,你的那支笔当日落在湖里了,我给你传输点灵力,过两天,你自己感应着召唤回来。"江行说着, 推开了门, 阑奚辞拉着松下非进来。 "好。"玉书点点头。 江行正要关门,门被一只手控制住, 江行抬头,四目相对。 "嗯……雪衣,怎么不去睡呢?算了……快进来, 夜里冷, 别着凉了。" 月落参横, 梨花随水流。 江行不知不觉就窝在美人怀里睡着了。 突然被骂醒。 "你的人!你睡着,让我管, 起来!"阑奚辞揉眉, 看了眼天色渐明, 才开始吼。 江行迷迷糊糊睁眼, 被风吹得打了个喷嚏,"咳咳, 怎么样了?用不用我……" "没事,睡吧。"顾雪衣解下外套,搭在江行身上, 对着阑奚辞沉下眸子,"别叫他,有事和我说。" 阑奚辞噎住,正想开口骂,在看到顾雪衣的眼神后,悻悻闭嘴,小声喃喃,"艹,我怕什么怕,他又不是大师兄。" "阿辞,你也休息吧,后续的我来。"松下非抱着黑色大氅,盖在阑奚辞头上。 "也好……对了,你们看看这心要用什么材料?"阑奚辞是对着玉书说的。 玉书艰难的一字一字说出来,"都、行……" "那用这个吧。"顾雪衣上前,端起一盏水。 松下非试探的问,"用梨花木?" "不是。"顾雪衣淡淡的说,指尖灵力流出,裹着梨花木盏,杯中的清水倒流入空中,水凝成冰,逐渐成型。 松下非精明的目光更加毒辣了,笑了笑,问,"雪归公子还真是……特立独行。" "不能用么?"顾雪衣狐疑的说。 阑奚辞被这两人你来我往、谜一般的对话气的睡不着,尸变般直挺挺坐起身。 看见顾雪衣手里拿的是什么后,呆住了。 半晌后,似怒非怒的说,"谁家脑残用冰疙瘩当心脏?!" "谁教你骂人的。"顾雪衣轻手轻脚把雕刻好的冰放在竹筐里,"用吧,不会出人命。" 闻言,阑奚辞勉强扬起一个笑,"我不是这个意思,用冰当心,那不就是无心无情了,呼出来的气不会也是冷的吧,这样的人,情感都会迟钝吧,还知不知道什么是忠心。" "不知道,随便。"顾雪衣听得头疼,耳边嗡嗡作响。 "阿辞,现在手头也没什么趁手的,大不了到时候背叛小师弟了,杀了就好。"松下非好言相劝。 "嗯,吧。"阑奚辞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这玉书不知道什么时候疼昏过去了,没一个省心的。 "我们先回去了,晚点时候出去。"顾雪衣轻轻抱起江行,头也不回的走了。 阑奚辞有点怯,也不敢骂人了,等顾雪衣走了,气势才恢复。 "这雪归是什么人?不行,到时候得查查,这么一个人,身份肯定不普通。"阑奚辞捧起那冰心。 "啧,他这是雕了几次了……" "那真好,省事了。"松下非低头,在阑奚辞额头落下一吻,哄说,"别气了,阿辞,你先睡吧,一会天要明了。" "等等,这几日一直在照顾那小崽子,我都忘了问你,松下非,你看着我,"阑奚辞掰正那张连表情都极致完美的脸说,"那日,你散发出来的灵力是怎么回事?是你的?" "嗯,我的。"松下非揽住阑奚辞。 "骗人,先不说异常的气息……你怎么可能有那么强大的力量?"阑奚辞被拱的抬头,盯着对面人的双眼,似乎要盯出个窟窿来。 "阿辞才跟了我几天啊,要慢慢了解我,接受我,"松下非又亲上去,呼气说,"是先前存储的灵力,以备不时之需。" "哦。"阑奚辞烫的发热,推开松下非,瞬间变脸,严肃说,"那交给你了,我先睡了。" "好,睡吧,不吵你。"松下非说。 看阑奚辞睡下了,松下非重新拿起那冰心,看了又看,不知看出了什么,好长时间后,才开始动作。 忙了一晚上,江行睡到晌午后,才悠悠转醒,阳光透过窗缝,投射在木板上,反射出刺眼的光。 "唔…几时了……" 江行懒懒的向外侧翻了个身。 被褥顿时挤成团,没有地方舒展,江行愣了会,才睁开眼,"我记得,我不是在放药材的屋里,怎么……雪衣扶我回来的?\" "嗯,抱你回来的。\"顾雪衣自然的起身,翻身下床,取下架子上搭的衣衫,丢在床上,"干净的,穿上,我们走。\" "哦,哦哦。\"江行一时间没缓过神,右眼皮砰砰跳。 江行小声自语,"……不会又出什么事吧。\" 第52章 就去一趟天山雪峰,应该没什么事。 天山雪峰离梨花林很远,准确来说是天南地北,一个在天南一个在地北。 那地方齁冷,要不是给美人找荼蘼草,他一辈子也不会踏足天山雪峰。 江行来青云会时没有准备大氅,悄摸摸顺走了小师兄的两件大氅。 "来来来,走远了,披上,小师兄不会发现。"江行抖了抖大氅,"不过,小师兄不是喜欢无心绿么,这两件怎么都是白的。" "我来吧。"顾雪衣接过大氅,披在江行身上,熟练的系好丝带。 江行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目不转睛的盯着面前的人,耳垂嫣红。 "怎么了,脸这么烫?"顾雪衣手指擦过对面人滚热的脸颊。 "就是在想……"江行福至心灵,指着蓝蓝天说,"天南地北双客飞。" 江行回头补完话,"像不像我们现在这样子。" 不经意和那双微微清明的眼睛对上,原先的无神,已经泛出温润如月的光。 "像。"顾雪衣轻笑。 江行咳了咳,立马回头,美人刚才是不是笑了? 笑起来真好看。 江行试图说句话平复自己现在激荡的的心情,"雪衣,我看你眼睛恢复的还可以,有了这荼蘼草,大概什么时候能恢复?" "不到十日。"顾雪衣想了想说。 "好。"江行若有所思的颔首。 十日,差不多了。 等美人恢复后,日夜兼程,能赶在冼烬离危来找自己时回去。 天山雪峰不能御剑,也不能缩地千里,只能用灵力御寒,一步步走,一点点找。 江行用手虚虚的遮着眼睛上方,大致目测了一下,"一眼……两眼、望不到边,小师兄也不给个准信,到底往哪找?" "我辨别一点方向,跟着我走吧。"顾雪衣见江行两脸迷茫,放出掌心的灵力说。 灵力顺着空际,有目的有方向的飞走。 江行没注意到,裹着大氅乱抖,风冷飕飕的。嘴唇冻的干裂发白,脸色也失去了红润,就像踏入了万寒之源,连吸进去的空气,都好似水凝成的刃,割的喉咙发疼。 "真冷。"江行再次把冒尖的灵力收回。 心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找到,就像车轮战,不能现在就用灵力。 "靠近我就不冷了。"顾雪衣拽了拽江行,拽不动。 啊? 江行感觉自己脑袋都被冻住了,无法思考,生硬的凑到美人身边,傻兮兮的笑着说,"哎!还真暖和了。" "走吧,把你小师兄画的图给我看一眼。"顾雪衣把自己身上的大氅解下,披在江行身上,在江行呆滞的目光中,解释说,"我剑道通……通冰霜,冻不到我。" "好,不冷就好。" 江行从袖中抽出羊皮卷,递给身边人,"诺,我小师兄手残一个,画人画不好,画灵草还行。" 走着走着,江行突然有点伤心。 找到荼蘼草,意味着美人眼睛复明,美人眼睛复明代表着他要离开顺带把美人送走,他要离开送走美人预示着他好长时间就不能见到美人了。 江行忧心忡忡的问,"雪衣,你以后……会不会喜欢上别人?" 他到时候不在美人身边,美人万一心有他属了怎么办。 急死个人。 顾雪衣一愣,才反问,"为什么会这么想?" 江行指了指四面八方,发泼说,"到时候你眼睛能看见了,他们都比我长的好看……" 白茫茫的雪,迷了眼,眨眼间,睫毛上的雪花扑簌簌的落下,飞落在雪地中,再也寻不到。 "不会的。"顾雪衣转身抱住江行,捂着江行的眼,一吻天荒。 江行踮起脚回应,手掌之下脸,红的如雪上杲杲日。 "你知道方才你说的话的前一句么?"顾雪衣缓缓松开江行,平静淡然,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 "啊?"江行想了想,不解的说,"是……你会不会喜欢上别人么?" "不是,是天南地北双客飞,这句。"顾雪衣抖了抖江行衣衫上积的雪,捏了道灵力,驱散那大氅上的寒气。 江行冻的发僵,正在搓手取暖,一股暖流钻入体内,手边的空气也从冰渣子到暖的阳光。 江行回忆,"好像是……问……问你……" 江行心里如同万马过疆,扬起无边的尘土,除了漫天的黄一片空白。 完蛋!忘了! 这东西太文雅了,他也是不小心翻到的。 也只记得一句。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顾雪衣拉起江行的手,暖暖的很安心的说,"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们族人,一生就认定一人。" 江行心砰砰跳,妖族好像是有这种族的。 越往里走,寒气越重。走一步,脚底似乎都被寒冷刺穿,微薄的灵力已经抵御不了了。 "应该就在这附近了。"江行呼气,这么冷了,再冷点,他都替灵草受不了了。 "嗯,应该了,我看看。"顾雪衣翻开羊皮卷,"画的……" 属实难看。 一枝枝细长的墨痕,画成花妆,就画了这么多,信息全靠旁边备注。 【叶子是月白色,近看似是一团草,远看似是一朵花。】 植物能画成这样,人就更不用提了,想想都能想出来。 江行百无聊赖的四处看,冷不防看见白蒙蒙的天边,一点红色突然窜出来。 像是个人。 ----------------------- 作者有话说:[撒花][撒花]比心~[比心][比心] 【今早过错,这章提前发┯_┯】 "天南地北双飞客""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都出自金代文学家元好问的《摸鱼儿·雁丘词》。 第41章 一场分离 江行停住脚, 对方显然也注意到了这边。 遥遥相望,江行一眼就认出来了。 "花孔雀?!" "江承之!!!" 江行心头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等到凰子翎和凰月璃走过来, 这种不详的预感更加浓重。 "好久不见了, 少尊主。"凰月璃把凰子翎推到身后,笑的不知真假。 "是挺久了,这不,本少主来叙旧了,"江行瞅着凰子翎笑说, "是不是呢?" 凰子翎扇子遮面, 看了看凰月璃,又看了看江行, 果断飞出去,冲着顾雪衣的方向高呼,"归归美人!我就知道, 你是来找我的!" 江行:!!! 防不胜防! 死孔雀!起开! 江行转身抱住美人, 在凰子翎扑过来时, 飞速侧身闪开。 凰子翎从天而降,一头栽在雪里, 手指堪堪摸住顾雪衣雪白的衣摆, 呜呜的抬头, 吐出嘴里的雪。 "归……" 江行一个眼神过去, 凰子翎哼了声,闭嘴起身。 被凰子翎插科打诨后, 加上他和凰子翎也算朋友,江行也不好再深入试探。 猛地揽住顾雪衣,却是对着凰月璃说的, "我听说这天山雪峰有一株荼蘼草,极美,娘子喜欢,所以取来讨人欢心。" 凰月璃睫毛抖动,皮笑肉不笑的说,"巧了,本主也是来取的。" 江行不傻,他知道妖主不想与他打交道,自然也不会故意夺他所要,只能说,天时地利人不和,正巧碰上了。 凰子翎从一边窜出来,反应慢半拍,扬起花里胡哨的扇子说,"我去!美人想要!我去给美人取!" "翎儿!回来。"凰月璃声腔动怒。 江行趁机谈条件,狡黠笑说,"妖主,这荼蘼草,本少主实在想要,您也不想我们在这里打的两败俱伤吧,您想要什么,您说,本少主欠您一个人情。" 他没和凰月璃交过手,唯一一次见凰月璃出手,还是在此次青云会上,但那绝对不是凰月璃的真实实力。 防止变数,绝对不能和凰月璃动手。 "好说。"凰月璃温柔一笑,笑里藏刀,银发就像利刃,根根致命。 江行抬手,"妖主但说无妨。" 凰月璃薄唇轻启,"少尊主若有一天登上魔主之位,本主要你发誓,不可侵|犯北丘妖域。若失败,本主可收留少尊主,但要你为北丘妖域誓死效力。" "可以,"江行犀利的眼神扫过凰月璃,一字一句说,"我、不、会、失、败。" "那就提前恭贺少尊主了。"凰月璃说。 凰子翎在旁边听也听不懂,呆呆的盯着面无表情的顾雪衣。 第53章 江行伸出手,笑了笑,"那妖主,现在可以把荼蘼草拿出来了么。" 凰子翎听的发懵,"母亲,我们不是还没找到么?" 在凰子翎呆若木鸡的眼神中,凰月璃抬手,似草似花的荼蘼草在空中缓缓飘向江行。 江行把荼蘼草推到美人面前,示意美人收下。 早有预料。 他猜不到凰月璃为什么知道他现在需要荼蘼草,但一域一灵宝,这天山雪峰最上品的,就是荼蘼草,凰月璃方才敢那般狮子大开口,镇定自若,无非就是有十足的把握。 掌控着谈判的关键,荼蘼草。 荼蘼草难以得手,不在于有多么厉害的神兽守护,就是单纯的难找。没有足够的御寒,谁也不敢轻易踏上找荼蘼草之路。 凰月璃匆匆对上一双琥珀色的眸子,赶忙移开,平淡说,"既然如此,少尊主立誓吧。" "好。"江行要歃血立誓的手被拉住。 "你……"顾雪衣刚说出一个字,在北方尽头,乍然爆出一声龙鸣。 紧接着,风卷残云般雄厚的灵力余波,席卷整个朝龙秘境。 江行心一沉,"不好,小师兄他们出事了。" 天山雪峰只能一步步走出去,江行赶回去的时候,守护梨花林的幻境和阵法尽破。梨花林到处都是火,林中生灵逃窜,生机尽散。 来秘境中的所有修士,都好似被人引到这边,都聚集在梨花林,这里灵宝遍地,那些人只顾着烧杀抢掠,根本没注意到江行。 小师兄呢! 江行从快塌完的木屋里出来,到处耶没看见阑奚辞和松下非的身影。 焦急万分,"不会出事了吧?!" "再找找,不会出事的。\"顾雪衣安慰说。 凰月璃和凰子翎也跟过来了。 木屋这边暂时还没被发现,只是被灵力波及坍塌了,江行甩出几道符篆,护住木屋。 心平静下来,神色一凛,说,\"在应龙那边!\" 肯定是孟云邪! 肯定是他召集修士来梨花林的! 孟云邪要的是应龙,小师兄肯定也在那边! 应龙气息现在已经遮不住了,江行顺着气息找过去时,天空中一青衫正在和应龙交缠。而他的小师兄和松下非在与一群鱼龙混杂的修士交缠打斗。 "滚开!"江行一张符篆,化作万千利刃,震飞了那群修士。 凰月璃也看不下去这以多欺少的事,和凰子翎在边上与不死心的修士缠斗。 江行也顾不得猜想妖主为什么帮他,快跑到小师兄身边,扶起人。 "咳咳,谁准你回来的——"阑奚辞咳出血,衣衫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血色遍布。 松下非在看到阑奚辞没事后,拖着虚弱的蛇身,不见踪影了。 "药,爱吃不吃。"顾雪衣淡淡的说。 阑奚辞顿了顿,还是接过药瓶。 这好像本来就是他练的药吧…… "松下非呢?"江行四处看了看,"刚刚还看见他了,没他,雪衣的眼睛可怎么办?!" "死了!"阑奚辞想到那条蛇身,就回忆到当年的事,恶狠狠的说。 说完一愣,才反应过来,"雪衣?" 闻言,江行心脏一揪。 完了,太着急,说错话了。 但眼前的状况,根本容不得江行解释。 凰月璃退回来,留凰子翎先抵抗修士,严肃郑重的说,"不行了,来这边的修士越来越多了。本主暂时不想和修真界结仇,少尊主,本主只能帮你安全带走几个人,前提是,您立誓。" 气氛凝住一瞬,江行拳头紧握,骨节咔嚓响,心一横,"只能如此了……" 立誓很快,江行匆匆立誓后,把美人和小师兄推过去,"小师兄!麻烦您找一下松下非了……妖主,带他们走!" "走个屁!那狗东西是妖!还是蛇妖!我才不找!"阑奚辞把顾雪衣推到凰月璃身边。 顾雪衣刚想开口说不走,手腕一疼,他赶忙低下头,只见一根傀丝悄无声息的缠在他手上。 顾雪衣心猛地一紧,还未完全恢复的瞳孔紧缩,抖着手,想要调出灵力驱散那道傀丝。 可江行还是快他一步,在顾雪衣灵力到手腕时,他的眼神在挣扎中逐渐迷茫,意识消散。 "妖主,记住我们的约定。"江行分出一道神给凰月璃。 他不敢去看美人,默默说了声对不起。 突发状况,他已经用金乌令召冼烬离危来支援了,所以美人必须送走。 也只能去北丘妖域。 "自然。"凰月璃接住要倒的顾雪衣,动作轻柔。默念了几遍松下非,就带着顾雪衣和凰子翎走了。 "小师兄!铃铛给你,里面还有师父残留的灵力,你打那群修士,我对付天上那个,等支援来!" 江行不等阑奚辞拒绝,把铃铛解下扔过去,符道傀道并用,站在孟云邪面前。 应龙是秘境守护神兽,不能死,更不能和孟云邪结契。 江行冷冷的说,"现在,你的敌人是我。" 孟云邪擦了擦长息影上的血,邪魅一笑,"小师弟,既然你想死,就别怪师兄心狠手辣了。" "废话真多!"江行学着孟云邪上次,直接出手。 孟云邪眸光一沉,招招致命,好似对面站的是死仇敌、厌恶至深的恶人。 灵力泛滥,湖水暴起,打落飞禽,落下红色的水波,湖泊旁,大火肆虐,借着大风,一路烧到了湖边。 昨日还落英纷飞的梨花林,已成一片焦土,不复往昔。 江行后悔,早知道,就算暴露,也要阻挡那些修士进来了。反正,他们也找不到朝龙秘境,也威胁不了小师兄。 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他们没想过,孟云邪真的敢为了应龙,毁去师父的心血。 想到此,江行眼底划过狠戾狷狂,在神识溃散的边缘,调出万千傀丝。傀丝从四面八方,交织成一个大网,网的尽头,是利刃,是孟云邪的葬身之地。 "小师弟,早知道……当年就该早杀了你!"孟云邪瞳孔血丝遍布,面目狰狞,疯癫大吼。 长息影在他手里收放自如,残影不断。 剑影和傀丝交织。 孟云邪被万丝穿体,神识震荡,"江!承!之!该死!" 江行看着刺入胸口的长息影,面无表情的吐了口血。 冼烬带着离危找到梨花林后,看了眼情况,都没再出言讽刺,拔出弯刀,扬起鞭子,对付孟云邪了。 江行传信的时候,说的是孟云邪要契约应龙,一统三界。 冼烬和离危吓坏了,对着孟云邪打。 江行为了帮美人拔出灵力,神识混沌,一直坚持着,看到那道紫鞭,才卸了力,从空中坠落。 只是这次,无人注意到,一抹红衣身影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坠入无边的血色湖里。 阑奚辞也支撑不住了,握紧沉香铃铛,无力的倒在一群尸体中,成了不起眼的一个。 在无人察觉的草丛后,一条深绿色的东西溜出来,拽走了一个没死透的绿衣尸体。 七色琉璃珠有时限,梨花林烧毁这天,正好是最后一天。那些修士匆匆搜罗完灵宝,赶在秘境出口闭合的前一刻,跳了出去。 进来了上千人,出去的,不过百人。其余的,皆葬身秘境。 大半死去的修士,死前看的最后一眼,是向他们砍来的长息影。 这次青云会加上后来人魔两界的内乱,人魔两界都损失惨重,灵气大伤,到处是尸骸流言。 等到一切都尘埃落定时,已经是五年后了。 无生城 主殿 一暗红衫人眉目冰寒的躺在冰室的冰棺内,无风无光,在一片黑暗中,一双眸子缓缓睁开,眼底是散不尽的冰霜。 在冰棺旁打坐的人,似乎有所感应,立马起身到冰棺前。 "魔主,您还记得您叫什么吗?" 江行扶着额,从冰棺里坐起身,翻了个白眼,"离危,你可以闭嘴了。" 离危笑了笑,"行,看了还记得。" 江行顿了顿,又问,"我睡了几天?" 江行努力回想,脑海一阵阵刺痛,只能记得他掉入渡厄畔之前的事。 他好像从朝龙秘境里出来,然后回了焚骨渊,好生修养之后。在月十五时,趁人之危,和离恨天一决生死,最后,他杀了离恨天,自己也掉入渡厄畔了。 离危吸了口冷气,胸膛起伏的大声说,"几天?!你想什么呢?那么重的伤,你睡了五年,整整五年!!你知不知道,当年冼烬他妈的根本没从朝龙秘境回来!这些年,都是我替你管焚骨渊的!" 第54章 江行愣住,震惊的语无伦次,"五年……五年?" 这么久?! 美人呢?! 美人等了五年?! 他这算不算始乱终弃了…… "可不是!你再不起,几日后,我就要去修真界投诚了!"离危握着鞭子,手臂上覆的甲早已卸下。 "你敢!孟云邪是什么东西,你去找他投诚?!"江行气的差点又死回去。 离危噎住,痛苦的仰天扶额,"你睡这几年,三界动荡,仙盟盟主早换人了。" ----------------------- 作者有话说:比心~~[比心][比心] 第42章 新的盟主 "说什么大话呢, 离护法,要不是有我,焚骨渊早乱了。" 一抹白衣先飘入冰室, 然后是一张风姿绰约的脸, 面色更加苍白,甚过骨头的白。 离祝无视离危,径直走到江行面前跪下,"恭迎魔主出关,百城城主在外等候, 听魔主令。" 呼呼的风从大开的冰门外吹进来, 但凭冷暖,进来了, 都成了刺骨的寒风。 "起来吧。"江行无力的抬了抬搭在冰材上的手指,"离危,让他们不用等了, 有事自会传令……另外, 离祝留下, 此地百米内,不得有人。" "是。"离危一副终于让我走了的欣喜模样。 离祝起身, 上前扶着江行, 坐在了他们平常护法的榻上。 "玉书呢……当年我交给你到那个傀儡怎么样了?"江行仔细想了想, 才记得还有玉书这个事。 "主人重伤, 傀儡昏迷。还要魔主亲自去唤醒,人属下安置在了三司城, 除了您我之外,无第三人知晓。"离祝说。 "嗯……那你说说吧,这五年发生了什么事, 言简意赅的说。"江行揉了揉头,他刚醒,身子骨虚,一步三咳。 "坐下吧,我们之间就免了那些虚礼。"江行拉着离祝坐下。 离祝理了理说,"五年前,您和离恨天一死一伤,离恨天不知用了什么办法,把您是终品炉鼎的身份散播的三界尽知,那段时间,离危在杀那些修士妖人,属下在管理焚骨渊。" 离祝边说边观察身边人的神色变化。 "……你继续说。"江行咬牙切齿。 离祝更谨慎的说,"后来,那些攻过来的修士越来越少,再然后,听说修真界内乱。据说孟云邪残害同门、肆意滥杀,修炼禁道,反正众叛亲离,数罪并罚,然后重伤逃走。其中还爆出来一件事,当年边隅长愿城并未灭城,死的是孤月门满门的人。" "不是说是我杀的么……",江行觉得有趣至极,挑眉问,"怎么说?" 离祝说,"偷天换日,孟云邪派孤月门的人去剿灭长愿城的人,却被长愿城反杀,而那长愿城主与那孤月门竟是同性同族,便伪装成孤月门。所以,才有了后来的药修变剑修。再后来,就是长愿城也跟着反了孟云邪,仙盟也重新易主,但也不算易主……" "你说就是,不用看我神色。"江行觉得奇怪,仙盟易主和他有什么关系,他要一统三界,不管是新盟主还是旧盟主,一样得交手。 离祝吸了口气说,"仙盟新主,正是您那英年早逝的大师兄。" ??? 江行听的发懵,指着自己说,"我的……大师兄?" 什么玩意,死而复生了? 都一百多年了,开玩笑吧。 "是的,起初我们都不信,但那通神的剑道,世间唯有一人。" 江行说着,给自己倒了杯冰茶,缓解热腾腾的心情,"坐忘峰……" 离祝点头,无缝衔接接话说,"折霜仙君——顾雪衣。" 咣当 玉盏坠落,破碎一地,冰茶冻结成冰霜,连带着锐利的玉渣一起冰封。 江行呼吸止住,手指僵硬,还维持着举玉盏的姿势,只有那双自醒来后淡漠的瞳,渐渐被惊愕覆盖。 片刻后 离祝关上冰室的门,步子虚浮。 "怎么只有你一个人?"离危抱着臂,好整以暇的靠在石壁上。 离祝面色为难的思索了一下,有板有眼的说,"魔主睡的太久了,有点饿……饿的走不动了,所以要在里面缓一会儿。" "矫情。"离危冷哼,"你和他说了没,折霜仙君请求支援长愿城,试图交好。" 离祝眯了眯眼,"应该……说了吧。" 紫鞭滋滋响,离危实在忍不住了,大声说,"什么是应该?!眼下的情况,谁都知道,要是我们不去,折霜仙君肯定要打过来了!焚骨渊才休养好,经不起折腾了!还不如直接缴械投降!!" "你在训我?"离祝不满的抬头,指了指不远处的台阶说,"我们都是护法,还轮不到你指点我,没事滚一边去,正好与福新开了个话馆子,没事给他捧场去。" 离危气的心火燃烧,"你你你——那妖族都给修真界送了一个少尊主,以此修好。我们什么也没有,难不成把你送过去?!" "……放心吧,魔主一定会去的。\"离祝摆了摆手说。 \"放大话。\"离危握着鞭子撒气。 自五年前孟云邪战败逃走后,修真界一直在追查逮捕他,就像当年逮捕江行一样,全域追杀。 据说孟云邪修了修罗道,在朝龙秘境时,就杀了数人,以血铺路,铸成大道。 出了秘境后,更是连昔日交好的长命阁都杀了,一人不留。 人人自危。 仙门百家唯一能仰仗的,只有那个剑道通神的折霜仙君了。 边隅-长愿城 原先残破的城楼,经过修缮之后,恢复了往日的光彩。 一道女声怯生生的在城楼上响起,"城主,小姐她……又闹着要去找了……" 裴严眉头紧蹙,"不是让你们说那人死在朝龙秘境里了么?怎么办事的?!" "爹爹!您怎么能够骗女儿——"裴真真一袭白衣,御剑上楼,"早知道,当年我就假死,不随您去那孤月门了!!" "真真,城中不可御剑!"裴严无奈说,"好了,乖女儿,听说那孟云邪跑到我们这边了,到时候抓住他,爹爹帮你'问问'他。" "真的?!"裴真真眼睛一亮,"可是玉书师兄都消失那么长时间了……" "过几日,盟主也要过来了,仙盟里边还说,那魔主也可能过来,到时候,定是在长愿城歇脚,吩咐下去,好生准备。"裴严说。 "知道了。"裴真真气嘟嘟的说,随后收起剑,踏着灵力离开。 "真真,爹爹会帮你找到,切勿独断专行!"裴严心累的喊,"跑这么快,也不知道听到没。" 裴严又吩咐身边人说,"孤月门后山的人可以全移出来了,南城那边刚建好,正好让那些人住进去。" "是,城主。" 在没有彻底杀死孟云邪之前,仙门百家都是望风行事,看仙盟的动向。在得了准信后,也都领着后辈,陆陆续续去了长愿城。 比仙盟定的时间,到的还早。 仙盟内 当年被孟云邪合并的七峰四十九脉也都各自分出去了,各司其职。 仙云峰死了孟云邪,没了玉书,倒是出了一个新翘楚,乌烬。 凭一己之力,打败竞争对手,登上仙云峰峰主之位。 只有坐忘峰,只剩仙盟盟主一人了。 不提那脱离修真界的江承之,连那阑奚辞也死在了朝龙秘境里。 坐忘峰也成了禁地。 "肯定又是那个死凤凰!" 不知是谁在厨房里喊了一句。 很快有人接话。 "也不知道北丘妖域是送了个人质,还是祖宗!" 而在坐忘峰上,凰子翎刚吃完手里的最后一块糕点,摇着火金扇子,扇子上坠的毛绒绒更炸毛了。 "兄长美人!!你在吗?!我来了!!" "母亲叫你回去。"顾雪衣坐在房顶上,梨花刚落,一片绿荫下,几个酒坛歪三倒四的。 "不要!兄长美人,能不能再宽限几天,好不好?"凰子翎纵身上房顶,哭兮兮的说。 不知是不是演的过头了,还真有几滴眼泪花从那火金的眼眶里流下来,楚楚可怜。 顾雪衣银白的眸子微动,半晌后,才娓娓说,"可以,但以后再对我撒娇,就把你扔下山。" "嘤?"凰子翎举手自辩,"我没有!我怎么可能撒娇!兄长美人,明鉴啊!" "这次你就不去了,我有事让你去办。"顾雪衣拿去飘落在凰子翎头上的落叶说。 "好好好!终于用上我了!!等的太不容易了……"凰子翎感激涕零,伸手要去抱眼前人。 顾雪衣侧头躲开,扶住凰子翎,悄悄说,"嗯,此事,唯你我知……" "好!"凰子翎记住方才听到的话,眼神坚定。 第55章 顾雪衣捏了道灵力说,"乌烬,你收拾收拾先启程,我随后过去。" 冰蓝的灵力飘向仙云峰。 - 仙门百家几乎都到了长愿城,一部分是来惩歼除恶的,另一部分,还是来看好戏的。 茶馆也抓住商机,短短几日,就收集到了大量话本,加以增减,从千年前折霜仙君入坐忘峰,一直讲到现在,就差讲到孟云邪死成几块了。 长愿城一家最大的茶馆内,三大门派的人,有些人也坐在其中听。 自孤月门和长命阁堙灭后,五大门派也只剩三大门派了。其他门派自五年前朝龙秘境的事,门内翘楚尽死,只能含泪重新培养。 "且说那年,坐忘峰初成百年,门下两弟子情同手足,大弟子风华绝代,二弟子资质平平。数百年后,天上地下,各不相同,大弟子剑道通神,二弟子滋生怨恨。" 讲书人在台上津津有味,台下声音杂乱。 罗轩磕着瓜子问,"爹爹,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所以,这么多年来,那折霜仙君去哪里了?" "你爹是爹,不是江湖百晓生。"罗元期给罗轩抓了把瓜子,"好好吃你的吧。" 罗轩身边,一女子凑过来说,"问说书先生呗。" 云乐拍了拍罗轩,撒了把钱,大喊,"后续是什么,说说说!" 罗轩:猛。 醒目一声响,那说书先生又说,"接上回,嫉妒愤恨,长此以往。终有一日,二弟子以兄弟之情,骗那善良的大弟子,与焚骨渊之上,毁其双眸、剜其心脏……" 说书先生刚说完"剜其心脏"这句话,楼外万里无云的天,一边顿时被阴云笼罩,雷声震天,呼啸的风卷起尘土,迷的路人睁不开眼。 "是焚骨渊!" "魔族……魔主亲临了!!" 茶馆内的仙门百家纷纷出去看。 还未抬头,空际浓重的魔气就引得人生理不适。 乌黑的云卷着猩红的边,紫雷贯穿期中,乌压压的魔将排列整齐,凶神恶煞,提着弯刀分开,在中央分出一条路来。 一身暗红衣的魔主,黑蓬披身,遮住面容,双臂覆甲,只一双嫣红的唇,在飘晃的斗篷下若隐若现。抬指间,残云遍地,罡风肆虐,似是一场新的腥风血雨。 "是江承之……" 有人说。 与此同时,另一边金光遍野,如日降临,仙鹤长鸣九天。纯白的雪花降落,成一抹抹蕴含生机的冰蓝灵力,所过之处,生灵尽渡。 众人陆续转头,虽然未见人,但他们知道。 是折霜仙君要来了。 ----------------------- 作者有话说:某行:想美人……[爆哭]【要亲亲抱抱举高高】 下章重逢[撒花][撒花] ———— 比心~[红心][红心] 第43章 一场团聚 长愿城城楼上。 下人放下茶点后, 瑟缩低着头纷纷退去,只剩仙盟和焚骨渊的大人物。 "乌烬,你先退下。"顾雪衣摆了摆手。 穿戴严实的白衣人闻声作揖退下。 "是。" "你也先退下吧。"江行示意身后和他一样带黑色斗篷的人。 "是, 主人。"玉书扫了眼对面的白衣人说。 空旷的城楼上, 只剩下两个人,谁都没有先开口,周遭寂寞无声。 边隅寒冷,风沙肆虐不断,长愿城经常是被笼罩在结界之中的, 才避免被风沙不断侵袭。 江行不敢抬头去看对面的人, 毕竟,当年是他说的长长久久, 却把人送走了,一送就是五年。 关键,这人还是他的大师兄。 信息太乱了, 关系更乱。 他不知如何开口。 对面那人, 似乎也不打算先开口, 仿佛在等着一个解释。 江行默默给自己倒了杯茶,目光移向城外风沙, 把自己藏在斗篷里, 才鼓足勇气说, "雪衣……" 乍然一阵风吹过, 斗篷吹落,露出那张妖冶的脸。 江行还没反应过来, 身体就被一双手控制住,手里的杯子落在身上,洒湿了衣衫。 "你听我解释……" 江行艰难起身, 想把人推开,劝人冷静,可身上那人置若盲闻。江行猛地撞在城墙上,后背抵上一只手。 他还想趁机解释,话还没说出来,唇瓣就被咬住。那人的吻不似之前的温柔,而是撕咬、是占有,是不顾一切的入侵,仿佛被逼疯了一样,失去了理智。 江行不再挣扎,他想,若他是对面那人,他也会很生气,也会这么做吧。 江行正想着等会如何哄人,一滴滚烫的水滴在眼角,几乎烫穿皮肤。 ……哭了? 几乎从没在他面前落过泪的人,因为这件事哭了? 江行更加愧疚了,伸手揽住人。 一场混乱之后,江行身上披着毛绒外衣,坐在城楼的亭子里,被美人搂在怀里。 "当年你一声不吭就走了,走之后也没一点消息。"顾雪衣咬着唇说。 "对不起,我……"江行噎住。 他当时正在计划着如何杀死离恨天篡位,而且当时焚骨渊全线被离恨天监视封锁,他不能也不敢传信出去。 顾雪衣又道,"后来,听说你死了,死在渡厄畔里了,当时,我……" 江行听美人那越来越哽咽的声音,心也跟着疼,拉住贴在腰上的手,安慰说,"我这不是还活的好好的嘛。" 身后的人没说话。 冷静下来后,江行才想起来问,"雪衣……你,你的身份是怎么回事?我要不要以后改口,叫你……大师兄?" "……" 顾雪衣脸上闪过一模异色,才开口说,"我就是坐忘峰的顾雪衣。但……我还是想听你叫我雪衣。" 江行想到了什么,表情逐渐悲伤,声音沙哑的说,"小师兄一直都崇拜他的大师兄,可是,小师兄他却没等到,早知道……当时就让他和你一起走了,也不会死在秘境里。" "他应该没死。"顾雪衣表情一言难尽的说。 "什么叫……应该?" 江行不解,所以到底是死了还是没死。 "几年前,北丘妖域灵蛇一族出了个君主,前几日,君主立后。那君主正是松下非,而那君后……"顾雪衣还没说完就被怀里的人打断。 江行抱暴起,"那君后不会是小师兄吧?!!他们不是结拜兄弟吗?!" 怎么成夫妻了?! 不对,江行嗅到一抹异常,坐下问,"不该如此啊,小师兄在北丘妖域,应该听到过你还活着的消息,怎么没回来?" "他好像失忆了。"顾雪衣扶额说。 "………" 江行震惊,江行愣住,江行恍然大悟。 他来之前光顾了与福新开的话馆子,顺手买了几本书,而其中一本书讲的故事和大小师兄极为相似…… 江行默了默,难以置信的说,"不会是松下非爱而不得,然后给小师兄下药,让小师兄失忆了,然后骗小师兄说他们是夫妻,最后……小师兄被吞吃入腹了?" 江行越想越觉得正确,在顾雪衣看傻子一样的眼神中,十分坚定的说,"这松下非真是手段了得,我们去救小师兄吧。" "过几日再说,眼下要先杀了孟云邪,要不然,三界无安宁。\"顾雪衣手指紧握,面上划过狠戾。 提到孟云邪,江行猛地想起刚才听到的那句话,念了出来,一遍遍重复,"剜其心脏,剜其心脏……" 是真的吗? 江行看着美人的眼睛,无声的问。 "除了这个,这个不是真的。\"顾雪衣搂住江行,闭上眼勉强轻笑解释,"我确实没了心,但不是孟云邪做的,是我自己。" "你为什么?"江行身躯一震,难以置信的瞪大眼。 剜心…… 到底什么绝境下,才会让人自剜心脏。 难道是在那间地牢牢房里? 剜心时会是什么的感受? 痛苦?还是崩溃? "我要复仇,所以我必须活着。"顾雪衣说,"我炼巫道,以己为祭。" "所以,你不用去查了,我都告诉你,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良久的沉默,只剩依偎在一起的两人。 江行愣着愣着就哭了,哭着哭着就笑了,"傻子,你疼不疼……" 早知道,他当年就早点来这个小世界了。 "你来的很及时,把我从那地牢救了出去。"顾雪衣抬手擦去江行眼角的泪。 江行想也没想就说,"那若我没去呢?" 若他从一开始就拒绝了这个小世界呢,那美人该怎么办? 对啊。 若没有了江行,那顾雪衣该怎么办? 第56章 "重来一次就有了。"顾雪衣说。 江行没去仔细想这句话的意思,以为美人是在和他开玩笑,在哄他开心。 可他不知道,顾雪衣已经在明里暗里,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他了。 "那……那师父知道你是妖吗?"江行越来越看不懂了,美人是妖,美人是他大师兄,美人修巫道…… 这身份连起来想,怎么就有点怪怪的? "师父知道。"顾雪衣给倒了盏茶递给江行,缓缓道,"想知道我的身份吗?你问,我就告诉你。" 江行脑子已经转晕了,按话本子里的,他应该大手一挥,声泪俱下说,不想知道,不管你是什么妖,我都喜欢你。 但,他真想知道。 江行说问就问,"那……美人是什么妖?" "凤凰。" 顾雪衣平平淡淡说出的两个字,好似如同巨石,猛然从天而降,激起壮阔惊心的水波,久久不能平静。 江行这次是真理不开了。 "凤凰?妖族凤凰当主,凤凰稀缺,在千年前三界之争中,陨落的只剩凰月璃和凰子翎了,你……不会是……" "是,凰月璃是我母亲。"顾雪衣有点愧疚的解释,"对不起,当时没告诉你,那时候,我一心想复仇,我布了一盘很大的期,所以,在青云会上,凰子翎接近我,只是为了传信。" 江行抿唇不语。 江行气呼呼的转头。 合着他自己一个人傻傻的把凰子翎当情敌?! "别气了……"顾雪衣抱住江行,语气软了下去,"我知道你会气,所以才一直不敢和你说。" 江行很好哄,很快气就消了,故作冷脸问,"那雪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布局的?" 顾雪衣顿了顿,实话实说,"在入焚骨渊的第一年,我布了百年。" 顾雪衣正要再说,神色一凛,瞥了眼刚上城楼的人。 "盟主,"裴严恭敬喊了声,作揖说,"有踪迹了,就在刚刚,孤月门下一村庄死绝,血流成河,死于修罗道献祭之下……人应该没跑远。" "你带人先过去。"顾雪衣把要跑的江行拽回来,对着裴严说。 "雪衣,我现在是魔主,让他们看见你我举止亲密,与你名声不利。"江行全心全意为美人着想。 "没事,他们就算不满,也不敢现在说。"顾雪衣冷笑着说。 江行接话,"也是哦,没了你,修真界早被孟云邪屠尽了。" "你不想去的话,就在这里呆着,我差人多送些茶点。"顾雪衣起身,把溜下身的毛绒外衣拿起来,重新披在江行身上。 "我去,怎么不去,我也被孟云邪污蔑,坠落了焚骨渊,他也是我的仇人,我要去。"江行拽住美人衣衫,气哼哼的说。 顾雪衣眸子沉了下去,语气犹豫,"今时不同往日,孟云邪现在修了修罗道,修罗道以杀成道,太危险了。" "雪衣别忘了,我也修禁道,三大禁道不相上下,我可以的。"江行悠然自得的笑笑说。 "好,那可以先陪我去找个剑么?"顾雪衣迎着风说。发丝飘打到江行脸上,和江行的头发缠在一起。 江行自然愿意,"求之不得。" 他没有在离祝嘴里听到有关长息剑的消息,想必那把剑,美人还没找到。 顾雪衣带着江行回了坐忘峰。 坐忘峰还如往昔一样,一条小小的山道隐没在一片绿色之中。 小道两侧都是枫树,在枫红之时,穿林风过,枫叶飘落,如同降落的火,极美极美。 江行很喜欢在枫林里躺着睡觉,一睡就是一整天。但后来,仙盟七峰四十九脉渐渐被仙云峰吞并,江行就很少回来了。 "长息剑在这里?不可能啊,孟云邪年年来这里翻找也没找到啊。"江行一脸懵逼。 他当年和小师兄一起也翻找过,整个坐忘峰都被翻了个底朝天,别说长息剑了,连剑气他们都没察觉到。 一路拾级而上。 再次站在坐忘峰,熟悉又陌生。 "师父飞升的地方在哪里?"顾雪衣问。 "啊?我不知道啊,我刚进门时,师父就飞升了。"江行再傻,也知道长息剑与师父脱不开关系。 "我也找不到,"顾雪衣面露无奈,对天叹气,"师父,你到底想让我报仇,还是不想。" 江行看着美人失落的神色,对师父也生气了。 不管是谁,都不能惹美人生气,师父也不行。 江行手并在一起成喇叭状,放在嘴边,对着院子喊,"师父!你在哪啊?!大师兄回来了!你再不出现,我就掘了坐忘峰找你!!你不心疼这千年基业,也该看看你最爱的枫林!!" "师父!!!!再不来!我烧山了!!" 顾雪衣走上前,想拉住江行,让他歇歇嗓子别喊了,但刚走到江行身边,周围气息变化。 好像真的有用…… 顾雪衣也跟着喊了声,"师父。" "别叫了,叫魂呢。敢烧山,为师先烧了你。" 懒洋洋又沧桑的声音传来。 江行和顾雪衣同时转身。 山路两侧,枫叶一瞬变红,火遍整个坐忘峰,无风枫叶自动,飘落在山间,飘到山顶上。 可是却不见人。 ----------------------- 作者有话说:重逢啦~[红心][红心] 周末多更[爆哭][爆哭] —————— 比心~[比心][比心] 第44章 找长息剑 "师父, 你在哪?快出来!"江行对着枫林喊。 顾雪衣神色闪过一抹探究。 "小崽子,别乱嚷嚷,你看不见为师的。"老人的声音幼稚中还有着洋洋自得。 "师父。"顾雪衣感情复杂的喊了声。 本是师徒重逢的场面, 该是激动、是拥抱, 可周围的气息却因为这一声"师父"冷了下来。 半晌后,空中传来一声叹息。 "大徒弟,为师知道你想问什么。" 江行疑惑,问师父师父肯定不和他说。江行往美人身边靠了靠,小声问, "你们在说什么?雪衣想问什么?我给你套话。" "小崽子!这是为师的山头!你说什么话, 为师听得一清二楚!好歹小声点!" 江行吓的一颤,打了个哈哈。 顾雪衣向前一步, 对着那片枫林,淡淡开口,字字惊心, "师父, 你是不是一开始就知道我没死?还知道, 是孟云邪害的我?" 江行瞳孔紧缩。 不可能! 他拜师前就和师父相处过一段时间,是看师父善良温柔才能高才拜师的。 师父怎么可能知道美人还活着, 而不去救人。 况且, 师父那么正义的一个人, 知道是孟云邪害了美人, 不可能不揭露。 江行正想问身边的人是不是说错了,空际中传来愧疚的声音。 "是。" 仅仅一个字, 就击溃了江行要辩解的话,溃不成军。 是他又听错了吗…… 江行差点没站稳,愣愣了好长时间, 才颤着腔问,"为什么?" 又问了一遍,"师父,为什么?" 那可是大师兄,小师兄嘴里,和师父相伴最久,师父最宠爱的弟子。 顾雪衣伸手拉住身边的人,看着那人比他还心碎的神情,心疼的喊,"江行……" 江行握紧美人的手,等着师父的回答。 良久,声音才再次传来,更加愧疚后悔。 "是为师失了本心……一心想成仙。成仙便不可干扰他人命劫,手中亦不能染血过多。" "可那是一条人命!是你从小养大的孩子!你就为了成仙,这个虚无缥缈的东西,舍弃了他?!"江行撕心裂肺的大喊,心目中师父的形象彻底崩毁。 他是替美人伤心,被亲近之人放弃,滋味肯定不好受。 心都要碎了吧…… "我没事,都过去了。"顾雪衣拉起江行,安慰的说。 空际中又传来声音。 "坐忘峰,坐而忘道,遵从本心,终是成了我无法渡过的劫,为师后悔了……长息剑就在这片枫林之下,为师以身设阵,现在为师是过不了那阵法了,只能送你们进去了。" 直到被传送到地方,江行还没缓过来。 这是他第一次,想要和小世界里的人交心,第一次想当个正常的人,可是,为什么这么复杂。 睫毛一颤,江行想到师父方才说的话,怔怔的抬头问,"雪衣,师父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无法渡过的劫?" 师父不是成仙了么。 "劫败身陨。"顾雪衣垂下头,带有一丝哽咽说,"成仙之后则会斩断与尘世的一切,更不会留一丝神识在这里。" 第57章 "所以……"江行呼吸一滞。 "将要成仙时,就会预知天命了。所以,是个死局。天命所指,要么师父救我放弃成仙,要么,师父视若无睹,成仙。可是,师父选择了视若无睹……却又无法全然无视。"顾雪衣抬头,望着岩石壁,面无表情的说。 "故而成魔,渡劫失败。" "做人,怎么这么麻烦。"江行顿了好长一会,含着泪笑笑说。 "做妖,也麻烦。"顾雪衣浅笑着说,不知是听懂了江行的话,还是在哄人开心。 "也是哦,"江行作思考装,"我们还是先找你的剑吧,碰上孟云邪,那边也撑不了太久。" "好。"顾雪衣转头说。 他们正处在一地洞内,身后是死路,身前是不见底的深渊,黑黢黢的不见底,不知道其尽头是什么。 而对面,是一处祭台,祭台是用一堆碎石砌成的,在祭台中央,正插着一柄剑,剑身入地一尺,被几根粗大沉重的锁链束缚着。 剑身通体冰蓝,剑上灵力萦绕,过了百年,仍然在黑暗中散发着虚弱的光。 "长息。"顾雪衣眼神爱惜的看着剑说。 长息剑突发剑鸣,震的山洞碎石簌簌掉落,山体晃动,似乎是在回应主人的呼唤。 "肯定没有这么简单。"江行若有所思的说,这深渊之上必然有阵法。 还不是普普通通就能破阵。 江行捡起一块刚才掉落在脚边的碎石,朝着对面扔过去。 不出所料,那石头在沿着崖边飞出去时,就好似凭空消失一般,片刻后,在半空中再次浮现,直直坠落万丈深渊。 "……" "师父那玩意怎么也不说是什么阵法。\"江行幽怨的说。 说到底,师父还是师父,不管怎么变,师父对他还是很好的。 "连师父都破不了的阵……\"顾雪衣喃喃自语。 "管他呢,先进去看看,这世上还没有我勘不破的阵。\"江行先一步踏入悬崖,脚下从虚空的悬崖变成实地,但在踏进的第一步,周围景色突变。 仿佛被沉入了墨之中,被漆黑笼罩,江行伸手去摸跟着自己一起进来的美人。 是抓到了一只手臂,但却不是美人的。 而是他自己的。 冷漠疏离的声音,毫无感情的发言。 "你是谁?要么说,要么死。" 江行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自己"扼住喉咙,呼吸一点点丧失,窒息感涌上心头,大脑混沌。 "我……是……" 这是什么时期的他,怎么一言不合就要杀人! 倒是给他开口的时间啊! 另一边,顾雪衣也遇到了同样的状况。 他刚想喊江行,却没有在身前那人身上感受到熟悉安心的气息。 "他呢?"顾雪衣召唤出雪归剑,剑指身前那人的脖颈。 "你来了,我一个人太孤单了,你来陪我吧……" 面前的黑暗顿时如潮水退去,面前站的人,让顾雪衣呼吸一滞,手指颤抖,剑差点从掌心坠落。 "你……是?" 那人回过头,除了那双血色瞳孔,那头银发,其余的和顾雪衣一模一样,连衣服上的纹路都别无二致。 "你来陪我吧,凭什么你能走……" 顾雪衣忍不住后退。 那绝望灭顶的声音,他太熟悉了,熟悉到重来一世,还是深入骨髓,要用血和恨去填充抚慰。 只是后退的须臾,周围就又变了一副景致。 是焚骨渊的地牢。 在那间幽暗遍布杀阵的牢房里,和他只隔着铁栅栏,却又好似隔着无敌深渊。 "你来了……" 牢房里的白衣血人抬头,失血过多导致他的脸色如同死人,皮肤青白,冷的和地面的温度一样。 顾雪衣抿唇,心里焦急,"他人呢?" 顾雪衣急得每仔细思考,一心都是那人的安危,看面前的情况。这人是上一世灵力尽散,几乎癫魔的自己。 那个时候,虽然没灵力,但巫道已经通神,而且不顾生死。 "那个小师弟?……让他来陪我吧……" "找死!"顾雪衣紧绷的精神一瞬断开,声音冷的像冰碴子。 再回过神时,他的手已经死死扼住上一世"自己"的喉咙。 却见那人不仅没有一点惊恐,反而露出一抹邪笑。 他抓着人的手突然空了,成了一缕黑气,周围又变回了原先的黑暗。 他一片深沉中,一抹熟悉的声音直击灵魂。 "雪衣!救我!" 是江行! 顾雪衣想循着声音找人,周围却涌现阵阵杀气。 "那人是终品炉鼎!" "快抢啊!" "谁都别和我抢!" 是修真界的人。 顾雪衣全身惊慌,握紧了剑。 江行在遇见"自己"时,就知道师父说的"我现在也过不了那阵法"是什么意思了。 不就是无法面对以前的自己,拘与以往,失了本心,生了心魔而已。 "这好办,我又没心魔,"江行三言两语就忽悠了以前的"自己",别看以前的"自己"凶神恶煞,其实很正义纯情的。 江行很快就解决了自己的问题,到了对面。 "咦,雪衣呢?"江行定睛一看,眼前除了那柄灵力流转的长息剑,什么也没有。 江行想着美人或许等会就过来了,他就上去去打量那柄剑。 "这就是传说中天下第一的长息剑……碰一下,应该不会出事吧。"江行眼神灼灼的盯着那剑,手指慢慢靠向剑身。 江行屏住呼吸,手指在触碰到剑身时,想着退回去。 名剑认主,现在美人还是这长息剑的主人,他若触碰了,这长息剑追着自己砍可怎么办。 江行想着,就要缩回手,但刚有这个念头,一股强大的力量吸引控制着他的手,摸着剑身往上滑。 !!! 江行用另一只手抓着自己被控制那只手往外拉,"这什么情况?!" 这剑不是认主吗?怎么这么随便? 江行身上的灵力被长息剑大量吸取,剑身萦绕的灵力越来越强大,最后,剑身灵力爆发,震碎了束缚着它的锁链,被江行的手拔了出来。 江行心情复杂的握着剑。 主人和剑重逢,本应该是主人亲手拔剑,现在他给不小心拔了出来。 江行去看那祭台,被震碎的不能再碎了,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也插不回去了……不过,这么长时间了,雪衣怎么还没出来?" 江行转头,身后空空的,猛然间,脑海里窜出来一个想法,"不会吧?难不成去找我了?" 想到此,江行立马又道崖边,又走回去找人。 他一脚踏进了焚骨渊的地牢。 "雪衣!"江行见牢房里那抹白色,内心惊慌的踹门进去。 进去之后,江行才看清,在脏乱阴湿的地面上,美人全身是血,血液汩汩从心脏口流出。 "你在干什么?!"江行跪下,却抱了个空。 江行愣住,保持着抱人的姿势,"怎么……回事……" 江行试图再次尝试,还是没摸到人。 这是什么情况? 若不能触碰到这里的东西,该是所有的东西才对,他刚才明明可以踹门。 但不让容他思考,身下人的血几乎流满整个牢房的地面。 "不会的,万事皆有解,肯定有办法……" 江行逼迫自己冷静,去思考。 傀道可以直通神识…… 不行,会伤到美人。 符道…… 也没有…… "等我……"江行捂着脸,浑身战栗的去想。 平时那么灵活多变的脑子,在这一刻好似锈住了。 江行还没刚想出应对之法,还没来得及动手,身下的人比他更快。 "以心为引,献己此生,涅槃重生。" 清冷的嗓音在空荡荡的地牢里回荡。 "不要!" 江行停止思考,猛地抬头,去抓美人施咒的手,却什么也抓不住。 "你来陪我吧……"身下的血色化作蛊惑人心的声音。 "那我陪你,你能不能不伤害自己。"江行低下头,眼神空洞。 "当然——" 声音戛然而止。 江行从美人身上起来,拍了拍手,"我知道,你是他,你亦不是,你在这里先呆着吧。" "你……怎么认出来的?明明我们都是一个人,我变瞳色了,头发也变回黑色了……为什么……" 地上的"顾雪衣"全身穴道被封,不能动,只是眼神涣散的自言自语。 第58章 "我喜欢的人,我一样就能认出来。"江行摆了摆手,"而且,你本来就是按着他造出来的人,没他的一点气息。" 江行破了地牢的的阵法后,进入到一片黑暗中。 周围厮杀声不绝于耳,到处是惨叫声。 江行心里不安起来。 "雪衣!你在吗?!我来找你了!在的话,回一声!"江行扬声大喊。 除了呼呼灌入体内的冷风之外,没有期望中的声音。 "我感受到你的气息了!你在哪?!"江行暗骂自己,这个阵法师父都走不出来。 更何况是被困在那暗无天日地牢百年的人! 美人若是彻底失去神志,就会坠落深渊。 而这阵法,杀其中之人,就是在自残。 两条路,都是死路。 除非心魔散去,执念散去。 江行全身生寒。 那他刚进来时,听到的那么多惨叫声…… "住手!别杀了!" 江行管不了那么多了,尽力放出所有傀丝去找人。 向前的每一步,都是踉跄的,他生怕看见一个没有气息的人。 江行又走了一步,感受到了另一个熟悉的气息,激动又愤怒的喊,"雪归!回来!不准再杀了!" 兵戈声沉寂几瞬,一柄冰蓝的剑散发出光亮,照亮整片黑暗。 江行也如愿以偿的看见了那个人。 跪在尸山血海里的人。 "雪衣!"江行想要跑过去,脚边"死"去的修士,又复活了,站起来,顶着断头残手,向尸山中央那人走过去。 他们嘴里还呼喊着,江行听清了,是关于他的,是那些人肮脏的欲望、无限的贪婪。 好似他沉睡那五年,从离祝嘴中听到的,那些攻上焚骨渊找终品炉鼎的修士。 江行回过神时,刚才复活的人,又被那白衣血人杀了大片。 没有了剑,那人就用巫道。 用禁道杀人。 "不要!"江行惊呼,穿过人群,跑向那个快看不见影的白衣人。 他不敢动手,他不管伤的是谁,只要在这个阵法为美人创造的世界里,伤的终究还是美人。 但,除了伤他自己。 "雪衣!你不记得我了吗?!"江行用傀丝和美人交手,阻止美人去伤周围的人。 但那些人却更加猖狂。 "你们都闭嘴!" 江行看准时机,不顾一切的冲上前,和爱人拥抱。 分别不到一天,但危难之后再相见,就恍若隔世,就是又一场重逢。 "雪衣,是我,我没死,别听他们瞎说……"江行哽咽的说,死死抱住怀里白衫染血的人。 他不嫌弃血污,只怕怀里是一具不会呼吸的尸体。 "江行……你来了……我等了你太久了……" "是,我来了,不会走了。" ----------------------- 作者有话说:比心~[红心][红心] 第45章 最后一战 从山洞里出来时, 枫叶还在长红。 "出来了……出来了就好。" 那道声音沧桑中透着虚弱感,好似被沿途的风霜削弱、被岁月沉淀过后,变了颜色之后, 才发出的声音。 "师父……"江行哽咽, 欲言又止,不知该说什么。 感情这种东西,是心有所感、情有所动,可偏偏太复杂。爱和恨本是想去很远的两种东西,可放在人身上, 恨一个人和爱一个人并不冲突。 爱之深恨之切, 正是爱才会心痛、为之所伤。 "去吧,从这条路上走下去, 不要回来了。" "多谢师父。"顾雪衣拿下江行搀扶他的手,对着空荡荡的枫林三扣首。 顾雪衣背对着江行,江行不知道跪着的人儿是什么表情, 也摸不透那人心里在想什么。 或许和他一样, 或者什么情绪都没有。 "雪衣, 走吧。"江行扶起人,皱眉的看着那血红遍布的衣衫。 "下去后, 换件衣裳吧。" "好。" 一路上, 寂寂无声, 谁也没有再讲话, 空际中再也没有声音传来,仿佛刚才只是虚幻一场。 枫林尽染, 从山头一直红到山脚处。 在走出坐忘峰的前一步,江行想再回头看一眼,被身边的人叫住。 "别看了。" 江行知道美人为什么不让他回头看, 眼眶顿时湿润。 在他们身后,万株枫林一瞬凋落,火红的山好似被铺满了枯草色,盖住了原先的红。而那褪去的颜色化作一道道金色的灵力,从漫山遍野翻山越海汇聚到山脚处。 江行和顾雪衣身上的伤和血色被那金色渡化,上山时是什么样子,下山时还是什么样子。 更显的方才的一切只是黄粱一梦。 此时 万里之外人迹死绝的小村庄 骨骼随处可见,没有血肉。更有大骨骼里包裹着小骨骼。连野兽也嫌弃这里,只是匆匆把农屋里未吃完的饭、挂着的腊肉吞吃后,就离开了。 裴严和乌烬领着人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副模样。 萧瑟且萧瑟。 年轻一辈忍不住骂。 "小时候听的是云邪仙君的事迹,没想到这人骨子里竟然这么邪恶!" "真是瞎了眼了!" "听说长愿城也是那狗东西下令屠城的,还嫁祸给同门师弟!可不是见不得别人好!" 而在一处村舍之后,一黑衣人露出邪恶暴戾的笑,剑眉上笼罩血气和杀气,嘴角勾起扭曲的弧度。 "寂静!"乌烬不悦的说,弯刀弹出两指,行动代表言语。 裴严瞧了眼身边只能看见一双眼的乌烬,对着身后的其余弟子说,"敌在暗,现在我们可能已经成为猎物了,不想死,就闭嘴。" 听到裴严的话,刚才还在激情骂人的弟子,顿时缩紧脖子,生怕长息影突然飞过来给自己一剑。 周围一瞬鸦雀无声。 "空气中血腥味还浓,看来就是为了吸引我们上钩,谁上前去探探情况?"罗轩在队伍中间小声说。 罗元期: "……" "谁说的谁去探探呗!" 不知是谁喊了声。 罗轩:"……" 眨眼间,弯刀已经自空中划出银色流光,被乌烬提在手里,"你们在这里自己看情况,我先上前看看。" 一群胆小鬼。 不就是个孟云邪。 伤害主人的人都得死。 "我也去了。"裴严后脚也上前去了。 三大门派,现在合欢宗主打看戏、天门都重在参与,只有仙盟顶用。 长愿城裴严也算。 现在仙盟和长愿城领头人都走了,留他们在这里,不是直接成鱼肉了。 其余弟子面面相觑,纷纷上前。 "等等我们!" "我们都是来惩歼除恶的!" "停!"乌烬嗅到前方的两抹气息,抬手叫停。 有眼尖的弟子,看见前方尽头那两抹黑色身影。 "是焚骨渊的人和孟云邪!" 很好分辨,一人用的是知名天下的长息影,另一人是随魔主江行一起来的黑衣斗篷人。 用的是……玉笔? 不对,这不是仙盟前大师兄玉书的武器么?! 怎么回事?! 不是说玉书死了吗?! 等他们反应过来时,乌烬和裴严已经提着弯刀和剑加入了缠斗。 "我也来!" "义不容辞!" 其余弟子多多少少都召出灵器,加入其中。 孟云邪吐出口血雾,恨得牙根痒痒,"逆徒!早知如此,当初就该彻底把你坐骨扬灰!!" "哦。"玉书面无表情,手里玉笔的动作丝毫没停。 孟云邪以玉书的心脏为祭入修罗道,玉书找到孟云邪,却远远打不过。 更进一步说,这里所有人加起来,都不是如今的孟云邪的对手。 修了三大禁道之一,就能在三界横着走了,况且,孟云邪原本实力就强,剑道造诣,顾雪衣是第一,孟云邪就是第二。 所以,在江行和顾雪衣匆匆赶过来时,战况惨不忍睹。 "乌烬!裴严!退回来!"顾雪衣握着长息剑喊。 "玉书!你……要不也回来吧?!"江行跟着喊。 手刃仇人确实痛快,关键是,仇人玉书现在也打不过。 听到江行喊出"玉书"两个字,在场的弟子才终于确定,玉书大师兄还没死。 不仅没死,还入焚骨渊了。 就有一种,仙盟天天在为焚骨渊培养人才的错觉。 "雪衣,你冲锋,我给你加油助威。"江行笑着说。 第59章 他和孟云邪仇恨还没到必须要手刃了孟云邪的程度,但美人和孟云邪恨海之深,是要一寸寸削了对方,挫骨扬灰的那种。 "好。"顾雪衣拔出长息剑说。 长息剑出,万里乌云散,天明。 孟云邪擦了擦嘴角的血,疯疯癫癫的说,"大师兄,你为什么不死呢,你死了,就没有这一切了,我还是那个云邪仙君。" "孟云邪,梦醒了,该了结了。"顾雪衣往长息剑中注入灵力。 回想当年,坐忘峰只有大弟子和二弟子和师父时,是多么其乐融融,那时候,谁都以为,那会是一个家,一个永远的家,多么想沙漏就停在那时候,停在灯火下。 可灯火终究阑珊,物非人非。 就算落下焚骨渊时,对孟云邪还有残留的师弟之情。也早被融入了疼痛之中,师弟之情不会长久,需要不定时浇灌滋长。 但恨会。 受伤和没受伤的弟子在裴严的指引下,有序退到灵力波及之外。 只有江行、乌烬和玉书还在近处站着。 江行看了眼占据上峰的美人,移开视线,对着旁边白巾裹面的人伸出友谊之手,"冼烬君,好久不见。" 乌烬啧了声,"你怎么知道的?" 江行有理有据的说,"雪衣告诉我的呗。" 有人宠就是好。 乌烬:"……" 江行叹了口气,才说,"有时间回去看看离危吧,他一直以为你死秘境里了,还给你立了个衣冠冢。" 乌烬:"……" 玉书正在一根根理着玉笔上的毛,还束起耳朵偷听。 ----------------------- 作者有话说:比心~[红心][红心] 就在这几天完结了,可能更的慢,番外泥们说要看什么,就写什么。[比心][比心] 第46章 都结束了【完结】 是血、是泪, 是死亡和重生。 是拿起又放下,一直缠绕束缚心头的仇恨。 金光灿烂的天际,不知何时降下了细密密雨, 好似碎成粉的星星混着雨滴, 轻轻的飘落在这片干涸的大地上。 雨水落在长息剑和长息影上,落在顾雪衣和孟云邪肩头。 "孟云邪,师弟……"顾雪衣握剑抵着孟云邪的脖颈。 剑刃压紧皮肤,从两侧渗出鲜血,和孟云邪吐出的血一样得红, 红的刺眼。 怕江行担心, 顾雪衣咽下涌上喉头的腥甜,回头扫了一眼。 江行笑着看过来。 孟云邪披头散发的跪在地上, 雨滴从脸颊滑落,发冠从发间滚落,滚在黄土里, 还粘着血, 狼狈至极。 "凭什么……为什么会失败……"孟云邪抬起双手, 看着掌心血色纹路,他掌握了剑道和修罗道, 为什么还是会被压一头?! 顾雪衣淡定的看着脚下的人最后一丝理智被压垮。 孟云邪歇斯底里的吼, 表情狰狞恐怖, "是上天不公!!凭什么这样对我?!凭什么?!你们都该死!这个世界上为什么有你?!大师兄, 我知道你对我最好了,能不能为了我, 死一死?!好不好?!你去死啊?!" 江行见孟云邪血色的手突然拽住美人,想要上前去,被美人制止。 江行远远的见, 在废舍尘土里,美人弯腰在孟云邪耳边说了几句话,孟云邪表情狰狞更破碎。 "我永远不会输的……"孟云邪双手猛地攥住长息剑,用力刺向自己的心脏。 嘴里混着血,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重复着那句话,"我……不……会……" "输……的……" 顾雪衣握着长息剑,剑的一边刺穿了孟云邪的胸膛,剑上的血被雨水渐渐冲刷掉。 对每一个人来说…… 或许,这就是最好的结局了。 "雪衣。"江行用符化出一柄伞,踩在泥泞的路上,一步步走上前,替那个淋了很久的雨点的人遮挡。 "你来了。"顾雪衣松开手里的长息,平淡的用袖子去擦脸上、手上的血,"等我擦擦,你再靠近。" "走吧,不擦了,回去一起洗洗。"江行丝毫不嫌弃的握住那人慌忙擦拭的手,那双手冰冰凉凉的,他想着,就这么一路走回去,慢慢的,手就捂热了。 一场雨过后,仙门百家寒暄了半日,又都从哪里来,又回哪里去了。 只有仙盟和焚骨渊的人没走,留在长愿城,说是有要事商讨。 长愿城的春色从河草葳蕤的湖边一直延伸到绿遍野的山头,窗沿上还坠着雨滴,摇摇欲坠。 那日淋了雨,回来的路上又吹了风,江行回来后就发热了。 "咳咳。" 江行捧着热茶,极其不解。 不是,他百年来几乎没生过病,怎么今个特殊? 江行百思不得其解,只能每天在美人的监视下喝药。 扣扣—— 脚步声轻轻的,江行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来了,生无可恋的趴在桌上,把自己蒙在大氅里。 "雪衣,我觉得,我们可以去找小师兄了。" 江行从大氅里露出来一双眼,眨巴眨巴的,像只可怜的小狗狗。 不想喝药。 特别不想。 但拒绝喝药,是小孩子才会做的。 江行心道: 江行不会拒绝,但江行会转移话题。 等到药凉了就不用喝了。 "嗯,先喝药吧,天还冷,等会就凉了。"顾雪衣把药碗放桌子上,好似猜到了趴桌上的小人的想法,无情的说。 "晚一分小师兄就多一分危险!不行,雪衣,我感觉,咱还是先商讨计划!我的事往后放放!"江行大义凛然大公无私的坐起身,拍着胸脯说。 如此天衣无缝的发言,总找不到突破口反驳了吧,江行如是想。 顿了顿,顾雪衣点了点头,"可以,等我一下,我有事要办。" "哦,好。"江行故作乖巧的眨眼。 不喝药,怎么办都行。 还是先办美人的事,小师兄的不急。 顾雪衣往前走了两步,站在江行旁边,弯下腰,轻轻的蛊惑说,"闭上眼。" 啊? 江行疑惑,美人要干什么呢,还不让他看。 伤心心。 但江行还是尊重的闭了眼。 但在他刚闭上眼后,一股难以言喻的苦酸味在嘴里蔓延,一直到喉头,味道直冲天灵盖,让人忍不住想呕。 ?!! 不对吧? 这……不太对了吧…… 江行睁眼,看美人斯文儒雅的起身,嘴唇被药汤洗礼后,衬得唇更加的艳红透亮。 江行一时看愣住了,就听那人端着药碗说,"这就是我的事,所以,后面的,你是想自己喝,还是……" "我来!……我来吧。"江行抢过药碗,心如死灰。 他终于感同身受了,小师兄说的威严吓人的大师兄。 他那么大一个温柔体贴的美人呢?! 江行一手捏住鼻子,一手端起药碗,赴死一般开始灌药。 "慢点,别呛到了。"顾雪衣不容置疑的眼神软了下去,坐在榻边边上,从宽大的袖子里掏出一个油纸包。 "那天取药时,药铺掌柜送的。"顾雪衣拢了拢袖子说。 江行一副"我不信"的样子,根据他多次观察,美人心虚或说谎时,总喜欢干点别的,比如整理衣袖。 但他还是没拆穿,忍着笑说,"那真是太好的掌柜了,我嘴里可苦可酸了,正想骂他呢。" 江行拆开油纸包,愣住了。 在两个手掌大的油纸上,整齐的摆着桂花糖。 江行捏起一块塞进嘴里,熟悉的甜味顿时攻占了味蕾。 哪里是掌柜送的。 这分明是那时候,还在屈居人下,刚从荒骨里死里逃生后,在无生城街头顺手买来的。 好像也是不想吃药买的。 江行别开湿了的视线。 还有点心虚。 他那时候好像说的是给美人买回去吃完药散苦味的,结果几乎全是他吃了。 喝药插曲过后。 江行还是拉着美人考虑了一下拯救小师兄的方法。 江行若有所思,"虽然现在咱们都是伤病员,但那松下非还是干不过咱们。我觉得,事不宜慢。不如,第一步,闯进去,第二步,抢人。" 顾雪衣噎了下,给了对面人一个"你是认真的吗"的眼神,面色冷淡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可以要拜贴进去,然后弄清失忆是怎么回事。看前几天凰子翎的观察,奚辞和松下非感情深厚,怕是不会轻而易举和我们走。" 江行:"……" 那更要快快快,快上加快了。 就小师兄那性子,恢复记忆后,知道他自己干了什么,怕是会发疯创死所有人。 第60章 江行越想越觉得恐怖。 "雪衣,有拜贴吗?" "嗯,有的。" "刻不容缓,现在就得去!" "可以……但我先带你去个地方。" 江行颤了下,刚才被吓的后遗症。 "雪衣要去哪我都陪你。" "我开阵法过去吧。"顾雪衣启阵后说。 江行拦都没时间拦,担心美人的伤势,又期待着美人要带他去什么地方。 紧张激动之下,江行随口问问题缓解,"雪衣啊,你说我要不要找时间去趟北丘妖域?" 顾雪衣睫毛狐疑的颤颤,"去那里做什么?" "拜访……妖主。" 江行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但好歹是美人的母亲,自己又是美人的道侣。 虽然之前是猜忌防备的关系,但身份摆在这,他不过去总归显的不太好。 而且,他实在想看凰子翎到时候会是什么表情。 江行想想忍不住笑了。 "如果你想去,就随你,"顾雪衣拉住江行的手,眼波温润如水,但只灌溉一人。 "雪衣对我真好。"江行感动的说。 "转头。"顾雪衣提醒般的捏了捏掌心的手。 鼻尖飘来清幽淡雅、若有若无的清香,不如甜腻也不浓烈,清香中带着一丝清甜,还透着一股清新的草木气息。 江行眼中霎时燃起火光,"梨花!" 江行心脏砰砰的转头,面前是一片梨花林,每当一朵梨花掉落,枝头就会生出一朵新的梨花。 好似永远不会凋零的春天。 好似朝龙秘境里的梨花林。 可惜没有木屋子。 "朝龙秘境的屋子你当时护了下来,等有时间,挪过来就行,不用新建。"顾雪衣见江行失落的神色,银瞳微晃。 "可是……我的沉香铃铛……那时候掉湖里了……"江行抠抠手,局促焦急的说。 那时候他没有意识,还是玉书察觉到他有危险,跳湖里给他捞出来的,自然不知道一同掉落的还有秘境钥匙。 "还有一个人有。"顾雪衣安慰的说。 江行一个激灵,"对哦!小师兄那里有……但现在失忆……" 江行把目光移向美人,和那双天神谪仙般高不可攀的银瞳对上。 两道视线交汇,又心有灵犀涌出笑。 两人同时道,"那走吧。" 走呗! 江行手掌贴着美人的手,错位相交,十指相扣。 身前是一望无际的梨花林,身后是过往。 光从梨花间的缝隙里钻啊钻,钻到林中,照在脸颊上。 那四个字、不变的誓言,好似在这一刻具象化。 他们要长长久久。 长长久久。 ——全文完—— ----------------------- 作者有话说:【思虑再三,决定今晚完结。完结撒花,发一波红包~还是下一章发之前评论哒(主要好找人)[撒花][撒花]后续的都会写成番外哒。】 【wb画了雪衣和江行宝宝的图,纸上手绘没有上色版[化了][化了]】 【感谢各位一路来的陪伴,瓦懒懒的,泥们还在坚持看,有时候真的愧疚[爆哭][爆哭]】 比心心~[红心][红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