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捡了个Omega》 第1章 《末日捡了个omega》作者:木槿要吃班戟【完结】 文案: 一场突如其来的病毒席卷全球,有的人被感染成失智的怪物,有的人意外觉醒异能。 白绥之是这场基因筛选中的幸运儿,他进化成顶尖的s级木系异能者,还捡了个肤白貌美大长腿的老婆。 白绥之觉得他老婆哪哪都好,就是认知出了点障碍,总是说自己是另一个星球的人,而且还能怀孕。 白绥之当然不信,但是看着卡恩一天天大起来的肚子,白绥之陷入了沉思… 不是吧?他老婆真的能生崽崽! 外冷内热人夫攻 vs 天然呆omega受 内容标签: 强强 生子 异能 末世 abo 美强惨 主角:白绥之 卡恩 一句话简介:地球人和omega的末日日常 立意:珍视每份相遇的善意,共筑不分你我的和平家园。 第1章 末日前夕 傍晚,m国的一…… 傍晚,m国的一个高档公寓。 白绥之刚洗完澡从浴室出来,漫不经心的用毛巾擦了擦头发,水珠从光裸的上半身一路延伸到漂亮的人鱼线,然后落进低腰牛仔裤消失不见。 桌上的手机以极高的频率保持着震动,屏幕上显示都是来自同一个人的消息。 白绥之随手把毛巾搭在椅背上然后拿起手机,手机冷白的光不仅没有柔和那张轮廓分明的脸,反而增添了一丝生人勿进的距离感。 白绥之懒得去翻上面的消息,只是缓缓打下一个问号:“?” 对方明显也知道白绥之的性格,简洁明了地将上面几十条消息凝练成短短的几个字和一个严肃的感叹号:“兄弟,要世界末日了!” 白绥之越加迷惑,又缓缓打下一个问号:“?” 施明山甩过来一个链接,白绥之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啤酒边喝边看,好看的喉结上下滑动着,易拉罐上的小水珠濡湿了那双骨节分明的手。 帖子的内容是说最近s国实验室做人体实验,失败的实验体携带病毒跑了出来,这种病毒极易扩散,被感染的人会变成没有理智的怪物,号召大家赶紧囤货待在家里不要出门。 这种帖子司空见惯,源头可能就是某个在s国的网友无意中拍到几个行为诡异的人,结果经过营销号的添油加醋和网友的脑补,逐渐演变成丧心病狂的科学家和居心叵测的政治家联手要将人类送上绝路。 但是这次不知道什么原因世界末日这个话题居然火出圈了,热搜高位不下,各个平台都是关于这件事的讨论。施明山随便选了一个热度高的帖子转发给白绥之。 底下的评论也是五花八门,首当其冲的是激进派:“傻逼玩意儿,造谣是犯法的知道不,整天他妈的传播负能量,散发焦虑,相信的以后老了来找我买保健品。” 打工人:“什么时候爆发,能不能过两天等到周一再爆发,这周好不容易双休,对了,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无痛被感染,当人当腻了。” 大学生:“囤什么好呢?最近新出的玫瑰味薯片好吃不?有没有推荐的面包啊,热量不要太高的,泡面吃腻了,换囤自嗨锅吧…” 理智派默默把话题拉回来:“有科学依据吗?最近有哪个医院有接受类似症状的病人吗?” 白绥之被网友清奇的评论给逗乐了,翻评论翻得不亦乐乎,施明山久久没等到回复开始表情包轰炸,白绥之才有些恋恋不舍地从帖子那边退出来:“停。” 满屏的粉红色耗子表情包终于停下来,施明山问道:“看完了吧,什么感想?” 白绥之把喝光的易拉罐扔进垃圾桶,拿纸擦了擦手:“挺有趣的。” 施明山:“……你觉得呢?会发生吗?我有种强烈的预感这次不太一样。” 白绥之:“别想太多,相信国家。” 施明山:“你倒是淡定,你还在m国吗,什么时候回来?要真世界末日了,也别客死他乡了。” 白绥之和施明山是同一个寝室的,因为当时两个人来得晚被分到了和大四的学长一起住,两个学长除了有些东西放在寝室,平时都在外面实习不怎么回来,到了四月答辩完就收拾东西走了。 一直到现在他们都大三了,生管也没有再安排新的人进来,两个人也在朝夕相处中发展出了革命友谊。 这个大三的暑假施明山去了一个离家近的公司实习,白绥之作为一个游手好闲的富二代,暑假不用准备考公考研,也不需要实习丰富简历,就计划在m国度个假。 暑假已经过半,白绥之差不多待够了就回复道:“明天吧,需不需要给你带点什么东西回去?” 施明山回了个羞涩的表情然后发了一个还没在国内发售的新款球鞋截图。 次日,凌晨。 “尊敬的旅客,我们的飞机即将开始下降,预计15分钟后抵达首都机场。请您再次确认安全带已扣好系紧,收起小桌板…” 白绥之取下眼罩,按了按僵硬的脖颈,然后盯着虚空的一处让睡懵的大脑回神。 “那…那个是什么?” “卧槽,外星人?” “真的要世界末日了?” 在飞机快要落地前,习惯性探头望向窗外的乘客看到原本黑茫茫的天空突然亮起一个紫色漩涡,凭空出现的漩涡像是由周围气流扭曲形成的,接着从漩涡里掉出来一团看不清楚模样的东西。 白绥之自然也看到了这团东西,当他想要拿手机放大查看的时候,毫无征兆地突然刮起一阵大风,飞机不正常地发生剧烈颠簸,舱内一派混乱。 哭声和尖叫声交织在一起,机组人员一遍遍安抚着受惊的乘客,即使他们内心也惊惧不安。 飞机在空中盘旋几十分钟后才成功落地,但是那场奇怪的大风仍未消散。 惊魂未定的乘客们向机组人员表示感谢,然后按照指示牌出关,脚步急切,迫不及待要跟家里人倾诉刚刚发生的一切。 白绥之已经提前让人把车停到机场,下了飞机后随手给他爸妈发了条已经回国的消息后,就到机场的车库取车。 回家的路上,白绥之感觉到风在变大,后视镜里急速倒退的树木晃动的幅度愈发明显,有些比较细弱的树竟被吹折了。 白绥之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随意地搭在车窗上,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昨天看的那个帖子和刚刚飞机上看到的紫色漩涡。 是巧合吗? 就在这分神的一刹那,前面突然出现了一个浑身是血的人! 白绥之急忙打方向盘,车胎和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声音。 好在现在是凌晨而且地方偏僻,白绥之的车直接转了个180度,横在了那个人面前。白绥之看了一眼后视镜,发现那个人直挺挺地倒了下去,急忙下车查看情况。 只见那个人身上的衣服像被鞭子一类的东西抽得七零八落,露出底下可怖的伤痕,有些地方还在往外渗血,漂亮的银白色头发混杂着血水和汗水黏在苍白的脸上,整个人狼狈不堪地躺在地上。 白绥之怔住了一瞬,他蹲下来拍了拍男人的脸:“还有意识吗?” 卡恩侧开脸躲掉白绥之的手,意识不清地喃喃道:“不要…碰我…救…啊啊啊…” 白绥之无奈只好脱下外套包住昏过去的男人,轻轻地把他放进后座,驱车前往医院。 到了医院后,医生看到男人身上的伤痕显然误会了什么,看着白绥之的眼神带着谴责。白绥之也懒得解释什么,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跟做梦似的。 男人身上有很多鞭伤和被烟或者蜡烛之类烫伤的疤痕,白绥之不知道男人是自愿的还是被迫的,拿不准到底要不要报警,只能坐在急诊室外等待男人清醒过来自己决定怎么处理这件事。 就在白绥之快要睡过去的时候,医生终于出来了,他语气不善:“你们年轻人玩也该有个度吧,这跟虐打有什么区别,小伙子你…” 白绥之开口打断道:“医生,他醒过来了没有?” 医生没好气道:“还没,现在吊着水,有什么问题按救护铃。” 白绥之道过谢后就进去病房守着,男人脸上的血迹已经被清理干净,露出一张精致漂亮的脸,银白色的长发铺洒在床上,病房的灯光衬得床上的人脸色更加苍白,平添一种激起人保护欲和凌虐欲的脆弱感。 “我倒要看看一个omega能坚持多久。” “该死,还敢逃,给我抓住他!” 卡恩疯狂的跑,跑到喉咙都涌上了一股腥甜的血,还是要被追上了…… 不! 不要! 不能被抓回去! 那双纤细卷曲的睫毛突然颤动起来,白绥之知道男人是要醒了,敛下心神上前。 颤抖的睫毛像是蝴蝶扇动着翅膀,翅膀展开后是一双写满仓皇失措的眼睛。卡恩看向眼前这个高大的陌生男人,手指紧紧抓着被子,身体后缩呈现一种警惕防备的状态。 卡恩最先注意到这个陌生男人的眼睛,眼型狭长,外眼角微微上翘,开扇双眼皮柔和了这种眼型带来的锐利感,让这双眼睛显得有些多情。 第2章 “你好,我是刚刚驾车的那个人,你晕倒后我把你送来了医院,需要我帮忙联系你的家人吗?”白绥之放低了声音,怕吓到面前这个看起来不太稳定的病人。 卡恩抓着被子的手稍微松了松,是这个人救了他? 卡恩记得当时逃跑的时候出现了一个奇怪的漩涡,他抱着被撕碎的决心跳下去,没有迎来死亡,而是被传送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会面临什么,只好拖着遍体鳞伤的身体一直往前走。 难道是被传送到另一个地方? “你好?需要我帮忙联系你的家人吗?”白绥之看着眼前思绪不知道飘到哪里的男人又重复了一遍。 卡恩回过神来,看着被仔细包扎过的伤口和面前轻声细语的男人,觉得自己应该是遇上了个好人。 卡恩双手松开被捏的皱皱巴巴的被子,紧绷的身体也放松下来,开口道:“谢谢你,但是我没有家人了。”卡恩低垂着眼睛,语气有些落寞。 白绥之没预料到这个回答,说了声抱歉,看着眼前可怜巴巴的男人又问道:“你是不是被人欺负了,需不需要报警?” 卡恩点点头又摇摇头说:“没用的,警察不管这些。” 白绥之以为男人是拒绝报警的意思,有些失望地说:“那好,我给你按救护铃叫医生过来再检查一下,医药费我已经付了,没什么问题的话我就先走了。” 卡恩一听男人要走有些激动的抬起头看向白绥之:“可…可不可以带我走。”卡恩怕再被抓回去,而且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往哪去,这个陌生的地方上,白绥之是他唯一熟悉的人。 白绥之感到荒谬,问道:“为什么?” 卡恩实话实说:“我怕被抓回去。”说完后急切的看着白绥之,不安地等待男人的回答。 白绥之没有立马应下,问道:“既然怕被抓回去为什么不报警呢?而且你要是不喜欢可以和他分开。” 卡恩眼神灰败:“逃不掉,我已经被卖给他们了。” 白绥之愣在原地,他没想到卡恩居然是做这种工作的,因为卡恩看起来跟他差不多大甚至可能比他还小。他又想到刚刚卡恩说他没有家人了,脑中闪过一串复杂的念头。 白绥之许久后才开口:“那你也不能做这种事啊。” 卡恩:“我也不想…”他也不想因为腺体残疾被父母抛弃,他也不想被卖到黑市,他也不想经受那些非人的实验…卡恩越想越难过,他觉得自己的人生糟糕透了。 白绥之看着卡恩的头都快垂到被子里去了,有些不忍,但是又觉得在这个法治社会这种事要是不情愿哪能强迫,或许是卡恩年纪小被哄骗了,想着走捷径结果吃到了苦头然后就害怕想逃了。 白绥之也不能真的就这么把人带回家,这是活生生一个人,又不是小猫小狗,哪那么容易就能领回家。又不能把人扔在这里,听他的意思那群人如果发现他不见了就会来抓他,虽然现在是法治社会,但是不妨碍还有很多不法分子。 白绥之想了想拿出一张卡,背后写上密码,递给卡恩,开口道:“我建议你还是先报警吧,跟警察说明情况,先用这笔钱找个地方住,再找个正经工作好好过日子吧。” 卡恩见白绥之一直让自己报警有些着急了,如果被警察抓走了,肯定要被送回去,虽然这个地方看起来离他原来的那个地方很远,但是一想到有被抓回去的可能,卡恩就焦躁不安。 他突然抓住了白绥之的衣角,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嘴里囔囔着:“不行,不要,不要…” 白绥之见状以为卡恩还抱着回去的念头,也有些恨铁不成钢,掰开卡恩的手,冷淡地丢下一句:“随便你吧。”转身离开了。 卡恩茫然地看着男人离开的背影,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作者有话说: ---------------------- 第2章 再次相遇 白绥之出医院后…… 白绥之出医院后发现风已经停了,地上是一堆还没来得及打扫的树枝树叶,一些宣传立牌也都散乱在地,几棵根基不稳的树被风刮倒后横在地上。 他按了按眉头,十几个小时的飞行和来回奔波让他有些疲惫,这种状态根本开不了车,他就在手机上叫了辆车。 等车的过程中,白绥之又想起刚刚卡恩的请求,语气紧张急切,眼睛因为视线上抬的动作显得更大了,手小心翼翼地抓着他的衣角,让人几乎说不出拒绝他的话。白绥之刚刚真的动摇了一下,认真思考过收留一个人和一只流浪猫的区别。 但是为什么他已经慌不择路到要求一个刚认识没多久的陌生人带他走,却又不做出任何改变?难道是有什么隐情? 白绥之搓了搓脸不再深想,就是一个萍水相逢的路人,以后都不一定有机会再见了,刚好司机师傅打来了电话:“不好意思啊,昨天大风刮得这路上都是树啊广告牌的,现在时间太早了还没人来处理,我也是没注意看路况,给我堵在这了,你看要不要取消订单还是再等等?” 白绥之无奈道:“好吧,我把订单取消掉。”他又在网上订了个附近的酒店,到酒店的时候他先去洗了个澡,随后就倒床上蒙头大睡。 白绥之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再起床的时候已经是正午了,他刚刚只顾着睡觉,现在才觉出点饿,又想到了医院那个男人,直到现在,自己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 白绥之下楼吃了饭,又打包了份粥拎到医院,没想到人已经走了,本来也是顺手带的饭,人走了就走了,白绥之忽略掉内心那点细微的不痛快,把粥随手给了个护士就去车库取车了。 白绥之回到家后给施明山发消息,让他发个快递地址过来。然后就开始整理行李和收拾家里。 白绥之的父母是家族联姻,完成生下白绥之这个任务后就离婚了,没多久两个人又各自组成了新的家庭,白绥之成年后就搬出来自己住了。 整理完后,手机已经进来了十几条信息,白绥之淡定地忽略掉那堆两手扭捏做作地搭在一起的粉红耗子表情包,直接拉到最后把施明山发的信息粘贴到寄件软件上。 过了一会儿,施明山又发过来一个视频链接:“卧槽,你快看!” 白绥之点开视频,拍摄画面晃动不清,但是可以清楚地看见是在一个地铁站里面,画面中心是一个中年男子暴起抓住站在他旁边的老太太,还没等老太太反应过来就朝着她的脖颈啃咬上去,老太太表情惊恐,嘴里大喊着救命,旁边的人尖叫着退散开来。 好在地铁站的保安反应灵敏,训练有素地用防爆叉控制住中年男子。 就在众人放松警惕的时候,倒地的老太太身体突然以一种扭曲的姿势站了起来,尖利的指甲嵌入旁边安保人员的肩膀,同时外翻的牙齿刺破安保人员的喉咙,在空中溅出一道血剑! 视频到这里戛然而止,后面发生了什么不得而知。视频发布时间刚好是中午饭点这个上网高峰期,它的点击量和转发量呈几何数不断上升,关于世界末日的话题再次被引爆。 很多人已经开始偷偷囤货了,也有很多人觉得视频是ai合成的,是不懂事的小孩的恶作剧或者是某个反社会分子故意制造恐慌。 施明山:“兄弟,这次真的不一样,你赶快去囤点货,那个地铁站就在我家附近,我已经跟公司请假了都,真特么吓人。” 白绥之看完视频后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太多诡异的事情发生在一起,让人难免心有戚戚,而且他觉得那个视频不像合成的。平复好心情后给施明山回复了个好,让他注意安全。 白绥之家附近的超市没有那么多人,可能是还有人没有看到视频,或者看到视频也没当回事,毕竟丧尸爆发世界末日这种事情听起来太过离谱了。 白绥之买好东西回家后,实时关注着新闻动态,同时也给他爸妈发去提醒,虽然两个人反应冷淡,都认为这只是一种夸大其词,博人眼球的舆论手段。 凌晨一点,万籁俱静的夜里,一阵凄厉的尖叫声突然响起。 白绥之猛的睁开眼睛,声音是从楼下传来的,他拉开窗帘向下望。这个楼盘刚开售没多久,住户不是很多,现在有人的房子大都亮起了灯,每家每户都向下张望查看情况。 惨叫声短暂的出现一阵后就消失不见了,在大家一头雾水的时候,白绥之对面楼房一个穿着碎花睡衣的中年妇女突然指着他这栋楼正下方的一处,颤颤巍巍地说:“那…那是什么?啊啊啊啊啊啊啊” 对面楼房的人都朝着女人指的地方看去,因为太暗看不清楚,一个大哥拿着强力电筒照过去,光照亮了两个叠在一起的“人”。 大哥以为是野鸳鸯,正要不好意思地移开,结果就看见上面那个“人”侧了点身,露出下方一个被开膛破肚的女人,上面那个“人”还在啃食女人的其他碎肉组织,大哥猝不及防看了个全部,胃里一阵排江倒海,直接扶着阳台吐了个昏天黑地,电筒倒是稳稳架在阳台上供其他人“观赏”。 第3章 白绥之不知道他们看见了什么,那个地方正好处在他的视角盲区,但是看对面人的反应绝对不是什么美妙的场景,对面的人拍视频的拍视频,报警的报警,但是谁也不敢下楼。 “啊啊啊,他动了!”有人发现那个“人”吃完东西后突然走动起来。 等那个“人”走出死角,白绥之才看清他的模样,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动作僵硬,脖子被啃咬了一个大洞,乌黑的血液凝固在皮肤表面。按理说,这种致命伤一般人是不可能还有行动能力的,除非他已经不是人了。 白绥之拿起手机查看新闻,热搜上全是各地网友拍摄的暴力伤人事件的视频,视频都跟之前地铁站那个视频差不多,都是一个“啃食者”啃咬另一个人一口后,被啃咬的人就失了智般扑倒其他人。那些“啃食者”的面部特征都很一致,面色灰白死沉,眼睛空洞呆滞,牙齿尖锐外翻,跟正常人完全不一样。 楼下那个西装男失去目标后开始四处晃荡,警察久久没来,所有人也不敢去睡,都捧着手机等待官方消息。 凌晨两点,官方发布新的通知,通知称全国多地陆续出现不明原因病毒感染的病人,要求各医疗机构及时追踪统计救治情况,并按要求及时上报。 并且宣称已经对各省市人员流动和对外通道实行严格封闭的交通管控,要求所有人居家隔离,配合防护工作的开展。 有了官方声明,所有人都像吃了定心丸,但是公告里“不明原因”又让他们不敢真正放下心来,心里头像悬了块石头,生怕哪一天就掉下来。 大家只能心怀侥幸地想可能形势很快就控制住了,或者这场病毒没有他们想的那么严重,那些感染的人还有机会被治愈。 白绥之和小区的人一样睡不着觉,只好一起看着底下的西装男晃荡,就在大家困意上涌,放松警惕的时候,那个西装男像是闻到了什么,突然朝一个地方狂奔,大家注意到他的速度不像刚刚那般迟缓。 大哥手非常稳的的握着手电筒持续追踪暴走的西装男,像个有十年经验的专业站哥,其他人也赶紧掏出手机提供不同机位的直拍素材。 同时一道黑影从外面利落翻身进入小区,落地的动作非常轻盈优美,还没等黑影抬头,一束追光笼罩着西装男直直地冲他撞过来。 卡恩一脸茫然地闪身躲避,来不及细想就跟西装男缠斗在一起。 大哥贴心地根据他们的动作调整打光位置,让围观群众清楚地欣赏了一场暴力美学,暴力和美学两个词都是形容那个黑影的。 只见一身病号服的男人攥着西装男的衣领把他掼倒在地,随后修长有力的腿直接抵住西装男的胸膛,同时左手握拳一下比一下更用力的击打西装男的面门。 觉得差不多了,卡恩松开手站起身,拍了拍外套,一阵剧烈的鼓掌声突然响起,夹杂着两侧楼房居民对这位从天而降勇士的赞美:“揍得好!干得漂亮!人长的好看就算了身手也这么好…” 卡恩挠挠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只是来找白绥之的路上揍了个坏人… 而且为什么这么多人在看,他不会被抓走吧? “小心!” 卡恩还沉浸在会不会被抓走的不安中,一时没反应过来,就被原本倒在地上失去行动力又突然站起来的西装男扑倒,卡恩的头重重的摔在地上,眼前一黑。 就在西装男张嘴要咬上去的一瞬间,白绥之抓住西装男的头发,把他从卡恩身上提起来,迅速拿出一个玻璃杯用力塞进他的嘴巴,然后把人往旁边一甩,动作一气呵成。 卡恩躺在地上眼神直勾勾地盯着白绥之看,这个人又救了他一次。 白绥之面无表情地拉起卡恩往家里走,刷卡进门,按电梯,上楼,白绥之全程没有跟卡恩说过一句话。 进门后,卡恩小声地开口:“你是生气了吗?” 白绥之被气笑了:“你是怎么找过来的?” 卡恩低着头看着地面,开口解释:“你走了之后我就跟着你出来了,然后你进了酒店,我跟不上去,就在下面等你,不小心睡着了,然后我醒来的时候以为你还在上面就一直等,结果等到天黑了你还没有下来…” 白绥之听到卡恩在酒店楼下等了他一天后,心脏像被羽毛掸过一般,白绥之悄悄用手压了压心脏的位置,想把那股奇怪的感觉压下去。 卡恩继续道:“我就回医院问那个给我检查身体的医生你的住址,然后医生看到地址在他家附近,他刚好要下班就开车带我一起过来了。” 说到这里,卡恩顿了一下,他从医院出来后发现这个星球的一切都跟他的星球非常不一样。 卡恩终于意识到他不是被传送到另一个地方,而是直接穿越到另一个星球了。 这个叫做地球的星球发展好像有些落后,建筑不是很高,也没有那么紧凑,路边还种着很多花花草草,卡恩的星球因为污染严重,花是十分罕见珍贵的。 而且这里只有男人和女人,卡恩觉得自己的外表特征符合这个星球定义的“男人”,但是他又可以怀孕,这里只有女人才可以怀孕。 卡恩自嘲地想到在他的星球他是个腺体缺陷的怪物,来到新的星球,他还是个不伦不类的怪物。 白绥之当时在医院确实有填联系方式,家庭住址一类的信息,但是卡恩为什么要来找自己呢?他这么想就这么问了。 卡恩:“因为我不知道去哪里。” 白绥之:“我不是给了你一张卡吗,你可以去住酒店或者租个房子。” 卡恩:“我不会用。” 白绥之根本不信这种蹩脚的理由,觉得卡恩是要赖上自己。大晚上的他又不能把人丢出去,更何况现在外面那么多情况不明的“暴动分子”。 两人相对无言,气氛一下僵持下来。 还没等白绥之想好怎么办,卡恩的肚子突然响了一声,他手忙脚乱捂住肚子,尴尬得脸红成了一片,本来就低着头埋得更深了。 白绥之无奈地轻笑了一声,揉了揉卡恩毛茸茸的头顶说:“算了,我去给你煮碗面吃。” 卡恩迅速抬起头,杏仁般圆润好看的眼睛里盈满惊喜:“谢谢你,白绥之。” 白绥之停下脚步,有些惊讶的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卡恩:“我在信息表上看到了你的名字。”他看不太懂这个星球的字,就问了那个好心的医生,当时医生的眼神非常复杂,他不懂其中的深意,只是跟着医生重复几遍把这个名字牢牢记在了心里。 “那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卡恩·桑德兰” “混血儿?” 卡恩想了一下,点点头。 难怪五官那么立体,眼珠子原来真的是蓝色的,头发也好看,皮肤也白,长得也高…白绥之咳了一声,收回思绪,转身去厨房。 卡恩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他感到有些不自在让卡恩到外面客厅坐着。面很快就好了,白绥之端到客厅的小茶几上,他也有些饿了,就给自己也煮了一碗,然后和卡恩一起席地坐在地毯上,背靠着沙发吃了起来。 卡恩一边吃一边偷偷瞄旁边的白绥之,他内心给白绥之盖了好几个“好人”徽章,他第一次发现原来倒霉透顶的人生还能这么幸运。 白绥之其实感受到了旁边人的视线,但是他假装不知道,只是握着筷子的手僵硬了一点,肩背绷得更紧了一些。 两个人没有说话,暖黄的灯光打在他们肩并肩靠在一起的身影,莫名有种温馨感。 第3章 小区一楼沦陷 吃完后,白…… 吃完后,白绥之拿起两人的空碗放到洗碗机,然后到房间拿了套衣服给卡恩让他去洗澡。卡恩还穿着病号服,外面套着白绥之送他去医院时包住他的外套,因为刚刚打斗,衣服已经有些脏了。 白绥之也不知道他是怎么顶着这身衣服在外面晃来晃去,但是一想到男人原本烂得只剩几条破布的衣服又觉得病号服也挺好的。 卡恩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的衣服,他知道外套是白绥之的,本来想好好收着等有机会再洗干净还给白绥之,但是穿着病号服太显眼了,他就套上了。 卡恩局促地脱下外套:“对不起,我把它弄脏了,我…我会把它洗干净。” 白绥之不在意地拿过外套:“没事,我放洗衣机洗洗就行了,你先去洗澡吧,注意伤口别沾水,衣服我只穿过一次,内裤是新的,浴室柜子有新的毛巾和牙刷。” 卡恩道了声谢后接过衣服进去洗澡,卡恩觉得自己这两天说谢谢的次数比他前面十几年都要多,以前的人生没有发生过太多能让他感激的事情,也从来没有人像白绥之那样一次次对他施以援手。 白绥之在卡恩洗澡的时候去客房铺床,他边套被套边觉得自己跟个老父亲似的,虽然人家也没指挥他干啥,他就上赶着做这做那,又是给人做饭,又是给人铺床的。白绥之心想,自己就是看他太可怜了,就当拯救失足少年了。 第4章 卡恩洗完出来的时候还湿着头发,伤口也有些裂开,白色纱布透出淡淡的血痕,白绥之皱着眉看着卡恩,觉得那血痕怎么看怎么刺眼,为什么这个人总是照顾不好自己? 白绥之轻叹一声转身去浴室拿吹风机然后叫卡恩进来,让人站在他前面,一副要帮卡恩吹头发的架势,卡恩急忙要去拿白绥之手里的吹风机:“不用,我自己来就行…” 白绥之避开卡恩的动作:“别动,来什么来,伤口都裂开了。” 卡恩还想说什么,一双大手直接按住他的头,吹风机的暖风瞬间将他笼罩,让他下意识放松了身体。 白绥之像撸猫一样胡噜着那头银白色长发,动作没有章法但是能感受到刻意收着力道。 鼓噪的声音震动着卡恩的耳膜,不轻不重的力道和暖风让他不自觉眯起了双眼,卡恩觉得自己好像被一片汪洋包裹着,舒服得不想动。 白绥之见吹得差不多了问:“有没有哪里还没干?” 卡恩不舍得就这么结束,但还是开口道:“没有,都干了。谢谢你,白绥之。” 白绥之听着卡恩一板一眼的道谢有些好笑:“不客气,卡恩同志。” 卡恩不明白白绥之为什么突然笑起来,他见白绥之笑了,那点小失落一下就烟消云散了,也跟着开心起来。 白绥之收起吹风机,领着卡恩去了客房。已经快凌晨四点了,白绥之又往楼下看了眼,发现没什么异常,两人就睡下了。 卡恩躺在柔软的床上,把脸埋进被子里,闻到一股淡淡的洗涤剂香味,心情前所未有的轻快,不用担心随时落下的鞭子,也没有研究员实验失败时尖酸刻薄的辱骂,卡恩难得睡了个好觉。 早上十点左右,白绥之先醒了,他洗漱完后又到窗边看了看,西装男还在底下晃悠,嘴里塞着个杯子,像极了植物大战僵尸里的豌豆射手。 已经过去几个小时了,为什么警察还没到呢?难道形势还没有控制住吗?白绥之想到这心情有些凝重。 官方没有更新进一步的消息,失联伤亡的帖子还在不断上传,恐惧不安在所有人心里慢慢发酵。 “嘿,兄弟,还好吗?”一道浑厚的声音突然响起。 白绥之这才注意到对面手电筒大哥还坚守原地:“嗯,大哥你在这守一晚上啊?” “对啊,睡不着。昨天那你朋友?” “嗯。” “没事吧?” “没事。” “你朋友还挺关心你,生病了还不忘来看你。”大哥作为前排观众,自然看清楚了卡恩穿着一身病号服,身上还缠着绷带。 白绥之停顿了一下,有些不自然道:“嗯。” 白绥之怕大哥再问下去,就说要去吃饭了,结束了这场隔空谈话。 白绥之走出房门的时候才知道卡恩已经起床了,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腰板挺得直直的,双手乖巧地搭在并拢的膝盖上,眼睛本来下垂的看着地板,一听到房门打开的声音,咻的一下转头看向白绥之,头发甩出一个漂亮的弧度,像小狗摇尾巴似的。 白绥之笑着跟他说了声:“早上好,昨天睡得好吗?” 卡恩认真地回答道:“早上好,昨天是我睡得最好的一个觉。” 白绥之眼睛弯的弧度更深了些:“真的吗? 卡恩用力点点头:“嗯!” 白绥之逗完他又问:“现在时间也不早了,你想吃什么呢?” 卡恩站起身说:“我来做吧。” 白绥之惊讶的看着他:“你会做饭?” 卡恩其实不会做饭,他以前都是喝廉价的营养剂,但是这个星球没有营养剂,需要自己动手烹饪食物。 卡恩心虚的点点头,昨天白绥之煮面的时候他悄悄地透着半透明玻璃观摩学习,把主要步骤都记住了。 白绥之倒是好奇卡恩会做什么东西,就答应了。他向卡恩介绍了一下厨房的基本设施和使用方法,还有食材的摆放位置,就把厨房使用权全权交给卡恩了。 卡恩先是接了一锅水,还没等水烧开就下了面条,然后盖上盖子等面熟。又学着白绥之的样子用旁边的平底锅煎蛋,卡恩把油倒进锅里,鸡蛋下锅时溅起的热油烫了卡恩一下,他条件反射的缩回手,鸡蛋壳混杂着鸡蛋液一起掉进锅里,卡恩急忙拿筷子把鸡蛋壳挑出来,挑完后鸡蛋太久没翻面焦了一大片。 最后卡恩盛着两碗水是水面是面上面,还漂浮着几块黑色的不明物体的东西出来了,像昨天一样摆在客厅的茶几上。 白绥之看着这两碗“面”,违心地夸出一句:“做得还挺有层次感的。” 卡恩情绪低落,闷闷地开口:“对不起,我搞砸了。” 白绥之揉了揉他的头:“有啥大不了的,我第一次没比这好到哪去,以后就越做越好了,来,来,笑一个。”白绥之戳了一下卡恩的脸,觉得这个人傻的可爱,做个面还把自己做难过了。 卡恩扯出一个假笑,不高兴地拿着筷子戳那个黑乎乎的蛋。 白绥之拿起两人的面:“好了,别再凌迟那个蛋了,它已经死得够惨了,我去给你炒个大菜。” 卡恩跟着白绥之到厨房,他这次要好好学习,下次一定不会搞砸! 上天没有给卡恩这个机会,因为他们听到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白绥之和卡恩停下动作对视一眼,预感不好来到窗户边,很多人听到动静也都出来查看。 “卧槽” “那是什么…” “是…是丧尸。” 此起彼伏的骂声和吸气声响成一片。 只见小区门口涌进来一群神情诡异,行动异常的“人”。 亲眼目睹凌晨西装男啃食女人的场景而且还刷了一大堆网上流传的视频帖子后,大家已经默认这种东西是丧尸了。 “不是说…说已经采取防护措施了吗?” “还用问,没控制住呗,要能控制住,警察那么久不来?” 这种状况下,凌晨那点残存的侥幸都被打碎,岌岌可危的希望一瞬间崩塌了。 所有人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末日真的降临了! 白绥之想到什么,对着还沉浸在害怕中的人们喊道:“一楼的人注意阳台的门!” 一楼的户型是带有院子的,为了美观,大部分人装修的时候就只用一道玻璃门把院子和里面的房间隔断,如果丧尸蜂拥而上肯定会被会被冲破。 果然,那群丧尸都集体贴上玻璃门,前排丧尸的脸被门和后面疯狂贴上来的丧尸挤得严重变形,显得更加狰狞可怕,长长的指甲在玻璃门上划过,留下一串串刺耳的声音,身上皮肉绽开的的血迹把原本干净透亮的玻璃门蹭得脏乱不堪。 一楼的住户看到这一幕吓得愣在原地不敢动弹,有的四处搜罗家里能用来堵门的东西,有的躲进房间藏在床底下不敢出来,有的反应迅速地直接往楼上跑,边跑边喊:“给我开开门,求求你们了,快给我开开门…” 丧尸很快就冲破玻璃门这道不堪一击的防线,那些找到东西堵门的也只是多拖延了丧尸一会儿,一刹那,小区里只剩下惨叫声、咀嚼声和脚步声。 高楼层的住户看着眼前惨烈血腥的一幕纷纷沉默,他们心中有些庆幸,又难免有兔死狐悲之感。 从楼下跑上来求救的人,他们有的幸运地被收留了,有的不幸被追上来的丧尸抓住了。 白绥之住的楼层高,没有人跑上来,但是有丧尸上来了。刚刚那些跑出来的人太过惊慌,出来后没有及时把门锁住,丧尸顺着这些开着的门往上面的楼层走,楼道响起了让人毛骨悚然的脚步声,空气里飘着一股糜烂腐蚀的血腥味。 声音、味道和楼下的惨状无一不刺激着幸存者的神经,沉默中酝酿着更大的风暴。 终于,有人忍不住出声了:“你们刚刚上来怎么都不锁门…”语气微弱又带着一丝抱怨。 “对啊,这下好了,所有人跟着你们陪葬得了。” 刚刚还站在统一战线,现在却分出了你们和我们。人面对巨大威胁的时候往往会变成比吃人的怪物还可怕的存在。 白绥之突然想到了他爸妈,也是这样,每次一发生什么问题就把责任推卸给对方,没劲透了。 有的人口不择言:“就该把你们喂给丧尸…” 白绥之听到这火气腾一下上来了,他正要回怼,对面手电筒大哥先开口了:“别在这唧唧歪歪了,刚刚只是我们运气好没住在一楼,而且人家只是感染了,现在还搁楼道溜达呢,你也不怕他们听到来找你。” 那个人一脸不忿但也不敢说什么,怕那群丧尸真的能听见。 手电筒大哥嗤笑了一声:“看你那熊样儿。” 白绥之听到大哥的话笑了一下,心情却前所未有的沉重。如果官方再不采取措施,时间一长,物资被耗光再加上外面丧尸的威胁,后果不堪设想,人的心理防线一旦崩塌,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第5章 算了,不想了,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先过好今天吧。白绥之把这些杂念通通抛到一边,开始想今天中午的菜单,毕竟说不定哪天就吃不上饭了。 卡恩刚刚一直跟在白绥之身边,也大概明白发生了什么,这个星球好像被“丧尸”入侵了,昨天要咬他的东西应该也是丧尸。在卡恩眼里,丧尸就像穿着白大褂的研究人员,都是坏家伙。 白绥之走到厨房看有什么食材,先排除肉类,然后敲定中午就做酸辣土豆丝和西红柿炒蛋。 卡恩被打断的学习之旅正式开始了,白绥之为了照顾卡恩,做饭的时候特意放慢速度,并且贴心地在每一步加以细节说明。 卡恩胸有成竹,跃跃欲试,白绥之见他积极性高,就拿了个鸡蛋让他在平底锅试了一下。 起锅、烧油、放入鸡蛋,动作非常熟练! 果然! 卡恩沮丧地倒掉剪糊的鸡蛋,还是不行…… 白绥之烦闷的心情都被逗乐了:“哈哈你…你真的…哈哈哈…” 卡恩轻轻推了一下白绥之,小声道:“你别笑了。” 白绥之强行压下嘴角:“你真是我见过最没有做饭天赋的人,连施明山那家伙都会煎蛋。” 卡恩更加难为情了,心想自己不会真是笨蛋吧,可是之前研究所的人也没有给他大脑做过改造啊。 白绥之揽着卡恩的肩膀坐下吃饭:“你不要学做饭了,蛋都不够你嚯嚯的,以后我做给你吃得了……” 白绥之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有些不自然的放下搭在卡恩身上的手:“咳…吃饭吧。” 卡恩不知道白绥之的心理活动,只是又给白绥之多盖了几个“好人”徽章,他想这应该是世界上最廉价的徽章,但是他也拿不出别的什么。 两个人各怀心事地吃完了这顿饭。 第4章 平安夜 围剿完一楼住户后…… 围剿完一楼住户后,丧尸开始分散到各栋居民楼,这个小区一共有十二栋居民楼,每栋下面都有公区,主题各不相同,健身房、儿童娱乐空间、阅读室等等。因为新开售而且价格贵,入住率并不高,只有前五栋住人。 所以丧尸也主要分布在这五栋楼房,每栋有七层,每层大概有三四个丧尸,它们找不到猎物就在楼道里游荡。 不用面对一群丧尸贴脸,大家心里压力小了些。只是死亡的阴霾仍然笼罩在每个人头上,一楼的残肢碎肉血淋淋地向他们展示门外那群生物的凶残,让他们根本不敢掉以轻心。 他们把鞋柜、沙发、桌子等等一切能移动的东西都堆到门口堵住门,还把厨房刀具绑在拖把杆上当长矛,要是丧尸冲进来也不至于束手无策。低楼层的住户还用胶带把两侧的窗户糊上,生怕丧尸哪一天学会爬墙爬上来。 白绥之和卡恩也不例外,他们想方设法的加固大门,又手工制作了一些便携锋利的武器,白绥之还去储物间拿了几个护膝和头盔做防具,毕竟丧尸也是人变的,又不是进化成巨齿鲨了,什么都能咬穿。 做好准备后,白绥之还嘱咐了卡恩一句:“如果它们冲进来,就用刀砍它们,别被咬到,不要像昨天一样掉以轻心。” 卡恩点点头:“你放心,我会保护好你。” 白绥之看着卡恩的眼睛认真说:“我是让你保护好自己。” 卡恩:“好……” 晚上七点,官方终于有了新的消息,所有人看到消息精神都为之一振。 经科研团队人员研究表明,感染病毒的患者无治愈可能,一旦病毒大量侵入人体,将致使多器官迅速衰竭并导致死亡。 而病毒为延续自身生存,会驱动尸体产生异常行为,如新变异体一般会感到饥饿,所以它们会通过啃食活人血肉补充能量或者将病毒通过它们的唾液和人类的血液进行传播感染。 之前怀揣侥幸心理,觉得自己即使感染了等研究出治疗方案,也能够继续活下去的人都认清了这个残酷的现实:被感染只有死路一条! 通知里还提到此类变异体因大脑顶叶受损,视觉功能严重退化,但其听觉与嗅觉保持人类水平,行动主要依赖声音与气味锁定目标。 而且由于下丘脑后区受损,变异体对疼痛的感知极为迟钝,常规攻击难以使其丧失行动能力。针对它们的有效攻击手段为火攻,或对其大脑进行整体性破坏,否则将引发变异体的激烈反击。 所有人看到这心中一片绝望,打也打不死,点火的话操作难度太大,丧尸不可能乖乖站那等着被烧,大概率火还没点着呢,丧尸就扑上来了。 但是官方通知里也不全是坏消息,政府将启动定时定点物资投送机制,并且通过应急广播、短信等渠道发布具体时间与位置。家里没有囤货的人看到这都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这个通知公布了目前对丧尸的所有研究成果,提供了切实的应对方法,并且发布了相关政策保障物资供给。 短短两天能做到这种程度是非常不容易的,能看出来国家在争分夺秒寻找度过这场危机的办法。 这个通知让大部分人的心都安定下来,他们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背后有国家还有千千万万同胞与自己同在。 每代人有每代人的考验,他们会像过去几千年自己的祖辈一样携手度过难关,他们坚信团结的力量可以战胜这场灾难。 乐观自信根植于这片古老的土地,开出的花和结出的果养育着在这片土地上生长的孩子们。 卡恩没有手机自然看不到新闻消息,那篇新闻稿又挺长的,白绥之干脆看完后把里面的关键点总结成一个思维导图,然后拿给卡恩看,也方便自己记住。 卡恩看得非常费劲,连蒙带猜的记下,他因为做饭已经给白绥之留下“笨蛋”的印象了,他不想让白绥之再看出他不太认字。 但是白绥之见卡恩看个思维导图都能看个半小时,也大概明白了,原来这个漂亮的失足少年还是个文盲。 他贴心地没开口戳破,安静地坐在旁边陪着卡恩阅读精简版新闻稿,然后自然地在卡恩停顿较久的地方辅以语言说明。 温馨的阅读时光被一通视频电话打断,施明山安顿下来后马不停蹄给他的好兄弟打电话:“绥之,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你那边的情况啊,我跟你说,我这两天过得可凶险了,我家不是住老小区嘛,差点没拦住那群丧尸……” 白绥之皱了皱眉,但是看施明山现在活泼乱跳的应该没什么大事,又放下心来继续听他讲。 “还好我有先见之明,我之前看那帖子心里就觉得不对劲,给我家换了个防爆门,又加固了防盗窗。”说到这里施明山得意地挑了挑眉头。 但是像是想起什么,他的眉毛紧紧的皱在一起,声音有点哽咽:“但是很多人没抗过去。” 不用施明山多说,白绥之也能想象得到那场景有多惨烈,毕竟他也亲眼目睹了,说是人间炼狱也不为过。 施明山:“不过现在都好起来了,官方发了通知,我相信很快救援就会到了!” 白绥之没有他那么乐观,但也没说什么,现在这种时候乐观比理智更能带来希望,回道:“会的。” 施明山:“你那边怎么样,你一个人一定要……” 施明山话没说完,白绥之的镜头突然往旁边移了一下:“卡恩,打招呼。” 还在看思维导图的卡恩闻言茫然地转过头,下意识开口道:“你好?” 施明山突然拘谨起来:“你…你好。” 等白绥之把镜头转回自己,施明山才对他挤眉弄眼,用口形问道:“这个帅哥是谁啊?” 白绥之大大方方开口道:“卡恩。” 卡恩以为白绥之又在叫他:“怎么了?” “没什么,读你的。” 施明山干脆挂掉视频通话,打字问道:“你们什么关系?怎么跟你在一起?” 白绥之:“朋友,他过来找我。” 施明山:“啥时候认识的朋友?”施明山觉得自己跟抓奸似的,他被自己的联想激起一身鸡皮疙瘩。 施明山只是没想到白绥之居然有亲密到住在一起的朋友。白绥之在学校的时候对所有社交活动敬而远之,不是说他这个人故意装高冷,只是他觉得维持人际关系很麻烦,懒得花时间和精力在上面。 施明山跟他完全相反,外号交际花,什么热闹都喜欢往上凑,也喜欢到处交朋友,他理解不了白绥之这种感情需求非常淡漠的人,所以现在见他跟一个号称是朋友的人住在一起让他好奇到恨不得现在就飞到白绥之家一探究竟。 “回国那天认识的。” 施明山听到白绥之的回答更加好奇,一个才认识不到几天的朋友?!但是没等他继续问,白绥之单方面结束了对话说要做饭去。徒留施明山在无人理会的对话框里狂刷生气表情的粉红耗子。 第6章 今天的晚餐是青椒炒蛋和麻婆豆腐,卡恩吃饭的时候状似无意地提起:“刚刚那个人是谁呀?” 白绥之:“我朋友施明山,我们大学住一个寝室的,人可二了。” 卡恩:“哦。” 卡恩又问:“关系很好吗?” 白绥之笑了一下:“嗯,关系很好。” 卡恩情绪莫名其妙变得奇怪起来,他突然意识到白绥之是有朋友,有家人的,这个认知让卡恩心里升腾起一种荒谬感,明明他才是不幸的小概率事件,他却为白绥之正常的普通生活感到不可置信甚至难以接受。 两个人在这个因为灾难铸成的荒岛上生活着,荒岛上只有他们两个会说话的生物,卡恩理所当然地觉得他们是同类,彼此都离不开对方,而现在他唯一的同伴告诉他:“荒岛外还有我的家人和朋友,等灾难过去,船来了我就会离开荒岛。” 那我呢? 我该怎么办? 你又要抛下我吗,像在医院那样? 卡恩一想到这种可能,整个人的心脏就像被带刺的藤蔓紧紧缠绕住一样,让他几乎呼吸不过来,卡恩的脑中不受控制的浮现出一个疯狂的想法:要是一直被困在这个房子里就好了…… 他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赶紧扒了几口饭塞嘴里,妄想压下这个可怕的念头。 吃得太急,卡恩的喉管被米粒呛到了,他捂着脖颈弯腰发出剧烈的咳嗽声。 白绥之也不知道饭吃得好好的,卡恩怎么突然呛到了,急忙伸手从上往下,由轻到重地拍打卡恩的背部。 本来白绥之还想念叨几句,但是看到卡恩因为难受眼里不自觉沁出的生理性泪水,眼尾也染上了一片可怜的红色,身体还在不停地颤动,又不忍心说他了。 卡恩缓过来后,心想,果然不能起不好的念头,立马就遭到报应了。 白绥之递给卡恩一杯水,顺便蹭掉卡恩眼角的泪水:“喝点水顺顺。” 卡恩接过水喝了几口,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刚刚走神了。” 白绥之还是没忍住,教育道:“吃饭要好好吃,不要心不在焉的,现在这种时候,说不准什么时候我们就吃不上饭了。” 白绥之每说一句,卡恩就点一下头,小鸡啄米一样。白绥之被他这副样子逗乐了,揉了揉卡恩的头也没再说些什么,只是觉得自己真把卡恩当儿子了,总想唠叨几句。 过了一会儿,卡恩没头没尾地说道:“丧尸没了怎么办?” 白绥之:“这是什么问题,丧尸没了当然好啊,我们也不用一直躲在家里。” 卡恩没说话,白绥之终于意识到卡恩不对劲了:“怎么了,怎么突然这么问?” 卡恩没回答,问起了一个白绥之很难回答的问题:“我们会分开吗?” 半晌,白绥之终于开口:“别想那么多。” 深夜,白绥之躺在床上想刚刚吃饭时候卡恩说的话,其实他明白卡恩在问什么,无非就是怕丧尸潮结束了,他又得回到以前那种生活。 而自己恰好给他做了几顿饭,救了他两次,他受到了点甜头不想走了。他现在倒是觉得卡恩不像流浪猫,像流浪狗,别人扔了几根骨头,就巴巴地跟人走。 白绥之脑海里不自觉出现长着小狗耳朵的卡恩摇着尾巴冲他汪汪叫,嘴角无意识扬了一下。 白绥之强迫自己不要再想了,拿起手机想转移一下注意力,看到施明山给自己发了几十条信息,他没理会,余光瞥到最底下的信息,是前天和他爸妈的聊天记录,寥寥几字:“儿子没事吧?” “没事。” “好。” 白绥之自嘲一笑,按灭手机拉过被子蒙住头睡觉了。 小区里万籁俱静,有的人已经进入梦乡,有的人辗转反侧睡不着,抱着新闻稿翻来覆去的看。 好在今天晚上什么都没发生,丧尸爆发以来难得的一个平安夜。 第5章 换纱布 你再不说我就开门进去了…… 次日早晨,两个人同时从房间走出来,看到对方眼下的青紫都知道对方没有睡好,卡恩先开口道:“对不起,我……” “到时候留下来一起住吧,我当你房东,你出去找个工作做按时交房租。”白绥之打断卡恩说道。 白绥之不缺卡恩那点房租,他只是想让卡恩有个正常的工作,能够过上正常生活。这种给骨头就跟人走的狗狗容易被人骗,白绥之看不了自己养好的狗狗给别人捡了去,左右自己不过就是多个室友,也没什么好扭扭捏捏的。想通之后白绥之心情畅快多了。 卡恩原本因为没睡好耷拉着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真的吗!” “嗯,真的。” 卡恩的心跳突然跳得很快,他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猝死过去,但是现在他不太舍得去死,所以他努力地深呼吸,企图平复过快的心率。 白绥之轻笑一声:“没出息。”就去厨房准备早餐了。 卡恩跟到厨房,不相信地又问一句:“真的吗?” “真的。” “真的吗?” “真的。”白绥之不厌其烦地一遍遍重复着相同的答案。 两个人吃完早餐后,白绥之问卡恩有没有喜欢做的事情,他打算帮卡恩做个职业规划。 “喜欢做的事情?”这个问题对卡恩来说非常陌生,从来没有人问过他这个问题,他也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因为光想着怎么熬过今天就已经让他精疲力尽了。 白绥之慢慢引导他:“就是你小时候有没有什么想做的事情?” “小时候?” 卡恩还是回答不出来这个问题,白绥之也不着急,让他慢慢想,卡恩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抱着靠垫冥思苦想,想到后面睡着了。 卡恩梦见自己走到了一个破旧的小屋前,小屋挂着个牌子,上面写着——卡恩的童年小屋。 卡恩推开门,先是一股陈旧发霉的味道扑面而来,再是飞扬的灰尘呛到他的鼻子,他有点不想进去,但是里面有白绥之要的东西,卡恩梦里还记着白绥之的问题,所以他挥了挥手,试图把飞尘扇走,蹙着眉心走了进去。 里面的东西很少,一张泛黄的腺体检查报告,一个写着卡恩·桑德兰的纸条,好像就什么都没有了,一眼就能全部看完,当卡恩准备拿着这个令人失望的结果离开的时候,他突然瞥到房间的一个角落,摆着一朵小小的塑料玫瑰…… 梦醒了,卡恩脑子还懵着,梦里的场景重新浮现,他想到那朵塑料玫瑰,那是有一次他从福利院逃跑出来,在路边捡到的,后来花被折了,他也因为逃跑被院长打得半个月下不来床。 卡恩喃喃道:“花……” “花?你想开花店吗?你喜欢花?”白绥之一直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看书,这会儿自然也听到卡恩的呓语。 卡恩已经完全清醒过来了,他听到白绥之的问题后迟疑地点了点头。 白绥之倒是没想到卡恩居然喜欢花,他想了想说:“挺好的。” 随后白绥之起身拿了个平板过来,在上面点了点然后递给卡恩:“那你先好好跟着视频学习怎么养花,等解封了,你可以去花店工作,或者我也可以借你钱开个花店。” 卡恩拿过平板,上面都是些养花技巧和教程。 白绥之有些好奇地问:“那你喜欢什么花?” 卡恩:“玫瑰花。”那朵塑料花就是玫瑰花,那天应该是个特殊的节日。 白绥之:“什么样的玫瑰?” 卡恩:“红玫瑰。” 白绥之点了点头,但是比起红玫瑰,他觉得卡恩更适合纯净肃穆的白玫瑰。 下午,卡恩抱着平板窝在客厅沙发学习,白绥之去了健身房跑步,白绥之其实更喜欢户外跑,但是现在户外地盘被丧尸占了,白绥之没想不开到跟丧尸来场生死竞速。 两个人各做各的事,也不觉得尴尬或者不自在,一派和谐安宁的气氛。 整个下午卡恩都在认真地看科普视频和教学视频,中途还问白绥之借了纸笔吭哧吭哧地记笔记,白绥之见卡恩这么认真也不敢去打扰他,只是时不时给他投喂点水果和零食。 两人吃完晚饭后,白绥之趁卡恩洗澡的间隙,欣慰地翻开卡恩还没来得及收起来的笔记本…… 那狗爬一样的字和中间夹杂的奇怪符号是什么玩意儿? 白绥之为了自己的眼睛着想默默合上了笔记本。 白绥之正在网上搜练字视频的时候突然听到浴室传来玻璃碎掉的声音,中间似乎还夹杂一声痛苦的闷哼。 白绥之脸色一变,冲到浴室门口急切地问道:“怎么了?” 卡恩忍耐的声音响起:“没事……” 白绥之一听那声音就知道不对劲:“到底怎么了?” “我不小心打翻了杯子……” “谁问你杯子了?你再不说我就开门进去了。” “等一下……等一下就好了。” 第7章 白绥之见他还在含糊其辞,气得直接推门进去了,只见卡恩背对门的方向痛苦地弯着腰,这个动作让后背线条绷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弧线一直延伸到尾椎骨,他的手颤抖地捂在腹部的位置,光裸的小腿被玻璃碎片划出一道长长的伤口,血迹蜿蜒而下,然后和地上的水晕在一起。 白绥之上前拿起浴巾包住卡恩然后把他抱出一片狼藉的浴室,卡恩心里一惊:“没事,我可以自己走。” 白绥之没说话,把卡恩抱到客房的床上后直接转身离开,卡恩看着白绥之的背影想:他生气了。 卡恩的伤口很痛,但是惹白绥之生气这件事让他更加难受,他想站起来去找白绥之,还没等他的脚挨着地板,白绥之又进来了,看卡恩要下床,白绥之克制不住怒气地问:“脚不想要了?” “你没走呀?” “走什么走,我去拿急救箱了。” 白绥之提着急救箱走到卡恩面前,蹲在卡恩的脚边握住他的脚踝查看小腿上伤口,还好划得不深,他拿出镊子把嵌在里面的玻璃碎片夹出来,他轻声说:“忍一下,很快就好了。” 卡恩看着蹲在地上给他处理伤口的男人,难以名状的情绪混杂在一起,最后汇成一句在卡恩心里出现了无数次的话:怎么会有白绥之这么好的人? 白绥之夹完玻璃碎片后轻轻地吹了吹,然后拿起碘伏给伤口进行消毒:“你刚刚怎么了?”他看见卡恩刚刚好像捂着腹部。 “没什么。” 白绥之用纱布把小腿上的伤口包扎完后,直接起身掀开卡恩的浴巾,视线落在腹部,那是之前鞭伤的地方,还缠着纱布,现在在往外渗着血:“怎么回事,是不是伤口裂开了?” 卡恩见状只好说:“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很痛,现在好了。” 白绥之看卡恩苍白的脸色没信他的话:“我给你换个纱布,可能是洗澡进水感染了。” 白绥之顺手直接把浴巾全部扯下,他觉得都是男人,而且见卡恩难受得厉害,想赶紧帮他把脏掉的纱布换下来,就没让卡恩去换件衣服。 浴巾扯掉后,白绥之视线刚好落在卡恩腿上,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卧槽,好白。刚刚他在浴室因为情况紧急根本没注意到这些,手里这时又恰好传来刚刚握上卡恩脚踝时的滑腻感,他控制住自己的目光不要乱看,悄悄把刚刚扯掉的浴巾重新拿回来,盖住卡恩的下半身。 卡恩疑惑地看着他,白绥之不自然的咳了一声:“别着凉了。” 白绥之拿起剪刀把卡恩身上缠的纱布剪掉,底下狰狞的伤口随之露了出来,白绥之盯着这些伤口动作顿了一下,卡恩注意到白绥之的视线后下意识想拿手遮住,白绥之阻止道:“别动。” 卡恩放下手:“很难看吧。” 白绥之淡淡地说道:“嗯。” 卡恩听见这个回答后,心里泛起密密麻麻的刺痛,他又想拿手去遮住这些丑陋的伤口了。 白绥之又说:“所以不要让自己受伤。”然后动作轻柔地将碘伏涂抹在伤口的周围。 卡恩眼底泛起一片酸涩,他用力眨了眨眼,压住里面的泪光。 白绥之重新缠好纱布后跟卡恩说道:“哪里不舒服要跟我说,洗澡也要注意,不要让水流进去。” 卡恩点点头,然后郑重地说:“白绥之,谢谢你。” 白绥之笑了笑,揉了揉卡恩的头:“不客气,卡恩同志。晚安。” “晚安。” 白绥之把浴室打扫完后才睡下,他觉得自己好像对卡恩太过关心了,看他受伤会担心,见他偷偷忍着会生气,白绥之又想了一下如果这种情况发生在施明山身上…… 算了,那家伙要是受伤肯定迫不及待昭告天下。白绥之也不多纠结,反正又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 今晚也是一个平安夜,小区安然地又度过一天。 第6章 儿童阅览室 我刚刚看你有虎牙,没忍住…… 清晨,白绥之照例拿起手机查看消息的时候,注意到物业群有人发了几十条求助信息。物业群除了丧尸刚爆发的时候,不明情况的业主在里面问了几句,这两天没什么大消息发生,基本就是讨论国家什么时候会派送物资,在什么地方投送物资,小区什么时候才会解控之类的问题。 今天有一个备注103,头像是卡通夫妻形象的住户刷屏了住户群:我媳妇要生了,群里有没有医生啊! 底下有些人问要生了怎么没在医院待产,那个人回复说他媳妇预产期应该是在两个月后,但是今天早上他媳妇突然肚子痛,可能是这两天受惊吓了预产期提前。 103:“兄弟姐妹们,你们谁可以帮帮忙,我媳妇痛得受不了,钱不是问题。” 104:“现在就别说钱了,多少钱也没用啊,谁敢担这个责任,@103你媳妇不能忍一忍吗?不是都发通知了,可能过几天就来救援了。” 103:“我们也没办法了,我媳妇她痛得快晕过去了。” 103也知道自己的要求太强人所难,但是谁能想到会有丧尸爆发啊,明明他们很早之前就把要生产的东西都准备好了,也把注意手册翻来覆去看了一遍又一遍,还在家里彩排过很多次突发情况应该怎么办,但是造化弄人。 303:“我是医生,可以把你老婆送到我家里。” 崔琦珊的老公看到她发送的信息气急败坏:“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你承担得起这个责任吗?多危险你有没有想过?” 崔琦珊边给工具消毒边说:“那是两条生命,我没办法袖手旁观。” 103没想到真的有人站了出来,急忙在群里道:“谢谢医生,谢谢……” 104:“问题是你怎么把人送过去,外面可全是丧尸。” 207:“我楼下停了一辆摩托,可以载你媳妇过去,大家想想办法怎么把丧尸引开。” 104:“说的得倒轻松,现在谁敢出去啊。” 103其实也能理解104,现在小区的人大部分都是拖家带口的,谁敢抛下家人去冒这个险,但是他一个人实在没办法,所以只好厚着脸皮求别人帮帮忙。 103:“有没有人可以一起帮帮忙?” 207:“能帮得上忙的说一声,不能的也别说风凉话了。” 107:“可以把丧尸引到儿童阅览室。”白绥之想起楼下西侧有个儿童阅览室,如果把丧尸引到那里,然后再从东侧把孕妇送到三栋应该比较安全。 群里其他人也明白了白绥之的意思,有人问那要怎么引过去,总不能用人当诱饵去钓丧尸吧。 107:“通知里说丧尸主要靠声音和嗅觉辨位,我们可以用广播或者音响一类的东西吸引它们过去。” 一个头像是朵睡莲的住户发来一条语音信息:“音响我有啊,跳广场舞那种行不?” 群里众人回想起以前晚上被广场舞大妈支配的恐惧,纷纷回道:“太可以了。” 穿着碎花裙的大妈赶紧去把她的音响找出来,本以为要有一段时间用不上了,结果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了。 107:“这样还不够,还会有落单的丧尸,需要有人解决这些落单丧尸。” 207:“我可以负责二栋这块的。” 后面也有几个人响应可以帮忙清除落单的丧尸。 202:“但是谁去放音响?” 107:“我去。” 白绥之发完信息后,看了看眼前正专心学习地卡恩,沉声道:“卡恩。” 卡恩闻声抬头看向白绥之:“嗯?” “我可能需要出去一趟,你自己一个人好好待在家里可以吗?” 卡恩放下手中的笔,语气急促:“为什么?不是说好了要一直待在一起的吗?”卡恩心里涌上许多不好的猜测。 “不是,你别激动。是小区里有人要生了,我想去帮帮忙。” 卡恩知道是自己应激了,他冷静下来,又捕捉到关键词:“要生了?生宝宝吗?” 白绥之:“嗯,所以我想去帮帮忙。” 卡恩:“我也要跟你一起去。” 白绥之下意识就拒绝了:“不行,你伤口还没好。” 卡恩:“已经不痛了,我要跟你一起去!” 白绥之没有说话,一般卡恩看到白绥之这副样子就知道他是生气了,但是这次卡恩不打算让步。 两个人就这么僵持住,周围是令人窒息的沉默。 最终,白绥之败下阵来,率先开口道:“好吧,我们一起去,但是你要答应我不要再受伤了。” 卡恩笑了起来,澄净的眼睛里铺满细碎的光芒,那是一个全然放松开心的笑,让人以为他遇见了天大的好事。 白绥之暗叹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他拿起手机在群里说:“107两个人。” 103语无伦次地道谢:“真的真的真的很感谢各位的帮助!” 因为情况紧急,群里的人约好二十分钟后开始行动,现在磨刀的磨刀,装备防具的装备防具,准备着等会儿大干一场。 第8章 考虑到从七楼爬楼梯下去,有太多突发情况无法预测,白绥之和卡恩打算从阳台下去。白绥之先是去储物间找到他攀岩用的背包,然后拿出里面的登山索,检查了一下磨损情况后用布林结将它系在阳台的栏杆上。 卡恩也把之前准备的护膝和头盔都找了出来,又拿上两把磨好的短刀到阳台观察楼下的情况。 二十分钟后,白绥之戴着一个酷炫的赛车头盔,腰间别着把短刀,双手戴着手套握上粗糙的绳子,游刃有余的从七楼爬了下来,一栋和二栋能看到这一幕的居民无一不提心吊胆地盯着。 那边二栋的碎花裙大妈也用绳子把音响放了下来,周围游荡着四五个丧尸。白绥之先是下到二楼的阳台,等待卡恩下来。 卡恩见白绥之平安落地,也开始往七楼的阳台爬下来,双腿笔直修长,银发在半空中飞舞,像极了动漫里才会出现的场景。白绥之心里不合时宜地想:“身材真不错。” 白绥之和卡恩汇合后,两人看了看楼下的丧尸,和二楼的住户拿起准备好的自制版长矛向下戳。 二楼住的是一家四口,两个看起来在读高中的双胞胎男孩戳着丧尸,眼里迸射着兴奋的光芒,之前丧尸围剿一楼的时候他们就想这么做了,只是被他们爸妈喝令乖乖躲在房间里不准出来,现在有了机会,他们非常卖力。 只是等他们真正刺伤了丧尸,看着里面的脑浆和血一起喷出来的时候,他们心里又感到恐惧和害怕。 他们突然意识到这些不是游戏里虚拟的角色,而是真真实实的生物,他们开始产生了退怯的想法。 可是他们的爸爸妈妈这时候不允许他们退缩,他们之前让孩子们躲起来是因为景象太过凶残血腥,而现在是一个很好的机会让他们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可怕的东西,吹灭掉他们心里那点蠢蠢欲动的小火花。 清理完底下的丧尸后,白绥之和卡恩直接踩着空调外机跳了下去,绳子就放在二楼,怕如果全放下来,丧尸会顺着绳子往上爬。 两个人悄悄来到二栋楼下,拿起音响,又朝儿童阅览室跑去,中途一个丧尸也没有,顺利得不可思议。 他们到阅览室的时候,外面还有两个丧尸,卡恩和白绥之对视一眼,示意他先抱着音响进去,白绥之本来想把音响给卡恩让他抱进去,可是卡恩那股倔劲又上来了,现在也没时间在这拉扯,白绥之就抱着音响在卡恩的掩护下进了门。 白绥之正要找个地方放置音响的时候,背后突然传来一阵寒意。 “小心!” 白绥之没有转头,反应迅速地反手把刀插进偷袭者的肚子,牵制住偷袭者的动作后白绥之转身拔出刀,又重重朝丧尸的太阳穴捅进去。血喷溅在护目镜上,模糊了视线。 白绥之摘掉头盔,用手胡乱拨弄了一下头发,本来就乱糟糟的头发更像一个鸡窝了。卡恩脚步慌乱地跑进来,焦急询问:“受伤了吗?”他迅速解决完外面的两个丧尸后想进来找白绥之,转身就看到一个丧尸正要从背后袭击白绥之,他吓得心脏都停了一瞬,只来得及喊一声小心。 “没事,你呢?” “我也没事。” “刚刚那个丧尸应该在门后的死角,我没注意到。” 卡恩把白绥之出门前的叮嘱送回给他:“注意安全,不要被丧尸咬到了。” 白绥之点点头,头上竖起的一根呆毛也跟着晃了晃,卡恩伸手把那根呆毛按下去。白绥之动作一顿,很陌生的感觉,让白绥之感到无所适从。 半晌,他咳了一声:“走吧,找个地方放音响。” 最后他们找了一个靠里的地方放好音响然后一起从阅览室的窗户爬到房顶,两人找好位置趴下后,白绥之拿出手机播放音乐…… 爽爽爽爽~哈咿呦哦哦 哈咿呦哦哦~哈咿呦哦哦 ~走你 ~哇哦哦哦~就这个feel 倍儿爽倍儿爽~这个feel 倍儿爽 feel feel倍儿爽 震耳欲聋的音乐声猛然炸响,小区住户无一不虎躯一震,外面临近的街区满头问号,都世界末日了,还跳广场舞呢?! 卡恩也被这劲爆的乐曲震得双目涣散,这…这是…这是什么武器…好强大的杀伤力??! 白绥之看卡恩茫然呆滞的样子有些好笑,他用肩膀轻轻撞了撞卡恩:“怎么样?” 卡恩回过神看向白绥之,半天憋出一个:“哇……” 白绥之笑得更欢了,小小的虎牙若隐若现。卡恩现在才注意到白绥之居然有两颗小小的虎牙,他在这令人耳目眩鸣的音乐声中不由自主地摸上白绥之的虎牙。 卡恩动作突然,白绥之感受到嘴里的异物后下意识就咬了上去,卡恩指尖一痛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手忙脚乱地把手拿开,白绥之舔了舔虎牙,神色莫测地问道:“干什么呢?” 卡恩眼睛不敢看白绥之:“我刚刚看你有虎牙,没忍住摸一下。” 白绥之:“为什么?” 卡恩如实相告:“不知道。” 白绥之:“哦。” 两个人安静下来,静静地看着从四面八方狂奔而来的丧尸,心脏砰砰狂跳,说不清是因为面目狰狞的丧尸还是别的什么。 第7章 诞生 生命是一场奇迹 小区的人看着从各个犄角旮旯涌出来的丧尸,感叹道丧尸这玩意儿还挺像蟑螂的,当你以为就一两只的时候,家里已经有几窝蟑螂蛋了。 丧尸们犹如抢到演唱会前排站票的粉丝,都使出吃奶的劲疯狂往前面跑,希望能占据第一排,慰藉两天没进食而感到空虚的肚子。 白绥之和卡恩岁月静好地趴在屋顶,跟捕鱼的渔民似的,静静等待着丧尸都进了阅览室再把渔网兜起来。 见丧尸们差不多都进去了,白绥之和卡恩动作利落地从上面翻下来,然后一起把门锁上,又用二楼住户提供的铁链加了层保险。 外面姗姗来迟的两个丧尸被拒之门外,白绥之用头盔卡住一个丧尸向前乱抓的手,然后一个提膝击中丧尸腹部,丧尸往前倾倒被白绥之一刀插入后脑后彻底失去行动能力。 卡恩也被一只丧尸缠上,他一个漂亮的扫堂腿把丧尸踢倒在地,然后用手掐住丧尸的脖子,把刀插入丧尸的眼球,用力转动刀刃,捣坏丧尸的大脑。 白绥之拉起跪在地上的卡恩,夸了一句:“干得漂亮。” 卡恩收回刀,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两个人并肩往居民楼跑,小区那边应该已经开始行动,他们得赶紧赶回去帮忙。 果然,小区的人见阅览室的音乐把丧尸都吸引过去了,迅速按照群里商量好的计划展开行动。 先是一栋的居民为了能让103夫妇平安下楼,实施的“楼道剩余丧尸清除计划”。 只见106的中年大叔拿着收藏的军刺枪大展身手,充当先锋。大叔的家人本来不想让他出去的,但是大叔还是坚决要去,他也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人家有困难了,自己能搭把手就搭把手,更何况七楼那两个年轻人都自告奋勇去引丧尸了,四十几岁的自己都能当他们爸爸了,怎么说也不该躲在后面。 小区的很多人都跟这个大叔的想法一样,看到两个年轻人都能挺身而出,他们不好意思在后面袖手旁观。而且这次的行动也能让小区的丧尸减少个大半,利人利己。 大叔手握军刺刀威风凛凛,血槽的设计让军刺刀插拔顺滑,杀丧尸于弹指一挥间,大叔边刺边在心里想:“回去一定给那卖家五星好评。” 102的双胞胎也克服了最先的恐惧,勇敢地套上学跆拳道的护具,跟着他们爸爸,将绳子绑在转角的楼梯扶手和防火门的把手上,然后偷偷蹲在旁边,见丧尸被绊倒了就上去补一刀。 105和102的两个阿姨见楼道间的丧尸都被清理干净后,手持菜刀护送着103夫妇下楼。 二栋那边也已经开展行动了,207大哥用家里的床单被罩还有衣服串成一根长绳,然后从楼上慢慢爬下来,他老婆没忍住说了一句:“怎么刚刚那两个小伙子爬得那么帅,到你这……” 后面的话被大哥一句怒喝制止了:“林佳佳!” “好好好,我不说了,你慢慢爬。” 岳少林在老婆的暴击下化悲愤为动力跟条灵活的蚯蚓一样很快爬到了楼下,他老婆见他平安落地后迅速把绳子收了回去。 岳少林知道是为了防止丧尸顺着爬上去,但是从他老婆急切的动作中岳少林莫名看出了一丝嫌弃,他摇摇脑袋觉得肯定是自己多想了。 岳少林启动他的摩托车来到一楼楼下,吴峰也恰好背着他老婆下来了,其实一路背过去也成,但就怕路上突然窜出个丧尸,那就很危险了。 吴峰把郭梦婷扶到岳少林的车上,岳少林用外套把郭梦婷绑在自己后面,因为他怕郭梦婷没力气抓住他,等会儿会掉下去。 郭梦婷面色苍白地看了圈周围的人,然后虚弱又郑重地说:“谢谢你们!” 第9章 105和102的两个阿姨心疼地看着郭梦婷:“哎哟,你这孩子,可遭罪了。”说着说着眼圈还泛起了红意。 岳少林受不了这样的场面:“说好了吗?说好了我就开车了。” 随后就启动了摩托车,二栋跟三栋隔了一个小花园,路上也没遇到丧尸,岳少林很快就载着郭梦婷来到了三栋楼下,三栋那边也已经有人等在那里接应。他们完成交接任务后,岳少林又回头去接吴峰。 白绥之和卡恩回来的路上还解决了三四个落单的丧尸,等他们赶回来的时候,吴峰和郭梦婷已经顺利到达303了,岳少林正倚着那台价值不菲的摩托车等他们。 白绥之先冲大哥点点头:“你好。”白绥之咽下那句差点脱口而出的手电筒大哥。 岳少林伸出手:“你好,我是岳少林。” 白绥之握住他的手:“我是白绥之。” 然后岳少林又看向卡恩,朝他伸出手:“你好,病号服小哥。” 卡恩一头雾水地跟他握了握手:“你好,我是卡恩。” 岳少林赞赏道:“你们两个年轻人很不错啊。”他拍了拍两人的肩。 白绥之:“没什么,举手之劳。” 卡恩附和着点点头。 岳少林:“举手之劳也有很多人不乐意做啊,而且这可不是举手之劳,是堵上生死的大事。” 白绥之和卡恩没再说什么,被大哥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再怎么说他们也才二十出头,遇到这种事不可能心里不慌,但是年轻人最珍贵的不就是这点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热血。 白绥之不追求被别人肯定,但是不代表他不喜欢,现在被一个年长他们几岁的大哥哥肯定了,心里自然很高兴。 卡恩在他的人生中,第一次做了点有助于他人的事,而且还被肯定了,心里也是满满的成就感和幸福感。虽然一开始是为了白绥之,现在他倒是乐在其中。 白绥之加了大哥好友后就分头各自回家,白绥之和卡恩因为他们这栋楼的丧尸都被清理干净了,就爬着楼梯上去。 那边大哥看着两人步履从容淡定,心里有些羡慕和嫉妒,但是大哥是不会表现出来的,他故作轻松地叫他媳妇把绳子放下来,旋即又以蚯蚓一样的姿态扭扭扭地往上爬。 白绥之和卡恩回到家后先去阳台把绳子收上来,又卸掉身上的防具,把刀放到水槽冲洗,然后又用酒精一遍遍消毒,虽然没什么用,但起到一个心理安慰的作用。 两人做完所有事情后瘫在沙发里,白绥之眼睛亮晶晶地看向卡恩:“我们真的成功了。” 卡恩也被白绥之的开心感染,眼角眉梢都染上浅浅的欣喜:“嗯!” 他们看着彼此,眼里倒映着对方的笑容,纯粹美好。 群里小区的人都在关注103的生产情况,见迟迟没有结果,大家都有些紧张,白绥之也实时关注着,祈祷别出什么意外。 三小时后,吴峰在群里发了一个小婴儿的视频,所有人不论手上正在干什么都不约而同地停下来点开视频,那是一个瘦瘦小小、红红的、皱皱巴巴的小婴儿。 吴峰激动地说道:“真的真的真的再次感谢大家,母女平安。” 106的大叔看着视频的小婴儿笑了一下:“真丑。” 旁边正在给他擦刀的大姨探头过来拍了大叔脑袋一巴掌:“刚出生的婴儿都这样,你又不是没见过,咱闺女那时候不也皱皱巴巴的跟个猴子似的,现在出落得多好看……” 102的阿姨拿着视频说给他的双胞胎孩子看:“看,这是刚刚那个阿姨生下来的宝宝。” “好小,感觉都没有我书本大。” “你们刚出生也是这样,又小又软,爸爸妈妈那时候都不敢碰你们,你爸那时候还被你奶奶骂个半死,说连个小孩都不敢抱,还在那边哭得比你们两个都惨。” 双胞胎看着心虚低下头的爸爸哈哈大笑。 岳少林拿着视频怼到林佳佳面前,双眼放光:“卧槽,是闺女,吴峰那小子运气真好,老婆,我也想要个女儿。”岳少林抱着他老婆的手臂拱来拱去。 林佳佳没好气地踹了他一脚,把手机拿远一点仔细看刚生下来的小女孩,刚刚手机怼太近,差点给她看成斗鸡眼。 她看了看,突然说:“好。” 岳少林动作一顿,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之前林佳佳一直不想要孩子,认为生孩子会分散她工作的精力,岳少林也尊重她的想法,想到时候养个毛孩子也是孩子,刚刚他只是随口一提,没想到林佳佳居然松口了。 林佳佳懒得再重复一遍,转过身继续看视频里的小孩,不理会岳少林了。她只是突然觉得生活里有这么个小家伙也挺好的。 303,崔琦珊松了口气,手术非常顺利,什么意外都没有发生,她看着旁边躺在床上的小女孩和昏迷过去的郭梦婷眼眶湿润,心里感叹道太不容易了。 吴峰发完视频跟大家伙汇报完情况后就抱着他媳妇哭:“媳妇……是个闺女……辛苦了……” 郭梦婷醒来后先是对崔琦珊道了谢谢,她知道岳琦珊顶着多大的压力给她做手术,不管多少金钱都偿还不了这份恩情,小区的其他人也是,她会将这份恩情永远地铭记在心里。 郭梦婷拍了拍吴峰说道:“把女儿抱过来我看看。” 吴峰在崔琦珊的帮助下小心翼翼地把孩子放在郭梦婷旁边,郭梦婷温柔的看着正在喝奶的小女孩,她用手轻轻碰了碰小女孩的额头,才真正有了实感,轻声说:“这小家伙。” 白绥之一看到视频立马拿着手机跑去找卡恩,卡恩正在整理早上记的笔记。白绥之点开视频,两个人头靠着头看着这个刚诞生的小女孩,卡恩好奇地问:“他是什么性别?” 白绥之:“女孩,小不点一个。” 卡恩试探地问:“就是女孩,没有别的性别了吗?” 白绥之奇怪地回答道:“对啊。你不会也认为人有几十个性别吧?”有些外国人心理性别认知不止男性和女性两种,白绥之有些意外卡恩会问这种问题。 卡恩回避了这个问题,只是戳了戳视频里小婴儿的脸,感叹一声:“哇,好神奇。” 白绥之也没再追问,跟着卡恩一起看着视频里的小女孩:“生命是一场奇迹。” 一个小小的生命就这么诞生了,在一个丧尸横行的时代,说不清幸运还是不幸。 不过,新生命的到来总是令人惊喜的,小区这几天低迷的气氛因为新成员的到来提振了一些,希望的种子破开贫瘠的土地探出一根小小的嫩芽。 第8章 扎头发 白绥之轻轻地用手把卡恩的头发…… 由于这次情况事发突然而且是跨地区的大规模物资投送,政府需要一定时间协调多方资源,进行复杂的运输规划和调度。 在郭念安也就是吴峰和郭梦婷女儿出生后的第四天、通知发布后的第七天,物资终于开始投送。 小区居民的手机都收到了短信提醒物资投送的时间和位置,在下午三点,有人会开大货车将物资运送到小区门口。 小区现在虽然已经控制住一大半丧尸,但是四处游窜的不知道还有多少,大家也不敢贸然行动,这时候吴峰先说要去取物资。 吴峰和他媳妇女儿在303住了两天后就在其他人帮助下回家了,虽然来回奔波对刚生产的孕妇还有孩子来说不太好,但是郭梦婷心里清楚除了崔琦珊,她家里人其实不太想他们一直赖着不走,毕竟一下子多了两张嘴还有一个小婴儿,即使嘴上不说,心里还是颇有微词的。 吴峰本来没看出来,还劝他媳妇多住几天,后来郭梦婷悄悄跟他说了后,吴峰也明白过来这样确实不好。 现在,有个能报答小区帮助过他们一家的人的机会,吴峰立马就站出来了。 岳少林:“我也去吧,派送师傅上线~” 这时候一栋的大部分人也都站出来表态:“我们离小区门口近,而且之前清理楼道丧尸也有经验和优势,我们是最合适的人选了。” 小区群里其他人看到这些消息心里感动不已,暖融融一片,在末日身边有这么一群善良勇敢的小伙伴好像也没那么坏了。 其他人也不是就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了,他们制定了一连串的计划,比如怎么吸引丧尸掩护一栋的人去拿物资,还有怎么接应来送物资的岳少林,还有一些人也自告奋勇要去帮忙。 白绥之之前有囤货,家里现在的存粮还够支撑一段时间,但是也响应号召去帮忙了,现在形势不明,说不好什么时候病毒才能结束,物资自然是能多存点就多存点,现在家里也不是只有他一个人,还多一个人要养呢。 卡恩看白绥之要去自然是要跟上,两人有了之前的作战经验,这次做准备的时候明显感觉熟练多了,他们把短刀改装了一下,弄得稍长了些,之前是因为移动路线比较远而且与丧尸肉搏的机会较少,所以为了行动方便装备的短刀。现在是要去拿物资,路上遇到的丧尸估计会比较多,所以他们就改装成中短刀,适合和丧尸隔出一段距离又能发挥出杀伤力。 第10章 群里讨论计划细节讨论得热火朝天,每个人都在积极想办法,白绥之在旁边默默潜水窥屏,看到哪里不太合适的就说上一句,他也把群里讨论的内容实时转播给卡恩,两个人时不时讨论一下,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下午三点,一辆大货车准时出现,几个穿着迷彩作训服,手持枪械的军人先是在车上观察周围环境,掌握基本情况后利落地跳下车,几枪点射把听到动静围上来的丧尸清除干净,然后找准合适时机拉开货车后车厢。 车厢打开后,早早就准备就绪的后勤人员动作灵敏地开始搬运物资,其他人举着枪围住货车,目光警惕地盯着四周,防备丧尸突然冲过来袭击。 几个人分工明确,配合默契,很快就把物资垒在短信通知的位置。投送完毕后,几个人又马不停蹄地往下一个地点出发。 一栋的住户因为距离近看得比较清楚,看到物资投送完毕后他们也开始动作了。先是白绥之和卡恩还有106的大叔陈建顺着登山索往下爬,其实因为之前清理过一波,楼道的丧尸并不多,但是为了不浪费时间他们还是选择从阳台爬下来,103的吴峰也在上面的的人都安全落地后顺着绳子爬到二楼,他们约定好跟之前一样在二楼集合。 二楼的“一家之主”王永志先生见行动小队成员都集结完毕后,开始给小队成员发放长矛,众人又开始“打地鼠”了。 这边打地鼠的时候,那边的岳少林也化身蚯蚓咕涌而下,等两边的丧尸都清理差不多后,几人有序到岳少林停放摩托车的地方汇合。 他们商量了一下打算把物资搬到摩托车这边来,然后吴峰再跟着岳少林把物资运到其他栋楼下。岳少林的摩托车改装过,旁边装了一个像给小朋友坐的那种儿童座椅,原本是他装来给以后毛孩子坐的,现在看来他女儿以后可能可以坐上。不过,现在这个位置得先用来装物资了,这个位置虽然小,但是可以堆两三箱物资,再用绳子绑紧就非常完美了。 第一趟全员都出动了,陈建大叔提着军刺刀冲先锋,白绥之和卡恩在最后压阵,其他人分别在中间观察两侧。 他们的位置离大门口很近,就差不多200米的距离,所以几个人静悄悄地排排走,五分钟也走到了。外面堆着二十袋大米,五箱肉,十筐蔬菜,目测是小区所有人半个月的口粮,原本政府投放是以一周的量进行投放的,但是现在小区接近七分之一左右的人都被感染了,所以这些原本属于他们的物资也平均分给其他人了。 他们之前以为物资投放应该差不多就两三天的量,因为除了最开始丧尸爆发小区损失惨重,接下来几天他们都相安无事,所以每个人都以为形势已经快控制住了,结果看这物资量,至少还得持续一周。 这些东西如果只有岳少林一辆摩托车运送,得搬到天黑,他们又不想冒险去车库开车,车库地方开阔没什么掩体,一不小心有什么动静回声又大肯定会吸引丧尸。 正在大家踌躇要怎么办的时候,白绥之目光瞟到旁边的垃圾桶,幽幽开口:“要不用那个吧。” 大家的目光跟着白绥之落到那个通体绿色的垃圾桶,下面还装载着四个轮子,看起来非常之合适,只是里面的东西有些一言难尽。 “嗯…嗯…” 大家不发表任何意见,只是发出些意味不明的语气词。 最终,最年长的陈建同志拍板决定就用那个了。 大家决定后也不拖泥带水,捂头盔的捂头盔,没有头盔的默默拉紧口罩,然后以风起云涌之势将里面的垃圾全都倒在一旁,再将垃圾车用绳子系在摩托车后面。 岳少林作为摩托车的所有者,私心地将二栋物资绑在他的儿童座椅上,后来实在放不下了,不忍直视地将剩下的物资放到了后面汤汤水水的垃圾车里。 其他人作为一栋成员,帮忙把其他栋的物资搬进垃圾车后,默默地把自己楼的物资留在地上,打算等一下自己搬回去,反正一栋离大门口也才200米。 吴峰举着长矛坐上岳少林后驾,两个人就出发送货了,趁他们去送物资的时候,一栋成员也没闲在那里,纷纷抱着自家份的物资往楼下走。 见他们成功取到物资,群里的其他人也做好准备接应了,只是都主动忽略那个埋汰的垃圾车,刚刚□□做决定前也是有在群里征求过大家意见的,大家表示默认。毕竟都什么时候了,能吃口饭已经很不容易了,就别管这饭是从哪里掏出来的。 102真正一家之主陶红艳女士已经携她的两个犬子等在阳台,见物资一来,两位犬子眼冒绿光的立马放下绳子,他们吃地瓜粥都要吃吐了,王永志先生也是很给力的同小伙伴把他们的物资都绑在一起运了上去,上面楼层的人也按顺序拿到了他们的物资,等到还剩最后一份的时候,王永志转头问白绥之:“你们家还有别人吗?” 白绥之回道:“没有,就我们两个,先送到二楼吧,等一下我们上去再拿。” 卡恩听到那句“就我们两个”嘴角微微扬起,他喜欢听白绥之这么说。 运完后大家回到了门口等岳少林和吴峰,即使有垃圾车,这些物资少说也得运个四五趟。他们等了一会儿,岳少林和吴峰就回来了。 王永志:“吴峰,你家的物资先放我家了,等一下你回去后再拿上去。” 吴峰回来个好,大家又开始装载货物了。几个人动作越来越熟练,越来越快,来回五趟后终于全部搬完。 几个人搬完后就各回各家了,白绥之和卡恩依然殿后,就在大家干完活精神松懈的时候,一个丧尸突然从他们侧后方袭来,丧尸直冲冲朝着卡恩扑去,卡恩原本要扭头反击,却被丧尸抓住头发,卡恩动作一滞,丧尸就要朝着卡恩后颈的地方咬上去。 这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这场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除了白绥之,他抬腿用力踹向丧尸的腰窝,丧尸往旁边一栽,白绥之又欺身而上一勾拳把丧尸揍倒在地,随后刀光一闪,丧尸彻底不动弹了。 旁边的人这才反应过来,白绥之动作太快,他们还没准备好,白绥之已经结束战斗了,岳少林:“没事吧?” 白绥之:“没事。” 岳少林又问卡恩:“没事吧?” 卡恩:“没事。”然后默默走到白绥之身边。 白绥之捏了捏卡恩的手没说话,卡恩反手扣住,白绥之原本只是想安慰一下卡恩结果反被扣住手,有点不自然地想把手抽出来,卡恩扣得更紧了。 其他人也看不懂为什么两个人突然手就牵上了,只当两个人关系好。见两人没事后就继续往前走,这次就不敢放松警惕了,都高度紧绷地盯着四周。 好在没再突然蹦出个丧尸,一行人平平安安回了家。 白绥之站在阳台把二楼的物资提上来后收起了绳子。 卡恩跟白绥之一起把东西放进冰箱后,突然开口说:“家里的剪刀在哪?” 白绥之:“要干什么?”边说边起身去找剪刀。 “我想把头发剪了。” “为什么?”白绥之顿住脚步回头问卡恩。 “刚刚被丧尸抓住头发了我才动不了。” 白绥之看了一下卡恩那头漂亮的银发,觉得这么剪了太可惜了:“扎起来不行吗?” 卡恩听出白绥之话音里不想让他剪头发的意思,原本觉得麻烦想把头发剪了的心思立马变了。 于是卡恩又开口:“家里没有头绳。” 白绥之想了想,去衣柜拿出一件水蓝色的衬衫,问卡恩:“这个行吗?” 卡恩目光疑惑地看着白绥之:“?” “我剪一截下来给你当头绳。” 卡恩心里想白绥之好像真的很喜欢他的长发,他因为这个猜测高兴起来:“好呀。” 白绥之得到卡恩肯定的答复后立马拿来剪刀剪了一块下摆下来,然后摊开看了看觉得不错,递给卡恩让他试试。卡恩拿着布条有点无从下手,他之前都习惯披散着头发,不怎么会扎头发。 卡恩一手拿着布条,一手抓着头发,动作变扭地把布条搭在头发上,然后下一步就不知道怎么做了。卡恩维持着这个动作,向白绥之投去求助的目光。 白绥之也没给人扎过头发,他让卡恩松开手,如瀑的银发散落下来,白绥之轻轻地用手把卡恩的头发梳顺,然后将它们拢到一起让卡恩抓着,随后双手抓着布条的两端绕着头发交叉转了一圈后打了一个结。 一个低马尾就这么落在卡恩线条漂亮的肩颈上,几缕没扎好的头发搭在卡恩的侧脸上,让他有些痒,忍不住拿手抓了抓。 白绥之开口询问:“怎么样?” 卡恩不确定道:“挺好的?”其实他觉得有点紧但是没说出来。 白绥之看了看觉得不太满意,把它拆下来后说:“我回头跟视频学一下再给你扎。” 卡恩双眼含着笑意,开口道:“好。” 第11章 作者有话说: ---------------------- 才发现大叔的名字被屏蔽了,改成陈建了[捂脸笑哭] 第9章 进化 他又想埋进那个温暖的怀抱了。…… 病毒席卷全球,世界陷入停摆,最开始的慌乱过去后,人们开始习惯新的生活方式。这几天小区风平浪静,大家现在也不用上班、上学了,开始觉出点宅家的快乐。 比如207的林佳佳女士重新拾起放弃过无数次的减肥事业,首先,她换上运动服,铺好瑜伽垫坐在上面,拿起手机开始挑选合适的跟练视频。 林佳佳输入关键词后直接点击第一个跳出来的视频。视频热度很高,一个浑身肌肉的男士在家里的阳台跳操,跳的操中规中矩,能获得这么高热度主要是这个博主把相机摆在一个特别巧妙的位置,即可以拍到自己,又可以拍到后面的丧尸。 博主家在三楼,音乐声又开得贼大声,吸引了五六个丧尸聚集在楼下,表情癫狂地向上挥舞双手,跟给博主应援似的。 “林佳佳,你不是要做操吗?怎么躺下了?” 岳少林看见刚刚喊着要减肥的林佳佳抱着手机翘着二郎腿躺在瑜伽垫上,肚子上还放了一包薯片,现在正津津有味地吃着薯片刷视频,时不时还笑出猪叫。 林佳佳女士义正严辞:“我先看看教程。” 岳少林:“……” 而102的双胞胎兄弟就没那么幸运了,两人现在是高二下学期,明年就要高考的预备役, 陶红艳严格按照平时在学校的生活作息准时准点地叫俩孩子起床,并且全程坐在旁边盯着两个人上完网课。 双胞胎想向爸爸求助,发现王永志先生正做家务呢,知道是指望不上了,于是两人前所未有地认真地上完了一堂堂网课,他们在学校都没这么认真,毕竟学校能摸鱼,在家敢摸鱼,陶红艳就敢把他们做成双拼鱼锅。 107,卡恩背靠着沙发正在看群里吴峰发的他女儿的视频,小不点闭着眼睛嘬着跟她一样大的奶瓶,脸颊肉一鼓一鼓的,可爱极了。 卡恩对人类幼崽非常好奇,他之前没见过几个小婴儿,小时候在福利院见到的婴儿要么很快就夭折了,要么缺胳膊少腿的一点都不好看。他突然想到如果自己生了小宝宝会是什么样的?会不会也这么可爱? 坐在卡恩背后沙发上的白绥之正在给卡恩绑头发,他见卡恩看视频看得走神了,轻轻扯了一下他的头发问道:“在想什么呢?” 卡恩回过神来:“想我以后的宝宝会不会也这么可爱。” 为了提升生育率,omega到18岁就会被婚介所强征去相亲,如果被看中,需要在两年内生下幼崽,否则将接受法庭处罚。而对于才22岁的地球人白绥之,他压根没想过这个问题。 白绥之动作一顿,问道:“你想生孩子吗?” 卡恩:“嗯…不知道,感觉会很痛,但是我喜欢小宝宝,像这样的小宝宝,很可爱。”卡恩指了指视频里的郭念安。 白绥之过了一会儿才回道:“你的孩子肯定长得跟你一样漂亮。” 卡恩笑了起来,想转头看白绥之。 白绥之:“别动,辫子要散了。”自从白绥之那天说要学习给卡恩绑头发,他就真的每天抱着手机看教程,学会了之后就让卡恩过来给他试手。 白绥之越学越上头,已经不满足于马尾了,他现在给卡恩编的是他最新学会的鱼骨辫。卡恩也习惯白绥之拿他头发练手了,并且很喜欢这种感觉,第一次有人给他编头发,还是各种各样好看的辫子。 白绥之编好头发后打量了一下,满意地点点头:“非常完美。”又让卡恩转过头来,银发鱼骨辫干净利落中带着一丝优雅,平时被长发遮挡的五官轮廓全部显露出来,透出锋利逼人的美。 白绥之正在欣赏自己的作品,手机突然传来消息,卡恩把手里的手机递给白绥之:“有消息。” 白绥之看了一眼是施明山,施明山最近一直待在家里,待得都要抑郁了,他是那种一天不出门跟朋友交流一下就非常难受的人。 他已经骚扰完一圈他的朋友们了,现在轮到他的乖乖室友。他贱贱地问:“有没有想我呀~~~”还发的语音,白绥之一点开差点被这矫揉造作的声音恶心得把昨天吃的饭吐出来。 白绥之没回消息,知道施明山是闲的没事干来骚扰他,随手又把手机递给卡恩让他继续看小宝宝的视频。 白绥之拿起平板看编发教程,卡恩却把手机放下低声说:“我想进去睡个午觉。” 白绥之没抬头,道了一声:“好。” 卡恩回到房间后躺在床上,用被子把自己从头到脚全部盖住,等他缺氧到快要窒息的时候,用力把被子往下一拉,重新获得氧气的卡恩大口地呼吸着。 从窒息的感觉中脱离出来后卡恩发现自己的心脏还是在不停的地发酸发胀,他刚刚听到施明山给白绥之发的消息后,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从他的胸腔蔓延到全身,让他几乎控制不了自己的表情。 卡恩都理解不了自己,之前是怕白绥之因为朋友家人丢下自己,现在是因为什么呢?明明白绥之都承诺了以后也要住在一起,自己还在不满足什么呢?他想到那条信息,想到那亲昵的语气,就觉得心里难受。 客厅里施明山还在孜孜不倦地发着表情包,白绥之烦得回了一句:“在忙。” 施明山这下可来了兴趣,好奇问道:“忙什么呢,现在有什么可忙的,我在家里闲得头上都快长蘑菇了。” 白绥之:“学编发。” 施明山:“?” 白绥之没再回复,施明山久久发了一句:“把号还我兄弟!” 白绥之:“没被盗号,卡恩头发太长了,我在学怎么给他编头发。” 施明山大跌眼镜,丧尸来了都没这魔幻,白绥之学编发?还是为了一个男的?施明山被冲击得放下了手机,决定去看看书,应该是他玩手机玩太久,脑眼昏花了。 白绥之看完视频后,在脑中演练了几遍,见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就去叫卡恩起床,午觉睡太久不好,而且平时卡恩也不会睡这么久,他怕卡恩身体不舒服忍着没说。 白绥之来到客房门口,抬手敲了敲:“卡恩,睡醒了吗?” 卡恩声音闷闷的:“嗯,醒了。” 白绥之:“好,醒了就起床吧,别再睡了,不然晚上该睡不着了。” “好。”随后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 白绥之在客厅摆弄衬衫布条,他后来又裁剪了一些下来,不同尺寸,不同大小。原本他还想剪几条颜色不一样的,卡恩觉得浪费制止了他。 卡恩出来的时候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白绥之问他:“没睡好吗?” 卡恩走到白绥之旁边的沙发坐下,轻轻地点点头,后面已经散掉的辫子也跟着晃了晃。 白绥之抬手摸了摸卡恩的头,觉得卡恩是没睡好心情不好,柔声说:“怎么睡觉辫子都不拆?” 卡恩下意识往后摸了一下辫子,触到白绥之的手又迅速收回来:“忘了。” 白绥之帮他把乱掉重新扎好,正要开口说什么,下面突然传来一阵尖叫。 两个人对视一眼,直觉不好,立马朝阳台跑去。 102陶红艳和王永志还有他们双胞胎儿子正拿着长矛往下戳,众人一头雾水,定睛一看后才惊觉那丧尸竟然在往上爬! 之前丧尸一直只在楼下晃荡,动作僵硬,看起来完全做不了爬楼这种对它们来说过于复杂的动作。现在不知道什么原因突然开始会往上爬了,白绥之凝眉道:“它们进化了。” 太久没有进食的丧尸们因为饥饿爆发出了潜力,已经不具备人类思维能力的它们拙劣地模仿着它们之前看到的动作,竟然真的奏效了,它们本能地感受到香甜可口的血肉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其他栋的人反应过来后,瞬间朝自己楼下看,一股凉意从脚底板直接窜到大脑,最快的当属四栋的丧尸,已经一只手摸上来阳台的栏杆! 402的住户见状立马拿起手边趁手的工具疯狂砸下去,可是那个丧尸的手像是没有知觉一般,动作没有一丝停滞,甚至另一只手也搭了上来。 他们手下力度不减,但是看到丧尸一点影响也没有的继续往上爬心里的恐惧和绝望几乎要将他们吞噬。 402的女主人一个慌乱被丧尸尖锐的长指甲勾住皮肉,她惨叫一声,她老公和女儿立马停下动作抱着她往后扯。 可是丧尸紧紧的勾着那只手,丧尸五指缓缓张开包住女主人的手腕,然后用力将她往下一拽,女主人整个身体直接从阳台飞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身体因为多处骨折不停的抽搐,头砸到地上流出的鲜血吸引了一大堆饥饿的丧尸蜂拥而至,瞬间整个人变成了一摊附着碎肉的骨架。 这前后不过一分钟,楼上她老公和女儿清楚地观看了全程,两个人先是因为惊吓愣在原地,然后看到地上血淋淋的一幕后凄厉的尖叫起来。 第12章 巨大的悲怆让他们没有注意到那个罪魁祸首已经爬了上来,他们早就失去了行动的能力,只能像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其他栋的情况没有比四栋好到哪里去,102因为事先准备了长矛而且运用比较熟练没被丧尸爬上来。其他被丧尸爬上来的住户心里十分懊悔,他们之前看着一栋和二栋帮他们忙上忙下,心里还嘀咕了几句这些人真傻,然后心安理得地接受这些“傻子”的好意。现在没有过实战经验的他们对着进化后的丧尸束手无策,工具用起来十分生疏,而丧尸显然不会乖乖站在那里等你熟悉手里的武器。 这时候,大门那又涌进来了一堆丧尸,之前他们拿物资的时候顺手把门锁起来了,现在丧尸怎么进来的已经不言而喻了。 这下情况更加糟糕,所有人仿佛回到了第一天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的同伴被感染被啃食,无力感和愤怒充斥着他们的大脑。 白绥之想到什么突然大声喊:“家里有鞭炮的拿鞭炮炸它们,它们怕火。”所有人才想起来通知里写过可以用火攻击退丧尸,当时大家觉得这个方法难度系数太高,根本没有把它纳入参考范围。 家里有鞭炮的都拿了出来,然后点火朝楼下一扔,瞬间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成一片,好不热闹。有些炮头砸到丧尸身上,瞬间燃起大火,烟雾和火光让大家看不清楚底下发生了什么,二楼的住户没有松懈地提防着随时可能爬上来的丧尸。 待烟雾消散,大家惊讶地发现原本聚集在一起爬楼的丧尸都散开了,鞭炮真的有用! 有人开口问白绥之“你怎么知道鞭炮有用?” 还没等白绥之回答,又有人出声埋怨:“你为什么不早说,害那么多人被感染……” 岳少林听到这里就不满了:“怎么说话的,你能想到这办法吗?事情发生那么突然,谁能马上反应过来?人家救了你,不好好谢谢人家,还怪人家没有提醒得早,农夫与蛇说的就是你。” 白绥之:“我之前也陷入了思维误区,觉得火攻就应该是炸药包那种大火,但是我又想到丧尸这么多天没进食没喝水,身体皮肤大概处于干燥状态,小火星触碰到它们的皮肤,即使烧不死它们,也足够把它们逼退,而且它们听力与正常人类无异,鞭炮声也可以起到震慑作用。” 听完这么一大段解释,所有人都沉默了,刚刚情况那么危急还能想那么多,而且想出的办法还非常有效,他们扪心自问,自己能不能做到?答案显然是否定,能想出来早想起来,还用等丧尸都快爬上来了。 白绥之最后还补了一句:“抱歉,刚刚是我提醒得太晚了。” 其他人沉默了,觉得心里都不是滋味,人家救了他们,现在还反过来跟他们道歉。所有人都看向刚刚质问白绥之的那个人,发现人已经躲回屋子了,岳少林啐了一口:“狗东西。”然后又看向白绥之:“兄弟,不是你的错,刚刚那狗玩意说的话别往心里去。” 102双胞胎伸出头朝上喊:“哥哥真厉害!”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对白绥之表示感谢。 白绥之和卡恩回到客厅的时候,白绥之心情有些低落,他觉得自己还是能早点想到,那么多人也许就能活下来。他双腿岔开坐在沙发上,低垂着头,手肘撑着膝盖,双手用力揉搓自己的头。 卡恩听到刚刚那个人质问白绥之的时候,他都想冲过去咬死那个人。他看着沮丧自责的白绥之,慢慢走过去,走到白绥之面前站定,然后轻轻把白绥之的头拢过来,双手温柔地抚摸着白绥之的头发,像在安慰他一样。卡恩不善言辞,所以他就用行动来表达。 白绥之本来想挣出这个怀抱,但是又贪恋卡恩温柔的抚慰,于是他抬手搂上卡恩的腰,把脸埋在卡恩的胸口上。他放纵自己沉溺在这个温暖的怀抱里,以此缓解那压得他快要喘不过来气的愧疚感。 两个人抱了好一会儿,白绥之缓过来后才慢慢松开手,后知后觉地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这算什么事,跟个没长大的小孩一样还要人抱着哄他。 白绥之脸色不自然地开口:“谢谢你啊,卡恩同志。” 卡恩揉了揉白绥之的头,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说道:“白绥之,我觉得你很棒。” 白绥之一愣,他又想埋进那个温暖的怀抱了。 第10章 出击 比起被动的等待别人支援,白绥之…… 因为小区的物业管理非常严格,所以小区里很少有人会装防盗窗,现在却成了一大安全隐患,即使现在暂时把丧尸驱散了,但谁都说不准这些丧尸什么时候又会卷土重来,再来一次的话他们家里也没有足够的鞭炮了,现在又不是新年,之前放的那些已经是全部存货了。 于是小区群里很快就有人问:“接下来怎么办啊?”尤其是二楼的住户,他们仿佛看到一楼的惨状将在自己身上重演。 岳少林先开口道:“二楼的你们可以来我家,我就不信它们还能爬到七楼。” 陆陆续续也有高楼层的住户表示愿意收留二楼的住户,他们觉得既能救人一命,而且以后遇到什么事情人多力量大。当然也有人默不作声表示隐晦的拒绝,他们的想法就简单多了,反正自己住高楼高枕无忧,何必多管闲事。 白绥之拿起手机补充道:“至少得四层以上才安全,它们现在爬楼的姿势还不够熟练,刚刚爬上二楼的大多是踩着底下其他丧尸上来的,它们越往上爬只会更加困难,四层以上即使它们爬上来了,把它们推下去也能摔死它们,不然它们还是能继续往上爬,通知里说过丧尸如果受到不致命的攻击会反抗得更加剧烈。” 三楼的住户听到这里心里更加焦虑,他们不敢想象受伤后进行反扑的丧尸会多难缠,而且可能还会刺激它们爆发出其他潜力,毕竟现在他们都会爬楼了。 一些不被高楼层住户接纳的人小心翼翼地问道:“那还有什么办法没有?”他们心里甚至侥幸地想着那些丧尸被吓跑后就不敢再过来了。 白绥之:“家里有能起火的东西都可以拿来烧丧尸,但是现在进入小区的丧尸太多了,这个方法不够有效,如果能把它们引到一处全部烧死是最好的,这样即便有落单的丧尸也比较好击退。” 岳少林接道:“就像之前把丧尸引到阅览室那样?” 白绥之:“嗯,把它们关起来也行,就是我们小区好像没有像阅览室那样全封闭的空间可以用来关丧尸了。” 王永志:“健身房呢?”小区的健身房倒也是封闭式的,但是有一个致命缺点,它是全景式玻璃房。如果把丧尸关进去,那后果只有一个,等着丧尸们把玻璃撞开。 大家也都清楚健身房根本拦不住丧尸,第无数次暗骂当初设计这个小区的人只顾美观,怎么不想想安全隐患…… 白绥之却没有一下否决这个建议:“也不是不行,要是能在丧尸被锁在里面的时候把它们都烧死,它们也就不会冲出来了。” 群里其他人看到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表情不受控制的扭曲,烧死丧尸是这么容易的一件事吗?靠都不知道有没有剩的鞭炮吗?但是他们没有反驳,他们还是挺信任白绥之的,因为前几次白绥之的建议都奏效了。 这下有人问:“还有谁家里有鞭炮吗?” “没有,刚刚都用完了,本来就是过年剩下的,有一两串都算多的了。” “鞭炮也炸不死它们吧,顶多烧个一两个。” “那有没有酒精之类的?” “谁家里有那么大剂量的酒精啊。” 岳少林:“汽油呢?” 其他人惊喜道:“你家里有汽油吗?” “没有啊。” “那你说什么。” “停车场有啊。” 岳少林又说道:“而且我们还可以开几辆车上来,之后取物资也方便。” 随后,众人思考了一会儿觉得这个方法可行,之前是觉得没必要下去冒险,现在不下去等丧尸爬上来就死路一条了。 现在问题是谁愿意去呢? 之前物资小队大头都是高楼的,比如七楼的白绥之、卡恩和岳少林,再不济102一家还有三楼的吴峰一家接济。 吴峰和郭梦婷知道家里将迎来小宝宝的时候,就把阳台封窗了,其他房间的窗户也装了防盗窗,防止小孩不小心掉下去。之前有人还觉得加个防盗窗格格不入,现在倒羡慕起他们有先见之明了。 这次行动的危险程度和风险系数都比之前的两次行动大得多,首先是要去停车场这个情况不明的地方找汽油,再者把进化的丧尸引到一个玻璃房,如果时机没有把握好,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群里的人都在观望,他们在等“傻大头”出来替他们冲锋陷阵。 白绥之放下手机,问卡恩:“你愿意去吗?” 卡恩果断回答道:“你要是去我就去。” 白绥之笑了,他们其实没必要去冒这个险,丧尸再怎么进化,一时半会儿也威胁不了他们。他们没有理由去,可是也没有理由不去。 第13章 谁也不知道丧尸会进化到那一步,白绥之觉得他们也需要跟着丧尸一起“进化”,近距离地去面对他们,了解它们,积攒跟它们对抗的经验,才能在下一次更加棘手的危险来临时处于主动。比起被动的等待别人支援,白绥之更喜欢占据主导地位。 白绥之想好后也不拖泥带水,直接在群里回复:“107,两人。” 其他人心头一震,在他们看来,住在最顶层的白绥之和卡恩是最没必要冒险行动的那批人。他们思来想去,只觉得是年轻人热血上头,妄想拯救全人类的中二病犯了,作为成年人,他们心里看不起这种傻瓜式自我奉献,又不得不承认他们为这样的勇气所动容,也许年轻二十几岁的他们也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岳少林蹑手蹑脚地挨到他媳妇旁边,然后小声地说:“媳妇儿……” 林佳佳:“去吧,让两个小朋友挡前面,算什么事。” 岳少林立马搂过林佳佳亲了一口:“真不愧是我媳妇儿~” 林佳佳嫌弃地抹了抹脸,她不是不担心,只是她知道岳少林心里是想去的,这个人就爱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当时自己看中不也是这点吗,所以她同意岳少林去,只是:“如果你变丧尸了,我就再婚找个二十几岁的男大……” 岳少林扑上去挠林佳佳的肚子,恶狠狠地道:“好你个林佳佳,我就知道,巴不得我回不来是不。” 林佳佳边躲边笑:“岳少林,哈哈哈,住手,哈哈哈哈哈…” 103一片沉默,许久,吴峰开口道:“我得去。” 郭梦婷看了看吴峰,又看了看脸睡得红扑扑的郭念安,轻轻地点了点头。 双胞胎兄弟同时开口:“我们也去!” 陶艳红:“闭嘴,轮不到你们去。” 王永志接道:“我作为一家之主代表咱102出马哈。” 群里目前有五个人确认参与行动,这时候,一个备注502的人突然说道:“我也要去。” 506:“周奇奇,不是让你上楼来吗?你爸妈都走了,你别这时候想不开。我给你扔绳子,你快点上楼来。” 502顶着个一家三口头像的人回复道:“谢谢叔,但是我不上去了。” 后面506见劝不动也懒得劝了,只是让其他人多关照他一下,这个叫周奇奇的小孩才上初中,一向胆小内向,可能刚刚他父母死在他面前,受刺激不想活了,固执地要参与这个危险的行动。 后面六个人开始商讨等一下应该怎么做,时间紧迫,他们决定今天就行动。车库在负一层,他们首先排除从电梯下去,如果从楼梯下去的话,得先确定从哪一个口下去。 岳少林:“健身房在五栋那边,小周也在那里,我们从那个口出吧,不过五栋你们那边有谁有越野车不,征用一下。” 这种不用卖命的事显然很多人愿意干,很快506就表示自己愿意贡献一辆奔驰大g,而且车就停在楼道入口处,后备箱也储备了两箱汽油。505也贡献了一辆牧马人,虽然他们六个人一辆车挤挤也够,但是都下去车库了,多开几辆车上来也是为以后做打算。 敲定完所以细节后,他们决定二十分钟后出发,一栋和二栋的人先汇合,然后再一起去五栋和周一未一起行动。 白绥之和卡恩熟练地把武器和防具准备好,白绥之还给卡恩绑了个漂亮利落的辫子,细细打量一番后,开口问道:“怎么样?会不会太紧?” 卡恩:“不会。” 白绥之视线转向卡恩的腰间:“晚上回来就可以把纱布拆了。“他这几天天天坚持给卡恩换纱布,看着那伤口慢慢愈合,到现在已经开始结痂了。 白绥之没想到卡恩看起来文文弱弱的,身体素质这么强悍。这种伤口按理说需要一两个月才能恢复,卡恩不到半个月就恢复得差不多了。 卡恩乖乖地点点头:“好。” 二十分钟后,几个人熟练地到岳少林停放摩托车的地方集合,现在四周都有丧尸,岳少林打算载着吴峰先把丧尸引开,掩护白绥之和卡恩到五栋。 岳少林笑着说:“兄弟们,这次也一起加油啊!” 白绥之沉声说:“会的” 卡恩点点头,吴峰和王永志不太有底气地应了一声。 岳少林拍了拍吴峰的肩膀:“走吧,兄弟,振作点,别怂。” 吴峰抱着长矛,声音还是有些发抖地说道:“嗯!” 岳少林和吴峰两个人骑着轰鸣的摩托车朝五栋的反方向扬长而去,身后立马缀了一群丧尸。白绥之、卡恩和王永志也没犹豫,一见丧尸被摩托车吸引,立马奔着五栋跑去。 五栋距离稍远,如果一口气直接跑到五栋,路上遇到丧尸,他们的节奏容易被打乱,到时候境况就会很危险。 而且周奇奇在群里说,五栋楼下暂时没有丧尸,但是楼道里有丧尸,听脚步声至少有四个。他们计划先跑到四栋和五栋之间的游乐区,观察情况调整状态,然后再继续前往五栋。 三人顺利抵达游乐区,这里的设施非常丰富,也是他们选择在这里落脚的原因,设施多意味着掩体多。他们先是爬到滑滑梯的小房子躲着,一人蹲一个小房子,然后仔细查看周围。 周围暂时没有看到丧尸,但是为了下到地下一层,五栋楼道里的丧尸必须要清除掉。三个人直接冲进去干四个丧尸,风险太大,而且可能不止四个,他们商量把楼道的丧尸引出来,根据掩体逐个突破。 做好决定后,王永志就拿出手机扔到五栋门口,点击播放音乐,为什么是他的手机呢?因为107两个人只有一部手机。 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也会怕有一天会跌倒~背弃了理想谁人都可以~哪会怕有一天只你共我~今天我寒夜里看雪飘过 音乐声响起,楼道里面的丧尸果然如约而至,迅速到前排就位。 “一、二、三……卧槽,有六个丧尸。”放纵不羁爱自由的王永志先生怒骂一声,这种感觉就像在查看私房钱的时候,故意在心里降低预期,却发现私房钱比预期的还要少时候的心情。虽然现在情况反过来了,但是造成的心里伤害是一样大的。 不过,能怎么办呢?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王永志先生能面对惨淡的钱包,自然也能面对失智的丧尸。 白绥之看了看面色凝重的王永志,安慰他道:“没事的,我们能做到。”说完话想看看卡恩,才发现卡恩一直盯着他。 白绥之被那双蓝宝石般的眼睛注视着,心头一震,像是里面有一道漩涡般要把他吸进去。 他定了定心神,也直视着卡恩的眼睛说道:“加油,别受伤。” 卡恩:“嗯,你也不要受伤。” 三个人按照计划行动,白绥之先从小房子里出来,他站在原地等丧尸注意到他后拔腿跑了起来。丧尸疯一样地朝白绥之奔跑的方向追过去。 这时候,卡恩和王永志也从小房子出来了,他们两个人跟在追白绥之的丧尸后面,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等白绥之进入攀爬架后,立马跑上前分别制住最后面的两个丧尸,王永志的长矛刺入丧尸大脑,一击毙命,卡恩的刀也同时击中丧尸的太阳穴,两人干净利落解决掉这两个丧尸。 剩下的四个丧尸已经跟着白绥之进入那个弯弯绕绕的攀爬架了,白绥之动作敏捷得像只豹子,充满爆发力的身体在攀爬架里面穿梭着,一个丧尸快要抓到他的时候,白绥之手臂向上抓住攀爬架的网,整个身体被手臂力量带起,接着往后一荡,反作用力下凌空踹向丧尸的胸口,丧尸倒下后,白绥之拔出刀解决掉这个丧尸。 白绥之从攀爬架的另一个出口出来,和外面的卡恩、王永志汇合。里面的丧尸还没出来,王永志看准一个丧尸,把长矛刺进去,抓瞎刺伤了一个丧尸的胸口,但是没有造成致命伤害。 三个丧尸很快很快就出来了,三个人往不同方向跑,结果两个丧尸奔着白绥之去,一个奔着王永志去。卡恩见没有丧尸跟着自己,就去支援白绥之了。 白绥之见卡恩跟上来后放慢脚步,然后两个人默契的各扑倒一个丧尸,卡恩按住丧尸的后颈,手起刀落结果了它。白绥之转身用刀把打了丧尸一下,拉开一步距离后,毫不犹豫调转刀身刺入丧尸眼球。 另一边,王永志因为被丧尸追得距离太近,长矛不好发挥作用,果断把刀从拖把杆卸下来,然后转身拿刀捅丧尸,结果准头不行,反被丧尸扑倒在地。 他用刀抵住丧尸的嘴巴,在丧尸的脸离他越来越近的时候,白绥之和卡恩终于赶了过来。白绥之一把抓住丧尸的衣领将它甩到一旁,卡恩立马上前补刀,解决掉最后一个丧尸。 王永志躺在地上长长吐出一口气。 作者有话说: ---------------------- 第11章 看电影 看到三人把丧尸清…… 看到三人把丧尸清理干净后,周奇奇拿着车钥匙从二楼爬了下来,四个人顺利会面。王永志:“我们得赶紧去把车开出来,少林和吴峰他们拖不了多久。” 第14章 白绥之:“我先进去看一下情况,你们在后面等我消息。” 卡恩揪了一下白绥之的衣服但是没说什么,这是他们出发前定好的计划。白绥之捏了捏卡恩的手,转身进了楼道。其他三个人保持距离地跟在白绥之后面,保证一有什么情况可以随时撤退。 白绥之放轻脚步来到负一层,躲在防火门的后面探出一个头观察情况,两辆越野车离防火门很近,但是旁边大概有十几个丧尸在游荡,那些看不见的地方不知道还有多少,情况不太妙,白绥之心一沉。 他抬手比了一个数字告诉后面人情况,接着他拿出手机设置好铃声后用力往远处一扔,手机落地的声音吸引了一大半丧尸,铃声响起的一瞬间大部分丧尸都冲了过去。 后面的人可以清楚看到白绥之的动作。早在白绥之扔手机的一瞬间,他们就上前准备去取车,周奇奇把钥匙给王永志和白绥之,两人拿着钥匙就冲了出去。 王永志离他要开的奔驰大g比较近,顺利地上车后,他让周奇奇和卡恩赶紧上来。白绥之离车有几步距离,而丧尸听到后面的动静立马转过头来,泛白的眼睛死死盯着前面,然后以冲刺的速度跑了过来,眨眼间就要到白绥之的前面。 白绥之见状放弃取车,绕着车跟丧尸们周旋。另一边,王永志启动汽车,疯狂按喇叭吸引丧尸,一部分丧尸被吸引过来了,但是围着白绥之的还有三个丧尸左右。 卡恩悄悄地从车上下来,猫身来到丧尸后面,用手臂锢住丧尸的脖子,然后解决掉一名,白绥之见卡恩没按原计划待在王永志车里,而是下来帮他,心里又气又暖,也不跟丧尸玩老鹰捉小鸡了,直面迎上一个丧尸,拧身将他的头按在车的后备箱上,然后用刀身捶打几下后,将丧尸翻过身来用刀破坏掉它的大脑。 剩下的一个丧尸和卡恩缠斗在一起,丧尸的手紧紧抓着卡恩的脖子,指甲几乎要嵌进去,卡恩咬牙抵住丧尸越来越近的脸,一提膝踹向丧尸的下半身,感觉到身上的力度变小后,卡恩立马拔刀刺向丧尸。 白绥之喊了句:“卡恩,上车。”随即启动车辆。卡恩闻言把刀从死尸身上收回来,打开副座驾车门上车。 王永志载着周奇奇将丧尸引到了车库出口,就等白绥之和卡恩过来汇合。白绥之在后面按了按喇叭,示意他们已经准备好了。 接着两辆越野车就像坦克似的横冲直撞,将挡路的丧尸们通通撞飞,被撞飞的丧尸血花炸开在挡风玻璃前面,又被雨刮器抹去。 两辆越野车不一会儿就变得血糊糊的,他们很快出了地下车库,然后两辆车朝着不同的方向开去。王永志和周奇奇开往健身房方向,他们要先过去泼汽油,而白绥之和卡恩开往反方向接应岳少林和吴峰。 很快,卡恩就看见了摩托车的身影,吴峰背靠着岳少林握着长矛攻击离他们近的丧尸,岳少林则开着车,时不时瞄一下后视镜观察后面的情况。两个人配合默契,不远不近的溜着后面一长串丧尸。 白绥之按了一下喇叭,将火力分散一部分到他这里来,也是示意他们已经成功取到车。吴峰看到援兵来了后大松一口气,长矛举得他手都快没知觉了。岳少林看着后视镜那辆蛮横的越野车吹了声口哨,然后加足马力调转车头和白绥之一起把丧尸赶向健身房。他们路上还转了一圈,将路面上能看见的丧尸都吸引了过去。 健身房虽然是全景式玻璃房,这点坑了一点,但好在它的大门非常宽敞,足够一辆越野车进入。王永志开着车进门,撞开里面的丧尸,因为里面器械多,车不太好开,他干脆就停在正中间,然后和周奇奇迅速把汽油倒下去。趁丧尸没上来立马关上车窗退了出来。 做好准备后,他们也开车到后面的楼房吸引丧尸,过了一会儿后,两辆车一摩托顺利在健身房门口相遇,后面跟着大概有五六十个丧尸。 接下来的行动就比较危险了,需要有人将丧尸赶进去,这项任务落在了岳少林身上,因为摩托车能在健身房里面活动开来,但是如果岳少林没能及时撤退,那结果自然不言而喻。 白绥之把车停在摩托车旁边,降下后面的车窗,吴峰看准时机往里面一跃,成功在后排入座。白绥之和岳少林对视了一眼,目光坚定地冲他点点头。 岳少林笑了一声,二话不说直接骑着摩托车冲进健身房,后面的丧尸被巨大的轰鸣声吸引,纷纷涌入。无数双手都差点抓到岳少林的后背,他甚至觉得丧尸的呼吸声就喷散在他的后脖颈,让他全身不受控制地起了一阵寒意。 岳少林握紧车把手,凝神摈除所有杂念,心无旁骛地看向前方,这是林佳佳教他的冥想方法,让他情绪不稳定的时候用,虽然现在这个环境做冥想像脑子有坑,但是岳少林真的感觉到心里平静下来了。所有的声音和场景都从他的感官里渐渐消失,只剩下那个小小的窗户。 周奇奇透着车窗认真观察,豆大点的眼睛全是害怕但是没有退缩,待丧尸全部涌入后,他降下车窗迅速往里面扔了一个点燃火的布团。里面立马燃起熊熊大火,火光倒映在所有人眼里,他们看着丧尸成为一个火团,嚎叫着往外爬。 在周奇奇眼里,丧尸在火海挣扎的身影渐渐和他的父母重合。周奇奇从小就胆子小,一遇到事,要么找父母,要么找老师,他习惯了躲在别人背后。父母被丧尸啃食的时候,他就躲在房间的床底下,看到父母的脸冲着他的方向逐渐变得血肉模糊,他想尖叫,想出来,可是脚底像灌了铅一样的沉重,最后他就静静地趴在床底下看丧尸将他的父母啃食干净。 岳少林在火点燃的一瞬间,用摩托车撞开前面的丧尸,爬到打开的窗户上,在火舌舔上他的前一刻跳了出来,等在旁边的白绥之稳稳地接住他。岳少林勾起嘴角爽朗大笑:“我们又做到了!” 几个人上车分别朝家里的方向走。王永志先送周奇奇回五栋,他其实有劝周奇奇要不要跟他们一起回一栋住,周奇奇拒绝了,他说他爸妈还在家里等他。王永志听到周奇奇的回答,抬手摸了摸他的头,不知道怎么安慰他。 群里的人见他们平安回来后都松了一口气,这次行动不仅清除了小区内大部分丧尸,而且还开上来两辆车,收获颇丰,受惠的他们心里自然都高兴。 白绥之和卡恩回到家后跟往常一样,收拾好东西然后分别去浴室洗澡。两人洗完澡坐下来后,白绥之才发现哪里不对,他们107唯一一部手机牺牲了……还好,平板和电脑还健在,不至于让他们和外面的人断联。 现在已经六点了,白绥之起身去做饭,卡恩也习惯了这种被投喂的日常,拿起平板继续学习,两个人这些天下来已经磨合得非常默契。 白绥之时常觉得这种感觉非常奇妙,两个认识不到一个月的人这么生活在一起,之间的连结逐渐变得紧密,白绥之之前想让卡恩留下来可能还处于一种怜悯同情的心态,现在他真把卡恩当朋友了,但是两人之间的相处又跟他和施明山的相处模式不太一样。白绥之说不上来哪里不一样,反正他想象不到自己给施明山扎头发的样子。 两个人简单吃完晚饭后,就窝在客厅的沙发里各做各的事情。两个小时后,白绥之放下手里的书,活动了一下肩颈。看到卡恩还在奋笔疾书,觉得这孩子有点太刻苦了,于是出声问道:“我们看个电影吧?” 卡恩抬头看着白绥之,眼睛里带着迷茫,他从来没有看过电影,所以他疑惑重复道:“电影?” 白绥之耐心说道:“嗯,你想看吗?” 卡恩好奇地点点头:“想。” 白绥之看了看评分高的清单推荐,很多他之前都看过了,所以他让卡恩随手点了一部。两个人挨着沙发坐在地毯上,肩并肩看起了电影。 卡恩全神贯注地看着荧幕,里面杂乱的画面倒映在他浅蓝色的眼珠里,让卡恩的眼睛像两颗晶莹剔透的彩色玻璃珠。 白绥之之前看过这部电影,他有些分神地用余光注视着卡恩,他们之间的距离很近,近到白绥之可以看清卡恩侧脸上的绒毛,和因为过度投入剧情而抿起的嘴唇,放松后嘴唇便染上了一层薄红。 白绥之拿起手边的水灌了几口,他把注意力重新集中到荧幕上,但是嗅觉突然间变得灵敏起来,他闻到了卡恩身上的香味,和他身上的味道一样,都是沐浴露被体温烘烤出来的味道。 白绥之在这似有若无的香气里又开始走神了,他想自己是一个非常不合格的影伴。 电影结束后,卡恩看着电影最后的那句台词若有所思,问道:“我们的相遇究竟是被既定的命运推动,还是我们的相遇本来就是一个偶然?” 白绥之沉思了一会儿说道:“我不相信命运,我也不觉得我们的相遇是偶然,我更觉得是由无数偶然堆砌出来的必然。这么说起来倒像真的有某种神秘力量让我们相遇。”白绥之笑了起来,一个不相信命运的人最后竟说到玄学上了。 第15章 “你觉得呢?” 卡恩想了想,认真说道:“我相信命运,因为是命运让我来到你的身边。”他们之间发生的一切都太巧合了,巧合到让卡恩觉得这是命运的安排。 这句显得有些肉麻的话让白绥之的耳尖悄悄泛红,他含糊地说了一句:“嗯。” 作者有话说: ---------------------- 最后那段改编自电影《阿甘正传》的台词:i dont know if we each have a destiny, or if were all just floating around accidentally―like on a breeze. 在看的宝宝们以后就是隔日更啦~明天不要跑空哦(hhh好像有点自恋) 第12章 暴雨 仿佛要借这个动作确定对方在自己…… 几天后政府又派人来送了一次物资,距离上次刚好一周,因为有两辆越野车,小区间的配送过程非常顺利。 这次物资多了些生活用品,比如纸巾、卫生巾和牙膏一类的东西,足够小区所有人度过一个月了,发觉到这一点的人却高兴不起来,这意味着这场灾难持续的时间比他们预期的要更长。 几天后,照例探头查看外面情况的人都发现,今天的天气不太好,天空黑压压一片,屋里需要开灯才能视物。阴冷的风夹杂着一股腥气顺着墙体的各种缝隙钻进来,带来不详的征兆。 早上九点,沉闷的雷声滚滚而来,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大,几乎要将世间的一切都淹没在这巨响中。 几道闪电穿透乌云照亮地上的残肢碎肉,终于,一场暴雨倾倒而下,将混杂着泥土和鲜血的碎尸冲刷干净,刺眼的红渐渐被惨淡的白取代。 因为并不是雨季,所有人都认为这场雨不会持续多久,只是这种环境下见不到太阳总归是会让人有点心慌的。 白绥之皱眉看着外面的雨,卡恩走到他旁边问道:“怎么了?” “感觉不太好。” “群里不是说这雨很快就会停了吗?” “你有没有发现底下那群丧尸的动作好像变快了?” 卡恩听到这话立马低头去看在楼下游荡的丧尸,这些丧尸除了追人的时候行动会变敏捷,其他时候就像出故障的机器人,四肢僵硬行动缓慢。但是现在它们没有猎物的刺激,脚步却变得轻盈,身体看起来也灵活得多,远远望去,甚至看不出和正常人的区别。 这种变化很细微,但足够让人心惊,一个不好的猜测隐隐要变成现实。 “它们真的在进化,而且这场雨可能会加速这种进化。” 这场雨并不是一直下,而是停一会儿下一会儿,每当他们以为雨要停了,下一秒雨又下了,这场心理上的拉锯战让所有人都精疲力尽,他们甚至都要怀疑是不是有人在背后操纵这场雨了。 暴雨持续了三天,小区的居民每天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看外面的雨停了没有,可惜每次的结果都不尽如人意。 晚上八点,更令人绝望的事情发生了,小区停电了。大量的积水淹没了配电室、配电箱等电力设备,导致设备损坏,线路故障停电了。 小区所有的亮光一瞬间全部消失,被黑暗笼罩的刹那,所有人都下意识闭紧了嘴巴不敢出声,仿佛有怪物正从那片黑暗中走出来,要将他们拆吞入腹。 他们好像与外面的世界隔绝开了,看不见任何东西,也听不到除雨声和雷声之外的声音,黑暗和寂静催生内心的恐惧,所有人的精神紧张到快要崩掉。 突然,另一种恐怖的声音混在这片寂静里让所有人心里的那根弦“啪”地一声断掉了。丧尸拖沓的脚步声在楼道里响起,雨水从他们的身上落下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像死神拖着镰刀来找他们索命。 白绥之也听到了这个声音,他急忙在群里发了一条信息,又跑到窗户边大喊:“赶紧把门堵住,停电后电子锁就失效了!” 白绥之的话像扔进死寂湖面的一颗鱼雷,所有人后背窜起一阵寒意!他们都不约而同地朝大门看过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聚集起来的丧尸已经逼近紧锁的大门,它们前胸贴后背地挤在一起,形成巨大的冲击力撞击智能锁失效的大门,本就处于不稳定状态的锁舌发生位移,门直接被破开!丧尸们鱼贯而入往被冲开的屋里走,寻找躲藏起来的猎物。 反应过来的人急忙把鞋柜、沙发、桌子等等一切能移动的东西堆到门口堵住门。然后像群弱小无助的蚂蚁,只能静静地等待大象的铁蹄踏过他们的头顶,死亡还是存活全凭运气。 有的人还没来得及找到堵住门的东西就被破门而入的丧尸群迅速分食,他们在临死前只留下痛苦的嚎叫声,听到惨叫的人们躲在屋里更加不敢出声,像小时候玩捉迷藏一样神经紧绷地听抓家的脚步声落在哪里。 丧尸的移动速度和攻击力都在变强,而且血腥味和惨叫声又吸引了一堆丧尸,小区完全沦陷只是时间问题。 白绥之在群里说:“小区待不下去了,要想活命就必须突围出去。” 大部分人第一反应都是拒绝,这几天都平安无事,家里还有足够的存粮,只要撑到来电,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真的……会好起来吗? 真的会有人来修电路吗?他们真的能撑到来电吗? 所有人心里都清楚,不会有人来修电路的,就像第一天被西装男啃食的女人到现在也没等到有人来给她收尸。 或许那些来派送物资的人见到不再有人来领取物资后,就会将这个投送地点标个大大的红叉,示意这里不再有活人,然后小区彻底沦为一口收殓活尸和死尸的棺材。 但是离开庇佑他们许久的房子,他们本能地感到不安和害怕,该怎么办呢? 104:“你们不能像之前一样把丧尸赶到别的地方吗?” 207:“你他妈以为赶牛呢?说的倒是轻松,你去赶一个试试,真拿我们当傻大头呢。” 群里其他人出来打圆场:“现在情况危急,不是吵架的时候,我们想想怎么出去比较安全吧。”他们知道小区已经待不下去了,出去可能还有生路。 有人突然转发了一条通知到群里,激动地说道:“官方发通知了,会有人来救我们。” 所有人闻言心情提振起来,纷纷点进那条新闻。报道称全国多地皆受到暴雨影响,而东南沿海地区则更加严重,他们还受到了台风的影响,几乎所有电信系统全部崩塌,处于失联状态。 官方也立即派遣了直升飞机在受灾地区上空进行大范围搜救行动,号召看到通知的人到天台等高处设置颜色鲜亮的求生信号。 “天台?” “现在这种情况怎么出去啊?” “像之前一样,不走正门,从窗户外爬上去。” 吴峰急得都要哭了:“可是我老婆和孩子怎么办啊,外面还下着雨,她们爬不上去的……” 白绥之:“吴哥,我们下去把楼道的丧尸清理掉,你们从楼道走。” 吴峰抓紧手机,手指都握得泛白,他不该让两个年轻人来替他们冒险,但是他又无法开口说不,最后,他颤抖地打字道:“谢谢你们。”泪水已然模糊了视线。 郭梦婷抱着女儿心里也不是滋味,有什么事都是两个年轻人最先顶上,她们欠他们太多太多了。 王永志在旁边拍了拍吴峰的肩膀:“兄弟,哭什么呢,有我们在,你老婆女儿不会有事的。” 陶红艳也抱了抱郭梦婷,她知道这种处处需要人帮忙的无力感是多么不好受,但是时局所迫,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 其他栋的人已经在往天台上爬了,因为雨水的原因,他们爬得格外艰难,但是一想到上面就是获生的通道,他们就充满了动力和希望。 一栋的其他人有的也开始往天台上爬,有的在等白绥之他们把楼道清除干净好稳稳当当地从楼道走,有的则是留下来一起帮忙解决丧尸。 黑暗里,白绥之借着平板惨白的光源看了卡恩一眼:“害怕吗?” 卡恩摇摇头:“有你在就不怕。” 白绥之轻笑一声,因为卡恩的回答心情愉悦起来,他揉了揉卡恩的头说道:“走吧。” 卡恩拿着短刀蹲在堵住门的鞋柜上,白绥之嘴里叼着一个手电筒站在门边,两人对视一眼后,白绥之迅速把门拉开一条小缝,门外的丧尸因为惯性直接卡进这道缝隙,卡恩利落朝丧尸后脑砍了一刀,见丧尸没了动作后,白绥之把门完全拉开。 丧尸因为没有门的支撑滑倒在白绥之怀里,白绥之以这个死尸为掩体挡住扑上来的两个丧尸,卡恩占据高处优势直接把最近的那个丧尸击倒在地,白绥之见状直接将手里的死尸砸向最后一个丧尸,卡恩也从鞋柜跳了下来,和白绥之一起把最后一个丧尸解决掉。 两个人一刻不缓地朝楼下走去,因为看不清路的原因,两个人贴得很近,耳朵仔细聆听周围的脚步声,肾上腺素让他们的心跳不断加速。 下到六楼的时候,陈建举着他的军刺刀笑着跟他们打了声招呼:“小伙子,六楼我们清理干净了,接下来靠你们了,我和我媳妇在这里接应你们。” 第16章 白绥之和卡恩朝两人点点头,继续往楼下走,到五楼的时候,或许是门内的主人已经离开,只有两个丧尸还在撞击那扇大门,为了杜绝所有隐患,两人还是上前迎击。 白绥之先是发出声响把丧尸吸引到楼道,然后等他们快到楼道的时候,一个被藏在墙后的卡恩掐住脖子拽倒在地,一个正面被白绥之的刀刺破咽喉。 解决完五楼后他们下到四楼,发现王永志和吴峰已经等在四楼楼道,原本他们想一路上到上面和白绥之他们汇合,但是四楼的丧尸出乎意料的多,总共有七只,所以他们只能先停在这里等白绥之他们下来。 四个人用手机打字交流,决定由吴峰把一部分丧尸引到六楼和大叔他们一起解决掉,剩下的就由他们三个人负责。 确定好行动方案后,白绥之、卡恩和王永志悄悄挪到四楼的走廊,然后吴峰在楼道里喊了一声吸引住所有丧尸往楼道这边跑后,迅速掩上防火门,将最后的四个丧尸拦在门后。 王永志拿着惯用的长矛抵住扑上来的丧尸的胸膛,然后拿着新装备的刀击入丧尸大脑,自从他上次差点被抓住后,他就改走双刀流路线了。 另一边,白绥之和卡恩的攻击力已经在实践中得到质的飞跃,几乎都是一击毙命,动作漂亮利落,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四个丧尸很快被他们清理干净,接着三人打开防火门朝六楼走,还没到地方,就看见吴峰急匆匆往下走,看到他们都好好的,吴峰松了口气。 王永志搭着吴峰的肩膀说道:“看不起谁呢,这些丧尸我们分分钟就搞定了。” 吴峰笑了一下,对他们又说了声谢谢。 王永志:“行了,别说这些了,我们下去吧。” 四个人往三楼走,白绥之和卡恩跟在两人后面,两人的手臂贴着手臂,他们一路都是这么走下来的,仿佛要借这个动作确定对方在自己身边,由此在黑暗里汲取一些安全感。 第13章 变故 如果白绥之没有上来他就会下去找…… 四个人下来后轻轻敲了一下门,贴着门的双胞胎听到后立马把门拉开,郭梦婷抱着熟睡的女儿和陶红艳探出头来,确认大家都没有受伤后悬着的心终于落下。 吴峰和王永志带头走在前面,陶红艳和双胞胎站在两边护着中间抱着孩子的郭梦婷,白绥之和卡恩在最后面断后。 几个人保持着这样的队形往上面挪动,到四楼的时候,一个看起来三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突然从门里走出来,讪笑着说道:“我跟你们一起上去。” 刚刚打丧尸的时候他躲在门里不出声,现在一听到他们要上天台了,出来的比谁都快,明眼人都能看出这个人是拿他们当筏子,想坐收渔翁之利。 见几个人都没说话,那个中年人自顾自地插进队伍,然后恭维道:“你们真厉害,那么多丧尸一下子就解决干净了,对了,鄙人姓张,你们可以叫我张航。” 王永志打断道:“安静点,你是想把丧尸都引来吗?” 张航嘀咕着:“不是都死光了吗……”不过后面倒也没再多嘴了。 几个人上到六楼和大叔一家汇合后,十几个人的队伍浩浩荡荡地朝天台走去,天台那边已经有人在了,见他们一行人上来急忙把门拉开。 就在所有人快要进门的时候,突然传出一阵奇怪的声响,站在最后面的白绥之和卡恩立马朝电梯门望去,脑中顿时炸响警钟! 咚咚咚! 刹那间,电梯门打开,十几个丧尸齐齐转头看向前方! 因为停电的原因,电梯一直停在这一层,而一门之隔的新鲜血肉吸引着里面的丧尸,让它们在电梯厢内躁动起来,急切地寻找这股味道的来源,或许是感知到猎物就要逃走,竟让它们真的把电梯门冲撞开了。 站在后面的张航看着朝他们扑过来的丧尸,吓得六神无主,急忙推开前面的郭梦婷,闪身挤进天台,站在前面的吴峰急忙扶住老婆和女儿,嘴里喊道:“绥之、卡恩,你们快进来!” 丧尸眨眼间已经逼到他们面前,因为门很窄,两人虽然第一时间注意到了不对,但还是等前面的人都进去后才离开原地,就在两个人搭上门把手,差一步之遥就能进去的时候,“砰”一声,门被关上了! 王永志一把拉开张航,怒吼道:“你他妈干什么呢!” 说着就要把门拉开,张航急忙握住门把手,慌慌张张地说:“不能开,不能开,开了我们就都完了。” 原本站在旁边一声不吭的吴峰直接上前揍了张航一拳,他眼圈发红地喊道:“草,他们明明能进来的!” 其他人也不齿张航卑鄙的做法,但还是把他们拉开,现在开门除了让所有人都陷入危险境地外于事无补,外面那两个年轻人多半是凶多吉少了…… 门被关上的时候,白绥之瞳孔一缩,心脏仿佛被狠狠攥住一般,但是他没有时间思考别的了,因为丧尸尖利的指甲已经抵住了他的脖颈,白绥之凭借肌肉记忆蹲下身就地往前面一滚,和丧尸拉开一段距离后,他把挟住卡恩的丧尸踹开,然后拉着人往楼下跑。 白绥之边跑边说:“我们回家里,从卧室的窗户爬上去!” 卡恩握紧白绥之的手回道:“好!” 两人拼尽全力地朝楼下跑去,有几次丧尸的手都快勾到他们的衣服了,但是他们没有停下,没有回头,只是一味地往前跑,跑到嘴里漫上铁锈味,跑到胃里的空气快要炸开。 他们又回到了熟悉的家,只是这次后面跟着几个不速之客,他们把目之所及的东西都砸向丧尸,牵制住它们的动作,然后两人一起跑进房间,有四个丧尸跟在他们后面进来了。 卡恩扯下窗帘罩住它们,白绥之在后面将门锁住,然后转身和卡恩一起按住窗帘底下的丧尸。 丧尸挣扎的动作非常剧烈,锋利的指甲划破厚重的窗帘,青白的手臂从破开的洞口伸出来,胡乱地挥舞着,好几次差点挠到卡恩和白绥之。 两人迅速抓起窗帘缠绕了好几圈,直到把四个丧尸都挤压到一起,才停下动作。丧尸被窗帘紧紧捆住,之间连转身的空隙都没有,只剩手还在外面费力挣扎着。 两个人用身体夹住这个简略制成的“木乃伊”,然后拔刀对准丧尸头的位置插进去,因为窗帘的遮挡和昏暗的光线,两人只能根据丧尸的反应来判断有没有插对位置,时间一点点过去,窗帘的布料渐渐被血浸湿,两人的手也都是滑腻腻的红白混合物。 这样机械的□□动作一直持续到里面的丧尸没了动静,两人才松开手,剧烈的喘息声和外面丧尸的撞门声混杂在一起,在黑暗里显得格外惊悚可怖。 等稍微缓过来后,白绥之哑声问道:“还可以吗?” 卡恩直起腰轻声说道:“嗯,走吧” 没有时间给他们休息了,外面丧尸撞门的动作越来越激烈了,白绥之揉了揉卡恩的后颈说道:“你先上去。” 卡恩下意识就要摇头,白绥之按住他的脑袋,轻笑着说道:“这次听我的。”然后就推着卡恩到卧室的窗户边。 见卡恩还在犹豫,白绥之开玩笑说道:“快点爬啊,不然等会儿我就要成为外面那群丧尸的宵夜啦。” 卡恩注视着白绥之的眼睛,认真说道:“你一定要上来,不然我就下来找你。” 白绥之没说话,只是又推了推卡恩。 卡恩抿着嘴唇,面无表情地打开窗户,踩着外面的空调外机,动作矫捷地扒着湿滑的墙壁往上爬。他爬得很快,即使手臂已经止不住地颤抖,眼睛被雨水冲刷得红肿,他的动作都没有一丝停顿。 天台上的人已经用上面的铁架子和他们带上来的布条摆了一个巨大明亮的sos,其他栋的人都是激动澎湃地等待营救,只有一栋天台的气氛死气沉沉。 张航知道自己现在招人嫌就悻悻地坐在角落,但是心里头却暗骂这群人都是假清高,明明他们也害怕丧尸进来,却装得一幅圣人模样来指责他,现在大家能安安全全坐在这里还得感谢他出来当这个坏人呢。 这时,天台的围栏边传来了一个细微的声音,在死寂一片的天台格外明显,瞬间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陈建率先拿着军刺刀到声源处查看,其他人则屏息凝神地观察着,突然陈建把军刺刀扔到一边,双手往下探,激动地说道:“快,快拉住我的手。” 吴峰和王永志对视一眼,急忙跑上前,果然是卡恩!两个人跟着陈建一起把人拉上来,然后急切问道:“绥之呢?” “还在下面,等一下就会爬上来。” 也就是说他们两个都活下来了!在十几个丧尸手里活下来了! 天台的气氛一下子热烈起来,听到两个人都平安无事的消息所有人都很高兴,连忙到围栏处迎接两人。 白绥之见卡恩爬上去后,就反身勾住窗沿,双手抓着水管往上爬,手臂肌肉紧实柔韧,因为用力而微微鼓起。 第17章 但是在他出去的瞬间,房间的门也被丧尸破开了,它们迅速定位到白绥之的位置,然后疯狂地挤作一团涌上去,表情癫狂瘆人,动作急切混乱。 有的因为惯性直接飞出窗外摔下七楼成为一摊烂泥,有的抓住了白绥之的裤脚,白绥之踢倒几个抓住他的丧尸后奋力往上爬。 这时一条绳子从天台垂下来,还夹杂着几个激动的声音:“白绥之,快抓住绳子爬上来!”白绥之嘴角勾起一抹微笑,伸手抓住了绳子。 有了绳子的助力,白绥之轻松很多,就在他快爬到和丧尸有一个安全距离的时候,最先倒地的那个丧尸又爬起来抓住他的脚踝不放,于是白绥之只能停下来弓身用刀把那个丧尸杀死。 期间又扑上来几个丧尸抓住了他,白绥之甚至能感受到它们的牙齿贴近皮肉的触感,无奈之下只好跃身进入房间。 卡恩见白绥之又进去后心脏一缩,天台上的人也焦急地往下看,默默在心里祈祷白绥之能平安归来。 同一时间,上空传来发动机的轰鸣声,接着人群躁动起来,营救的直升飞机来了! 直升机先是从五栋那边开始营救生还人员,一栋天台的人见状心急如焚,纷纷朝下喊:“白绥之,直升机来了,快往上爬啊!” 卡恩二话不说直接绑着绳子要下楼,王永志拦住他:“别冲动,可能他等一下就上来了,直升机已经到了,你现在下去……” 卡恩看着他,眼神冰冷:“放开。” 卡恩眼神里翻涌的戾气让王永志瞬间僵在原地,他知道卡恩对他们是有些怨恨的,怨他们刚刚把他们关在门外,怨他们现在又要抛下白绥之。 虽然他们有很多难言之隐,但是事实就是他们明明有几十个人可以跟那十几个丧尸放手一搏,却留他们两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在外面独自面对,事实就是他们放不下近在咫尺的逃生机会,还要阻止卡恩去救白绥之。 卡恩见王永志松开他后就从阳台栏杆一跃而下,他说过,如果白绥之没有上来他就会下去找他。 第14章 生路 白绥之和卡恩却成了被牺牲的少数…… 107,白绥之翻进房间后先是有踹开几个离他最近的丧尸,不等丧尸爬起来,他就冲出房门转向厨房,单手抄起铁锅扣向最先赶来的丧尸,然后又将一个丧尸的头塞进冰箱,右手还不忘捅一刀丧尸的腰子。短短几秒,三个丧尸均被牵制住,白绥之苦中作乐地想果然人的潜力都是被逼出来的。 但是这样还远远不够,丧尸只要没有被杀死就永远有反扑的机会,白绥之来不及给这三个丧尸来上致命一击,就被后面赶上来的丧尸追着满客厅跑了。好在丧尸脑子还没进化到可以思考变通的程度,直愣愣地跟在白绥之后面。 前段时间白绥之还对丧尸把他户外跑的地盘抢占的事颇有微词,现在被迫和丧尸一起室内跑的白绥之开始怀念起那段双方各自安好的日子。 他不是没想过往外面跑,但是外面要是有新的丧尸进来给他来个包抄,那他即使有三头六臂也插翅难逃了,所以白绥之只能静静地和丧尸兜圈子,寻找一个合适的时机突破。 就在白绥之跑完第十圈的时候,阳台突然传出动静,白绥之心神一凝,不会吧? 下一秒卡恩如同神兵天降出现在了客厅,白绥之笑骂一声:“傻子……”可是嘴角不受控制地扬起了一个弧度。 卡恩一进来后分散了大半的火力,白绥之也重新打起精神,喊道:“分头行动。”卡恩立马明白白绥之的意思,引了一半丧尸到书房,白绥之也将剩下的丧尸引到健身房,一些呆呆的丧尸还保持惯性地在客厅跑圈。 卡恩将丧尸引到书房后,就爬到书架旁边的梯子,又用手边的长矛向下戳丧尸,这是他们之前在家商讨出来的战术。 白绥之家的书架是一面墙,专门配备了一个梯子方便拿取上面的书,两人之前商量如果有丧尸来袭的时候可以爬上这个梯子利用高处高处优势制敌,至于长矛也是事先放在称手的地方随时待机。白绥之刚刚不来书房是因为丧尸太多了,它们一人一下就能够将梯子推翻,但是现在丧尸数量骤减一半,这个方法便派上用场了。 健身房,白绥之一进来就用沙包重击一位幸运儿的面门,丧尸倒在地上久久没有动静,白绥之迅速补上一刀后,将杠铃推向进来的丧尸,不出意料都被绊倒,堆成叠叠乐,白绥之很快将叠叠乐串成冰糖葫芦,因为一次性串起来的难度较大,白绥之耐心地一颗一颗串。 两人借助着家具和墙体做掩体将丧尸逐个击破,解决完自己的都迫不及待跑到对方的房间支援,结果同时在客厅相遇,看着对方焦急地模样都不约而同地笑了出来。 天台,直升飞机已经到达一栋,在距离地面十米处放下悬梯,两个手持枪械的军人下机辅助他们上飞机,王永志、吴峰他们几个人连忙上前,急切地求救道:“长官同志,我们还有两个朋友在下面,你们能不能去救救他们?” 两个人显然已经回答过很多遍这种问题了,回答得非常冷静流利:“由于受灾群众数量过多,我们军备力量不够充足,所以秉持以大多数人利益为最高利益的原则进行营救行动,为了保证营救效率我们无法对您的朋友进行搜救支援。请您尽快上飞机,我们还需要赶往下一个营救地点。” “他们就在七楼,就在天台下面这一层!” “他们还是两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啊!” “求你们救救他们……” 无论他们怎么恳求,两个士兵仍然不为所动。理智上他们知道在这种形势下士兵们的做法是正确的,但是情感上他们接受不了这个结果,他们受了两个人多少恩惠,现在他们有救了,白绥之和卡恩却成了被牺牲的少数人。 上面的机长已经在催促,两个士兵厉声斥道:“你们现在拖延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有人在死去!请快点上飞机!”一栋一群人只好上了直升飞机,他们惋惜,他们内疚,但也知道现在时间就是生命,不是任由他们感情做事的时候。 上了直升飞机后,岳少林一眼就看见了他们,走过来揽住王永志和吴峰,说道:“兄弟,你们怎么墨迹这么久呢?绥之和卡恩呢?在后面吗?” 见两人不说话,岳少林心里一沉,他皱眉问道:“怎么了?” “他们没上来。” “没上来是什么意思?” “我们到天台的时候,电梯门被丧尸撞开了,他们两个被关在了天台外面。然后卡恩原本从下面爬上来了,看见白绥之没上来,他又下去找他了。” 岳少林一下子就抓住了关键词:“被关在了外面?” 双胞胎红着眼睛喊道:“是那个人关的,明明我们要是全上就能打赢那些丧尸的!”他们刚其实也想跟着卡恩下去的,但是被压住了,他们感到恼火、愤怒但又无能为力。 岳少林顺着双胞胎手指的方向看到缩在角落的张航,沉着一张脸提起他的领子:“你把他们锁外面了?” 张航被岳少林眉眼间的煞气吓到,辩解道:“要是他们想阻拦,我一个人能拦住他们吗?说白了,他们也不想下去就他们,偏偏还摆出一副伟光正的模样。” 听到这话的人都低下头,他们知道张航说的不是没有道理,要是他们足够坚定,十几个人拗不过一个人?但是他们有家人,有孩子,他们不敢赌。 岳少林从其他人的沉默也明白了什么,松开手自嘲地笑了一声:“我真的为他们两个不值,这么多天是谁拼死拼活地去帮你们引丧尸?这么多天是谁跑上跑下地去给你们拿物资?一群白眼狼。” 张航理理衣领说道:“别说得这么难听,换做是你,你会去吗?” 岳少林怒吼道:“老子会!” 张航不敢再惹岳少林了,他再说下去真的会挨揍,所以喏喏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他才不信岳少林真的会去,漂亮话谁不会说,一群虚伪至极的人。 白绥之和卡恩把客厅的几个傻瓜丧尸清理掉后,急忙到阳台查看情况,见直升飞机已经离开,心底一沉,就差一点点…… 白绥之盯着卡恩问道:“后悔吗?” 卡恩没明白白绥之的话:“什么?” 白绥之:“要是你没下来找我,现在就安全了。” 卡恩眼神坚定地看着白绥之“我说过你没上来,我就会来找你。” 白绥之移开眼睛,轻声道“傻子。” 卡恩继续盯着白绥之问道“那你呢?后悔吗?” 白绥之:“什么?” 卡恩:“要是你先走的话,就不会被丧尸困在这里了。” 白绥之笑了一下,说道:“我们两个都是傻子。” 卡恩也跟着白绥之笑起来,两个人扶着阳台的栏杆对着漆黑的夜空笑了好一会儿,也不知道在笑什么。 白绥之带着笑意开口道:“既然不能坐着直升飞机走,我们就自己开车去。”他清楚不会再有第二次这样的营救行动了,他们这里并不是受灾最严重的地方,这波营救后所有军备力量都会调动到东南地区进行支援。 第18章 而且不会再有人来投放物资了,因为这次营救行动过后,已经默认这个地方不再有生存者了,即使有,也是零星几个,要在茫茫尸海找到这些可能幸存的人就如同在大海里捞针,显然是不可能的事。 他们的房子已经待不了了,必须自己出去寻条生路。新闻里有提到已经在全国范围内建立了几个生存者基地,刚刚坐上直升飞机的人就是要被送到这些基地,离他们最近的就是西北的“飞沙峪”。 因为地势可攻可守,气候干燥,对丧尸有天然的抑制作用,所以飞沙峪很快被列入全国生存者基地之一。 卡恩无条件跟着白绥之走,所以他只是点点头表示肯定。 白绥之:“怎么这么乖啊。”又忍不住捏了捏卡恩的脸。 卡恩耳尖悄悄泛红地问道:“那你喜欢吗?” 白绥之动作一顿,含糊道:“嗯。” “那我以后会更乖的。” 白绥之别开脸说:“我们拿点吃的出发吧。” 卡恩也有点不好意思,小声应了声“好”。 两个人装了两个背包的东西才下楼,可能现在人都走了,丧尸失去了目标,不再像先前一样聚集在一起,而是三三两两地四处游荡。 白绥之和卡恩放轻脚步,绕开这些丧尸,一路平安地走到了车子前面,越野车的钥匙一直放在车上,他们顺利启动了车辆,朝着飞沙峪进发。 听到引擎声音,丧尸一窝蜂地冲上来,发白的眼球被车灯照得更加吓人,白绥之特意避开他们,倒不是出于人道主义,而是他怕把车撞坏了。 白绥之开出一段距离后,后面的丧尸还像饿狼看到肉一样穷追不舍地追着车跑,小区外的丧尸也加入追车大队,场面甚是壮观,直到开到了郊区才彻底摆脱了它们。 白绥之看了副驾上的卡恩一眼说道:“等一下我们找个安全一点的地方停下来休息,你现在要是累了就先睡觉。” 今天一天高强度的活动,卡恩已经疲惫不堪,一到安全环境,精神松懈下来后困意就如潮水般涌上来。 卡恩努力睁大眼睛说道:“不困。”但是他的眼皮就像磁铁的正负两极又要缓缓合上,然后卡恩又强行睁大眼睛似乎在证明他真的不困。 白绥之嘴角微微上扬,他握了一下卡恩的手柔声说:“睡吧。” 下一秒卡恩就仿佛得到赦令般睡着了,白绥见他睡着后就像抽开手,一动作卡恩的眉间就蹙起来,嘴里还嘟囔着:“不放,不放……”像个被抽走阿贝贝的小孩一样。 白绥之便真的没送开手,任由卡恩抱着他的手睡觉。 夜晚,一辆越野车载着两个顽强勇敢的少年行驶在无人的道路上,持续了三天的暴雨已经停止,夜空被冲刷得愈加深邃无垠,一切是显得那么的宁静美好。 第15章 生气 他对死亡并不那么恐惧,对活着好…… 卡恩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晨光熹微,蓝色的眼睛氤氲出一片水光,他抬手揉了揉眼睛,没看见白绥之,心脏瞬间漏了一拍,他毫不犹豫打开车门,还没等他看清周围景象,白绥之就拿着一堆东西朝他走来,卡恩抿嘴问道:“你去哪里了?” 白绥之晃了晃手,示意卡恩看他手上的东西,一堆刀具类的东西,开口道:“便利店拿的,里面有洗手间你可以洗洗,我在外面等你,然后我们可以吃点东西。” 卡恩这才注意到他们现在在的地方是一个加油站,因为地方比较偏僻所以没什么丧尸,除了便利店门口两具血液还没凝固的死尸。 卡恩盯着地上的死尸一言不发,在他睡着的时候,白绥之一个人默默清理掉便利店的所有安全隐患。明明他以前只要听到脚步声就会惊醒,现在白绥之下车杀了两个丧尸他都没有察觉到。 “怎么不叫醒我?” “你在睡觉嘛,而且就两个丧尸。”白绥之顺着卡恩的视线看向前方,卡恩每次说话都会盯着他的眼睛,除了害羞的时侯,这次却看都不看他一眼,白绥之后知后觉地发现卡恩好像生气了。 “就两个丧尸?你提前就知道就两个丧尸吗?要是里面还有怎么办?”卡恩第一次在白绥之面前情绪波动这么大,他害怕极了,他无法想象要是白绥之出什么意外他该怎么办。 白绥之被说得也有点委屈,明明他观察了很久,确定自己一个人能解决才行动的,而且他一大早忙上忙下也是为了让卡恩多休息一会儿,没想到他不但不领情还说了他一顿。 见白绥之不说话,卡恩心里有点慌,但他的态度没有一丝软化。在他看来,白绥之的做法是对自己生命不负责任的表现,所以他并没有开口缓和气氛的打算,只是沉默着朝便利店走去。 白绥之在原地停了一会儿,把手里的东西放到车上,然后跟上卡恩,静静地站在洗手间门口。 很快卡恩就从里面出来,身上换了件干净的t恤,湿漉漉的头发被撩到一旁,白绥之开口想说些什么,但最终也没吐出一个字。 卡恩低声说道:“你去洗吧,我在外面等你。” 白绥之受不了卡恩对他这么冷淡的态度,气闷地拿着衣服进去,边洗澡边想卡恩到底在气什么,就因为自己没叫醒他? 两个人洗完澡后从便利店拿了几个饭团当早餐,坐在一个不远不近的地方吃完饭团后,白绥之说道:“我们搬些东西到车上吧。”他们这次出来得急,只带了些必需的东西,现在到了便利店,第一要务就是填补物资。 “嗯。” 两个人搬了些水、面包还有汽油,和其他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把这辆车有空闲的地方全都占得满满当当的。 期间两人没有任何交流,但拿的东西都没有重复,像是提前知道对方会拿什么一样。 搬完东西后,两个人就在便利店附近瞎晃悠,眼睛不带看对方一眼,但明显注意力全都放在对方身上。 白绥之最后坐在车前盖上,随意拨弄着从便利店带出来的打火机,一边偷偷用余光瞄着卡恩已经半干的长发,心想卡恩现在没人给他绑头发会不会嫌麻烦直接剪掉。 卡恩在另一头也注意听着白绥之这边的动静,脚尖时不时踢下墙角,频率跟白绥之拨弄打火机的速度一致。他心里烦躁,极其讨厌现在的状态,明明他们离得那么近,但就是没人主动跨过这点距离。 过了一会儿,卡恩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站定后转身要去找白绥之谈谈,那瞬间,白绥之也从车上下来,两个人对视一眼都有点意外。 半晌,白绥之先开口说道:“过来,我给你扎头发。 卡恩轻声说了声:“哦。”然后脚步轻快地走向白绥之。 卡恩在白绥之面前站定,然后抬头直勾勾地看着白绥之,银白色的长发衬得他的脸更小了,白绥之握住卡恩的肩膀把他转过去说道:“你这样我怎么扎。” 卡恩没有说话,白绥之的手轻轻地拢着他的头发,无比仔细地将每一缕头发都打理整齐,然后熟练地扎了一个简单又漂亮的辫子。 卡恩注意到白绥之没有用从他衬衫裁下来的发圈,他问道:“为什么不用以前的发圈?” 白绥之有技巧地揪着发丝让辫子更加饱满,回道:“我刚刚在职工室找到了几个发圈,还是真正的发圈好用,绑得比较牢固。” 白绥之满意地看着自己编出来的头发,又将卡恩翻了个面,得意地说道:“真好看。” 卡恩摸了摸辫子:“能不能用以前的发圈?” 白绥之想了一会儿说:“还是用这个发圈吧,绑得比较牢,你要是喜欢以前的发圈,我把它系在辫子上,好吗?”作为一个合格的托尼老师,他非常尊重自己顾客的需求。 卡恩点点头,白绥之拿出水蓝色衬衫发圈在卡恩辫子上面绑了个蝴蝶结,绑法跟他系鞋带的手法一样。 然后白绥之带着笑意问道:“现在满意了吧?” 卡恩并不在意白绥之绑得怎么样,但还是认真地回答道:“嗯。” 两个人的气氛缓和了一点,但最重要的东西还没有说开,白绥之趁热打铁地揽住卡恩的肩,小心翼翼地问道:“你刚刚为什么生气啊?” 卡恩见白绥之到现在都不清楚他在气什么,有些语塞,他不明白平时那么聪明一个人为什么对这种事反应这么迟钝,索性一股脑把自己内心的想法全部说了出来:“我生气是因为你把自己的生命置之事外,每次有什么危险的事情,你总是一个人冲在最前面。明明我们两个一起上安全系数会更高,但是为什么你总是一个人独自往前冲?” 卡恩发现白绥之身上有一个特点,就是他对死亡并不那么恐惧,对活着好像也没多大的热切,仿佛活着也成,死了也无所谓。 他能感觉到白绥之在努力反抗这场灾难,但那似乎只是一种生活的惯性。与其说他在生气,不如说他在害怕,害怕有一天死亡降临在白绥之身上,而白绥之却平静地接受。 第19章 白绥之听完卡恩的话大脑突然陷入宕机状态,卡恩这段话像是在说他多么的舍己为人,不顾自身安全都要为别人着想,但是白绥之听懂了卡恩这段话背后真正的含义。 白绥之确实每次行动都会优先把自己放在最危险的位置,因为他无所谓,要是运气不好死了那就死了,反正也没人在意。他的牵挂很少,少到他可以在这个危险的世界里肆意妄为。 现在有一个人跟他说,我们两个人一起安全系数会更高,你不用一个人往前冲,白绥之说不上来自己内心听到这句话的震动,而且这段时间卡恩也无时无刻在用行动践行着这句话。 白绥之习惯一个人,猝不及防有一个人闯进他的生活,他有些手足无措,有些迷茫困惑,有些不敢相信。 白绥之不知道说什么,卡恩看白绥之的反应就知道他听进去他的话了,于是卡恩就打算离开给白绥之一个空间让他好好缓缓。 转身刚要走,白绥之下意识抓住他的手问道:“你要去哪里?” 卡恩被白绥之吓了一跳,刚刚还跟被石化了一样的一个人突然抓住你的手,谁能不被吓到?反正卡恩是被吓到了,而且吓得身体都抖了一下。 白绥之还握着他的手等他的回答,人像还没回过神来一样,卡恩看了他一会儿,然后直接抱了上去,他判断出对方现在需要一个拥抱。 白绥之顿了一下,然后用手圈住他的腰,把脸埋进那温热的脖颈里,像只找到归宿的倦鸟。 卡恩轻轻地拍着他宽厚的后背,不知道白绥之想到了什么,只知道他的小狗现在需要安慰。所以卡恩尽职尽责地安抚着怀里的男人,后颈不自觉地放出了信息素。 omega的信息素可以安抚精神失控的alpha,但是白绥之不是alpha,显然卡恩忘记了这一点,而且他的腺体因为先天缺陷信息素少得可怜,即使全部释出,也无法对一个正常alpha产生任何影响。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他被一个研究抑制omega信息素阀值的研究员发现,买进了实验室,整天被关在白得晃眼的房间做实验。 因为实验太痛苦,卡恩有时候会失控打伤手术室的人,然后那些人就会私下用鞭子或者其他东西打他,只要不损坏腺体影响实验就行。 而现在,这个被多少药物催化都不肯泻出一点信息素的腺体,大方地对一个接收不到任何信息素的人类源源不断地进行释放和安抚。 卡恩因为信息素释放过多有些头晕,他忍了一会儿,身体还是不受控制地晃了一下,白绥之立马注意到,环在卡恩腰间的手瞬间收紧,两个人的身体完完全全地贴合在一起。 卡恩呼吸急促起来,蓝宝石透亮的眼睛覆上一层水膜,他推了白绥之一下,无力地说道:“放……放开我……” 白绥之听出卡恩的声音不对劲,把人松开后就看见他的脸红得不正常,眼神迷离恍惚,甚至渗了一些泪水出来,嘴唇也红彤彤的,白绥之摸了摸他的额头,滚烫一片。 “你发烧了,身体难受吗?” “没……没事……我去躺一会儿就好了……”说完卡恩就要往前走。 刚走一步腿就软了,人差点往前栽倒,幸好白绥之在后面眼疾手快捞了他一把,然后直接将人打横抱起来。 “怎么好端端地就发烧了?”白绥之把卡恩抱进便利店休息间的床上,然后到外面的卫生间打湿了一条毛巾敷在他的额头上,又去车里拿了退烧药。 他把药塞进卡恩嘴里,神智不清的人皱眉把药吐出来,嘴里含糊地说道:“不要……不吃药……” 白绥之无奈地叹口气:“怎么到这时候还娇气上了。”他把药磨成粉倒入水里,让他喝了进去,虽然最后吐了大半碗,但好歹喝进去了一点。 白绥之仔细地把流到卡恩身上的水擦干净,然后坐在旁边看着已经昏睡过去的少年,卡恩的身体素质在他眼里简直是个捉摸不透的存在。说不好吧,他一个人能打四五个丧尸,说好吧,就在外面站一会儿就发烧了。 想着想着,白绥之的视线就定格在卡恩的脸上,不同于第一次见面的样子,现在的卡恩身上的伤都差不多好全了,还长了点肉,脸颊枕在枕头上都能挤出一点脸颊肉出来,像个水蜜桃一样让人忍不住想动手去戳一下,看会不会戳出水来。 第16章 升温 两个大男人,一起睡怎么了 卡恩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这种感觉不是没有过,以前研究院的人抽取信息素过量他就会这样,但那时候他们只会把他扔在一旁让他自生自灭,有时候还会火上浇油,虽然他每次都撑下来了,但是那种被烈火炙烤和像被蚂蚁啃食的感觉他永远也忘不了。 后来很长时间无论研究员用什么药物仪器想提取他的信息素都无法成功,他本来就发育不全而萎缩的腺体闭合得更紧了,一丝信息素都不愿意泄露出来,他们都以为他或许已经没有信息素了。 所以那群利益至上的家伙就想压榨光卡恩身上的最后一丝价值,他们想把他的腺体摘下来,然后再把这个彻底残疾的omega送到黑市,一个美丽的残疾omega,多么有诱惑力的噱头啊,一定可以卖个好价钱! 卡恩誓死也不愿沦入这种没有尽头的深渊,所以他拼尽全力地逃离,他以赴死的决心跳下那个漩涡结果换来了新生。 卡恩看着趴在床头边睡着的白绥之,他睡着的样子有些孩子气,几缕碎发拂过棱角分明的下颌,睫毛浓密纤长,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鼻梁高挺如刀削,轻抿的薄唇泛着微红。 卡恩轻轻碰了碰白绥之的头发,眼睛里充满了柔情,为什么我会向一个感知不到信息素的人释放信息素呢?为什么贫瘠得挤不出一丝一毫的腺体又焕发生机了呢?为什么我麻木的心脏此刻在疯狂地跳动呢? 卡恩有太多想不明白的事情,而且都跟面前这个男人有关,但是他不会因为这些疑问感到不安或者焦虑,因为是白绥之,所以卡恩可以把自己全身心交付给他,自己的疑惑,自己的愤怒,自己的信任,全部的全部都可以交付给白绥之。 白绥之很快就醒了,他计算着时间要给卡恩换毛巾,结果一睁眼就看见卡恩温柔地对着他笑,他一头雾水:“怎么了?” 卡恩眼含笑意:“没什么。” 白绥之挠挠头:“哦,那我去给你换毛巾。” 卡恩:“不用了,我已经好了。对了,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白绥之正色道:“我们先在这里休息几天,然后再出发,情况不太好,昨天来的路上我特意留意了一下周围的街道,几乎没有活人了,可能都被接走了,也可能是被感染的。我怀疑这座城市已经彻底沦陷了,我们现在就像是巨人脚下的蚂蚁,需要多加小心。” 白绥之说完后看向卡恩,卡恩戏谑地说道:“所以你原本不打算告诉我这些的?” 白绥之的心思一下子被戳破,他之前确实不打算告诉卡恩,因为他觉得即使说了也是让卡恩担心,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但是现在他在试着改变,不再总把所有东西都闷在心里一个人扛,因为说实话这样有时候还挺累的。既然现在有人愿意帮他分担,白绥之也乐意尝试一下依靠别人的滋味。 白绥之求饶道:“我现在说了的,你不可以再生气了。” 卡恩轻笑一声:“嗯,有进步。” 白绥之耳尖泛红,不好意思地说:“我……我去给你拿点吃的。” 晚上,两个人一起躺在便利店的休息室睡觉,因为这里有门可以锁着,而且没有窗户,是一个全密闭式的空间,比在车里安全。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只有一张床,两个人谦让来谦让去,白绥之最后拍板:“两个大男人,一起睡怎么了?” 虽然卡恩是个omega,但是他想在这个星球里他应该算另一个物种,所以也不拘泥性别了,而且自己还是个残疾omega,又怀不了孕。 于是两个人背对背躺在了一起,为什么不是并排睡呢,因为床太小了,两个人只能侧着身子才睡得下。黑暗里,后背肌肤相贴的触感十分清晰,这种感觉非常奇怪,像是电流从脊椎骨一路窜上头皮,头皮一阵发麻,让两个人不自然地想移开一点,可是根本没有任何空间足够他们移动。 卡恩的心跳声在耳膜处炸开,他怀疑白绥之也听到了,卡恩的手抚上胸腔,想让里面的东西安静点,可惜一点效果都没有。 白绥之也很煎熬,他想转过去会不会好一点,这么想他就这么做了,好消息是后背那种酥酥麻麻的感觉消失了,坏消息是转移到前面了。 卡恩感受到白绥之火热的胸膛突然贴到自己身上,他们的上半身以一种若即若离的距离贴在一起,卡恩的身体瞬间僵住,像个被扼住喉咙的羔羊,他不动声色地往墙那边挤了挤。 白绥之注意到了卡恩的动作,哑身说道:“对不起,我转回去。” 白绥之的声音就在卡恩的耳朵边响起,然后钻进了卡恩的耳蜗,卡恩脖颈后的汗毛瞬间倒竖,耳尖不受控制地抖了抖,仿佛有冰凉的蛇信子正在舔舐脆弱的耳膜褶皱。 第20章 “不,不用。”卡恩声音不稳地回道,等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卡恩的脸瞬间爆红,他说了什么啊! 白绥之动作一顿,他原本都要转过去了,卡恩的话让他转也不是,不转也不是。一阵沉默后,白绥之还是转了过去,两个人的心脏都扑通扑通地狂跳,好久才合眼。 次日中午,卡恩迷迷糊糊地醒来,他的脸像是枕在一个很有弹性,触感很好的枕头,卡恩舒服地蹭了几下,不对!不是枕头! 卡恩像是反应过来什么,缓缓地抬起头,等他看清两个人的姿势时,喉间溢出一声短促的抽气。 他脑袋枕的不是什么枕头,而是白绥之的胸膛,而且他的手还抓着白绥之的衣服,指腹隔着布料甚至都能感受到对方的温度。两条长腿也紧紧地缠在白绥之的腰上,整个人像个树袋熊一样牢牢地趴在白绥之身上。 这样近乎交缠的动作让卡恩的脸红得要滴血,他想悄悄从白绥之的身上下来,结果一动,白绥之搭在他腰上的双手就像钢钳一样紧紧扣住他的腰让他动弹不得。 卡恩害怕白绥之醒过来,着急地扭着身体,结果大腿突然碰到一个坚硬滚烫的东西,卡恩疑惑地伸手去抓,还没碰到白绥之就醒过来了:“干什么呢?”声音哑得像吞了火药。 卡恩不敢看白绥之,细若游丝地说道:“我……我想下来。” 白绥之这下也注意到了两个人的姿势,他不自然地咳了一声,松开卡恩:“嗯。” 卡恩手撑在床上,正要下来,结果动作间不知道碰到了哪里,白绥之闷哼一声,卡恩着急地停下动作:“怎么了?我弄到哪里了吗?” “没事,你先下来。”白绥之感觉自己像个不断充气的气球,下一秒就要炸开。 卡恩终于爬了下来,白绥之低声说:“你先去洗漱,然后去货架上拿点吃的,我再睡会儿,你注意安全。” 卡恩以为是自己把白绥之吵醒了,他没睡够现在要补觉,抱歉地说道:“对不起,把你吵醒了。” “没事,快去吃饭吧。” “好。” 白绥之抬手搭住眼睛,轻声说:“真是要命……” 第17章 变异蚂蚁 要是我们有翅膀就好了,就可…… 路上的车辆撞成一团,火焰被笼罩在黑烟里面诡异地摆动,人体碎片铺洒在尘土飞扬的地面,游荡的丧尸找不到猎物只能吃这些残羹冷炙。 突然,汽车的轰鸣声从远处传来,丧尸眼冒绿光地看过去,但是转眼间就剩车尾气了,丧尸失去肌肉神经反应的面部抽搐了一下,继续啃着地上的风干肉。 白绥之和卡恩在便利店休整了几天后就继续出发,他们这些天考虑了交通瘫痪、丧尸围堵等等情况后制定了一条比较合适的路线。 这条路线途径的都是些偏远不好走的地区,比起从市区走要多花费一倍左右的时间,好在人烟稀少,相比较于市区会更加安全稳妥一些。 车上,卡恩拆了一个饭团递给白绥之,白绥之顺手接过,指尖不小心触碰了一下卡恩的手背,两个人动作一顿,白绥之若无其事地拿过饭团,卡恩也低头默不作声地开始拆自己的饭团,沉默的空气里涌动着躁动的分子。 自从便利店睡过一觉后,两个人之间的氛围就变得奇怪起来,因为在休息室的第一晚两个人都没睡好,所以白绥之先提出来他在地上打地铺,卡恩自然不答应。 两人争抢一番地铺归属权后决定一人一天轮流睡地铺,这下两个人倒是都没有失眠了,但是他们的相处却像退回到陌生人状态,说话的时候总是下意识地避开对方的目光,平时甚至会特意避开一些肢体接触。 两个人自然也注意到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发生了某种微妙的变化,不过两人对此的理解和感受却截然不同。 白绥之就像一个谨慎细致的科学家,他对他们之间关系的变化作出了无数种假设,而这些假设需要等待他进行反复验证,才能确保得出的结论的准确性和可靠性。 所以白绥之小心翼翼地观察并记录下这些变化,思考它们背后反应的问题,默默地努力做出想要的研究成果。 “他对我是什么感觉呢?” “不只有感激吧……” “为什么他那么信任我呢?我们才认识不久呢。” “难道只是因为我救了他?可是他也救了我,这样就可以抵消了吧。” “他会不会有那么一点点……一点点的喜欢我呢?” …… 而卡恩想的就简单多了,他非常直接明了地从他们相处模式的变化过程中得出了一个令人沮丧的结论:白绥之在回避我。 就刚刚递饭团而言,在卡恩眼里就是白绥之碰到他的时候像触及了什么有害的细菌一样,非常迅速地就把手抽开,而且说话也不再看着他的眼睛,而是冷淡地看向别方。 “为什么他突然变得这么冷漠?” “我哪里做错了吗?” “是不是他开始嫌我麻烦了?” …… 白绥之心情愉快地说:“这条路虽然比较偏,但是丧尸少了很多,也没什么路障,我们大概再开两天就可以到了。” 卡恩味同嚼蜡地吃着饭团:“嗯。”到了基地之后,白绥之就有理由可以抛下自己了吧。 傍晚,他们习惯性地找了一个比较隐蔽的地方休息,简单地用矿泉水洗漱过后,两个人躺靠在车椅上讨论明天的路线,然后白绥之突然打开天窗,兴奋地示意卡恩看天上的星星:“刚刚不小心瞄了一眼天空,发现今天有好多星星,好久没见过这么多星星了,你快看!” 卡恩闻言也抬头看着天空,天空呈现出一种静谧柔和的蓝色,繁星点缀在上面熠熠生辉,落进他蓝宝石似的眼睛里面像湖水倒映月亮般朦胧美丽。 白绥之带着笑意偏头看卡恩,一眼就望进了那双漂亮得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眼睛,他专注地看着卡恩的侧脸,心脏开始剧烈跳动起来,夜色将他的窥视掩盖得很好,卡恩浑然不知,他虔诚地看着夜空,许着他也不知道的心愿。 翌日,太阳一出来,两个人就继续赶路,半路,白绥之皱眉问道:“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卡恩凝神听了一会儿:“好像有……嗡嗡的声音。”他又眯眼看向前方,地面上黑压压的一片东西正在向他们靠近! “快掉头!”卡恩厉声道。 白绥之也看到了那片黑影,迅速调转车头:“我去,那是什么东西?” 卡恩面色凝重地看着后视镜,不确定地说:“好像是蚂蚁。” “蚂蚁有这么大的吗?!” “不会吧……”两个人的脑海里同时浮现出一个可怕的猜想。” “动物……动物也能被感染?” 意识到这一点后,两个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要是动物也能被感染的话,那像蚂蚁、蚊子这种无孔不入的生物简直防不胜防。 变异后的蚂蚁体型变大了不少,至少有食指那么长,身上还覆盖了一层厚厚的壳,看起来不像一脚能踩死的样子,而且它们的行动速度更快了,在白绥之踩死油门的情况下它们已经逼近了后备箱。 “这样下去不行,它们迟早会爬进来!卡恩,你拿好汽油,我开到我们刚刚路过的麦田里去。” 卡恩瞬间就明白了白绥之想要干什么,他转身拿好汽油放在身前,然后把护具给白绥之戴上,又装备好自己后警惕地盯着外面。 很快他们就到了白绥之口中的那片麦田:“准备好了吗?” “嗯!” 白绥之一脚油门踩下去直接冲进麦田里去,卡恩迅速放下车窗把汽油倒下去,然后点燃一块从衣服上扯下来的布条后扔了出去。干净利落做完一切后就又快速地把车窗合上。 不过还是有些漏网之蚁爬了进来,它们口器里的下唇和舌形成一个吸管状结构,瞄准猎物就要开始吸食他们的血液,卡恩戴着手套的手捏住它们,用了全力才堪堪将它们弄死,白绥之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也合力剿杀这些变异蚂蚁。 后面的麦田燃起大火,形成天然的火障将那些蚂蚁隔绝在另一边,分散了一大部分他们的火力,两人使出浑身解数把车里的蚂蚁都杀死后,仍然集中全部注意力防备可能从各个角落冒出来的蚂蚁。 白绥之沉声道:“我们需要变换路线了。”他们原本制定的路线经过的都是一些偏远的村庄山区,为的就是避免遇见大规模丧尸,但是现在如果动物也能变异的话,这条路反而不安全了,要是来几只牛羊,直接就能把他们的车给顶翻,到时候炭烤牛羊肉都不好使了。 而且丧尸目标大看得见,战斗力还在人类范围之内,而天天干粗活,被各种溜来溜去的牛羊变异后战斗力肯定不是两个正常成年男子和一辆小汽车可以抵挡得住的。 漫山遍野的蚂蚁蚊子更是杀人于无形,也是他们运气好,这么多天居然没有中招。 第21章 卡恩疑惑地问:“它们是最近才变异的吗?之前在小区的时候也没见过动物会变异,而且官方通知里也没有说过有动物感染的例子。” 白绥之回道:“有很多种可能,可能是那些丧尸因为吃不饱开始吃动物了,然后动物之间也开始互相感染变异,也有可能它们早就变异了,但是并没有足够多的样本供官方参考,他们或许都不知道有动物感染的例子。” 现在什么情况他们也不知道,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卡恩:“市区那边能走通吗?” 白绥之想了一下:“很难,现在丧尸肯定都集中在市区,而且路面情况大概率都被堵死了,我们很可能都过不去。” 卡恩:“要是我们有翅膀就好了,就可以直接飞过去了。”无奈之下卡恩说了这么一句像小孩子般幼稚天真的话。 白绥之眼睛一亮:“我们没有翅膀,但是我们有伟大的发明家,我们做直升机过去吧!” “直升机?” “对!这边有一个直升机租赁公司,不过在a区那边。”a区是人流量最大的一块区域,也是他们一开始就打算避开的地方。 白绥之:“赌一把?” 卡恩深呼吸一口气:“赌一把。” 第18章 新成员 奥利弗乖乖地应下,像条夹着尾…… 两个人说定后就立即前往a区,路上的建筑越来越多,丧尸也越来越密集,路况不出所料也是堵得一塌糊涂。 越野车碾过底下混作一团看不出原本模样的东西直奔目的地,几个丧尸冲上来扒在车上,卡恩拿好武器后直接打开车窗,丧尸的头由于惯性直接撞进车内,卡恩眼疾手快地升上车窗把丧尸的头卡住,然后迅速地把刀插入丧尸的太阳穴,手腕一转,各种黄的白的红的不明物体流了一地,散发出一股腥臭腐败的气味。 卡恩掐着丧尸的衣领像丢垃圾般用力往外一抛,不到三分钟的时间就解决了一个丧尸,但是车顶上还扒着不下三个的丧尸,而且正在不停地用力撞击车顶。 卡恩当机立断:“把天窗打开。” 白绥之:“注意安全。” 卡恩:“嗯。” 白绥之一把天窗打开,卡恩就换上一把长矛向上戳刺,白绥之配合地加大油门,成功将一个丧尸甩了下去。一个丧尸倒下了,另一个丧尸站起来了,它半个身子都扑进了车内,以一个倒挂金钟的姿势狰狞地朝白绥之伸出了双手。 白绥之连转头的动作都没有,脸上一丝慌张都没有浮现,因为有人帮他解决,并且他有十足的把握卡恩不会让他有任何危险。 卡恩也不负所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钳住了丧尸命运的后脖颈,然后将它扭到自己面前,用刀击碎了它的后脑,白绥之非常上道地接过这个死尸,按下他那边的车窗随手就把丧尸抛了出去。 还剩一个丧尸,白绥之关上天窗加足马力,然后一个急刹车,上面趴得好好的丧尸就飞了出去,像个面饼一样牢牢地摊在地上。白绥之贴心地绕过面饼尸继续向前。 后面的路上还遇到了几波丧尸,无一不被他们配合默契地解决了,他们再开十五分钟就到达那个直升机租凭公司了。 经过一个街角的时候,一个丧尸突然冲出来拦在了车前,白绥之正要撞开他,丧尸见状立马停在原地,双腿并拢,一只手紧贴裤缝,一只手抵在太阳穴上,行了个标准的军礼,白绥之缓缓停下车,和卡恩对视一眼,两个人的眼里皆是如出一辙的困惑。 那个人看见车停下来后激动地跑到车窗边,手舞足蹈地说着什么,白绥之和卡恩隔着车窗认真地辨别他在说什么。 他叽里呱啦地说了一通,白绥之和卡恩完全没听懂他在说什么,看着他癫狂的形态又不敢贸然打开车窗。 他克制住激动的情绪,然后倾身张大口型努力说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我是人……不是丧尸……” 白绥之和卡恩听清楚他说的话后将车窗拉开一条缝隙:“你是人?” “对!求求你们,救救我吧!” 白绥之和卡恩仔细观察了一下眼前这个男人,虽然身上涂满了脑浆血液,衣服破烂灰暗,但是神情和语言表达跟正常人没有什么不同。 就在他们犹豫要不要让他上车的时候,几个丧尸已经注意到了这里有活人,正从远处街角朝他们奔来,外面的人急切地恳求着,白绥之看向卡恩,卡恩轻轻点了一下头。 白绥之立马打开后面的车门,大喝一声:“快上车!” 那个人动作迅速拉开车门坐进去,白绥之见人坐稳后便催动汽车往前开。奥利弗劫后余生地躺倒在后车座窄小的缝隙里,高兴中带着一丝不敢置信,这么多天以来,他拦过很多车,只有白绥之和卡恩他们停了下来,而且还愿意拉上他一起走。 因为后车座塞满了物资,所以奥利弗只能缩成一团挤在一起,卡恩看他姿势别扭,开口道:“你拿一些东西过来放我这边吧。” 奥利弗受宠若惊,连连摆手道:“不用,不用。” “没事,你这样坐不舒服。” “很舒服!” 卡恩无奈地转过头,白绥之从后视镜看了他一眼,好奇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奥利弗,谢谢你们救了我!” “奥利弗?外国人?”白绥之看着他涂得面目全非的脸,片刻后从他眼珠子颜色的不同中看出了他外国人的特征。 奥利弗:“半个外国人,我爸爸是s……s国人,妈妈是华国人。” 白绥之点点头,和卡恩一样是个小混血呢。 奥利弗见他们听见自己的身份后没什么激烈的反应后松了一口气。 白绥之又问道:“不过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幅样子?” 奥利弗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我看电影都是这么演的。把这些东西涂在身上装作丧尸,丧尸嗅觉上就不太能辨别出来,就会以为我是它们的同类。” 白绥之赞赏地看着他:“不错的办法。” 奥利弗骄傲地扬着胸脯:“是呢,我这些天都没有被丧尸发现。” 白绥之:“了不起。不过你怎么没有跟救援队一起走?” 奥利弗沉默下来,白绥之知道自己问了个不该问的问题,带着歉意开口说道:“对不起。” 奥利弗:“没什么。” 白绥之看了一眼奥利弗,男孩失落地低着头,像做错了什么事一样,白绥之安慰他:“我们也没有赶上,所以我们现在要去找辆直升机飞过去,你愿意跟我们一起吗?” 奥利弗心里涌上感动的暖流,半响开口道:“其实我不是没有赶上,我快到天台的时候被赶下来了。” 卡恩:“为什么会这样?” 奥利弗眼眶发热:“因为他们知道我爸爸是s国人,觉得是我们带来了这场灾难,害得他们的亲人朋友失去了生命,所以……所以我……”奥利弗再也说不下去了,眼泪大颗大颗地从他的眼眶里溢出来。 奥利弗对那个场面历历在目,他们看着自己与众不同的外貌,好奇地询问自己是哪国人,等他说出答案后,那些原本和善可亲的脸突然扭曲起来,几个情绪激动的人推搡着他,嘴里骂着奥利弗听不太懂的方言,几个人上来拉开他们,不好意思地说:“奥……奥利弗,要不你先下去吧,等下一轮救援队过来吧。” 奥利弗乖乖地应下,像条夹着尾巴的流浪狗狼狈地离开,他一边艰难地抵御丧尸,一边苦苦地等着第二轮救援,然后奥利弗就明白了,根本没有什么第二轮救援,他被抛弃了。 白绥之之前看过新闻,知道网上很多人认为这场病毒是从s国散发出来的,所以无处发泄的民众将矛头指向不幸的奥利弗,把所有罪责归结在这个无辜的孩子身上,仿佛这样做就可以让自己的心情好受一点。 卡恩递给他几张纸,不知道怎么安慰伤心的奥利弗,奥利弗嘴里喃喃着:“对不起……对不起……” 白绥之于心不忍:“不是你的错,没必要自责,是他们太偏激了。” 卡恩附和着:“对,不是你的错,不要哭了。” 奥利弗这几天一直沉浸在自我怀疑中,他好几次都想着要不然就被丧尸咬死吧,这样就不用被愧疚感和绝望的火焰炙烤。 结果他不但被两个好心人救了,他们还温柔地安慰自己不是他的错,奥利弗心里柔软的一处一下子被击中了,哭得更加厉害。 白绥之和卡恩有些无措地看着痛哭的奥利弗,白绥之嘴张了几次终究没说什么,怕把人说得更难过,卡恩在旁边捏着纸巾随时准备递上去。 奥利弗像个关不上闸的水龙头一样哭个不停,哭声嘹亮激昂,他仿佛要借着这些眼泪把这几天积压的所有委屈、恐惧和迷茫全部释放出来。白绥之和卡恩被奥利弗排山倒海的气势震住了,暗暗惊叹这孩子肺活量真好。 奥利弗排解完情绪后,终于在沉默的车厢中意识到自己哭声的不合时宜,不好意思地拿着卡恩递给他的纸巾擦拭脸上的泪水,连带着涂上去的污渍都擦得一干二净,露出一张俊俏朝气的脸庞。 第22章 奥利弗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若无其事地问道:“嘿,你们叫什么名字呀?” 白绥之和卡恩也善解人意地没去问他刚刚怎么了,顺着他的话题聊了下去。 “我叫白绥之,他叫卡恩,跟你一样是个混血儿。” 奥利弗惊讶地看着卡恩,他刚刚哭得太认真,没注意到卡恩明显异于华国人的外貌,他好奇地问道:“你是哪些国家混血的呀?” 白绥之没问过卡恩这个问题,便也好奇地看了卡恩一眼,卡恩随便胡诌了一个国家:“华国和r国。” 卡恩在他的星球上确实也是混血儿,虽然国家名字和坐标跟蓝星不太一样,但还是有些相似之处,卡恩会讲华国话就是得益于他原本在的地方跟华国很相似,无论是语言还是文字。 “哇哦,难怪你长得这么好看,r国人天生长得像洋娃娃一样。”奥利弗衷心地夸赞道。 卡恩怕他再问一些他答不上来的话,急忙说道:“你平时是住在华国吗?” 奥利弗:“不是的,我是来这里当交换生的,我和我的家人定居在s国,这学期过完我就要回去了,没想到……”奥利弗情绪又低落下来,他不知道他的父母在s国怎么样了,会不会也……他不敢再想下去。 白绥之觉察到奥利弗情绪的波动,立马说道:“你是哪个学校的?” 奥利弗一下子就被转移了注意力:“a大。” 白绥之惊讶道:“好巧,我也是a大的。” 奥利弗语调升高:“真的吗?!好巧呀,我是大一的,你呢?” “大三的,就要毕业了。” “真羡慕,好想早点毕业呀。” 聊了一会儿后,奥利弗终于想起来正事:“刚刚你说我们要去找辆直升机自己开过去?” “嗯。不过不确定那里还有没有直升机。” “你会开吗?” “嗯,会一点,之前开过。”卡恩没问过白绥之这个问题,他下意识就觉得白绥之什么都会,白绥之也确实是会开直升机。 奥利弗吹了一声口哨:“哇哦,酷!” 奥利弗又缠着白绥之问了几个关于直升机的问题,白绥之也乐于解答,两个人聊得热火朝天,卡恩沉默地看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19章 突击机库 奥利弗脸色古怪地看着前面两…… 靠近直升机机场的时候,白绥之将车停在护栏网旁边,三个人没有急着下车,而是在车上观察周围的环境。 奥利弗扒着前面的椅背努力探头往前面看,只见诺大的停机坪一辆直升机都没有,他沮丧地开口道:“怎么一辆直升机都没有,我们现在怎么办?” 卡恩也转头看向白绥之,目光里带着询问。 白绥之沉声道:“外面没有不能代表里面也没有,我们可能需要进去机库看一下。” 奥利弗犹豫地开口道:“可是我们怎么进去,正门那里肯定被围堵了,内部情况怎么样我们也不知道,会不会太危险了。” 卡恩看了看护栏:“正门不行我们可以从护栏这里爬进去。”至于内部结构他也不熟悉,不过只要白绥之决定要进去,他就会无条件支持他。 白绥之心里也没底,但是来都来了,不尝试一下他心里不甘心,他的语气沉着冷静:“从我们现在的位置到机库只需要穿过这个停机坪,目前来看停机坪只有三个丧尸在游荡,我们三个人对付它们绰绰有余。” 奥利弗听到这里已经按耐不住了,白绥之眼神示意他稍安勿躁,继续分析他们现在的局势:“但是机库里面什么情况我们无法预知,不过里面地方小且有遮蔽,我们进退都有余地。如果实在不行我们就退出来到停机坪,而停机坪优缺点也很明显,它足够大方便我们跟丧尸玩游击战,缺点呢,也很明显,停机坪没有任何遮挡,一旦被抓住只有死路一条。” 白绥之条理清晰地把突击机库的可行性和潜在危险都列了出来,然后他看向车里另外两名成员,观察他们的反应。奥利弗细细的眉毛都纠结在一起,手指头也扭作一团,显然是在犹豫,而卡恩只是一脸淡定地看着前方,猜不透他的内心想法。 白绥之直接了当地问卡恩:“你怎么想?” 卡恩动作不变,轻轻地丢下一句:“随你。” 白绥之挑了挑眉没有说什么。 奥利弗眉毛也不皱了,手指头也不扭了,脸色古怪地看着前面两人,隐隐感觉这两个人之间仿佛建立了某种奇怪的磁场,将他屏蔽在外。 还没等他思考出什么结果出来,白绥之就出身问他:“奥利弗你呢?” 奥利弗还没回过神,重复地问道:“我什么?” 白绥之无奈道:“怎么这种时候你还可以走神啊,我是问你怎么想的,是跟我们一起进去呢还是待在这里?” 奥利弗捕捉到这句话的关键词“我们”,我们?卡恩刚刚说要去了吗?他不是只模棱两可地说了句随你吗?难道自己漏听了? 奥利弗的脑回路显然还没有跟上这对已经搭档默契的小伙伴,见奥利弗又要走神,白绥之及时开口打断道:“hello?” 奥利弗下意识地接上一句:“嘿呦,bro……” 白绥之和卡恩面无表情地看着奥利弗。 奥利弗不好意思地尬笑一声,然后晃了晃脑袋强迫自己先专注眼前,别想那些有的没的,随后自然地开口道:“咳,我当然是跟你们一起去啊,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本是……本是同根生……” 白绥之看不下去,自觉地将这句并不适用现在这种情况的诗补充完整:“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奥利弗拍了一下后脑勺,钦佩地说道:“白大哥,你真聪明!” 白绥之一言难尽地看着他,犹豫要不要告诉他这句话不是这样用的,又觉得他们在这么危机的时刻应该先把语文古诗教学放在一边,毕竟以奥利弗的语文水平,这个问题不是一时半会可以解释清楚的。 于是白绥之声深呼一口气,耐心地说道:“everybody,are you ready?” 奥利弗:“yeah,bro,gogogo!” 卡恩没有说话,只是眼神坚定地盯着前方。 就这样一个画风诡异的小队伍达成一致,向机库发起突击。 奥利弗换掉他末日限定皮肤“以假乱真丧尸皮”,然后在两位物资充沛的前辈的指导下,装备上了利落的防护服和杀伤力强大的武器。 他眼睛放光地拿着瑞士军刀在半空挥舞了两下,兴奋地问道:“你们从哪里弄来的?太酷了吧。” 白绥之边给手腕绑防护绷带边回答道:“路上捡的,我们赶路的时候如果被丧尸截停,就会顺势下来搜刮一些有用的东西。你现在在车上看到的一切可都是我们精挑细选出来的。” 奥利弗:“嘿嘿,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这句话倒是没有用错,但就是莫名叫人恼火。 白绥之看着后视镜里奥利弗傻笑的脸,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只好大喝一声:“开始行动!” 三个人蹑手蹑脚地从车上下来,然后迅速扒上护栏网,手一撑腿一蹬很快就爬到了上沿,又不分先后地利落转身跳下护栏网,成功进入停机坪。 他们低调但是不失速度地贴着墙根疾行,快逼近机库大门的时候,停机坪上的那三个原住民丧尸终于注意到坪里来新人了,顿时两眼冒绿光地涌上来,热情得让人宾至如归。 丧尸们的预备口粮偷飞机三人组也不是吃素的,他们早在车上就商量好了突围计划。 此刻,凶猛的丧尸朝他们跑来,三个人非但没有露出一丝慌张,而且还纹丝不动地待在原地,以一个一字排开的队形面对丧尸,然后三个人……缓缓拔出绑在腰间的中短刀对准它们,阴测测的样子像极了手拿屠刀向牛羊的屠夫。 不出意外三名丧尸瞬间变成了三只咸鱼,直挺挺地躺在地上接受日月精华,待有一天能成为养料,为墙角里生长的花花草草贡献一点微薄之力,至于是不是无污染无公害就无法保证了。 三个肥料制造商已经偷偷潜入机库,看清楚机库的情况后,奥利弗立马眼神放光,特意压低的声音里满是止不住的兴奋:“真的有直升机!我们有救了!” 只见机库里停放着一架巨大炫酷的直升飞机,像是特意为他们准备的一样,白绥之和卡恩也松了一口气。 白绥之按了一下奥利弗的肩膀,示意他不要掉以轻心,然后三个人继续保持背贴墙壁的姿势慢慢挪到直升机旁边。 站在比较前面的卡恩突然向后推了一把白绥之和奥利弗,同时厉声道:“后面藏着好几个丧尸!” 因为机身庞大,而且他们位于死角的位置,他们没能第一时间看清楚机身后面居然还藏着这么多的丧尸,白绥之和奥利弗反应很快地后退,给前面的卡恩空出空间。 卡恩格挡住最前面贴脸的丧尸后立马撤退,不做过多纠缠,机库里面地方小施展不开,他们容易被丧尸围困,所以三个人默契十足地将战场转移到了外面的停机坪。 第23章 白绥之和奥利弗率先在门口伏击,卡恩一退出来,白绥之和奥利弗立马拿着刀制住最前面的两个丧尸,用手臂横锁住丧尸的喉咙后,干净利落地将刀刺入丧尸的大脑,然后将已经失去动作能力的丧尸丢到一旁,继续解决陆续跑出来的丧尸。 卡恩没有像他们一样留在门口迎击丧尸,而是带着追上来的丧尸在停机坪兜圈,他们刚刚在车上商量过,如果丧尸数量过多,就由一个人先把大部分的丧尸引开,然后剩下的两个人再找机会逐个突破。 现在卡恩充当引尸人带着丧尸小队遛圈,白绥之和奥利弗也不负众望,跟切西瓜一样麻利地处理好了后面遗留下来的丧尸尾巴。 然后他们两个人就跟上来,默默地缀在卡恩引领的丧尸小队后面,自然得仿佛和丧尸们融为了一体,呈现出一派和谐祥和的气氛。 卡恩作为领跑者,姿态标准,呼吸频率匀速,心态沉稳,从未回头看过一眼,而跟在他后面的“跑友”正一个个掉队。 白绥之和奥利弗看准时机每次拽几个后面的幸运儿到旁边进行一对一或者一对二的pk,淘汰掉这些不合格的跑友后又静悄悄地到队伍里面挑选新的选手。 渐渐地只剩下一个一直紧紧跟在卡恩后面的丧尸,那个丧尸还依照惯性跟着卡恩跑,结果它的领跑员突然停下转身掐住了它的脖子,丧尸青紫狰狞的脸上仿佛出现了一瞬空白,僵硬的手指弯曲成一个问号的形状。 卡恩毫不留情地杀了这个陪伴他跑完了半圈停机坪的跑友,然后拍了拍衣袖,深藏功与名地朝不远处的白绥之和奥利弗走去。 第20章 自责 他感受到了一股很浓烈的自我厌弃…… 卡恩走到他们面前才发现白绥之扶着奥利弗的手臂,脸色不太好看,卡恩心里一沉,焦急地开口询问:“怎么了?你们受伤了吗……” 还没说完他就看到奥利弗手臂上原本整齐的绷带已经散乱开来,上面还附着着脏污的血迹,卡恩瞳孔一缩,死死地盯着那块血迹。 奥利弗注意到卡恩的视线,知道他误会了,立马扬起脸对着卡恩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我们都没有受伤啦,绷带上面的血是丧尸的。” 说完他就像过安检一样在原地转了一圈,嘴里还嘟嘟囔囔地给自己配乐:“当当当~完好无损。” 卡恩仔细地打量了他一会儿,确定他身上没有其他被咬伤的伤口后才放下心来,然后他又偏头去看情绪不正常的白绥之:“怎么了?” 白绥之声音里藏着细微的颤抖:“刚刚有一个丧尸从我后面扑过来,我没发现,是奥利弗帮我挡了一下,要不是他手腕缠着绷带……”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是大家都知道如果没有那块绷带隔着,奥利弗后面的下场会是什么。 白绥之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这种如鲠在喉的自责感,唤醒了他刻进骨髓的愧疚图腾。此刻他的眼里只剩下奥利弗身上沾染的血迹,那些潜藏在记忆深处的枷锁骤然收紧,将他困在“拖累者”的牢笼里。 他厌恶透了这种失控感,厌恶自己像块沉重的铅坠,生生将他人拽入危险的漩涡。每个呼吸都裹挟着自我厌弃,那些别添麻烦的箴言化作无形的皮鞭,抽打着他每寸神经。 奥利弗见气氛低沉,立马站出来拍了拍白绥之的肩膀:“我现在又没怎么样,再说了,要不是你们,我现在早就成为丧尸的盘中餐了,我这是……以身相许!” 白绥之没忍住笑了一下,纠正道:“不是以身相许,以身相许是为了报答一个人将自己托付给那个人。” 奥利弗吐了吐舌头:“那我把自己托付给你,你愿意吗?白大哥。”说完他还嘟着嘴作势要去亲白绥之。 白绥之一边用手努力推拒着奥利弗贴近的脸蛋,一边大声地喊道:“你不要过来啊。卡恩,救我……” 卡恩配合地扯了扯奥利弗的衣领,奥利弗被扯得后退了一点,于是他伸长了脖子,嘴巴撅得更翘,双手还往前扑腾着,像只小鸭子一样,惹得另外两个人都忍俊不禁。 被奥利弗这么一打岔,白绥之心里那块大石头挪开了一点,他整理好心情说:“好了,不闹了,任务顺利完成,我们去取飞机吧!” 卡恩看了看白绥之,视线在他勾起的唇角停留了好一会儿,随后才挪开。奥利弗欢呼了一声,揽着两个小伙伴的肩膀,脚步轻快地往前走。 三个人大摇大摆地进入机库,白绥之仔细检查了一遍直升机的机体外观磨损情况和发动机、航电、液压等等系统,确认可以正常使用后,三个人立马启程出发。 白绥之坐在驾驶位,对着后排的卡恩和奥利弗说:“把安全带系上,耳机戴好。” 卡恩和奥利弗乖乖系好安全带,戴好降噪耳机,好奇地看着白绥之操控那些复杂的仪表和设备。 白绥之看起来不仅仅只是对直升机感兴趣的业余爱好者,他的熟练程度完全不亚于一个专业的驾驶员,后排的两名乘客显然也看出了这一点,不约而同地向他们的机长致以最诚挚的敬意。 一架通体全黑的直升机缓缓从机库滑行出来,又在停机坪上滑行了一会儿后突然向上抬升冲上云霄,奥利弗兴奋地嚎叫了一声:“噢耶,起飞喽!” 他们离地面越来越远,远到看不清那些血腥和残骸,卡恩第一次以宏观视角看这个对他而言全然陌生的星球,他很难描述自己的心情,有点感慨有点怅然又有点幸运。 直升机行驶平稳后,白绥之说:“你们累的话可以先休息一下。” 奥利弗过了刚开始的兴奋劲,疲惫和劳累瞬间席卷他的整个身体,他一个人在尸城里坚持了那么久,身体早就到了极限,现在到了一个安全的环境,神经松懈下来,自然就挺不住了,他现在只想睡个昏天暗地,把之前缺失的觉全部补回来。 奥利弗手虚虚搭着前面的椅背,声音含糊地说了一句:“白哥,辛苦你了……”下一秒眼睛就闭上了,整个人直接昏睡过去。 卡恩担心地说道:“他不会晕了吧。” 白绥之抽空看了一眼说道:“应该没事,就是太累睡着了。你也休息一会儿,饿的话背包里有吃的。”虽然他们迫不得已舍弃了一辆物资充沛的车,但是他们还是尽可能地装了一些必需品,防止中途出现意外他们不能及时抵达生存基地。 卡恩回道:“没事,我不饿,你要不要吃点东西?”说完他就要伸手去拿背包。 白绥之:“我也不饿,你闭上眼睛休息一下,我们很快就到了。” 卡恩没有听他的话闭上眼睛睡觉,反而问了一个让他猝不及防的问题:“刚刚在停机坪的时候你为什么心情不好?” 白绥之表情一顿,随后说道:“奥利弗差点受伤了。” 卡恩:“我不是问这个。” 见白绥之没有说话,卡恩继续说道:“你刚刚的表情不对劲,不只是因为担心奥利弗受伤了。”卡恩其实想说的是他刚刚在白绥之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很浓烈的自我厌弃,这种感觉让他不安。 白绥之意外卡恩居然这么敏感,明明他们才认识不到两个月。 白绥之打消了转移话题的想法,尝试把自己内心的真实感受说出来:“如果奥利弗不是因为我受伤的话,我心里还不会这么难受。”袒露自己的情绪对于白绥之来说还是有点困难,有点不习惯,所以他下意识地就将自己的话转了个弯,就像某种保护机制一样。 好在卡恩听懂了,他柔声道:“所以你是因为让奥利弗陷入了危险境地所以有些自责,对吗?” 白绥之过了一会儿才沉声说道:“不是有些,是非常自责,自责到想……没什么。” 卡恩严肃起来:“白绥之,不要这样。” 白绥之笑了笑:“不会。” 两个人沉默下来,卡恩支着下颌看着窗外的风景,目光随意地停留在半空中的一点,然后开始在心里认真地想白绥之,有许多面的白绥之。 刚开始见面时有些冷漠但还是救了自己的白绥之,把他带回家后认真照顾他的白绥之,会给他做很多很多好吃的白绥之,会问他有没有什么想做的白绥之,会给他扎辫子的白绥之……这些是很好很好的白绥之。 还有每次总是不顾自己安全冲在第一个的白绥之,总是把心里的情绪想法都闷在心里的白绥之,忽然就不理他的白绥之,对别人很好但对白绥之很坏的白绥之,像飘在空中随时会消失的白绥之……这些是有一点点讨厌的白绥之。 卡恩想了想把心里的那个有一点点讨厌的白绥之划掉,换成需要很多很多保护的白绥之。 那怎么保护白绥之呢? 卡恩转过头看向那个隐在阴影里的背影开口道:“白绥之,你以后不开心都要跟我说。”他用的不是征求的语气,而是强势的命令的语气,仿佛这件事情是天经地义的一样。 白绥之显然没想到卡恩会突然说出这句话,他还以为卡恩生气了,虽然他也没想明白卡恩生气的理由是什么,只是凭借之前的经验和直觉得出了这个不靠谱的依据,还想着这次要怎么哄才能让卡恩跟他说话。 第24章 结果还没等他想出有效的法子,假想冷战者就开口了,还下达了一条匪夷所思的命令。 白绥之试探地问了一句:“为什么?” 卡恩声音没有一丝起伏:“没有为什么。” 白绥之没敢再问下去:“好。” 卡恩满意地点点头,保护白绥之的第一步就是引导他正视自己的情绪,把不开心都说出来! 在所有人包括白绥之本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卡恩于养花外多了一个有些奇怪的梦想。 第21章 弟弟 他们被抛弃,被背叛,但是他们还…… 最后一丝天光消失殆尽的时候奥利弗终于醒了过来,他双手向上撑带动腰腹的肌肉,作出一个拉伸的动作,脖颈左右转动了好几下,带出一阵咔嚓咔嚓的声响,嘴里拖长音节地喊道:“啊———” 白绥之说道:“起来动静还不小。” 虽然他的声音有些暗哑,但是不难看出他的心情还不错,奥利弗停下动作,一脸惊奇地问道:“我睡着的时候发生什么了,白哥你怎么这么开心?” 白绥之:“有吗?” 奥利弗:“跟我睡着前的你相比,不说两模两样,只能说是天差地别。”哦耶,一句话说了两个成语,半洋人奥利弗心里暗喜。 白绥之晒笑:“你太夸张了。” 奥利弗不服,转头去找另一个伙伴寻求认可:“卡恩,你说是不是,他是不是比刚刚开心多了?” 卡恩拉开背包,递过去一包牛肉干:“睡那么久,饿了吧?先吃点东西。” 奥利弗的肚子适时地向主人表示不满:“咕~” 奥利弗接过牛肉干,泪眼汪汪地说:“卡恩,我爱你!” 说完狼吞虎咽地干完了一包牛肉干,卡恩又递过去一瓶能量饮料和一盒巧克力,奥利弗应接不暇,两腮鼓成两个饱满的圆,像只贪吃的小仓鼠,完全把刚才的问题抛在脑后。 卡恩撕开一只棒棒糖从后面塞进白绥之的嘴里,白绥之下意识张开嘴,并发出一声无意义的音节:“嗯?”所幸他在奥利弗睡着的这段时间已经接受了饲养员卡恩的好几轮投喂,除了一开始被偷袭有些反应不过来外,其他都接受良好。 白绥之把糖果放置在脸颊的一侧,线条硬朗的侧脸瞬间圆润起来。 卡恩也拆了包零食放在肚子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捡着吃,和旁边风卷残云的奥利弗比起来像是在家里吃下午茶。 奥利弗补充完基础能量值后就停了下来,他豪放地抹了一把嘴问道:“白哥,我们还有多久能到?” 白绥之把含久的糖果移到另一边,回道:“明天天亮大概就能到了。” 卡恩:“你要不要休息一下?”白绥之已经驾驶了快要十个小时。 奥利弗也劝道:“找个地方停靠一下吧,疲劳驾驶可不行。” 白绥之原本想一口气直接飞到基地,但是接收了两名乘客的意见后,他决定还是找个地方养精蓄锐,防止精神不济,带着大家体验无防护版高空跳伞。 说定后,白绥之开始仔细搜罗底下合适的降落点,卡恩和奥利弗也探头往底下望,夜色下,地面亮起灯的地方并不多,也许是设施坏了,也许是没有点灯的人了,他们乐观地想或许救援队救援的人员比他们想象的多得多,那些黑暗的地方是成功撤离的讯号,而不是沦陷的标志。 突然,奥利弗惊叫一声:“那个地方是有人在求救吗?” 白绥之和卡恩立马往奥利弗手指的地方看去,就见在一大片黑暗和零碎的几点灯光中,一小块排列有序的东西在闪着微光,如果不是奥利弗恰巧看见,他们可能就忽略掉了。 他们全神贯注地去看那块东西,依稀辨别出了大致的形状:“是sos!那里有幸存者!” 他们不是没想过这个信号可能是之前的人留下的,而那些人可能早就获救了,但只要有一丁点的可能,他们都不想错过。 白绥之当机立断:“去不去?” 奥利弗果断:“去!” 卡恩也略微颔首。 他们被抛弃,被背叛,但是他们还是以最赤诚和勇敢的心去保护,去挑战。 白绥之二话不说,操纵着摇杆往那个散发微光的地方移动,离近了他们才发现是火焰的光亮,而不是他们最初设想的那种反光布条或着电子灯光。 最重要的是两个看不清脸的人正围在那个巨大的标志旁激动地向上挥舞双手,即使听不到声音也能猜出他们肯定在呼救。 直升机平稳降落在这个不知名的天台上,白绥之没有立马打开舱门,而是和卡恩还有奥利弗隔着窗户观察这两个幸存者。 这两个穿着棒球服形容狼狈的人立马围了过来,他们情绪激动:“救救我们,求求你们快救救我们……” 奥利弗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而卡恩和白绥之就像是原景重现,这次他们从容多了,先是比手势让他们安静下来,然后张大口型问:“是人吗?” 外面的人瞬间安静下来,然后疯狂点头,他们确定外面的人能够听懂他们的话后就打开了舱门。 卡恩和奥利弗率先下来,两个看起来还在读高中的男生跟见着再生父母一样眼泪哗哗地往下流,卡恩无措地站在一边,奥利弗经验十足地说:“没事了,你们安全了。” 站在最前面的男生问:“你们怎么下来了?” 说完惶惶不安地看着卡恩和奥利弗,怕他们不打算救他们,奥利弗一眼就看出了他们在担心什么,立马安抚道:“白哥……也就是我们的驾驶员开太久了,我们打算先在这里休息一下,等天亮了再走。” 后面那个比较高的男生说道:“不能现在就走吗?我给你们钱,你们带我们走吧。” 卡恩皱眉看向那个男生:“没听见吗?我们现在要休息。” 那个高大的男生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突然看到后面下来的白绥之,他怔在原地,嘴唇颤抖说不出一句话。 白绥之没注意到男生奇怪的表情,他问站在最前面的男生:“你们怎么回事,怎么没有跟救援队走?” 陈义看出来这就是刚刚奥利弗口中的驾驶员白哥,他直接把他们这几天的事情全秃噜出来:“我们是从外地过来这里参加夏令营的学生,原本我们是跟大队一起的,但是被丧尸冲散了,我们就躲到这个商场,然后救援队来的时候我们不敢上来就错过了。” 他们现在才知道原来他们降落的地方是在一个商场的天台,白绥之问道:“那你们现在怎么敢上来了?” 陈义:“是顾泽拉着我上来的,他说我们如果再待在商场就只剩死路一条了,商场的门都被冲破了,我们顶不了多久,所以我们就上来了,没想到还真等来了你们!” 白绥之听到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名字愣了一下,然后才将目光投向后面的那个男生,男生的脸全是黑灰和血迹,难以辨认出原本的样子,白绥之借着旁边的火光才认出来顾泽——他同母异父的弟弟。 顾泽接收到白绥之的目光立马低下头来,卡恩的视线在两个人之间来回转动。 奥利弗没有察觉到气氛的变化,他好奇地问陈义:“就你们两个人吗?你们怎么冲上来的?” 陈义:“也是我们运气好,当时商场里没剩几个人,还都跑天台上去了,可能他们被救援队接走了,反正后面商场都没人了,没有目标丧尸对这里也没兴趣了,它们全都跑外面去逮别人了,我们就有机会从楼下上来了。我们还从下面带了好多吃的,所以顺利撑到你们来了,哈哈哈!” 奥利弗听完后面色扭曲,人比人气死人,自己东躲西藏,吃不饱睡不着的日子算什么?! 白绥之冷静地问:“顾泽,妈知道你在这里吗?” 奥利弗和陈义惊讶地看向两人:“你们认识?”而且听白绥之的意思还不是一般的关系。 卡恩虽然看出了两个人认识,但是也没想到顾泽居然是白绥之的弟弟。 顾泽不情不愿地把目光从鞋尖收回来,然后看着白绥之的眼睛说道:“她知道,她给我发了很多信息让我注意安全,还说要派直升机来接我,但是我手机丢了,还跟大队走散了,我们就失联了。” 白绥之自嘲地笑了一下,卡恩默默走过来捏了捏白绥之的手,白绥之没说话只是反手扣紧了卡恩的手,然后才像没事人一样说:“我们今晚在这里休息一下,然后明天出发去生存者基地,顺利的话,我们明天晚上大概就能到了。” 奥利弗和陈义没有接着问两个人的关系,光是看两个人不同的姓氏都能猜个大半,即使他们是亲兄弟,一个跟母姓,一个跟父姓,听两个人的对话也知道他们的关系不好,不然在这种危机时刻下重逢也不该是这种反应。 第22章 倦鸟归巢 卡恩没有取笑他,反而说:“…… 奥利弗给白绥之和卡恩投去询问的眼神,奈何两个人都没注意到他,他只好求助最旁边的陈义:“现在是怎么回事?” 第25章 当然他没有说话,这种气氛也不适合冒然说话,他眨巴着卡姿兰大眼睛,像信号灯似的疯狂向陈义发送疑惑光波,还附赠夸张挑眉特效三连击。 陈义没有辜负奥利弗的信任,很自然地和这个见面不到十分钟的朋友对上了脑电波:“我也不知道啊。” 奥利弗:“刚刚是说好了今晚在天台露营吧?那现在全员站桩行为艺术是要怎样?是准备集体cos太阳能路灯呢,还是组队吸收月光修炼啊?” 陈义:“话说回来,为什么没有一个人动啊?”是的,在白绥之说完话后他们五个人就这样沉默地站在原地,像五尊石化的雕像。 奥利弗:“不知道啊,看大家都没动我也不敢动。” 陈义恨铁不成钢:“你咋这么怂?” 奥利弗:“那你怎么不动?” 陈义:“我社恐。” 奥利弗:“……” 五个年龄加起来不到一百的年轻人,在本该最闹腾的年纪,于末日黑夜下矗立着,仿佛在做最深刻的思考,这一刻似是要穿越时空成为永恒。 实则两个半生不熟的人正在进行物理意义上的精神对话,两个全情投入牵手事业的人看似已然忘却他们身处何处,一个丧眉搭眼的人又开始低头研究自己的鞋尖。 最终还是奥利弗率先出来打破寂静:“既然都商量好了,我们要不找个地方躺下呢?” 陈义帮腔:“正好我们在天台的那块小屋顶下铺了些布条子当床,等一下我们匀一匀应该够五个人躺的。” 奥利弗:“哇!那真是太好了!我们一起去看看吧,哈哈哈哈……” 奥利弗的尬笑声中因为无一人回应而显得更加凄凉,他瞪了陈义一眼:“你忍心让我一个人这么尴尬吗?!” 陈义投去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不是我不捧场,实在是兄弟有个难以启齿的病症。” 奥利弗一秒被转移注意力:“什么病症?” 陈义:“尴尬症。” 奥利弗怒火中烧:“你丫的!我****。”小洋人除了对中华文化感兴趣外,对国粹也是手拿把掐。 旁边的卡恩突然开口:“奥利弗,你先跟他们过去吧,我跟他到旁边聊一下。” 白绥之意外地看着卡恩,卡恩瞟了他一下没说话。 陈义疾走几步脱离奥利弗包围圈,上前拉走顾泽:“走吧,我们去整理一下床铺。”奥利弗紧随其后,并且在背后发动了“死亡の凝视”技能。 顾泽踢着地上的小石子,没好气地说:“那几块破布条也算得上是床铺。” 陈义早就习惯这个大少爷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了,他附和道:“是是是,我们这几天睡的是破烂条子。” 顾泽更气了,甩开陈义的手自顾自地往前走。 其实顾泽和白绥之两个人对对方并没有什么很深的芥蒂,甚至两个人见面的次数都屈指可数,除了有一个共同的母亲外他们毫无交集,自然也谈不上对对方有什么特殊的感情。 但是两个人在这种情境下见面就是很别扭,很不自在,这种别扭和不自在并不是由具体的某件事引起的,就是自然而然发生的,没有人说得清为什么会这样。 白绥之顺从地被卡恩拉到天台的一处小角落,他静静地看着卡恩,听他要对自己说什么,卡恩也静静地看着白绥之,仿佛在等待什么一样,于是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地看了对方三分钟。 白绥之先败下阵来:“你要对我说什么吗?” 卡恩蹙起漂亮的眉尖:“这话不应该我问你吗?” 白绥之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回了句:“那你怎么不问我?” 卡恩从善如流地改口道:“你要对我说什么?” 白绥之语塞,我也不知道我要对你说什么啊! 看到卡恩期待的目光,白绥之压力山大,脑子飞速运转,突然灵光一现,刚刚在直升机上的时候,卡恩让他不开心的时候都要跟他说,所以现在卡恩是以为他心情不好,所以把他拉到一边征收他的不开心? 白绥之试探性地问道:“你以为我不开心吗?” 卡恩一脸的理所当然:“连奥利弗都看出来了。”奥利弗大概也没想到自己会变成某种计量单位。 白绥之认真感受了一下自己现在的心情,然后诚实地说:“我没有不开心,我现在的心情很难形容,就是知道了一件很早就知道的事情,所以有些本该如此的释然?我也不知道了。”说完他耸了下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虽然他说的话很难理解,但卡恩还是很努力地去理解:“嗯……是因为顾泽吗?” 白绥之听到顾泽的名字眼睛眨了一下,然后习惯性地扯了下嘴角,这是他掩饰情绪时最常做的动作。 卡恩:“不想笑就不要笑,白绥之。” 白绥之还未勾起的唇角瞬间凝固住,形成一个有些怪异的笑容。 他看着卡恩的眼睛,卡恩也注视着他,水蓝色的眼珠给倒影里的人增添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白绥之感到很奇怪,为什么卡恩眼里的自己看起来那么可怜?就像一只被雨淋湿的流浪狗,巴巴地盯着过路的人,乞求能够得到一点安慰。 卡恩眨了下眼睛,长长的睫毛搭下来,搅散了里面的倒影,白绥之回过神来,笑自己顾影自怜。 卡恩:“你刚刚在想什么?” 白绥之坦然地承认道:“想我为什么在你的眼睛里看起来那么可怜。”像只摇尾乞怜的小狗……后面这句话没有说出来,大概是他想要保留一点微不足道的自尊心吧。 卡恩没有取笑他,反而说:“那你需要安慰吗?” 白绥之惊讶他和自己心里的想法再一次不谋而和,卡恩从他的眼神得到了答案,所以他毫不犹豫地抱住了白绥之。 白绥之又一次落入这个熟悉的温暖的怀抱里,紧绷的身体骤然松懈下来。他下意识地将头埋进卡恩的脖颈,双手自然地搭上卡恩的后腰,高大挺拔的身躯蜷成一个脆弱的弧度,仿佛褪去利爪尖牙的幼兽,只余满心的依赖和眷恋。 卡恩抬手轻轻地拍着男人的后背,白绥之就像是一只离群的鸟在外游荡多年后,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巢。 倦鸟归巢后的第一件事不是歇息,而是倾诉埋藏在心底里的孤独和委屈:“我爸妈生下我后就离婚了,两个人都不想要我,后来是我爸先妥协,把我捡回去了。” 寥寥几句听得卡恩心都揪了起来,他这种因为身体残缺被抛弃的,还能说是情有可原。但是居然会有人忍心抛弃这么聪明这么温柔这么善良的白绥之!简直不可原谅! 卡恩近乎有些愤怒了,白绥之没有察觉到怀里的人的情绪,继续说道:“成年后我就搬出来自己住了,其实也没什么,别人生活费只有一份,我有双份呢。” 卡恩又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白绥之,不想笑就不要笑。” 白绥之蹭了一下卡恩的侧颈,卡恩瑟缩了一下,实在太痒了,但是没一会儿他又靠回来贴着白绥之的脸,白绥之注意到他的动作想起身,卡恩按住他:“没事。” 白绥之发出一声轻笑,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卡恩颈侧,低哑的笑声掠过卡恩敏感的皮肤,在苍白的皮肤上烙下绯色的红晕。 卡恩不自然地动了动,但是身体还是保持和白绥之紧贴的状态,很认真地在履行安慰白绥之的职责:“怎么了?” 这次他倒没怀疑白绥之是在强颜欢笑,因为任何人都能感受到笑声里的愉悦和轻快。 白绥之戏谑道:“你怎么这么乖啊,卡恩同志。” 卡恩身体瞬间僵住,白绥之起身想去看他的表情,卡恩这次没有阻拦,因为他的大脑已经当机了。白绥之如愿以偿地看见了脸红成番茄的卡恩,比他想象得还要可爱。 白绥之控制不住地上手捏了捏卡恩滑腻软弹的脸,卡恩也不反抗,懵懵地看着白绥之,想不通到底是哪一环节出错,让一场真挚严肃的谈话发展到这种地步。 第23章 天选之子 柠檬树上柠檬果,柠檬树下只…… 白绥之晃了晃卡恩的手, 说道:“走吧,我们回去吧。” 虽然卡恩的大脑还处于当机状态,但他还是条件反射般地先关心白绥之的心情:“你现在开心吗?” 白绥之闻言又想逗他了:“如果我还是不开心, 你要怎么办?” 卡恩面色凝重, 半响才回道:“那我们就不跟他们一起走了。” 白绥之挑眉:“把他们扔在这里吗?” 卡恩遥望远处不满十八岁的男孩们:“把直升机留给他们,我们再去找架直升机,如果实在找不到,我们就坐车过去。” 白绥之:“他们不会开直升机怎么办?” 卡恩:“你先教会他们我们再走。” 停顿了一会儿,他又补充道:“如果你不想教的话……” 白绥之好奇地问:“我不想教的话要怎么样?” 第26章 卡恩刚想开口, 就看见白绥之的脸上挂满好奇的表情, 一丁点不开心和为难的痕迹都找不出来。 他这才反应过来白绥之是在故意逗他玩,凶巴巴地瞪了白绥之一眼, 眼神却软乎乎的没什么威慑力,嘟囔着继续刚才的话:“你肯定不会这么做。” 白绥之继续抬杠:“谁说我不会的?” 卡恩:“你不是那种人。” 白绥之:“哪种人?” 卡恩:“见死不救的人。” 白绥之:“那我是哪种人?” 卡恩:“好人,很好的人。” 白绥之反倒不好意思起来:“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好。” 卡恩认真地看着白绥之的眼睛:“你比我说的还要好一百倍, 一万倍。” 白绥之躲开眼神, 看向地板:“好了, 不说这些了,肉不肉麻, 真是的……” 卡恩:“那说说顾泽吧。” 扭捏的黄花大汉子白绥之一秒回归现实, 幽怨地看着卡恩, 而被看的对象则淡淡地回其一个疑惑的眼神。 卡恩:“不想说?” 白绥之无奈:“没有。” 卡恩:“哦, 那你说吧。” 冷漠无情的卡恩同志,将多愁善感的白绥之同志心里的那些绮念和害羞, 通通按灭在摇篮中。 白绥之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正如他现在平静无波的内心:“顾泽是我同母异父的弟弟,我们见面的次数比我跟你还少, 我对他也没有什么意见,只是刚刚见到他有些突然,再加上想到了一些以前的事所以没控制好情绪。” 卡恩:“你不需要控制情绪,想开心就开心,不想开心也不用假装开心。” 白绥之感觉自己好像又变成卡恩眼睛里那只湿漉漉的小狗了,在情绪堤溃之前,他及时转移话题:“现在相信我没事了吧,我们赶紧过去吧,待在这里太久奥利弗会担心的。” 卡恩像个认真的小检察官,围着白绥之左三圈右两圈,仔仔细细地把对方的表情检查了个遍。直到确认那张脸上连一丝小乌云都找不到后才满意地点点头,给予放行指令:“嗯,走吧。” 在他们聊天的过程中,奥利弗也没闲着,跟陈义聊得热火朝天,至于顾泽,不知道又在生什么闷气,独自坐在一旁,凭一己之力孤立所有人。 这个商场的天台的雨蓬面积非常大,足够让他们五个人不被月光晒到,奥利弗看见这块宝地立马忘却前尘旧怨,勾着陈义的肩膀说道:“兄弟你们可以啊,睡眠环境真优越。” 陈义得意地说道:“将就吧。” 奥利弗走近雨蓬才看见底下铺着几条泛着淡淡金光的布料,心想这应该就是两人这些天的床铺吧,不过为什么会发光? 待奥利弗瞪大眼睛仔细一瞧,我艹,谁家好人把正儿八经的真丝床单叫作破烂条子啊???! 虽然床单的边角已经有些脏了,但那昂贵奢华的外观仍闪瞎了奥利弗的钛合金狗眼。 奥利弗幼小的心灵遭受到了巨大的打击:“你们管这叫破烂条子?”他都没盖过真丝床单! 陈义挠了挠后脑勺:“这个品质确实不是很好啊,商场里拿来售卖的成品质量能好到哪去。” 奥利弗咽下一口老血:“话说回来,你们逃跑的时候为什么会带上床单啊?”不应该像他一样以天为被,以地为床,若不幸偶遇丧尸巡逻,还需要换以垃圾箱稍作休憩。人和人的逃亡差距怎么会这么大! 认真在旁边生闷气的顾泽突然开口纠正道:“不是逃跑,是战略转移。” 奥利弗深吸一口气,为了某种奇怪的执念,他改正说法,继续追问:“好,战略转移,那你们为什么要带上床单呢?先不说这东西累赘吧,这种天气即使在户外睡个几天也完全没问题啊。” 顾泽又不说话了,陈义接过话茬:“顾泽说他不习惯直接躺在地上睡觉,而且如果遇到丧尸,床单也可以牵制住他们。” 奥利弗觉得后面那个理由可有可无,他不信诺大的商场找不出比床单还实用的工具。他不死心地又问了句:“随手拿的床单刚刚好就是真丝的?” 顾泽:“怎么可能?”语气莫名带着一丝微妙的嫌弃,像是对奥利弗的智商感到堪忧。 陈义见奥利弗脸色都要憋成猪肝色了,立马站出来打圆场:“是顾泽自己去找的?” 奥利弗:“他一个人?” 陈义不好意思地说:“嗯,是我太惜命了,不过顾泽人挺好的,还带了我的份。” 奥利弗一脸无语的看着陈义,是个人都不会为了几条床单,拿自己的性命去堵好吗!你这副内疚的样子是要闹哪出! 顾泽听到陈义的话轻哼了一声:“就是这个商场太小了,只有这种床单。” 听他的语气还有点遗憾,陈义也附和着:“是是是,委屈我们大少爷了。” 顾泽生气地喊道:“陈义!” 陈义立即抬手做了个给嘴巴拉上拉链的动作。 奥利弗一言难尽地看着两人,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他转移话题,企图让这场对话回到正轨:“你们每天都点火求救吗?”他看着快要燃尽的求救讯号,心想这话题总不会出错了吧。 陈义:“不是,原本我们是接着用之前离开的那批人留下的led灯筒,但是那些灯筒很快就没电了。所以我们白天就用没电的灯筒摆求救信号,晚上就烧木条。” 奥利弗:“你们烧了几天,这个办法支撑不了多久吧?” 陈义咧嘴一笑,八颗大白牙齐刷刷亮出来:“就今天烧了,嘿嘿,没想到你们刚好来了。” 奥利弗:“……”什么天选之子。 奥利弗在这残酷的对比中,无限思念起白绥之和卡恩,虽然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两人衣着整洁,精神焕发,甚至驾驶着一辆物资充沛的豪华大g,比起天台的这两个原住民有过之无不及。 但是卡恩和白绥之说话至少会顾及他的心情,还会关心他睡得好不好,吃得饱不饱,当然他们两个人没有说得那么直白,是奥利弗慧眼如炬自己观察出来的,而往往这种沉默的爱才是最击中人心的。 再回头看看这两个人,字字句句往人心尖上戳。当然这也是他自己作的,非得追着人家问,真就是柠檬树上柠檬果,柠檬树下只有我。 大概是奥利弗快要化作实质的怨念,让陈义掉线的情商终于上线了,他指着自己的衣服和脸说:“其实我们也挺惨的,为了让木条燃起来,我们把所有衣服都烧了,也没水洗脸,搞得我们现在这么狼狈。” 奥利弗一针见血:“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们除了身上这套衣服,还带了很多别的衣服?” 陈义纠正道:“是以前,现在都烧掉了。而且身上这套还脏了,哎。” 奥利弗:“你要不再看看我穿的是什么?” 陈义:“咋了,不就是件黑红撞色的t恤吗?就是这颜色渲染得不太好,应该是杂质掺多了,兄弟,你以后买衣服可要小心些,现在黑心商家太多了。” 奥利弗心如止水:“这原本是件白t。” 陈义:“……”他都不敢想那上面姹紫嫣红的“涂鸦”都是些什么东西。 奥利弗看着远方,眼角似乎有些湿润,在月色下泛着淡淡的微光。 第24章 朋友 以前我没有朋友,现在有你们。…… 白绥之和卡恩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 三个人各执一头,彼此间毫无交流,气氛比刚开始的时候还要沉默。 两人以为他们闹了矛盾, 有些担忧地看着奥利弗问道:“你们怎么了?” 奥利弗还没回答, 一旁的顾泽倒是先开口了:“什么怎么了?我们难道还会欺负他不成?” 卡恩皱眉看向他:“你怎么说话的?” 奥利弗见形势不对,急忙解释道:“不是,我们没有吵架,是我刚刚在想问题,表情看起来可能有点差。” 白绥之好奇地问:“你在想什么呢?” 奥利弗:“呃……可以拒绝回答吗?” 白绥之摊手表示无所谓。 顾泽无情地揭穿道:“他嫉妒我们过得比他好。” 奥利弗炸毛:“顾泽, 刚刚聊天的时候你装哑巴, 现在人来了你话还挺多。” 陈义也奇怪地看着顾泽,不明白大少爷怎么突然就抽风了。 白绥之看了顾泽一眼, 顾泽立马把脸撇到一边。 白绥之转回头,说道:“我们早点休息吧,明天一早还要赶路呢。对了, 你们饿不饿, 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直升机上还有些零食。” 第27章 陈义连忙摆手道:“不用不用,我们带了很多吃的上来。” 奥利弗心累:“白哥你就不用管他们了, 他们跟在户外野营似的, 过得可滋润了。” 陈义刚想反驳, 又想到如果是跟奥利弗比, 他们确实是过得很滋润了,所以他话到嘴边又咽下去, 换了个话题:“我们这边有四条床单,本来两条是垫在下面,两条用来盖的。现在我们把它撕开, 就有八条能用了,等会儿大家匀一匀将就一下。” 白绥之:“不用那么麻烦,我们直接躺地上就行,天气也不冷,我们不需要盖东西。” 说完他看着卡恩:“你要不要去直升机睡?”直升机的座椅有点狭小,塞五个人可能有点困难,但睡一个人绰绰有余,而且比在地板上睡,条件肯定更好一点。 卡恩摇了摇头,白绥之又问其他人:“有人想去直升机上睡吗?” 陈义看向顾泽:“顾泽,你不去吗?” 顾泽没好气地说:“你看不起谁呢?” 奥利弗很想说,你一个冒着生命危险都要带上真丝床单的人,怎么好意思说出这种话。 陈义:“那倒没有,我就是想说你不去我就去了。” 顾泽:“……” 奥利弗忍不了了:“你要不要脸?” 陈义:“那玩意儿又不能当饭吃。” 奥利弗:“你还没问过白哥要不要上去睡,懂不懂礼貌?” 很懂礼貌的陈义立马转头询问白绥之的意见:“白哥你要在哪睡?” 白绥之忽略奥利弗的眼神示意,笑着说道:“我在这里睡就行了。” 陈义欢呼了一声:“哦耶,那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奥利弗双手叉腰:“你还没问过我的意见呢。” 陈义嘴角抽搐:“那亲爱的奥利弗先生,请问您能否将直升机的睡觉资格让给我呢?” 奥利弗斩钉截铁:“不能。” 陈义:“行吧,那你去吧。” 奥利弗没想到陈义放弃得那么自然,他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你要把机会让给我?” 陈义耸耸肩:“对啊,毕竟直升机是你们搞来的。” 奥利弗很意外地看着陈义,没想到这小子居然还有良心呢。刚刚他也只是见不得陈义那么得瑟,所以站出来跟他抢。 实际上他并不是非得在直升机上睡觉,相反他觉得还是大家一起睡,热热闹闹的比较好,一个人睡觉容易让他回想起那段不堪回首的时光。 奥利弗后知后觉刚刚自己太幼稚了,太不成熟了,没有一点成年人该有的沉稳。所以为了展现一个成年人的风范,他提议:“这样显得我胜之不武,我们还是公平竞争吧。” 陈义来了兴趣:“怎么竞争?“ 奥利弗正色道:“剪刀石头布。” 陈义:“……”玩个剪刀石头布,有必要这么沉重吗? 奥利弗指了指白绥之:“白哥,你当裁判。” 白绥之配合道:“好。” 奥利弗又指了指卡恩:“卡恩,你当记分员,我们三局两胜。” 卡恩转过头当没看见。 独自坐在一旁的顾泽悄悄竖起了耳朵,奥利弗:“陈义,我们开始吧。” 顾泽气死,决定孤立全世界。 奥利弗和陈义两个人在白绥之裁判的指引下背靠背站着,然后同时举起手出拳。 白绥之拖长语调,留足悬念:“第一场获胜的选手是……” 奥利弗期待地等待裁判宣布结果,陈义也被这严肃的氛围感染得有些紧张。 白绥之:“陈义选手,恭喜你取得第一场比赛的胜利!” 说完他眼神示意记分员工作,卡恩淡淡地说道:“1:0,陈义胜。” 陈义:“……”他到底在紧张什么。 奥利弗眼神灰败,显然被这成绩打击得有些心态崩溃,想不想赢是一回事,能不能赢是另外一回事。 再次比赛时原本情绪高昂的奥利弗选手已经没有第一局的心气了,而陈义选手在一场胜利之后,状态明显松弛下来。 毫无悬念,最后陈义选手以2:0的好成绩赢得了奥利弗选手,大获全胜。 裁判白绥之作总结陈词:“陈义选手非常优秀,我们奥利弗选手也不要气馁,以后再接再厉,下次一定会成功的!” 记分员卡恩附和道:“嗯。” 奥利弗仿佛参透了某种人生真理:“不,气运之子和我等平民之间的差距,堪比马里亚纳海沟,是永远无法跨越的。”这就是他用了一晚上得到的血泪教训。 陈义:“没事的,兄弟。以后还有机会的,哥们这次先享受享受。” 奥利弗:“滚吧。” 陈义:“好勒。”说完就化作一只欢快的小鸟飞向直升机了。 奥利弗翻了个白眼,然后说道:“我们怎么睡?” 白绥之:“我和卡恩睡左边,你睡中间吧。”他这么分配倒不是对顾泽有什么意见,只是他怕顾泽跟他睡一起不自在,所以让奥利弗隔在他们中间。 比起他们之间这种不尴不尬的关系,白绥之觉得顾泽面对奥利弗这种初次见面的陌生人可能会更自在些。 顾泽:“哼。” 奥利弗这小暴脾气:“你动不动哼什么呢?哪里不满意就说出来啊。” 顾泽:“哼。” 奥利弗:“真是大少爷。” 顾泽最烦别人叫他大少爷,生气地扯过自己的床铺往雨蓬的最远处走去。 剩下三个人也没管他,直接席地而眠。奥利弗看着天上的月亮感慨:“今晚的月亮好大啊,感觉一伸手就能碰到。” 白绥之也枕着手,看着天上的月亮:“以前都没怎么抬头看过月亮,现在倒是时不时就抬头望望天上的月亮啊,星星啊。还有太阳,我现在只要一睁眼看到太阳,就感觉自己又多赚了一天。” 奥利弗听完这话有些伤感:“人真的只有失去了才会懂得珍惜。” 卡恩反驳道:“人要是得到从没有得到过的东西,也会很珍惜的。” 奥利弗耳根子比棉花还软:“好像也是……不过我一时还真想不到有什么是我从来没得到过的,然后很珍惜的。” 白绥之帮忙提供灵感:“有没有什么是你努力很久才获得的东西?” 奥利弗:“考上大学?可是我考上大学后就彻底放飞自我了,每天吃喝玩乐,不务正业。我都感觉对不起以前那个天天刻苦学习的我。” 奥利弗:“卡恩你呢?你应该有具体的例子吧,不然你怎么会说出这句话?” 卡恩:“嗯。” 奥利弗:“没了,例子呢?” 白绥之也好奇地看着卡恩,卡恩顶着两道灼热的目光说道:“以前我没有朋友,现在有你们。”言下之意是他很珍惜他们这些朋友。 奥利弗感动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他没想到性格淡漠的卡恩居然会承认他是他的朋友。 白绥之的关注点却在前半句话,卡恩虽然慢热一点,内向一点,但是相处久了就会发现他的性格其实挺软的,很少会拒绝别人,还会察觉到你的不开心,默默地待在旁边陪着你,安慰你。 这么好的卡恩怎么会一个朋友都没有呢? 奥利弗越过白绥之看着卡恩:“卡恩,好兄弟一辈子。” 卡恩没说话,但是嘴角微微向上弯了一个弧度。虽然和奥利弗认识不久,但是他真心认可对方是他的朋友,因为在卡恩眼里,奥利弗很善良很活泼,会为白绥之挡丧尸,会说很多有些奇怪但是很好笑的话。 白绥之认真地看着卡恩:“我也会很珍惜很珍惜你的。” 卡恩被看穿了潜台词,有些不好意思,微微侧过头想躲开白绥之的目光。 但是很快就被白绥之掰回来,正视他的眼睛:“听到没有?” 卡恩脸上发烫,半响才回道:“听到了。”声音轻得几乎听不到。 但是白绥之听到了,他满意地点点头。 一旁的奥利弗:“……莫名感觉自己被排除在外,三个人的友情果然还是太拥挤了,呜呜呜~~~” 三个人没再说话,静静地看着天上的月亮,酝酿睡意。而他们一安静下来,就听见雨蓬的不远处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三个人齐齐看过去,正在和被单作斗争的顾泽身体一僵,继而凶巴巴地看过来:“看什么看!” 奥利弗看着原本丝滑柔顺的真丝床单,在顾大少爷的手下被摧残成一条条流苏,心都在滴血:“你犯不着跟条床单过不去吧,生气就生气,怎么还动手呢?” 顾泽:“……”他只是想像他们之前说的那样,把这两套床单扯成几套,分给他们盖,结果人家聊得热火朝天,压根不在意。现在更是颠倒黑白,以为他在拿床单开玩笑。 第28章 顾泽把乱糟糟的床单推到一边,眼不见心不烦。 白绥之试探地问:“你是想把床单分给我们吗?” 奥利弗:“怎么可能?他有那么好心。” 顾泽:“不会说话就闭嘴,没人拿你当哑巴。” 这就是变相承认了,白绥之起身过去,帮忙把那团乱七八糟,堆叠在一起的布料理开。顾泽见他过来,偷偷用余光瞥了白绥之好几眼。 白绥之理好后,发现原本两套的床单变成四套了,确实是给他们准备的,他留下顾泽的那份,然后抱起其他的,说道:“谢了。” 顾泽不自然地咳了一声,含糊的应道:“嗯。” 奥利弗看得目瞪口呆,这是刚刚那个张牙舞爪的顾泽吗?在白绥之面前,跟只家养小猫咪似的,乖得不敢认。 白绥之也挺意外顾泽对他的态度,他这个不熟的弟弟好像没有他想象中那么排斥他。 折腾了大半宿,四个人终于入睡,而早已美美入睡的陈义,不知道梦见了什么好吃的,嘴巴还在半空中咂巴呢。 今夜,月亮仍在黑夜里为熟睡的孩子们亮起一盏灯。她虽然没有太阳那么炽热,但是她用她独有的温柔,静静地守护着这个满目疮痍的世界。 第25章 鸡飞狗跳的清晨 两人争得不相上下,一…… 第二天清晨, 阳光穿过斑驳的雨蓬,洒在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少年们身上。阳光给他们的身体镶了一圈金边,昨晚的吵闹和疲惫, 这会儿都消失不见, 只留下他们安静睡着的模样。 而一声极具穿透力的嚎叫破坏了这个岁月静好的画面:“啊啊啊——奥利弗!你特么是想死吗!” 白绥之被吵醒,往声源处望去,中间还不忘捂住卡恩的耳朵。卡恩动了动,半梦半醒地呢喃着:“怎么了……” 白绥之:“没事,你再睡会儿。” 白绥之的手掌很热, 贴在他冰凉的耳朵上很舒服, 所以卡恩又迷迷糊糊地睡过去:“唔,好……” 白绥之看着不远处缠斗在一起的两个人, 有些想笑。昨晚不知道奥利弗怎么睡的,竟然滚到了顾泽那边,还整个人压在人家身上。 而两人身上的被单得益于顾泽昨天的蹂躏, 有些地方破成了流苏的样子, 这会儿正好紧紧地把两个人缠在一起。 两个人现在就像一颗巨大的金色蚕茧, 不停地在地上蠕动,被迫用一个茧的两只蚕蛹都想先出来, 两人争得不相上下, 一通操作下来, 他们身上的布条缠绕得更紧了。 奥利弗试图跟对方协商:“顾泽, 你先让我出去。” 顾泽剧烈抖动:“要出去也是我先出去,谁让你滚到我这边的!” 奥利弗:“你现在被我压在下面怎么出去, 你能不能讲点道理?” 顾泽:“我不讲道理?是你有错在先,你怪我不讲道理,你要不要脸?” 奥利弗不挣扎了, 他要累死了,一边要解自己身上的布条,一边还要压制住底下乱动的顾泽,没有三头六臂根本搞不来。 他放松身体,将全身重量压在顾泽身上。 顾泽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你tm是想压死我吗?” 奥利弗悠然自得地开口:“你来解,来,不是想先出去吗?让你先来。” 顾泽脸都憋红了:“从我身上下去!” 奥利弗:“不争了?” 顾泽把脸转到一边,拒绝开口。 奥利弗看着他气鼓鼓的侧脸,感觉自己有种欺负未成年人的罪恶感,毕竟也是自己酿成的祸,奥利弗心里还是有一点点过意不去的,只是被他一通瞎吵吵后,他的那点愧疚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顾泽安静下来后,奥利弗动作就快多了,白绥之也过来帮忙,奥利弗瘪嘴说道:“白大哥,你怎么才来啊?” 顾泽:“哼。” 奥利弗:“……”算了,不跟大少爷计较。 白绥之顺手拨开奥利弗身上的布条:“好了,你可以起来了。” 奥利弗还没动作,顾泽就迫不及待地推了他一把,然后起身把自己身上的布条抖落开。 白绥之把地上的奥利弗扶起来,说道:“你们先去直升机拿水洗漱一下,然后再吃点东西,我们等一下就出发。” 顾泽一听到有水可以洗漱,跑得比兔子还快,奥利弗跟在后面喊道:“你别一下子用完了,我们后面还要用的。” 顾泽头也没回:“我是那么自私的人吗!” 奥利弗不敢说话,怕激得大少爷一个冲动直接把水霍霍光。 另一边,卡恩也醒过来了,正坐在地上回神,看起来懵懵的,可爱极了。 白绥之捏了捏他睡红的脸:“清醒了没有,清醒了我们也过去吧。” 卡恩条件反射地回答:“哦,好。”说完还是坐在原地没动。 白绥之知道这是还没清醒呢,逗他:“要我抱你起来吗?” 卡恩:“嗯?可以吗?” 白绥之用哄小孩的语气说道:“可以呀。” 卡恩就乖乖地看着他,等他把自己抱起来。 白绥之被萌得心肝一颤,正要伸手去抱他。 卡恩脑子正好启动成功,回过神后,脸腾一下红成了猴子屁股。 他慌里慌张地站起来:“啊,那什么……嗯,我们过去吧。” 白绥之遗憾地收回手,跟在他后面,不依不饶地说道:“我抱你过去呗。” 卡恩被羞得瞪了他一眼,白绥之觉得恼羞成怒的卡恩也可爱爆了。心里想要是能把他揣在口袋里,24小时随身带着就好了。 他们还没走进直升机,就听见里面传来吵吵闹闹的声音。白绥之突然有些怀念起昨天刚见面时,几个人相顾无言的状态了。 人和人之间的关系总是在须臾间悄然生变。谁也说不清,是从哪个节点开始,初次见面拘谨疏离的陌生人,突然就变成了无话不说的朋友;又是哪个转折的出现,让原本吵得不可开交,剑拔弩张的两个人握手言和。这种变化毫无规律可循,充满了未知与惊喜,让人既困惑又着迷。 直升机的舱门边,顾泽正拿着一瓶矿泉水往头上倒。奥利弗在一旁,着急地叫嚷着:“你这个洗法,再多的水都不够你用的。” 顾泽被吵得脑瓜子嗡嗡的,不耐烦地说道:“闭嘴。” 被吵醒的陈义站在两人中间,眼睛都还没睁开,就先拉上架了:“别吵了,顾泽你省着点用,毕竟是人家的水。” 顾泽还想呛声,看到白绥之来了就不说话了。 奥利弗跟见着救星一样,跟白绥之告状:“白哥,我让他用水沾湿纸巾擦脸,他不听,非得拿整瓶水往头上冲。” 白绥之耐心地劝道:“顾泽,你稍微忍一下,我们现在还没到基地,水要省着点用。” 卡恩直接上手把顾泽手里剩下的水抢过来,顾泽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站在原地,拳头握得死紧,眼眶好像还有些发红。 奥利弗慌了:“诶诶诶,你不至于吧,说你几句你还要哭吗?” 顾泽抹了一把脸,头也不回地往机舱上走。 陈义急忙追上去:“喂,顾泽,我把我的水给你用,你别这样。” 奥利弗也追上去:“行了,是我不对,你要怎么冲就怎么冲行吗?大不了接下来几个小时我就不喝水了。” 顾泽猛地停下来:“都闭嘴!” 飞奔而来的陈义和奥利弗一个没刹住,直接往顾泽的后背扑了上去。 白绥之和卡恩只来得及喊一句:“小心——” 可惜已经来不及了,顾泽“砰”一声就被两位加起来有两百多斤的大汉撞飞了,关键时刻他用手撑了一下地,才没造成破相这种惨烈的后果。 顾泽无力地望着天,思考他今天到底造了什么孽。 几个人连忙围上来,关切地看着躺在地上的顾泽,七嘴八舌地问道:“你没事吧?还能起来吗?有没有哪里受伤?脑袋摔伤了没?” 顾泽抬头看着上方围成一圈的人,真诚地发问:“没有一个人想扶我起来吗?” 所有人:“……” 下一秒无数只手伸向顾泽,顾泽无福消受,怕造成二次重击:“陈义扶我就行。” 陈义把顾泽扶起来后,白绥之皱眉道:“你动动脚和手,看有没有摔伤。” 顾泽动了动脚,又转动了一下手腕:“没有。” 其他人松了一口气,然后奥利弗围着顾泽看了一圈,提起他的手臂:“你这里擦伤了。” 卡恩:“背包里有碘伏和纱布,赶紧包扎一下吧。” 奥利弗和陈义立马举起手,积极说道:“我去拿。” 第29章 卡恩:“我去吧,你们不知道放在哪里。” 奥利弗和陈义只好一人提溜着顾泽的一只手,待在原地等卡恩过来。 顾泽嫌弃地晃了晃手:“放手,这样好蠢。” 奥利弗和陈义没听,他们两个现在内疚得要死,在这种丧尸横行的时候,他们不仅没有团结起来一致对外,还造成了我方一名成员受伤,简直不可饶恕。 但是愧疚感并不妨碍他们大声蛐蛐:“你说你,刚刚为什么要突然停下。” 顾泽:“因为你们很吵。” 奥利弗占着他们现在控制住顾泽,所以一个劲地吐槽:“还不是你一言不发就跑掉,还有,你一个大男人,因为没水洗脸就哭鼻子……” 顾泽:“睡哭鼻子了!” 陈义:“行行行,你没哭。那你为什么跑掉?” 顾泽偷偷看了白绥之一眼,然后不情不愿地承认道:“我刚刚觉得自己很丢脸。”所以想找个地方藏起来…… 一旦开口了,后面的话就不难说出来了:“我知道水很珍贵,所以我原本也只是想用纸巾擦下脸就好了,但是我皮肤很痒,就没忍住。” 白绥之仔细地看了看他的脸,发现确实有些红点点:“可能是过敏了。” 奥利弗无语:“那你直接说不就行了,我们还能不让你用了?” 顾泽:“刚刚你就不让我用。” 奥利弗:“因为刚刚你没有正当理由。而且因为觉得自己丢脸,就要找个地方躲起来这种行为非常幼稚。” 顾泽转头对陈义说:“把他架走吧,不然我忍不住想揍他。” 陈义尬笑:“哈哈哈。” 好在顾泽快要忍不住动手打人的时候,卡恩拿着东西出来了,他熟练地给顾泽的伤口消毒,然后细心地把纱布缠绕好。 顾泽不自然地说了声谢谢。 白绥之又在背包里拿出来一板药片:“可能对你过敏有用。” 顾泽接过,有些局促地又说了声谢谢。 陈义撞了撞奥利弗的肩膀,小声地说道:“我从来没看过顾泽这幅样子,啧,就好像……” 奥利弗:“一只家养的小猫咪,对陌生人高贵冷艳,对敌人张牙舞爪,对主人喵喵喵。” 陈义赞成地点点头:“太贴切了。” 顾泽:“你们以为自己的声音很小声吗!” 奥利弗惊讶地看着陈义:“他听见了,怎么办?” 陈义作惊恐状:“我好害怕。” 说完两个人哈哈大笑起来,逗猫乃人世间一大乐趣之一。 顾泽咬牙切齿地说道:“今日不是你俩死,就是我亡。” 白绥之扶额:“真是一个热闹非凡的早晨呀。” 卡恩:“是鸡飞狗跳。”在奥利弗的耳濡目染下,卡恩也是习得了一些成语,并且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比奥利弗运用得还要自如。 第26章 信息互通 而受害者往往在生命消逝的最…… 最后还是白绥之出来整理场面:“别闹了, 我们要出发了。” 已经跑老远的陈义和奥利弗,大声喊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清……” 负伤索敌的顾泽听清了,立马调转方向, 还不忘火上浇油, 朝着白绥之和卡恩喊道:“这俩聋子,我们快走,把他们丢在这里喂丧尸。” 白绥之和卡恩听到顾泽的话,莫名有些心虚。他们不敢跟顾泽说,他们昨晚还真动过把他丢在这的心思…… 顾泽几个箭步冲到两人跟前, 看到两个人飘忽的眼神, 眉峰拧成深结。他的目光像探照灯般在两人身上来回扫动,敏感地问道:“出什么事了?脸色这么差, 跟见着鬼似的。” 心虚二人组:“……哈哈哈,有吗?没有吧……”就是良心有点痛而已。 为了转移顾泽的注意力,他们大声地召唤远处的奥利弗和陈义:“你们快过来, 我们要走了。” 顾泽一秒放弃追究, 凶神恶煞地说:“你们再不快点过来, 我就把你们从天台扔下去喂丧尸!” 奥利弗和陈义喘着粗气跑过来:“顾泽你脚底装弹簧了啊,跑那么快。比被丧尸撵着跑还刺激。” 顾泽:“嘻嘻。” 奥利弗:“你还是别嘻嘻了, 看着怪瘆人的, 还是哼吧, 可爱一点。” 顾泽捏了捏拳头, 奥利弗闪身躲进直升机,沉稳说道:“白哥, 我准备好了。” 白绥之:“真棒。” 顾泽耳朵动了动,也坐了进去,只是一坐进去就把原本正襟危坐的奥利弗挤到了角落里。 奥利弗的脸被座舱玻璃挤压得变形, 他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声音:“顾……泽,我警告你……别太……过分了……” 顾泽不为所动。 外面的陈义没看到奥利弗的惨状,兴高采烈地就跳上来了。 顾泽抬起眼皮淡淡地扫了他一眼,陈义紧张地咽了咽口水,熟练地抬手给自己的嘴巴拉上拉链。 奥利弗怒道:“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 陈义端坐在一边,假装没听见。 卡恩和白绥之最后上来,他们上来后顾泽才放松了对奥利弗的压制。但是小小的机舱容纳五个人后本来就没剩多少地方,所以奥利弗也仅仅是将脸从窗户上挪开,逼仄感还是没有消失。 他理了理被顾泽弄乱的衣襟,感慨一声:“真怀念昨日能把腿伸开的时光。” 同样缩成一团的陈义:“真怀念昨夜一个人霸占整架直升机的时光。” 顾泽:“要不要我送你们到外面翱翔一下,保证你们四肢摊得开开的。” 奥利弗:“会摊散装的吧……” 顾泽:“想试试吗?” 奥利弗和陈义脑袋摇成拨浪鼓:“谢谢,不用了。” 但是座位确实有些挤,卡恩有些难受地动了动,一旁的陈义稍微侧了侧身子:“这样好点没有?” 卡恩:“嗯,谢谢。” 白绥之闻言看了一眼卡恩:“你们要不要一个人横躺在其他人腿上?这样空间会宽敞一点,你们也不用挤得这么难受。” 奥利弗拍手赞成:“可以啊。” 顾泽:“那你躺。” 奥利弗一口回绝:“不要。” 陈义提议:“要不要我们抽签?” 奥利弗:“嗯,可以。这样最公平。” 卡恩:“怎么抽签?直升机上没有纸笔。” 顾泽:“那就剪刀石头布吧。” 陈义图穷匕见:“我觉得可行。” 奥利弗:“在这等我呢?” 陈义耸了耸肩:“没办法,条件有限。” 奥利弗摩拳擦掌:“行,这次我一定……” 三分钟后,奥利弗双手交叉抱在胸前,安详地躺在另外三个人的腿上。 安详不过两秒,奥利弗暴躁开麦:“陈义,你面包渣掉我脸上了!” 陈义手忙脚乱地擦了擦奥利弗的脸:“对不起,对不起……” 奥利弗:“你别说话了,口水全喷我脸上了。” 顾泽吃着鱿鱼丝,惬意地看着眼前上演的晨间动作喜剧。 卡恩小口地喝着牛奶,眼尾漾开细碎的笑意。 白绥之光听声音都能脑补出那幅滑稽搞笑的画面,心情跟外面的阳光一样灿烂。 吃完因为“晨练”推迟的早餐后,几个人开始聊了起来。 奥利弗煞有介事地跟新加入的伙伴们说:“诶,你们知道吗?不仅人类会感染病毒,动物也会。” 陈义不以为然:“你见过啊?”他觉得奥利弗是在危言耸听,顾泽也没当回事。毕竟之前的新闻里都没有出现过动物变异伤人的例子。 奥利弗:“当然……!不是,是卡恩和白哥见过。” 好歹编个不在场的证人吧,现在当事人就坐在旁边,只要问一下,谣言不攻自破…… 卡恩:“嗯。” 陈义和顾泽齐刷刷转头看向卡恩,惊讶地问道:“真的假的?不是在开玩笑?” 奥利弗看着两人脸上仿佛复制粘贴般震惊的表情,简直像看到了第一次知道这个消息的自己。他当时的心情就是,请你们撤回这条消息,我并不想知道这种让人一眼看不到未来的事实。 人类变异和动物变异完全是两码事。动物变异带来的潜在威胁是不可估量的,那些平时我们注意不到的小飞虫,或许会因基因异变获得致命毒性。它们甚至都不需要怎么隐藏,只需要像往常一样,随意地叮咬一个看起来顺眼的猎物,就足以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而受害者往往在生命消逝的最后一刻,都很难察觉到这个看似弱小的生命竟然会成为终结自己生命的致命元凶。 这场因变异引发的生存危机,正将原本温顺弱小的生物转化为不可预知的死亡威胁,让看似寻常的日常瞬间笼罩在未知的恐惧之中。 第30章 陈义:“我能假装没听见吗?”跟奥利弗最初的反应如出一辙,人类在面对难以解决的困难时总习惯逃避。 但是逃避解决不了问题,只会被恐惧和焦虑一步步蚕食掉意志力,继而被破除本就岌岌可危的精神防线。 常言道,消除恐惧最好的办法就是直面恐惧。 显然顾泽就比陈义更有这种觉悟:“你们当时遇到的变异动物是什么样子?” 陈义:“你接受得也太快了吧。” 奥利弗梗着脖子给顾泽点了个赞:“知己知彼 ,百战不殆。” 卡恩:“我们当时是在一个偏僻的小山村遇到了变异蚂蚁。” 陈义倒吸一口冷气,顾泽也皱紧眉头。 陈义疑神疑鬼地拍着自己的衣服,嘴里喃喃着:“啊,不会吧,我们还在地上躺了那么多天,不会已经被感染了吧……” 过来人奥利弗老神在在地安慰道:“你先听下去。” 卡恩继续说道:“变异后的蚂蚁体型比寻常蚂蚁大了好几十倍,至少有食指那么长,所以不用担心会看不见。” 陈义安心地放下手。 白绥之补充道:“当然也不排除有体型小的变异蚂蚁,或者有其他小型动物也发生了变异。毕竟我们只见过一次,样本数据不足,得出的结论与实际可能会有很大差异。” 陈义放下的手又举起来了。 卡恩接着科普:“它们身上还覆盖着一层厚厚的壳,那个壳很硬,很难捏碎。而且它们的行动速度很快,在我们全速驾驶的情况下,没几分钟就追上来了。” 顾泽听完脸色已经很难看了:“你们后来是怎么解决掉的?”虽然现在看到白绥之和卡恩都好好地坐在这,知道他们已经成功摆脱了那些变异蚂蚁。但是从卡恩轻描淡写的话语里,他们不难想象当时的情况一定十分凶险。 卡恩:“我们开进了一片麦田,然后用车上的汽油点燃了火,做了一个火障把它们隔绝在了另一边。之后我们就改变路线,到a区找直升机,所以碰到了奥利弗。” 奥利弗感谢卡恩没把他第一次见到他们时的那幅狼狈样说出来。 陈义疑惑地问:“难道坐直升机就不会遇到变异动物了?” 奥利弗:“天上总比陆地上安全吧,陆地各种奇形怪状的动物,天上好歹就飞几只可爱的小鸟儿。”没过多久,奥利弗就会无比后悔他说过的这句话。 卡恩:“会比开车过去安全系数高一点。” 陈义:“你们脑洞也太大了,要是我肯定想不到这法子。” 奥利弗补刀:“想到也做不到啊,又不是所有人都像白哥一样会开直升机。” 陈义认同:“确实。但是你们也太果断了吧,从遇到变异蚂蚁到决定去a区找直升机,都不带一点犹豫的吗?” 卡恩不解:“为什么要犹豫?有更好的选择摆在面前,没有理由不做啊。” 奥利弗:“这就是我等凡人和大神之间的差距,人家陆路走不通就走天路。而我们只会抱着侥幸心理一条路走到黑。” 白绥之欲言又止,天路这词是不是有点不太吉利啊? 卡恩:“那如果再遇到些牛羊或者野猪这种攻击力强的动物变异,不就完蛋了吗?” 陈义摊手:“那就只能怪我们运气不好了。” 卡恩不理解这种“随遇而安”的态度,他的想法是自己的命运就应该掌握在自己手中,而不是寄托在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上。 尤其是他从那个禁锢他的地方解脱后,他更加珍惜现在来之不易的生活,也更加勇敢地去对抗那些会威胁他和白绥之生命的东西。 第27章 火热讨论 所有人的眼睛里有迷茫,有不…… 知道动物也会变异后, 陈义身体都紧绷了一些,总感觉浑身有虫子在爬似的。绷紧的大腿肌肉硌得奥利弗发出了抗议:“你腿绷那么紧干嘛,放松一点。” 陈义简直对淡定的奥利弗刮目相看:“你不害怕吗?现在随便一只虫子都能要了你的命。” 奥利弗无语:“不是随便一只虫子, 是变异后的虫子。” 陈义:“那有啥区别, 我们又分辨不出来。” 白绥之:“还是有一点规律的。” 显然奥利弗已经听过了他们的猜测,所以表现得非常沉稳,不然他早就跳起来嚷嚷了。 白绥之还没开口,卡恩先好奇地问陈义:“你刚刚不是说遇到变异动物就怪自己运气不好,听起来有一种生死看淡的无所谓, 现在为什么会对没踪影的变异虫子那么畏惧?” 卡恩从小生活的环境是单一且封闭的, 遇到的人也不是很正常。所以他对这种微妙矛盾的心理非常感兴趣。 陈义理所当然地说:“不怕死和不想死是两码事。” 奥利弗揭穿道:“而且他也不是不怕死,只是在绝对的困境面前, 假装不屑抵抗,会显得潇洒一点。” 卡恩听得云里雾里。 奥利弗:“不用强行理解,会降低你的格调。” 卡恩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陈义懒得理奥利弗, 现在他有更关心的事:“白哥, 你刚刚讲的规律是什么?” 顾泽也集中注意力地在听。 白绥之毫不吝啬地将情报分享给新伙伴:“首先我们认为动物应该不是一开始就变异的, 因为先前网络上并没有出现动物失智伤人的案例,而且官方声明里也从未说过这一点。如果国家有这方面的发现没道理瞒着我们, 所以我们推断动物发生变异的时间, 应该是在全国大面积断电失联这个时候。并且有很大可能, 官方那边也对这件事知之甚少。” 陈义听完两眼一黑看不见未来。 顾泽立马抓住关键信息:“为什么动物会突然变异, 而且是在这个时候?” 卡恩开口引导:“你想想这个时间段有什么特别的?” 陈义:“全国大面积断电受灾?” 顾泽一点就通:“救援队来了,人类被集中保护起来了。” 奥利弗:“你还挺聪明的嘛。” 顾泽:“正常人都能想得到。” 还是一头雾水的陈义:“……” 卡恩善解人意地解释道:“人类被集中保护起来后, 丧尸就失去了目标。它们是能感受到饥饿的,所以在没有食物的情况下,你觉得它们会怎么做?” 陈义终于反应过来:“转移目标。” 奥利弗打了个响指:“bingo, 它们朝动物下手了。” 陈义追问:“它们怎么不朝自己人动手,直接内部消化多好。” 奥利弗插科打诨:“人饿疯了会啃树皮,丧尸饿疯了吃小动物挺合理的。但是你见过人饿疯了啃人吗?所以同理可得,丧尸饿了也不会对它的丧尸brother下手的。”这也是奥利弗混入丧尸群里这么多天信奉的真理。 陈义差点被奥利弗绕进去,随后不太确定地发出质疑:“应该……应该有吧?”不是有食人族,异食癖什么的吗。 奥利弗震惊地看着陈义:“你有这种癖好?” 陈义立马自证清白:“我没有啊,我只是说应该会有人这么做吧。人都饿疯了什么做不出来,更何况是本来就没有理智的丧尸。” 奥利弗很有自己的一套逻辑:“那可能有的丧尸会对自己人下手,有的不会吧。就看它们有没有良心了。” 陈义:“它们还有这东西?” 奥利弗:“没准会有呢。” 陈义恍然大悟:“哦哦。” 顾泽忍得额角狂跳:“你们两个都给我闭嘴。”他感觉自己的智商被这俩白痴侮辱了,这两个人想问题都不依照实际的,全凭个人生活经验和想象。 白绥之笑了一下,将话题拉回正轨:“病毒的传播原理我们现在还不清楚,也不知道官方那边的研究进展到什么地步了。但是我隐隐有一种感觉,病毒可能会进化。” 陈义和顾泽异口同声:“进化?” 卡恩递给白绥之一瓶水,然后自觉承担起讲解员工作:“对。病毒的内部可能发生了某种巨大的变化,或者说是进化,让它传播的范围扩大了。而且这种变化是非常迅速的。你们想,人类被集中转移到生存者基地到我们第一次发现动物变异才过去多长时间。这还是比较乐观的状态,如果在我们发现之前就已经有动物遭殃了呢?” 所有人面色凝重。 白绥之沉声道:“这次的病毒比起以往的任何一种病毒都要狡猾,它一旦察觉到现在的宿主不适应它生存后,就会马上寻找替代品。并且为了能跟替代品融合,它能随意改变形态,内部结构之类的,可能这种说法有点夸张,但是我个人觉得我们研究病毒的速度恐怕跟不上它进化的速度。” 第31章 奥利弗突然冒出来一句:“这病毒咋恁坏呢。” 陈义被奥利弗的口音逗得直乐:“你个洋鬼子哪学的口音?” 奥利弗:“我室友教我的,正宗吧。” 陈义竖起大拇指:“正宗。” 顾泽:“你们再给我扯一句闲篇儿试试?” 奥利弗和陈义:“不要这么严肃嘛……”后面的话湮灭在顾泽的眼刀下。 顾泽维持好课堂纪律后,说道:“也就是说,病毒进化的本质是为了生存。而人类和动物就是这种病毒为了生存选择的载体?” 白绥之和卡恩赞赏地点点头:“没错。而且这个载体可能还不止人类和动物,我们无法得知它会发展到哪一步。” 所有人细思极恐,听完感觉世界末日指日可待啊。 陈义忿懑不平:“它为了生存就要拉全人类,不,全生物圈下水吗?” 奥利弗:“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病毒为己,毁天灭地。” 陈义:“兄弟你这文学造诣很深厚嘛。” 奥利弗谦虚道:“谬赞,谬赞。” 顾泽:“……”你要不自己念念这句话,这顺口吗?! 陈义:“奥利弗,所以你是知道我们必死无疑了,所以才那么淡定的吗?” 奥利弗:“怎么可能?我可是一只脚踏进阴曹地府都要努力蹬回来的人。” 陈义关注的跑偏:“你们那踏的是地狱吧?” 奥利弗讨价还价:“不能是天堂吗?” 陈义:“那你多做点好事。” 奥利弗:“会的。” 顾泽:“……”能不能来个丧尸把这两个傻子带走,他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陈义帮兄弟策划完死后通往天堂规划表后,回归正题:“听完了这么多坏消息后,该轮到好消息了吧。” 他期待地眨了眨眼睛:“应该有好消息吧?” 奥利弗:“嗯……怎么说呢?算是好消息吧。” 陈义激动的心瞬间冷却下来。 奥利弗连忙安抚道:“听完后你就不用那么担心会有虫子偷偷袭击你了。” 陈义勉强把期待值又拉高一点点。 他转头示意卡恩,摆出洗耳恭听的样子:“我准备好了,你说吧。” 卡恩点点头,直接扔下一个炸弹级别的消息:“变异后的动物应该会成群结队的出现。所以你不用担心看不见,它们聚集在一起目标很大,很容易分辨。” 陈义:“……”虽然不合时宜,但是他想起了他以前看过的有些电影解说,没有任何铺垫,连主人公的名字都还没有介绍,开头就直接给你剧透大结局。他向来对此类视频深恶痛绝,每每刷到都要拉进黑名单。 但是卡恩又有什么错呢,他只是想快点打消陈义同学的疑虑。 顾泽对这种直白高效的叙述风格接受良好,他提出疑问:“你们是发现什么了吗?难道是因为那群变异蚂蚁?” 卡恩给予肯定:“是通过变异蚂蚁的行为方式发现的。” 顾泽:“会不会太草率了?它们成群结队的出现难道就可以代表所有变异动物都是这样的吗?” 白绥之解释道:“那群变异蚂蚁的攻击力并不是很强,只是聚集在一起所以显得强。我们一开始面对这群蚂蚁的时候有些慌张,没有注意到这一点。等事后一复盘,发现它们被袭击后不像丧尸那样攻击力会暴涨,反而跟正常蚂蚁一样,一下子就失去了行动能力。所以把它们分散开后,进行逐个击破,很快就解决掉它们了。” 陈义:“这病毒怎么还分正版和盗版?增益效果也差太远了吧。” 顾泽一下子就明白了其中的关窍:“变异蚂蚁体内的病毒比人类身上的要弱得多,所以它们无法单打独斗,必须要借助集体的力量才能狩猎成功。” 卡恩:“没错。而且我们又留意了一下路上的动物,并没有发现有任何异常情况,你们也没遇到过吧?” 其余三人皆摇头。 卡恩:“所以我们猜测,被感染的动物要么聚集起来,要么就被其他动物吃掉了,而这就会导致病毒在动物间蔓延开来。但是为什么现在并没有出现大规模动物变异的状况呢?” 陈义想破脑袋也没想出来,连顾泽都没接话了。 奥利弗争当了一次好学生:“因为病毒被稀释了。” 卡恩:“首先我们要知道,食物链这种东西是不会改变的。所以刚刚提到的那些落单的变异动物,被其他处于食物链顶端的动物吃掉后,原本携带的病毒被上层动物稀释了,稀释到几乎无法对其产生任何影响的程度。” 顾泽:“跟我们在学校学的食物链运作规则完全相反。” 陈义脑洞大开:“那我们人类作为最高级的物种,是不是就不受它们影响了啊。” 白绥之打破他的幻想:“你忘了病毒最开始的宿主是谁了吗?” 陈义:“……”是他鲁莽了,有人类这么好的培养皿,病毒还用什么替代品。 顾泽彻底接受这个解释了:“所以动物间的感染只能发生在同等级物种或者下级物种身上,并且由于病毒在动物间发挥的作用不如在人类身上发挥得强烈,所以即使有些动物被传染了,也不受病毒影响。这样就能解释为什么已经有感染动物出现,但是却没有像人类这样在动物间引起大规模传播。” 白绥之提醒道:“暂时来看是这样,之后就不一定了。” 话音刚落,机舱一片安静。 所有人的眼睛里有迷茫,有不安,有恐惧,但是也有微弱的希望在其中熠熠发光。 第28章 鸟头怪兽 你的嘴是被乌鸦开过光吗?…… 一大堆知识涌入大脑后, 陈义的脑容量明显负荷了,他明明只是问了一个问题,却引出来了一大堆问题, 跟会繁殖的线面一样, 让他倍感压力。所以他试图回归到目前他最关心的话题:“意思是说现在不用担心被变异的虫子蚂蚁单独袭击了吗?” 顾泽忍无可忍地吼道:“合着刚刚说了这么多,你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吗?我真怀疑你这种智商是怎么考上我们学校的。” 底下的奥利弗感觉自己膝盖中了一箭,他第一次听的时候也没完全懂,还是今天又复习巩固了一遍后才稍微明白了。 白绥之耐心解释道:“不是说完全没有这种风险,只是说像这种小型动物原本生存能力就比较弱, 变异后为了狩猎, 这种位于食物链底端的生物一般会选择聚集起来,很少会独自出现, 但也不是说就没有。” 卡恩补充:“而且它们变异后的外形还是很特别的,不用担心认不出来。” 陈义听完后彻底放下心,然后又嘀嘀咕咕地说:“看看人家多有耐心, 哪像某人, 急急吼吼的。” 某人:“你再给我说一句试试呢?” 奥利弗一拍大腿, 突然想起一个很重要的事:“哎呀,忘记提醒你们了, 你们身上缠胶带了没?” 陈义和顾泽:“?” 卡恩和白绥之被奥利弗这么一说, 也想到了什么, 良心又隐隐作痛。 奥利弗:“你看我和卡恩还有白哥身上都缠着绷带, 就是为了防止有落单的小虫子爬进了。” 被供出来的卡恩和白绥之内疚地说道:“抱歉,昨天忙忘了。”这话说出来他们都亏心, 昨晚只顾着谈心,完全把两个新成员忽视了。 陈义气愤:“好你个奥利弗,刚刚我在这心惊胆战的, 你居然偷偷给自己上装备了,难怪那么淡定。” 奥利弗也很委屈:“真不是故意的,这东西缠久我都习惯了,一下子没想起来我身上还有这个东西了。再说了,卡恩和白哥不也忘记了吗?” 陈义逻辑紧密:“昨天他们去小角落开了那么久的会,肯定是有正事在忙,所以忘记是情有可原的。但是你呢,跟我们在一起待那么久,却从未提醒过我们一句,真是令人心寒!” 在小角落干正事的白绥之和卡恩:“……” 这就是平时个人形象的重要性。 奥利弗被陈义说得都想找个地洞钻进去了,但是迫于姿势的影响,他只能像条冻得梆硬的死鱼,直挺挺地躺在那接受道德的谴责。 卡恩为了修正自己的错误,急忙扯过背包,拿出一卷胶带还有一些护腕之类的东西:“你们把衣领,手腕,脚腕这些地方的缺口都封住,然后裸露的地方都戴上护腕,这样就不怕有东西进里面了。” 第32章 陈义和顾泽刚刚没有第一时间开口要胶带和护腕,就是觉得他们应该没有剩的了,结果见卡恩从背包里拿出这么多东西,惊讶地说:“你们为什么带这么多?够好多人用了。” 卡恩:“我们想着路上可能会碰上一些生存者,所以就备着,以防万一。也是给自己加重保障。” 陈义比了个大拇指:“先生大义。” 说完又瞥了奥利弗一眼,像是什么都没说,又什么都说了。 奥利弗弱弱地发出不满:“我们半斤八两,也不知道谁带的东西只兼顾美观和奢华,然后对实用性完全抛之不顾。” 陈义假装没听见,神奇地看着卡恩:“你们怎么缠的?完全看不出来。” 卡恩手把手教学:“你把胶布的一面贴身体里面,然后另一面贴在衣服上,就看不出来了。” 陈义:“哇,难怪我们昨天没看出来。”至于护腕,他单纯以为是为了防丧尸,没想到是为了防虫。 奥利弗又开始偷偷地吐槽:“看看人家什么叫作美观与实用兼具。” 陈义和顾泽:“……”用一次真丝床单,被唠一辈子。 等顾泽和陈义缠好后,卡恩和白绥之还是郑重地跟他们道了个歉,这事确实是他们疏忽。 陈义开玩笑:“哥,你们这种行为要被叫圣父的。” 顾泽也对他们的道歉表示莫名其妙,哪有救人的跟被救的说对不起。 白绥之和卡恩倒是无所谓被怎么说,他们只是觉得,不能因为恰巧帮了别人,就可以拿这个抵消一切他们做错的事。 他们有自己信奉的原则,在外人眼中或许显得迂腐笨拙、执拗顽固,但是这些棱角分明的坚持,早就成为他们身体里的一部分,构成他们独特人格的生命底色。 …… 时间悄然过去,躺尸的奥利弗慢慢解冻。 闲不住的陈义开启新话题:“诶,你们说动物是怎么传播病毒的呢?之前官方通知里说病毒传播是通过变异体的唾液和人类的血液进入感染,动物会不会也一样?” 解冻成功的奥利弗接话道:“应该差不多吧?” 卡恩突然觉得病毒的感染过程和他那个世界的标记过程还挺像的,区别在一个是注入毒素,一个是注入信息素。 白绥之灵光一闪:“如果这个假设成立的话,那是不是意味着动物变异的一个明显特点就是口器进化?” 顾泽瞬间跟上白绥之的脑回路:“很有可能,用进废退。” 陈义和奥利弗:“……为什么不能是其他部位呢?只要攻击力足够高,它们目的一样可以达成。” 白绥之冷静分析道:“这只是一种假设,并不是说事实就是这样。但是感染后的生物无一都丧失了理性,只受原始欲望的支配,而他们的原始欲望是什么?” 卡恩:“饥饿。” 顾泽接上:“没错,所以跟这个原始欲望联系最为紧密的口腔和牙齿就是它们生存的武器,本能驱使它们优先往这方面进行进化。” 白绥之:“其实仔细一想,丧尸最明显的特征不也是这几种吗?獠牙和尖爪,某种程度上说,它们也是回归到了最原始和最野性的动物状态,只依靠纯粹的自己的力量来进行狩猎。” 卡恩回忆道:“之前那群变异蚂蚁的口器也有明显变化,而且它们体型变大或许跟这也有点关系。 陈义和奥利弗猝不及防又接受了新知识的洗礼。 陈义想了半天,问道:“诶,你们有没有变异蚂蚁的照片?”抽象的语言让他根本想象不到感染后的蚂蚁是什么样子的,急需图片来辅助理解。 卡恩:“没有,我们手机都丢了。而且那种情况下也拍不了。” 这个回答也是意料之中,陈义也只是心里略微有点遗憾。 奥利弗顺嘴说:“要是能见见实物就好了,既能近距离观察研究,又能拿来练练手,提升一下我的实战能力。” 陈义:“你的想法很大胆哦。”他都只想着看看图片。 奥利弗:“不是说了它们比丧尸还弱吗?在丧尸群里我都生存下来了,区区……” 白绥之警告道:“不要掉以轻心。” 奥利弗讪笑道:“我就是口嗨,真碰上我躲还来不及呢。” 话音刚落,直升机突然剧烈地摇晃了一下。 卡恩立马抬头去看白绥之:“出什么事了?” 白绥之眉头紧皱:“有东西在撞击机体。”一般情况下,直升机或者飞机在空中撞击到东西,只要不对核心零件造成什么损失,都不会有太大影响。而且会在空中撞到的东西无非就是些路过的鸟类,跟庞大的钢铁机器比起来,简直是以卵击石。 但是现在撞击机体的东西非但没被直升机击落,反而一直保持着高频率的撞击速度,而且冲击力极强。 突然,后排传来一阵尖叫声,白绥之一边稳定住直升机,一边问他们:“怎么了?” 陈义惊恐道:“窗户外有鸟头怪兽,啊啊啊。” 顾泽迅速反应过来:“你个白痴,是变异的鸟。”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奥利弗:“你的嘴是被乌鸦开过光吗?” 奥利弗欲哭无泪:“我只是随口一说啊,我也没想到它们这么给面子,我以后再也不乱说话了,呜呜呜。” 只见一群通体雪白,眼睛发红,看不出品种的鸟正贴着他们直升机的窗户疯狂拍打翅膀,并且它们的喙和爪子毫无章法却有力地敲打着玻璃。 又是一阵剧烈地颠簸,横躺的奥利弗惊慌失措地喊道:“抓住我啊,我要掉下去了。” 奥利弗的半个身子都卡进了后排座位和前排椅背的缝隙里,被挤压得仿佛五脏六腑都要移位了,因为没有支撑点,他无法靠自己起身。 卡恩急忙抓住他的衣领把他提起来,同时陈义伸出一条手臂将他悬空的腰部捞回来扣紧,顾泽也像压秤砣一样死死地把他的腿固定住。 奥利弗顿时被扎实的安全感环绕住,就是勒得他有点喘不上来气:“你们不用扣那么紧,我快呼吸不上来了。” 闻言三个人条件反射地松手,奥利弗:“stop,stop,松一点点就行了。” 陈义不耐烦:“别逼逼了,就这样,自己核心发点力,找点东西抓着,待会儿掉下去就不管你了。” 奥利弗不敢吭声了,毕竟他现在是戴罪之身,多说多错。 像是不满被他们忽视,外面的鸟突然发出了尖锐的鸣叫声。它们像是被胶水粘在机壁上一样,不管白绥之开得有多快,或是变换各种刁钻的角度,它们都一直穷追不舍地跟着他们,并且攻击的力度似乎还越来越大。 第29章 愤怒小鸟 即使是遇到再倒霉再绝望的事…… 如果这一幕出现在末日前, 那将会成为世界未解之谜之一。只见万米高空中,几只异常躁动的白色飞鸟,像纯白恶魔突然降临人间, 将一架通体全黑的直升机围得严严实实, 似乎里面藏着让它们陷入癫狂的源头。 直升机驾驶舱的风挡玻璃“砰”地一声炸开一朵血花,在白绥之的眼睛里倒映出一片不详的血色。 白绥之握着驾驶杆和操纵盘的手已经渗出一层薄薄的细汗,显而易见他正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意外发生的那一刻,白绥之就根据突发危机处理课程上学习到的知识,第一时间检查了发动机性能和风挡完整性。并且迅速作出判断, 寻找合适的时机紧急下降, 这种情况不适和再在空中盘旋了。 后排的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故惊得惶恐不安。卡恩和顾泽表现得还算淡定,只是面色如出一辙地严肃。 而陈义表现得就比较外放了, 他控制不住地一直抖腿,抖得躺在他腿上的奥利弗脑震荡都要出来了。但是奥利弗却没有出声抗议,因为这种震动至少能帮他分散点注意力, 保持头脑清醒。 一派凝重的机舱中, 陈义突然颤抖着嘴唇问道:“哦都剋?” 正心惊胆战的所有人:“?” 陈义:“米亚内, 哦,不是, 对不起。我语言系统混乱了, 我是想问我们现在怎么办?” 虽然其他人很想认真回答他, 但还是忍不住问道:“为什么语言系统混乱会说韩语?” 陈义:“我之前女朋友是追韩团的, 天天搁我耳边念叨,还逼着我一起看她爱豆的物料, 耳濡目染下我就学会了一点点。” 第33章 奥利弗:“那你语言天赋还挺高的。” 陈义谦虚地说:“没有没有,都是时间积累下来的,而且我也只是会几个简单的词汇啦~”最后那个上扬的语调出卖了陈同学被夸得飘飘欲仙的心情。 顾泽一如既往地毒舌:“你要是能把花在上面的劲头放点在听正事上, 也不用跟个二傻子一样,一问三不知。” 陈义:“……” 卡恩真心羡慕:“你和你女朋友感情真好。” 陈义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是挺好的,但是已经分手了,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哎。” 卡恩收回前言:“渣男。” 陈义:“……” 白绥之轻笑了一声,沉重的心情有些缓解。 一群人在一起的好处这就凸显出来了,即使是遇到再倒霉再绝望的事情,只要身边有人插科打诨、互相开开玩笑,再大的难关好像咬咬牙也就过去了。 他们是聊开心聊放松了,但是外面的鸟群此时只想呐喊一句:“……能不能尊重一下我们!” 小鸟不开心,后果很严重。变异小鸟进阶成——愤怒の小鸟(变异版)! 暴乱的鸟群发动技能一式——愤怒无影爪,舷窗被鸟群用尖利的爪子勾出深浅不一的划痕,而这样深刻的力度并没有给它们的爪子造成任何影响或者损伤,反作用力的法则在它们身上丝毫不见效。那些划痕在日光下变得虚幻,为后面留下这些痕迹的罪魁祸首增添某种骇人的滤镜。 奥利弗作为唯一一位卧铺乘客,不像其他人还需要艰难地扭转脖子才能见此奇景。他只需要勇敢地把眼睛张开,就能清楚地看见那些变异的鸟群是怎么围剿他们的。 心脏一直狂跳的奥利弗双手交叉,紧紧地抱住自己的肩膀,借由这个动作汲取一点安慰,然后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直视这群变异小中大鸟,大抵是全家出动,所以鸟和鸟之间的体型相差还是比较大的。 当然奥利弗没自信到觉得自己真能看出点什么,而是他此刻自觉要站好哨兵(躺平版)这班岗,警戒任何突发情况,并第一时间通报给所有伙伴。 奥利弗鼓起勇气瞪大眼睛,因为用力过猛眉毛差点顶到发际线,然后就悲催地跟外面一双双红得滴血的眼睛撞了个正着。小鸟儿们见有人回应它们,反应更加热烈,差点隔窗就给奥利弗送走。 奥利弗一连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平复心跳,害怕自己没被丧尸咬死,被一群鸟给吓死了,那他会被从地狱笑到天堂的。 虽然有奥利弗盯梢,其他人也在很认真地观察外面的鸟。 寻常鸟类的眼睛大多是小小的、圆圆的,精致可爱得很。而且大多数时候,这两颗玻璃珠子般晶莹剔透的眼睛总是盛满懵懂天真的好奇,只要小鸟儿们一歪脑袋,就仿佛在说:“叽,这是什么呀~” 但是现在小鸟儿们变异了,变得判若两鸟。原来单纯无辜的小眼睛此刻被欲望蒸腾出一片血色的红,背后的翅膀扑腾得起劲,像要把整架直升机扇飞似的,刮起一阵好大的风。声音也不复之前的清脆悠扬,而是像吞了沙砾般嘶哑难听,小爪子更是奋力地挠着舷窗,持续给舷窗上新新花纹。 扭曲线条像给狰狞恐怖的小鸟儿们上了一层马赛克,勉强让十八周岁的奥利弗先生有了观看权限。 情况还在恶化,他们的心情逐渐变得焦急。 哨兵奥利弗突然喊道:“舷窗出现裂纹了!” 刺耳的耳鸣声在所有人的耳朵里炸响,缺氧引发的眩晕感迅速蔓延,像突然有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攥住他们的咽喉。 外面的鸟像是寻到了突破口,撞击的速度越来越快,叫声越来越尖锐,传到耳边有一种癫狂的扭曲感。 白绥之使用备用仪表操纵,快速下降并准备迫降,大声喊道:“把氧气面罩扣好,趴下来不要被碎片割到,保持清醒,一降落就立马从机舱出来!” 所有人按照白绥之的指示做好,虽然他们内心十分恐惧,但是他们克制自己不要尖叫,不要哭泣,不要慌乱。 即使认识没多久,这个临时凑成的小队伍表现得还是很出色,没有人掉链子,没有人拖后腿。他们互相帮助,抱紧对方,在死亡面前拒绝投降。 白绥之的声音透过氧气面罩显得有点闷:“我们即将降落的地方是一处海面,直升机很有可能会沉底,不要着急,下去后就立马往外游,听到了吗?” 几道同样低沉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听到了!”音调虽然有些不稳和急促,但是充满了坚定和勇气。 他们弯下的背上和后脑勺都出现了一些被外面鸟群震碎的舷窗碎片,而中间横躺的奥利弗却被护得很严实,一点碎片都没飘到他身上。 平时吵归吵,闹归闹,真到了关键时刻,他们都有挺身而出的责任和担当。 白绥之虽然说的轻松,但是心里也没底。水上迫降对专业的飞行员来说都难度巨大,更别提他只是个业余爱好者。 而且他们这架直升机是无浮筒直升机,一旦入水,机身可能因为浮力不足导致沉底,如果没有及时撤离,他们就会跟着这架直升机一起葬身海底。 各种因素叠加在一起,风险是超乎想象的。但是现在的情况容不得白绥之瞻前顾后了,他必须马上采取行动。 白绥之嘱咐完他们后,就仔细地操纵着机翼的角度,避免出现机身翻覆的惨状。 他们降落的这块水域恰好十分平静,没有出现大浪、强水流或者障碍物这种雪上加霜的情况。 今天的天气也很好,但是因为有变异鸟群的袭击,直升机的稳定性还不如在暴雨天气时来得平稳。 快要接近水面的时候,白绥之冷静地控制着直升机减低速度,并且尽力在外部的剧烈撞击中保持机身水平。 他们一路下来已经甩掉了不少变异鸟,但仍有两三只犟种不肯放弃,死磕住他们,仿佛错过这顿就没下顿似的。 像是意识到到嘴的猎物就要逃脱,犟鸟们突然发力,攻势竟比先前数十只鸟的齐袭更为猛烈,撞击声此起彼伏,似乎要将舷窗彻底击碎。 突然,机身猛地一晃,坐在两侧的卡恩和顾泽狠狠撞向机壁,发出清晰的闷响,中间的陈义也被反弹回来的两人撞得东倒西歪。奥利弗被护在身下什么也看不清,急得眼泪在眼眶里团团转。 驾驶舱里的白绥之也没好到哪去,他的额角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磕出一个硬币大小的缺口,血液就顺着那处伤口滴滴答答地往下流,流进他的眼睛,模糊了他的视野。 白绥之没有空闲去擦脸,就着满眼血色继续操控着直升机,只剩最后一步了,绝对不能放弃! 在直升机接触水面的一瞬间,白绥之立马操控旋翼,令其保持转动,以维持机身平衡。并在同一时间提醒同伴们:“我们已经降落了,做好准备出舱门!” 话音刚落下的一刻,白绥之就立即打开舱门,欢腾的海水也应声涌入机舱,还没来得及为成功落地的喜悦欢呼,这群幸运儿们就被迎面落了一场水,然后所有人消失在了海面之下。 外面的变异鸟也在直升机没水的一瞬间散开了,海水掩埋了猎物的气息和身影,让这几只犟鸟失去继续追踪的方向,所以它们只好灰溜溜地离开,跟上有先见之明早就撤离的大部队,为下一场狩猎做准备。 第30章 上岸 他的大脑还未来得及下达任何指令…… 直升机像头失控的钢铁巨兽, 轰隆隆地直往海里扎。奈何体重超标,直升机刚一碰到海水,就像被套上了一层减速buff一样, 速度瞬间慢了下来。这下它只能像只被粘在蛛网上的小虫子, 慢吞吞地往下沉,笨重的机身此刻居然有种诡异的娇憨感。 虽然直升机现在的下降速度很慢,但是最开始的那股撞击仍然震得里面的人头昏眼花,五脏六腑都似被移了位。 坠入水中的那一刹那,少年们感觉世界像是被按下了静音键, 所有的喧嚣嘈杂都被隔绝在蔚蓝的海水之外, 只余一种沉闷但又巨大的声响。这是从深海处传来的某种低频震颤,既像是列车经过隧道时所形成的鼓噪声, 又像是睡觉时耳朵被被子闷住后,逐渐变得清晰的心跳声。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蜷成一个虾球,护住自己的重要部位。他们现在如同回归母体的婴儿, 赤手空拳地在直面一场凶残至极的劫难。 黑色的直升机碎片、无尽蓝的海水, 还有几丝飘渺的淡红构成了他们眼中的新世界, 而新世界的伊始总是混沌不堪的。 第34章 海水从直升机开启的舱门里灌了进来,席卷他们全身, 即使做好了心理准备, 他们还是被吓了一大跳。接着本就岌岌可危的舷窗也被攻击了, 争先恐后的海水在小鸟们的杰作上再创辉煌, 杂乱无序的裂纹渐渐扩大,勾勒出一个不详的未来。 白绥之率先反应过来, 他向其他人比了个手势,示意他们先出去,其他人看到后也纷纷从恐惧中回过神来, 开始行动。 明明没有提前商量过,但是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按照离舱门远近的顺序出舱门,排在前面的人动作迅速利落,后面的人也没有因为焦急推搡催促。 最后剩下白绥之和卡恩的时候,舷窗终于承受不住巨大的压力,砰的一声炸开了。白绥之立即倾身上前,扣住卡恩的后颈和腰,将他护在怀里。 这是一个不需要思考,近乎本能的举动,所以快到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包括白绥之自己,他的大脑还未来得及下达任何指令,他的身体就已经冲出去了。 飞溅的碎片打在白绥之的后背上,让他的嘴角猛地溢出一股鲜血,后又因为氧气面罩的阻隔倒灌进他自己的嘴里,铁锈味夹杂着闷痛感在他的身体蔓延开来。 卡恩瞳孔剧烈震颤,漆黑的视野里浮动着细密雪粒般的空白,明明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到,但是卡恩就是感觉到了白绥之的血蜿蜒而下,滴落到了他的身上,温热的液体此刻像是浸透寒冰的绸缎,贴着他的皮肤灼烧出刺骨的冷。 耳旁也只剩下白绥之痛苦的闷哼声,比直升机旋翼撕裂空气的轰鸣声更加尖锐,像无数钢针径直楔进卡恩的太阳穴,震得他的耳蜗嗡嗡作响。 机舱外面的人看不清里面发生了什么,但是他们看见了碎片炸开的样子,心脏随着碎片带起的颤动骤然缩紧。顾泽已经开始往舱门的地方游去,奥利弗和陈义也紧随其后。 机舱里的卡恩挣开了白绥之扣住他的手,最初的冲击过后,碎片已经安详地漂浮在水中,只要注意避开就不会造成严重影响,所以白绥之也顺势松开卡恩。 卡恩终于看清了白绥之的脸,神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淡定,但是原本干净的脸上却多了几处伤口,即使隔着面罩还是显得格外可怖。 白绥之原先在直升机上撞击的伤口已经被泡得发白肿胀,几缕鲜红的血丝像灵动的红色丝线,从面罩的缝隙探出,在海水中缓缓漂浮、舞动,随后颜色渐渐变淡,化作若有若无的淡红,最终悄无声息地融入这浩渺无垠的汪洋大海,消失得无影无踪 。 嘴角渗出的血液如数被吞进肚子里,又被反呕出来,刺目的红色模糊了白绥之整个下半张脸,他此刻的样子很狼狈,很不好看。 卡恩觉得这样的白绥之可怜极了,也脆弱极了,他很想抱抱他,可是手不知道该怎么抱他,好像无论碰到哪里,都会给白绥之带来不堪重负的伤害。 水压压迫着白绥之的脏器和耳膜,让他的身体像被放入绞肉机一样疼痛难耐,他的意识逐渐涣散,流动的海水在他的视网膜上扭曲成一个巨大的蓝色贝果。 但是他突然在蓝色贝果的中间捕捉到了卡恩,一个看起来伤心极了的卡恩。所以白绥之下意识地就张开双臂环住了贝果中间的小人儿。卡恩被突如其来的拥抱打断了思绪,突然一种更加强烈更加复杂的情绪淹没了卡恩,似是要把他溺死在这个怀抱里。 着急忙慌的小伙伴们赶过来就看见两人深情相拥的画面,他们自然感受到了这个拥抱的缱绻依恋,但是在这种环境下,他们显然解读出了另一种意思,于是更加卖力地朝他们的方向游。 因为舷窗的开裂,现在的直升机就是一个四通八达的架子,所以三人小心地避开碎片,迅速来到两人身边,担心地查看他们的情况,还好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糟糕,两个人都还能自主活动。 卡恩半拥着受伤的白绥之往上游了,三人在旁边护着,时不时给连体婴助个力,白绥之也差不多缓过来了,哭笑不得地看着把他围在中间的伙伴们,心里涌过一阵阵暖流。 几个少年们的身材都十分修长漂亮,游动起来更是赏心悦目。他们四两拨千斤地拨开前面的水花,同时双腿配合着蹬开底下的水,助力身体以一种平缓但快速的状态循着光亮的地方往上游。 终于,五颗脑袋奇整整地探出水面,摘掉摇摇欲坠的面罩后,不约而同都松了口气,天空很蓝,海面很平静,他们还活着。 而且他们非常幸运地离岸边就十几米远的距离,一鼓作气继续朝前面游,当然也有摆烂的,比如奥利弗同学,此刻四肢瘫平浮在水面上,任由水流承着他四处漂泊。 陈义察觉到旁边的小伙伴掉队后立马停了下来,然后就看到瘫成一张大饼的奥利弗,他喊道:“嘿,你干嘛呢?” 奥利弗有气无力地回道:“你们先上去吧,我没力气了,先在这休息一会儿。” 前面的人也都停了下来,顾泽拧眉看着白绥之脸上的伤口,不耐烦地催促奥利弗:“快点上岸,留在这里风险太大。” 奥利弗受宠若惊:“你怎么突然关心起我了?” 顾泽一个白眼还没翻完,陈义就开口道:“别自作多情了,他是担心白哥脸上的伤呢。” 奥利弗闻言一震,刚刚被面罩隔着,而且所有人都围着白绥之,所以他只是在外围远远地看了一眼,见白绥之行动没什么异样,便以为他没什么大问题。 奥利弗连忙翻了个面想去看白绥之的伤势,结果因为太急被呛了一大口水,白绥之无奈笑道:“别着急,我没什么事。” 卡恩不同意地反驳:“明明有事。” 顾泽:“别逞强。” 陈义:“我们赶紧上岸找地方处理一下吧。” 奥利弗:“咕噜咕噜……” 奥利弗牌大饼终于成功翻面,他看到白绥之的脸后惊叫:“oh my god!” 白绥之开玩笑:“是不是很吓人?” 奥利弗配合地说:“像电影里的杀人魔。” 顾泽:“别贫了,走吧。” 奥利弗跟开了电动马达一样,双腿扑腾得飞快,没几下就赶上了大部队,其他人这么一打岔也恢复了些体力,朝岸边继续行进。 他们上岸后才发现,这里似乎是一个度假村,几栋朝海的精致楼房赫然矗立在他们面前。几个人就像是看见香喷喷的大骨棒的饿犬似的,双目赤红,呼吸急促。 奥利弗颤抖着声音:“我天,我玩游戏都没开出这么好的地图。” 陈义也十分兴奋:“里面肯定有很多好吃的,还有干净的衣服,而且……” 顾泽淡淡地说:“而且还有丧尸。” 陈义一蹦三尺高:“哪呢?哪呢?” 奥利弗也被吓了一大跳:“在哪里啊?我咋啥也没看见?” 顾泽:“还用眼睛看吗?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么大的一个度假村怎么可能一只丧尸都没有?” 白绥之也沉声道:“顾泽说的对,我们别掉以轻心。” 奥利弗和陈义也冷静下来,他们自然而然地看向白绥之,等他的指令。 白绥之也自觉充当小队长,简单的几句话就制定出了一个最合适的小计划。 几个人听完后,立马围成一圈谨慎地向前移动,他们的目标是最近的那栋楼房,无论这个度假村有没有丧尸,或者丧尸数量多不多,他们的当务之急都是找一个掩体,否则一旦遭受什么攻击,他们除了跳海外别无选择。 等他们离近了,对这个度假村的情况也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这里显然走的是高端路线,酒店都是一栋一栋的别墅户型,丝毫不将较具性价比的公寓户型考虑在内。 别墅是小二层的设计,为了满足客户足不出户就能看海的需求,第二层面朝大海的那一面全部采用全景落地窗的设计,现在倒是方便了几人站在外面就能将里面的所有情况看得一清二楚。 而且此时二楼的窗帘并没有拉上,所以他们只需稍微抬头观望一下,就掌握了里面空无一人,也无一尸的重要信息。 确认完二楼安全后,几人就保持着围成圈的阵型慢慢挪到了大门旁,然后凭借人均180的身高,轻松透过低矮的墙面看尽了整个院子,发现没什么异样后,就直冲一楼。 第31章 海边小别墅 还不是你们把我保护得太好…… 做好和丧尸肉搏的准备后, 他们直接推开了大门,结果惊奇地发现里面居然一个丧尸也没有,而且屋内的陈设和各种家具也都毫发无损地待在原地, 一看就是没有遭受过袭击的样子。 第35章 他们并没有因为这幅祥和景象就放下警惕, 一行人屏息凝神,轻轻地推开一扇扇半掩的房门,每一个动作都透着十二分的谨慎。十道犀利的目光扫过房间的每一处角落,从窗户到柜底,从墙角到案头, 不放过任何一处细节, 结果都是如出一辙的整齐干净。 确认一楼并无异常后,几个人迅速制定了下一步的行动方案。白绥之和卡恩被留下来驻守一楼, 然后其他三人继续到二楼查看情况,这样如果发生什么突发情况,也方便他们互相接应, 不至于被前后夹击。 稍微放松下来后, 白绥之的身体开始泛起密密麻麻的疼意, 他抬起手按了一下后颈,又左右活动了一下脖子, 好让自己清醒一点。 卡恩抿着嘴盯着白绥之, 白绥之注意到他的视线后停下动作, 笑着问道:“怎么了?表情怎么这么难看?” 卡恩:“你明明知道原因。” 白绥之当然知道他是在担心他的伤势, 但他想听卡恩自己说出来,所以装傻充愣地继续追问道:“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呢?到底怎么了?是发现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卡恩垂眸盖住眼睛里翻涌的情绪, 顺着白绥之的话说道:“刚刚舷窗炸开的时候我脑子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然后我就看到你流血了, 流了好多好多血,我甚至有一瞬间怀疑过大海会不会本来就是红色的。当时我就想要是那些碎片砸我身上就好了,或者直接插进我的身体里面,我就不用那么难受了。” 卡恩说出的这些话仿佛化作了一把把锋利的尖刀,无情地剜着白绥之心口最柔嫩的血肉,这种疼痛甚至压过了他身上那些狰狞的伤口所带来的痛苦。 白绥之握住卡恩的手腕将他拉到怀里圈起来,心疼地说:“对不起,对不起,你别难过……” 他原本只是想从卡恩嘴里套句关心,结果当卡恩真的把痛苦担忧自责都摆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反而受不了了。看着那双赤红的眼睛,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为了一点私心,逼他把痛苦摊开晾在明面上——这做法,实在混蛋透顶。 卡恩的眼眶泛起病态的红,喉结在紧绷的脖颈间滚动两下,本能地想要挣脱白绥之的桎梏。但是白绥之抱得很紧,卡恩怕挣扎下去会碰到他身上的伤口就没敢再乱动。 卡恩轻轻靠在白绥之怀里,额头抵着他的肩膀,低声说:“我讨厌你,白绥之。” 白绥之心脏骤缩,更加用力地抱紧卡恩,颤抖着声音说道:“这件事是我不对,是我做错了,我跟你道歉,你别讨厌我。” 卡恩的眼睛蹭了一下白绥之的衣服,动作幅度很小,但是白绥之敏锐地察觉到了衣服布料上传来的滚烫温度和淡微的湿意。 他急忙松开卡恩,双手捧着他的脸,果然那双琥珀般漂亮的眼睛已经淋上了一层雾,白绥之手指轻柔地划过卡恩的眼角,带起丝丝麻麻的痒意,卡恩避开白绥之的动作,不自然地眨了一下眼。 白绥之见卡恩避开他的动作有些着急,以为他还不想理他,手下动作不自觉地就用力了一些,卡恩的眼角瞬间通红一片,嘴角泻出一声难受的轻吟。 白绥之立马松开手,无措地呆在原地,手脚都不知道该如何安放,肩膀也塌了下来,像条做错事的金毛犬,等待主人的责罚。 两人沉默下来,房间一片死寂。 卡恩突然轻笑一声,摸着白绥之低垂的头说:“怎么了?表情怎么这么难看?”他把白绥之的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了他。 白绥之闻言幽怨地看了卡恩一眼:“你也太记仇了。”说完还用头轻轻地顶了顶卡恩的手。 卡恩笑得更加灿烂了,湿润的眼睛像照进了一缕阳光,明媚得让人挪不开眼:“我就是记仇。” 白绥之的心情也跟着这个笑容一起飞扬起来,他见气氛正好,扭扭捏捏地问了句:“所以你不讨厌我吧?” 卡恩又摸了摸白绥之的头,柔声说:“你猜。” 白绥之不开心地撇嘴问道:“是不讨厌吧?” 卡恩淡定地回道:“可能吧。” 白绥之抓狂:“啊啊啊,你就告诉我嘛。” 卡恩见逗得差不多了,松口道:“不讨厌,我不光记仇,也记爱。”白绥之替他做的事他都清楚地记在心里,所以他怎么舍得讨厌一个对他这么好的人呢?不过白绥之真是个大笨蛋,这么明显的答案还要一直问。 这话落在白绥之耳里简直成了另一番意味,他耳尖发烫,神情羞涩,半响回了句:“我也是。” 卡恩一头雾水,也是什么?也不讨厌我?还是也记仇? 没等他思索明白,探路小分队就兴冲冲地下来了,开小差的两人赶忙迎上去。 奥熙凤:“卡恩,白哥,上面也没有丧尸,而且顶层的天台还有个游泳池,可豪华了。” 白绥之笑道:“看来我们这次运气很好啊。” 奥利弗:“我也不敢相信,一切顺利得超乎想象!好像做梦啊……” 陈义疑惑:“这算很顺利吗?我还觉得这次行动意外也太多了,先是遭到变异鸟攻击,又是直升机坠海,我们不死都算我们命大了。” 一路上顺风顺水的顾泽也理解不了奥利弗的激动,但对于这栋楼房没有丧尸还是有些意外之喜,他原本以为至少会有一两只的。 奥利弗突然闭嘴不说话了。 他只是想起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夜谈,那次他就参透了一个惨淡的真相:他们之间幸运值的贫富差距比马斯克和格雷森还要大。格雷森是谁?哦,格雷森是他亲爱的爸爸。 陈义在奥利弗的沉默中记起了一件事,于是厉声质问道:“奥利弗,是不是你说的天上不会有变异动物,最多就飘几只可爱的小鸟?”后面五个字是陈义咬紧后槽牙说出来的。 奥利弗:“你记性怎么到这种时候就这么好?” 陈义眯眼看他。 奥利弗双手举高投降:“我以后不乱说话了。” 陈义摸了摸下巴,像毛利小五郎推理案件一样,惊叫:“我明白了,我们运气就是被你这个非酋拖累的!原本我们可以一路到达生存者基地,结果半路就给降这儿了。” 奥利弗见他费心掩盖的真相被戳破,连忙转移话题:“白哥,你脸上的伤得快点处理啊。” 顾泽拎着一个医药箱上前,这是他刚刚在二楼搜罗到的,原本是想一下来就拿给白绥之的,结果那两个蠢蛋一直打岔,害得他找不到合适的时机开口说这件事。 卡恩自然地接过顾泽递过来的医药箱,然后让白绥之坐到沙发上,细致地给他清理伤口。 而其他人也很默契地去把门窗锁死,最后到一楼集合。 他们之前就商量过如果这栋楼房没有问题,就全部待在一楼,方便他们遇上危险时随时撤离,而且一群人待在一起总比分散地住在两层楼里安全系数高。 已经磨练得很好的小分队很快就把所有门窗都锁死了,还用重物抵住加强防抗,几下就打造出了一个简单的安全屋。做完这些后,他们终于可以放松紧绷的神经,好好休息了。 但是现在他们既不想去睡觉,也不急着吃东西补充体力,而是都待在客厅围观卡恩医生的治疗过程,并且叽叽喳喳地讨论起来。 奥利弗赞赏道:“卡恩,你包扎的手法真是越来越熟练了啊。” 陈义:“这话怎么听都感觉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 奥利弗:“……也是。”简单的两个字道出了无尽心酸。 白绥之提醒他们:“刚刚撞得那么严重,你们身上肯定也有伤,快点检查一下。” 听到这话,几人终于想起来他们可是刚刚经历过直升机坠海的人,于是纷纷沉下心来细细地感受了一番身体的状况,结果这么一感受,还真感受出了一些钝痛,闷痛。 陈义掀起衣服,就看见肋骨处有一大块淤青,顾泽也转了转手臂,卡恩依旧在给白绥之上药。 奥利弗安静如鸡。 陈义一下就注意到了奥利弗的异样,有些担忧地询问道:“奥利弗,你哪里受伤了?” 其他人闻言都朝奥利弗看去,奥利弗被其他人的目光盯得不好意思,含糊地回了句:“没有……” 陈义一看更着急了,顾泽二话不说直接拎起奥利弗,奥利弗慌忙拿手去挡,顾泽压制住他乱动的手,然后示意陈义过来检查。 结果一检查,奥利弗还真没受伤,甚至连点小磕碰也没有。 陈义疑惑地问道:“你没受伤干嘛一脸凝重,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呢。” 第36章 顾泽见检查结果出来后就放开了奥利弗,奥利弗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还不是你们把我保护得太好了。”刚刚在直升机上,所有人都护着他,明明他坐的是最不好的位置,结果反而是所有人里唯一一个一点伤都没留的。 陈义笑得露出了大白牙:“所以你感动了?感动到哭了?” 奥利弗:“谁哭了?” 陈义:“在直升机的时候。我看见你哭了。” 奥利弗下意识反驳:“胡说。” 顾泽淡淡地说:“我也看到了。” 卡恩:“嗯。” 白绥之:“哦~” 奥利弗:“情况那么危急的时刻你们还有心思看我?!” 其他人:“嗯。” 奥利弗:“……毁灭吧。” 卡恩包扎完白绥之脸上的伤,又给他身上撞的淤青上了药酒,别说这别墅的医药箱还真是应有尽有,各种中西药任君选择。 医治完白绥之患者后,卡恩医生又一一给其余患者处理伤口,而满血状态的奥利弗则充当助手,在一旁边学习边帮忙。 聪慧的奥利弗很快习得了卡恩师傅的治疗手法,并且在也光荣负伤的卡恩身上得到了实践,并且取得圆满成果。 至此,满血的奥利弗和他的四个残血同伴在这个漂亮的海边小别墅暂时安顿了下来。 第32章 白翎鸲 五个人都对这种分工模式很…… 几个人又聊了会儿天才转到正题上:“刚刚你们谁看清了那群鸟长什么样没?” 坐拥最佳视角的奥利弗率先出声:“跟我们之前推理的样子差不多, 变异后的小鸟们,它们的喙和爪子都跟正常小鸟有很大区别,而且也是成群结队地出现, 但是攻击力看起来比之前白哥你们遇见的那群蚂蚁要强很多。” 白绥之点点头, 回道:“可能跟动物的原始武力值有关。” 其他人也差不多是同样的想法。 陈义:“不过那群小鸟也太凶猛了,差点把舷窗干碎。” 顾泽:“不排除在这段时间里动物变异体又进行了某种进化,哦对了,可能不止是动物变异体。”还有原始感染源——丧尸。 陈义:“禁止在白天讲恐怖片。” 奥利弗:“那晚上呢?” 陈义:“更是严禁!” 白绥之贴心地转移话题:“刚刚那群鸟大都集中在后排舷窗那,我都没什么机会仔细看, 你们还有没有发现什么新细节?” 奥利弗又认真地回忆了一遍刚刚的场景, 不太确定地说:“应该是没有了,就那几个部位有明显变化, 它们晃动得太厉害了,我看得不是很清楚。” 奥利弗突然想起之前陈义说的话,感慨道:“要是有影像资料就好了。”他现在可不敢再肖想实物参照了。 陈义犹豫地说:“其实吧……我好像有拍到……” 其他人:“?” 奥利弗反应最大:“你还有时间拍照?” 其他人“……”关注点是不是跑偏了。 陈义立马为自己辩驳:“因为刚刚没啥事干嘛, 就一直被夹在中间晃来晃去, 所以我就……” 奥利弗:“我去!” 其他人期待地看向奥利弗。 奥利弗接上没有说完的后半句话:“你居然有手机!” 其他人心里咆哮, 你反射弧是不是太慢了! 他们不敢再对脑回路清奇的奥利弗抱有希望,一齐问出了那个他们最为关心的问题:“照片呢?” 陈义这才慢慢地从裤兜里掏出一个裹着防水袋的手机:“我刚刚没拿出来, 就是担心没拍到, 怕你们失望, 所以想等会儿自己先检查一下再拿给你们看。” 奥利弗竖了个大拇指:“不愧是谈过女朋友的男人, 心思太细腻了。” 陈义摸摸后脑勺:“嘿嘿。” 奥利弗:“不过你的手机怎么还套上了防水袋?上帝提前给你剧透过我们会掉海里吗?” 陈义可不想被冠以上帝关系户的污名,连忙给自己正名道:“我在直升机上套的, 就是白哥说我们会降落到海底的时候。” 奥利弗:“……你刚刚在直升机上到底有多无聊,一会儿功夫就完成了拍摄加给手机上保险的艰巨任务。” 陈义双手抱拳:“谬赞,谬赞。” 其他人没有加入这场诡异的谈话, 只是一味地捣鼓着手机。 不得不说,陈义运气实在是好得出奇。手机坠海后不仅没丢掉,还完好无损,连屏幕都没留下丝毫划痕。 他们小心翼翼地从防水袋中取出手机,指尖只是轻微地蹭了一下屏幕,陈义帅气灌篮的锁屏照片就亮了起来,围观的几人虎躯一震,连忙把手机抛给还在聊天的陈义,让他解锁手机。 因为当时的场面太过混乱,他们并没有抱太大希望陈义可以拍出清晰的照片,甚至连有没有拍到都难说。 结果当他们点进相册,都震惊地瞪大了双眼,跟第一次见着变异小鸟的反应差不多。坐在最旁边看不清屏幕的白绥之询问:“是没拍到吗?” 顾泽表情复杂地回道:“不是没拍到。” 奥利弗张大嘴巴补充:“是拍得太好了。” 白绥之好奇地探头望过去,只见巴掌大的屏幕被一张清晰的鸟头特写照片占满。 陈义还在划动照片,自我肯定道:“还是拍了不少张的。” 其他人肃然起敬:“你刚刚到底在犹豫什么?这么清晰的特写你居然会怀疑自己没拍到。” 陈义:“我当时就举着手机对准外面,然后疯狂按音量键拍照,压根不知道有没有对上焦。” 奥利弗惊叹:“那你手也太稳了吧!” 陈义叹了一口气:“都是练出来的。” 见两人又要跑题,其他三人熟练地接过陈义手上的手机,然后坐到一旁,一边观察图片,一边讨论梳理思路。 奥利弗揽过陈义的肩膀:“说说。” 陈义开始向难得的知己倾吐苦水:“我之前不是说我女朋友追星嘛,然后我就陪她去看她偶像的演唱会……” 急性子的奥利弗打断陈义的话:“这都哪跟哪啊,问你拍照的事,你跟我说看演唱会,是不是跟我在这秀恩爱呢。” 陈义无语:“首先我跟我女朋友已经分手了,不存在秀恩爱这种事。其次,听我把话说完。” 奥利弗再想加入另一个聊天小组已经跟不上进度了,于是只好勉为其难地听陈义说下去:“行吧,你继续说吧。” 陈义接上刚刚的情绪,苦大仇深地说:“你知道看演唱会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吗?” 奥利弗配合回答道:“享受音乐?” 陈义听到这句话,立马激动起来:“是吧!看演唱会你就好好享受音乐,好好享受那个氛围,但是我女朋友就是不懂这个道理,非得拿着相机一直拍,还不是她拿,是让我拿。” 奥利弗已经从中窥见了真相的大概轮廓,他同情地看着陈义,默默当好他倾听者的角色。 陈义声音如泣如诉:“你知道连续三个小时举着一台四斤多重的相机拍摄有多累吗!而且那个可恶的女人还要求我镜头画面不能有任何抖动,我那时候为了不被她骂,天天跑健身房练臂力,写作业的时候还握着握力器,你说我容易吗我!” 奥利弗拍拍陈义的肩膀,安慰他:“没有你那时候的刻苦练习,哪来今日的高清变异鸟特写。” 陈义仅花费一秒就接受了这个安慰:“确实,其实后来我也挺感谢她那时候的督促的,让我有了今天饱满的肱二头肌。” 奥利弗:“首先没人在意你的肱二头肌。” 陈义等了一会儿:“其次呢?” 奥利弗:“哦,没有其次。” 陈义:“……”你语文老师没告诉你分点作答如果只有一点不能使用首先这个词吗?! 两人这边聊得热火朝天,另一边观鸟小组的讨论也取得了一定的进展。 最后五个人再次聚在一起进行信息汇总,当然主要是观鸟小组在汇报,另外两人只稍做把信息录入大脑的工作,至于信息存档最终成没成功就取决于他们当日的注意力和理解能力有没有在线了。 五个人都对这种分工模式很满意,动脑的动脑,斗嘴的斗嘴,气氛一派和谐融洽。 白绥之依旧是这次小组会议的主讲人,他盘坐在地毯上,举着手机给前面两位坐姿端正的后进生看,然后耐心地等待反馈。 两颗小脑袋齐整整地贴近屏幕,努力体会白绥之要给他们传达的意思。白绥之展现的是一张鸟群全家福,体型大小不一的小鸟纷纷挤在一起,那时候舷窗的划痕还不算多(陈义你是开头就在摸鱼吗?!)所以照得小鸟们很清晰。 第37章 奥利弗试探说道:“它们有大有小?” 陈义不甘落后:“而且都是同一品种。” 奥利弗闻言仔细一看,还真像陈义说的,虽然变异后的小鸟都是如出一辙的红眼獠牙利爪,很难分辨出原来的样子,但是得益于陈同学高超的拍摄技术,让他们有机会于大同中找不同,又从不同中发现大同。 白绥之循循善诱:“你们能看出来这是什么品种的鸟吗?” 陈义嚎叫:“这就太超纲了吧……” 奥利弗:“白翎鸲。” 白绥之有些意外地看着他:“没错,就是白翎鸲。” 陈义眼中充满不敢置信:“不是说好做彼此的守护天使吗?你怎么背着我偷偷进步!” 奥利弗得意地扬了扬下巴:“我爸就是干这行的。” 顾泽:“那你为什么最开始的时候没看出来?” 奥利弗理所当然:“我以为只要观察它们变异后不一样的地方,哪知道还要观察它们的初始形态啊。” 顾泽忍无可忍:“你的脑子是单线程吗?一次只能处理一件事!” 眼见奥利弗要冒火,白绥之立即转移话题,卡恩也拉开顾泽,面对队友间的矛盾冲突,两人已经处理得驾轻就熟了。 陈义顾不上这些,满眼只有对知识的渴望和对超越奥利弗的决心:“知道它们是白翎鸲有什么用吗?” 白绥之点点头:“白翎鸲是独居动物,除了繁殖期以外,它们通常单独活动,很少跟其他个体集群,领地意识跟其他鸟类相比更为强烈。” 陈义迅速捕捉到关键点:“现在是它们的繁殖期吗?” 白绥之摇了摇头:“所以有一点我们现在可以确定了,变异后的动物极大可能会成群出现。”之前对于变异蚂蚁倾巢出动这件事他们只持保留态度,毕竟样本条件受限,而这次向来独居的白翎鸲反常地集体出现,就彻底坐实了他们的猜测。 ----------------------- 作者有话说:白翎鸲是虚拟的哦~现实里没有这种动物(maybe[捂脸偷看] 第33章 变异特征 它们本身就是肉食动物,自带…… 顾泽被拉开后, 奥利弗的注意力也回到了课堂上,他对白翎鸲的了解可比陈义深厚多了,一下子就发现了疑点:“我记得白翎鸲飞不了那么高的呀?” 别说白翎鸲了, 能飞到接近直升机飞行高度的鸟类全世界都寥寥无几。而且即使有这个能力的鸟类, 也很少会主动去挑战这种极限高度,毕竟高空低温、强风的环境都对体力消耗很大。生物圈中除了一向热衷作死(划掉)挑战自我的人类之外,没有哪个物种会干这种吃力不讨好,一不小心还会丢掉性命的事,生存才是它们信奉的不二法则。 白绥之肯定奥利弗的说法:“普通的白翎鸲当然飞不了那么高。” 陈义自然地接上:“但是变异后的白翎鸲就可以做到了。” 奥利弗:“所以它们不仅进化出了锋利的喙和强劲的爪子, 还逐步调整出了适配高空飞行的特殊的肺部结构?” 陈义对这个条理清晰的奥利弗十分陌生, 果然人一旦涉及到自己(feat:格雷森)的专业领域,就显得更有魅力了。 他佩服地看着奥利弗, 抛出一个疑问:“可是为什么它们会进化出高空飞行的能力呢?如果按照我们之前的逻辑,它们应该朝着利于捕猎的方向进行进化,相比于天上的, 陆地上的资源应该更丰富吧?” 奥利弗也对这个刨根问底的陈义十分陌生, 果然人一旦看到比自己优秀的, 就会被激发出强烈的斗志和潜能。 白绥之很欣慰两人如此积极参与课堂,早知道这样就让两人加入他们刚刚的观鸟小组了。 不过他也不嫌麻烦, 将他们刚刚的推测跟两人进行了共享:“还记得我们之前讨论过的变异蚂蚁吗?” 陈义积极回答:“记得!它们变异后体型比普通蚂蚁大, 但是白翎鸲变异后好像体型并没有很大变化啊?”虽然他一开始没认出来白翎鸲, 但身为土生土长的b市人, 他还是知道白翎鸲大概的样子的,毕竟b市作为白翎鸲的常住栖息地之一, 天空还是会时不时闪过几片它们的身影。 陈义同学虽然认真听了前面的课,但显然只听了一半。而同样的课上了两遍的奥利弗很轻松就道出了关键:“那是因为变异蚂蚁的捕猎需求催发了它们口器的进化,而体型变大是为了容纳变异后涨大的口器。但是白翎鸲不一样, 它们本身就是肉食动物,自带强悍的捕猎能力和完善的喙。” 白绥之补充:“没错,白翎鸲的喙和爪子本身条件就很好了,所以跟之前的蚂蚁比起来,它们在喙、爪子和体型这些方面的变化反而没有变异蚂蚁那么明显。” 听到这里,两人的思路就陷入了死胡同,所有信息像坨黑线缠绕在一起,可他们却连线头在哪都不知道。 奥利弗不太确定地说:“所以白翎鸲因为天赋点在喙和爪子上没点满就转移到肺?”这话说得他都没底气。 白绥之:“你这个思路倒是挺新奇。” 陈义噗呲一笑:“这还分一志愿和二志愿的吗?它们被感染的时候是不是还得填一个是否服从调剂的表格哈哈哈。” 顾泽被陈义魔性的笑声笑得额角微微抽搐,卡恩也被逗得笑了一下。 奥利弗难为情地说:“我开玩笑的。” 陈义不留情面地说:“我看你表情挺认真的。” 奥利弗恼羞成怒拍了一下陈义的背:“那你说为什么同样是被感染,蚂蚁和白翎鸲的变异方向会不同。” 陈义被奥利弗这么一说,还真琢磨出了一些东西:“是不是因为它们物种不同的原因啊?之前我们碰见的丧尸都是由人类相互感染转化而来,所以它们之间并没有太大差别。但是蚂蚁和白翎鸲甚至跟人类相比,三个物种之间的差距可不是一般的大,所以是不是……” 陈义话音突然顿住,但奥利弗明显听进去了,见陈义忽然停住,催促他:“所以是不是什么?你倒是把话说完啊。” 陈义犹疑地说:“我原本想既然三个物种原始状态就极为不同,所以变异后进化方向不一样也就说得通了。但是我仔细一想,不对啊,蚂蚁和人类变异后形态还是很像,但是白翎鸲却额外进化出了一个特殊的肺部结构。”他们又绕回了原点。 奥利弗眉头紧锁,他刚刚听完陈义逻辑紧密的推理后已经做好被对方嘲笑的准备了,结果人家非常具有辩证精神地把自己的观点又推翻了。奥利弗却没空去嘲讽对方,他已经陷在思考的漩涡中无法自拔了。 白绥之适时出声:“陈义你的思路是正确的,只是我们之前的推理忽略了一些细节,所以跟现在获得的信息发生了冲突。” 陈义放松身体,往后一靠:“嗨,原来是条件限制了我的发挥呀。” 说完他得瑟地看向奥利弗:“你看吧,我说的是正确哒~” 奥利弗白眼都要翻出外太空了:“你就不能谦虚点吗?” 陈义摊手:“没办法,实力不允许。” 奥利弗懒得理他,转头问白绥之:“白哥,你继续说。” 见同伴还在努力,陈同学的危机感也上来了,连忙坐端正回归课堂。 白绥之对他们时不时开小差已经适应得非常良好了,自然地接上刚才的话题:“我们之前说过变异蚂蚁最明显的特征是什么?” 这个知识点已经复习过无数次了,所以两人对答如流:“口器和体型。” 但这不是白绥之想要的答案:“还有呢?” 看来这就是他们忽略的细节,两人冥思苦想,最后还是存着一雪前耻的决心的奥利弗率先想了出来:“他们的移动速度很快!” 白绥之点头以示肯定,陈义懊悔地攥紧了拳头,就差一点! 奥利弗茅塞顿开:“所以变异后的蚂蚁天赋点是在移动速度上!它们并不是我们之前认为的那样只在一些基础地方进行了变异。” 陈义的思路也被理清了:“这就跟我刚刚说的物种不同导致变异后进化方向不一样的想法对得上了!” 白绥之的问题导向教学法取得了圆满成功,他进行最后的总结:“没错,我们之前说过驱使变异后动物行动的源动力是饥饿,所以导致它们会优先在口器和爪子上进行强化。这一点在人类和蚂蚁身上体现得较为明显,而在天生的捕猎者白翎鸲身上就不是那么明显了。” 奥利弗和陈义也许是在刚刚多次回答正确的成就感中汲取到了一些激励,他们此刻听得异常认真,惹得顾泽频频侧目,心里嘀咕这俩二货认真起来还怪吓人的。 第38章 白绥之:“而物种之间的差距催发出不同的进化方向,比如渺小的蚂蚁,为了躲避大型动物的追捕,它们原生的移动速度就很快了,而变异让它们这个能力又得到了进一步的提升;而白翎鸲狩猎战场一般在空中,所以变异改善了它们的肺部结构,变相地拓宽了它们捕猎的战场。” 陈义疑惑:“那人类呢?为什么人类变异后并没有进化出别的能力?” 奥利弗也发现了一个疑点:“之前不是说病毒在动物身上的效果比在人类身上差吗?所以它们的攻击力才会比丧尸弱,但是现在看来,病毒反而弥补了它们身体条件的不足,并且基于它们自身的优势进行了加强。” 白绥之没有回答他们,反而又把问题抛回给了他们:“你们真的觉得人类变异后不会进化出别的能力吗?” 闻言两人像被根棍子狠狠地击打了一下后脑勺,他们表情惊恐:“你是说丧尸以后还会出加强版?那还怎么打啊!” 白绥之无奈扶额:“为什么连这种事都可以说的这么……俏皮。” 顾泽心想果然这两人正经不过三秒。 白绥之:“要回答这个问题我们得先回到一切的源头。” 奥利弗:“白翎鸲?” 陈义:“蚂蚁?” 白绥之:“病毒。” 奥利弗和陈义:“……”失策了。 白绥之:“我之前就在想这个病毒是怎么传出来的。” 陈义:“我看网上说好像是s国的疯狂科学家搞出来的,不是吗?” 因为这件事遭受过排挤的奥利弗低着头,盯着鞋尖眨了眨眼。 卡恩注意到他的情绪,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奥利弗抬头给了卡恩一个难看的微笑。 顾泽也觉察到他的情绪,横冲直撞地说:“你怎么了?表情这么难看?” 一天内听到三次同样的话的白绥之反应迅速地看过去,呼,吓我一跳,原来说的是奥利弗啊……啊!不对! 这下所有人目光都聚集在奥利弗身上,奥利弗脸色涨红,支支吾吾说不出话,白绥之怀揣愧疚之心地解围道:“没事,我们继续讨论吧。” 顾泽不依不饶:“你到底怎么了?” 陈义也担忧地询问道:“因为我脑子转得比你快刺激到你了?” 奥利弗被陈义的话一噎,索性破罐子破摔道:“我是半个s国人。” 说完他低着头等两人的反应,结果等了一会儿没听见动静,又把头抬了起来。 顾泽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所以呢?” 陈义狐疑:“你在炫耀你是个混血儿?” 奥利弗:“……”他到底在自卑敏感个什么劲啊?! 奥利弗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自然地开口道:“白哥,你刚刚说的源头到底是什么意思?” 陈义脑回路终于正常一回,他用他饱满的肱二头肌锁住奥利弗的脖子,大笑道:“你刚刚是不是玻璃心发作了,以为我们会因为你是s国的人对你有偏见啊,正常人都不会这么想吧哈哈哈哈哈。” 卡恩:“他因为这件事被一起逃生的人抛弃了。” 陈义的笑容僵在脸上,顾泽脸色也变得阴沉。 陈义松开奥利弗,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啊,我不知道……” 奥利弗叹气:“没事,都过去了。” 陈义更加过意不去:“我真错了,不该乱说话。” 奥利弗把脸埋进手里,肩膀微微颤抖。 陈义被他这幅样子吓得差点跪地上,手足无措地拍了拍奥利弗的肩膀:“别哭啊,我又不是故意的。” 奥利弗肩膀颤动的幅度越来越大,陈义急得去推顾泽:“你快帮我安慰安慰他。” 顾泽淡淡地说:“他装的。” 奥利弗见被拆穿也不装了,抬起头来指着陈义笑出了猪叫:“哈哈哈,笑得我眼泪都出来了,你怎么还真信啊……” 话没说完又被陈义锁喉了:“好笑吗?好笑吗?” 奥利弗拍他的小臂求饶:“我错了,不闹了,不闹了。” 陈义松开手,认真地说:“我刚才的话别放心上。” 奥利弗:“不会,我又不是玻璃心。” 陈义双手投降:“哎哟,是我玻璃心行了吧。” 顾泽:“别什么锅都往自己身上背,本来人长得就不高。” 奥利弗炸毛:“我一米八!” 顾泽:“我一米八二。” 随后又补充道:“目前。” 奥利弗:“……” 第34章 实验失败 顾泽连忙坐得离陈义远一点,…… 奥利弗无力地瘫倒在地上, 气若游丝地说:“白哥你再不说,我血槽就要被清空了。” 旁边的卡恩一脸懵逼,他不理解地球男人对身高的执念, 直白地问道:“奥利弗你很在意身高吗?” 奥利弗囧:“这很难不在意。” 见卡恩还是一脸困惑, 陈义通俗解释道:“身高是择偶标准里很重要的一项。”他还以为这条准则是全世界通用,没想到卡恩居然不知道。 被陈义这么一说,奥利弗和顾泽刚刚的对话倒显得幼稚极了。 奥利弗:“你脑子里能不能装点除了情情爱爱以外的事情啊!” 顾泽难得跟他站同一站线:“肤浅。” 陈义:“这有啥不好意思承认的,长得高就是比较受欢迎啊,不然各个追求长那么高干什么用?是上面空气比较好闻还是长到一米九到景点玩有半价优惠啊?” 奥利弗和顾泽:“……”这话听着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但是又无法反驳。 卡恩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原来这个星球上是靠身高吸引异性,他不由自主看了看不远处的白绥之。 白绥之接收到卡恩的视线, 鬼使神差地回了句:“我187。” 卡恩不自然地挪开视线,轻轻应了声:“哦。”心里默默盘算自己还有没有可能长到他那么高。 在场所有人都听到了白绥之的话,目光在他们两个人之间来回地转, 莫名就感觉气氛变得黏糊起来了呢。 深受其害的奥利弗在心里大声嚎叫, 终于有人发现他们两个之间这种微妙的磁场了, 我再也不用独自一个人cos大灯泡了! 白绥之那句话说的突然,陈义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半响恍然大悟地说:“白哥, 你虽然长得是比卡恩高, 但也用不着这么跟人家炫耀吧。而且就凭你俩这张脸, 即使把腿锯半截都有人上赶着来,不用那么内卷哈。” 白绥之:“……”我是这个意思吗? 卡恩已经处于放空走神状态, 丝毫没听见陈义在说什么。 奥利弗心里跳得正欢的那个小人啪嗒一下直接死那了,队友是傻子怎么办? 顾泽连忙坐得离陈义远一点,害怕智商会通过空气传播。 暧昧缱绻的气氛就这么被陈·毛利小五郎·义无情地粉碎干净了。 白绥之心累地说:“我们还是聊聊病毒吧。” 奥利弗举双手双脚赞成, 陈义颇为可惜地说:“不再就身高和脸到底哪个更重要这个议题展开讨论了吗?” 奥利弗:“我们什么时候有这个议题了?” 陈义:“我从我们刚才的谈话中得到的灵感。是不是很有吸引力?” 奥利弗:“……我还是对丧尸和变异动物哪个更强这个议题比较感兴趣。” 陈义还是懂得孰非孰重的,放弃了自己那个极具诱惑力的议题,和奥利弗一起眼巴巴地看着白绥之,等待金牌教师将知识的结晶移植到他们的大脑。 白绥之“好,我们接着讲……刚刚讲到哪里了?”他还是低谷了队友跑火车的能力。 奥利弗和陈义也没想起来,最后还是卡恩出来救场:“讲到病毒是怎么传出来的。” 白绥之总算找回自己的节奏:“没错,病毒最开始是怎么传出来的。之前网上传得最多的就是科研人员实验失败导致的感染源泄露,从而致使全国各地逐步沦陷。” 陈义发出疑问:“可是网上这种消息太多了,哪个说的是真的,哪个说的是假的,我们也辨别不清楚啊。” 白绥之解释:“我有个朋友在这件事最初发酵的时候就感到了异常,然后他就联系我让我注意安全,所以我算是第一批关注到这件事情的人。而且国内最先出现的病例就发生在他家附近,所以在他的耳提面命下我对这些信息的了解程度还是比较深的。” 他说的朋友就是施明山,自从那次大暴雨后,他们就再也没联系过了,说不担心是假的,但是这种时候担心也无济于事。所以他就天天在心里祈祷这个缺心眼的家伙已经被安全地转送到生存者基地了。 陈义:“那你这个朋友对信息的敏感度很高啊,我记得那时候没多少人把这件事当真,都认为是恶作剧。” 第39章 白绥之:“……是,他是挺有忧患意识的。”他该怎么解释其实施明山每次都对这种消息深信不疑,还是被网友插眼老了后会买保健品的目标群体,而这次就是误打误撞。 陈义悔得肠子都青了:“我那个时候就是不信,才又报名出来参加夏令营,早知道就搁家里待着了,我家安保系统可是对标……” 奥利弗:“禁止炫富。” 陈义摊手:“那我无话可说。” 白绥之贴心地为他们播报前情回顾:“在丧尸爆发前夕,就有ip在s国的网友发布一些行为怪异的人在街上游荡的照片和视频,但是当时大部分人还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所以并没有引发太多重视和讨论。” 这就跟陈义刚刚的说法对上了,一般人刷到这种帖子都只当娱乐新闻来看,感兴趣就停下来看一眼,顺便发几句调侃就当这事过去了,哪能想到关注后续呢。 白绥之:“但是之后又出现了一个帖子,说得比之前的帖子还要详细,一下子就将这件事引爆出圈。发帖人宣称这些行为怪异的人是从实验室跑出来的失败实验体,身上携带具有强烈传染性的病毒,号召所有人囤货并且居家隔离。” 病毒爆发至今已经有两个多月了,可白绥之总觉得就像昨天刚发生的一样,那些哭泣和尖叫都还清清楚楚地印在脑子里,叫人一辈子也无法忘记。 奥利弗:“那个发帖人为什么这么笃定呢?” 白绥之摇摇头:“这点除了当事人之外我们无从得知。虽然这件事火出圈后大部分人仍然持怀疑态度,但我们从之后事情的发展来看,能够确定这个人说的并不是空穴来风。” 陈义:“即使他不是亲历者,也肯定对这件事情的内幕有一定了解,否则根本不可能抢在国家面前对我们释放预警。” 白绥之:“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即使我们无法确认这个发帖人的身份,我们还是可以从他透露出的其他信息进行分析。” 陈义摸了摸下巴:“所以你怀疑病毒的源头就是那个发帖人提到的人体实验?” 这就是白绥之前面铺垫了一大堆想引出来的话题,至于他为什么不一开始就点明这一点,而是一步步引导他们自己说出来呢?是因为白老师认为这样能够加深学生的理解。只是他远远低估了这两个人发散问题的能力导致现在授课时间严重超时,不得不拖堂了。 白绥之:“不能够确定,但是按照目前有限的信息来看,这个人体实验或许可以作为突破口帮助我们理清现在的局势。” 接着他又抛出一个问题:“说到人体实验你们能想到什么?”即使拖堂了,白老师还是放弃不了他的问题导向教学法。 奥利弗举手回答:“改造人类,统治世界!电影都是这么演的。” 白绥之:“没错,既然花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来研究一个东西,那么投资者必定有一个核心的需求或者说是目的。” 陈义:“所以他们的目的是?” 白绥之看向奥利弗,陈义“……不会真的是统治世界吧?这也太老土了!” 奥利弗:“经典永不过时。” 白绥之:“……我指的是前面那半句改造人类。” 奥利弗和陈义:“哦。” 白绥之:“还记得我们最开始的问题吗?” 奥利弗和陈义齐齐摇头,目光如出一辙的清澈懵懂。 人行提词器卡恩:“为什么动物变异后会进化出别的能力,而人类却不会。” 奥利弗和陈义一拍脑袋,恍然大悟:“对哦!”要知道大脑一下子输入太多信息是会短路的,所以不怪他们一时没想起来。 白绥之:“所以现在你们有什么想法了吗?” 奥利弗和陈义齐齐摇头,仿佛时光回溯到了一分钟前。 两个人:“我们的大脑已经开始发出警报了,提示我们今日深度思考的次数已达上限,如果再过度使用,它就要启动保护机制了!” 顾泽好奇:“什么保护机制?” 两个人异口同声:“左耳进右耳出,俗称走神。” 顾泽:“……有时候真怀疑你们的脑容量是不是比白翎鸲还小。” 突然被cue的白翎鸲表示:“叽叽叽?” 白绥之也不逼他们回答了,当然也是想尽快解脱,于是加快语速说道:“我们首先可以确定动物身上发生的变化肯定是病毒带来的影响,而病毒是从那个实验室传出来的,所以我们是不是可以认为他们研究的最初目的就是这种“进化”。” 奥利弗:“进化?可是为什么在人类身上不奏效呢?” 陈义明白了:“你猜为什么实验失败了?” 奥利弗问题问出口的那瞬间也想明白了,但是:“为什么在动物身上就奏效了?” 陈义:“你猜为什么实验一般先拿小白鼠做实验?” 奥利弗气炸了:“猜猜猜,猜你个大头鬼!” 陈义拱火小能手:“你看你又急!” 但不得不说虽然陈义的语气让人冒火,但话说得还是在理的,白绥之提炼道:“所以他们可能是先在动物的身上做实验,而实验可能成功了也可能没有,总之最后当他们在人类身上做实验的时候,实验失败了,而他们没能控制住实验体。” 第35章 惊喜发现 这个设计者真的很追求美感了…… 白绥之说完后故意一顿, 给两人反应的时间,两人也眉头紧锁,努力消化他们听到的信息。 陈义疑问:“那以后丧尸身上会不会也出现类似的进化特征?” 白绥之:“不一定, 病毒失控后就开始自主变化, 谁也不知道它们最终会发展到哪一步。而且我们之前说过病毒在动物身上的效果比在人类身上还要弱,那反过来,进化后的丧尸是不是也会比进化过的变异动物强得多?” 奥利弗和陈义闻言脊背一寒,比变异白翎鸲战斗力更强的丧尸…… 两人疯狂摇头,想把这种可怕的想象移出大脑。 奥利弗又提出一个疑点:“那为什么我们遇到的变异动物都出现了进化特征?而人类就没有呢?这概率是不是有点极端了?” 白绥之:“在做人体实验前, 那群研究员应该已经在动物身上取得了某种突破性成果, 甚至可能成功培育出了他们想要的完美实验体,这样才会促使他们敢将实验对象进一步转换成人类。毕竟抓几只实验动物简单, 但是要想找到一个“自愿”做实验的人类可就难得多了。” 虽然白绥之的语气平淡得毫无一丝起伏,但是所有人都能感受到他话语间的怒气。 其他人心里也不好受,要是那群始作俑者知道他们因为一己私欲将全人类甚至全生物圈送上绝路, 会不会有一丝后悔? 白绥之深呼一口气:“所以如果我们将研究员在人类身上失败的那一步比作一道关卡, 这道关卡在动物身上是被攻克过的, 那是不是可以认为被感染病毒后,变异动物比变异人类更有几率进化出别的能力?” 陈义:“那我们碰上的概率也太大了点吧?不仅碰上了动物变异体, 还是基因进化过的加强版。”说完他轻瞥一眼奥利弗。 奥利弗:“咳, 那感染者失去理智也是实验失败的副作用吗?”说完他就觉得自己问了个白痴问题。 只要那群科学家和投资者之间有一个正常人, 就不可能答应制造这种完全丧失理智不受控制的怪物, 他们极有可能是想制造拥有完美基因的人类或是人形兵器一类的“进化者”,这样不管是出于利益考虑还是出于个人理想私欲才是合理的。 奥利弗换了一个问题:“你们说以后会不会出现正常的进化者, 就是那群科学家最先畅想的那种完美进化者?” 陈义:“你这个思想有点危险哦~” 奥利弗一时没听懂,反应过来后怒吼:“我又没在期待!也不是说我就觉得他们这么做是正确的了!只是说会不会有这种可能!可能懂不懂!假设懂不懂!” 把人惹毛后陈义淡定自若地说:“也许吧,谁也说不准。” 奥利弗气结, 决定和陈义冷战一分钟。 白绥之的授课也来到了尾声:“这就是我们刚刚讨论的全部内容了。”寥寥几字,听众们莫名从中感受到了如释重负的感觉。 陈义最后提出一个致命的问题:“但是我们这些推测都是基于一个捕风捉影的人体实验上。” 白绥之耸肩:“大胆假设,小心求证。” 陈义肩膀松懈下来,放松地靠在后面的椅背上,重复了一遍:“大胆假设,小心求证。” 第40章 奥利弗佩服的看着观鸟小组:“你们就凭几张照片就推理出了这么多?” 陈义竖起拇指:“而且就聊了不到一小时吧,太牛了。” 白绥之:“刚好跟之前的一些细节联系起来了,而且我们也就是随便猜猜。” 奥利弗:“太谦虚了啊哥,这点你应该跟陈义学学。” 陈义只听清了他后半句话,问道:“学什么?” 奥利弗:“学学你的厚脸皮。” 陈义现场立马做了个示范:“这一般人可学不来。” 奥利弗熟练地一个白眼飞过去。 顾泽:“聊完了没?聊完了我要去洗澡了。” 陈义第一反应是:“你居然还等我们聊完?什么时候这么有集体荣誉感了?” 而奥利弗关注的是:“这里有水可以洗澡吗?”他自己都快受不了他身上的味道了。 顾泽:“首先我觉得在这种危机四伏的情况下不跟队友报备就一个人闷不吭声地去洗澡是件非常愚蠢的事;其次,这栋房子里是有水的,但是没电,水是凉的。” 陈义:“那你之前在商场还一个人去拿床单呢。” 顾泽:“因为当时的队友不靠谱,所以我只能自己去。”换言之,现在的队友很可靠,值得他托付信任。 当时的队友陈义:“……怪我拖后腿了。” 奥利弗迫不及待要洗净浮尘重新做人了:“顾泽你先让我去洗呗,我整个人都馊了。” 顾泽看了看奥利弗,难得没跟他抢:“那你先去吧。” 奥利弗:“这么好说话?” 顾泽:“我在为我的眼睛和鼻子着想。” 奥利弗又问了问其他人的意见:“我先去?” 陈义:“奥利弗你第一个是众望所归。” 卡恩也表示默认。 白绥之拍板:“你先去吧,然后剩下的人自行分配,一个一个进去洗,其他人就待在外面守着,以防意外出现。” 奥利弗听完白绥之的话后,像撒欢的小狗嗷一声就冲进去了浴室,陈义在后面提醒道:“先拿衣服啊。” 奥利弗:“浴室有!” 陈义疑惑,接着恍然大悟地看向顾泽:“原本给自己准备的吧?” 顾泽:“嗯,我再去拿一件。” 陈义:“你刚刚检查的时候是做了多少小动作啊?” 顾泽:“没多少,就是差不多把这栋房子摸清的程度。” 陈义佩服:“那你看没看见他们食物放哪儿了?我都没找到。” 白绥之和卡恩也看过去,他们刚刚搜查的时候都没有找到冰箱或者储物柜。如果这栋房子没有食物意味着他们还是需要出去觅食。 顾泽得意地扬了扬下巴:“你们说话的时候,我又去厨房转了转,最后在一面墙后面找到了。” 陈义:“墙?” 顾泽:“跟我来。” 一些人浩浩荡荡地跟上顾泽,一楼的厨房做的是开放式设计,中间用岛台跟客厅做隔断,橱柜采用原木配水泥质感的贴面,整体偏向现代简约风格。他们刚刚打开橱柜看了,都是一些餐具、咖啡豆和调料,还有一面透明玻璃柜,装着各种各样的酒。边角则放置了一些蒸箱和烤箱,还有电磁炉,设施非常丰富,但是主角食材却一点儿影子也没看见。 他们一看就觉得奇怪,没道理厨房设计得那么豪华,但是食物还得客人们自带吧,还是说原房主在末日的时候把食物全吃光了?可是也没见着食物残渣啊?而且从房子的整洁程度和床品的布置来看,这应该是刚打扫过的,下一波客人还没来得及入住的房子。 几人围站在岛台外面,看着顾泽动作,顾泽先是走到酒柜对面的那面墙站定,接着手在一处凹槽按了按,然后他们就见那面墙打开了。 陈义的眼睛瞬间亮了:“我靠!” 白绥之和卡恩也有些惊讶,因为里面的东西实在是超乎他们想象的多,不止是数量多,而且种类也是应有尽有。 里面划分了五块区域,分别是零食区、饮料区、水果区、蔬菜区和肉类区。而且存放的方式也很特别,几个格子交错摆放,色彩搭配鲜艳和谐,让人一看就心情愉悦。 那些存放着需要冷藏的食物的格子里面是有制冷设备的,但是现在没了电,里面的食物或多或少都腐烂变质了,但不知道这些格子是什么材质做的,密封性非常好,完全没有怪味和泄露。 几人二话不说撸起袖子开始行动,将好的和坏掉的食物分拣开来。 格子的设计让他们的工作变得非常轻松,基本上都是一格子一格子地撤掉或者留下,陈义感慨道:“这设计太人性了!等病毒过去了,我一定来这家酒店办个年卡。” 奥利弗同学在他们进行收尾工作的时候终于化为人形,欢快地飞跃过来找他的小伙伴们:“我洗好啦~” 陈义发出一声惊叹,绕着奥利弗啧啧称奇:“你这样整得我都不敢相信前几天那个二货是你了!” 洗净后的奥利弗,活脱脱一个青春洋溢的混血少年。一头湿漉漉的金黄小卷毛,搭配着脸颊上散布的几颗浅棕色的雀斑,像稻草堆上撒了把温暖的阳光碎粒,但偏偏嘴角挂着一抹狡黠的笑,让人看得又爱又恨。 奥利弗收下他隐晦的称赞,臭屁地说:“低调,低调。” 顾泽:“总算有个人样了。” 奥利弗:“闭嘴洗澡去吧。” 顾泽轻笑一声,拿上他又新找的一套衣服进浴室洗澡去了。 奥利弗好奇地问他们:“你们都围在这里干啥呢?我刚刚出来没见着人还吓了一跳。” 三人都挤在墙柜前面,挡住了后面的东西,听到奥利弗的询问,三人才微微侧身,向小伙伴展示他们的粮草库。 奥利弗看清里面的东西后立马瞪大了双眼,呼吸都急促起来:“我靠。” 陈义:“我们接下来的半个月都不用担心没吃的了。” 奥利弗不敢相信地掐了把自己的大腿,边嚎叫边说:“不是在做梦!” 陈义笑着说:“出息。” 奥利弗几步走到壁柜前,张开双臂环抱住这些珍贵的小格子:“呜呜呜,第病毒消失了,我一定要当面跟这里的老板道谢!” 等他平复完激动的心情后,刻不容缓地加入他们最后的收尾工作,边清理边可惜地说:“哎呀,这只澳龙真的不能要了吗?” 陈义看着那坨黄灰色的东西:“难为你还能看出来这坨东西的原形了。” 奥利弗只好恋恋不舍地将这格糊糊送进垃圾桶,他突然想起来一个问题:“这面柜子一直在这里吗?我刚刚怎么没看见?” 陈义:“它外面有一个小按钮,需要按开这面墙才会挪开。” 奥利弗深以为同:“这些食材确实需要这样保护起来!” 陈义:“设计者应该没这么想,只是觉得这样空间利用率最高,而且也比较美观。” 奥利弗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这个设计者真的很追求美感了。这些小格子都设计得这么可爱精致。” 就这么边欣赏着设计者的巧思,边畅想几句未来的美好生活,他们终于将整面壁柜的东西处理完毕。 第36章 准备晚餐 他最想要的可不是你的表扬。…… 按照商量过的顺序洗完澡后, 几个人围坐在岛台边,讨论等会儿的晚餐吃什么。在发现壁柜之前,他们只想着有口吃的就不错了, 在看见这面壁柜后, 他们决定要好好地整一桌。 但众人都对“整一桌”的定义有不同的理解。 小孩口味的奥利弗:“我们就拿几包薯片,然后配着汽水,坐在客厅的那块地毯上边吃边聊天,多爽啊。” 陈义嫌弃地说:“饿这么多天了,就吃些膨化食品和气泡水吗?” 奥利弗:“那你想吃什么?” 陈义目光投向壁柜……对面的酒柜。奥利弗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震惊道:“你成年了吗?” 其他人:“……”这是重点吗?” 顾泽:“你在这种时候喝酒是想找死呢还是找死呢?” 陈义:“我就看看也不行啊。” 接着几人又陷入热烈讨论, 这栋房子大概是在一周前断的电,冰柜里的大部分肉类和海鲜都变质了, 只剩一些风干牛肉猪肉,还有一些比较耐放的蔬菜,比如土豆、红薯和萝卜等, 所以怎么用这些食材在没电的情况下做出一顿丰盛的晚餐, 是一件很值得讨论的事。 白绥之没怎么加入谈话, 而是专心地给卡恩晾干的头发编辫子,他一边编一边问:“你想吃什么?” 卡恩:“都可以。” 随后又补充一句:“你做的我都喜欢吃。” 第41章 白绥之:“行”。一声应下后他加快手中的动作。 奥利弗和陈义还在激烈的讨论着, 他们从中餐聊到西餐, 从甜点聊到宵夜, 脑子里只要蹦出来个吃的, 嘴上就迫不及待地说出来,跟参加报菜名挑战似的, 生怕比对方说慢一步。 迄今为止,两人报的菜名还没一个重复的,显然已经沉浸在热烈的比赛氛围内, 完全没考虑过现有条件的局限性。还是顾泽时不时地插几句,将他们的想法控制在一个可实施的范围内。 白绥之给卡恩编完头发后,适时询问道:“你们想好晚上要吃什么了吗?” 几个人摇摇头,专业的事还是交给专业的人来做吧,这里指的不是厨艺,而是统筹策划的能力。 还没等白绥之开口,他们就被做好造型的卡恩吸引住了目光,银白色的头发服服帖帖地束在脑后,将张扬立体的五官全部展现出来,洗净后雪白细腻的皮肤在昏暗的光线里折射出一种朦胧的光泽,像被月光镀过的大理石雕像,带着一种神性的辉光。 他们一直以来都对卡恩的美貌有深刻的认知,但是事实证明他的好看总能打破他们以为的上限,哪怕天天跟他待在一起,还是会冷不丁地被他的那张脸惊到恍神。 陈义夸赞:“白哥你还有这手艺呢。”他们刚刚见白绥之要给卡恩编头发时还没太在意,以为就是帮忙扎个马尾啥的,结果没想到居然是这么高难度的复杂编发。 白绥之:“刚开始我给他编的时候还会扯到他头发,现在练多了才好一些。” 陈义:“原来不是第一次绑了啊,难怪这么熟练。”说完就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奥利弗表情复杂地看着白绥之,这心疼和骄傲的语气是闹哪出啊!为什么都到末日了,他还要吃狗粮啊! 顾泽也心情微妙地看着两人,他为数不多跟白绥之见面的时侯,他脸上总是挂着疏离礼貌的笑,让人感觉像隔了一层纱一样,看不清也摸不透,遑论去接近他了解他了。所以现在看着眼前这个神态放松,嘴角挂着一抹温和笑意的白绥之,顾泽觉得他第一次触摸到他这个同母异父的哥哥的内心。 白绥之:“要不我们晚上吃烧烤吧?柜子里的风干肉可以直接拿来烤,还有那些蔬菜,到时候用筷子或叉子串起来烤,最后再撒点调味料就行,做法简单又好吃。” 奥利弗和陈义竖起大拇指:“哥你太牛了!”三言两语就给他们说得直流口水,这一顿饭即兼顾了美味,又非常具有实操性。 卡恩:“但是是不是要先找个通风的地方?”他们为了打造安全屋,已经把所有门窗全部封死了,在密闭的空间燃火,那不叫做饭,那叫集体自.杀。 奥利弗和陈义异口同声:“天台!” 白绥之也觉得天台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但是:“那上面具体是什么样子的?如果完全露天,会不会引来丧尸?” 顾泽:“上面有安装棚顶,除了泳池是完全露天的,其他地方的密闭性都很好,不用担心会引来麻烦。” 白绥之放心了,开始分配工作:“奥利弗和陈义,你们把要吃的蔬菜拿出来,清洗一下后把它们串成串。顾泽你去找一下燃火用的东西,房子里应该有打火机,然后再找点东西当助燃剂,比如布条或者床单之类的。”几个人闻言立马行动起来了。 卡恩乖乖地站在原地,等待白绥之给他分配工作。 白绥之面色凝重,像分布一项十分艰巨的任务一样,对着卡恩说:“你是机动部,哪里需要去哪里哦。” 已经坐在小板凳上摘菜的陈义怼了怼旁边的奥利弗:“怎么感觉这俩人有点奇怪啊?白哥那语气跟哄小孩似的。” 奥利弗随口敷衍道:“可能是刚刚白哥在卡恩面前炫耀他的身高,现在觉得不好意思了,所以在哄人吧。” 陈义恍然大悟,然后不争气地说:“那他这台阶给得也太隐蔽了吧,要不是你提醒,我还没看出来呢。” 奥利弗一言难尽地看着他:“……你还是摘菜吧。” 白绥之给小伙伴们分配完工作,自己也动手处理起食材。他先从格子里取出风干肉,用水浸泡以逼出盐分,再将肉块切成一条一条的,这些准备工作做完后,他又从储物柜找出一些锡纸,将肉条包裹起来,方便后续炙烤。 另一边的机动人员卡恩选择跟上工作难度看起来最大的顾泽,跟他一起满屋子跑地寻找打火机和燃料。 他们第一个目标就是客厅电视机下的储物柜,但是里面全是一些电子设备和游戏摇杆,不然就是各种卡牌,可见老板为了不让顾客感到无聊有多煞费苦心了。 客厅寻找无果后,他们又到各个房间的床头柜找,除了基础的必备物品外,居然没有打火机,这不会还是个禁烟酒店吧。 两人兜兜转转又回到厨房,想着厨房应该会有点火器,但是在第三次绕过蹲坐在卡通小板凳上的蔬菜组后,陈义实在受不了他们跟拆工队似的动静,简直严重干扰他们的工作环境,于是一把脱下围裙说:“卡恩你过来,我去找找。” 陈义一投身“寻找火种”事业,立马忘了来时路,将那些储物柜噼里啪啦地全部打开一遍,比刚才拆工队搞出的动静有过之无不及,一个人就是一支交响乐团。 奥利弗受不了地捂着耳朵:“你能不能安静点。” 陈义袖子都快撸到脖子了,气势汹汹地说:“我就不信还有我找不到的东西!” 奥利弗:“你平时很会找东西吗?” 陈义:“那倒不是,只是这么说比较有气势。” 奥利弗当没问过这个问题,提醒他:“那还有个柜子没打开。” 然后跟卡恩蛐蛐道:“我觉得他找不到。” “找到了!” 卡恩淡定地看了看奥利弗,奥利弗苦笑:“永远不要小瞧一个欧皇。” 陈义举着点火机像胜利女神一样定格在原地,眯眼享受着从四面八方投来的视线。 奥利弗:“你是说你手上那根手电筒是点火机吗? 卡恩也疑惑地看着那根东西,他和顾泽刚刚看过这东西很多次,但是都以为是手电筒,还有些奇怪为什么厨房会放一根手电筒。但是他们又想到这家酒店各种以客户至上的设计理念,觉得老板应该是怕没电后,顾客还可以用手电筒照明吧。 他们还特意记下来手电筒的位置,打算等天黑一点拿出来用。 陈义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nonono,这里面可是暗藏玄机。” 只见陈义将手电筒的头一拧就露出里面的火机头,然后一装上头就又可以照明了,完全是居家旅行必备的神器。 奥利弗只能感慨一句:“这设计师也太有巧思了。” 这栋房子从里到外,从上到下,从大到小,每一样东西都仿佛藏着无尽的惊喜,等待他们去挖掘。 陈义找到点火器后才发现这项工作的原定人员不见了,他问道:“顾泽呢?刚刚不是还在这儿吗?” 卡恩把串好的蔬菜都码在一起,然后回道:“看你那么努力就去别的地方找了。” 话音刚落,顾泽就抱着一堆东西出现了:“这些备用被单可以拿来做燃剂。” 陈义见人来了,又举起手里的东西朝他展示:“快看!我找到点火器了。” 顾泽表现得很淡定,像是对此毫不意外:“嗯,就凭你刚刚的阵仗要是没找到也挺丢脸的。” 陈义:“你不损我一下心里就不舒服是吧?” 顾泽:“你真棒。” 陈义尬笑:“刚刚那样就挺好的呵呵呵。”顾泽夸人比骂人可怕多了。 奥利弗:“你从哪里找到这些床单的?” 陈义抢先回答道:“找床单他可是专业的。” 顾泽:“有一个专门放置备用床品的杂物间,门是嵌入式的,不太好找,但是我找到了。” 陈义:“哇,你真棒。” 顾泽轻点下巴,自然地接受赞美。 陈义叹为观止,扭头朝奥利弗说:“你说我厚脸皮真是太抬举我了。” 奥利弗:“你俩不一样,一个明骚,一个闷骚。” 陈义:“概括得挺好。” 顾泽不喜欢这个标签,转身将手上的东西放到客厅的沙发上。 陈义还在跟奥利弗嘀嘀咕咕:“你说他找到就找到了,还抱过来干嘛,等一下要上去了再去拿不就好了。” 奥利弗:“你不懂,这是拿过来求表扬呢,光用说的不直观,用手搬过来才显得特别了不起。” 陈义:“那我这一夸是夸到他心坎了啊。” 第42章 奥利弗:“一半吧。” 陈义疑惑:“啥意思?” 奥利弗故作高深:“他最想要的可不是你的表扬。” 旁边的卡恩闻言看向不远处的白绥之,白绥之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显然是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偏偏陈义还搁那一个劲地问:“谁啊?谁啊?” 奥利弗:“没谁,骗你的。”这家伙真是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顾泽从客厅回来看着沉默的众人,疑惑地问:“怎么了?” 陈义:“奥利弗说你……唔。”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奥利弗制裁了。 顾泽狐疑地看向奥利弗:“你说我什么了?” 奥利弗:“那个杂物间在哪里?你带我去看看呗。” 这话题转移得也太生硬了吧,顾泽能相信吗? 奥利弗又补充一句:“白哥也很想知道。” 顾泽偷瞄了男人一眼,说:“哦,那你跟我去吧。” 随后又说:“喂,你要去吗?”他问的是白绥之。 白绥之:“你们先去吧,我这个肉还没处理好。” 顾泽有些失落地说:“好吧。” 这反应一下子坐实了奥利弗的话,顾泽想要……他的表扬? 可是为什么呢? 白绥之思绪很乱,他能从这几天的相处看出顾泽对他并不排斥,甚至很听他的话,但是这跟顾泽想得到他的表扬完全是两码事。 难道是男孩子的胜负心在暗中作祟?总想着证明自己比对方更厉害,以此换取认可或者赞扬——仿佛只有这样,才能从对方那里得到一句“你确实比我强,比我优秀”的承认? 第37章 神奇的脑回路 被人误会了,嘴比蚌壳还…… 另一边的顾泽被白绥之隐晦的拒绝也弄得有点心烦意乱, 明明奥利弗说他对杂物间很感兴趣,而且他也没在处理那些肉,就只是站在那里发呆, 却推辞说他在忙, 一看就是不想跟自己过来。 奥利弗对他无意中导致顾泽误会白绥之的事浑然不觉,他看着杂物间啧啧称奇:“这杂物间也太大了吧。” 顾泽敷衍地附和:“嗯。” 奥利弗拉开一个地柜,里面居然还有潜水装备:“可惜现在外面不安全,不然我们就可以出去海滩玩了。” 顾泽心不在焉:“嗯。” 奥利弗总算觉察出他的不对劲,试探问:“顾泽, 你怎么了?不开心吗?” 顾泽皱眉:“没有。” 奥利弗:“要我给你拿面镜子吗?” 顾泽烦躁地说:“参观完了没?参观完了就回去帮忙。” 奥利弗像发现什么好玩的东西一样, 慢悠悠地说:“厨房那边准备差不多了,不用急着回去帮忙。” 顾泽:“那你继续看, 我回去了。”说着他就拔腿要往外走。 奥利弗拉住他,一针见血:“诶,你是不是因为白哥没跟你一起过来所以不开心啊?” 顾泽被他的话钉在原地, 扭头震惊地看向奥利弗:“谁告诉你的?”话音刚落, 他就意识到了不对, 暗骂自己脑昏,这跟直接承认有什么区别? 奥拉风没憋住笑, 打趣道:“还真是啊, 顾泽, 啧啧啧。” 顾泽被贱兮兮的语气气得急火攻心, 浑身发抖,直接用缠着纱布的小臂横在奥利弗的脖子:“你再给我说一遍试试!” 奥利弗被勒得大喊救命, 也不敢胡乱挣扎加重伤员伤势:“我错了,我什么也没听到,放开我咳咳咳……” 奥利弗咳得脸都变红了。 倒不是被顾泽勒的, 纯粹是因为他说话太急自己呛到的,不过顾泽还是顺势松手了,没好气地拍了拍他的背帮他顺气。 奥利弗缓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深呼一口气:“我去,差点背过气。” 然后转向顾泽:“谢了。” 顾泽一言难尽地看着他:“……” 奥利弗正色道:“你跟白哥闹什么别扭呢?” 顾泽有些茫然:“什么闹别扭?” 奥利弗:“你不就一直想在白哥面前表现你多厉害,然后让他认可你吗?” 顾泽觉得这话听着哪里怪怪的,他问:“什么意思?” 奥利弗一脸“你还跟我装”的表情,头头是道地说:“你跟白哥关系那么微妙,然后这几天遇到事了,又是他着手处理,还处理得那么完美,可以说没有白哥,我们今天就不可能还安然无恙地待在这……” 奥利弗顿了一下,顾泽越听越茫然:“所以这跟你前面说的那些有什么关系?” 奥利弗叹口气,直接问道:“你是不是嫉妒白哥?” 顾泽大脑一片空白,随后怒道:“这都哪跟哪啊!” 奥利弗也急了:“还不承认!不就是白哥处处比你优秀,你嫉妒他,所以想在他面前表现好一点,让他夸你、认可你,我说的对不对!” 顾泽吼道:“对你个头!”从天台奥利弗误会他在撕床单玩的那一刻起,他就该明白这个人的脑回路跟正常人不一样。 奥利弗被他吼得底气也不足了,难道真是他猜错了? 顾泽气得胸膛不断起伏,半响,心力交瘁地问:“你是怎么联想到这儿的?” 奥利弗回道:“我看电视上心理学家都是这么说的,兄弟姐妹之间如果差距过大,常常会导致一方感到自卑和有压力,从而做出一些极端行为来寻求对方的认可。” 顾泽槽多无口:“你觉得我自卑吗?” 奥利弗摇摇头,如果顾泽还自卑,世界上没有自信的人了。 顾泽静静地看他,奥利弗也觉出了自己逻辑前后矛盾,挽尊道:“可能是你潜意识有这种想法,所以促使你做出这种行为呢?” 顾泽心累:“我和他在天台之前见面的次数总的加起来都不超过十次,你觉得我这种人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对他产生嫉妒这么复杂的情感吗?” 奥利弗:“没准呢?” 顾泽气结:“我承认他是很优秀很厉害,但是我也不差好吗?有必要去嫉妒他吗?” 能说出这种话的人这辈子是跟自卑无缘了,奥利弗总算相信了顾泽的话,但是:“那为什么白哥没跟你过来你不开心?” 顾泽索性摊牌道:“你不是说他对杂物间挺感兴趣的吗,但是我问他他又推辞说他有事,这不明摆着跟我划清界线吗?这换你你开心得起来吗?” 奥利弗心虚地低下头,弱弱地说:“我骗你的。” 顾泽没听清:“什么?” 奥利弗:“白哥没说对杂物间感兴趣,我瞎扯的。他一直在认真处理肉,没听见我们聊天。” 顾泽一愣,接着松了一口气,原来不是因为讨厌我…… 奥利弗见顾泽在发呆,偷偷摸摸地往门外挪,挪到一半顾泽回过神来,幽幽地看着他:“你……” 刚说一个字,奥利弗就停下脚步,哭丧着脸:“我自己来,不劳您动手了。” 说着就模仿顾泽刚刚的动作把手臂横在自己的脖子,画面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顾泽噗嗤一笑:“蠢死了。” 奥利弗见他笑了,放开手去搂他:“这事是我做错了,我不应该在背后随意编排你误会你。” 顾泽火来得快去得也快:“行了,这事过去了,出去帮忙吧。” 这时,厨房那边恰好传来陈义的大嗓门:“顾泽,奥利弗,你们快点过来,我们要上楼吃饭了——” 奥利弗和顾泽走进厨房时,几个人正把串好的串装盘,然后一一码进篮子里,各种调味料被见缝插针地放置在剩余的空隙里,整个篮子被装得满满当当。 陈义招呼他们:“你们把客厅的东西拿上我们就上去。” 顾泽和奥利弗应了声好。 一行人就这么抱着东西浩浩荡荡地上楼去了。 楼梯不算宽,五个人三三两两地交错往上走,奥利弗激动地说:“好像跟朋友一起去野营的感觉啊。” 陈义:“我们不是朋友吗?” 怪不得人家第一次见面就一见如故呢,这脑回路简直一脉相承。 奥利弗自然接道:“我们当然是朋友,但是那种感觉不一样。” 顾泽:“哪里不一样?” 奥利弗:“很难描述。” 陈义沉吟片刻,想出一个绝妙的比喻:“我们就像那刚拆开包装的泡面,还没来得及认全调料包呢,就被一起扔进开水里煮了个你中有我,捞出来都分不清谁是谁的面疙瘩。” 奥利弗抱着床单都要腾出手拍下掌:“没错!你形容得太精确了。” 顾泽:“那不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吗?” 第43章 陈义:“那样说不是太冷淡了嘛,好像我们是被迫绑在一起的一样。” 顾泽顺嘴:“难道不是吗?” 奥利弗状似伤心地抱着团布料,委屈地说:“原来你是被迫跟我们待在一起的啊,好桑心啊~” 顾泽轻声说:“没有。” 奥利弗:“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顾泽:“不说。” 但是其他人都听到了。 陈义偷笑,跟奥利弗说:“臭脾气。” 奥利弗疯狂点头应和。 奥利弗算是看透了,顾泽这人,就是个揣着别扭性子的大少爷,被人误会了,嘴比蚌壳还紧,半句解释都懒得说。要是有人拿话茬子激他几下,再顺着毛哄两句,那点儿藏得严实的真心话才肯扭扭捏捏地冒出来,跟被逗急了才肯亮出肚皮的猫似的。 白绥之距离他们不远,自然听完了全程的对话,他心里越发困惑,顾泽对他到底是个什么看法? 他以前并不在意这个问题,但是现在他们在一个小队,要一起面临未知的可怕的危险,他不想因为他们之间的事情影响整个队伍,虽然目前一切进展顺利,但是一点小小的矛盾摩擦都会在看不见的地方膨胀变大,直至酿成无法挽回的灾难。 天台不远,就在三楼,他们没走多久就到了。 奥利弗:“白哥,卡恩,这里是不是很好!” 他从天台下去就一直念叨这个游泳池有多豪华,这个地方布置得有多完美等等,导致白绥之和卡恩都对这个地方产生很高的期待。 这个地方也的确没有辜负他们的期待,一进门他们就被两侧的花墙吸引,各种妖艳娇贵的花开满整片围墙,即赏心悦目又芳香馥郁,奥利弗即使看过一遍了,还是很震撼:“我都不敢想这些花的维修费用有多高。” 头顶的棚顶是透明的,可以清晰地看见外面的火烧云,要不是顾泽提前说了这里覆盖棚顶,白绥之都没注意到上面这层玻璃。 奥利弗畅想:“等我们吃完饭了,就躺在这里看星空。”这里空气质量很好,应该可以看见漫天繁星。 中间的空地就摆着几条躺椅和桌子,相比于其余地方不算花哨,甚至有些素净,但是反倒显得格外惬意慵懒。 他们就把东西放在这块空地上,然后跟着兴致勃勃的奥利弗再去参观一遍那个豪华的游泳池。 其实他们在进门的时候就看见了那个泳池,它是做了个抬高设计,跟地面有三个台阶的距离,也是透明式设计,蔚蓝色的水跟远处海水交相辉映,在落日余晖下熠熠发光。 中间有一个巨大的大黄鸭,孤零零地漂泊在水面上,泳池边装了一条暖光灯带,因为停电没有亮起来,不过衬着外面高大的棕榈树倒是有几分清冷浪漫的美感。 杨远见奥利弗这么喜欢,说道:“下去游几圈呗,这里面也只有你能下水了。”其他人都负伤了。 奥利弗可惜:“算了,以后再来吧。先准备晚餐吧!” 杨远眼冒绿光:“搞起搞起!” 第38章 真心话大冒险 他嘿嘿直笑:“卡恩,你…… 他们在天台刚好看见一个木质绑带折叠椅, 天然的烧烤架子,于是他们果断放弃手把式烧烤这么费时费力的方法,利落地将折叠椅的绑带拆掉, 然后到花墙拔几条粗壮的藤蔓绕到空心的椅子代替尼龙带成为烧烤架子。 奥利弗和顾泽将布料比较薄的被单堆叠在一起点燃, 可能是布料太厚,点了很久还是没点燃,白绥之见状从篮子里取出一样东西:“试试这个。” 陈义眼睛一亮:“伏特加!” 白绥之用开瓶器揭开盖子递给顾泽,顾泽小心翼翼地淋了一点在被单上,火星立竿见影地变成火团。 白绥之将篮子里的食材一一摆开, 火势正旺, 滋滋的声响里,他拿起串好的食材架在火上, 这顿万众瞩目的烧烤晚餐总算拉开帷幕了。 陈义眼巴巴地看着好酒变助燃剂,说道:“伏特加味儿的烧烤我还真没吃过。” 顾泽:“想什么呢,等会儿就挥发干净了。” 陈义:“那你让我咂巴一口。” 一口的话, 顾泽犹豫地问:“你酒量怎么样?” 陈义拍拍胸脯:“杠杠滴!” 顾泽目光投向白绥之, 是征求意见的视线。 白绥之轻轻点了一下头。 陈义“哦耶”了一下, 接过顾泽倒给他的一小片指甲盖的酒,盛在碗里几乎看不见。 他没抱怨太少, 细细地咂摸着这滴来之不易的酒的味道。 卡恩好奇地问:“有那么好喝吗?” 白绥之:“你想尝尝吗?” 卡恩犹豫地点点头, 白绥之用筷子点了一下瓶口然后递给卡恩。 陈义看见笑道:“白哥, 你这打发小孩呢?” 白绥之:“我怕他受不了。”这酒还挺烈的。 果不其然, 只是探出舌尖轻舔一下筷子的卡恩脸立马皱成一团:“难喝。” 白绥之拿过提前准备好的水:“喝口水顺顺。” 卡恩猛灌了一大口水,喉咙还是跟火烧一样, 脸颊比外面的夕阳还要红。 陈义看得一愣一愣的:“卡恩,你第一次喝酒吗?”不是讽刺,是真心求问。 卡恩边喝着水边点头。 白绥之闻言有些惊讶, 他好像还没问过卡恩的年龄。 有人跟他有同样的疑问,奥利弗:“卡恩你几岁啊?” 卡恩:“18。” 奥利弗惊讶:“比我还小!” 顾泽和陈义也有些惊讶,可能是卡恩平时表现得太过稳重,很难让人相信他居然是个才成年的小孩。 这里面属白绥之最惊讶,他坐直了身体,目光复杂地看着卡恩。 卡恩接收到他的目光,疑惑问道:“怎么了?” 白绥之有很多话想说,半响只是问了一句:“你生日在什么时候?” 卡恩回道:“11月9号。” 其实在来到蓝星之前,他对时间的概念非常模糊。实验室里永远亮如白昼,他分不清黑夜和白天,更不知道四季轮转到哪个季节。 不过好在他们国家有一个全民放假的法定休假日,那天是实验室人最少的时候,也是卡恩过得最轻松的时候,所以他自顾自地将那天作为他的生日,并且会悄悄许下一个愿望,有时候是希望能够平安度过明天,有时候是希望爸爸妈妈能来接他回家,但或许是因为那天不是他真正的生日,所以他的愿望总是落空。 白绥之算了下日子:“那快到了。” 卡恩点点头,心里后知后觉地难过,那时候他们还会在一起吗? 架子上的烧烤已经烤得差不多了,白绥之把它们拿下来放到干净的盘子上,示意道:“可以吃了。” 奥利弗边咽口水边说:“白哥,你先吃。” 白绥之失笑:“没事,你们先吃吧。我再放一些上去烤。” 这下,奥利弗和陈义才终于按捺不住,双双探出蓄势待发的手,像两只锁定猎物的小兽,直奔那盘油光锃亮、香气扑鼻的烤串而去。 一口下去,两人皆发出一声喟叹:“哇!好好吃!” 风干肉经酒精火一烤,味道层次格外鲜明。酒精燃后的清冽混着烈火焦香先至,随即风干肉的醇厚肉香被唤醒——咸鲜脂香在高温下愈发浓郁,带着炭火微焦,又裹着酒精的清爽,肉香、焦香、酒香交织,粗粝中见醇厚,热烈里藏清透,一口下去恨不得把舌头也吞下去。 几人吃得津津有味,这顿晚餐比他们预期的还要完美。 白绥之侧头问卡恩:“合口味吗?” 卡恩:“嗯,很好吃!” 奥利弗挪揄:“白哥,你怎么不问问我们?” 白绥之笑道:“你要不把嘴里的肉咽下去再说话?” 奥利弗腮帮子鼓得饱满,这幅样子不用问也知道他吃得美极了。 奥利弗不好意思地讪笑两声:“嘿嘿。” 白绥之又看了看顾泽,问他:“还可以吧?” 顾泽没想到白绥之居然会来问他,旋即点点头:“嗯。” 末了又补上一句:“很好吃。” 白绥之没再说什么,继续翻烤着手里剩下的烤串,炭火噼啪跳跃,油脂滴落时溅起细碎火星,把肉香烘得愈发浓郁。 他们准备的串儿不算少,可是架不住几人如狼似虎的吃法,一篮子的串转眼就见了底。不过对于很久没吃过肉的他们,也是过足了瘾。 吃饱喝足后,奥利弗摸着肚子说:“我们在这再待一会儿吧。” 陈义也说:“吹会儿晚风吧。” 于是几人一拍即合,坐在躺椅上,享受起末日以来难得的宁静时光。 第44章 此刻的天已经是墨蓝色的了,远处的大海在朦胧的夜色中和天空融为一体,海浪一波接着一波,轻柔地拍打着沙滩,发出有节奏的声响,像是大自然在低声吟唱着摇篮曲。 少年们静静地陷在躺椅里,任凭凉爽的晚风漫过脸颊。风里裹着海的咸腥气,混着棕榈叶被吹得沙沙响时散出的清润草木香,还有两侧传来的花香,几种气息缠缠绕绕漫进鼻息,让人浑身都放松下来。 奥利弗眯着眼睛,感慨:“要是一直这样就好了。” 其他人心里或多或少也有这种想法,但是他们都知道这很难实现。都不用说其他的,就吃饭来讲,今天这顿饭其实是意料之外的,天时地利人和都占了个齐全,又是死里逃生后的第一餐,所以带着点犒劳安慰的性质,等从明天开始他们就要回到一口水都需要仔细划分的日子了。 或许是黑暗的环境格外容易滋生感伤,他们的心情仿佛也被天空染上了一层深蓝,沉甸甸的。 陈义最受不了这种氛围,提议道:“要不我们来玩个游戏吧?” 奥利弗立马来了兴趣:“什么游戏?” 其他人也投去好奇的目光。 陈义沉吟片刻,有了想法:“真心话大冒险!” 顾泽转回头:“无聊。” 奥利弗囔囔:“每回和同学出去玩,就玩这个游戏,我都玩腻了。” 陈义:“我们现在条件有限。” 顾泽:“楼下有卡牌。” 陈义:“那你下去拿。” 顾泽不吱声了,他懒。 然后陈义又语重心长地跟奥利弗说:“这个游戏不是看你玩多少回,是看你跟谁玩,你一直跟同样的人玩肯定觉得没意思,但是我们现在才认识多久,有的是东西可以挖掘哦,嘿嘿嘿。” 一阵猥琐的笑声笑进了奥利弗同学的心坎上,他当即改变主意:“好!就玩真心话大冒险!” 陈义扭头看白绥之和卡恩:“白哥,卡恩,玩的吧?” 白绥之无所谓地点点头,卡恩也对这个游戏挺感兴趣。 就这样几人玩起了游戏。 陈义作为发起人,兴致勃勃地找来一个空瓶子放在地上,对着已经围坐一圈的人说:“被瓶子转到的人需要如实回答其他人一个问题,如果不想回答就要答应其他人一个要求。” 奥利弗摩拳擦掌:“行了行了,快开始吧。” 陈义一边转瓶子,一边还不忘损他几句:“刚刚谁说的玩腻了?现在这么积极。” 奥利弗不客气地捶他一拳,然后紧盯着咕咚咕咚转的瓶子。 瓶子缓缓停止,先是经过顾泽,然后是陈义,最终落在奥利弗面前。 奥利弗气急败坏:“我就知道!”他不爱玩这个游戏的很大原因就是这个,每回都是他被抓到。 陈义奸笑着:“我已经想好问题了哦。” 奥利弗也不赖账,愿赌服输:“说吧。” 陈义:“你在直升机的时候是不是哭了?” 奥利弗面无表情:“你提要求吧。” 陈义已有对策:“大喊三遍我是爱哭鬼。” 奥利弗作势要去掐陈义脖子,陈义后仰:“遵守游戏规则啊——” 奥利弗坐回自己的位置,声若蚊蚋:“哭了。” 陈义贱兮兮地靠过去:“什么?我没听见。” 奥利弗恼羞成怒:“哭了!” 白绥之唇角微微勾起,卡恩也觉出了这游戏的好玩之处。 奥利弗说完后一把抢过陈义手中的瓶子,放在地上用力一转。 这回的幸运儿是卡恩,奥利弗又兴奋起来了,他嘿嘿直笑:“卡恩,你是不是喜欢白哥……” 卡恩心脏漏跳一拍,白绥之也愣住。 奥利弗看见两个人的表情后,补充完整后面的话:“……我,陈义还有顾泽呢?” 卡恩莫名松了一口气,肯定答道:“嗯。” 奥利弗西子捧心:“好感动呀~”他问这话时带了点逗趣的意思,但更想借这机会让大家明白,卡恩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真的有把他们当朋友。这点他在商场天台谈话时就深有体会,所以也借着这个机会让大家的关系能够更进一步。 果不其然,陈义和顾泽听到卡恩斩钉截铁的应答后,都惊讶住了,他们眼里卡恩就像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总是带着一层客气的疏离感,没想到对方对他们的感情比他们想象的还要深。 陈义鼓捣着顾泽:“看看人家,再看看你。”他说的是顾泽之前顺嘴承认他们是被迫绑在一起的事。 顾泽:“我都说了我没那个意思。” 陈义势必逼出他的真心话:“那你觉得我们是什么关系?” 其他人看向顾泽。 顾泽扶额:“现在又不是我的真心话时间。” 话音刚落,卡恩就把瓶子转到了他面前,淡声说:“现在是了。” 陈义佩服地看向卡恩:“你好厉害,怎么转的?” 卡恩:“等会儿教你。” 陈义比了个ok,卡恩在他心里的形象已然从冰山美人到面冷心热大美人。 顾泽问卡恩:“你想问什么问题?” 卡恩:“刚刚那个。” 顾泽无奈:“面疙瘩。” 陈义一下子没听懂:“什么意思?” 奥利弗:“就你之前那个比喻啊!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面疙瘩嘛。” 陈义恍然大悟,旋即握住顾泽的肩膀:“这不就对了嘛,总是假装自己不在乎有个什么劲。” 顾泽这人就像只装刺的软壳蟹,嘴上总横着硬邦邦的话,像举着蟹钳似的张牙舞爪,说“才不稀罕”“跟我无关”。可旁人真要转身,那硬壳底下藏着的软肉就慌了——眼神偷偷黏在对方背后,手指在身侧蜷了又蜷,等对方回头时,又慌忙把那点在意卷成刺,梗着脖子重复那句口是心非的硬话。 他口是心非惯了,所以对这样的场面有些不适应,尴尬地转移话题:“我转啦。” 于是瓶子再次转动,这次的幸运儿又会是谁呢? 第39章 共犯 他不仅没有揭穿,反倒心甘情愿地…… 当瓶子在原地转了七圈, 最终回到顾泽面前的时候,他的脸上仿佛凭空出现了六个句号,左三个, 右三个, 以鼻子为分界线呈对称分布。 顾泽锐利地目光射向奥利弗,虽然他什么话也没说,但幽怨的眼神已经代表一切。 奥利弗睁大无辜的双眼:“我什么也没做。” 陈义笑得肩膀一抽一抽的,语气里满是戏谑:“你这算怎么回事?自己往里头对号入座?” 奥利弗一脸黑线:“你先让他把眼睛从我身上挪开再说这种话。” 顾泽收回视线,语气风轻云淡:“问吧。” 奥利弗眼睛一转, 看向白绥之:“白哥这轮你问吧, 不然你都没点游戏参与感。” 白绥之没推拒,笑了笑:“好, 我想想问什么问题。” 顾泽刚才的那股淡定劲儿一下没了,他猛地坐直了身子,嘴角抿得紧紧的, 几乎绷成一条直线。手也不自觉地攥了攥, 连呼吸都仿佛慢了半拍, 眼底那抹惯常的平静被一丝不易察觉的局促悄悄取代。 奥利弗偷笑,小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乱飞。 他会问什么问题呢? 我们才见过几面, 要不是这次恰好碰见, 他可能都忘了我长什么样了吧…… 这个问题对他来说应该很为难吧? 顾泽在慢下来的时间里突然觉得奥利弗的提议有些强人所难, 他刚想说些什么来打圆场的时候, 白绥之开口了。 “在你心里,我是什么样的人?” 这问题来得太突然, 完全出乎顾泽的意料。他脑子里像被猛地塞进一团乱线,思绪被搅得七零八落,指尖无意识地在膝头蹭了蹭, 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白绥之见他踌躇,轻笑道:“不然我换个问题?” 顾泽:“不用!” 陈义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优等生毛病犯了?问题答不出来,还不许监考官换试卷,就这么死犟?” 奥利弗火上浇油:“你好了解顾泽哦。” 陈义斜睨,一切尽在掌握之中:“那小样,我摸得透透的。” 顾泽一人一巴掌,奥利弗和陈义捂着后脑勺闭麦了。 顾泽深吸一口气,直视白绥之的眼睛说道:“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那时候我为了偷偷跑出去找同学玩,然后爬到家里的围墙上下不来,最后是你把我抱下来的。” 白绥之眼神晦暗,他当然记得,那是他第一次去他妈妈的新家,那时候他还在门口徘徊了好一阵,刚做好心理准备打算按门铃的时候,就听见离大门不远处的围墙上传来一阵细微的哭叫声。 第45章 于是他循声找去,就见一个没比他小多少的小孩骑在围墙上,进退两难,小脸吓得煞白,手紧紧地扣着墙壁,耷拉的两条小腿颤颤巍巍的,看起来害怕极了。 白绥之一眼就认出这是他的弟弟,因为顾泽太像他妈妈了,两人就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一时间,他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缠在一起,丝丝缕缕地绕着,搅得他辨不出心里究竟是哪种滋味,又或许,每种滋味都有。 他敛下心神,沉声说:“你别怕,踩住我的肩膀,我抱你下来。” 顾泽怕丢人,没敢大声呼救,但是在上面待的时间越长,他越害怕,在他快要撑不住的时候,白绥之犹如神兵天降出现在他眼前。 他颤抖着声音问:“你是谁?” 白绥之没回答他的问题,只道:“下不下来,不下来我走了。”作势就要离开。 顾泽着急挽留道:“别走!” 白绥之好像笑了一下,又好像没有,他背对着顾泽,所有情绪都藏在看不见的表情里。 顾泽探出脚尖轻轻踩住白绥之的肩膀,担心地说:“你撑得住吗?” 白绥之:“可以。” 简单的两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就莫名让人信服。 顾泽不再犹豫,另一只腿也调转过来搭在白绥之的肩膀上。 白绥之顺势握住他的双腿,将人牢固地架在肩头。随后慢慢弯下腰,手臂穿过他的膝弯与后背,轻轻一抱便将人从肩头接下,稳稳当当地放在地上。 顾泽悬在心弦上的恐惧也随之落地,他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谢谢你,哥哥!” 白绥之怔了怔:“没事。” 顾泽笑着跟他挥挥手:“拜拜,哥哥,我去找我同学玩啦!” 后来,顾泽才知道原来那天帮助他的哥哥真的是他的“哥哥”,好笑的是,一个对陌生人可以随意叫出口的称呼,反而因为这层不尴不尬的关系再也叫不出口。 白绥之眨了眨眼睛,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浅影。面前火堆的余烬正忽明忽暗地跳着,最后一点火星子明明灭灭,映得他眼底也跟着泛起细碎的光。 顾泽:“从那时候开始,你在我心里的形象就是哥哥。” 陈义:“啥玩意儿?哥哥还能用来形容人吗?离题了吧?” 陈义见没人搭理他,用胳膊肘怼了怼旁边的奥利弗:“是离题了吧?” 奥利弗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能不能看点气氛,现在是说这种话的时候吗?” 陈义没懂,但是乖乖地噤声了。 顾泽想从白绥之那里讨些关注、换句表扬、得份认可。这无关胜负心,也不是嫉妒在作祟,不过是他想在自己崇拜的哥哥面前,能够表现得好那么一点点罢了。 白绥之轻声说:“我不知道你是这么想的。” 顾泽移开目光:“那你现在知道就好。” 白绥之:“嗯。” 陈义等了半天,忍不住开口问道:“完了?” 奥利弗打量了一会儿,确认两人都没有再开口的意思,一锤定音:“完了。” 陈义一头雾水:“这都聊了啥啊?” 奥利弗摸着下巴,做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白绥之咳了一声:“时间也晚了,我们下去吧。” 奥利弗就像不想派对结束的小孩,拉长声音说:“可是你还没被抽到诶——” 陈义以为奥利弗忘了自己,特意举起手示意:“我也还没被抽到。” 奥利弗还之一个高贵冷艳的斜睨:“nobody cares。” 陈义:“?” 白绥之无所谓地耸耸肩:“那你想问什么问题,直接问吧,不用转瓶子了。” 奥利弗哦耶了一下,玩这么多次这个游戏,第一次全员轮了一遍(除了某位陈氏欧皇)。 奥利弗:“那白哥你来指定提问者吧。” 白绥之环顾一圈,最终视线落到卡恩身上:“你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奥利弗捂住嘴巴,小声偷笑,这碗狗粮他干了! 陈义余光瞥到抽疯的奥利弗,吓得一身鸡皮疙瘩,这笑得也忒吓人了。 卡恩犹豫片刻,还是把刚刚的那个问题问出口了:“今年生日的时候我们还会在一起吗?” 白绥之的心脏在那一瞬忽然软了下来,他温声应道:“当然。” 在这种瞬息万变的环境下,这种承诺显得有些不可靠,但是白绥之既然说出口了,他就会尽全力去做到。 奥利弗凑热闹:“卡恩,问问我!问问我!” 陈义也跟上:“me too!me too!” 接着两人看向顾泽,眼神疯狂示意:请跟上队形! 顾泽无奈:“拿度!拿度!” 奥利弗:“什么鸟语?” 顾泽瞥了一眼陈义,陈义替他解释:“耳濡目染。” 奥利弗了然,原来师从陈义,那陈义的前女友算顾泽的……祖师奶?! 什么乱七八糟的,奥利弗摇摇头,第一次对自己不分场合随意发散的思维表示无语。 卡恩看着逗趣耍宝的小伙伴们,贫瘠枯萎的心脏好似撒进一片阳光,烫得他眼底发热:“今年的生日我们能一起过吗?” “当然!”跟白绥之如出一辙的答案出现了三次。 白绥之笑道:“别剽窃我的答案啊。” 奥利弗:“of course!” 陈义:“汤哟那几!” 顾泽:“……” 几人笑作一团,顾泽暗自发誓,以后一定要多学一门外语! 愉快的时光总是短暂,奥利弗把最后一个椅子归于原位,叹息道:“一天又过去了。” 陈义:“是啊,好漫长的一天。”又是坠海,又是研究变异病毒(微参与),又是做饭,又是玩游戏(零参与),真是累坏了! 奥利弗:“……”相同的一天,不同的体感。 回到楼下的时候,几人又排队洗漱了一遍,现在水资源充足,自然过得要精细些,不然说不定哪天他们就又要过回混迹丧尸堆的日子了。 漫漫长夜,选择一个合适的睡觉地点显然非常重要。 奥利弗:“我投客厅一票!” 陈义不赞同:“客厅太空旷了,不方便防守,我投厨房一票!“ 奥利弗狐疑地看向他:“你该不会打算半夜起来偷吃吧?” 陈义正义凛然:“一派胡言!” 奥利弗不信陈义的话,也不放心自己的抗诱惑能力,遂道:“厨房太乱了,一票否决!” 顾泽不理解这种问题还能拿出来讨论一番:“就不能找个正经房间睡吗?” 奥利弗:“房间床太小了,挤不下我们五个人。” 顾泽:“分两间呢?” 陈义:“太危险了,大家一起睡比较有安全感。” 顾泽:“你之前不还一个人睡直升机吗?” 陈义心有余悸地说:“经早上一役后,我就发现自己的防范意识还是太薄弱了。” 顾泽:“谁来给我翻译一下他的话?” 奥利弗中译中:“他被吓怂了。” 顾泽:“明白。” 白绥之提议:“还是睡房间吧,我们再去杂物间搬个垫子铺地上,挤挤五个人也能睡下。” 顾泽:“那我去搬垫子了。”说完立马行动,生怕那两人又龟毛。 白绥之迅速进入下一流程:“我们住中间这个房间吧,没有窗户,空间也大。” 奥利弗和陈义:“ok。”信队长的准没错。 至于卡恩,在白绥之没当队长之前就已经唯绥是从了。 顾泽把垫子抱出来后,几人就一同到他们的房间整理床铺。 一切准备就绪后,就是床铺分配环节了。 奥利弗率先举手:“我睡地板。” 陈义:“me too。” 顾泽:“……”他看了看白绥之,又看了看卡恩,脑海里莫名出现两人把他夹在中间睡的可怕场景。 他着急道:“我睡地板!” 奥利弗也反应过来什么,憋笑憋得快背过气去。 白绥之:“黑白配吧。”世界上最公平的分配方式。 没人提出异议,与其在这里你推我让、僵持不下,倒不如把决定权交给上天,反倒来得干脆。 卡恩在出拳前轻轻碰了碰白绥之的手,不动声色地将他的手往下按了按。 白绥之弯了弯唇角,面对破坏游戏公平的违规者,他不仅没有揭穿,反倒心甘情愿地成为共犯。 结果也是乐见其成,他和卡恩睡地上的床铺,剩下三人睡床。 奥利弗:“你们也太默契了吧。” 卡恩脸不红心不跳:“碰巧。” 第46章 白绥之玩味地重复了一遍他的话:“碰巧?” 卡恩眼神躲闪,急声道:“我要睡了!”尾音里藏着点没压住的慌乱,像只被戳中了心事的小动物,只想赶紧缩进自己的窝。 白绥之笑道:“好了,睡觉吧。” “好!” 惊险又快乐的一天总算落下帷幕,少年们先前那些生分的距离感,早被这一天的跌宕与欢喜磨得淡了,像被月光泡软的棉絮,轻轻巧巧地就贴在了一处。 第40章 晚安 我好像不应该在这时候醒过来。…… 奥利弗刚才还吵嚷着不想睡觉, 结果五人里就数他睡得最快。当最闹腾的孩子一睡着,其他几个便也跟着安静下来,没过多久就全部进入梦乡了。 一时之间, 房间里只剩下轻轻浅浅的呼吸声。 最先躺下说要睡觉的卡恩反倒还没睡着, 虽然他的身体已经很疲惫了,但是精神却还十分亢奋。他一会儿想到白绥之在海里替他挡的那一下,一会儿想到刚刚白绥之说的会在他生日时陪在他身边,一会儿又想起他们最初见面时的场景,一幕幕像录像带般在脑海里循环播放。 忽地, 卡恩生出一股强烈的念头, 他想看看白绥之的脸。 但他是侧着身子背对着白绥之睡的,如果想要实现这个心血来潮的愿望, 他需要确保白绥之睡着了,然后再在不惊醒他的情况下完成翻身。 这一系列的动作不可谓不困难,但是卡恩想着自己反正也睡不着, 不然就试试吧! 说干就干。 卡恩先是摒除所有纷乱的思绪, 一心一意地捕捉身后细微的呼吸声, 待确认呼吸频率是匀速且平稳的后,他就迫不及待地要进行下一步行动。 虽然心情有些急切, 但是他还是做足了准备, 怕自己猜测失误, 白绥之并没有睡着, 到时候这一翻身既显得突兀又尴尬。卡恩便先闭紧眼睛,装出熟睡的模样, 片刻后才轻轻带着被子,小心翼翼地翻了个身。 白绥之因为脸上有伤,所以是平躺着睡觉的, 这也方便了卡恩一转身就能看见他的脸。 卡恩翻身后就不动声色地把被子拉高,掩住自己大半张脸,只留一双眼睛的缝隙。等待了一会儿,没听见其他动静后,他才悄悄睁开一只眼。 视线越过被角直直望过去,他总算如愿看见白绥之安静的睡颜——眼睫毛长长的,垂在那儿一动不动,呼吸也轻得很,胸口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应急灯的电量早在之前耗光了,此刻房间里只点着几支翻找出来的蜡烛,暖黄的光晕在空气里轻轻晃动,忽明忽暗地漫过他的轮廓。 那一刻,卡恩心里就像被什么软乎乎的东西撞了一下,又轻又麻,连呼吸都忍不住放得更轻了些。 看着看着,卡恩就放松了警惕,视线肆无忌惮地扫过白绥之脸上的每一寸,从带着点擦伤的额头,到挺直的鼻梁,再到抿着的唇角,连下颌线那利落又带点锋芒的弧度都没放过。看得卡恩心里像揣了团滚烫的棉絮,又热又胀,满得快要撑不住。 于是乎看入神的卡恩丝毫没有注意到眼前这个本该睡着的人呼吸频率已经乱了。 白绥之无奈地轻声说道:“你还要看多久?” 卡恩猛地一惊,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慌里慌张地闭上眼睛,眼皮却控制不住地轻轻颤抖。那青涩莽撞的模样,就像个刚入行的小偷,手忙脚乱地想把自己那点见不得人的心思藏起来,偏又藏得七零八落,满是破绽。 白绥之好笑地看着他:“睡不着吗?” 卡恩懊恼地睁开眼睛,小声说:“嗯。” 白绥之单刀直入地问道:“为什么看我?” 卡恩没想到他问得这么直接,招架不住地想翻回去。 白绥之没打算放过他,默默补充道:“还看了那么久……” 卡恩急忙打断他:“对不起!” 白绥之笑了笑:“这有什么好对不起的。” 卡恩整个人陷在暖黄色的光晕里,像一块易碎的琉璃一样,满溢着惶惶不安的神色。 白绥之忽地就心软了,柔声说:“我好像不应该在这时候醒过来。” 卡恩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你一直醒着吗?” 白绥之轻笑:“终于反应过来了?” 卡恩更觉得丢人了,恨不得抱着被子在地上滚上几圈。 他强装镇定:“我睡不着。”一句跟白绥之的问题毫不相干的话。 白绥之好心地帮他接上逻辑链条:“看着我比较催眠是吧?” 卡恩下意识地回了句:“嗯。” 话音刚落又猛地反应过来,急忙改口:“不是!” 白绥之眼尾微挑,像看见猎物踩进陷阱的猎人,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自然地开口问道:“那是因为什么?” 卡恩说不出所以然,他也不明白自己这一行为的动机是什么,好像只是出于本能的反应。 卡恩索性实话实说:“我就是想看看你。” 这话一出,白绥之反倒不自在了,先前的游刃有余里,突然露了个破绽。他有些后悔刚刚那样逼问卡恩了。 卡恩突然来了句:“光有点刺眼。”其实是他不好意思了。 白绥之注意力还在刚刚那句话上,闻言本能地回道:“啊?哦,那把被子拉上,遮下光。” 因为被子作为后面几天做饭的重要燃料,几人商定就盖三床被子,白绥之和卡恩一床,其余三人分两床。但是因为种种原因,白绥之显然忘了这件事。 而脑袋掉线的卡恩竟也没觉察到这有什么不对,伸手就把被子拉上。结果这么一拉,就把两个人都给罩了进去。 暖黄色的灯光透过单薄的床单,落在两人明显慌乱的脸上。他们的视线短暂交错,又默契地同时移开。呼吸都纠缠在一起,漫开淡淡的柑橘香——他们用着同一套洗漱用品,连身上的味道,都暧昧得不分彼此。 白绥之自己都没反应过来,话就先问出了口:“还刺眼吗?” 话音刚落,他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心里的小人已经抓狂地跳起来,双手抓着头发疯狂咆哮:先把被子拉开啊蠢货!现在问这个是想干嘛?错失最佳时机了怎么办!啊啊啊这脑子是被棉花堵住了吗! 卡恩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还好。” 心里的小人却在呐喊——不!一点都不好!脸颊火烧般地烫,心脏也跳得飞快,更要命的是,他后颈的腺体一突一突地跳动着,好像有什么东西要溢出来似的。 沉默在两人间蔓延开来。 白绥之生硬地说道:“有点热,要不还是把被子拉开吧?” 卡恩讷讷地应道:“嗯……好。”声音里裹着层说不清的湿软,像含了口温水没咽净,黏得发轻,尾音还打着小颤。 于是两人同时从被子里探出头来,像白天从海里钻出来时那样,不约而同地感到了一种劫后余生的解脱。 卡恩的眼睛微微抬了抬,突然想看看白绥之的表情。刚才他始终没敢看白绥之,只低着头,目光牢牢锁在一块平整的白色被单上。 结果这么一看,就瞧见白绥之的耳尖一片通红,像被烈阳晒透的玛瑙,在发间凝着点滚烫的色泽,连带着他平日里的那点沉稳都添了几分鲜活的热度。 卡恩小声问:“白绥之,你怎么了?” 白绥之只感觉一道电流窜过他的全身,他低哑着嗓音说:“我困了。” 卡恩:“哦。那晚安,白绥之。”但他觉得白绥之在骗他,因为他的呼吸声很急促,身体好像也绷得很紧,完全不像刚才那样放松。 白绥之轻身说:“晚安,卡恩。” 互道晚安后,房间里便静了下来。只有彼此的呼吸声在暖黄的灯光里轻轻起伏,先前那点慌乱的余韵还没散尽,又添了几分说不清的滞涩。 两人辗转反侧许久,直到后半夜才各怀着一汪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沉沉睡去了。 第41章 合照 那么他的大脑一定储存了成百上千…… 明显没睡饱的白绥之在一阵不大不小的喧闹声中转醒, 他先是转了转眼珠,然后才慢吞吞地掀开一条眼缝,结果就跟上方三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对上了。 咔嚓—— 一声脆响划破空气, 握着手机的人指尖还没完全离开屏幕, 取景框里的画面已经定格。白绥之愣了愣,刚要开口说什么,就见陈义举着手机嘿嘿一笑:“拍到喽。” 闻言,旁边的奥利弗和顾泽都默契地把头凑过去,三个人就这么并排着躺在床上检查起刚刚拍下的照片, 徒留刚睡醒的白绥之在原地发懵。 第47章 “哇, 拍得也太好看了吧!” “嘿嘿,拍照我可是专业的, 瞧瞧这个构图,这个光影,都是我精心设计过的。” “但是说实话, 还是他俩长得太好看了。” “赞同。” “确实, 随手拍的也好看。” “这个睫毛, 这个鼻子,这个嘴巴……” 白绥之看着讨论得热火朝天, 旁若无人的三人, 表情既茫然又困惑, 他们在说什么?刚刚陈义说什么来着, 他拍到什么了?诶,我的手臂怎么热热的, 软软的…… ! 白绥之偏头一看,就看见仍在睡梦中的卡恩乖乖地抱着他的一条胳膊,额头轻轻抵在他的肩头, 小脸蛋正一动一动地往下埋,像是为了躲避扰人的噪音。 动作间,他温热的嘴唇似有若无地擦过白绥之的手臂,像一片羽毛轻轻扫过,瞬间带起一阵细密的酥麻。明明清晨的海岛温度舒爽宜人,白绥之的后背却不受控地沁出一层薄汗,连呼吸都莫名滞了半拍。 “小声……好吵……”卡恩的呓语沾着点黏糊糊的撒娇调,气音拖得长长的,碎字像含在舌尖没化开的糖,含糊里裹着点软乎乎的劲儿。 白绥之被抱住的那条胳膊一动不敢动,只好别扭地用另一只手横过来捂住他的耳朵,同时对叽叽喳喳的三人说道:“你们别闹了,快去收拾一下吃饭。” 奥利弗看清白绥之的动作后,眼睛瞪得像铜铃,自觉地放轻声音说:“哦——” 陈义刚想起哄,顾泽就一手一个把他和奥利弗拎了起来。 等人都走出房间后,白绥之才放下捂住卡恩的手。 周遭的嘈杂声一下子消了,卡恩还沉在浅眠里,只是无意识地抬了抬脸。 他的脸蛋憋得通红,像染上霞色的樱桃,可爱极了。白绥之不由自主地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往他脸蛋上一戳——那处软肉立刻陷下去一个小小的窝,指尖沾着些微滑腻的温软,像碰着块刚捂热的糯米团子,暖意悄悄漫进心里。 他放开手,小坑又回弹到原来饱满的弧度,白绥之没忍住又戳了一下,一下,又一下……他玩得不亦乐乎,自然没注意到有人要被他戳醒了。 卡恩迷迷糊糊地说:“你在干什么?” 白绥之被抓包,脸上却不见一丝慌乱:“有蚊子。” 之所以他有这么睁眼说瞎话的底气,是因为卡恩每回睡醒都会有段待机时间。虽然白绥之跟他在一起睡觉的次数不多,但已经足够他摸清楚这一规律了。 “哦。”果不其然,卡恩轻易地相信了这个说法,并依然贴在撒谎者的身上等待大脑重新启动。 白绥之耐心地等他缓神。刚睡醒的卡恩不像清醒时那么克制内敛,也没有睡着时那么乖巧安静,反倒带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懵懂劲儿——眼神还蒙着层薄雾,动作慢半拍,像只刚从窝里探出头、还没完全醒透的小动物,透着股天然的憨态。 白绥之怎么看都看不够,如果他的眼睛是台摄像机,那么他的大脑一定储存了成百上千张卡恩·桑德兰的照片。 卡恩慢慢转醒,眼睛漫无目的地游移着,没个落点。直到某一刻,目光骤然定在一处——那瞬间,他的瞳孔猛地收缩,眼仁骤然撑圆,方才还带着惺忪睡意的眼睛里,瞬间被惊愕填满。 他急忙松开手,身体跟白绥之拉开距离,嘴里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一句话。 白绥之嘴角微微翘起,没有逗他,只是指尖轻轻挑了下他的下巴,说道:“起床吃饭。” 卡恩从床垫上坐起来,突然发觉哪里不对劲:“其他人呢?” 白绥之:“早走了。” 卡恩的脸一点点涨红,那岂不是所有人都看见了! 白绥之已经提脚往外走,见卡恩还抱着被子呆坐在原地,违心说道:“他们没看见。” 卡恩眼神里带着明显的希冀:“真的吗?” 白绥之艰难地点点头:“嗯……” 各自做完心理建设的两人分头找了个房间洗漱,然后就直奔厨房,和小伙伴们集合。 他们一踏入厨房地界,奥利弗就迫不及待地举着手机过来了,白绥之心里一阵不详的预感。 卡恩好奇地问道:“怎么了?” 奥利弗:“快看看我们给你们拍的照片。” 卡恩:“?” 白绥之无奈扶额。 没等两人反应,奥利弗就把照片怼到两人面前,那是一张美好得有些耀眼的照片。 照片中的卡恩睡得正沉,银白发丝在光里泛着细腻的光泽,几缕垂落在光洁的额前,衬得他侧脸线条愈发精致柔和。就算在睡梦中,眉眼间也带着点清冷疏离,可他轻轻抱着身旁人的胳膊,指尖微微蜷着,又透着种不自觉的柔软,美得像一幅安静的油画。 另一旁的白绥之似醒未醒,眼睫在眼睑下投出淡淡的阴影,睁开的半只眼里还凝着未散的睡意,但能看清他英挺的眉骨和利落的下颌线。那份刚硬俊朗里混着几分慵懒,目光漫不经心地扫向拍摄者,带着种醒盹时独有的、漫不经心的帅气。 几道从窗外缝隙里挤进来的光线,在地上织成几道柔和的光带,恰好落在相拥而眠的两人身上。 卡恩看向白绥之,语气不自觉地带上点埋怨:“你不是说他们没看见吗?” 白绥之勾过他的肩膀,大大方方地说:“这不拍得挺好看的吗?” 卡恩一秒被带偏:“是拍得挺好的。” 白绥之:“那不就得了。” 卡恩:“……也对。” 他们一旦自然起来,这事也就没那么别扭尴尬了。 照片拍了不止一张,奥利弗正左右滑动着屏幕给他们一一展示。 两人放平心态后也从容欣赏起照片,该说不说,画面确实很好看。 白绥之笑道:“不要光拍我们啊,大家一起合个照呗。” 奥利弗立马接受了这个提议,呼唤陈大摄影师:“陈义,你来掌镜,我们大家拍张合照!” 陈义:“ok!” 顾泽提议:“到客厅拍吧,光线好一点。” 几人都没意见,齐刷刷转场到了客厅。 地点就选在中间的大沙发。没多商量,几人随意找了位置坐下,只要确保所有人都入镜就行。 但陈义非常有艺术追求,他盘腿坐在地毯上,举着手机囔嚷着:“奥利弗,爪子从我身上拿开!顾泽别板着脸嘛,放松点。白哥往左边挪挪,卡恩你再进来点,快出框了!” “一,二,三——” 快门声响起前的瞬间,乱糟糟的叮嘱混着笑闹飘散开,有人手忙脚乱地调整姿势,有人半推半就往镜头里凑,整张照片透着股鲜活的热乎气。 第42章 let it go 谁说难过和快乐不…… 拍完照片, 几人又窝在一块儿玩闹了一会儿,直到肚子传来抗议的咕咕声,才转移阵地回到厨房。他们从零食柜里拿出昨天提前分配好的酸奶碗当早餐, 在厨房的岛台边排排坐吃起来。 奥利弗舔了舔嘴角的酸奶, 忽然想起件事似的开口:“我们这些东西能吃多久?” 白绥之估计:“半个月左右。” 奥利弗肩膀都垮了下来:“那我们这些东西吃完是不是又得出去了啊?” 陈义:“如果能喝酒充饥的话,我们大概还能苟更长时间。” 顾泽:“然后一步上西天,很省事了。” 陈义:“呸呸呸。” 奥利弗难得没逮住这机会损陈义几句,而是安静地捧着自己的酸奶碗在一旁慢慢吃着。他有些难过,因为他一想到这样的日子过不了多久就又要被收回, 心里就说不上来的闷堵, 所以他极力想延长这些快乐的瞬间。 就像昨天吃完烧烤,他不想马上下楼, 就提议大家再在上面多待一会儿;就像昨晚大家躺好要睡觉的时候,他不睡,非得拉着旁边的人聊天;就像以前假期结束前的几天, 他都要抓紧时间疯狂地看各种动漫, 玩各种游戏。 或许这带有些微的悲观色彩, 但却是很多人都会有的想法。 白绥之注意到他的低落,柔声问道:“奥利弗, 为什么不开心?” 奥利弗把他的想法告诉大家, 有人跟他有同感, 有人却是截然相反的想法。 “想那么多干嘛?”陈义甩了甩手里的酸奶碗, 语气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爽利,“快乐这玩意儿就跟沙子一样, 你越想攥牢,它溜得越快。与其费那劲儿去拉长它,不如就过好当下。” 奥利弗听他这番话, 简直对他刮目相看:“这话居然能从你嘴里说出来?” 第48章 陈义:“嘿嘿,我之前背的范文佳句,没想到在这里派上用场了。” 奥利弗疑惑:“这么口语化?” 陈义自豪道:“经陈师傅本土改良过的,是不是很通俗易懂?” 奥利弗差点就点头了,他勉强找回自己忧伤的情绪:“道理谁都懂,但我就是做不到啊。你们难道不觉得半个月后又要回到那种尸横遍野的环境,就觉得这个酸奶都有点吃不下去了吗?” 陈义用力刮了刮酸奶碗壁:“不会啊。” 顾泽淡定:“走一步看一步。” 卡恩知足:“现在很幸福。” 奥利弗不抱希望地看向白绥之,不会吧,一个跟我感同身受的人都没有t t 白绥之诚挚地看向他,语气坚定:“人之常情。” 奥利弗眼神又燃起希望:“我就知道!不是只有我有这种想法,你们刚刚弄得我差点怀疑自己是否需要一个心理医生了。” 但是他很困惑:“为什么我们会出现这种情绪?明明之前被丧尸追着打的时候我都没感觉这么难受。” 白绥之一针见血:“说白了,就是因为我们现在还能好好地站在这里吃饭聊天。” 奥利弗沮丧:“矫情对不对?我的一位导师曾经这么评价过我。” 白绥之很早就注意到奥利弗身上那些敏感脆弱的特质,他柔声说:“我不认同你导师的说法,就像我刚才说的,这些只是人之常情。刚刚你说的为什么被丧尸追的时候反倒没有现在难受,我想就是因为我们习惯了那样的生活,所以生不出别的感觉。但现在我们有了安全的居所、充沛的食物、可靠的伙伴,有了这些做对比后,从前那些习以为常到有些麻木的日子,就会变成张牙舞爪的恶兽。于是我们就会感到难受,这难受说到底来源于害怕——害怕眼下的安稳只是暂借,终有一天会被那些狰狞的过去重新拖回去。” 奥利弗听得眼泪汪汪:“白哥,你是不是会读心术?这些话跟我脑子里的想法一模一样,连标点符号都没有错!” 陈义递给他一张纸,感慨道:“好细腻的情感。” 顾泽和卡恩:“……”两人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太粗线条了。 白绥之失笑:“不是会读心术,是因为我也有同样的感觉。” 奥利弗接过纸巾擤了擤鼻涕:“我刚刚还以为你是故意那么说来安慰我的呢。” 白绥之摆摆手。 奥利弗又问:“那你怎么克服呢?这种感觉。不能全身心地感受现在的幸福时刻,对我来说太折磨了。”他控制不了自己难受,但他盲目地相信白绥之会有办法。 白绥之:“你知道艾莎吧?” 奥利弗福灵心至:“let it go?” 白绥之弯了弯唇角:“对啊,谁说难过和快乐不能共存?” 奥利弗像被点化一般:“我明白了。” 陈义其实没太听懂白绥之的话,但见奥利弗表情开朗后,就知道他把人哄好了,于是两手一拍就是夸:“不愧是我们队长,心理咨询师这种角色当起来也是手到擒来。” 顾泽心里的小人默默点头表示同意。 卡恩又察觉到白绥之身上陌生的一面,心里忽然漾起种微妙的涟漪,像在一片惨白的实验室里,忽地瞧见消毒灯下,那枚从仪器缝隙里滚出来的玻璃珠,折射出点从未见过的细碎光,亮得人心里发颤。 白绥之做最后总结:“我们现在就该吃吃,该喝喝,该养伤的养伤,快乐的时候就尽情快乐,难过的时候也决不压抑,然后做好充足的准备,像去冒险一样迎接接下来的挑战!” 这番动员非常有效,其他人都谨遵教诲,以平稳健康的心态度过了接下来的这段时间。 …… 他们亟需外出觅食的那天,天空格外晴朗。阳光透亮地洒进屋子,衬得这趟不得不出发的行程,也添了几分莫名的明朗。 这些天,他们已经对接下来的行动展开了细致的讨论与周密规划。此刻,每个人都斗志昂扬,正有条不紊地做着行动前的最后准备与检查。 首先是身体情况的检查。年轻人的恢复能力还是挺强的,经过这么些天的休息,几人身上的伤都好了差不多,有些未好全的伤口也都被妥帖地涂抹上膏药,包扎起来了。 检查完身体后,大家就开始在身体裸露的地方缠上胶布和绷带,白绥之提醒道:“注意任何空隙都不要留,重点部位都塞点布条进去当防御!” 没有人懈怠,都仔仔细细地做好了这方面的防备工作。 最后是武器的检查,这段时间,每个人都在这座房子搜罗出自己属意的装备,挑选的物件虽说五花八门,但无外乎都是一些便于携带,杀伤力又强的东西。 其他东西,比如小零食、药品、手电筒之类零零散散的物件,他们也备了些在身上,以防万一被困在外面。 一切都准备就绪后,白绥之伸出一只手,语气轻松地说:“来加个油吧。” 卡恩最先搭上,接着是顾泽、陈义,奥利弗最后把自己的手叠上来,他大喝一声:“加油!” 五只手紧紧叠在一处,然后高高扬起,带着一股张扬的劲儿。 第43章 消失的客人 不是风,是某种被窥视的错…… 上次被白翎鸲偷袭后, 大家心里多少都落下点阴影,谁也不敢再冒冒失失直冲基地了,打算稳当点, 一步一步来, 等准备得万无一失再动身。 他们在度假村待的这些天倒也风平浪静,别说人了,连动物都少见,显然是个适合休整的好地方。所以就算屋里的东西吃光了,他们也没急着离开, 反而计划着先去周围其他房子探探, 看看能不能再找到些吃的。 之前打造安全屋的时侯,白绥之就考虑到要留个地方观察外头, 因此只把一楼的门窗封死了。出发前,他们已经借着二楼的落地窗和天台,把周围情况尽可能地摸查清楚了。 他们住的这栋房子离海岸最近, 也是联排别墅中最靠左的。右边矗立着一栋与之相差无几的楼房, 虽说各有各的设计巧思与韵味, 但这几天观察下来,里头的陈设大致是差不多的。 他们的目标就是比邻的这栋房子, 只要确认里面食物充足, 就先在那儿落脚;要是不够, 就一路往右找, 直到寻到个合适的地方。 以白绥之为首的一群人此刻正举着各色武器,小心翼翼地朝右面的小别墅挪动, 像一群攒着劲儿的工蚁,扛着“家伙”排成不松不紧的队伍,每一步都挪得轻手轻脚, 既保持着队形又眼观六路,仿佛前方不是一栋房子,而是块得慢慢啃的硬骨头,半点不敢怠慢。 他们很快便移动到目标房子前,白绥之眼神如鹰隼般锐利,环顾了一圈院子,确认没有危险后,便举起握成拳头的右手示意后面的人跟上。 一群人动作迅速地冲进房屋,随即默契地分成两队,一队排查潜在危险,一队去厨房检查食物储存柜。 其实不用搜查,他们心里也有了答案——这栋房子已经被搜过了。 从虚掩的大门到一片狼藉的客厅,无一不彰显着这个事实,看来这次,命运之神不再眷顾他们了。 白绥之拧眉:“有点奇怪。” 卡恩一针见血:“太干净了。” 陈义疑惑:“哪里干净了,东西都乱七八糟的。” 卡恩解释道:“一点食物残渣都没有。” 顾泽跟上思路:“有人把食物搬空了。”不是原本的客人把食物吃光了——如果是那样,或多或少会留下些痕迹;而是有人特意把这栋房子里吃的东西搬走了。 白绥之突然想起一个疑点:“你们不觉得这些日子这个度假村安静得过分吗?” 眼下正值旅行度假的高峰期,按理说,像这种环境优美、设施齐全的度假区,人流量不该这么少,更不至于一栋房子都没租出去。除非原本的客人们都被直升机接走了,否则躲在房子里的人,这么久过去,早该出来觅食了,可他们确实没听到任何动静。 顾泽适时出声:“我刚刚搜过房间了,有人住过的痕迹。” 所以消失的客人去哪里了? 联想被搬空的食物,白绥之提出一个设想:“会不会是度假村里的人都聚集到了某个地方?所以房子里才没有食物——他们把物资也统一集中起来了。” 陈义问道:“为什么我们的房子没被搜过?” 白绥之:“我们那栋没人入住。那些客人们要集中物资肯定会优先考虑自己房子里的。” 奥利弗提出另一个设想:“会不会是客人们被直升机接走了,然后其他像我们一样,偶然来到这个度假村的人,把吃的东西搬走了。” 第49章 顾泽严谨地分析道:“这里明显离市区很远,而且位置偏僻还靠海,你觉得逃难的人会优先选择这样一个地方吗?再说了,我们是怎么来到这个地方的,你忘了吗?” 奥利弗闭嘴了,确实没几个能像他们一样,坠机恰好坠到度假村。 白绥之顺着刚才的思路分析道:“他们集合起来的时间肯定早于我们来到这座岛的时间,而且很有可能是丧尸爆发的第一时间就集合到一起了。” 顾泽见两个后进生听得一头雾水,自觉补充道:“从这栋房子留下的垃圾来看,他们大概没住多久就集合到一起了。” 想了想顾泽又说道:“排除有保洁打扫过这个因素,因为我想大概没有谁会在末日来临时还惦记着完成工作。” 疑似被当作白痴的奥利弗和陈义:“……这点就不需要强调了!” 卡恩:“他们是怎么想到集合起来的呢?” 在这种危急的时刻把所有人以及物资都集中起来可不是件易事。 白绥之摊手:“除了当事人,没人能解答这个问题。”但他心底大概有些想法,那些人中必定有个类似领导者身份的人,才能在第一时间把散落于各栋房子的人集合起来,并且高效有序地将重要的物资转移到他们的聚集地。 奥利弗:“他们会不会已经被直升机接走了?不然这么些天也不见他们来我们的房子搜查,难道是他们的食物还没吃完?” 陈义:“也可能是人数不是很多,所以不需要那么多食物。” 顾泽:“能延伸的可能性太多了。” 白绥之换了个话题:“如果他们真的集合起来了,你们觉得他们的聚集地会是什么地方呢?” 陈义:“随便找个房子吧,只要能把大家聚在一块不就得了。” 顾泽按了按眉心:“考虑到移动距离和效率,我认为聚集地大概是处于中心位置的楼房。” 白绥之看着神情讪讪的陈义笑了一下:“我同意顾泽的想法。但我们还是一栋一栋搜过去,现在对方是敌是友我们分不清,行事一定要小心谨慎。” 陈义激动的大脑突然冷却下来,他刚刚只想着如果度假村的人真的集合起来,那他们就过去找大家汇合。抱团取暖本就是人类刻在基因里的本能,在这样危机四伏的环境里,这种特质只会更加明显。但他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对方会不会接纳他们,或者,对方会不会算计他们。 被白绥之敲打过后,大家对这座岛上可能会有同类存在的消息已经不如刚开始那样激动。尤其像陈义和顾泽这样还没经历过被背叛滋味的人,也收敛起悄然松懈的警惕,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严阵以待接下来的一切。 一行人维持着原来的队形朝第三栋房子进发,仔细排查确认安全后,利落地翻进屋内,结果却与第二栋如出一辙——仍是空空如也,毫无收获。 白绥之:“接下来的第四栋很有可能是他们的聚集地,我们不急着过去,先在这里观察一下。” 几人无异议,把门窗关好后,他们一齐上到天台,寻了个开阔的视野观察对面楼房的情况。 对面天台同样立有一面花墙,阳光穿透娇嫩的花瓣,墙内情形便在光影里影影绰绰地显现出来。 奥利弗双手撑大眼眶,费力地说道:“中间空地上好像有黑乎乎的痕迹。” 顾泽凝神望去:“有点像火烧过的余烬。” 陈义:“是求生用的标识吧,他们已经被直升机接走了?” 从他们这个位置能看到的,除了天台就是二楼的落地窗和一楼的院子。但是二楼拉着窗帘,院子也没有奇怪的地方,唯一值得探究的就剩这个半遮半掩的天台。 白绥之:“一楼的门窗有钉死的痕迹,跟我们打造的安全屋很像。” 陈义:“看来这就是他们的聚集地了,不过现在应该也没人了吧。” 卡恩逡巡的目光随意地落在一个点上,那是二楼一个房间的窗口,浅蓝色的窗帘密不透风地掩着内里,却被斜切进来的阳光勾勒出一道模糊的轮廓,像块被刻意藏起来的拼图。 卡恩眉间蹙紧,盯着那小片影子不放。突然一股寒意顺着他的脊椎爬上来,不是风,是某种被窥视的错觉——不,那不是错觉。一个强烈的直觉撞进他的脑海:那里站着一个人,正隔着厚重的窗帘,无声地注视着他们。 卡恩心脏一沉,下意识抓紧旁边白绥之的手臂:“二楼那里……” 话音刚滚到舌尖,斜下方突然窜出个黑物,快得像颗脱膛的炮弹,带着破风的锐响直扑过来!“哗啦”一声撞碎他们面前的玻璃——裂痕还在蔓延的瞬间,它已冲破碎碴,带着一股狠戾的劲风直逼卡恩面门。 卡恩瞳孔骤缩成一点,肌肉在零点几秒内绷紧。那东西的轨迹太明确了,刁钻地绕开旁人,死咬着他的方位,连空气都被它搅得发颤。 “趴下!”白绥之的吼声劈碎死寂,几乎与玻璃崩裂的脆响叠在一起。 几乎是本能驱使,所有人猛地矮身蹲下。就在这一刹那,头顶处的玻璃碎片如暴雨般炸开。 电光火石间,白绥之扑过来的胳膊带着风声,死死扣住卡恩的后颈将他护在身下。无数锋利的玻璃碴砸在白绥之背上,他闷哼一声,冷汗瞬间浸透衣领,可按住卡恩的手却铁铸般纹丝不动。 袭击他们的东西擦着白绥之的肩头飞过去,撞在身后的墙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 第44章 进退两难 仿佛从这个房间有了阴影起,…… 昏暗中, 浅蓝色的窗帘被斜射进来的阳光劈出一道亮痕,像块浸了水的绷带,少年静立在阴影里, 身形被拉得颀长。 窗帘忽然微微起伏, 少年的指尖在身侧轻轻叩了叩,节奏慢得像倒计时,袖口滑落的瞬间,露出半截银链,链坠在阴影里偶尔闪过冷光, 与阳光里翻滚的尘埃遥遥相对。 没人知道他站了多久, 仿佛从这个房间有了阴影起,他就一直在这里。 无数细小的玻璃碎片在阳光下浮动, 像被冻住的星子,折射出细碎而锋利的光。 白绥之缓缓松开按在卡恩后颈的手,他反手摸了摸后背, 早上缠在里面的布条绷带正好护住了他的后背, 碎玻璃大多被挡在了外面, 只在绷带上划开几道凌乱的口子,渗进去的血渍淡得像水渍。 卡恩从他怀里挣出来, 第一眼看的就是他的后背。绷带边缘露出的衣料被划得破烂, 可透过破口能看见里面厚实的布条, 只有零星几点暗红洇在上面。 “你……”他话没说完, 就被白绥之扯着胳膊拉了起来。 “没事。”白绥之活动了下肩膀,除了被撞的地方有点酸, 几乎没受什么伤。 卡恩目光担忧地看着他。 “吓着了?”白绥之抬手揉了揉卡恩的后颈,指尖带着点安抚的力道,“我这绷带可不是白缠的。” 然后侧头扫过旁边还没缓过神来的几人, 放轻声音说道:“快搭把手,把他们扶起来。” 卡恩定了定神,伸手去扶还没缓过劲的奥利弗。奥利弗的手还在抖,抓着他胳膊的力道大得发紧。 卡恩扶他站起来的工夫,眼角余光扫过对面墙洞周围的裂痕——那块东西击碎玻璃后就嵌进了这面墙里,蛛网般裂开的墙缝里是深不见底的黑,卡恩说不清哪里不对劲,只是莫名地觉得心慌。 奥利弗:“刚才那是什么东西?”声音里带着未散的惊悸。 白绥之还没来得及开口,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极轻微的“嗡”声,像昆虫振翅,又像金属共振,那声音贴着墙面游走,快得抓不住轨迹。 卡恩率先反应过来:“跑!” 刚从地上爬起来的几人迅速跑向天台的大门。 下一秒,“轰”的一声闷响炸开,他们身后的那面墙竟毫无征兆地向外崩裂,砖石混着灰浆飞溅开来。 卡恩的目光越过漫天弥散的粉尘,落在二楼窗口。 浅蓝色的窗帘不知何时拉拢了些,将原本透进去的阳光遮得只剩一道细缝,那道模糊的轮廓,彻底消失在了阴影里。 白绥之看了眼那面破墙,又顺着卡恩的目光扫过二楼沉寂的窗口,低沉着声音说道:“走,先离开这儿。” 一行人下到一楼,熟门熟路地找到医药箱,然后开始处理起身上的小伤口。他们手上要么戴着厚实的手套,要么缠着布条,不怕玻璃碎屑割伤,便都直接上手清理起来。 卡恩被护得最周全,身上连尘土都没沾多少,一边帮旁边的人拍掉身上的碎石屑,一边开口道:“对面二楼的房间有人。” 白绥之低垂着头配合卡恩的动作:“你有没有看清他的样子?” 第50章 卡恩摇摇头:“没有,只有影子。” 其他人都没看见,但听两人的对话,顾泽问道:“对面有多少人?” 卡恩蹙眉思索:“我觉得只有一个人。” 蹲在茶几旁的陈义对着膝盖喷完消毒喷雾,抬头接话:“靠,只有一个人他还那么嚣张。” 顾泽活动了下重新包扎好的手腕:“只看见一个人不代表那栋房子只有一个人。” 陈义没理也力争:“我觉得还真有可能就只有一个,不然他搞什么偷袭。” 奥利弗的脸颊贴了个小熊创可贴,表情郑重地说:“也不能这么说,说不定他是聚集地里的哨兵,看见有外人来了,先动手造势,然后再回去禀报上级说有奸人来犯。”奥利弗的语气越到后面越坚定,俨然认定这就是事实。 其他人:“……”一时之间不知道从哪里吐槽。 陈义表扬:“成语用的不错。” 卡恩疑惑:“奸人是什么意思?” 顾泽嘲讽:“你当那是基地呢。” “他为什么攻击我们,还有对面到底有多少人,这些暂且不说。”白绥之放下手里的绷带,眉峰微挑,“我更在意的是,刚刚爆炸的那个东西是什么?” 卡恩看得最真切:“圆圆的,小小的,像块小石子。外面裹着一层布,看起来像从窗帘上扯下来的。” 他记不太清具体的细节了,只残留些破碎的印象在脑子里打转。爆炸的前一瞬,墙洞嵌着的那块东西露出点浅蓝色的边——跟房间窗帘的颜色一模一样,在那片浅色布帘底下,有什么东西在动——不是风吹的那种飘,是沉沉的、一下下的起伏,像隔着层布在呼吸。 紧接着那布料猛地绷紧,像被什么东西从里面狠狠拽了一把,原本松松垮垮的边角突然挺得笔直。然后是线头像活过来似的,明明该是慢慢磨损的东西,却以一种让人头皮发紧的速度蜷起来、断开来,快得抓不住形状,只留下点毛糙的白边在眼前晃。 等他反应过来时,耳朵已经被“轰”的一声震得发鸣,刚才那点模糊的画面,反倒像烧在视网膜上,擦不掉了。 奥利弗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一个小石子有这种杀伤力?” 陈义:“什么时候石头都会爆炸了?” 顾泽:“会不会是火药?” 陈义:“酒店会有这种东西?” 话题再次陷入死胡同。 白绥之溯本求源:“一个不明身份者持不知名且极具杀伤力的武器对我们发动攻击,他的目的是什么?” 顾泽:“摒除异己?可是他怎么知道我们是异己而不是朋友?” 卡恩神情严肃:“无差别攻击。” 白绥之对卡恩的说法表示认同:“而且他有这个底气,面对我们这些底细不明的人,他有自信做到袭击后不怕被反攻。或者说,他一开始就是奔着一击毙命的目标去的,要不是卡恩反应快点,我们可能就着了他的道。” 陈义骂了一句:“艹,这听起来像个反社会分子,还是最不好对付的那一种。” 奥利弗眉毛纠结到一起:“会不会是之前有人袭击过他……聚集地,所以他才这么不择手段?” 顾泽沉声道:“不要试图用假设去给一个想置你于死地的犯罪分子开脱。”显然,他心里已经认定对方是个罪犯了。 白绥之盯着手上的绷带看了一会儿,突然说道:“我怎么觉得对面只有一个人呢?” 卡恩转头看他:“为什么?” 白绥之:“如果像我们之前推测的那样,对面是个聚集地,那攻击我们的时候,没人来阻止他吗?或者帮他一把?从始至终,我们只看见一个人影。不管是出于什么心思,凑个热闹总该是人之常情吧?可是一个出头的人都没有,这很奇怪。” 在白绥之看来,整件事最古怪的一点就是太“安静”了。 奥利弗:“会不会其他人被直升机接走了?只剩他一个?还是说,他跟我们一样也是后面来的,然后为了维护自身安全,他先发制人,对我们发动攻击?” 陈义:“一个人单枪匹马挑我们五个人?” 奥利弗弱弱地说:“从刚刚的爆炸来看,他好像有这个能力。” 陈义严肃道:“奥利弗同学,请不要灭自己威风,长他人志气!” 奥利弗正襟危坐:“yes sir!” 话题僵持住了,陈义破罐子破摔:“可能本来就没什么聚集地,这个度假村也没什么客人,有也被接走了,然后对面那个恐怖分子……” 奥利弗接道:“他怎么了?” 陈义半天没想出来词,随口道:“闲着没事干吧。” 顾泽:“好精彩的推理。”第一个字被他刻意加重了语气。 见实在讨论不出什么,白绥之询问大家的意见:“我们是继续往前搜还是打道回府?” 继续往前意味着还会遇到那个袭击者,但打道回府他们又心有不甘。 远处的浪涛拍打着礁石,声音忽远忽近,像某种蛰伏的巨兽在暗处呼吸。潮起时裹挟着磅礴的气势轰然漫过滩涂,卷走几片挣扎的海藻,连带着沙砾都被掀得簌簌作响;潮落时又隐入低沉的呜咽,在空气中沉沉浮浮,缠得人心里发紧。阳光明明烈得晃眼,落在皮肤上却没什么暖意,反倒像一层薄薄的壳,裹着这进退两难的滞涩。 顾泽率先表态:“继续往前走。” 陈义不服:“凭什么要我们退?” 奥利弗犹豫片刻:“反正也绕不开……” 卡恩淡声说道:“食物不够了。” 白绥之勾唇一笑:“继续往前走!” 海滩上的细沙被风卷着打旋,在阳光下扬起细碎的金雾,海面晃着碎金般的波光,却像被谁揉皱的锡纸,透着股说不出的紧绷。四周的风突然收了声,浪涛拍岸的节奏也变得滞涩,连椰树叶的晃动都像是被无形的线牵着,在这亮得晃眼的海滨,平静底下藏着的暗流正无声涌动。 第45章 登堂入室 现在我够不够资格请你们离开…… 度假村的午后暑气蒸腾, 热浪裹着椰香漫过草坪,剩下的几栋精致楼房静卧在浓绿椰林里。浅灰色墙面被阳光烤得泛着暖光,楼下修剪齐整的草坪像块绒毯, 室内极简风的家具轮廓在光影里若隐若现。 少年们的额角凝着汗珠, 衣服后背已洇出深色水痕,脚步略显急促,鞋跟敲击石板路的声响被热浪揉得发闷。 他们刻意绕开中间那栋——二楼东侧的小房间拉着厚重的遮光帘,窗缝里漏出一丝异样的阴影,是袭击者之前的藏身之处, 此刻虽然不知道人在哪里, 但那片沉滞的阴影总透着一股让人不安的气息。 白绥之抬手比了个利落的手势,指尖在阳光下划出残影。几人瞬间分散, 身影掠过左右两栋别墅的雕花铁门时,动作轻得像阵风。片刻后,他们在路口重新汇合, 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失望——他们翻遍了厨房和储藏室, 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物资和食物。 这下几人彻底死心了, 看来物资都被集中到中间那栋房子了。 “上天台。”白绥之没多说废话。 一行人迅速折回那栋玻璃碎裂的楼房,顺着楼梯往上冲时, 脚步声撞在空旷的楼道里, 显得格外急促。 推开天台铁门的瞬间, 风卷着热浪扑面而来。几人交换了个眼神, 默契地弯腰从地上抄起碎石,手臂猛地向后抡起, 再狠狠掷出——石块划破空气,带着破风的锐响,接二连三地砸向对面二楼的落地窗, “哐当”脆响在寂静的度假村上空炸开。 当了一回熊孩子的他们砸得非常起劲,很快便把对面的窗户砸碎,玻璃碎片划破窗帘,若隐若现地露出里面的样子。 布局和先前的几栋房子相差不大,但是里面的东西很多,显得非常拥挤杂乱。 “朝上面打!”白绥之大喝一声。 其余人响应号召,集中火力朝窗帘杆上打,不一会儿,细弱的横杆“砰”地一响,带着整片窗帘向下滑落,清晰地露出幕布后面的场景。 凌乱的房间被疯狂涌入的阳光分割成明暗两半,一个穿着黑色卫衣戴着兜帽的男人站在交界线处,饶有兴致地打量他们。 因为光线问题,他们只能看出男人的大致轮廓,看不清他具体的样貌,不过下一秒人就从黑暗里走出来,手随意地撑在破碎的窗框上,充满恶意地问道:“喜欢刚刚的见面礼吗?” 是个和他们年纪差不多大的男生,长得很好看,皮肤白皙,下巴尖翘,眉眼线条柔润,乍一眼看去会让人误以为是个小姑脸。 第51章 但是再好看的脸也抵不住如此毒舌的嘴。 “我靠,特么也太欠揍了吧。”陈义受不了地回讽道:“您这见面礼可太隆重了,差点让哥几个魂归故里了。” 奥利弗感觉哪里不太对劲,朝旁边的顾泽问道:“他这个成语用在这里合适吗……” 顾泽一脸黑线:“你都看出不对了。” 奥利弗不服:“什么叫我都看出不对了!要我说,应该用打道回府才对。” 陈义见缝插针加入讨论:“这两个是近义词,可以一起用。” 奥利弗默默点头:“原来如此,那我们两个都是对的!” 顾泽:“……”这是哪门子的近义词啊! 一旁的卡恩努力汲取新知识:魂归故里和打道回府是近义词……在心里记下这个知识点后,他满意地笑了笑,觉得自己对这个星球的了解又更近了一步! 白绥之对这种场面已经习以为常,一边微笑地听着队友讨论,一边用余光注意对面人的动作。 时间过去了十秒、三十秒、一分钟… 卫衣少年忍不住大喊道:“你们在说什么?”语气带着浓烈的被人忽视的不满。 沉浸学术探讨的陈义一拍脑袋:“忘了你还在了,刚刚说到哪了……” 卫衣少年按下想鲨人的心,咬牙提醒:“从头到尾你只说了一句话。” 陈义不好意思地说:“我记性有点不好。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卫衣少年没get到陈同学百转千回的脑回路,无所谓地回道:“沈煜。” 陈义礼尚往来:“陈义,很不高兴认识你。” 顾泽没脸看地推开前面这个二傻子,上前问道:“对面只有你一个人?” 原本咋咋呼呼的人突然低下头,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轻点着垂在手腕上的银链,黑色兜帽下神色晦暗不明:“是啊,就剩我一个了~” 白绥之皱起眉头问道:“为什么就剩你一个?其他人呢?” 沈煜猛地抬起头,目光如毒蛇般锁定在问话人身上,末了嬉笑着说道:“都死了啊~” 闻言所有人心头一震,情况完全出乎他们的意料,奥利弗颤抖着声音问道:“怎么死的?” 男人像是厌烦了这种一问一答的方式,不再配合着回答问题,神色恹恹地丢下一句:“劝你们快点离开这个地方,不然我就亲手送你们上路了。”然后就转身离开。 “艹,说话说一半,有毛病吧他。”陈义不满疾呼。 “好可怕,什么叫人都死了只剩他一个,说的好像是他把人杀了一样呜呜呜……”奥利弗害怕哽咽。 顾泽拍开奥利弗攥紧他衣袖的手,无情说道:“1v5,怕什么。” 卡恩赞同:“打得过,就是要注意刚刚那种爆炸的小石子。” 陈义:“那还说什么,走吧,干他丫的。” 白绥之真心想问,就这样相信一个刚刚偷袭过他们的男人,是不是有点心太大了,如果人家是故意这么说,然后背地里设埋伏逮他们怎么办。 显然小伙伴们都没想到这层,全队心眼子加起来倒欠国家两个,而且这玩意也不是一朝一夕可以长成的。白绥之就这一眼没顾到的地方,几人已经扛着家伙什要去找对方干仗了。 “绥哥,怎么还不走?”缺心眼一号陈义回头疑惑发问。 白绥之抹了一把脸,回道:“这就来。”算了,对面那个人看着也不像说谎的样子,而且就目前情况来看,他们不见得会输,论人数论经验他们甚至更胜一筹。 …… 虽然想法很激进,但是他们的行为还是很稳妥的,先是确保院子里没人,才蹑手蹑脚地打开镂空雕花大铁门,一个接一个跟串糖葫芦似的悄声溜进院子里。 然后一行人沿着墙根走了好大一圈,才在密不透风的安全屋中找到一块防御相对薄弱的地方。目标一经锁定,几人便马不停蹄地掏出工具开始干活。 期间奥利弗问出一个灵魂问题:“我们这么大声撬人家墙角,屋里的人听不到吗?” 陈义擦了擦额角的汗水:“应该是能听到的,虽然房子隔音很好,但是我们动作太大了,而且二楼窗户还被我们打破了。” 奥利弗:“既然如此,我们一开始为什么要小心翼翼地溜进来?” 陈义:“……” 白绥之,卡恩和顾泽不语,只是一味地挖墙脚。 半响,陈义憋出一句:“哇塞,你一句话用了两个成语,好厉害。” 奥利弗丝毫没看出陈同学转移话题的意图,谦逊一笑:“没有啦。”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手里挥舞棍棒的力度明显卖力不少。 在几人(尤其是奥姓同学)的不懈努力下,这座坚实堡垒终于被他们破开一个小口,众人鱼贯而入。 排队等候进入屋内的时侯,白绥之脑中闪过无数疑问:这里的防护做得极为周密,绝对不是一个人能够独立完成的,但如果是一群人打造的,那些人又去了哪里?况且依他观察,丧尸很难攻破这种防御级别的房子,如果不是遭遇丧尸侵袭,消失的人最有可能是被直升机接走了——可那个奇怪的男人沈煜又说其他人都死了……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栋房子或者说整个度假村到底发生了什么? 最先进屋的卡恩,脸上浮现出异样的神情,视线牢牢钉在不远处那扇紧闭的房门上——里面正不断传出一些急促的动静:有物品翻倒在地的哐当声,有肢体激烈碰撞的闷响,其间还夹杂着几声“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气声。 有人在里面打架? 已经进入房间的人默默交换眼神,不敢轻举妄动。 等最后白绥之进来的时侯,声音已经消失不见,相距不远,他在外面也听到了那阵奇怪的响动声,心里疑惑更甚:短短时间,这里就发生了变故? 没等几人疑惑多久,卫衣少年就出现了,样子比刚刚见面时凌乱了几分,白皙的皮肉上还沾了一些淡淡的血污。大概没想到白绥之他们真的会过来,沈煜的表情空白了一瞬,紧接着就动作迅速地把后面的房门掩上。 这个举动简直是明晃晃地在跟他们说:房间背后有古怪。 陈义语出惊人:“你藏人了?” 少年表情不虞:“滚出去。” 奥利弗真诚地说:“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想来找点食物。” 沈煜突然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你们来这里多久了?” 奥利弗乖乖回道:“半个月左右吧。” 沈煜:“从东南边那栋别墅过来的?” 奥利弗:“对。” 沈煜嗤笑一声:“东西吃完了,还来找主人要,要不要脸?” 白绥之敏锐地捕捉到关键词:“你是这个度假村的……主人?” 沈煜双手抱胸,向后倚靠在后面的门上,语气嚣张:“是啊,这个度假村是我家的。” 陈义和奥利弗表情忽地扭曲起来,之前口口声声说要道谢的救命恩人居然是面前这尊大佛。 “怎么样?现在我够不够资格请你们离开呢?”沈煜目光扫过表情各异的众人,戏谑地等待他们的选择。 第46章 厚脸皮 保护我?这种话听起来可真够恶…… 陈义听完沈煜的话后转身就要走, 人都说到这份上了,再死皮赖脸地待着也没意思,结果他都扒窗框上了才发现小伙伴们没有跟上来。 他尴尬地放下脚, 讪讪地问道:“你们都不走吗?”什么时候他的脸皮成这群人里最薄的了=_= 沈煜也很想问这个问题, 这群人看着人模狗样,像极了那种心比天高,自尊比命重要的伪君子,结果他话都说得这么难听了,到头来只劝走一个最没头脑的:“喂, 你们要是不想爬窗, 可以从大门走。” 陈义:“诶?!”但是他没有被敌人的糖衣炮弹迷惑,回头看向白绥之:“绥哥, 不走吗?” 白绥之温声说道:“我们吃了别人的东西,于情于理都应该留下来回报人家的恩情。” 沈煜:“……”于情是谁?于理是谁? 卡恩和顾泽点头以示赞同:“要懂礼貌。” 一头雾水的陈义转头问奥利弗:“bro?” 奥利弗一看陈义的眼神就知道他在问什么:“我就是看大家都没走所以才留下的。” 刚刚半个身子趴门框上的陈义:“我不是人吗?” 奥利弗低头回避,该跟随谁的脚步他心里还是有数的。 第52章 沈煜不耐烦地说道:“唧唧歪歪干什么呢?不想被炸的话赶紧给我走人。” 说到这里白绥之来了兴趣:“之前爆炸的那个小东西是什么?按理说岛上应该不会出现这种危险物品吧?” 沈煜挑眉, 扬声说道:“想知道啊?求我啊。” 白绥之:“好, 求你。” 沈煜一噎:“……你到底有没有底线?” 白绥之思考片刻后认真回答:“有的。”不过比较弹性。 沈煜放弃跟这个笑面狐狸交涉, 直截了当地说:“我不想告诉你,还有你们!”他环视一圈站在他面前的人。 白绥之耸肩:“好吧。”随后自然发问:“我们住哪?” 沈煜余光瞥了眼背后的门, 忍住没爆粗口:“二楼!” 白绥之注意到他细微的动作, 微微勾起唇角, 猜对了, 沈煜很在乎门后的东西,在乎到不敢在这里和他们起冲突。 “那就谢谢沈少爷了, 我们先去楼上休息,如果发生什么事一定要及时跟我们说,我们会第一时间冲下来保护你的。” 沈煜摆摆手:“快滚吧。” 白绥之没在意他不善的语气, 带着其他人上楼了。 浩浩荡荡的一群人走后,热闹的客厅立马安静下来,沈煜依旧倚靠着那扇门,周身萦绕着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郁。 保护我?这种话听起来可真够恶心的。 背后传来熟悉的响动,沈煜压下多余的情绪,面无表情地拧开房门。 …… 二楼。 人还在楼梯上,陈义就迫不及待地问道:快跟我说说,为什么咱们还要留在这里?”缺心眼玩家从不质疑领导者的决策,只好奇背后的原因。他坚信白绥之选择留在这里,绝对不是因为要保护那个得瑟鬼这种荒唐的理由。 白绥之:“还记得我们任务失败后的plan b吗?” 陈义:“离开海岛?”他们出发前就说好如果实在找不到多余的食物,他们就动身离开海岛另寻出路。 奥利弗搭话:“so?为嘛还留这?” 顾泽忽略掉他七零八落的口音,一如既往地刻薄:“你要走着离开啊?” 奥利弗:“当然是坐车离开……”说到这他终于反应过来了:“我们没有钥匙。” 白绥之打了个响指:“plan b第一步,找钥匙。” 几个人说话的功夫,卡恩已经搜完一个房间:“这个房间没有。”说着,一头扎入另一个房间,效率之高令人咋舌。 白绥之拍了拍顾泽的肩膀:“你留着解答他们的疑问,我去帮卡恩。” 顾泽乖巧点头,等人走后,转头嫌弃地看着缺心眼二人组:“有什么问题问吧。” 虽然被嫌弃,但两人还是保持虚心求教的态度提问道:“为什么不直接找沈煜要,我看他挺好说话的啊。”说让他们留下就让他们留下,还分割了二楼的地盘给他们。 顾泽:“忘了人家给我们的见面礼了吗?”第一次见面就拿炸药炸人的人能是什么好东西。 奥利弗挠了挠头:“那为什么他还让我们留下来?” 陈义自信推测:“不会是怂了吧?远距离他还能搞搞偷袭,近战咱五个分分钟秒了他。” 顾泽不想灭自己人的威风,但做人不能罔顾事实:“他刚刚是想动手来着。” 奥利弗和陈义表情如出一辙的迷茫:“有吗?”他们感觉刚才的聊天气氛还挺和谐的啊…… 顾泽肯定道:“有,杀意如果能实质化,我们早就被千刀万剐。”诶?他怎么也用起成语了:) 陈义不耻下问:“那他为什么没动手?” 顾泽言简意赅:“听到他背后那个房间的动静没?里面有他不想让我们看见的东西,所以他不能动手。” 不是不想,是不能。 听到这里,奥利弗和陈义两人不由得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在末世里有这么一个智商跟自己旗鼓相当的小伙伴的惺惺相惜。 “你们的脑电波哪里接的,求同款链接!”两人异口同声问出最后一个问题。 顾泽白了他们一眼:“版本不同不兼容,问题问完了就赶紧干活。” 说完就超绝不经意地跑到白绥之身边汇报教学情况,变脸速度之快惊呆了两个原地石化的小伙伴。 几个人把二楼翻了个底朝天也没见着钥匙的影子。不过也不算毫无收获,他们至少确定了一件事——这里有人住过,而且根据地上的床铺、生活用品还有垃圾来看,人数至少不下十人。 白绥之:“二楼看来是他们的休息区,而其他像食物、武器还有钥匙之类的东西应该被集中存放在一楼。” 卡恩适时出声:“没错,我进来的时候稍微走了一圈,他们的武器都摆放在玄关处,厨房存储的食物大概够我们五个人吃三天,但是没看到钥匙。”说完卡恩从包里掏出几块面包:“刚刚顺的。” 陈义:“这是……” 奥利弗:“稍微……” 顾泽:“走了一圈?” 他们虽然跟在卡恩屁股后面进来的,但是没想到对方身手如此敏捷,短短时间就把一楼探查了一大半。 白绥之接过卡恩特意挑的蓝莓贝果,打趣道:“我们卡恩怎么这么厉害呀?” 卡恩动作一顿,飞速看了白绥之一眼又垂下头:“本来还想进房间看看,但是时间来不及。” 白绥之忍住想揉搓眼前这个雪团子的心,安慰道:“已经很棒啦。” 奥利弗看着卡恩原本要递给他的面包,手欲接不接,心里小人狂躁呐喊:啊!差一点就拿到了,白哥调情的时候能不能看点时机!我一个单身狗吃口面包容易吗! 上天许是听到了奥利弗的呐喊,特意派来了陈义这个大直男,只听该同学纳闷发问:“奥利弗你是不喜欢这个口味的面包吗?怎么要接不接的?卡恩你给我吧。” 旖旎的气氛就此被打破。 卡恩回过神:“啊?哦……”手眼看就要调转方向。 奥利弗一把按住卡恩手里的面包,掷地有声地说:“我要!”简简单单的两个字愣是被他说出了一种刀下留人的气势。 陈义挠挠头:“要就要啊,那么大声干嘛?” 奥利弗咻咻两个眼刀飞过去:“怕有人在我守护队长的**的时候偷家。”其中两个字发音非常快,完全听不出意思。 “队长的什么?”陈义怀疑自己耳背,漏听了两个字。 奥利弗囫囵说道:“**。” 陈义:“啥?” 奥利弗:“**。” 陈义:“你耍我是不是?” 奥利弗:“是。” 陈义:“艹!” 眼看着陈义就要锁住奥利弗的脖子,白绥之轻咳一声上前,笑着打圆场:“好了好了,休息够了我们就要继续干活了。” 陈义茫然回头:“还要干啥?” 奥利弗在危机时刻脑子格外灵光:“天台还没搜呢。” 白绥之按住跃跃欲试的卡恩:“等大家一起行动。” 卡恩停住脚步,乖乖站在白绥之旁边:“哦。” 陈义分外不解:“搜天台干啥?要啥啥没有,难道上去还能天降个直升机?” 顾泽:“想得倒是比你长得好看。” 奥利弗噗嗤一笑,又急忙按住嘴角。 陈义二话不说用他饱满的肱二头肌锁住奥利弗的头:“我治不了顾泽,还治不了你吗?” 奥利弗艰难求救:“队长……” 白绥之解释道:“天台可能会留下一些信息,帮助我们理清现在的情况。” 陈义想法很简单,直接去一楼找沈煜干一架,把钥匙抢了得了,什么搜寻线索查明真相,还度假村一个朗朗乾坤,完全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但是其他人要去开发新地图他也没意见,毕竟常言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哦,那赶紧走吧。”陈义松开手。 终于呼吸到新鲜空气的奥利弗几步跑到最前头,活像是被狼撵着跑的兔子,还不忘招呼后面的小伙伴:“快跟我上来!” 陈义:“好勒!” 奥利弗跑得更快了:“没说你!” 第47章 人间炼狱 当所有人沦陷时,这就成为…… 最热的时候已经过去, 现在的阳光不那么灼人,浅浅的光晕投射在海面上,细碎的光斑揉成一条橘黄色灯带。海浪拍岸的声音, 混杂偶尔掠过的不知名鸟叫声, 连空气里都浸染着几分惬意的慵懒。 啊—— 一声惊叫打破这宁静的画面。 奥利弗推开天台门的手止不住地颤抖,神色变得十分惊恐,两条腿倒腾着往后退,差点把自己绊倒时恰巧被身后的陈义一把撑住:“怎么了?”门只开了一个小缝,还被奥利弗遮挡了大半个身位, 完全看不清里面的东西。 第53章 “头……头骨。” 白绥之匆忙从后面赶上来, 闻言脸色骤变,当即推开半掩的门。下一秒, 一幅极具冲击力的画面赫然在众人眼前铺开。 不止是头骨,人类所有的躯体肢干都能在这里找到对应,森森白骨不知因何原因染上一层火烧过的焦黑, 混杂着地上随处可见的污血脑浆, 组成一幅无间地狱之景。 末世以来, 他们不是没见过比这惨烈一百倍的画面,大街小巷上各种人体器官摊在烈日下暴晒, 丧尸开膛破肚吃人的画面他们更是见了不下十次甚至百次。他们都以为自己对这种场面已经免疫了、麻木了, 但是, 天台的惨象仍令他们感到一种头皮发麻的寒意。 …… 一楼, 听到尖叫声的沈煜放下手中的湿巾,走到被木条封死的窗边, 透过狭小的缝隙看向蔚蓝的天空,表情晦涩不明。 那天的天气跟今天一样好,他们已经在安全屋待了半个月, 在这半个月里没有人伤亡,物资也很充沛,甚至当天傍晚他们还等来了营救的直升机,一切顺利得超乎想象。 可是,变故就在一瞬间——直升机降下救生扶梯的时候,人群暴动了。 源头是一个尚在襁褓的婴儿,这么多天除了他父母之外没有人发现婴孩的异常。而他的父母在看到胜利的曙光时,大喜过望,掉以轻心,忘记像往常一样用布条绑好孩子的嘴巴。一时不察,引来灾祸。 沈延最先发现不对,他当机立断控制住那个母亲和她手里的孩子,将人拖到一旁,然后大声吼道:“快跑!” 人群先是静了一瞬,然后爆发出激烈的叫骂声、哭喊声和尖叫声,沈煜只觉得耳边一阵嗡鸣,他不想跑,他想回去找哥哥,但是所有人都推着他挤着他踩着他…… 有什么东西咬上他的肩膀,热热的,湿湿的,不太好受。 沈煜突然觉得世界变得好安静,他什么也听不到了,眼前也只剩下沈延的脸。他费力地仰起头去找哥哥的视线,但始终对不上。 某一瞬间,那个崇尚英雄主义、热衷当所有人的救世主的哥哥终于和苦苦追寻他目光的弟弟对上视线,终于察觉到他疼爱的弟弟正像条狗一样被人踩在脚下。 沈煜近乎带着病态的欣赏的目光,看着哥哥的表情从最初的惊讶、焦灼、无助,一点点沉沦为伤心、愠怒,最后覆上一层悲悯。 随后,沈延毫无征兆地松开那个被感染的女人,动作带着不合时宜的、仿佛将猛兽放出樊笼的潇洒,脸上绽开一抹近乎透明的笑意。 沈煜额角的血蜿蜒流下,渗进眼睛里。倒映在他瞳孔中的沈延,瞬间被一层不祥的血红晕染。他厌恶这种颜色,吃力地抬起指尖想去擦,可怎么也擦不掉——哥哥身上涌出的血,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那是怎样一种人间炼狱? 几声枪响没有止住这场混乱,救援人员果断作出取舍,迅速撤离前往下一个目的地。 救生扶梯被收回的瞬间,幸存者们最后的希望也跟着碎裂。他们眼中的光迅速熄灭,取而代之的是凶狠的赤红,脸上的温度彻底冷却,整个人仿佛在同一秒退化成未开智的野兽。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握紧手中的武器,朝着身旁乱砍烂砸——不管是丧尸还是同伴,都去死吧…… 反正,不会再有人来救他们了,他们被放弃了…… 没人知道这场屠杀持续了多久,太阳彻底没入海面,月亮接替它悬于天际,冷漠注视着天台上最后一个人倒下,然后宣告这场战役无一人生还—— 不,生还的不幸者是存在的! 断肢残骨压得沈煜喘不过气,鲜血、油脂、脑浆……各种黏腻恶心的东西喷洒在他的衣服和裸露的皮肤上。 他的身体好热、好热,像揣了一颗太阳般的热,每一寸肌肤都在叫嚣着,仿佛下一秒就要原地炸开。 他嘶吼、惨叫、哭喊—— 为什么我还没死? 为什么身上那么痛? 为什么不让我解脱? 当所有人沦陷时,这就成为唯一存有神智者的无尽噩梦。 又过去一段不长不短的时间——已经没人在乎时间的概念了,一簇火光骤然亮起,这场噩梦终于快要走到它的尽头。 趴在地上的沈煜猛地睁开眼睛,先前灼烧他的“太阳”竟化作股股暖流,温柔地淌过他残破的四肢百骸。一股沛然的力量直灌心脏,将他从濒死的边缘猛地拽回,重新返回这无望的人世间。 沈煜收回目光,结束那段在他心里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的回忆,拿起刚刚放下的湿巾给面前躁动不安的人擦拭汩汩流血的伤口:“哥哥,乖一点,好不好?我很累啊。” “嗬嗬——” …… 二楼。 几个人表情严肃地围坐在客厅讨论刚刚看到的东西。 奥利弗颤颤巍巍地开口:“那些人……是怎怎……么了?” 陈义拍了一下奥利弗的肩膀:“出息!”话虽如此,他的眼神也有些惊魂未定的飘忽。 白绥之率先提出疑点:“你们觉不觉得那些尸体有点不对劲?” 奥利弗声音发虚:“确定现在要讲这个吗?” 陈义龇牙咧嘴:“多回忆一秒都是对我精神的毒害。” 顾泽:“太露骨了。” 陈义一言难尽地看着他:“你在讲冷笑话吗?” 顾泽认真道:“字面意思,那群尸体,不,应该说骨架比较合适,完全看不出生前是人还是丧尸。” 一堆焦黑的骨架肢体堆叠在一块,压根拼凑不出一具完整的尸体,更遑论辨别哪堆属于丧尸,哪堆属于人类。 卡恩:“从手法上来看,不像一个人做的,更像是……” 白绥之替他补上后半句:“自相残杀。” 卡恩继续道:“但是后面那场大火很奇怪,不像意外,更像人为。” 陈义:“为什么?” 卡恩:“纵火的目标太精确了,只在尸体上有火烧的痕迹,旁边的花墙秋千木椅都完好无损,如果是意外,那些东西避免不了会被波及,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保存得那么完整。” 奥利弗:“谁谁放的火?” 陈义:“还能有谁?嫌疑人不就一个吗?” 奥利弗:“那那他火火是是怎么来的?” 火怎么来的? 所有人突然想起沈煜送给他们的“见面礼”,到现在为止,他们仍然没有弄清楚那个爆发力极强的小石子究竟是什么东西。 奥利弗灵光一闪:“是进进化化吗?” 陈义纳闷:“进进化化是什么?” 奥利弗气得结巴都好了:“进化!就像我们之前推理的那样,病毒原本的目的就是改造人类促进进化,结果实验失败了,才意外爆发丧尸的。” 陈义花了零点一秒就接受了这个说法:“所以沈煜是超能力者?!” 顾泽忍不住说:“首先,那只是推理;其次,他怎么就成超能力者了?” 陈义:“还不明显吗?他拿那小石子biubiu地炸我们,普通小石头能有这威力?” 这个脑洞太大了,一般人能通过一个爆炸的小石头就认定对方有超能力吗? 有,而且这样的人有三个。 奥利弗、陈义……以及卡恩。 卡恩:“我也觉得他有超能力。”毕竟他自己都是外星人,一个地球人有超能力算什么。 顾泽忽地想起一件事:“如果钥匙在那些人身上,会不会已经被烧成灰了?” 陈义:“不出意外是这样的。” 奥利弗担心说道:“那我们plan b也走不通了?” 卡恩:“其实还有一个人可能有钥匙。” 白绥之:“沈煜。” 众人面面相觑:“你说我们诚心诚意找他要的话他会给我们吗?” 答案显而易见。 白绥之揉了揉发胀的额头:“所以我们现在要从一个有超能力,且疑似是纵火案凶手的人手里抢一把钥匙?” 奥利弗看了眼顾泽:“我现在觉得我们走着离开也挺好的。” 当然,走是不可能走的,就是该怎么从沈·偷袭者·超能力者·纵火者·煜手里抢钥匙需要好好计划一下。 “如果他真的有……超能力我们怎么对付他?”白绥之说到那个词时语气不由得卡顿了一下。不是觉得这个推测太过异想天开,而是这个词对他这个即将毕业,半只脚踏入社会的成年人来说实在是太中二了,刚刚陈义脱口而出这个词的时候他应该制止的=_= 这个问题还真不好回答,如果说要对付沈煜,他们能讨论出十几种作案手法(bushi),但说要对付钮枯禄·超能力者沈煜,他们心里还真没底了。 于是,沉默半天后,陈义蠢蠢欲动地问道:“诶,你们说他的超能力是什么?” 第54章 奥利弗积极参与讨论:“他应该是火焰射手!” 陈义虚心请教:“什么叫火焰射手?” 奥利弗科普道:“你玩过植物大战僵尸没有?里面有寒冰射手,而沈煜会投爆炸的小石头,不就是现实版的火焰射手嘛!” 顾泽:“……这个逻辑关系是怎么成立的?” 一旁的陈义却悟了:“i see bro,你描述得太形象了。” 顾泽退出群聊,转向白绥之和卡恩:“我们来聊聊怎么对付火焰……不是,沈煜吧。” ----------------------- 第48章 恐怖养尸人 四肢正在不断地扭动着,嘴…… 几人最后还是没讨论出什么有用的点子, 毕竟对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有思想有情感的人,他们无法用对付丧尸的手段去对付他。 见场面僵持不下, 白绥之提议:“不然我们用偷的吧。”既然下不去手抢, 就换个温和一点的办法。 由于他说得太过轻松自然,其他人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习惯性地附和道:“偷可以,这方法不错。” “诶,不是……绥哥, 你认真的吗?我还以为是顾泽提的呢。”陈义惊诧道。 顾泽眼神不善地瞥了陈义一眼。 白绥之摊手:“人在末世, 身不由己。”道德感太高的毛病有在被慢慢治好,并逐渐往另一个极端的深渊滑坡。 卡恩:“我们可以趁他睡着的时候偷偷溜下去。” 奥利弗调侃道:“卡恩, 你也学坏了。” 卡恩摸了摸垂在耳边的辫子,微微一笑。 顾泽给出一个更为完善的计划:“楼梯的右手边,就是他之前出来碰见我们的房间, 不出意外他今晚也会在那个房间休息, 我们可以小心避开那里, 先去其他地方找找,如果实在找不到再想办法潜进房间。” 卡恩听到这里突然想起一件事:“那个房间里面好像有人。” 白绥之一拍脑门:“差点忘了, 里面听着确实像有人的样子。他出门前似乎还跟里面的人发生了争斗。” 卡恩补充完整细节:“除了打架的声音之外还有一种特别奇怪的声音……”他说到这里顿了一下, 然后用不确定地语气说道:“像丧尸发出来的声音。” 奥利弗唰地一下窜起来:“我天啊啊——” 顾泽无语:“不就是丧尸吗?都见过多少回了?怕什么?另外, 把手从我身上撒开。” 奥利弗没听话松开手, 反而更紧地抓住顾泽,解释道:“我不是怕丧尸, 我是怕沈煜。他太变态了,居然偷偷养丧尸啊啊啊,我受不了了——” 卡恩迷惑地看向白绥之:“我刚刚的话是这个意思吗?” 白绥之柔声打消卡恩的自我怀疑:“不是, 是奥利弗的脑补太多了。” 被八爪鱼锁住的顾泽一脸黑线:“你脑回路是接到外太空了吗?” 只有陈义同学跟奥利弗感同身受:“沈煜那小子还真有可能干出这种事。” 顾泽无语:“他图什么?图一个人待着太无聊?” 奥利弗:“说不定呢。” 陈义煞有其事地点点头:“一个人待着容易憋出病。” 顾泽:“然后找个丧尸陪自己长命百岁?” 奥利弗、陈义:“……” 奥利弗默默从顾泽身上下来,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似的说道:“卡恩你是说你听到了房间里有类似丧尸的叫声是吧?” 其他人:喂!话题转的太生硬了!还有,你的理解能力和表达能力怎么突飞猛进了?! 卡恩:“我也不太确定,但除非那个人的嘴巴被塞了东西,不然我想不到正常人要怎么发出那种声音。”介于喘气声和嘶吼声中间的,一种很奇怪的声音。 于是,沈煜的title又多增加了一条——变态养尸人。 聊了这么久,外面的天已经暗下来,破掉的落地窗尽职尽责地将外面的海风吹进烦躁人儿的心里。 空气里弥散着咸涩的湿气,不知道是不是他们心理作用的原因,似乎还有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和硝烟味萦绕在鼻腔。 卡恩又从包里掏出一些吃的:“先吃饭吧。” 白绥之接过面包发给其他人,拍板决定:“我们晚一点的时候下去探探路,尽量不要和沈煜起冲突,先观察形势,如果没拿到钥匙也没事,大不了再从下面顺点吃的上来。” 陈义苦笑:“跟玩打地鼠似的。” 顾泽:“那就小心别被锤到了。” 陈义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你也玩过这种游戏呢?” 顾泽:“……我很好奇我在你心里是什么形象。” 陈义:“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少爷。” 顾泽:“我不介意先帮你积累一下被打的经验。” 陈义拱手:“不劳烦您了。” 又斗了一会儿嘴,大家并排坐在地上,有一下没一下地嚼着手里的面包,眼神放空地看着远处色彩绚丽的天空。日落时分的天总是好看的,像打翻调色盘一般,各种颜色混杂在一起,粉色、金色、橘黄色,差别各异,偏又杂糅得十分好看。 破掉的窗框是这幅完美画卷唯一的败笔,龟裂的玻璃、不规则的边缘如野兽獠牙般狰狞,仿佛要将画中世界吞吃入腹,无端勾起人心里的几分忧郁与怅惘。 沉默的房间突然传来一声叹息:“这里到底发生过什么啊……” 无论他们眼下表现得多么轻松,都无法否认:天台的一幕确实在他们每个人心里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只窥得那么一角,就让旁观者心里漾开无数可怕的揣测。 …… 三小时后,一行人蹑手蹑脚地从楼上下来,绕开沈煜可能在的房间,五个人兵分两路,一路查看客厅和厨房,一路到各个房间进行搜寻。 其中一只小分队是顾泽和奥利弗,两人动作放得很轻,手电筒也只敢开到最小档,可以说是一路摸瞎,费尽千辛万苦才挪到客厅。 到达目的地后,两人立刻蹲到地上翻箱倒柜,果不其然,毫无收获。 奥利弗撅着屁股,捶着腰,用气声说道:“钥匙不会真在沈煜手里吧……” “对啊。” 奥利弗瞪圆眼睛提醒道:“顾泽!别说那么大声!会被听到的!” “被谁听到?” “沈煜啊,诶?你声音怎么是从后面传来的?”奥利弗跟失灵的指南针似的转了一圈,然后停在声音发出的地方。 “啊——” 已经远远站到旁边的顾泽无奈扶额,队友太蠢怎么办,好丢脸=_= 奥利弗又开始结巴:“你你你怎么在在这?” 像大爷似的敲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的沈煜,手支着下巴,一幅混不吝的样子:“我一直坐在这里啊,然后就看见两只小耗子偷偷摸摸地爬进来,蹲在地上不知道在找什么……钥匙?是吧,你们在找钥匙吗?” 顾泽双手交叉环抱在胸前,选择性忽略掉他的前半句话,直截了当地问道:“钥匙在你那?” 沈煜也很直接:“在啊。” 奥利弗:“你你可不可以给给我们。” 沈煜学他说话:“不不不可以哦~” “为什么?你之前不是要赶我们走吗?现在我们想离开了,为什么不给我们钥匙?”奥利弗气得结巴又好了。 沈煜像在看无理取闹的小孩:“我是想让你们离开这里,但我有说过让你们把主意打到我头上吗?” 奥利弗:“可是我们没有钥匙怎么离开?” 沈煜勾起嘴角,戏谑一笑:“这就要靠你们自己想办法喽~” 顾泽没废半句话,脚下一蹬便箭步上前,五指紧扣住沈煜的衣领,同时另一只手迅速探向他的口袋。沈煜反应也很快,当即挥拳朝顾泽脸颊砸去,顾泽来不及再动作,只能松手侧身一躲,拳头擦着他的耳边掠过。 沈煜向后同他拉开距离,嗤笑:“看来这就是你们的办法了。” 奥利弗拽了拽顾泽的衣袖:“白哥不让我们跟他发生冲突。” 顾泽按下奥利弗的手,然后看向沈煜:“你确定不给我们钥匙?“ 沈煜吊儿郎当地说:“对啊,就不给你~” 顾泽:“好。”说完拉着奥利弗离开了。 沈煜一顿,然后喊道:“喂,你们就这样走了?” 顾泽:“嗯,走了。”本来也就是探探他的虚实,他才没想过违背白绥之的指令和他起冲突呢。 两人没走多远就碰见来找他们的小伙伴,三个人的表情如出一辙的难看。 没等他们询问,白绥之就道:“上去说。” 到了二楼,五个人围坐在地上,一时间没有人开口说话。 第55章 最后还是白绥之打破沉默:“先说说你们那边发生了什么?” 奥利弗立刻添油加醋地把整件事复述了一遍,末了疑问道:“白哥你们应该听到动静了吧,怎么没来找我们?“ 白绥之神情凝重:“这就是我们要说的事。沈煜他……真的养了个丧尸。” 陈义拍了拍奥利弗的肩膀:“恭喜你成预言家了。” 二十分钟前,搜查完房间的三人组听到客厅传来奥利弗的尖叫声,心下一沉就要去帮忙。结果碰巧他们背后的房间,也就是白天沈煜出来的那个房间,突然传来重物砸倒在地的声响。 白绥之思绪飞转,立刻做出判断:“奥利弗他们大概率是碰上了沈煜,两个人应该应付得了他。我们先进这个房间看一眼,然后再过去找他们。” 卡恩和陈义没有异议,以最快速度打开房门。 下一秒,门后的景象让他们猝不及防地顿在原地。只见房间正中央的床上绑缚着一个看不清面容的“人”,四肢正在不断地扭动着,嘴上套了一个像给狗用的止咬器,缝隙中泄露出几声嘶哑难听的“嗬嗬”声。 那具残败不堪的躯体上遍布各种奇形怪状的伤口,黑色胶布被血液浸得濡湿,要掉不掉地粘在那个人身上。 三个人怔愣地在原地看了很久,直到顾泽和奥利弗的声音越来越近,三人才如梦初醒,赶紧退出房间。 奥利弗和顾泽听完后,心情变得十分复杂,连这种离谱的猜测都成真了,那沈煜有超能力这件事好像…… 不不不,快住脑!这么恐怖的事情不要发生啊—— 白绥之搓了搓脸,心累道:“我们来想想plan c吧。” ----------------------- 作者有话说:接下来的四天都会更新哦~ 第49章 启程离开 白绥之摇摇头:“不,我们会…… plan c还没成型, 意外就先到来。 围坐在二楼客厅讨论的几人突然听到底下传来剧烈响声,不知所措地互看一眼,然后立马起身下楼。 还没走完半截楼梯, 他们就知道发生了什么——海水倒灌, 把一楼淹了,并且水势还在不断上涨。 声音是从楼梯右手边的房间传来的,所有人莫名有种不详的预感:沈煜不会要把丧尸放出来吧…… 陈义焦急问道:“怎么办?我们是出去还是上去?” 白绥之迅速作出决定:“去天台!” 现在天太黑了,外面什么也看不见,水位已经淹到膝盖, 贸然出去太过危险。 没有多余废话, 五人一鼓作气爬到天台……的转角平台,天台的东西太掉san值, 他们只能退而求其次,先在这个小平台安顿一下。 奥利弗撑着膝盖喘气,直到现在他才有机会提问:“呼呼为什么不待在二楼?” 白绥之言简意赅:“二楼留给沈煜。” 奥利弗恍然大悟:“哦——”然后直接向后一倒, 仰躺在地上。 陈义跟着他躺下, 然后唏嘘一声:“他不会真的打算带底下的那个丧尸走吧?”不然只是为了避水, 何至于搞出那么大的动静。 其他人也席地坐下,听完陈义的问题都没有说话。 他们心里对那只丧尸的身份是有所猜测的:要么是对沈煜至关重要的人, 要么就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不然囚禁一只既听不懂人话、又整天想咬人的丧尸干什么?总不会真像他们之前开玩笑说的那样, 是怕孤单所以养个丧尸作伴吧。 渐渐地, 底下没了声音, 奥利弗弱弱地问道:“他应该能够制服那只丧尸吧?” 陈义故意用不耐烦的语气说道:“他可是有超能力的人,控制一个丧尸就跟切麻瓜一样, 分分钟手到擒来。” 顾泽也附和:“他身手挺好的。” 白绥之敏锐察觉:“你们打架了?” 顾泽瞬间绷紧神经:“就就过了几招。” 奥利弗嘀嘀咕咕道:“亏我之前还替你打掩护,结果现在就被发现了……”声音消失在顾泽的威压下。 …… 后面其他三个人也都躺了下来,看着被屋檐遮掩了一大半的星星各自发呆。 奥利弗一放空就爱胡思乱想:“诶, 如果我变成了丧尸你们会怎么样?” 陈义:“呸呸呸,干嘛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奥利弗讪笑:“就是个假设嘛。” 陈义:“那我就带你去打篮球,然后让你当防守,肯定没人敢拦你。” 奥利弗:“还挺炫酷的。” 顾泽冷不丁说道:“带你去上课。” 奥利弗捂脸:“你也太惨无人道了吧,如果是这样我绝对不要变成丧尸,不然肯定要被你折磨得死去活来。” 白绥之和卡恩没有接话,只是望着远处的星星,不知道在想什么。 奥利弗:“白哥,卡恩你们还没说呢。” 白绥之笑道:“可能跟沈煜一样把你当小宠物养起来吧。” 卡恩小声地说:“我想象不出来你变成丧尸的样子。” 奥利弗挠了挠脸:“这个问题确实挺抽象的哈。” 陈义用力弹了一下他的脑瓜子:“知道抽象你还问,你怎么不问如果真的能进化出超能力,大家想要什么超能力呢。” 奥利弗揉了揉发红的脑门:“这话题好啊,如果有超能力我想要……嗯,这一下还真想不出来,不过我替你想好了。”他转头用狡黠的目光看向陈义。 陈义捂住耳朵:“我不想知道。” 奥利弗无视当事人意愿,直接开口:“嘿嘿,你的超能力就叫做——坚如磐石,拍照永远不手抖,怎么样?” 陈义翻了个白眼:“不怎么样。” 奥利弗一下灵感涌现:“顾泽呢,也叫坚如磐石,毒舌人设永不崩塌;白哥也叫坚如磐石,思维永不掉线;卡恩也叫坚如磐石,美貌永不褪色。” 所有人:“……” 陈义:“搁这练排比句呢。” 顾泽:“研究进化的那群人听到你说的这些玩意能气得背过去。” 卡恩默默记下坚如磐石这个成语——百搭词汇,可用于各种场景。 白绥之:这四个字什么意思来着=_= …… 清晨第一缕阳光从门顶斜洒在脸上的时候,露宿天台(转角小平台)的五人组便早早起床,不是别什么的原因,就是被硬邦邦的地板硌得没了睡意。 陈义按了按酸痛的肩胛骨,感叹一句:“真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睡了几天豪华大床,回来睡硬地板也太难受了。” 虽然在别墅也是睡地板,但好歹有层厚厚软软的床褥垫着的白绥之和卡恩也略微有些不适应,尤其鼻间还总萦绕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铁锈味和腥臭味,即使好不容易睡着了,梦里也全是尸山血海,一觉醒来比通宵一夜还累。 几人显然都未休息好,眼下都带着或浅或深的青黑,但谁也没有补个回笼觉的打算。 白绥之深呼一口气推开天台门,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围栏处,向下望去,底下的海水已经退潮,平静得看不出昨天张牙舞爪的样子。 他转过身,对众人说道:“海水退了,我们今天就离开这儿吧。” 奥利弗愁眉苦脸:“可是我们还没找到钥匙,要怎么离开?” 白绥之果断道:“下去找沈煜要,如果他不给,我们只能硬抢了。”经过昨天那么一遭,底下的食物不知道保存下来多少,但是估摸着不太乐观,而且还有个不定时炸弹随时可能爆炸,再拖下去,情况只会比现在更加糟糕。 卡恩擦了擦手里的刀,干脆利落:“走吧。” 反而是之前口口声声说要揍沈煜的陈义有些踌躇,他紧张问道:“我们要做到什么程度?” 顾泽抬手就是一巴掌:“做到什么程度?我们是什么恶霸吗?就抢个钥匙的事,你想干嘛?” 陈义眉头一松,如释重负地说:“嗨,吓死我了,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要搞出人命?”顾泽冷冷看他一眼。 陈义小声嘀咕:“你们一会儿霍霍磨刀,一会儿摩拳擦掌,那架势跟要拼个你死我活似的,我能不多琢磨几句吗?” 白绥之打趣道:“如果他真的有超能力,谁赢谁输还不一定呢,反而是我们需要做好准备。” 陈义被提醒才恍然大悟,一下子什么想法也没了,蹲下来认真擦拭着自己的刀。 顾泽在一旁说道:“这会儿不怕刀剑无眼了?” 陈义骂骂咧咧:“废话,那可是会喷火的霸王龙,我就一小平民,不得把刀磨利点。” 其他人看着翻脸比翻书还快的陈义纷纷失笑。 第56章 …… 装备好武器后,众人以串糖葫芦的队形轻手轻脚下到二楼。 原本就缺了块落地窗的二楼,眼下更是雪上加霜:血脚印密密麻麻,像极了梅花鹿身上的斑驳花纹,铺满了房间每个角落;楼梯口的地板被利爪划开一道骇人的裂口,几处半干的水迹还凝着,在地面留下一道道暗沉的湿印。 客厅中央,一个举止行为都不像正常人的“人”被粗麻绳一圈圈勒紧四肢,高大的身躯仍残留着海水浸泡过的痕迹,衣角往下滴着混着泥沙的水,在地面积成一小滩湿痕。他手腕和脚踝的绳结处磨出了血印,布料被挣得撕裂,露出底下青紫的皮肤,每一道痕迹都透着被困时的疯狂挣扎。 即便如此,那张脸依稀可见曾经的英俊帅气——高眉骨、挺鼻梁的轮廓没有变,只是肤色泛着病态的青白,原本该有神的眼窝陷着,浑浊的眼球蒙着层白翳。嘴上牢牢扣着黑色止咬器,金属边缘嵌进侧脸的皮肉里,偶尔能听到他喉咙里发出浑浊的低吼,牙齿在止咬器内侧疯狂研磨,涎水顺着器械缝隙缓缓渗出,滴在染了海水的衣领上。 沈煜形容狼狈地瘫坐在地,双眼半阖,透着几分疲惫。可一听到声响,他立马坐直身子,原本涣散的视线骤然变得锐利如刃。 “你们下来干什么?” 白绥之没有对那个丧尸出现在这里表现出什么异样的神色,淡定自若地说:“我们打算离开了。” 沈煜抬起眼皮扫了他一眼:“来拿钥匙的?” 白绥之反问:“你会给我们吗?” 沈煜恶劣一笑:“我说不会的话,你们要怎么办?” 白绥之:“那我们就只能用抢的了,不过……”他声音顿了一下,上下打量了一下沈煜:“我觉得你现在需要的不是一场打架,而是一个安稳的睡眠,你觉得呢?” 沈煜往身后的沙发一靠,头枕在上面看着天花板,突然说:“你们走吧。”然后手往上一扬,空中划过一道银色弧线。 白绥之接过钥匙,没想到他这么容易就松口了,心情有些复杂,问道:“这不是唯一一把吧?” 沈煜自嘲一笑:“如果是最后一把又怎么样?你要还给我吗?” 白绥之摇摇头:“不,我们会带你走。” 沈煜不说话了,目光定定落在天花板上,许是太久没眨过眼,眼角微微晕开一点湿意,他抬手用力揉了一下眼睛,语气不耐地说:“拿了钥匙就快滚。” 白绥之叹了一口气,跟旁边的小伙伴们说:“走吧。” 结果当他们刚踏出大门时,就听到上空传来巨大的轰鸣声,所有人表情惊愕,齐齐抬头往上看,不可置信地说道:“直升机?!” 第50章 火系异能者 时云峥面无表情地说:“无…… 白绥之眯起眼睛, 看着正往他们这里降落的直升机,心里闪过诸多疑问:为什么直升机这时候会过来?第二轮搜救?可是这么短的时间里真的能够组织起新一轮的营救行动吗?各种人力物力资源的投入覆盖得了这次行动吗? 最关键的是,为什么落点在一个偏僻的度假村?无论从哪一点考虑, 这里都不太可能会被纳入重点搜寻的区域。 在他思考这些问题的时候, 其他人已经激动地向上摆手呼喊:“嘿,我们在这里!这里有人啊——” 即使知道对方听不到,大家还是非常卖力地在大声呼救。神奇的是,直升机真的在往他们所在的位置降落,方向异常精准, 像是踩着定位器来的一样。 见直升机稳稳停靠在隔壁别墅的天台, 几人都兴奋得不得了:“真的是来救我们的!” 奥利弗兴奋之余有些纠结:“我们要不要去叫一下沈煜?” 陈义拧着眉毛:“叫一下吧,虽然他也不一定想走。”动静这么大, 沈煜在里面绝对不可能没听见,听见了却不出来,就只剩一种解释——他不想走。 返回二楼的时候, 沈煜还保持着他们离开前的动作, 没等他们开口说话, 他就先一步拒绝:“不走。” 陈义突然来了火气,恨铁不成钢地说:“你要在这里待到地球毁灭吗?楼下吃的顶多就够你吃七天, 七天过后你要怎么办?继续待在这里等死吗?”他实在看不下去, 好好一个人非得把自己糟蹋成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奥利弗也劝道:“我知道你很难过, 但是生活还在继续不是吗?你得赶紧振作起来啊!” 沈煜烦极了, 扬手扔了什么东西出去,白绥之和卡恩立马察觉不对, 迅速拉着其他人往后退开,下一秒,一面火墙竖立在他们面前。 “再不走, 火就烧到你们身上了。”沈煜冷冷地说道。 还没等众人有什么反应,齐刷刷的脚步声突然响起,一群身穿黑色制服,训练有素的队伍从楼梯口冲了上来。 为首的是一个身材高大,气质冷峻的男人,他沉着冷静地说:“我们是特殊时期国家为防控风险、抵御畸变生命体,专门成立的特殊能力救灾行动队,我是行动队队长时云峥。请所有人原地不动,等待检查。”随后,他抬手示意后面的人开始行动。 沈煜见来者气势汹汹,五指猛然收紧,攥住几枚硬币大小的石子,然后向前摊开手掌抛了出去。 唰—— 火焰瞬间窜起一大截,几乎要烧到天花板。 一个身形高挑的女生突然从后面蹦了出来,手里凭空运起一个浅蓝色光球,笑眼弯弯地说道:“玩火危险,小朋友还是离远点好。” 光球撞上火焰的瞬间,爆发出刺耳的巨响,紧接着两者融为一体,汇聚成一股浓烟,呛人的气息瞬间弥漫开来。 奥利弗张大嘴巴,震惊到只会说:“omg!” 陈义眼睛瞪得像铜铃:“wc!” 白绥之和顾泽就表现得内敛多了,没像他们情绪那么激动,但从晃动的眼神中也能看出两人的世界观正在经历剧烈震荡,并朝着崩塌边缘一路狂奔。 反倒是卡恩,看得津津有味,猫似的大眼睛左右来回转,生怕错过一点细节。 两人酣畅斗法,也不妨碍其他人来给他们这些麻瓜做身体检查,说是身体检查,其实就是拿着体温计贴一下他们的额头,看他们体温是否正常,有没有感染特征。 检查过后,就有人引导他们:“请各位跟随我们撤离现场,到隔壁天台处集合。” 离开前,他们看了眼隐在黑烟后,身影被高温气流扭曲的沈煜,思绪万千,一下子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沈煜就像是陷进了一个死胡同,无论谁说的话都听不进去,只一门心思地认死自己选择的路,哪怕头破血流、付出性命也绝不回头。 倔得像匹脱离狼群的孤狼。 …… 白绥之一行人刚离开,一直静立在旁的时云峥便有了动作。他肩线微沉,反手抽枪的动作带着利落的爆发力,指节分明的手稳稳扣住扳机,眼神锐利如鹰,一瞬便锁定住角落中不住嘶吼挣扎的丧尸。 “砰”一声,子弹精准穿透目标。 注意力全在别处的沈煜,浑身猛地一震,下意识看向时云峥,视线又紧跟着落在他收枪的手上,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止,鼓噪得让他发慌。 他缓缓转过头,目光死死钉在直挺挺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沈延身上:额心的黑洞正在往外渗出黑褐色的液体,粘稠地糊满灰白的皮肤。原本浑浊凸起的眼球没了神采,半睁着看向天花板,嘴角还挂着未干的涎水,混着血污凝结在下巴上,透着一股死寂的狼狈。 他哥……死了? 沈煜僵硬地转动头颅,盯住时云峥,一字一顿咬牙切齿地说:“为、什、么?” 时云峥面无表情地说:“无条件击杀畸变生命体,保卫群众生命利益是我们执行任务的第一要义。” 沈煜目眦欲裂,浑身颤抖:“你找死!” 说完便原地起跳,一个暴起直接来到时云峥面前,五指如闪电般抓住男人的衣领,指尖火星迸溅。 时云峥脚步后撤,仰头避开攻击,同时扣住沈煜手腕,发力朝地面狠狠压去。沈煜重心瞬间失衡,膝盖与地面碰撞的闷响中,他的动作不见丝毫停顿,左手骤然握拳,带着破风之势直掼时云峥面门。 滚烫热风擦着耳侧掠过,拳头已近在咫尺,时云峥神色依旧沉稳,他将沈煜手腕翻转顺势一拧,同时脚尖快准狠地踢向对方膝窝。 “咔嗒”一声轻响,沈煜狼狈倒地,双手被反拧在身后牢牢锁死,动弹不得。 他像被激怒的小兽,喉咙里滚出低沉又愤恨的嘶吼。 时云峥将人制服后,伸手按了一下肩膀,打开微型工作记录仪,开始按流程办事:“沈煜,男,26岁,初步认定为引发磁场异常波动的特殊能力者。进化方向为火系异能,等级评估暂定在a级至b级区间,具体能级需进一步检测确认。” 第57章 他维持着反锁沈煜的动作,目光平直地落在前方,语气没有半分起伏:“依据相关规定,特殊能力者可以选择加入国家为应对突发传染性疫病所特别设立的相关疾控和救灾部门,现需征求你本人意愿,是否愿意……” 沈煜嘲讽说道:“你他妈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他哥的尸体还在不远处躺着,杀了他哥的凶手居然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跟他聊这些傻子听了都觉得荒谬的鬼话。 时云峥补充:“当然,你也可以拒绝。” 沈煜恨不得手刃了这个一副高高在上的男人,他缓缓吐出四个字:狗、都、不、去。” 时云峥:“好的,尊重你的个人意愿。现在请你跟我们一起回幸存者基地,我们会为你提供安全的场所和充足的食物。” 沈煜又重复一遍他刚刚说过的话:“不管是什么狗屁行动组,还是幸存者基地,我都不去,听懂了吗?” 时云峥这时才皱起眉头,沉声说道:“不要在这种事情上闹脾气,这关乎到你自身的安危。” 沈煜嗤笑道:“我需要你们的时候你们不来,现在我他妈的不需要你们了倒是一个个都上赶着过来。” 时云峥眉头紧锁,脑海中突然闪过在直升机上面看到的一幕:焦黑的骨头铺满整个天台,偌大的度假村寂静得像一座坟场。 沈煜突然大笑起来,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刺耳:“所有人都要跟我过不去,是不是啊,是不是啊……” 他像在问时云峥,又像在问虚空的鬼魂。 时云峥罕见地有些无措,他小声问旁边的林雪:“现在怎么办?”行动组这次来了五个人,一个机长,两个护送其他人去隔壁,这里就只剩下时云峥和林雪两个人。 林雪一言难尽地说道:“要不,你先把人松开?” 时云峥摇摇头:“不行,他会攻击我们。” 林雪一针见血:“不是我们,是你。” “还有队长,我很早就想问了,你考不考虑去进修一下说话的艺术。”很少见到有人说话字字都踩在别人的雷区上。 时云峥没理会林雪的胡言乱语——他不过是按照流程办事,每一步都合法合规,哪里有错?但他还是松开了一直束缚着沈煜的手。 沈煜没有像时云峥说的那样对他们发起攻击,而是像被抽空力气一般躺倒在地上:“你们走吧,算我求你们了。” 时云峥:“不行,安全护送你们回到基地是我们的责任。” 沈煜嘲弄道:“那之前为什么又要丢下我们?还有刚刚那五个傻子,如果真的像你说的那样,他们为什么还会被困在这里?“ 时云峥:“由于人手紧张,救援任务艰巨,我们只能优先考虑大多数人的利益,但是现在情况不同。” 沈煜:“有什么不同?就因为我有异能吗?其实你们就是奔着我来的对吧?就你刚刚说的那什么狗屎磁场异常波动,如果没有那个,你们今天是不是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时云峥沉默了,因为他们来到这里的目的的确是为了沈煜。 沈煜抬起眼皮扫了眼时云峥的表情:“怎么不说话了?被我猜对了?” 第51章 打晕带走 像一声低柔的叹息,又似一句…… 沈煜把手搭在眼睛上, 心累地说道:“我懒得听你说这些狗屁不通、前后矛盾的废话了,赶紧给我滚,虽然我打不过你, 但如果你再纠缠下去, 我拼上这条烂命也要跟你干到底。” 林雪眉间微蹙,感觉有些棘手:“沈煜,不要意气用事,想想你的家人,来之前我们查过你的档案……” 沈煜自嘲一笑:“我已经没有家人了。”他唯一的家人, 尸体还在不远处躺着。 时云峥看了一眼林雪, 眼神分明在说:说话的艺术? 林雪无奈扶额。 沈煜半坐起身,叹了一口气, 手掌凝起火球,喃喃道:“我真的很累了啊……” 噗呲—— 针尖插入皮肉的声音。 时云峥收回握着麻醉枪的手,声音冷酷地说:“累了就睡觉。” 林雪表情惊愕地看着他:“队长?这不合规矩吧?” 时云峥上前抱起沈煜, 经过原地石化的林雪时, 淡定从容地留下一句:“没事, 我回去写报告。” …… 白绥之他们已经在直升机里面坐好了,正一个个扒着窗户看外面的情况, 见时云峥背着沈煜过来的时候, 都躁动起来。 “沈煜怎么了?被打得都站不起来了?” “晕倒了吧, 不然按照他的性子, 怎么可能乖乖被背着上来。” “怎么晕了?饿的还是累的?” “八成是饿的,谁叫这小子天天装深沉, 还真以为他是只喝露水就能活的仙女呢,就这还死活不肯跟我们走。” “不是饿晕的吧……在战斗中饿晕什么的也太逊了。” “那就是被打的。” “为什么这么显而易见的事情会延展出那么多离谱的猜测? “因为要多损那小子几句。” “……”一到这种时候,他们就格外默契。 话虽然这么说, 等时云峥他们一上来,众人还是关切地围上去:“他怎么了?” 时云峥:“晕了。” 所有人:“……这很难看出吗?” 时云峥像是刚明白过来他们在问什么,回答道:“麻醉针。” 果然是被打晕的,真是……毫不意外呢。 奥利弗犹豫了片刻,问道:“跟他在一起的那个丧尸呢?” 时云峥把人放下安置好,转头回道:“击杀了。” 奥利弗喉咙里挤出一个无意义音节:“啊……” 其他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倒不是觉得时云峥的做法不妥——恰恰相反,这是最正确的选择。只是心底里,总像压着块东西,闷得发慌。 “你们坐好,我们准备离开了。”时云峥沉声说道。 螺旋桨缓慢转动,卷起细碎的风声,随着起落架逐渐离开地面,直升机越升越高,它像只载满期盼的钢铁巨鸟,朝着远方泛着微光的天际线疾飞而去。 被留在原地的花草微微晃动,尚未散尽的尘土在风里打着旋儿,与渐远的引擎轰鸣交织在一起,像一声低柔的叹息,又似一句轻声的祝福,默默为这场奔赴未来的旅程送别。 …… 直升机上,白绥之一行人被安排坐在一起,而沈煜不知道被带离到哪个地方“特殊关照”起来。 几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成功获救的感觉太不真实。明明身体已经极度疲惫,可谁都没有要睡觉休息的意思,劫后余生的惶惶不安压在心头,他们怕,怕一觉醒来,眼前的一切化作一场空梦。 过了没多久,林雪提着一大包东西过来,她笑着说道:“饿了吧?先吃点东西。”说着,把手里的塑料袋放到地上,让他们自己挑选。 几人都不是很饿,但也象征性地挑了一些东西起来吃,经历过有上顿没下顿的日子,任何能吃饱饭的机会都会被牢牢抓住。 林雪放下东西后没有离开,反而盯着陈义看了一会儿,然后不太确定地开口问道:“你是陈义吗?” 陈义腮帮子被面包塞得鼓鼓的,闻言指着自己懵逼抬头:“嗯?我吗?” 林雪这下确认了:“这憨批劲,我绝对没认错。” 陈义拿起旁边的水灌了好几大口,把面包顺下去后才说:“姐姐,我们认识吗?” 其他人也好奇地看着林雪。 林雪意味深长地开口:“林漫漫是我妹妹。” 陈义表情瞬间惊恐,一副见了鬼的样子:“卧槽!”他确实听林漫漫说过她有一个姐姐,但是从来没见过,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了。 林雪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陈义立马捂紧嘴巴。 奥利弗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看,疑惑问道:“林漫漫是谁?” 顾泽幽幽地说:“他前女友。” 奥利弗恍然大悟:“就是那个把陈义举当人形三脚架使,毫无人性地逼迫他举着四斤多重的相机,连拍三小时她各个小老公们的魔鬼前女友吗?” 陈义一个尔康手都没阻止住奥利弗仗义执言。 白绥之,卡恩和顾泽忍俊不禁,奥利弗的中文总在不经意的地方异常流利。 林雪拉长声音:“哦——原来在你心里林漫漫是这种人啊……魔鬼前女友?我会好好跟她传达你的不满的。” 陈义双手合十,只差没跪地求饶:“姐,我错了,绕我狗命一条吧。” 林雪恶作剧成功,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然后又问:“话说你们怎么在这?” 第58章 陈义搓了搓头,开始倒苦水:“我和顾泽是在商场的天台遇上了绥哥他们,他们找了架直升机,想直接飞去基地。捎上我们后,不小心出了点意外,直升机坠海了,所以我们才来到这个度假村。” “直升机?出意外坠海?”林雪像在听什么离奇的故事。 陈义怕她误会,补充道:“不是因为绥哥驾驶技术不行哈,是我们遇到了一群变异鸟,被围堵攻击才迫降海上的。绥哥可牛了,在那种危急的情况下还能保持镇定带着我们平安落地。” 林雪神色一凝,捕捉到关键词:“变异鸟?” 白绥之注意到情况不对劲,问道:“你们不知道动物也能变异吗?” 林雪意识到事情有些复杂,沉声说道:“你们稍等一下。”然后起身去叫时云峥。 时云峥很快跟着林雪过来,他表情倒没多大变化,只是声音有些沉重:“你们刚刚说你们遭到了一群变异鸟的攻击?” 白绥之:“是的,在此之前我和卡恩还遇到过一次来自一群变异蚂蚁的攻击。” 时云峥:“可以麻烦你们跟我们讲诉一下当时的具体情况吗?” 白绥之点点头:“第一次是在靠近a区的一条偏僻小路上遇到的变异蚂蚁,它们成群结队出现,体型较正常蚂蚁大了约十几倍,口器有明显变化,移动速度也大幅度增长,但是单体攻击力无显著提高。”他没有先说他们之前的推断,而是将具体事实描述出来,避免干扰时云峥和林雪的思考和判断。 见两人没有说话,白绥之继续道:“第二次遇见变异动物是在度假村海域的上空附近,我们受到了白翎鸲的疯狂袭击,无奈下只好迫降海面。” 说到这里,其他人还心有戚戚,陈义小声地说:“当时我都觉得我们要葬身海底了呢。” 时云峥突然对白绥之说了句:“你心理素质不错。”后面还有一句他没说——很适合来我们组。 白绥之没有察觉到时队蠢蠢欲动挖人的心,大大方方地收下赞美,然后继续说道:“白翎鸲的体型和外观没有变异蚂蚁变化那么大,它们的异常之处在于……” 时云峥一针见血:“成群结队和飞行高度。” 白绥之惊讶他的敏锐,说道:“没错,白翎鸲在非繁殖期间内突然聚集在一起,并且突破飞行极限,在高空对我们进行围堵,明显与它们正常的生活习性和身体条件状况不相符。” 林雪眉尖微蹙:“它们进化了。” 陈义和奥利弗已经对时云峥和林雪五体投地了,寥寥几语就道出事情关键,显得他俩之前一问三不知的样子很蠢啊。 白绥之挑了挑眉,两人的反应其实某种程度上验证了他们之前的猜测。 他这时才说出他们之前的猜测:“根据这些观察,我们得出一个大概的结论——变异蚂蚁和变异白翎鸲基于自身条件差异进化出不同的能力,且由于病毒随食物链逐步被稀释,或是其他原因导致它们的攻击力明显弱于丧尸,也因此多是以成群结队的形式出现。” 林雪和时云峥很意外地看着他们,问道:“这些都是你们自己讨论出来的?” 奥利弗和陈义摆摆手,不好意思地说:“主要是他们三,我们没帮上什么忙。” 林雪耸肩:“本来也没把你俩算进去。”智商这种东西有时候挺外化的。 奥利弗和陈义敢怒不敢言,还是卡恩出来帮他们说话:“奥利弗在直升机被攻击的时候一直强忍着害怕帮大家观察外面的情况,陈义也拍了很多白翎鸲的照片,给我们后来的讨论提供了很重要的依据。” 听到有照片,林雪和时云峥眼睛都亮了:“照片可以给我们看看吗?” 陈义抄出手机点开相册,递给林雪:“都在这了。” 两人一看皆是一阵沉默,半晌艰难问道:“你是怼着那群鸟拍的吗?”所有人看到这些照片的反应都如出一辙。 实在是太清晰了,连每根羽毛的形状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陈义幽怨地看了林雪一眼:“我能有这摄影技术还不是多亏了你妹。” 林雪前后联想一下就大概猜出事情原貌,同情地看了陈义一眼:“辛苦了。” 陈义顺杆子往上爬:“所以可不可以不要把刚刚的话跟她说。”不然我会死得很惨t_t 林雪很上道:“刚刚什么话?” 陈义双手合十,感恩戴德:“谢谢姐!” 贫完后,林雪和时云峥认真地看了一遍变异白翎鸲的照片,然后询问道:“这些照片可以给我们吗?” 陈义:“当然可以啊,不过怎么给?” 林雪:“回基地传给我们。”随后又补充一句:“对了,你们到基地后会给你们派发新的通讯器,不过只有通讯和一些其他简单的功能,上网什么的就不要想了。” 所有人真心实意地说:“太棒了!”作为新时代新青年,手机这种东西就跟一日三餐一样必不可少,现在即使是让他们看着手机上的时间数数,他们都觉得无比满足。 变异动物这个话题到这就告一段落了,毕竟具体情况还要交由专家们去考虑去研究,他们讨论得再多也只是停留在猜测阶段,所有结论都在等待进一步的验证。 白绥之忽然说:“其实我们之前还有一个猜测。” 时云峥问道:“什么?” 白绥之目光直视着林雪:“这种进化是否会在人类身上出现。” 林雪笑了一下,摊开双手:“答案你们得到了。” 白绥之眼神多了几分兴味:“很神奇。” 陈义见终于聊到这茬,迫不及待地问:“诶,姐你之前手里那个东西是啥,看起来好酷。” 第52章 监狱基地 有人于乱世跟丧尸贴面热舞,…… 其他人也好奇地看向林雪, 他们太想知道那个光球是什么了,而且林雪的超能力看起来还跟沈煜的不太一样,俩人一个红的一个蓝的, 跟魔丸灵珠转世投胎似的。 林雪手掌凝起一个小小的蓝色光球, 说道:“是这个吗?” 奥利弗立马把头凑近,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光球看,嘴里不自觉地喃喃着:“unbelievable……” 陈义惊呼:“我靠,牛啊!” 顾泽也微微睁大眼睛。 刚才场面太过混乱,他们的心情更多是茫然、不知所措, 现在认认真真地看着林雪像变魔术一样从手掌心凭空变出一个蓝色光球, 几人才开始对“超能力”这件事有一个具象化的认知。 白绥之默默靠近专注看着蓝色光球的卡恩,悄声说道:“好像你眼睛的颜色。” 突如其来的温热气流擦过卡恩的耳朵, 让他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耳根瞬间烧得通红,他略显局促地抬手揉了揉耳朵, 用近乎气音的音量小声回应:“那你觉得好看吗?” 白绥之被他的反应逗笑:“好看呀~” 卡恩抿了抿嘴, 一本正经地说:“哦。” 白绥之没忍住揉了揉他的头, 真是个让人稀罕的大宝贝。 林雪余光瞥见两人的互动,顿觉手上的光球愈发闪亮了。 她咳嗽了一声, 主动介绍道:“这个光球是我能力的孵化品, 我是等级b+的水系异能者。” 顾泽感兴趣的问道:“等级?你们已经有一套相关的判断标准了吗?” 林雪点点头:“当特殊能力者释放异能的时候, 异能能量的流动、辐射或作用于外界时, 会留下独特的“能量信号”,然后通过仪器捕捉这些信号的关键参数, 再与预设的“等级标准”对比,就可以得出一个相对客观的评级结果。” 奥利弗敏锐地问道:“所以你们是捕捉到了沈煜的能量信号,今天才会出现来救我们的吗?” 白绥之也看向时云峥和林雪, 他之前就对他们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一个偏僻度假村充满疑惑。 林雪表情有些不自然,突然想起刚才沈煜的质问,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虽然她不觉得他们的行为有哪里不对,但总归避免不了会让人感觉失落和难过。 时云峥冷静地说:“我们确实是注意到这里有能量异常波动才过来的,但是……”说到这里他环视了一圈众人或多或少有些暗淡下来的目光,继续道:“我们营救行动是面向所有人的,不是说这里没有出现特殊能力者,我们直升机就故意飞走了,也不是说特殊能力者没出现,我们的营救行动就不继续了。只是我们确实条件有限,能力有限,只能先顾全大局,等大局稳定下来后,我们会给所有人一个交代。” “在这之前,我们有一条艰难无比的道路要走,有一段或短暂或漫长的时间要等待。但是无论如何,请相信,我们必将誓死捍卫人类的最高利益。”时云峥的语气掷地有声。 第59章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下来,他们都被时云峥的话所震动到。那些不安、焦虑和恐惧都被这个坚定有力的承诺抚平,埋藏于心底的怨恨、不解和迷茫也在这些话里逐渐消解,饱经风霜的心灵正默默愈合。 林雪眼眶微微泛红,她没好气地怼了一下时云峥的肩膀:“搞那么煽情干嘛。” 时云峥递给她一张纸巾,冷不丁地说道:“刚进修完说话的艺术。” 林雪面无表情地擤了一下鼻涕:“真记仇。” 陈义插科打诨,缓解略显沉重的气氛:“姐你那个超能力怎么获得的?你看我有没有机会……” 林雪将面巾纸团成一团丢掉,看着陈义意味深长地说:“你的想法很危险哦~” 陈义不解:“为啥?” 林雪看了眼时云峥,接收到他眼神的制止,回过头朝他们摊手耸肩:“队长不让我说。” 好奇宝宝们灼热的目光立马转移到时云峥身上,男人顶住压力,冷酷地说:“上面规定不能说。” 陈义肩膀塌下来,说道:“好吧……” 林雪安慰失望的众人:“这是为你们好,如果知道了获得异能的办法,事情会有失控的风险。” 白绥之眯起眼睛,林雪的说法很有意思,刚才她对他们有关异能的问题一一解答,现在却对异能的获取渠道缄口不言,而且给出的解释是为了他们好? 白绥之被她这句话勾起了好奇心,但由于对方拒绝给出更多信息,所以他即使有再多的好奇,也只能先按耐下来。 卡恩突然问起另一个问题:“刚才在别墅的时候,你们说你们是特殊能力救灾行动队的,难道行动队里的所有人都有这种特殊能力吗?” 奥利弗惊讶道:“卡恩你居然能记住他们行动队的名字。” 陈义也说:“刚刚他们介绍的时候,我就感觉有一串东西从我脑袋里唰一下飘过去了,原来是特什么来着行动队。” 好吧,即使十秒前重复过一遍的话,陈同学也无法将它复述出来。 林雪笑道:“我们行动组的名字确实有点长,你们可以直接叫我们特救队。” 陈义:“特救队,不错,这个名字好记。” 等陈同学记下这个名字后,林雪开始解答卡恩的问题:“我们这个行动组是病毒爆发后才成立的,行动队的成员选拔确实是以是否具备特殊能力为标准,但并不是说我们整个行动组的成员都有异能,像刚刚接应你们的那两个人就是从特种部队调遣过来的。” 林雪顿了顿说:“其实现在全国甚至全世界拥有异能的人还是少数。所以当我们追踪到一点有关特殊能力者的痕迹时,都会抓紧机会将他们集中起来。” 陈义好奇地问:“那时队长,你有异能吗?” 作为一支行动队的队长,时云峥自然是有的,他稍微点了下头以示回应。 奥利弗眼睛都亮了,问道:“时队长,你的异能是什么?” 时云峥简单回道:“金系异能。” 林雪默默补充:“a级哦。目前最高等级异能者。” 众人纷纷感叹:“哇塞……” 白绥之注意到一个有趣的细节:“异能者的能力都跟五行有关吗?” 林雪再次惊讶于他的敏锐:“根据目前的情况来看,确实如此。” 白绥之:“有什么关联吗?” 林雪无奈地说:“还没研究出来,这场灾难发生的太过突然,留给所有人的时间太少了,我们几乎来不及做任何准备。” 白绥之理解地点点头,称赞道:“你们已经做得很棒了。” 放眼全世界,没有哪个国家像他们一样,能够在灾难来临时,迅速建立起覆盖全国的幸存者基地,并且将特殊能力者集中起来,构建起一道坚实有力的安全防线。 时间在聊天的时候总是流逝得异常飞快,他们觉得才坐上直升机不久,就听见时云峥说道:“快到了。” 他们顺着时云峥的视线往窗外看去,一大片钢铁森林于厚土黄沙间拔地而起,锈色金属在烈阳下泛着冷光,方圆百里无一生命体,天然的防御堡垒。 几人忽然有些不知所措,这种情绪来得突然又猛烈,追其根源,还是因为他们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真的得救了。 奥利弗惊叹道:“没想到居然还有这种地方。” 林雪:“嘿,你们知道这里以前是什么地方吗?” 陈义被吸引住:“什么地方?” 林雪眨了眨眼睛,说道:“监狱。” 顾泽意外地反问:“监狱?” 林雪解释道:“最开始这里是国家为了搞科研特意打造的科研基地,但后来因为种种原因这个基地就被废弃了。” 奥利弗被吊足了胃口:“那它是怎么变成监狱的?” 林雪被奥利弗双眼放光的样子逗笑了,继续说道:“因为一场意外,当时附近有一个监狱突然失火,里面的设施建筑都被烧了大半,导致里面关押的犯人没有地方去,就暂时被挪到了这里。本来是当个过渡用的地,结果领导一看,嘿,这地方好啊,空间又大,位置还隐蔽,干脆直接改成监狱吧,也不用回头去修那个烧了的,一举两得。” 林雪说得惟妙惟肖,给听众们说得一愣一愣的。 白绥之迅速发现华点:“所以那群犯人……” “病毒一爆发,国家就立刻瞄准了这块地,第一时间在这里构建起严密防护。”林雪表情显得格外复杂:“所以说,被关押在这里的人甚至都没见过丧尸。” 陈义裂开了:“这也太魔幻了吧。” 奥利弗耷拉着两条毛毛虫似的眉毛:“我什么时候能有这种运气啊……” 有人于乱世跟丧尸贴面热舞,有人于监狱闲看云卷云舒。 林雪提醒他们:“所以到基地后时刻注意安全,里面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身边是人都鬼你们要自己分清楚。” 几人重重点头,记下嘱咐。 第53章 三六九等 社会的规则得以在这片土壤上…… 直升机稳稳落在其中一栋大楼的屋顶的停机坪上, 林雪率先起身,示意白绥之等人跟上,一行人排列有序地陆续下机。 “不等时队长和沈煜吗?”奥利弗紧跟在林雪后面, 停在楼顶的电梯门前, 上面数字显示电梯正从一楼上来。 林雪按下按键后随意靠在墙上,回道:“把那头倔驴搞下来可不容易。”她眨了眨眼睛,俏皮地说:“这种苦差事还是留给我们时队长吧。” 倔驴相当于沈煜这个等式,众人不到一秒就接受了,并表示此形容异常形象, 再联想到时云峥那副不苟言笑的冷峻模样, 心中忽然生出几分“时队好像有一丢丢可怜”的念头。 聊天的间隙,电梯已经缓缓升上来, 等所有人都进去后,林雪拿起挂在胸前的卡,贴在一块黑色的感应器上, 验证完身份后按下亮起的楼层键, 电梯才开始运作。 她转身面向众人, 说道:“我现在带你们去做个身份登记,这是每个进入基地的人都要做的, 流程不是很复杂, 就是问一些基本的身份信息。等系统录入完信息后, 就会有人给你们分配专门的通讯器和住处。” “哦, 对了,如果你们有家人在这边, 且信息已经存档到系统里的,工作人员就会根据系统信息给你们安排到跟家人在一块的住处。没有家人在这里的,也会根据你身份证上的地址, 给你们安排在和来自相同地方的人住处邻近的地方。”林雪补充说道:“总之,我们会尽全力减少一切阻碍你们跟家人或者朋友认亲的障碍。” 一想到有机会见到家人和朋友,所有人的心情既激动又忐忑,只有卡恩略显为难地问林雪:“没有身份信息怎么办?”奥利弗也不安地投来视线。 林雪安抚道:“没事,你们就如实上报你们的情况,一般就是问些像姓名、年龄还有国籍护照号码之类的问题,都很常规,不会很麻烦。” 奥利弗舒了一口气,卡恩却还是眉头紧锁,他一个“人籍”都不是这里的人哪里生出这些东西。 卡恩无奈,自暴自弃地想:算了,到时候随便编一下吧。 白绥之注意到他的情绪,柔声问道:“怎么了?” 卡恩摇摇头,随口说道:“有点困。” 白绥之捏了捏他的后颈,笑道:“再坚持一下,等会儿就能睡觉了。” 卡恩条件反射地缩了一下脖子,然后又立马弹回去,低声回道:“嗯。”他有些苦恼要不要跟白绥之说一下,不要随便摸他的后颈,因为那里真的很敏感。但这种行为在这个星球又十分正常,他解释不好的话容易引起误会…… 说话间,几人来到一楼大厅,空间很大很简约,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设计,只在正中间摆几张桌子,上面放着工作用的电脑,几个身着蓝色制服的人朝他们挥了挥手,应该就是负责录入身份信息的人。 第60章 林雪抬手回应了一下,带着人径直往前面走去,不忘提醒陈义:“你等会儿把手机给我,我拿去拷一下照片再还给你。” 陈义比了个ok的手势。 林雪再次郑重地向他们道谢:“真的很感谢你们这次提供的信息和资料,我们会向上级如实汇报你们做出的贡献。” 白绥之没有推辞林雪的感谢,毕竟这不是一个人的功劳,是所有人好不容易从生死线上挣来的,所以他只是说道:“为了大家。” 林雪认真地看了白绥之一眼,然后嘴角勾起一抹灿烂的笑容:“嗯,都是为了大家。” 身份登记的流程果然像林雪说的那样,主要就是问些基本问题,比如姓名、家庭住址和身份证号之类的,然后再在一个仪器前扫下脸,整个录入流程就算完成了。 轮到卡恩的时候,虽然询问过程中出现了一些卡顿的情况,但最终也算糊弄了过去。花费不到半小时的时间,五个人都成功拿到了这个基地的准入资格。 陈义拿到工作人员派发给他的通讯器时非常新奇:“我还第一次见这种东西呢,造型挺独特。” 林雪介绍道:“上面有一个卡槽可以打开,里面是一个表带,拉出来可以当手表戴在手上。” 奥利弗惊奇地按了按上面的凹槽,果然弹出了一条黑色表带,他毫不犹豫就将它佩戴在了手上。 陈义晃了晃手腕:“嘿,成小天才电话手表了。” 林雪嘱咐说:“这是为了防止你们丢失用的,资源有限,每个人只能分配到一只,丢了可不会再给你们分配新的了,要好好保管哦~” 等了一会儿,工作人员拿着新鲜出炉的id卡给他们:“这是你们的通行证,上面有你们的住处信息。” 众人一一接过,白色的小卡片被细心地装进一个透明卡套,并配有一根细长的绳子。 林雪指了指自己:“你们可以像我一样,把它戴在脖子上,什么东西都能丢,就这个卡和通讯器一定不能丢。” 奥利弗闻言,二话不说就挂上了,然后低头费劲地看上面写的文字:“c区12.222号房?” 卡恩:“我也是c区12.004号房。” 陈义惊讶出声:“诶?我怎么是a区19栋?” 白绥之皱眉:“a区10栋。” 顾泽:“a区27栋。” 奥利弗挠了挠头:“我们不住一块吗?”a区和c区听起来中间至少还隔个b区。 林雪不知道怎么跟他们说这里区域划分的规则,毕竟里面弯弯绕绕太多,无论怎么说都感觉不太合适,于是只道:“你们去了就知道了。” 白绥之看了一眼卡恩,又问:“我们可以自由活动吗?” 林雪犹豫地说:“嗯……a区和b区可以,不过有门禁时间,而且我也不建议你们跨区域活动。” “只有a区和b区可以?” “嗯……”林雪说到这里就没再说下去了。 白绥之眼神暗了暗,这里的潜规则比他想象的还要多。 林雪无奈地笑了笑,语气里带着几分茫然:“这里足够安全,所以社会的规则得以在这片土壤上延存下来,但这到底算不算好事,谁又能说得清楚呢……” 其他人闻言也愣了愣。 她捋了捋头发,勾唇笑道:“好了,不说这些了,外面有摆渡车,你们出去后会有人带你们到住处。喏,陈义你的手机。”她扬手将拷贝好照片的手机扔给陈义。 陈义利落接过,问道:“姐你不跟我们一起吗?” 林雪摆了摆手:“一大堆工作等着做呢。” 陈义踌躇了片刻,扭扭捏捏地问道:“诶,姐,那个谁……你妹在不?” 林雪双手环胸,坏笑道:“在呢,就住你隔壁。” 陈义一幅见鬼的表情:“我能申请换住处吗?” 林雪伸出食指摇了摇,无情说道:“no~” 就这样,视死如归的陈义和他四个看戏的小伙伴,坐上门口等待已久的摆渡车,一路前往新家园。 白绥之肩膀轻轻撞了撞旁边的卡恩:“等我安顿好后就过去找你。” 卡恩抿了抿嘴,犹豫片刻后,回道:“那你要快一点。”说完飞快的暼了眼旁边的男人,然后又小声地说:“可以吗?” 白绥之一愣,没想到卡恩会这么说,平时很少提出想要什么的人,突然提了一个不像愿望的愿望,心脏都要软成一滩水了。 即使心里早已是一千个一万个答应,白绥之嘴上还非要调侃一句:“你怎么这么黏人啊,卡恩?” 卡恩红了耳尖,连否认都显得那么苍白:“没有。” 白绥之轻笑一声:“我会早点去见你。” 摆渡车行驶过一栋栋建筑,陈义自来熟地跟前面的司机搭讪:“大哥,这里的住处是按什么分的啊?” 司机大哥显然没有林雪顾虑得多,直白说道:“还能按什么分,人有三六九等,住的地方自然也分三六九等。”他从后视镜暼了他们一眼,语气无不羡慕地说:“你们命好,住的地方都是一栋一栋的,哪像我们,四五个人挤一个鸽子笼。”他指的是住在a区的三人。 被点名的陈义尴尬地扣了扣头皮:“呃……” 司机大哥看出他的不自在,爽朗笑道:“小伙子你不好意思啥呢,其实这里的人对这种分法倒是没多大的意见。我们吃的住的用的还不都是你们这些有钱人提供的。还有啊,那个b区,住的也都是什么科学家特种兵……”司机大哥说到这里,还空出手竖起大拇指:“人家凭本事住的好房子,我们不眼红,就羡慕。” 陈义被大哥的一顿话说懵了,片刻后真诚地说:“大哥,你思想挺通透。” 司机大哥摆手:“害,说那些。” 奥利弗好奇地问:“大哥,我们这里就分三个区吗?” 司机大哥:“那不是,还有个d区,不过跟c区在一块。”他看了眼奥利弗和卡恩:“你们俩住的c区对吧?我跟你们说啊,d区住的可都是犯过罪的囚犯,没事千万别惹他们。” 第54章 派大星的石头房 心情因为这一插曲由小…… 飞机上林雪就提到过这个基地是由监狱改建的, 所以当他们得知这里专门给罪犯们划分了一片专属区域时,几人并没有感到十分意外。 白绥之问道:“c区和d区离得很近吗?” 司机讪笑:“呃……等你们过去就知道了。” 白绥之眉头紧锁,担心地问:“那有做什么安全措施吗?”应该不至于大剌剌地让罪犯跟居民共处一室吧。 司机:“哦这个不用担心, 那群犯人如果要出房间都得带着手铐或者脚镣, 而且有配枪的人看管着,很安全,不会出什么事的。” 白绥之稍微放下心,但还是仔细叮嘱卡恩和奥利弗:“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要保持警惕, 不要随便相信别人。” 陈义也关切说道:“打得过打, 打不过就跑,哥几个不在一起, 可别吃亏了。” 顾泽啧了陈义一声:“别听他的,头脑比拳头管用。” 奥利弗眨了眨眼睛,压下酸涩的泪水, 用力点点头。 卡恩心里暖融融的, 眼睛里布满细碎的笑意:“记住了, 你们也要保护好自己。” 很快,摆渡车停在一个圆弧型的建筑前, 司机师傅扬声说道:“c区的可以下车了。” 几人因为这个造型独特的建筑纷纷发出惊叹:“哇……好奇怪……好眼熟……” 这种建筑风格似曾相识, 就像在哪里见过一样…… 陈义一拍脑袋:“这不就是派大星他家嘛!” 记忆被激活, 众人露出奇怪的表情:“这里真的能够容纳下两个区的人吗?” 没有多余的时间留给他们讨论, 司机师傅已经在催促:“小伙子们麻溜的,俺赶着交班呢。” 奥利弗和卡恩连忙朝他们挥挥手:“那我们先下去了。” 其他三人跟着他们走到门口, 直到被人拦下,才依依不舍地回到车上。 送完两个小伙伴,陈义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 转身趴在椅背上,跟后面的白绥之和顾泽说话:“你们看到没,里面什么也没有。” 他们刚在门口暼了一眼,以为里面应该人满为患,结果乍眼望去,居然跟登记身份的那个大厅差不多大,里面仅摆放着几台机器,还有几个来回走动的工作人员。 顾泽直接扬声问司机:“师傅……” 司机大哥一直竖着耳朵听他们说话,没等顾泽把问题问出来,就迫不及待地说:“里面可是别有洞天。” 白绥之接话,不太确定地说:“他们是住在……地下吗?” 司机惊讶地抬眼从后视镜看了白绥之一眼:“挺聪明的嘛,c区和d区就是在地下。” 第61章 白绥之又稍微一想:“那里原来就是关押犯人的监狱吧。” 司机大哥打趣道:“孩儿你可以去当侦探喽~” 白绥之闻言心里微沉,既然是监狱,那里面的空间、场地和环境想必都不会太好,再加上一群穷凶极恶的豺狼虎豹,他刚刚好不容易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顾泽见状知道他在担心卡恩和奥利弗,轻声说道:“我们到时候早点去找他们。” 白绥之听出他话语里的安抚意味,点点头:“嗯,没事。” 陈义神经比较大条,捧手期待地说:“我们住的地方会不会也在地下?”他抬手比划了一下:“还有那种高科技管道,像秘密通道一样,可以一键穿梭到其他区域。wow,好像电影里演的那种地下王国哦,cool!”说到最后还把自己说激动了。 顾泽翻了个白眼,白绥之也哭笑不得。只有善良的司机大哥还在积极回应异想天开的陈同学:“如果真发明出那种东西,那我们这些陆地搬运工就可以早点退休喽。” 陈义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想法有多么不切实际,讪笑道:“嘿嘿,说不定哪一天就实现了呢。” 车辆继续直行了几百米后,司机大哥手握方向盘,突然转进一个拐角,被高墙遮挡住的建筑骤然在众人面前展现出来。 模型般精致的楼房排列得整整齐齐,门前还配套修建了小巧漂亮的喷泉花园,几户悠哉的人家正围坐在小院里,沐浴着柔和的阳光,闲适地喝着下午茶。 非常美好的画面,只是放在当下的情境中,莫名显得有几分黑色幽默。 白绥之将这些画面看在眼里,自嘲地想:即使是乘坐诺亚方舟,人类也非要分出个头等舱和经济舱。而他作为既得利益者,根本没有资格来评判这一切。 摆渡车进入这片区域的检查流程,可比刚才在c区的时候要繁琐复杂得多:先是一台装置在房顶的机器对着车辆进行全方位扫描,确认无异常后,几名腰间配枪的工作人员再上前,仔细询问司机及入住者的情况;最后,入住者们需要用刚才分配到的id卡,在黑色感应器上完成身份验证,验证成功后车辆才被允许通行。 一通操作下来,陈义心累地说道:“这也太麻烦了吧。” 司机师傅最有感触:“每次就这里耽搁的时间最长,所以你们要是没什么事就好好待在这得了,跨个区流程一大堆。” 陈义坐直身子:“那可不行,我们还有兄弟在c区呢。”说完他又不死心地问司机:“不会每次出区都要走一遍刚刚那个流程吧。” 司机驾驶着车辆往深处走:“对啊,跨一次区,要过三遍安检,这里出门进门两次,c区那里进门要一次,出来倒是不用了。所以虽然a区和b区的人可以跨区域行动,也没人爱出来,这里待着多舒服啊。” 白绥之:“b区也在这里吗?” 司机一边留意沿路的门牌号,一边回道:b区跟这里有点距离,但都是从刚刚那个门进的。哦对了,刚刚不是说b区住的都是些什么科学家特种兵之类的吗,所以他们一般不怎么回来这里,进进出出的麻烦死了,他们大都直接住在外面办公的地方,你们应该不怎么会碰上。”说到这里,司机压低声音悄咪咪地说:“我听说啊,最近那群人正在抓做实验的人,你们要是碰上了可要小心一点。” 说完司机又自嘲一笑:“唉,我跟你们说这些干嘛,要抓也是先从我们那边抓起。算了,你们就当什么也没听见,是我多嘴了。”司机大哥一看就是平时没什么说话的人,一碰上几个愿意跟他说话的人,嘴上没个把门的,什么都往外倒,连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小道消息也一股脑地秃噜出去。 几人听他这么说,倒也没放心上,可能是之前时云峥的一番话,还有林雪的表现给了他们充足的安全感,所以他们对这里的治安还是比较信任的。 顾泽忽然语气带着几分犹豫,开口问白绥之:“你等会儿要不要先跟我去见见妈妈?” 他们三人能被分配到a区,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他们的父母——这些人无一不是手握粮食、药品、能源设备等关键物资的供应方,且占尽天时地利人和,率先与政府达成合作,凭借这些“硬筹码”换取到了优质的生活质量和安全保障。而作为他们的子辈,自然而然地享受着父辈们带来的庇护和优待。 换言之,他们能出现在这里,本身就从侧面印证了——那些为他们挣来这一切的人,此刻也身处这片区域。 白绥之莫名有些喘不过气,他拽了一把衣领说道:“不了。” 顾泽垂下眼睛,低声回道:“好。” 陈义大大咧咧地说:“反正到时候去找奥利弗和卡恩的时候我们还会见面,不急于这一时半会儿的。”他嘴角坏笑,故意说:“怎么,顾泽你一刻也离不开哥哥啊?” 顾泽被他这么一打岔,情绪一下就起来了:“靠,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陈义像抓住他把柄似的,咋咋唬唬地跟白绥之告状:“诶诶诶,绥哥你听见没,顾泽这小子说脏话,太没素质了,你快点教育教育他。” 顾泽连忙去捂他的嘴,陈义避开他的手继续火上浇油:“还想捂我的嘴,是不是心虚了……”最后还是被顾泽一巴掌呼老实了。 白绥之嘴角微翘,心情因为这一插曲由小雨转多云,只是在看到前方出现的人时,心情又一下子陷入狂风暴雨。 司机师傅扬声喊道:“a27到了。” 顾泽一下子就看见在门口翘首以盼的父母,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下车,热切地冲过去抱住他们。再怎么说他也不过是一个还没成年的孩子,无论平时装的有多么淡定和不在乎,内心深处总归是藏满恐惧和无助的。 在见到父母的那一刻,顾泽心里积压已久的情绪彻底冲破防线,汹涌着迸发出来。 没几步路的距离,江婉还是快步迎了上去,心疼地抱住儿子,眼眶通红地说:“不是让你待在原地别动,妈派直升机去接你吗?你在外面有没有受伤,是不是没有东西吃,看你瘦的……” 顾泽连忙抬起头打断道:“妈,我当时手机丢了,还跟大队失联,所以就只能先找个商场躲起来嘛。” 江婉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语气抱怨地说:“你知道妈当时联系不上你有多着急吗?天天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就怕你在外面出什么事了。那些怪物那么可怕,你肯定很害怕,没爸爸妈妈在身边,你这么小的孩子……”说到后面江婉俨然又要哭了。 顾烨揽了揽江婉的肩膀:“好了,别哭了。儿子这不是回来了吗?咱儿子这么聪明这么优秀,靠自己都能从怪物窝里逃出来。” 顾泽突然想起什么,胡乱擦了几下眼睛,急忙转过头举起手,指着不远处:“对了,妈我哥……” 摆渡车已经往前开去,消失在一个拐角。 江婉疑问:“怎么了?儿子。” 顾泽失落地收回目光:“我哥也来了,是我哥还有陈义、卡恩和奥利弗我们一起过来的。” 江婉不自在地捋了捋头发:“啊,你哥也过来了啊,他怎么没跟你下来?”江婉张了张嘴,恍然大悟般:“哦对,他肯定去他爸那里了。” 顾泽没注意到她的尴尬,说道:“我哥可厉害了,他……”顾泽开始跟江婉还有顾烨讲他们一路走来的故事,只是重点始终着围绕他哥的英雄壮举,其他人的戏份加起来不过三句话。 ----------------------- 第55章 赶上饭点 所有人就像出笼的鸟儿,三节…… 摆渡车上, 陈义扒拉着车窗,咋咋唬唬地开口:“嗷嗷嗷,我看见我爸妈了, 还有我爷我奶, 呜呜呜。” 离开顾泽那,司机没开多久就到了a19——陈义id卡上的住址,他好笑地说:“小伙子别嗷了,快下车吧,一大家子都等着你呢。” 陈义抹了把眼泪:“好的, 谢谢叔, 啊不是,谢谢哥。”然后又跟白绥之打招呼:“绥哥, 那我就先下去了。” 白绥之朝他点点头:“嗯,快去吧。” 陈义打完招呼后就像撒欢的二哈,直冲冲地奔向家人们温暖的怀抱, 从后视镜看去, 场面好不热闹。 白绥之淡淡地收回目光, 头轻靠在窗户上,脸色晦暗不明。 最后一站终于到了, 司机伸了个懒腰, 目光随意地放在前方, 突然他疑惑地哼了一声:“诶, 你父母怎么没出来接你?是没收到通知吗,不应该啊……” 白绥之仿佛没听见他的话一般, 淡定自若地站起身:“谢谢师傅,回去注意安全,我先下去了。” 第62章 司机愣愣地回道:“哦, 好。”这小伙子脸色怎么变得这么难看,刚刚还有说有笑的,司机一边纳闷地想着,一边转着方向盘开往另一个目的地。 白绥之下车后深呼一口气,接着几步走到大门前,按下门铃。 开门的是一个没比白绥之大多少的女人,她眼睛弯弯地说:“绥之,来了。” 白绥之点点头以示回应,这么久了他还是不知道该怎么称呼面前这个看起来像他姐姐,但实际是他后妈的女人。 宁如雪一边领着白绥之进门,一边说:“你爸出去打高尔夫了,晚点才会回来,特意嘱咐我在这里等你。你看是要先休息一下还是吃点东西,我去给你准备?” “打高尔夫?” 宁如雪回道:“虽然是这么说,但就是借这个由头谈生意的,你知道的,对吧?而且今天那边有很重要的人物在场,你爸实在推不开,所以才没能来接你。绥之,你别生气。” 白绥之轻笑一声:“别紧张,我没生气,只是有点恍惚而已,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一场噩梦,梦醒来我还在原来的世界,没有病毒,没有丧尸,什么也没发生。” 宁如雪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好把刚刚的提议又重复一遍:“你要吃东西吗?我去准备。” 白绥之礼貌拒绝:“谢谢,我不是很饿。房间在哪?我想先休息一下。” “好,我带你去。”宁如雪柔声说道。 每次和这位年龄相仿的继子聊天,宁如雪都有种说不出的别扭,好在白绥之似乎也有同感,刚进自己房间,便立刻锁起门。之后,也没再出来过,恰好避免了两人面对面找不到半句话说的尴尬场面。 …… c区,卡恩和奥利弗跟随一个穿着制服的人往建筑内部走。 走了没多远的距离,领路人突然停下,转头给他们打了剂预防针:“c区和d区都在这底下,因为人比较多,所以可能会比较……热闹,你们别害怕。” 两人闻言没太当回事,只微微点头继续跟领头人往前走。 没过多久,一个像地铁站出入口似的东西出现在他们面前,透明的玻璃门下是一条长长的、看不见尽头的楼梯。 卡恩和奥利弗都目带惊奇地观察这个造型独特的大门。 领路人用挂在胸前的卡牌打开透明拱门,然后抬手示意他们进去。 楼梯呈螺旋式下降,长度比他们想象的还要长,站在上面甚至听不到一点底下的声音。 在两人走得头都有点晕的时候,终于听到除脚步声外的动静,那声音跟沸水扑腾似的从底下闷闷传来。 卡恩和奥利弗的精神不由得振奋起来,脚步也不自觉地加快。 下到离地面还剩最后一层的时候,一道大门赫然矗立在他们面前,落后两人几步的领路人几步赶上前,用卡刷开这道关卡。 门骤然打开,卡恩和奥利弗还没来得及看清面前的场景,几道下.流的口哨声就率先响起,来自左前方的声音不怀好意地调侃道:“哟,来了两个新面孔,还是外国货。” “我还没吃过洋餐呢,太带劲了。” “长的就是一副艾草样。” “哈哈哈哈……” 起哄声此起彼伏。 “草,你们嘴巴放干净点。”右面的一个年轻小伙仗义执言。 “你们这群挨千刀的哟,进了监狱还不学好。”大妈苦口婆心地说。 “小头控制大头的败类,社会渣滓,脑子除了下半身那点事装的都是屎。”气愤的女声。 “靠,你个臭婊.子说什么呢?” “老娘说你他爹的没□□。” “你他妈看我出来不弄死你。” “弄死谁?你先出来再说话吧,跟动物园的猴子似的,上蹿下跳,笑死个人。” 场面逐渐失控,卡恩和奥利弗愣在原地,一时间竟不敢走下去。 卡恩看着习以为常的旁边人,问道:“这你们不管管?” “这群人一天能吵百八十次,管也管不动,索性就随他们去了,除非发生流血事件,不然我们就睁只眼闭只眼,这样大家都好过。” 奥利弗咽了咽口水,对卡恩说:“我突然很担心咱们接下来的生活。” 卡恩拍了拍他的肩膀,无师自通地想到一句很贴切的话:“既来之则安之。” 几句话的功夫,下面已经换了个话题吵起来,两人见其他人的注意力不在他们身上,便偷偷地从边缝上溜下去。 刚才由于视线受限的原因,他们没能看清楚全部的布局,直到从楼梯上下来,他们才对整个空间有了更直观的了解。 两人的第一印象就是高,目测有百层楼那么高,每一层设有说不清的房间,像一个个小笼子似的围成一圈圈半圆弧,每条半圆弧中间都被一个厚重的铁门隔开。 卡恩扶额,他想过c区和d区会离得很近,但没想到就隔了一扇门,因为整体空间呈半圆形,两个区的人甚至可以面对面看着对方,和对方说话……对骂。 天然的角斗场。 领路人完成任务后施施然离去,只剩卡恩和奥利弗两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原地,奥利弗说道:“这里好像那种古罗马斗兽场啊。” 卡恩虽然不知道古罗马斗兽场,但从名字上也能猜出几分,回道:“那我们是什么?野兽吗?” 奥利弗被逗笑,说道:“可惜观众们都没在看我们。” “幸好。”卡恩感慨完,看了看自己的通行证,然后说:“我们回房间吧,不然就要被回过神来的观众们围观了。 奥利弗一想到那副场景,恶寒地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走!” 不过,没等他们走几步路,一道清脆的打铃声响起,人群瞬间比刚才嘈杂好几十倍。 卡恩面露难色:“走不了了,他们好像要出来了。” 奥利弗惊恐地抬头看去,只见刚才待在房间里没出来凑热闹的人们,听到铃声后也纷纷走到门口,扒着门窗热切地往外看,活像被关疯了的精神病患者。 卡恩拉着奥利弗退到一个小角落,默默地观察起来。 只见铃声响后,几个身着制服的人拿着一串串钥匙,到每间房的房门口站定,然后将其锁打开,嘴里念叨着不知重复过多少的叮嘱:“不要推搡拥挤,不要打架斗殴……” 没人在乎他们的话,门一被打开,所有人就像出笼的鸟儿,三节阶梯当一步来跨,恨不得从上面滑翔下来。 右面的楼梯被踩得轰轰作响,相比之下,左面就清静多了,只有特定的几个房间被狱警打开,其他包括刚才那些打嘴炮的人,都只是随意地扫了眼对面,见没人搭理自己后,就没劲地走回房间里去。 同一时间,距离卡恩和奥利弗不远处的地方被支起几条长桌,穿着白色工作服的阿姨们不知道从哪个地方突然冒了出来,手上还端着几口热腾腾的大锅,手脚麻利地将其依次摆放在桌面上,饭菜散发着浓郁的香味,直勾得人食指大动。 奥利弗瞬间把其他想法全都抛至九霄云外,眼里直冒绿光,兴冲冲地说道:“赶上饭点了!” 卡恩还没回话,就看到从左面下来的犯人脚上戴着电子镣铐,排成一溜跟在狱警后面,慢悠悠地走到摆放饭菜的桌前,然后熟门熟路地拿起旁边的围裙系在身上,看样子像是来帮忙打饭的。 右侧,也就是c区的人下来后,便自觉地在打饭桌前排起长队,不过片刻,队伍的末尾就快要延伸到场地尽头。 住在高层的人抱怨道:“每次都我们最后,下次能不能让我们先走,本来爬楼就累……” “就是,吃饭都赶不上热乎的。” 这样的对话应该每天都在发生,因为这些人虽然嘴上抱怨着,但两条腿倒腾得比谁都快,更有甚者,住在十几二十层的人比住在一楼二楼的年纪大点的大爷大妈都先打上饭。 卡恩见队伍已经排成一个u型,并迅速朝s型发展时,当机立断拉起奥利弗到后面排起队来。 两人排上队后,才觉得心里有了点安全感,没过多久,他们后面就又长出一长串人,队形也逐渐形成一个m。 第56章 再见故人 “我爸刚下棋去了”他指了个…… 前面打饭的人手都挥出残影了, 排队的人还是丝毫不见少,奥利弗踮起脚看了一下,懊恼地说:“唉, 就一个没注意怎么就排这么长了……” 卡恩:“你很饿吗?我口袋里有零食, 你要不要先垫垫肚子?” “要!” “不用了。”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卡恩满头雾水地看向后方“你是?” 奥利弗也莫名其妙地转头看去,只见一个瘦巴巴的小男孩一脸讪笑地说道:“哥,零食我吃。” 第63章 卡恩低头打量了他一下,问道:“你家长呢?” 小男孩随手摸了下后脑勺, 简短地回了两个字:“没了。”脸上却找不出一丁点难过的神情。 奥利弗戒备地盯着他, 觉得这小男孩看起来有点不太对劲,手不动声色地拉了拉卡恩的衣袖, 朝他微微摇了摇头。 虽然奥利弗的动作已经很细微了,但还是被小男孩觉察到,他无所谓地蹲下.身子, 像刚才一样拿着石头在地上乱磨乱画。 卡恩又看了他几眼, 最后还是蹲下来, 平视着小男孩说道:“我这里只有这种压缩饼干。” 小男孩意外地抬起头,不敢相信地问道:“给我的吗?” 卡恩点点头, 递给他两袋饼干。 小男孩像怕卡恩反悔似的, 立马伸手把饼干接过去, 然后揣进口袋放好。 奥利弗见状也没多劝阻, 只是疑惑问道:“你现在不吃吗?” 小男孩可能是记恨刚刚奥利弗的行为,闻言不说话。 奥利弗气笑:“嘿, 你这小家伙,脾气倒挺大。” 卡恩笑着站起来,跟着队伍往前走两步。 而奥利弗却跟小男孩杠上了, 他跟卡恩交换了个位置,然后抬手把小男孩提溜起来,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男孩烦躁地甩开奥利弗的手,拒绝配合:“没名字。” “没名字?那我给你取一个怎么样?”奥利弗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 “小猴子,这个名字怎么样?”奥利弗大手一拍,觉得自己就是天才:“你看你长得瘦巴巴的,性格又那么调皮,英文名还可以叫monkey!” “你才是猴!”小男孩气得面红耳赤。 奥利弗心情舒畅:“我还真是属猴的。” 小男孩被憋得半天说不出话,卡恩好笑地站了回来,将两人隔开,对着奥利弗说:“别欺负小朋友。” 小男孩见有人撑腰,立马底气十足地从卡恩身后探出一个头,躲在视角盲区朝奥利弗比了个国际友好手势。 奥利弗:“我靠,卡恩,你快看他!” 卡恩闻言转头看去,只见小男孩双手背在身后,局促紧张地绞着衣角,一看就是装可怜的好苗子。 奥利弗叹为观止:“草……” 卡恩不赞同地看向他:“别在小朋友面前说脏话。” 奥利弗:“……”白队、陈二傻子、顾大少爷,你们在哪?我好想你们t_t 卡恩调和完两人矛盾,双手环胸静静地等待队伍前进。 这时候,小男孩突然扯了扯他的衣袖:“哥,我叫莫墨。” 卡恩有些意外,不过还是友好地跟他交换了姓名:“莫墨你好,我是卡恩。” 奥利弗搭着卡恩的肩膀,也跟过来凑热闹:“莫墨,我叫奥利弗,不过我还是觉得你叫小猴子比较好听。” 莫墨不语,只回了他一个白眼。 小孩子的天性可能就是闲不住,他好奇地看了看卡恩和奥利弗胸前的id卡,问道:“你们是新来的吗?” 卡恩:“嗯?你怎么知道?” 莫墨指了指他们的卡:“因为这里现在就住到十二层。” 卡恩了然地点点头,又问道:“平时除了放饭,大家都待在房间吗?” 莫墨叹了口气,郁闷地说道:“明明是被锁在里面。”然后继续道:“发饭的时间是固定的,早上就是八点,中午是十二点,下午也就是现在,六点。每次放饭都会打铃,然后领完饭后大家有一个半小时的时间在外面活动。” 说到这里莫墨的眼睛亮了亮:“自由活动的时候这里会变得非常热闹!” 卡恩听完觉得挺不错的,每天还有六个小时能出来透透气,随后问起另一个感兴趣的话题:“另一个区的人是不能出来吗?”刚才d区除了几个人被拉出来当帮工,剩下的人到现在还被关在房间里。 “他们是坏人!是恶人!就应该被关在里面。”莫墨两条毛毛虫似的眉毛紧紧皱在一起,厌烦地说道。 卡恩没想到小男孩的情绪会那么激动,他说:“你们平时是不是一直吵架?” 可能他们的对话引起了旁边人的共鸣,一个穿着花裙子的大姐丝滑加入他们的对话:“谁想跟他们吵架哦,是他们非要招惹我们。刚开始,大家都好好地待在自己房间,井水不犯河水的,相处得可愉快可和谐。结果,那群臭狗屎就开始嫌我们害得他们不能出来活动,每天只能被关在房间里……” “妈的,说到这个我就来气,他们被关在房间里怨谁,要是平时都遵纪守法的,哪里会被关起来。结果一个个的都反过来怪我们,天天趁我们回房间的时候挑事,吵得我这脑瓜子嗡嗡的。”一个夹克大哥接道。 “就是说嘛,而且我们这些人哪个不是从丧尸堆里逃出来的,他们却连根丧尸毛都没见过,幸运成这样也不知道好好珍惜。”大妈恨铁不成钢。 “真应该把他们抓去打丧尸!”大姐语气愤慨。 “诶,你们没听说吗?d区那里好像真有人被抓去打丧尸了。”小姐姐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 “吼吼吼,这个我也听过,但好像说不是被抓过去的,是被征召的,自愿参加的可以申请减缓刑期好像。”小哥哥贡献出自己的情报。 “都这种时候了,谁还在意减不减刑,留在这里至少生命能够得到保障,出去之后可能就有期变死刑了。” “无知者无畏嘛,他们不像我们经历过,知道外面有多危险,没准人心里还觉得没什么呢。” “这么一说,还真是哈,在我们这儿招不到人,就到他们那招,上面那群人脑子可真够好使的。” 加入讨论的人越来越多,逐渐在蜿蜒曲折的蛇形队伍里聊出一个坚不可摧的小圆,卡恩和奥利弗杵在圆心的位置面面相觑,而小小的莫墨已经凭借灵活的身体,从包围圈中突围出来,并踩着前辈们留出的康庄大道,一举排到队伍前面。 奥利弗艰难地用气声说:“我怀疑他们刚刚那么激动下来排队,其实不是为了领饭,是为了早点下来跟别人聊天。” 卡恩苦中作乐:“不过我们获得了很多信息,不是吗?” “但对我们来说都没什么用。”奥利弗无奈地耸耸肩,然后看着已经不在视野里的莫墨:“那小滑头溜得真快。” 直到排到他们,聊天的那群人才堪堪止住话头,卡恩和奥利弗见包围圈好不容易撕开一个缺口,立马迫不及待地从里面跃出来,像搁浅的鱼儿重归大海。 待两人一上前,阿姨就眼疾手快地塞给他们一个锃亮的铁制餐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几个描龙刺凤的大哥就动作麻利地给他们盛上清炒上海青,糖醋荔枝肉、西红柿炒蛋,和一团扎实的白米饭,以及一碗热气腾腾的紫菜蛋花汤。 整个过程不到两分钟,打完后大哥们就扯着嗓子喊:“快快,下一个!” 奥利弗和卡恩被这种焦灼紧张的氛围所感染,不由得托着餐盘快步往外走,给后面还在排队的人让出位置。 两人在不远处随意寻了个地方坐下,把餐盘放到地上,然后心有戚戚地拍了拍胸脯,安抚受惊的小心脏。 奥利弗神色恍惚地说:“刚有一瞬间我以为我回到了大学。”好在这里不需要点餐,不然他就得在十米开外开始探头张望今天有哪些菜色,并在轮到自己前决定好菜单,在站到阿姨面前的那一刻快速又准确地指出这些饭菜,否则他将面临阿姨凌厉的眼神杀和后面同学的无声压迫。 卡恩从来没经历过这种场景,他新奇地说:“好刺激。” 奥利弗回道:“那你接下来每天都能体验到了。” 两人凑一块边吃饭边闲聊,谁都没注意到一个男生正站在不远处古怪地打量着他们,不,准确来说是打量卡恩。 “你是……卡恩吗?”男生踌躇片刻后还是上前问道。 卡恩抬起头,看向面前这个长相俊秀,身姿挺拔的男生,迷茫地问道:“你是……?” 奥利弗眼神警惕,队长不在,他可得替队长看紧卡恩。 男生舒了口气:“嗨,我还以为我认错了呢,我是施明山,白绥之的室友。” 卡恩闻言站了起来,盯着施明山看了一会儿:“我记得你。” 施明山笑道:“我对你印象很深刻,其实刚才我一眼就认出你了,就是没敢认。”说完他扫了一眼周围,担忧地问道:“绥之呢?没跟你一起吗?” 卡恩:“在的,但他在另一个区。” 施明山显然对室友的雄厚家世有一定了解,闻言点点头,说道:“没事就好。”他视线落在奥利弗身上:“这位是?” 第64章 奥利弗主动跟他打了个招呼:“你好,我叫奥利弗,路上偶然碰上了白哥跟卡恩,跟他们一起过来的。” 施明山:“嗨嗨,我叫施明山,白绥之的室友,卡恩的网友。” “网友?”卡恩不解问道。 “我们视频见过,可不就是网友。”施明山俏皮地眨了眨眼。 这句话莫名戳中奥利弗的笑点,他嘎嘎笑了几句,然后作严肃状,握紧拳头充当话筒对施明山发问:“那请问施同学,我们卡恩同学实物跟视频相比怎么样?” 施明山也装作一副严肃的模样,沉声说道:“嗯……漂亮一百倍!” 奥利弗把话筒移到卡恩面前,绷紧表情问道:“请问卡恩同学,我们施明山同学实物跟视频相比怎么样?” 卡恩没被问过这种问题,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套用施明山的答案:“很好看,比视频好看一百倍。” 奥利弗眼睛一转,问道:“那是他好看还是白哥好看?” 施明山瞬间get到奥利弗的意思,矫揉造作地摆了个pose,说道:“没事,卡恩你说。” 卡恩窘迫地盯着地面看,半响,轻声回了句:“他好看……” 奥利弗桀桀怪笑:“嘿嘿嘿……” 施明山化身嘤嘤怪:“呜呜呜……” 卡恩不理会这两活宝,自顾自坐下来吃饭,要不是耳尖一点红,都看不出他情绪的波动。 施明山和奥利弗也跟着坐下来,开始扯东扯西。 “你们怎么这么晚才过来?”施明山问道。 奥利弗:“唉,说来话长。” 施明山:“洗耳恭听。” …… 施明山扶了扶惊掉的下巴,艰难说道:“你……你们……” 奥利弗摊手:“我知道我们很倒霉。” 卡恩看了眼奥利弗,奥利弗接收到他欲言又止的眼神后,可怜巴巴地朝他眨了眨眼:不要暴露伦家非酋的身份。 卡恩收回视线,淡淡地拿起蛋花汤喝了一口。 奥利弗:“别光说我们了,说说你吧。” 施明山:“我没什么好说的,我们那小区虽然破,但最后还是□□到了救援队来的时候。对了,我爸刚下棋去了”他指了个方向,然后又说:“我妈在那里跳广场舞。”他又指向另一个方向。 这时候,卡恩和奥利弗才注意到周围的场景和气氛已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第57章 热闹的基地生活 这些活动场所各个风格…… 三人聊天的时候, 已经有不少人吃完饭,在就近的场地活动起来了。而且这些活动场所各个风格迥异,像有无形的线将它们划分开来, 彼此之间界限分明, 自成一派。 最抢眼的莫过于在广场中央,一群穿着色彩艳丽衣服的大妈围着一个绿色小人造型的音箱翩翩起舞,而几个半大的孩子们就在大妈们变换队形的间隙中玩起了抓人游戏,咯咯咯的笑声和音乐鼓点时不时重叠在一起。 半洋人奥利弗和外星人卡恩对z国大妈对广场舞的热爱有了全新的认识。 “她们那个小音响是从哪里搞来的?”两人疑惑问道。 施明山:“刚好有一个大妈带了,听说她家里原本还有一个音质好一点的音箱, 但是被贡献出去吸引丧尸了。” 逃命都不忘带音响, 两人对这位勇士肃然起敬。 而不远处几个大爷就着撤走饭菜的长桌下起了象棋,也有在上面打麻将的, 但长桌数量有限,于是几人听到了这样的对话。 “老李头,中午你们就霸占了长桌, 现在难道不应该让给我们吗?” “老陈, 你那臭手气玩什么麻将, 我看你啊,还是来跟我们下棋, 锻炼锻炼脑子吧。” “可是你那象棋就只能两个人下, 我们这麻将可是够四个人打的撒。” “你一盘麻将就要占两条桌子, 而且还哐啷哐啷地响, 太吵。” “不管,我就要打麻将!” “我先来的, 棋已经摆好了,反正我不让!” 擦桌子的阿姨不嫌事大地说:“等阿杰他们给d区送完饭,我们这桌子就要收起来了喽。” 卡恩问道:“阿杰是给我们刚刚打饭的人吗?” 施明山:“对, 他们是d区的犯人,但因为表现良好可以出来当帮工,做完工作后还可以留在外面活动。” “他们平时的工作就是帮忙打饭吗?”卡恩好奇地问道。 “不不不,需要他们的岗位可多了,比如后厨、司机、打扫卫生,还有到外面出勤这些。” “到外面出勤?” 施明山说道:“我们基地人员多,开销大,病毒也不知道会持续多久,总不能都待在这里坐吃山空。所以上面的人会到他们那调一些人到外面工作,主要是到一些被保护起来的安全的农场或者工厂。” 卡恩想起来他刚刚听到的消息:“是不是也有人被调去打丧尸了?” 施明山:“这我倒是不知道,不过应该也有可能。” 封闭的场所、一定的放风时间,再加上在整个基地中人口占比最多这个先决条件,这里天然就构成一道严密的情报网,所有秘密在这里都不成秘密。 大爷们吵的实在太激烈,几人怕被他们的唾沫星子喷到,赶紧往旁边闪了闪,没曾想居然被一个东西砸中肩膀。 几个神采飞扬的少年们在卡恩他们刚刚下楼的那个楼梯最高点处绑了圈铁制环,做了个简易篮框,然后在底下排成一排,按照顺序用瓶子、鞋子或是其他各种千奇百怪的东西瞎投着玩。 而奥利弗这个倒霉蛋不巧被其中一个小物件砸中了右肩胛。 掷物的那个少年急忙跑过来跟他们道歉:“对不起,对……诶,卡恩哥哥!”少年声音热切,他又大声招呼旁边的人:“老二,快过来!” 奥利弗揉着肩膀的手缓缓放下,和施明山一起盯着两人看。 都说他乡遇故知,卡恩一个歪果仁在这儿倒也碰上不少熟人。 卡恩见不远处跑来一个跟面前这个少年长得一模一样的男生时,才想起来这是住在白绥之他家楼下的双胞胎兄弟。 双胞胎异口同声地问道:“卡恩哥哥,白绥之哥哥呢?你们是一起过来的吗?路上没碰见什么危险吧?你们还好吗?爸爸妈妈,叔叔阿姨都很担心你们……” 卡恩打断他们:“我们很好,谢谢你们关心。”虽然当时其他人的做法确实让人心寒,但他不至于跟这两个小孩过不去。 双胞胎又说:“你们要不要去见见他们,大家都很想你们。” 卡恩拒绝道:“不了,以后有缘再见吧。” 双胞胎显然有些失落,但很快又热情地说道:“我们小区的人都住在7层,如果想见我们,就来7层找我们哦!” 卡恩随口应下:“好。” 等卡恩跟旧友寒暄过后,三人来到了居住区楼下,想着活动时间差不多也要结束了,就先回房间整顿整顿,以后再慢慢探索这个地方。 楼梯口处,一群行为非常怪异的人跟卡恩他们擦身而过,然后脚步匆匆地跑上楼,接着个个化作蜘蛛侠,空手扒着走廊的墙沿从上面一层跳到下一层,落地之后又蹬蹬蹬地跑回去,在前面跳楼的基础上多加一层,如此循环反复,看得人胆战心惊。 而有的人可能是跳楼跳腻了,就单手撑着楼梯间的栏杆,一层一层地往下跃,动作灵活得不像是21世纪的人类。 见身边新来的两个小伙伴看得目瞪口呆,施明山自觉介绍道:“有的人叫他们跑酷队,觉得他们在这儿待着太无聊了,在玩极限,有的人叫他们敢死队,认为他们这是嫌命太长,在作死的歧路上狂奔。” “他们为什么这么做?”奥利弗问道。 施明山解释说:“你们不知道,这群人身上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到这儿的时间都比较晚。换句话说,他们跟丧尸相处的时间也就更长。你们想想,这人从丧尸堆里拼死拼活逃出来,心里不得留下点阴影,所以要我说,他们这是在给自己疯狂加练,居安思危呢。” 卡恩和奥利弗目光直直地看着施明山,认真听他说的话。 施明山突然想起来站在他面前的这两位可是实打实地从丧尸堆,还有变异怪手里一路摸爬滚打才来到这儿的,他不太确定地问:“你们不会也要加入他们,搞什么特种训练吧?” 奥利弗一副“你在说什么”的表情,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那群上天入地的人,问道:“我?” 施明山在两者间看了几个来回,拍了拍奥利弗的肩膀,说道:“兄弟,你很有自知之明。” 第65章 奥利弗一本正经地说:“我能活到这靠的是什么?智商?武力?还是勇气?”他做作地摇了摇食指:“都不是,我靠的就是对我自己清晰客观的认知!” 施明山满头黑线,语气要不要这么骄傲=_= 他转头看向卡恩,上下扫视了他一眼,肯定道:“你这身体素质可以,虽然身材偏纤细修长,但一看就很有力。”不像某位奥姓男子,身上都是软绵绵的虚肉。 卡恩笑道:“谢谢,或许我会尝试一下?” 奥利弗连声劝道:“别别别,锻炼身体什么方式不行,非得跳楼。你看他们身上一点保护措施都没有,要是一个不小心摔下来,能去半条命。” 卡恩心里有数:“我也是随口一说。” 奥利弗怕他真有这种想法,说道:“你想想白哥,要是你有什么三长两短,他能把这里哭成派大星的石头房。” 卡恩很难想象白绥之嚎啕大哭的模样,他笑道:“不会的。” 他们估算了下时间,觉得差不多要铃响了,怕等会儿跟大部队撞上,就先赶紧上楼。施明山因为还要去叫他父母,没跟他们上楼,在楼梯口跟他们分开:“这儿人太多,我们加个通讯号方便联系。” 等加好通讯号后,施明山冲他们摆摆手:“回见!” 奥利弗和卡恩都住在12层,只不过一个在最东边,一个在最西边,奥利弗边爬楼边跟卡恩说:“这也太累了!”他又算了下以后每天要爬楼的次数,生无可恋道:“每天来回六趟,我要不去跟敢死队他们学学怎么从十二楼跳下去吧。” 卡恩思考了一下:“可以。” “你太看得起我了啦~”奥利弗害羞说道。 卡恩补上后半句话:“如果摔断腿,应该可以申请住在一楼。” “卡恩!”奥利弗气的跳脚(没跳起来,太酸了。) “你不是我熟悉的卡恩了。”奥利弗哭唧唧地说。 “好啦,到了。”卡恩笑道。 斗嘴让痛苦的爬楼之旅变得很快,卡恩先找到自己的房间,他轻轻推开,里面一览无余——两列双层铁制床呈对称分布,分别放置在靠墙两侧,进门的地方有一面斑驳的镜子,和一个沉淀着一层厚厚污垢的洗手池。好在,如此狭小的空间还开发出了一个独立厕所,勉强可以当浴室用。 卡恩长舒一口气,他刚才听施明山说这里是有澡堂的,每天晚上九点到十点半开放。但卡恩情况特殊,一想到要跟别人一起洗澡就感觉浑身不对劲,所幸这里有厕所,虽然地方有点小,但也不是不能凑合。 这里有四张床铺,但没有人生活的痕迹,看来卡恩应该是这间房的第一位住客。 床铺已经铺好,旁边的柜子里也放有两套衣物,其他的必备物品,比如牙刷、牙膏、毛巾之类的东西也都准备齐整。 住宿条件比卡恩想象的要好上不少,他一边展望未来的基地生活,一边给白绥之发信息,分享刚刚在这里发生的事。 第58章 兔子舞 队形突然开始变换,后面的人搭…… 翌日, 白绥之睡眼惺忪地从床上起来,昨天和卡恩聊太久,闹钟响了他都没醒, 看了眼时间, 已经到中午了。 他和陈义还有顾泽约好今天下午两点去c区,一想到这里,人也不困了,一个漂亮的鲤鱼打挺就利索地从床上弹起来。 但他的好心情只持续到下楼前,白辰山听到动静后, 缓缓放下手中的咖啡, 玻璃杯在桌面碰撞出清脆的声响,他抬眼看向停住脚步的人, 说道:“起这么晚?” 白绥之声音淡淡:“嗯,昨天睡晚了点。” 白辰山没问他为什么晚睡,也对这个问题根本不感兴趣, 突兀地说道:“我本来是打算派人去找你的, 但你也知道, 现在时局特殊,不是什么事都由我说了算, 我得先配合国家, 以国家的安排为主, 你说是不是?” 白绥之配合地回道:“是的。” 白辰山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后, 继续说道:“你知道维元吗?” 白绥之在脑中搜索了下这个名字,好像是家非常著名的生物科技公司, 但跟他们家做的生意完全不沾边,不知道为什么白辰山突然提起,所以他只是简单地回了两个字:“知道。” “我昨天就是去跟维元的大老板见面, 现在基地里的一大半医疗系统,包括疫苗研发,都掌握在他手里,还有我们这些第一批入住基地的人,也少不了他在其中牵线。” 白绥之没太明白白辰山跟他说这些的意思,是在跟他解释昨天没出现的原因,还是在跟他介绍这里的情况。 “我之后找个时间带你去他那儿露露面,也请他好好关照关照你。他很看重有才的年轻后辈,你到时候在他面前要表现得好一点,稳重一点,别给我丢面。”白辰山说道。 白绥之总算听明白了,原来是要带他去应酬,这倒显得他刚才的猜测有些自作多情。 他嘴角勾起讥讽的弧度,看了眼时间,说道:“我等会儿有事,要出去一趟。” 白辰山皱眉:“在这儿你能有什么事?” “去见个朋友。”白绥之含糊地说道。 “什么朋友?” 白绥之:“也住在a区,在19栋那边。”他没说他要去c区,因为那样的话白辰山又要问一大堆有的没的,白绥之懒得跟他在这儿掰扯下去。 果不其然,白辰山眉头松开:“19栋,陈家是吧,他家好像是有一个儿子,没想到你居然认识,同学吗?” 白绥之:“嗯。” 宁如雪见两人聊得差不多了,适时开口:“绥之,饭已经做好了,我们一起吃个午饭,然后你再去找你同学?” 白绥之:“好。” …… c区早晨,广播照常响起,不同与昨天晚上的清脆铃声,一阵动感的音乐将卡恩从睡梦中吵醒。 他一脸懵圈地起身,朝门外往下看,一楼的人已经陆陆续续出门,在广场中间聚集起来。 卡恩满头雾水地问旁边也在探头往外看的邻居:“他们在干什么?” 邻居是个大胡子男人,眼窝深邃,鹰钩鼻,小麦色皮肤,棕熊一样的旺盛毛发,他说话音调有些奇怪:“做曹。” “做……操?”卡恩勉强听懂。 男人激动地上下点头:“对滴,对滴,做操。” 广场上的人乱中有序地站成一个似方似圆的矩阵,这群人一边热身舒展身体,一边不放过任何机会地跟附近的人交头接耳,没有手机之后大家的分享欲简直达到了巅峰,就昨天你几点睡,睡没睡好这种话题都能聊出个一三五。 卡恩下楼后还没来得及去找奥利弗,广播音乐就先一步奏响: left left right right go turn around go go go jumping grooving dancing everybody rooling moving singing night today 刹那间,开小差说小话的人都停下了手中正在做的事,动作整齐划一地跟随音乐舞动起来。 为了不破坏队形,卡恩只好暂时放弃寻找奥利弗的想法,学着其他人的动作把双手放在头顶前后来回摆动,同时跟着歌词有节奏地伸伸左腿,动动右脚,然后旋转身体转圈圈。 卡恩记动作记得很快,刚开始还慢别人一个节拍,后面已经能不看别人自己顺下来了。在卡恩如鱼得水的时候,队形突然开始变换,后面的人搭上他的肩膀,大笑道:“开火车喽~” 卡恩有样学样地把手搭到前面人的肩膀,跟着他们一起像群小兔子一样蹦蹦跳跳地往前走,气氛在这里达到高潮,所有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快乐的笑容。 卡恩心情很好,即使在排队打饭的时候脸上也一直挂着一抹笑,已经和他汇合的奥利弗也很兴奋,他说:“我昨天被摧残的心灵满血复活了!”昨天c区和d区的人又爆发了爆炸般的争吵,吵浴室的使用时间。 一楼的浴室虽然大,但没大到可以同时容纳这么多人,于是两个区的人只能轮流去,c区的人先去,d区的人后去。 但等c区洗完,时间就已经十点半了,d区的人不想大半夜起来洗澡,c区的人嫌对方动静大害他们不能睡早觉。 监管人不是没想过把时间调整一下,但要错开c区的人吃饭和自由活动的时间,洗澡就只能安排在一些比较早的时段。建议提出后,双方仍旧不满,d区人说现在天气热,地下还闷,太早洗澡容易流汗,而c区的人觉得到时候对方肯定会故意拖延时间来恶意占用他们的自由活动时间。 无论给出什么方案,这群人总能挑出刺,见状,监管者也不奉陪了,索性一切照常,爱咋咋地吧。 领完早餐后,两人在昨天的地方坐下,卡恩一边吸着豆浆一边跟奥利弗说:“下午白绥之他们要过来。” 第66章 奥利弗:“我听顾泽说了,我以为你不知道还打电话过去,结果一直播不通。”说完他狡黠地看了卡恩一眼,打趣道:“你俩不会通了一夜电话吧?” “没有,你太夸张了。”卡恩心虚地低下头。 奥利弗:“嘿嘿嘿。”他不拆穿,就静静地看这两人能憋到什么时候。 下午回房间没多久后,卡恩见到狱警来敲门,了然问道:“有人来找我吗?” 门外的人一边开锁一边应道:“是咧,三个小帅哥哦。” 卡恩的心情无比雀跃,虽然才分开短短一天时间,但他就是莫名地想快点见到白绥之。 “你先在这边等着,我去222那边开个门,你们是一起的对吧?” “对。”卡恩声音上扬。 见面的地方在楼上,也就是他们最初进来的那个大厅,白绥之三人站在“地铁入站口”似的大门边等着。 门还没打开,奥利弗就迫不及待地对着透明玻璃疯狂朝外面挥手,陈义高举双臂回应他,顾泽嫌弃地转过脸,表示我不认识这俩二货。 相比之下,卡恩和白绥之的表现则平淡多了,两人只是隔着玻璃门默默对望,眼神冲破一切阻碍于半空紧紧交汇。 工作人员打开门后,打趣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一个世纪没见面喽~” 奥利弗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卡恩也赶紧移开视线,装作在看对面的墙壁。 白绥之走过来,用一种受伤的语气说道:“原来刚才不是在看我啊……” 卡恩闻言立马把视线转回来,结果就见男人的桃花眼都笑成月牙状了,才明白过来这人又在逗他,声音郁闷道:“每次我都上当。” 白绥之:“谁让你太好骗了嘛。” “咳咳!”奥利弗出来控场:“我们要不要找个地方聊聊?” 看小情侣看得津津有味的工作人员猛然想起自己的职责:“对对对,你们不要站这聊,我带你们去休息室。”刚刚他们就让白绥之等人先到休息室等待,结果这几个小伙子非得跟过来,要不是情况不允许,他们还想跟下去。 在奥利弗神采飞扬地跟顾泽还有陈义分享他们昨天在c区发生的事情的时候,白绥之和卡恩坐在旁边静静地听着,很多内容昨天他们就聊过了,甚至比奥利弗讲述的还要深入,还要细节。 卡恩微微侧过头问他:“你怎么没让施明山一起过来?” 白绥之捏着他的手在掌心把玩,学着他的样子凑近他,轻声回道:“他害羞,说自己跟顾泽和陈义不熟,不敢上来。” “啊?”卡恩疑惑,在和施明山的相处中他完全没觉得对方是一个内向害羞的人。 白绥之被他的困惑的小表情萌翻,果断出卖好友,笑道:“他昨天洗澡扭到腰了,在楼下休息。” 卡恩恍然大悟,难怪今天一上午都没碰见他,又问道:“你们通话过了?” “你把我的号码给他后,他就给我打了个电话,咋咋唬唬的,吵得我耳膜都要破掉。” 卡恩突然抬手覆着白绥之的耳朵揉了揉,白绥之条件反射地按住卡恩的手:“你干嘛?” 卡恩没想到白绥之反应这么大:“给你揉揉。” 白绥之把他的手拉下来:“不用,我就随口一说。” 旁边已经很久没说话的三人组凑着头窸窸窣窣:“他们在干什么?” “打情骂俏\^o^/” “卿卿我我(≧▽≦)” “调.情。” “不要破坏队形!” “什么队形?”白绥之对着三颗挨在一起的小脑袋问道。 三人齐刷刷抬起头,奥利弗急中生智:“我们在说早上做操的事!” 卡恩:“你们在说这个啊,做操确实很有趣。” 白绥之好奇问道:“怎么个有趣法?” 卡恩把上午做操的动作用文字版翻译给他们听,听完,几人恍然大悟:“这不就是兔子舞嘛。” 两个没在z国长大的人自然不懂这首歌在中小学生中的统治地位。 白绥之一肚子坏水,他对卡恩说:“你跳给我看看,我看你学得怎么样。” 卡恩不好意思,拒绝道:“不要。” 白绥之信口胡诌:“我看看你动作对不对,不对我给你指导一下,不然到时候跳错了人家小孩子笑话你。” 卡恩被他一脸严肃的表情忽悠住,站起来对奥利弗说:“那奥利弗我们一起跳吧,让他们给我们纠正一下动作。” 白绥之不动声色地给奥利弗使了个眼色,奥利弗忍辱负重道:“好。”不就是成为小情侣play的一环嘛,他一路被白哥和卡恩照顾那么好,也是时候为他们做点什么了。 于是两人并排站在休息室中间,像小朋友过年在长辈们面前表演节目似的,手摆成兔耳朵形状竖在脑袋边,然后自己数着拍子跳了起来。 陈义憋笑憋得全身抽搐,迫不得已把脸藏在顾泽后面无声狂笑,顾泽倒是没太大反应,只是默默把视线放在对面白墙上,不敢随意乱瞟。 卡恩满脑子都在记动作,没发现其他人的异样,而白绥之的眼睛就跟黏在他身上一样,完全没离开过,打眼一看还真像个兢兢业业的好老师。 卡恩的脸上因为运动漫起一道红润的色泽,银白色的长发随动作微微晃动,打在如山峦般起伏的腰臀,他做完最后一个动作后稳稳站在原地,眼睛亮晶晶地看向白绥之,像在期待对方的表扬。 但白绥之目光沉沉,看得卡恩心里莫名忐忑,他问道:“我跳错了吗?” 白绥之没有马上回答,他拿起桌上的水喝了一口才回道:“很可爱。” 卡恩有些不满,觉得对方在敷衍他,亏他刚才还跳得那么认真,白绥之见人嘴角紧紧抿着,就知道他不开心了,认认真真地说:“你跳得真的很好,动作也很规范,就像真的小兔子一样。” 卡恩这下开心了,他接过白绥之递过来的水喝了一口,问道:“真的吗?” “嗯,不信你问他们。” “对对对,你跳得很好,比奥利弗还好!” 奥利弗囔囔:“不带拉踩的啊!” 卡恩真诚夸赞自己的舞搭子:“我觉得你跳得比我好,我刚刚好几次都没跟上你。” 奥利弗这下美了:“真的吗?” “真的,不信你问白绥之。” “嗯。”根本没看的白绥之面不改色地说道。 白绥之朝卡恩招了招手:“过来,我给你绑头发。” 卡恩:“我没带发绳。” 白绥之:“我带了。” 卡恩:“刚刚为什么不拿出来,散着头发跳舞难受。”明明是埋怨的语气听起来却像撒娇。 他走到白绥之身边坐下,男人熟练地捋着他的头发说道:“忘了。” 两个人旁若无人地交谈,完全没意识到这种行为在别人眼里有多暧昧。 或许是二十四小时的分离,或许是安全的场所让他们放松警惕,总之这两人现在是越来越肆无忌惮了。 连大直男陈义都瞧出了不对,他挠了挠后脑勺,发出灵魂一问:“这是谈了吧?” 奥利弗和顾泽拍了拍他的肩:“你总算开窍了。” 就是不知道那两个人什么时候开窍了。 第59章 固若金汤 但基地真的会如他们所设想…… 安顿下来后, 日子过得飞快,每天除了吃就是睡,要不就是参加些基地里自发组织的娱乐活动, 生活别提有多安逸了。 清晨, 卡恩照常被动感的广播音乐叫醒,他伸了个懒腰,慢慢爬起来边洗漱边往楼下看,结果狱警居然没来开门,广场上也空无一人, 大家都被锁在房间里, 不明所以。 音乐持续了一小会儿,估摸着大家都醒了后, 一个女声接替广播,说道:“今天监狱要进行大扫除,所有人上午的自由活动取消, 餐食会派专人发放, 请大家多多体谅, 配合我们的工作。” 卡恩以为大扫除是这里的例行活动,没想到底下的人都在热烈讨论。 “平时都有人在打扫, 应该不需要特意搞个大扫除吧……” “会不会是有人感染了?” “我靠, 在这里都能被感染, 那我们还活个鸡毛。” “别造谣了, 扰乱军心。” “那为什么突然大扫除?你们看楼下,全都全副武装着呢, 这没出问题鬼信。” 卡恩闻言看去,只见一群穿着蓝色抑菌服,脸上戴着大口罩, 眼睛上架着透明防护镜的人鱼贯而入,他们手上都提着一桶像喷洒农药的罐子,对着基地各个角落进行全方位消杀。 大家见这架势,心里都不由得在打鼓,卡恩也有些疑惑,突然,一个意想不到的人联系了他,他接起电话:“喂?” 第67章 “嗨,早上好啊。” 卡恩没多寒暄,直奔主题:“早上好,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林雪也不兜圈子,直截了当地说道:“是不是有人去你们那里灭虫了?” “灭虫?”卡恩先是疑惑,然后瞬间明白过来:“因为之前动物变异的事?” “对,我们反映了你们说的情况后,领导们都非常重视,马上就着手派人调查。很快,我们的人就在邻市发现了一批行为异常的老鼠,攻击力极强,移动速度惊人,跟人类变异后的行为特征高度吻合。” 她顿了顿后说道:“但我们没发现你们说的变异蚂蚁和白翎鸲,这种情况……非常危险。”她语气沉重:“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像这样的变异体不知道还有多少。” “还挺让人绝望的,对吧?”林雪半开玩笑地说。 卡恩不置可否,他回道:“所以你联系我是因为?” 林雪:“我们现在在对整个基地进行消杀,借着大扫除的由头是不想让大家太过惊慌,所以这通电话也是想请你们帮忙保密一下。” “可是让大家知道,不是能更好防患吗?”卡恩不解。 林雪沉吟片刻后回道:“我们是综合考量过很多因素才做的这个决定,请相信我们,好吗?” 其实上级提出对群众隐瞒这件事的时候,很多人都持反对态度,纷纷表示群众是有权利知道这件事的,但上面的人认为将此事公之于众,除了引发恐慌外毫无益处。只要他们这群知情的人做好防护,守好基地这道防线,就不会发生任何意外。 但基地真的会如他们所设想的那般永远固若金汤吗?如果真到了迫不得已的时候,这些隐瞒是否会遭到反噬,造成更加严重的后果? 林雪不知道,但她需要摆出一个明确且坚定的态度。 卡恩听她这么说,只好道:“好的,我会配合。” 林雪郑重道:“谢谢。”随后提起另一个话题:“你们这个消息很及时,领导们也都表示要当面向你们致谢,但目前情况比较棘手……” 卡恩善解人意地说道:“没事,举手之劳。” 林雪有些尴尬,说来说去还是那一句:“谢谢理解。” 卡恩真不在意什么表扬、奖赏,他能过上现在的生活已经非常知足。 后面林雪应该也向其他人说明了这个情况,因为卡恩很快就接到奥利弗的来电,杞人忧天地说他保守不住秘密怎么办,会不会被抓去关小黑屋,会不会导致世界末日。 之后卡恩也接到了陈义和顾泽的来电,问他知不知道这件事,还有他们这边的情况,卡恩都耐心地一一解答。 这段时间几人一直保持着联系,两个区之间的事都互相了解得很透彻。例如前些日子,当奥利弗知道a区有高尔夫球场的时候,还异想天开地想自己能不能过去当球童,陈义听完后嘲笑他没出息,因此引来了一顿奥利弗的犀利抗诉和批判。 卡恩挂完最后一个好友的电话后,盯着屏幕上的第一个名字出神,为什么白绥之还没来电话?以往这种情况白绥之都会第一个给他打电话的。 卡恩收敛心神,正想拨打过去的时候,房门被敲响,他收起通讯器,起身朝门口走去。 一个戴着口罩看不清五官的男人,手里拎着一篮子的食物,他声音闷闷地从口罩里面传出来:“104号,你的早餐。” 卡恩应了一声:“好的。”从下面的传物口拿过食物,平平无奇的一个面包和一盒牛奶。 卡恩把东西放在桌上,正想做刚刚被打断的事时,通讯器又响了,他眼睛一亮,动作迅速地接起来:“喂?你怎么到现在才给我打电话?” 白绥之像是轻笑了一下,隔着电话听不清晰,卡恩懊恼地想还是面对面交流比较好,像这样他都看不见对方是什么表情。 “你在等我电话?”男人懒洋洋地说道。 卡恩将贴得太近的通讯器拿开一点,揉了揉耳朵,回道:“不是,就是刚刚顾泽他们都联系我了,你都没有。” 白绥之解释道:“我爸刚刚找我说事,所以耽误了一会儿。” “什么事?”卡恩自然地问道。 “他让我晚上去参加一个宴会,我不想去,所以跟他吵了一架。” 卡恩没见过白绥之跟人吵架的样子,担心地问道:“你有没有怎么样?” “又不是打架,能有什么事。”白绥之轻描淡写地回道。 “你不开心。”卡恩语气十分肯定,虽然隔着通讯器他看不见白绥之的表情,但能听出来对方心情不好。 白绥之笑道:“很明显吗?” “嗯。” 白绥之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卡恩,我好想你啊。” 卡恩声音变得非常温柔,像哄小朋友一样:“明天就能见面了。” 他们见面的次数很固定,每隔一天就见一次,是小伙伴们里面见面次数最多的一对,多到奥利弗都忍不住吐槽:“你俩天天电话聊,见面又聊,哪里来的这么多话聊啊?” 其实两个人也没聊什么,无非就是你今天都做了什么,基地里谁和谁又吵架了,外面天气怎么样,这些稀松平常的小事。有时候他们也会聊一些没碰见对方之前的事,每当提起这些事,两个人都听得认真,像隔空参与了一遍对方的过去一样。 卡恩讲起自己过去的事时,会刻意隐去自己穿越的部分,还有一些明显与这个时空相悖的东西,比如自己的身体状况,还有他被抓去做实验的事。 不可避免的,白绥之问起过两人初见面时他那身伤到底怎么回事,最后被他含糊其辞地糊弄过去,于是白绥之也配合着不再多问,只是心里默默地期待有一天两个人的关系能更近一点,卡恩也能更信任他一点,主动跟他倾诉这些事。 “可是我现在就想见到你。”白绥之声音低低的,像只垂着尾巴的大金毛。 卡恩为难道:“可是我们今天基地在消毒,见不了面。” 先前白绥之也接过林雪的电话,所以对这件事有了解,说道:“不开心~”他拉长尾音,委屈巴巴的,像是想讨一个安慰。 卡恩:“摸摸头~”这是他跟隔壁大胡子学的,大胡子很潮,虽然中文不好,但懂很多网络用语,卡恩耳濡目染下也学了一些。 白绥之扑哧一笑:“口头说的不算啊,明天记得补给我。” “好啊。”卡恩对这种话已经不像以前那样那么容易害羞了,因为他发现当他真照白绥之说的去做的时候,对方反倒比他还要害羞。 果不其然,通讯器那边瞬间沉默,卡恩偷偷笑了一下,问道:“所以你晚上要去参加宴会吗?” 白绥之闷闷地说:“嗯,不然我爸就要给我禁足,那样我就见不到你了。” 卡恩心里编排了下白辰山的独裁专制,说道:“那我们明天见,不管怎么样,晚上开心一点~” 白绥之:“好吧,那我晚上早点回来,给你打电话。” “好。” 卡恩挂掉电话,心里甜滋滋的,每次跟白绥之聊完天都会有这种感觉,像吃了蜜一样。 虽然没有蜂蜜,但有牛奶,卡恩拿起桌子的牛奶喝了起来,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沿,想着待会儿要干什么。 自从见证了c区百花齐放的娱乐活动后,奥利弗和卡恩都选择了几个自己感兴趣的项目,比如奥利弗用他那件身经百战的“拼色”t恤团成了一个球,强势加入投球团。 而卡恩每天跟着“敢死队”在走廊荡秋千,虽然奥利弗劝过他好几次,但他还是坚持这么干,不为别的,就为锻炼身体,他跟别人打听过这里的择偶标准,男生最好要有八块腹肌,他只有薄薄的四块,所以为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卡恩自己给自己制订了个增肌健身计划。 但今天不能下去活动,房间又太小活动不开,倒是可以撑着床杆子做引体向上,但那栏杆太细,卡恩怕自己一个不小心给折断了,给别人添麻烦,于是打消了在房间运动的计划。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早上没运动的原因,卡恩突然觉得身体有些困乏,算了,还是别难为自己了,路不是一天建成的,腹肌也不是一天长出来的,他就当给自己放假一天,等明天努努力,把今天缺下的补回来吧。 第60章 黄雀在后 小男孩像是野外遇见猎手的小…… 傍晚, 宁如雪敲了敲白绥之的房门,轻声问道:“绥之,你准备好了吗?要出发了。” 房间里传来回应:“马上。” “好, 你爸爸已经在下面等着了。”宁如雪没再听到回应, 转身离开。 第68章 白绥之烦躁地从床上起来,穿上准备好的衣服出门,门外停了辆豪车,他神色晦暗不明地上车。旁边的白辰山沉声道:“你晚了三分钟。” 司机启动车子,白绥之把脸转向靠窗那边, 手支着下巴, 随意看着飞速往后面掠去的景色,淡声回道:“忘记时间了。” 白辰山:“我之前有没有跟你说过这次宴会有多重要?” 白绥之:“嗯。”这次宴会的举办人是维元生物科技的大老板瞿柏宁, 白辰山耳提面命要努力讨好的大人物。 白辰山见他这副消极应付的模样就来气,索性不说话了,就这样, 两人一路沉默着来到宴会地点。 举办地点在瞿柏宁的别墅, 这栋房子应该是整个a区, 不,应该说整个基地最豪华的一栋, 除了比别家大出一倍的院子和恒温游泳池外, 别墅后方还有一片湖, 夕阳落在湖上, 晕染出一片好看的光影。 白绥之跟着父亲走进去,里面已经有不少人在举杯交谈, 见白辰山进来,有几个眼色快的立马拥了过来。 接着就是白绥之听腻的互相恭维、溜须拍马,然后再在他们谈到自己的时候, 不时地配合着点点头,或是说些得体谦虚的场面话。 陪着父亲走完一圈,都没见到他口中的大人物,白绥之忍不住拿话刺他:“瞿先生晚了好像不止三分钟了,一大群人等着呢,爸,你要不派人去催催?” 白辰山警告地瞪他一眼,压低声音说道:“好好待着,别给我作妖。” 白绥之笑了笑,刚想说什么,白辰山脸上突然换了一种表情,越过他的肩膀跟后面的人打招呼:“瞿总,好久不见,最近怎么都不见你来打高尔夫了?” 白绥之跟着转身,只见一个高大的男人正背光朝他们走来,深色衬衫的袖口挽到小臂,走路步幅稳而不疾,周身带着种不慌不忙的气场。 瞿柏宁嘴角扬起弧度合适的笑容,说道:“白总,是好久没见了,这位是?”他看向白绥之。 “犬子,白绥之。”白辰山回道。 瞿柏宁伸出一只手与白绥之交握,说道:“我们好像在哪里见过。” 白绥之确定自己从来没见过这位瞿总:“嗯?” 瞿柏宁眉头皱了一下,像在回忆什么:“可能是我记错了。” 白辰山出来打圆场:“反正现在都认识了。” 瞿柏宁笑开:“对对对,现在认识了。” 白绥之无心听两人聊天,目光焦躁地瞟了眼手表,时间不早了,想着等会儿还要跟卡恩通电话,他打断道:“瞿总,我一会儿还有事,先失陪了。” 白辰山闻言怒火攻心,刚想训斥,瞿柏宁说道:“没事,他们年轻人都不爱参加这种全是长辈的活动,我理解。那绥之你就先走吧。” 白辰山见瞿柏宁都这么说了,也不好再说什么,语气阴沉地说:“那你跟瞿总敬个酒再走。” 白绥之今晚已经喝了很多酒,脑子都有些发昏,但都要走了,也不差这最后一杯,他大大方方地举起酒杯,说道:“瞿总,我敬你。” 瞿柏宁跟他碰了下杯:“有缘再见。” “有缘再见。” 白绥之没坐车离开,他沿着湖边往外走,一边吹着晚风醒酒,一边掏出通讯器给卡恩打电话,很久都没有人接。 白绥之皱起眉头,刚想再打一个的时候,一个小男孩突然撞了下他,白绥之扶住惊慌失措的小男孩,问道:“你怎么了?“ 小男孩像是野外遇见猎手的小兽,浑身颤抖着说不出一句话,白绥之没有催促他,只是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背,让他情绪稳定下来。 小男孩吞咽了好几口口水,费力地说道:“有人……被……被绑架了。“ 白绥之脸色一变:“什么?” 小男孩还是说不了话,他直接拉起白绥之的衣袖,往来时的方向跑,同时,白绥之给林雪打了个电话:“a区,有人被绑架。”简单把自己得到的信息同步给林雪后,他就没再管,认真地跟在小男孩后面。 他没时间去判断小男孩的信息是否属实,只知道如果这件事是真的,那救援的每一分每一秒都非常紧迫,容不得他瞻前顾后。 而且小男孩害怕的样子不似作伪,绑架?还是在a区?白绥之眼神变暗。 白绥之一路跟着小男孩来到别墅群深处,他没给林雪同步他的位置,因为每个人的通讯器里都装有定位器,只要通讯器不丢,对方就有办法定位到他们的实时位置。 小男孩突然放轻脚步,对着白绥之打了个手势,白绥之跟着他蹲在灌木丛后面,打量面前的情况。 一栋平平无奇的别墅,非要说有什么特别之处,就是这里离其他楼房非常远,像是单独开辟出来的一块地方,而且大门外还有专人把守,如果这只是一栋普通的住宅,为什么需要这么多人把守? 白绥之对小男孩的话已经信了七八分,这里头肯定有猫腻。 但他没想和小男孩直接莽进去,一来两个人干不过这么多人,二来他喝了酒,脑子没平时清醒,就好好待在这里等林雪带人过来吧。 白绥之做好决定,看向旁边紧张得四处张望的小男孩,用气音问道:“你是怎么发现的?”这里地方偏僻,小男孩衣着也不像a区的人,倒像从外面溜进来的。 小男孩可能是怕过劲了,话变得多了起来:“我是c区的,本来是要过来找哥哥,但是不小心看见有人被绑架了。” 白绥之:“找哥哥为什么来这里找?你哥是a区的?” 小男孩的话却让白绥之出乎意料:“不是,我根本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他继续说道:“我哥是在三个月前失踪的,失踪后我有去找管理员叔叔阿姨们说这件事,但他们说系统里没有我哥的信息,查找不到。但我哥明明是跟我一起进来的,怎么会没有他的信息?” 他声音哽咽了一下:“然后我就开始自己调查这件事。” 白绥之:“你调查出什么东西了?” 小男孩表情变得惊恐:“我发现我们区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消失一批人,但没有人发现,只有我。” 白绥之不解:“他们家里人也没发现吗?” 小男孩毛毛虫似的眉毛皱在一起:“除了我哥,那些失踪的人都是一个人,他们没有家人。” 白绥之严肃起来,事情的发展超乎他的想像。 小男孩难过地说:“我跟很多人说过这件事,但没有人相信我,没有人相信一个小孩子说的话。” 白绥之:“那那些见过你哥的人呢?他们也不信你吗?” 小男孩:“我们那里非常大,里面住了很多人,大家每天遇到的人非常多,没有谁会记得我哥,除了我。” 白绥之明白小男孩的意思,在成千上万人里,除了关系紧密的人外,没有人会特意去关注一个陌生人。 白绥之问起另一个问题:“你是怎么进来的?” 小男孩回道:“我们那里今天在大扫除,所有人下午才能出来,所以午饭是让人送上去的,午饭比早餐麻烦,需要很多人帮忙。所以我就主动报名去当志愿者,然后再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溜去后厨,那里是除了大门外的另一个出口,我就躲在那里,等送货车要出去的时候,趴在车顶上出来了。” 白绥之:“所以你中午就过来了?为什么到现在才来求助?”他不是怀疑小男孩在骗他,而是本能地对一些细微的逻辑问题比较敏感。说实话,能把事情发生的细节讲到这种程度,白绥之已经相信小男孩说的话了。 小男孩用小大人的语气开口说道:“我是偷渡客啊,只能等其他人都走掉后才能从车上下来。” 白绥之:“大门那里有检测系统,你没被检测到吗?” “什么检测系统?”小男孩疑惑问道。 白绥之换了另一种说法:“你们进来的时候没有人拦你们吗?” 小男孩:“没有啊。” 白绥之心下了然,这辆送货车应该是有什么别的通道进来,所以才没被拦下来检查。能够做到这一点的人……白绥之对这件事越发好奇起来。 还有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 白绥之问道:“你是怎么发现有人被绑架的?” 小男孩情绪变得激动:“我看见了!” 白绥之食指抵在唇上,提醒道:“小声一点。” 小男孩连忙降低音量,但神情还是非常激动:“我在车顶的时候,看见有一个戴着口罩的人把一个昏迷的人拖进了后备箱!” 白绥之凝眉,此刻,别墅里好像发生了什么意外,门外把守的人都涌了进去。 但小男孩可能太专注对话,没发现这个插曲,继续道:“而且我觉得那个被绑架的人很像我认识的一个哥哥,他的头发很特别……” 第69章 白绥之注意盯着别墅那里的动静,没太在意小男孩的话,随口回道:“哪里特别?” 小男孩:“他的头发很长,而且是银白色的……” 白绥之惊愕打断他:“什么?!” 第61章 错位感 可他不想去别的世界,他想待在…… 卡恩眼珠子在眼皮底下疯狂转动, 像被梦魇缠绕,某一刻终于惊醒,还没等他舒口气, 抬眼就见全然陌生的天花板, 浅蓝色瞳孔骤缩,他条件反射地想坐起来,下一秒却浑身无力地往后仰倒。 多年的实验室生活,让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是被下药了。 药物虽然消解了他的气力,却没有扰乱他的神智, 卡恩沉下心梳理现状, 从目前的状态和居住环境来看,他暂时还没有生命危险。再加上因为长年被用药的缘故, 自己对药物的抵抗性很强,只要休息个几分钟,身体很快就能缓过劲。 思考到这, 卡恩一边调整呼吸, 一边开始回忆昏迷前发生的事, 早上吃完早餐后,他就躺床上睡了一觉, 不, 是趴在桌上睡着的!记得当时自己好像只是喝了几口牛奶, 就感觉身体越来越困乏, 眼皮也越来越沉重,后来连面包都没吃就趴桌上睡着了。 现在才恍然大悟, 不是他困了,是那盒牛奶有问题,有人在里面下了药。 卡恩心里掀起一阵骇浪惊涛, 基地里,居然有人敢这么明目张胆地绑架自己。 在他昏迷后,应该是有人将他转移到了这里,屋内的装潢不像是c区和d区,倒像是陈义口中有高尔夫球场的a区。 从c区转移到a区,这里面需要做的事和涉及到的人可不要太多,而且他的信息可是清清楚楚记录在电脑档案上的,对方能这么毫无顾忌,背后势力不可小觑。 卡恩冷静地分析完这些后,不由得有些懊恼,明明所有人都一直提醒他们在基地里也不要放松警惕,要好好保护自己,但他还是不可避免地因为这种舒适安全的环境而放下防备心,没想到一下子就着了道。 但现在不是后悔的时候,卡恩感受到身上的酸软消失后,立马坐直身体,掀被下床。他没有穿鞋,踮着脚走到房门口,然后附耳倾听外面的动静。 不知道外面确实是没有人还是这扇门的隔音太好,他没有听见任何可疑的声响。认真想了想,卡恩把目光投向不远处的窗户,走门还是太冒险,不如赌一把,从窗户跳下去。 卡恩放轻脚步来到窗边,朝外面看了一眼,二楼,不高,正好检验一下这段时间“荡秋千”的成果。 外面的天空已经黑透,卡恩手里没有通讯器看不了时间,但看天色,知道现在时间不早了,心里不免有些着急。 他收敛起多余的思绪,长腿一跃,蹲坐在窗沿,目测完距离后,果断松开双手,奋力向下一跃,轻盈利落的姿态像是一只矫健的黑猫。 手肘率先落地,在地上蹭出一大片血红,蜷缩的身体朝前面翻滚两下,然后稳稳停在不远处。 来不及检查身上疼痛的地方,卡恩立马从地上爬起来,一声不吭地往外跑,但即使他的动作轻到不能再轻了,跳楼的动静还是吸引了不少人过来。 没跑出多远,他就被五个壮硕的男人围在中间,卡恩伸手把汗湿的头发捋到后面,不动声色地打量对面的人,然后得出一个令人沮丧的结论:他几乎没有任何胜算。 不说人数上的差距,单体格他就比不上人家。 卡恩迅速判断了下目前的形势,放弃抵抗:“走吧。” 见卡恩没有抵抗的意思,为首的男人抬了抬下巴,说道:“这边。” 卡恩乖顺地跟在他们后面,目光落在前方男人的后腰处,那里别着一只手枪。 他记得这里是禁枪的,除了特殊人员可持枪外,普通人是不能持枪的,这些人是怎么弄到枪的? 不过对于现在的卡恩而言,枪从哪里来的并不重要…… 在几人路过门口的时候,乖顺的男人突然暴起,他的手如利剑般迅速朝绑匪的腰间探去,勾到那个冰冷的物品后,手腕翻转,将其握在掌心。 随后迅速抬手,把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为首的男人。 那些人可能没料到卡恩居然敢抢枪,先是一愣,然后动作整齐划一地摸出后腰的枪,对准被他们围困在中间的卡恩。 为首的男人面无表情地对卡恩说道:“把枪放下。” 卡恩的枪几乎抵在他的额头:“放我走。” “走不了。” 卡恩大声道:“那我就开枪!” 男人像听见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嘴角微微牵动了一下,说道:“你会吗?”语气带有些讥讽。 卡恩二话不说,打开保险,扣动扳机,朝上面打了一枪,身体力行地向他展示自己到底会不会。 但很可惜,这是把假枪。 卡恩早有预料,等人被他的动作怔住后,用力撞开旁边的人,迅速往外跑。 一边跑,一边大喊:“救命!救命!”他没空思考自己的喊声引来的会是敌人还是帮手,只知道自己绝对不能停下。 “草!” “追!”为首的男人怒喝一声,他当然知道枪是假的,所以根本就没把对方的挟制放在眼里。但当卡恩沉着冷静地开抢后,他居然中了邪似的被吓住了,那种娴熟的姿态和从容的态度,仿佛枪里真的有子弹一样。 卡恩光裸的双脚在跑动过程中被粗粝的沙石磨得血肉模糊,刚刚崴到的脚踝也因为激烈运动而隐隐作痛,但他不能停下,不然会被抓回去的。 他绝对绝对不能再被抓回去…… 可是追捕他的人已经快要贴近他的后背,沉重的呼吸声就像喷洒在他的后颈,全身的汗毛不受控制地炸起,卡恩的心脏跳得快要爆炸。 要被抓住了…… 这种画面似曾相识,卡恩的意识有些涣散,胡思乱想到上次那个紫色光圈会出现吗?如果真的出现自己要跳下去吗?不跳就会被抓到,跳了是不是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 可他不想去别的世界,他想待在这里。 后面的男人已经抓住他的衣领了,卡恩被猛地勒住脖子,一下子没呼吸上来,眼前浮现一片黑色的光斑。 他万念俱灰地闭上眼睛,结果颈间的窒息感忽然消失,耳边灌进男人的痛呼声和□□激烈碰撞的声音。 他重新睁开眼睛,然后看见了白绥之。 向来稳如泰山的人此刻面色阴沉得像悬在头顶上的夜空,右手正拎着一根从地上捡的粗壮木棍,虎虎生风地击退袭击者。 卡恩愣愣地看着他,感到一种强烈的错位感。 他再次接住了他。 双拳难敌四手,白绥之攻势再猛,面对五个训练有素的人,还是开始处于下风,脸上也挂了彩。卡恩回过神,毫不犹豫地冲进包围圈,像以往两人并肩作战那样,和白绥之背靠背形成密不可分的防御圈。 两个人分工明确,一个用短棍格挡正面袭来的拳脚,一个紧盯侧后方,每当有人试图迂回,便迅速出腿将其逼退,死死守住不被包围的防线,两人一攻一守,竟也和面前的五人打了个平手。 但平衡很快就被打破,别墅里出来更多的人,手里还拎着各色武器,端的是杀人灭口的架势。 “那个人好像是a区……” “靠,管他是哪里的,这事被发现,我们都得掉层皮,上去干他丫的!” “干!” 一根棒球棒猛地击中白绥之腹部,他吐出一口血沫,又替卡恩挡住一个侧面飞来的拳头,面色苍白地低声喃喃道:“林雪,你们再不过来,就给我们收尸吧……” 说曹操曹操到,一面凭空出现的水幕将卡恩和白绥之保护起来,然后是一道清亮的女声:“白绥之!卡恩!你们没事吧?!” 白绥之轻笑一声:“早知道召唤你是声控的,我就早点开口了。” 林雪看他还能开玩笑,放下心来,然后目光看向另外五人,厉声说道:“谁给你们的胆子,敢在这里作威作福的!” 另外五个人被吓傻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林雪也没再跟他们废话,亲自将他们押送离开。 把人关在车上后,林雪回头跟两人解释道:“时队带人出任务去了,局里没什么人,接到你的电话后,我就立马派人过来,但有人卡我申报流程,我见时间来不及了就先自己过来。”结果紧赶慢赶,两人还是受伤了。 她面色凝重:“我回去后会好好调查这件事,给你们一个交代。” 白绥之想到什么,扬声喊了句:“小孩,出来。” 第70章 小男孩咻一下从灌木丛钻出来,卡恩见到他,表情十分意外:“莫墨?” 莫墨也喊了句:“卡恩哥哥!” 白绥之没想到两人居然认识,但现下有比叙旧更重要的事,他把小男孩推到林雪面前:“这个小男孩的哥哥前段时间在c区失踪,到现在也没找到人,而且据他所说,c区里失踪的人不在少数。” 林雪脸色更加难看,她对着小男孩说道:“你好,莫墨,是叫这个名字对吧?你跟姐姐走,姐姐带你找哥哥好不好?” 莫墨看了眼卡恩,又看了眼白绥之,他们对他微微点了点头,莫墨坚定回道:“好!” 白绥之:“那我们就把他交给你了,他应该知道很多信息,你耐心一点问。” 林雪朝他们点点头,这时,医疗车也过来了,她说道:“你们先去处理一下伤口,我这边有消息了立马通知你们。” 白绥之和卡恩:“好。” 第62章 一拍两散 奥利弗心里微微叹了口气,自…… a区有个社区医院, 规模虽小,各种仪器设备倒是一应俱全。白绥之和卡恩被转送至此,两人身上并无重伤, 都是些易于处理的小伤口。医护人员迅速为他们包扎妥当, 片刻后,两人便被安排到病房静养。 白绥之看着卡恩绑着白纱布的脚问道:“怎么不穿鞋?” 卡恩如实回道:“怕被发现。” 白绥之将目光转移到他的脸上,侧脸有一道不甚明显的擦伤,心疼地说:“是不是很害怕?” 卡恩:“一开始不怕,逃跑的时候有点害怕, 但是见到你之后就又不怕了。” 白绥之听完卡恩剖析心路历程, 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地问道:“会不会觉得这里比外面恐怖?” 卡恩对比了下,认真地说:“不会, 在这里你比较安全。”不是我比较安全,是你比较安全。 白绥之大脑被这句话炸得一片空白,直接过去用力把人拥进怀里, 卡恩一怔, 脸上抑制不住地发热:“怎么了?” 白绥之语气似怜惜又似疼爱:“没什么, 就想抱抱你。” 两个人没在医院待多久,等到了第二天, 卡恩就回到了c区, 消失一夜的白绥之也回了家。 只是他的脚还没迈进门, 里面的人就是劈头盖脸一顿骂:“夜不归宿?你现在真是一点规矩都没有了!”等他看清白绥之脸上的伤后, 怒道:“还有你那伤是怎么回事?是不是跟人打架了?尽学这些有的没的,是不是想把我气死!” 兜兜转转绕了一圈子, 最后终于说到点上:“还有你昨天,懂不懂礼貌,主人家刚到你就急着走, 平时教你的那些都当耳旁风是吧?”其实前面那堆都是铺垫,他压根就不关心白绥之几点回家,又和谁打了架,为什么跟人打架,他只在乎昨天白绥之的拒不配合,让他在外人面前丢尽了面子。 白绥之淡淡地说道:“那我走?” “你现在是在跟我闹脾气吗?”白辰山脸色阴沉到了极点。 白绥之:“不是。” “你以为我不敢放你走吗?知不知道你现在的生活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别身在福中不知福!” 白绥之自嘲说道:“你当然敢,我也丝毫不意外你能做到这点。”随后讥讽地看了他一眼:“如果不是时机不对,恐怕我已经有个新弟弟了吧?” 旁边的宁如雪表情尴尬,低着头一言不发。 白辰山猛地拿起桌上的烟灰缸朝他砸去,怒斥道:“滚!” 白绥之不慌不忙地侧身躲开,回道:“行。”然后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一件东西也没拿,怎么来的就怎么离开。 孑然一身,率性潇洒。 …… 卡恩原来的通讯器丢了后,新的通讯器还没拿到,目前暂且处于失联状态,好在他也没什么需要联系的人。 顾泽和陈义不像他和白绥之联系的那么频繁,所以一两天的断联不算什么大事,而奥利弗因为两人参加的“社团”不同,也很久不在一块儿行动,等一下午饭后的自由活动找他说明一下情况就行。 想完这些,卡恩放松地躺进被窝,昨天久违地跟白绥之一起睡觉,虽然不在同一张床上,但他还是异常激动,直到天快亮了才稍微眯了一会儿。 现在正值休息时间,所有人都待在屋里,d区的人一如既往地使劲浑身解数挑动争端,但c区的人吵腻了,愈发无视起他们,于是好胜公鸡没了斗嘴的对象,也偃旗息鼓,灰溜溜地进去休息。 外面除了一些交谈声外没有别的声音,低频的聊天声恰好营造出一种适合睡觉的氛围,卡恩困意慢慢涌上来,他蜷缩起身体,窝在床上睡起了回笼觉。 外面的声音逐渐变大,蜜蜂似的嗡鸣声变成直升机的轰鸣声,睡梦中的卡恩蹙起漂亮的眉尖,把被子拉过头顶,将整个人埋了进去。 而一阵细微的开锁声拨动了卡恩的脑神经,他唰一下立马从被子里探出头,机警地看向门口。 白绥之站在那里,温柔地笑道:“吵到你了?” 卡恩眼神里的警惕消失殆尽,猫似的双眼渐渐瞪圆,他傻乎乎地开口:“我在做梦吗?” 后面的管理员忍俊不禁:“小兄弟,你没在做梦。”说完这句话后,他就将门关上,徒留两个人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白绥之无奈:“还没醒吗?” 卡恩咻一下坐直身体,被子搭在后背,像个成精的小粽子,一头长发乱糟糟地披在身后,白皙的脸上睡出几道明显的红印。 白绥之走过去揉了揉他的头,解释目前的情况:“我被人赶出来了,所以过来投奔你了。” 卡恩紧张兮兮地问:“为什么会被赶出来?” 白绥之好笑地说道:“别误会,是我爸。他看不惯我,我也瞧不上他,所以我们就一拍两散了。” 卡恩干巴巴地回了句:“哦。”他一直知道白绥之和他爸关系不好,但没想到这么恶劣,连住都不能住到一起。 卡恩不知道怎么安慰白绥之,愣愣地问道:“那你是怎么过来的?” 白绥之:“从a区过来这里挺简单的,而且还能自己挑选房间,算是承我爸的光,走了个后门。” 卡恩又问:“你要跟我住一起?” 白绥之故意逗他:“没有啊,我选的是跟奥利弗住,只是先来你这儿看看而已。” 卡恩立马攥紧他的衣袖,说道:“不准走。” “这么霸道?”白绥之挑眉看他攥住他的手。 卡恩抿起嘴唇,几根呆毛倔强地翘起来:“反正你不许跟别人住。” 白绥之:“哦,我还以为你不习惯跟我睡呢。” “嗯?”卡恩疑惑,他们之前不是一起睡过很多次吗? 白绥之戏谑地说:“你昨天没怎么睡吧?” 卡恩没想到他会发现,解释道:“不是不习惯,是……是失眠,对,失眠,昨天我被下药,然后睡了一整天,所以到晚上就睡不着了。” 昨天身体检查的时候有查那个药的成分,就是加强版安眠药,对身体没什么影响,所以白绥之没有太担心,转而问道:“那你欢不欢迎我?” “欢迎啊,当然欢迎!”卡恩理所当然地说道,怕白绥之不信,还用力地点点头,像极了树木医生啄木鸟。 白绥之开心了,四处打量了下房间:“我睡你对面那张床。” 卡恩连声应道:“好!” “管理员说明天我的生活用品才会到,我今天能先跟你一起睡吗?”狐狸尾巴悄悄露了出来。 兔子先生迟疑了一秒,说道:“可以。”同时心里默默祈祷自己今晚不要失眠。 白绥之笑弯了眼睛,跟卡恩待在一起的时候,心情总会变得格外愉悦,他有些后悔没早点跟他爸摊牌了。 中午,卡恩让白绥之给奥利弗打了个电话,让他把人叫过来,跟他说一下昨天发生的事。 奥利弗进门的时候,脸上表情色彩纷呈,半响憋了句:“你俩这是同居了?”然后不忍直视地扫了扫两人的脸:“还挺激烈的哈。” 卡恩没听懂,茫然地说道:“啊?” 白绥之不自然地咳了一声:“你误会了。” 等两人把昨天的事复述给奥利弗的时候,他一百个不敢相信:“我去,这都什么事啊……” 他担心地看向卡恩:“那他们会不会再来害你?” 卡恩:“没事,我会多加注意,上次是我掉以轻心。”然后眼神偷偷瞄了下坐在他旁边的男人,轻声说道:“而且我现在不是一个人。” 第71章 白绥之眼神一直注视着他:“嗯,我会保护好你。” 奥利弗所有担忧都在两人的眉目传情里灰飞烟灭,现在反倒是有点担心自己了:“他们会不会把目标转移到其他人身上?你们不是说他们专挑孤家寡人下手吗?” “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他们不敢。”白绥之说道。 卡恩明白奥利弗的顾虑:“我们这段时间一起行动。” 奥利弗比了个ok,然后问道:“会不会打扰到你们?” 卡恩:“怎么会?”奥利弗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生分了? 白绥之又咳了一声:“你别想太多。” 奥利弗心里微微叹了口气,自己这个电灯泡什么时候能这两人解绑呢(苦笑)。 因为卡恩的腿脚不方便,午饭是白绥之下去打的。 他新奇地跟在奥利弗后面,四处看自己接下来要生活的地方,该说不说,这里可比a区有人情味多了,虽然不能出去,只能待在这么块被圈定起来的地方,但每个人的脸上愁苦少,乐观多,对未来像有与生俱来的热情和希望。 白绥之终于体会到卡恩身上的那种改变是为什么了,在这种氛围的感染下,确实容易让人放松警惕,变得更加开朗活泼。 排队的时候,白绥之和施明山见了一面,两人之前在休息室的时候见过几次,得知白绥之接下来要搬到c区住,施明山还挺意外:“怎么突然想搬到这儿?” 白绥之:“你也知道,我跟我爸话不投机半句多,能和他待这么长时间已经是我的极限了。” 施明山家庭幸福圆满,很难想象这种水深火热,像仇人似的父子关系是什么样子,但他对自己兄弟的决定肯定无条件支持:“你现在住哪?” 白绥之:“我和卡恩住一起。” 施明山:“啊?哦。”虽然他早就知道这两人的关系很好,但总觉得这个“好”不太像兄弟间的,倒像是有点小情侣谈恋爱的感觉…… 白绥之欲盖弥彰地补充道:“我在这里熟悉的人不多,你不是跟你家人一起住吗?” 奥利弗故意插嘴:“不是还有我吗?” 白绥之暼他一眼:“别凑热闹。” 奥利弗偷笑,施明山挠了挠头。 第63章 吃醋 很久之前那场雨夜在心里留下的痕…… 白绥之很快就习惯了c区的生活节奏——早上做操的时候他会跟旁边的人摸鱼聊天, d区的人故意找茬时他就津津有味地在坐在旁边看戏,有时候也会故意使坏逗逗这里的小孩,不小心逗哭了就立正挨打。 白绥之喜欢这种喧闹和嘈杂, 这让他感觉自己“活着”, 之前在a区的别墅里,没有人跟他说话,白辰山不常在家,宁如雪也总是待在房间,那栋房子寂静得像一座孤岛, 只有来找卡恩的时候, 他才能从那片寂静中脱离片刻。 一周后,卡恩脚上的伤总算好得差不多, 他在房间里待了太久,迫不及待地想出去活动活动,一大早就整装待发地站在门口, 等狱警来开门。 白绥之挪揄地说道:“这么久没做, 会不会全忘了, 要不要我给你紧急培训一下?” 卡恩摇摇头:“不用,我记动作很快, 而且之前学的我也都还记得。” 白绥之笑道:“那等会儿你站我前面, 错了我提醒你。” 卡恩一口答应:“好!” 做操的时候, 两人一前一后站好, 等音乐开始播放,卡恩立即跟上节奏, 他蹦蹦跳跳地全然投入进去,完全没注意到背后那道灼热的视线。 卡恩今天的头发是白绥之编的,精致优雅的辫子一路经过修长的脖颈、削瘦挺直的脊背, 最后垂落在饱满圆润的臀部,随着动作犹如一条鬼魅的蜈蚣在其身上左右浮动,让后面白绥之几乎无法移开视线。 突然,站在白绥之旁边的女生怼了怼他:“你朋友?” 女生叫李清苗,是白绥之的学姐,之前两人合作参加过一个创新大赛,但关系不算熟,前几天偶然在这里碰见,就随便聊了几句。 没想到今天又碰巧站在一块,白绥之刚刚完全没注意到,他收回视线,回道:“嗯。” 李清苗:“你朋友挺帅的,是外国人吗?” 白绥之警惕地回道:“嗯。” 李清苗不好意思地瞟了他一眼:“你长的也好看。” 白绥之脑子一下子没转过来:“啊?” 李清苗含羞带怯地低下头,不说话了。 白绥之:“……谢谢?” 李清苗声若蚊呐:“不……不客气。” 早操结束后,白绥之都没想明白这位学姐是什么意思,只觉得每次和她说话总有种说不上来的别扭,可能对方是个社恐吧,不太擅长跟人交流。 做完操后,白绥之和卡恩到老地方排队领饭,不知道为什么,白绥之觉得卡恩的情绪不像刚开始那么高涨,以为是他对自己的表现不满意,连声哄道:“你刚刚跳得很好,一点都没出错。” 卡恩声音低落:“你认真看了吗?“ 白绥之:“当然。” “我跳得没错?” “没错啊。“ “但是我后面有一个动作没跟上。”卡恩抬眼看他,表情莫名委屈:“你都没提醒我。” 中间有一小段他在跟李清苗说话,没顾上看卡恩,白绥之有些心虚地说道:“没事,不影响,要求别太高嘛。” 这不是卡恩想要的回答,虽然他也不知道他要什么回答,但心里头就是不开心,于是转过脸面向前方,不再看白绥之。 白绥之急了:“干嘛啊,不跟我说话了?” 卡恩嘟嘟囔囔:“不是正在说吗?” “但你都不看我。” “我在排队。” “排队为什么不能看我?” “就是不能看你。” 两个人像小朋友一样斗起嘴来。 这事发生在他们身上是很罕见的,白绥之想到这不由得笑出了声,觉得两人这样太幼稚,但又诡异地觉出一种甜蜜。 卡恩一听他在笑,心里火更大了,彻底把身体转过去,徒留一个背影给对方。 “侧脸也不让我看了?” 卡恩不说话。 这下好了,真成冷战了。 “白绥之?卡恩?”一道女声在他们身后响起。 两人循声望去,是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女生。 “你是?”白绥之觉得她的声音很耳熟,但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岳少林还记得不?我是他老婆。”林佳佳说道。 在小区的时候,他们只隔着楼房远远见过几面,所以两人一时没想起来。 白绥之:“佳佳姐?”他又看了看她旁边,问道:“岳哥呢?” 林佳佳眼神暗淡:“去当志愿者了。” 白绥之:“前线?” 林佳佳三言两语解释道:“嗯,他之前在军队待过,后来因伤退役,来这里后遇见了他之前的战友,所以……”她没再说下去。 白绥之和卡恩有些惊讶,但并不意外,他们认识的岳少林就是这样的人。 林佳佳:“算了,不提这个了,你们什么时候过来的?” 白绥之:“有一段时间了。” 这里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除了住在一块的人其实很难碰见。 林佳佳疑惑:“这里住的地方都是按照原先的居住地分配的,按理说,我们应该会分到一起,怎么都没碰见过?” 卡恩解释:“他是a区的,今天才搬过来跟我住。”他指了指白绥之,又道:“我是外国人,所以没跟你们分到一起。” 林佳佳明白了,问道:“你们是怎么过来的?”她没问白绥之为什么从a区来到这里,因为这明显涉及到对方的隐私,她作为一个外人不好多问。 白绥之简单地说了几句,但从这寥寥数语中,林佳佳也能听出他们走到这里有多不容易。 千言万语化作一句:“你们受苦了。” 卡恩不想说这些,突然间想起一件事:“我之前见过二楼的双胞胎。”他在对白绥之说。 白绥之:“嗯?” 卡恩:“他说他们都住在七层。” 林佳佳附和道:“是的,我们都在七层。” 白绥之没听懂卡恩的意思:“怎么了?” 卡恩抿了抿唇:“如果你想见他们的话……” 白绥之:“哦,你说这个啊。算了,以后大家有缘再见。” 林佳佳忍不住说道:“之前老岳在直升机上的时候,没看见你们上来可着急了,恨不得下去找你们,但是……”她止住话头,觉得自己提这些挺没意思的,伤害已经造成,说什么也无济于事。 第72章 白绥之笑了下:“怪不到岳哥身上,是我们运气不好。” 林佳佳踌躇片刻后开口:“其实他去前线有一半的原因也是因为你们,他总跟我念叨,万一呢?万一就在救援途中碰见你们了呢。” 白绥之和卡恩这次真没想到,张了张嘴巴不知道该说什么,很久之前那场雨夜在心里留下的痕迹好像在此刻淡化了一些。 原来真的有人在一直记挂着他们。 白绥之眼眶泛酸,说道:“等他回来了,我们一起聚一聚。” 林佳佳点点头:“要的。” 或许是这件事让白绥之的记忆闸门打开了,他突然想起三楼那个在小区里出生的小家伙,他问林佳佳:“那个宝宝怎么样了?” 不用指名道姓,林佳佳也知道他在说谁,毕竟是全小区一起见证诞生的奇迹:“最近学会翻身了,很乖,很漂亮。” 白绥之:“那就好。” 晚上自由活动结束后,卡恩先进去洗漱,白绥之靠坐在床头,想起白天发生的事,一时间思绪万千。 等卡恩出来后,他感慨了句:“时间过得好快,我们第一次见面都像是上辈子发生的事了。” 卡恩没回答,白绥之奇怪地看向他,只见他脸色淡淡,手上拿着一条毛巾随意地擦着湿漉漉的头发,白绥之看不惯他那乱七八糟的暴力手法,简直是在糟蹋自己的头发,说道:“过来,我给你擦。” 卡恩像没听见一样,站在原地不动。 白绥之终于回过味了:“你不会还在跟我冷战吧?” 卡恩总算舍得看他一眼,只是那眼神分明在说:“不可以吗?” 白绥之无奈:“祖宗,别闹了,行不?” 卡恩:“没闹。” 白绥之:“那怎么不让我给你擦头发?” 卡恩:“我以前都是自己擦。” 白绥之:“但是我来了之后,都是我在给你擦。” 卡恩:“我以后都自己擦。” 白绥之确定以及肯定,卡恩在生他的气,但问题是他哪里惹他生气了? 白绥之冥思苦想,抽丝剥茧,溯本求源,终于抓到一点苗头:“因为早上做操的时候我没及时纠正你的错误?”这话说出来他都觉得扯。 卡恩:“不是。” 不是?说明他没说到点子上,以及卡恩真的在生他的气。 白绥之像在解一道棘手的难题,忍不住向出题官求助:“给点线索?” 卡恩闭紧嘴巴,非常严格。 白绥之觉得这么耗下去也不是办法,说道:“那我先去洗澡了。”没准洗澡能给他点灵感呢。 卡恩没跟上他的思路,怎么前一秒还在跟自己讨要线索,下一秒就去洗澡了。 他看着面前被关上的门,心里闷闷不乐。 其实卡恩也说不清自己在生什么气,因为白绥之早上顾着跟别人说话没帮他盯动作?他心里清楚不是因为这个。 那是因为白绥之跟别人讲话?这也不对,白绥之跟别人讲话自己为什么要不开心,所以让自己不开心的不是这件事,而是…… 卡恩擦头发的动作逐渐变缓,他有一下没一下地擦着,对了!是跟他讲话的那个女生,卡恩总算弄清楚让自己不开心的源头在哪。 因为那个女生,一个身材高挑,长相秀丽的女生,他知道这里没有alpha、omega和beta之分,只有男人和女人。所以白绥之作为一个男人,他的配偶无疑会是一位女士,即使不是今天这位看起来各方面都跟他很相配的女生,也会是其他更加优秀漂亮的女生,总归不可能是一个不男不女的omega。 卡恩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他突然意识到在自己的内心深处,他是渴望成为白绥之的“男朋友”,或者“女朋友”,而对方也能是他的“alpha”或者“beta”。 此刻,他终于明白,自己原来在肖想一份和白绥之独一无二的亲密关系。 第64章 发热期 他像一尾搁浅的鱼,在努力寻…… 卡恩心里沮丧极了, 因为他知道这种可能微乎其微,又想起自己刚才对白绥之的所作所为,越发觉得格外无地自容, 他有什么立场责怪白绥之? 没有。 所以他决定等会儿白绥之从浴室出来就跟他道歉, 说他刚才只是心情不好或者是太累了,随便什么借口都好,只要能让两人的关系恢复成原来的模样就行。 入秋后,天气有些凉,卡恩打了个喷嚏, 觉得脑袋有些昏沉, 他晃了晃脑袋,加快手上的动作, 想快点把头发擦干。 一声轻响,白绥之推门出来,他像想明白了什么, 眉眼舒展, 整个人身上洋溢着一种诡异的幸福感。 卡恩原本要说的话卡在喉咙里, 问道:“你怎么了?” 白绥之神秘地对他笑了一下:“我全都想明白了,但现在不是时候, 等过两天我再跟你说。” 卡恩:“啊?” 白绥之害羞一笑:“你别问了。” 卡恩:“哦。”于是从善如流地说起原本要说的话:“对不起, 刚才是我心情不好, 不应该对你乱发脾气。” 白绥之意味深长地点头道:“我懂, 我都懂。”然后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急声说道:“那你不能再跟我冷战了!” 这也是卡恩想达到的目的:“好。” 翌日, 白绥之找到奥利弗,把他拉到一边,偷偷摸摸地看被他支走的卡恩有没有留意到他的小动作。 奥利弗在一旁惊恐地双手抱胸:“白哥, 你要干什么?” 白绥之见卡恩没注意到他们这边,放下心来,郑重地对奥利弗说道:“我要跟卡恩表白!” 奥利弗大叫一声:“啊?!” 白绥之连忙捂住他的嘴:“小点声,我想给他个惊喜。” 奥利弗欣慰地说道:“你是怎么想通的?” 白绥之:“昨天卡恩跟我生气了。” 奥利弗:“……这前后有什么关联吗?”他怀疑自己漏听了一段。 白绥之:“当然有!你知道他为什么跟我生气吗?” 奥利弗摇摇头:“不知道。” 白绥之:“因为昨天早上做操的时候我在跟别人说话,一时间忘记帮他看动作,害他跳错了动作。” 奥利弗表情复杂:“我觉得卡恩不像是会为这种事情生气的人。” 白绥之耐心解释:“你不懂。他平时是不会,但他有点太在意我了,所以才会为这种小事生气。后来他也意识到自己情绪不对劲,主动跟我道歉了。” 奥利弗欲言又止,白绥之没注意,自顾自地问道:“你说他为什么那么在乎我?” 奥利弗努力配合他:“因为你们关系好?” 白绥之:“nonono,是因为他……”他脸上又浮现出那种蜜汁害羞的表情:“喜欢我!” “卡恩喜欢我!”他重复了一遍,语气无比坚定。 奥利弗总觉得哪里怪怪的,这个结论倒是没错,就是这个过程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白绥之:“你说他是从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话题跳转太快,奥利弗差点没跟上,他努力回想,刚想发表自己的看法,白绥之就自问自答道:“可能是第一次见面?那时候我开车撞了他,其实没撞到,但是他晕倒了,我就把他送到医院。结果你猜怎么着?” 奥利弗面无表情:“怎么着?” 白绥之有些激动:“他一直闹着要跟我走。”他越想越觉得卡恩可能初见面的时候就对他有意思了,确信地说道:“这不就是爱吗?我们从那时候开始就一起生活到现在,几乎可以说是形影不离。” 他的表情突然变得懊恼:“我太迟钝了,到现在才发现。” 二十几年来,白绥之的情绪波动都没有像今天起伏得如此剧烈。 比过山车还要刺激,比激流勇进还要汹涌。 奥利弗欲言又止,止又欲言,终于忍不住说道:“哥,你是不是想太多了?” 白绥之跟被说头上没犄角的小青龙一样,斩钉截铁道:“不可能。” 算了,只要能得分,管他是用什么解法解出来的。 奥利弗慷慨就义:“说吧,你想要我怎么帮你?” 白绥之一脸茫然:“帮我什么?” 奥利弗比他更茫然:“你不是要我帮你表白吗?” 白绥之:“我有说吗?” 奥利弗回忆了下两人刚才的对话,他还真没说过,问道:“那你跟我说这些干嘛?” 白绥之一派理所当然:“我心里太激动了,想找个人分享一下。”然后娇羞一笑:“这是我第一次谈恋爱。” 第73章 奥利弗扶额,内心咆哮:哥你谈上了吗?!八字还没一撇呢!谁来救救他,他不要跟恋爱脑说话=_= 白绥之正色:“开玩笑的,我确实有一个表白计划。” 奥利弗条件反射地问道:“什么?” 白绥之:“这周日是卡恩生日,我想在那天跟他表白。” 奥利弗真心诚意地赞叹:“哇哦,很有纪念意义的日子嘛。” 白绥之:“然后我看电视剧上别人告白都需要准备鲜花,刚好卡恩也很喜欢花。”他补充了句:“他喜欢红玫瑰。” 奥利弗听懂了他的潜台词:“那你打算从哪里弄来红玫瑰?” 白绥之:“我在d区认识了一个小贩,他有一些在外面出勤做任务的人脉,通过那些人搞了点外面的东西进来这儿做推销,整条产业链建设得还挺成熟的。” 奥利弗:“ok,fine。但你确定他的业务还涵盖鲜花销售?”他不信这时局除了白绥之会有哪个买家有那闲情逸致。 白绥之摇摇头:“我没想从他那儿买,只是想借他的关系出去。” 奥利弗:“什么意思?” 白绥之:“到时候我会跟着那群被分配到种植区的人的车溜出去,然后再到那儿找找看有没有。他跟我说过那里有一片花田,但没有派人特殊照理,所以不知道里面的花开得怎么样。”说到这里他有点担忧。 奥利弗第一次觉得白绥之不靠谱:“这不合规吧?而且你是怎么说服那个小贩帮你的?” 白绥之:“我帮了他点忙。” 奥利弗挑眉:“哦?” 白绥之:“帮他在狱警那里打了下掩护。”虽然狱警就是他故意吸引过去的…… 奥利弗沉默良久,艰难地问道:“你是昨天才确定要跟卡恩表白的吧?” 白绥之:“对啊。” 奥利弗:“别跟我说你这些准备都是在今天完成的?” 白绥之:“不是。” 奥利弗一口气还没舒完,白绥之:“昨晚开始的。” 奥利弗:“???你昨天刚确认完卡恩喜欢你,然后你就开始着手准备了?” 白绥之:“是有点仓促,但是现在情况特殊……” 奥利弗:我是在说这个吗! 随后心累表示:“有什么是我能为你做的?” 白绥之点明来意:“如果我找到花,就先放你那,你帮我保管一下。” 起一个寄存作用的奥利弗先生非常上道:“got it,不能被他发现是吧?” “不能被谁发现?” “卡……卡恩,你怎么在这?”奥利弗紧急刹车,好险,差点把白哥的惊喜提前剧透了。 白绥之心虚地摸了摸鼻子,问道:“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卡恩视线狐疑地在两人之间来回转了转:“你们在聊什么?” 两个人异口同声地结巴回道:“没……没有啊。” 卡恩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哦,时间快到了,我们回去吧。” 接下来的几天,卡恩觉得白绥之很奇怪,像在密谋什么事一样。 他也旁敲侧击问过很多次,但都被男人含糊地糊弄过去,情绪不免低落,觉得是不是白绥之看穿了他心底的那点小心思,所以在故意疏远他。 周六,白绥之突然说要回a区拿点东西,卡恩问他是什么东西,他没说,而且这次连个借口都没有,只敷衍地说了句等晚上你就知道了。 卡恩心里难受极了,暗自下定决心,等白绥之回来就跟他说清楚这件事,结果一等就等到了晚上十点。 卡恩心不在焉地洗着澡,满脑子都在想等会儿怎么跟白绥之摊牌。 突然,水流冲过后颈的腺体,带来一阵电流麻痹身体的刺激感,男人猝不及防地低.吟一声,手掌撑在墙上稳住晃动的身体,舀水的杯子被不小心打翻在地,发出一道清脆的响声。 卡恩很熟悉这种感觉,在心里快速估算了下时间,几乎立刻就确定了导致身体异常的原因——他的发q期到了。 因为腺体缺陷的原因,卡恩的发q期间隔时间很长,有时候是三个月来一次,有时候是半年来一次。 而距离他上次发q刚好过去半年。 一想到这里,他全身的血液瞬间凝固,脸上苍白得像张白纸,完蛋,他完全忽略了这个致命的问题,这里没有omega,要上哪找抑制剂? 身体涌上一阵又一阵的热潮,将他折磨得几乎要哭出来,修长的手指胡乱抓着光滑的墙壁,却什么也抓不住,漂亮的眼睛已经蒙上一层水雾,眼神也涣散得看不清任何东西。 巨大的无助感包裹他的全身,让他不自觉喃喃出声:“白绥之……白绥之……救救我……我好难受……” 他像一尾搁浅的鱼,在努力寻找水源。 第65章 first love 两人的灵魂都在…… 白绥之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 又借着走廊反光的栏杆检查了下自己身上有没有沾到杂草枯叶,确认无任何可疑之处后,才怀着些许的忐忑心情推开房门。 一进门, 他就装模作样地抱怨道:“哎呀, 好累啊,找了一整天也没找到……”话音忽地停住,不仅是因为看他表演的观众不在跟前,还有从浴室传来的暧昧动静。 白绥之表情变得古怪起来,他试探地叫了声:“卡恩?” 回应他的还是那咿咿呀呀地哼唧声。 白绥之摸了摸鼻子, 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完全没想到卡恩居然会趁他不在的时候干这种事,一时间不知道是要回避还是打断。 算了, 按照卡恩那薄脸皮的性格,要是让他知道自己听了他的墙角,指不定要躲他躲到地老天荒, 自己还是去外面避避吧…… 白绥之转身就要离开, 结果在经过浴室的时候, 听到里面传来一声声:“白绥之……白绥之……” 这还得了,白绥之眼神瞬间变暗, 像躲在暗处等待狩猎的狼终于迎来他的猎物, 声音暗哑地又叫了句:“卡恩?” 咔哒一声, 门开了…… 浑身不着寸缕的人跪坐在地上, 眼神湿漉漉地看向站立在面前的高大男人,他缓缓膝行过去, 双手柔若无骨地攀上男人的裤腿,可怜地乞求道:“给……给我……” 白绥之蹲下.身体,眼神不敢看其他地方, 只认真地直视着那双有些失去焦距的眼睛,问道:“给你什么?” “热……好热……” 白绥之手掌张开在他面前晃了晃:“还认得我吗?”他察觉到对方现在的状态很不对劲。 卡恩的瞳孔随着那只乱晃的手掌来回转动了几下,忽地,他抓住那只手,像猫抓住逗猫棒,然后毫无征兆地把它放在嘴边……舔舐了起来。 白绥之瞳孔地震,惊叫道:“哎,脏,不要舔……”他下意识地把手抽回来,可是那条不安分的舌头很快又缠了上来,连带它的主人也往前进了几步。 白绥之见两人距离近得几乎要贴在一起,心头一紧,连连往后缩,结果脚下没踩稳,重重摔了个屁股墩,没等他呲牙咧嘴地喊疼,穷追不舍的男人就坐了上来,骑在他腰胯的地方,冲他眨了眨眼,像在宣告某种胜利。 白绥之在两人肌肤相贴的地方感到了一股微润的湿意,猜想应该是对方身上没来得及擦干净的水珠,但他并不觉得冷,因为很快就有一层更加滚烫的热度覆盖上去,烫得他小腹肌肉瞬间绷紧。 得到“回应”的卡恩不由自主地将自己嵌得更紧,逼得白绥之连忙腾出一只手按住他的大腿,沉声说道:“不可以。” 被制止的少年很不满,他把头凑过来,在白绥之的颈窝拱了拱,像小狗在撒娇,白绥之被他拱得发痒,腾出一只手抓住他后脑勺的头发,强迫他抬起头。 卡恩一而再再而三地被阻止,眼圈慢慢变红,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白绥之只好无奈哄道:“你现在情况不对劲,我找医生来给你看看,好不好?”他怀疑卡恩又被下药了,心里又恨又恼。 卡恩不说话,只是默默留着眼泪,白绥之心疼得不行,但没办法,他们现在没名没分的,不能稀里糊涂地就干这种事,于是他把人抱起来,小心地放到床上,用被子一圈圈裹好,然后到旁边的衣柜拿衣服。 白绥之刚把柜子打开,背后的人就贴了上来,一个劲地喊:“热……白绥之……我热……”原本清冷的声音带上难耐的哭腔。 白绥之听到自己的名字,瞳孔骤缩,回头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喉结突然被一个柔软滚烫的东西含住,暧昧的水声在寂静的房间啧啧作响。 第74章 白绥之艰难地抵住他的额头,说道:“别这样,我会忍不住的。” 卡恩又哭了,他的手在白绥之身上胡乱摸着,嘴里反复喃喃着:“白绥之……白绥之……白绥之……” 男人脑海中的那根弦彻底崩断,二话不说地托起那对浑圆的屁股,将人困在他的怀里,眼里的欲望浓重得吓人。 卡恩也很配合,长腿顺从地盘在男人的腰间,双手紧紧环住对方的脖子,将两人的身体严丝合缝地嵌在一起。 白绥之掐了下他的屁股,哑声说道:“你别后悔。” ……(河蟹了t^t) 第二天,两个人是在一张床上醒来的,卡恩率先清醒,他刚开始没觉出哪里不对,只觉得今天的身体格外沉重,而且很热,像盖了十层棉被一样。 然后他的视线忽地落在胸前,一截有力修长的手臂正横放在那里,手指还无意识地扣弄着那点殷红,卡恩瞬间瞪圆眼睛,还来不及思考别的,就先按住了那只作乱的手。 突然想到什么,他又松开手,悄悄往身后看了眼,男人还在睡,没有被吵醒,卡恩松了口气,然后轻轻地把男人的手挪开,刚想神不知鬼不觉地起来,就感觉到底下有什么东西牵扯住他的动作。 这下是猪都得醒了,白绥之:“醒了?”嗓音覆有一种性感的暗哑。 卡恩想装睡都不行:“醒……醒了。” 白绥之揉了揉眉心:“先起来,我慢慢跟你说。” 卡恩:“哦。” 他刚要坐起身,想起还在身体里的东西,尴尬地说道:“你……你先出去。” 白绥之:“……抱歉,忘了。”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因为白绥之自己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他踌躇片刻后开口:“我怀疑你被下药了,等会儿我带你去医生那里看一下。” 见卡恩低着头不说话,又说道:“对不起,昨天是我不好,我没忍住,你……” 卡恩打断他:“不关你的事,你不用道歉。”他记得昨天发生的所有事。 白绥之听他这么说,心里更愧疚了,掐了掐眉心说道:“我作为清醒的一方,不应该趁你神智不清的时候对你做那种事,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后面那两个词也不知道是从哪个古老的语言库挖出来的。 卡恩:“昨天发生的事,其实我……我都记得,我知道你一直在拒……拒绝,是我一直缠着你不放。说到底,是我强迫的你。” 白绥之闻言震惊道:“你是不是还没清醒?我们现在马上去看医生。”说着就要拉起卡恩的手往外走。 卡恩:“不用看医生,我没被下药。”他制止住白绥之的动作。 白绥之不解:“什么意思?” 卡恩斟酌了下语句,开口道:“我从小身体就这样,每隔一段时间就……就会发热。”他找了个不那么露骨的字眼。 但白绥之显然听明白了他口中的“发热”是怎么回事,怔愣片刻后问道:“有去看过医生吗?” 卡恩点点头:“医生说没什么事,只要按时吃药就行。” 白绥之:“那你药……” 卡恩:“药没了。”来这个世界就没了。 白绥之沉默下来,随后问道:“你还记得药的名字吗?” 卡恩摇摇头,然后说道:“没事,你不用担心。” 白绥之抹了把脸,说道:“我带你先去找基地的医生看看,如果实在不行我们再想想其他办法。” 卡恩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这对于他来说是太正常不过的生理现象,并不是什么严重的疾病,思索片刻后说道:“我这个病不经常发作,两三年才发作一次,到时候丧尸都没了,肯定就能找到我的药了。” 白绥之听他这么说,才略微放下点心:“那你不舒服了一定要告诉我。”说完突然觉得自己这句话有点歧义,欲盖弥彰地补充道:“我带你去看医生。” 卡恩听完后想起他昨天也是这样百般推辞,恨不得跟他划清界限的样子,心里头闷得难受,又想起他昨天一整天不见人影,直到深夜才回来,内心不由得生出点怨怼:“你都不在我怎么告诉你?”语气罕见地带上了刺。 白绥之一下子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你在怪我?” 卡恩:“没有。”他下意识否认。 白绥之看了眼时间,说道:“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 只见他喊来狱警,附耳在他旁边嘀嘀咕咕地说了几句话,然后狱警居然就在休息时间内将他放了出去。 卡恩没等多久,白绥之就回来了,他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拎着早上被他们错过的早晨,三餐的领取都是登记在册的,如果有人没下去吃饭,就会有人把属于他们的那份放在门口。 卡恩不在意早饭,在意白绥之背在身后的手:“你手上拿着什么?” 白绥之故意逗他:“你说这个?早餐啊。”他晃了晃手上的袋子。 卡恩刚要探身去看,白绥之就把藏在后面的东西拿了出来。 一束很漂亮的鲜花,主花是开得热烈的粉色玫瑰,几株清新淡雅的蓝星花作为点缀,再衬以银绿色的尤加利叶,整体色调和谐,既温柔又浪漫。 房间瞬间盈满花香。 白绥之耳尖一片通红,他低头盯着地板上的一点说道:“其实我昨天出去就是为了准备这个,因为怕你发现,所以才借口说要去a区拿东西。” 这段时间以来白绥之的种种反常行为在此刻变成引领卡恩打开百宝箱的钥匙,他不可置信地捂住嘴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白绥之努力克服紧张,抬起头认真地注视着卡恩,说道:“今天是你的生日,所以我想祝你生日快乐。”他顿了顿:“还有,我想跟你说——我喜欢你。” 卡恩疯狂眨了几下眼睛,又抬头看天花板,但眼泪还是顺着眼眶流了下来,白绥之手足无措地想给他擦眼泪,可手上还抱着花,于是慌张地说道:“你别哭,我收回我说的话行吧?你就当什么也没听见……” 卡恩冲上来抱住他,声音闷闷地说:“不可以收回,我全都听见了。” 白绥之没有手去抱他,笑道:“那你答不答应嘛?” 卡恩脑子还懵懵的,问道:“答应什么?” 白绥之:“答应做我男朋友啊。” 卡恩把这个字眼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又一遍,又放在心里琢磨了好久,才道:“好。” 当他说出这个字的时候,两人的灵魂都在刹时间雀跃起来,震荡起来,仿佛人世间的一切美好都在此刻降临到他们身上。 第66章 完满的生日 即使只是一束花,他也想是…… 两个人就着房间中间的小长桌吃饭, 卡恩眼睛时不时就要瞟一眼旁边的花,像怎么也看不够一样,白绥之好笑地说道:“这么喜欢?” 卡恩用力点点头:“超级喜欢!”然后问道:“你是从哪里弄来的?”刚才只顾着开心, 都没来得及问这个问题。 白绥之移开视线, 心虚回道:“外面。” 卡恩:“a区吗?” 白绥之:“不是……” 卡恩蹙起眉尖:“基地外面?” 白绥之低头不敢看对面的表情,小声应道:“嗯……” 果然,卡恩眉头皱得更紧了,扬声说道:“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 白绥之赶紧解释:“不危险,昨天我跟着出外勤的车走的, 很安全, 到了工厂那边,里面也被保护得很好, 半点血腥都没见到。” 卡恩脑海不由自主地回忆起他昨天在白绥之身上闻到的那股味道,是花香混杂泥土和淡淡咸湿汗味,交织形成的勾起他最深切欲望的味道。 他收敛起自己脑海中的那些黄色废料, 问道:“你是不是找了很久?”只有长时间浸润在那种环境, 身上才会沾染那么浓重的香味。 白绥之轻描淡写地说:“花棚比我想象的大, 而且有很多分区,里面的花即使没有特意照料也开得很漂亮。” 卡恩疑惑:“那你随便挑拣几只不就好了?” 白绥之继续道:“但我只想要玫瑰, 找了很久没找到, 所以费的时间就长了些。” 卡恩:“为什么是玫瑰?”他内心隐隐有答案。 白绥之:“因为你喜欢。” 卡恩抹了下眼睛, 说道:“其实不管你送我什么我都会喜欢的。” 白绥之:“我知道, 但我不想敷衍你。”他当然知道卡恩对他给的东西向来甘之如饴,即使只是几条衣服上裁下的发绳, 他也视若珍宝。但白绥之就想给他最好的,即使只是一束花,他也想是自己亲手摘的。 第75章 卡恩突然说了句:“我眼睛都哭肿了。”似撒娇又似抱怨。 毫不夸张地说, 他这两天哭的次数比他前面十几年加在一起的还要多。 白绥之因为这句话联想到一些让人血脉偾张的画面,他不好意思地问道:“你刚才……没事吧?” 卡恩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在问什么,刚才从床上下来后他就觉得有什么东西一直顺着大腿根往下流,意识到那是什么东西后,他二话不说,头也不回地冲进厕所,因为腿软还踉跄了好几下,跟刚出生的小鹿宝宝似的。 白绥之在后面看得心惊肉跳,又不好意思上前扶他,只好竖着耳朵注意听里面传来的动静,害怕他一个不小心摔倒了。 所幸没有发生任何意外,卡恩在里面待了大约半小时,其间除了一些水声外没有别的动静,待他收拾好出来的时候已经恢复成原来的模样——衣着整齐,面色平静,丝毫看不出半点慌乱狼狈的样子。 所以就算白绥之心里再担心,也找不到合适的机会询问。 直到现在,终于问出这个问题,卡恩结巴回道:“没……没事。” 白绥之还是很担心,知道自己昨天做得有些过火:“你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听别人说那东西留在里面会发烧的。”说着,他的手掌就横贴上卡恩的额头。 卡恩乖乖地让他测额温,问道:“那你还……还把它放里面。”而且放了一夜。 白绥之表情不自在:“我本来要抱你去洗掉的,但是你……你一直抓着我不放,后来睡着后还一直攥着它,所以我才……” 卡恩脸红得爆炸,急声打断他:“好了,我不想听了。” 白绥之见他这样,自己反倒不紧张了,说道:“你额头不烫,没有发烧。”然后打趣他:“我们卡恩好棒棒哦,这样都没有发烧,以后……”他故意话说一半,引人遐想。 卡恩上钩:“以后什么?” 白绥之揉了揉他的头:“以后也要一直健健康康。” 午饭的时候,顾泽和陈义从a区过来给卡恩过生日,五人再次齐聚c区休息室。 工作人员如往常一样留下句:“你们关系可真好。”就贴心地离开将时间留给他们。 奥利弗眼尖,立马就注意到两人是牵着手来的,怪叫起哄:“哇哦,我们当中好像有两个人脱单了诶~” 顾泽和陈义表情都有些不可思议,尤其是陈义,刚发现两人爱情的小火苗不久,就被告知两人在一起了,信息量太大,他一下子接收不过来。 卡恩不好意思地低着头,白绥之则大大方方地面对小伙伴们的调侃。 闹过一阵后,陈义不满地说道:“白队,你真不够意思,这种事居然瞒着我和顾泽。” 白绥之回道:“不是故意瞒着你们,是怕你们说漏嘴,你问奥利弗,他这些天是不是快憋死了。” 奥利弗连连点头:“我真希望我不知道这件事,这些天我见到卡恩都是绕着走的,就怕一个不小心把这秘密秃噜出去。” 顾泽理解:“跟我们说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 奥利弗一听,以为他吃味了,说道:“其实我也没帮上什么忙,就是替白哥保管了一下花。” 他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对白绥之问道:“对了,白哥,你早上是怎么说服狱警放你出来的?” 白绥之挠了挠后脑勺:“贿赂了他一下,给他带了条外面的烟。” 难怪卡恩早上见他口袋里鼓鼓囊囊的,原来是装着烟。 陈义:“这也行?” 白绥之摊手:“这里就是一个小型社会。”他越发深刻体会到林雪说这句话的意思。 说起这个,他们就想起卡恩被绑架的事,顾泽问道:“林雪那边有消息了吗?” 卡恩摇摇头:“有抓到几个当天实施绑架的人,但背后指使他们的人一直没有下落。” 白绥之凝眉:“抓到的人里有一个就是那天接我们到基地的摆渡车司机。” 陈义张大嘴巴:“不会吧……” 他还记得那个司机是多么的亲切健谈,还跟他们说了许多基地里的事,这样的人怎么会干这种丧尽天良事? 奥利弗比他们先知道这件事,失望地说道:“知人知面不知心。” 白绥之:“林雪跟我们说,这个人在里面充当的是‘筛选者’的身份。” “筛选者?” 卡恩解释:“司机已经承认了,说他的任务就是在他运送的人里挑选出符合标准的目标对象,然后再将这些精心挑选出来的人以名单的形式上交给他的‘老板’。林雪顺藤摸瓜找到了一串小老板,但就是一直没找出背后的大老板。” “什么标准?”陈义问道。 卡恩回忆林雪跟他说过的话:“十八周岁以上,三十周岁以下,身体健康,性格内向,无复杂的社会关系。” 最后那句话指向性太强,很容易就让人联想到不好的事情。 顾泽提出一个疑点:“那为什么他们要绑架卡恩?司机明明知道我们关系好,如果人没了,我们一定会去找的。” 白绥之否定顾泽的想法:“司机不一定知道,他看我们分两个区走,应该没想到后来我们会常常过来c区,而且唯二在c区的卡恩和奥利弗还不住一块,更方便他们下手。” 卡恩补充:“但这里确实有奇怪的地方,莫墨说他哥哥失踪的时间是在来c区后的一周 ,而且据他观察,失踪的那群人最迟也都是在一周内消失的。” “这个做法符合常理,毕竟拖的时间越久,他们跟基地里的人建立起联系就会更快、更紧密。”顾泽冷静分析道。 “所以我们觉得很奇怪,卡恩来c区已经很长时间了,早就超过一周的期限,但最后他们还是选择朝他下手。”白绥之凝眉说道。 是什么让他们改变了主意? “司机那里有说什么吗?”陈义问道。 “他除了提供名单外什么也不知道,连他上交的名单用途都不知道。”白绥之无奈道。 “算了,不说这些糟心事了。”陈义打破沉闷的气氛:“我们今天可不是来判案的,是来给卡恩过生日的耶。” 卡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大家能聚在一起我就很开心了。”之前在海岛上的心愿在此刻被完满地实现,卡恩觉得很知足,而且……他看了看坐在他旁边的人,这个生日比他想象的还要美妙,还要幸福。 陈义囔囔道:“那怎么行?虽然现在条件有限,但礼物还是必不可少的嘛!” 说完他起身拿出刚才一直藏在门后的东西,卡恩好奇地问道:“是什么?” 陈义从纸袋把东西拿出来:“铛铛~我们五个人的合照!” 所有人都震惊了,连白绥之也挑了挑眉:“你从哪里搞来的?” 陈义:“林漫漫把她的照片打印机也带过来了,然后我就死皮赖脸地求她借我打印,后面还麻烦她姐帮忙把照片传过去。” 顾泽调侃:“她有那么好说话?” 陈义苦大仇深:“怎么可能?我可是跟她签订了丧权辱国的条约才换来的。”然后他强硬地说道:“你们不许再问下去了噢。”毕竟他还是要脸的。 奥利弗收回原本已经到嘴边的发问,凑到卡恩旁边欣赏照片:“哇哦,拍得真好!” 卡恩也珍惜地看了一遍又一遍照片纸,对着陈义说道:“谢谢,我很喜欢这个礼物。” 陈义摆摆手:“都是兄弟,说这个干嘛。”然后勾过奥利弗的肩膀:“我看看你准备了什么。” 奥利弗趁机把自己的礼物拿出来:“这是我跟我隔壁的一个女生学的,钩织小兔,送给你~” 卡恩双眼放光:“哇,好可爱!” 奥利弗得意地扬了扬下巴:“那可不。” 陈义撞了下他的肩膀:“可以啊,心灵手巧。”然后看向顾泽:“现在压力给到你,如果不拿出比我俩更好的礼物那可说不过去。” 顾泽白他一眼,然后拿出一个正方形的包装盒递给卡恩,卡恩双手接过,盒子比他想象的要轻一点,问道:“可以打开吗?” 顾泽点点头,打开后是一个地球仪,顾泽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这是我自己做的,可能有些粗糙,不要介意。” 卡恩新奇地摸着这个用木纸板制成的地球仪,惊叹:“做得好好。”对于他来说,这个地球仪是份阴差阳错的美丽缘分,像是在代替这个星球对他说欢迎。 陈义:“我去,你们怎么都是手工组?是不是偷偷背着我商量好的!” 第76章 奥利弗哈哈大笑:“白哥不是手工组啊。” 陈义淡淡的忧伤:“但他是采摘组,四舍五入也算手工组,这显得我太不合群了。” 白绥之:“我的礼物还没送呢。” 所有人看向白绥之,卡恩也惊讶地问道:“早上不是送了吗?”他以为白绥之的礼物就是那束来之不易的鲜花,显然其他人也是这么认为的。 白绥之:“还有一个。”他拿出一个长条状的包装盒。 卡恩都没注意到他身上揣了个这东西,懵懵地接过去,白绥之温声说道:“打开看看吧。” “哇哦……” “好硬核的礼物……” “omg……” 一声声赞叹此起彼伏,卡恩把它拿出来握在手上试了试手感:“你从哪里弄来的?”话里掩藏不住的欣喜和雀跃。 一只古朴但锋利的匕首,手柄处刻着繁复精致的花纹,看起来既漂亮又危险,和握住它的少年十分契合。 白绥之:“昨天跟一个大哥买的。”其实不是买的,是他在途中替那个人扛了三五只丧尸才得到的,但他怕卡恩担心所以换了一个安全的说法。 卡恩简直爱不释手,白绥之心情受他感染,开心地说道:“我一见到它就觉得你一定会喜欢。” 卡恩点头如捣蒜:“我非常喜欢!” 陈义故作失落:“唉,我们的礼物都被比下去了。” 卡恩连身说道:“你们的礼物我都很喜欢,也会好好珍惜爱护,真的真的很谢谢你们,这是我过得最最最快乐的生日!”他的眼圈又有要红的迹象。 白绥之握住他的肩膀把人拥进怀里,哄慰道:“以后这样的日子会年年有,岁岁有。” 第67章 制造混乱 其实也只有他能渗透那么多个…… 晚上, 白绥之洗完澡出来就看见卡恩趴在床上,双腿交叉翘在半空中闲适地晃荡,一截裸露的小腿白得晃眼, 而他本人完全没注意到这点, 正开心地一手支着下巴,一手拨弄着小伙伴们给自己送的礼物,眉眼间飞扬地全是欢快的笑意。 白绥之倚着门框看他,问道:“这么喜欢呀?” 卡恩咻地一下抬起头,笑道:“嗯。” 白绥之打趣道:“你不会晚上要抱着它们睡吧?” 卡恩天真反问:“不可以吗?我就摆在床头这里, 不占地方。” 白绥之设套:“怎么不占地方?” 卡恩不设防, 顺着圈套就踩了进去:“我就睡这一小块,当然不占地方啊。”他还伸出手示意了下范围。 白绥之得逞后狡黠一笑, 问道:“那我睡哪?” 卡恩愣住,呆呆地问:“你……你要跟我睡吗?” 白绥之故作严肃:“别人家确认完关系后都是一起睡觉的。” 卡恩慌里慌张地坐起来,揪着被子的一角说:“我不知道, 对不起, 那我……” 白绥之忍不住了, 抬脚朝他走去,在他面前站定后轻轻地揉了揉那颗毛茸茸的小脑袋:“笨蛋, 逗你的。” 卡恩有些生气:“你骂我?” 白绥之捏了捏他的脸:“不是骂。” 卡恩很好哄, 一下子就气消了, 然后认真地问道:“那我们还要不要一起睡觉?” 白绥之心脏狂跳, 太犯规了:“没有这种规定,但我有一点点希望。” 卡恩想了想, 屁颠屁颠地下床把那堆零碎的小玩意儿挪到外面的桌子上,然后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说道:“那就一起睡吧。” 白绥之喉咙发紧, 对自己的自制力没有一点信心,于是又反悔道:“算了,床太小了,不够我们两个人睡。” 卡恩迷惑:“可是我们昨天就是一起睡的啊。”他这个人很奇怪,有时候普通的一句话就能逗得他害羞上好久,有时候又能顶着这样一张无辜清纯的脸说出那种暧昧到极致的话语,着实是勾人得很。 白绥之猛地移开目光,落荒而逃似地滚回自己的床位,拉上被子,狼狈地说道:“晚安,睡觉!”活像有人拿着鞭子在后面催他。 卡恩目光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桌上的礼物,随后轻声嘀咕一声,把东西又抱回床上。 …… 翌日,林雪找到他们,面色凝重地说:“有消息了。” 白绥之眼色很快:“是不好的消息吗?” 林雪揉了揉眉心,这段时间为了调查这件事她一个整觉也没睡过,好在努力没有白费,她终于探到点眉目:“我们找到了一个人。” “谁?” “迟舒远。” 卡恩不认识,但白绥之显然很意外:“那个歌手?” 林雪点了点头:“就是他。” 虽然卡恩没听懂,但见两人的反应也能猜出几分:“他很有名吗?” 林雪点头肯定:“内娱第一梯队的流量明星,我妹的超级大墙头。” 白绥之问道:“这件事跟他有关系?” 林雪:“有,他……啧,算半个受害者吧。” “什么意思?” 林雪开始回忆昨天发生的一切。 当时她正要下班回家,因为家里人都住在a区,所以她没申请b区的员工宿舍,而是选择每天都回家里住。 路过人工湖的时候,她撞见一个人影,正是迟舒远,对方的状态很不好,裸露的皮肤随处可见的鞭痕伤疤,林雪立马把人拦下,没等她发问,男人就晕倒在地。 林雪将人扛回去后没找医生过来,一是觉得大明星可能不想被人知道这件事,二是他出现的地方很巧合,离瞿柏宁的别墅很近。 一直有传言迟舒远被一个大佬包养了,所以才能在娱乐圈这个大染缸发展得如此顺风顺水,林雪听她妹说过几次,当然无一都是在抨击那些黑子恶意抹黑造谣她家小远。 但现在看来,那些传闻很有可能不是空穴来风。 基地里的医护人员有一半都是瞿柏宁手下的,林雪在没确认当事人的意愿下,自然不会擅自做出任何贸然行为。 好在迟舒远的伤并不严重,不然不叫医生都不行,林雪见他醒来,就直截了当地问道:“你身上的伤怎么回事?”语气仿佛在审讯犯人。 迟舒远没被她唬住,掀开身上的被子就要下床:“谢谢你的关心,但我现在要回去了。” 林雪坐在原地没动,静静地看他迟滞缓慢的动作:“回哪去?瞿柏宁那里?” 迟舒远顿住,片刻后回了句:“这好像不关你的事。” 林雪:“是不关我的事。”她忽地提起另一件事:“21栋是你在住吗?” 21栋是卡恩当时被绑架的别墅,他们第一时间查了那栋别墅的消息,系统显示房主正是迟舒远,但他们在整个基地却迟迟没找到对方的踪迹,没想到在今天瞎猫碰上死耗子,被她碰巧撞上了。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们一度把迟舒远列入嫌疑犯名单,但从他身上的痕迹看来,他似乎更像是受害者。 迟舒远茫然:“什么21栋?”表情不似作伪。 林雪没在这个问题深入下去,转而问道:“你平时住在什么地方?” 迟舒远抿了抿唇角,没回答这个问题。 林雪打开通讯器:“好,现在因为一起绑架案,我需要你跟我走一趟。” 迟舒远惊愕转身:“什么绑架案?” 林雪把整件事情润色了一遍告诉给他。 白绥之问道:“他什么反应?” 林雪:“他很生气。” “生气?”卡恩不解问道。 “对,他认为瞿柏宁背叛了他。” “啊?”白绥之和卡恩没理解这人的脑回路。 林雪继续道:“他听我说完后沉默了很久,就说了这句话。” 白绥之有了结论:“所以现在嫌疑最大的是瞿柏宁。” 其实也只有他能渗透那么多个岗位,买通那么多人,并且有足够的底气不怕事情暴露。 林雪赞同他的看法:“不瞒你们说,局里根本没派人在调查这件事,除了我之外所有人都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糊弄过去,幸亏我最近没出勤任务,不然想查也有心无力。”她自嘲道:“我之前一直没搞懂为什么不让查,现在总算有点明白了,原来是牵扯到了大人物。” 卡恩神色激动:“那现在怎么办?莫墨怎么办?他还在找他的哥哥。” 林雪承诺道:“我会把事情调查清楚,给所有人一个交代的。” 白绥之不知道说什么,只道:“量力而行,注意安全。” 之后几天,林雪没再在他们面前出现,而他们在这段时间终于见到了外出做完任务回来的岳少林,几人一见面都觉恍如隔世。 第77章 岳少林的脸被晒黑了几个度,两颊消瘦的厉害,见林佳佳心疼地看着他,开玩笑地说:“瘦了五官是不是更立体了,有没有更爱我一点?” 林佳佳没好气地拍了下他的肩膀,怒嗔:“没个正形!” 岳少林对白绥之和卡恩说:“你们看,她平时就这么虐待我。” 白绥之笑道:“岳哥我看你挺乐在其中的。” 岳少林:“唉,我俩就是周瑜和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林佳佳忽然瞥见什么,严肃问道:“你手肘那里怎么了?” 岳少林抬起手,赫然一道鲜红的擦伤印在上面:“没事,在地上蹭的。” 林佳佳害怕的就是这个,身上受点伤都有致命的风险,她还是不放心:“你确定是地上蹭的,检查过没有?医生怎么说?” 这样的对话在之前的日子反复上演过无数遍,岳少林耐心回道:“确定,也找医生看过了,没有被感染,不用担心。” 白绥之沉默了片刻后问道:“岳哥,你……” 岳少林知道他要说什么,打断他:“不用劝我,这是我自愿干的。”然后转移话题道:“你们是不是跟时云峥认识?” 白绥之:“时队?是他带我们来基地的。岳哥你们认识?” 岳少林笑道:“当然认识,他就是我这次执行任务的带队组长,我们合作次数不多,这次正巧碰见,就听他说起过你们。” 卡恩好奇:“他怎么说我们?” 岳少林:“说你们艺高人胆大,开架直升机就要莽来基地。” 白绥之自嘲:“结果一头扎进海里。” 岳少林朝他们竖起大拇指:“你们厉害,这要换我都不知道死多少回了。”他知道他们途中遇上变异动物的事,但这事不好拿出来说,所以就隐晦带过。 白绥之听懂他的言外之意:“都是大家一起扛过来的。” 说起时云峥,白绥之还挺好奇另一个人:“你知道沈煜吗?” 闻言,岳少林眉毛紧皱:“你说时云峥捡回来的那个小家伙?” 卡恩觉出他语气的不悦,问道:“他怎么了?” 岳少林揉了揉太阳穴:“这娃忒闹人了,我们出任务的时候,他别说帮忙了,能不捣乱我们就谢天谢地了。” 白绥之:“他跟你们一起出任务?” 岳少林:“对啊,时云峥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让这么个人进队。” 白绥之:“那他这么捣乱能在队里待下去吗?” 岳少林头疼不已:“所以说他难搞呢,要是他一直捣乱的话肯定要被谴退,但人家偏偏在关键时候以一当十,救了好多弟兄,那你还能说啥,就供着这个小祖宗呗。” 白绥之:“时队也管不了他吗?” 岳少林好笑:“他就冲时云峥捣蛋,别人他还不兴搞,也不知道两人什么仇什么怨。对了,他们现在还住一起呢,肯定天天闹个鸡飞狗跳。” 卡恩:“他们住一起?” 岳少林:“对啊,沈煜在a区有家人来的,但他不去,偏要跟时云峥挤宿舍。” 白绥之听他说起这个,问道:“岳哥,你怎么不住b区?” 岳少林:“这里熟人多,不舍得搬。话说你不也是从a区过来的?” 白绥之轻笑:“确实是舍不得。” …… 过后没几天,林雪再度出现在他们面前,只是脸色比上次还要憔悴,像熬了几个大夜,她一坐下就抛出一个爆炸性消息:“我找到他们的窝点了,但调查令一直下不来。”她沉声道:“我打算搞个突袭。” 白绥之无缝衔接对话:“怎么搞?” 林雪扬了扬嘴角:“时队回来了,我叫唆他去。” 白绥之:“就你们两个吗?” “够了。”林雪自信说道。 白绥之:“那需要我们做什么?”他知道林雪不会无缘无故来找他们。 林雪点明来意:“我需要你们在这里制造一场混乱。” 卡恩听懂了:“帮你们吸引火力?” 林雪点点头,问道:“能做到吗?” 白绥之和卡恩:“可以。” “好,祝我们一切顺利。”林雪干净利落地说道。 第68章 监狱大作战 林雪闭了闭眼睛:“他回不…… c区, 狱警如往常一样把人放出来,等人差不多到齐后,对着对讲机说道:“行了, 可以放音乐了。” “ok。”对面应道。 欢快的音乐瞬间飘荡整个c区, 人们随着音乐舞动摇摆,白绥之朝旁边的几人递了个眼色,接收到信号的一行人立马开始行动,他们不动声色地穿梭于人群之间,像一条条鱼儿跃入水中, 搅弄一池清水。 岳少林和林佳佳往一个穿得花里胡哨的大妈旁边站定, 一左一右将她围困在中间:“事情都准备好了吗?” 大妈戏瘾大爆发,拎起系在脖颈间的丝巾捂住下半张脸, 神秘兮兮地说:“都准备好了,等你们一声令下,我们姐几个立马出击!” 另一边, 施明山偷偷摸摸地踱步到他爸旁边, 先礼貌地对一群支着兔耳朵跳操的大爷们打了个招呼, 才小声地开口问道:“爸,你跟他们说了没?” 没等施父应答, 旁边竖着耳朵听的大爷们纷纷表态:“这种事情我们怎么能袖手旁观, 那群混蛋简直不顾礼义廉耻、罔顾人伦道德!孩儿你放心, 我们上刀山下火海, 这事都得给你办得妥妥的!”嗓门洪亮,气势非凡。 施明山按耐住义愤填膺的大爷们:“你们先不要激动, 等做完□□们再行动!” 卡恩轻轻撞了下旁边人的肩膀:“?” 跳楼团团长:“。” 卡恩:“^_^” 一段对话在无声中开始,又于无声中结束。 团长:“?” 卡恩:“?” 两人的沟通信号时好时差。 团长扶额:“你最近怎么不来锻炼了?” 卡恩:“家里有人。” 团长:“不让你跳?” 卡恩:“不是,我没敢让他知道。” 团长:“=_=” 奥利弗被他的“球友”围作一团, 七嘴八舌地问各种问题:“等一下我笑场了怎么办?” “我们要不要装哭一下?” “我跟我妈说了,她不让我掺和你们这事。” “我爸妈还挺支持我跟我哥的,他们那边也在组织行动。我跟你们说哦,白大哥人很好的,之前在小区的时候就帮了我们很多。” “我们这边什么时候开始?” “看我化的病弱妆,是不是很像?” “你唇色忘记遮了,红艳艳的像女鬼,快拿粉底压一下!” 奥利弗捂住耳朵,闭上眼睛,厉声喝道:“你们不要一起说话,也不要围着我蹦蹦跳跳!脑袋都被你们吵晕了!” 在这个团里,奥利弗是难得稳重的大哥。 白绥之等狱警走后,悄悄上楼溜到c区和d区隔着的铁门边,等对面那个小贩过来。 小贩一见到他就笑开了眼:“你小子,上次出去帮了我们的人很多啊,要我说,你干脆跟我们干得了。” 白绥之谦虚回道:“哥说笑了,我差得还远着呢,对了,哥,昨天拜托你的事……” 小贩摆摆手:“你放心,都安排好了。” 白绥之:“谢谢哥。” 小贩:“真想谢我啊,就来跟我干。”他半真半假地说道。 白绥之笑笑没说话,小贩也识趣地不再开口,但心里真可惜错过这么个有头脑有胆识的好苗子。 音乐结束后,众人自觉排起长队领早餐,神色看似无异,但仔细一瞧,个个都摩拳擦掌,眼里凶光乍现,满是藏不住的蠢蠢欲动。 监管员的第六感告诉他今天的气氛很不对头,但他又说不上来具体哪里不对劲。这种感觉就像在上假期前的最后一节课,底下学生看似都在认真读书,但其实所有心思都放在下课铃响,而他作为一个看不见时钟,也没接到放假通知的老师,根本不知道那声钟声什么时候会响起。 突然,人群里骚动起来,监管员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大爷捂着胸口倒在地上,他心脏猛地提到嗓子眼,掏出对讲机就要叫人过来,结果就见越来越多的人如多米诺骨牌一样倒下去,或安详或痛苦地躺在地上。 监管员被吓得六神无主,对讲机那边奇怪问道:“怎么了?” “快点叫医生过来!”监管员吼道。 医生一茬一茬的过来,连做实验的研究员也被薅过来当帮手。 第78章 检查过后,一个面色冷淡的医生跟监管员说:“他们没事,都是装的。” 一听这话,脚边的大妈就扑过来拉住他的裤腿,声泪俱下:“哎哟,我老伴都快吐白沫了你说他是装的,你个没良心的!” 监管员闻言着急道:“你再认真检查一下,大爷年纪也不小了,还有他看起来真的很痛苦……” 另一边,一个面色比纸还白的女生躺在地上,断断续续开口:“医生……我……我是不是要死了……你快救救我……我今年才……才20岁……还……还没谈过恋爱……” 医生:“你这身体壮得跟牛似的,指定能活到200岁。” 女生:“真的吗?!” 医生:“结巴好了?” 女生乖乖躺回去作虚弱状。 虽然大部分人都是装的,但还真有人受伤,一个医生按了按眼前男人的小腿,问道:“怎么弄的?” “不小心摔的。” “怎么摔的?” “三楼跳下来,一下子没稳住崴了。” “……我先给你上个夹板固定一下。” 监管员上蹿下跳,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d区那边的人开始大呼小叫:“快来人啊,我们房间里有蛇!” “我去,有人打起来了!” “靠,怎么着火了?!” 事态一个比一个严重。 不管这些话是不是真的,把人安抚住是必要的,监管员掏出对讲机,朝对面喊道:“再多派点人过来,d区要失控了!” 这场闹剧在一个小时后才平息,适时林雪给白绥之来了消息:“任务完成!” 通过事先定好的暗号,方才还一病不起的人突然生龙活虎,对着生无可恋的医生和焦头烂额的监管者说:“欸,我好像痊愈了,好神奇哦!” “医生,我胸口一下就不痛了。” “老班,我们房间的蛇又爬回下水道了。” 此刻老班很不爽,他总算看出这群人在拿他当猴耍,一怒之下按住喇叭发动河东狮吼:“都给我滚回房间!” “报告,我腿上还夹着木板!” “拆了,给我爬回去。”老班已经杀红了眼。 大人们识时务地就要离开,而玩疯了的小孩们根本不想回去,赖在广场上咯咯咯笑着,跟家里人玩起老鹰捉小鸡,叽叽喳喳地说:“麻麻,我还要玩!” “粑粑,我不想回去,来抓我啊哈哈哈—” “解解,我也要化妆妆!” 监管员脑袋青筋暴起:“我数到三声,没跟爸爸妈妈走的小朋友就要被我扔去外面喂丧尸了!” “三、二——” 哭闹声此起彼伏,这场“造反”总算慢慢落下帷幕。 晚上,林雪和时云峥来到c区找他们,一见面,林雪就打趣道:“没想到你们搞出这么大的动静。” 白绥之挑眉:“效果还满意吗?” 林雪:“当然,我们一路上可以说是畅通无阻。” 白绥之看她和时云峥的状态,不置可否:“你们那边怎么样?” 时云峥一开口就扔下个炸弹:“瞿柏宁在基地做人体实验,现在已经被关押调查了。” “啊?” 林雪无奈:“队长,能不能循序渐进,不要一上来就说这么劲爆的消息。” 时云峥:“没事。”然后看了看白绥之和卡恩。 两人配合地点点头:“我们能接受,你们尽管说。” 林雪放弃让时云峥沟通,说道:“瞿柏宁在基地有一个自己的实验室,不归公家管,只在人手不够的时候支援一下,就像你们今天这种情况。” 她深呼出一口气,继续道:“然后我们就潜入他那个实验室,看见了一堆……被肢解的人体。”她无法用语言描述那个场景。 惨白的灯光映照在那些了无生机的残破躯体上,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表情一片麻木,旁边各种精密的仪器嘀哒作响,复杂的数据在他们的大脑不断演算,手术刀下的鲜活□□反倒成了他们最不在乎的东西。 林雪见过很多末日下残酷不堪、血腥百倍的尸体,但从来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让她遍体生寒。 明明那些人身上没有什么可怖的伤口,甚至都没怎么流血,但她就是升腾起一种反胃作呕的感觉。 静默片刻后,卡恩问道:“那些失踪的人……” 时云峥点了点头:“都在那里。” 他又问道:“莫墨的哥哥……” 林雪闭了闭眼睛:“他回不来了。” 白绥之攥紧拳头,怒道:“这群混蛋!” 这是他们今天收集到的全部信息,再进一步的就要等瞿柏宁自己开口了。 卡恩思索了片刻,问道:“我能跟他见一面吗?” 林雪没问谁,只道:“为什么?” “想问问他为什么绑架我。”卡恩回道。 时云峥:“绑架你这件事确实很蹊跷,我们查过,之前失踪的那些人都是直接被运往实验室,从来没在21栋楼停留过。” 林雪直接应下:“我可以带你去见他。” 卡恩询问:“不用先申报一下吗?” 林雪耸肩:“先斩后奏的事我还做得少了?不差这一件。”她一直以来遵从信奉的东西,在经过这件事之后隐隐在发生动摇。 时云峥睨她,警告道:“你队长还在这儿。” 林雪没被他唬住:“你现在不是队长,是同谋。” 好吧,事实确实是这样。 “事不宜迟,就现在吧。”时云峥也不矫情,雷厉风行地拍板决定。 白绥之朝身边的人说道:“需要我陪你吗?” 卡恩摇摇头:“没事,我一个人可以。而且我也不干什么,就寻个答案而已。” 林雪打趣:“有我们在呢,不会让他出事的,放心把他交给我们吧。” 时云峥听着觉得怪怪的,什么叫交给他们?这话说的好像卡恩是白绥之似的…… 可能是现在流行的话语吧,时云峥最后这么说服自己。 他看了看时间,今晚又要加班了,家里那个小祖宗指不定要怎么发脾气呢,一想到这,两边的太阳穴就突突直跳,心想干脆加个通宵算了。 第69章 圆滚滚 原本清晰不少的线条已经消失不…… 卡恩跟着林雪和时云峥来到关押瞿柏宁的地方, 说是关押有点不贴切,因为他正好端端地坐在一个类似会客厅的房间,身上没有d区那群人戴的那种电子镣铐, 也没有任何隔离措施, 就这么衣冠楚楚,光明正大地坐在卡恩面前。 他盯着卡恩的脸逡巡了好一阵,然后似笑非笑地说道:“你比照片上更好看。” 卡恩皱起眉头,对他这种近乎审视的行为感到厌恶,不欲与他多交谈, 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为什么绑架我?” 瞿柏宁优雅地翘着二郎腿, 手交叉搭放在膝盖上,风轻云淡地说:“家里的小宠物玩腻了, 所以想换一个。” 卡恩神情错愕,不确定地问道:“宠物?你是在说我吗?” 瞿柏宁被他的反应逗笑:“我以为你会生气。” 卡恩对跟他无关的人一向不会有什么很大的情绪波动:“所以只是想绑我回去做宠物?” “只是?”瞿柏宁嘴角的笑意扩得更大,好像在看一个不知世事的小孩:“你是觉得和那些被绑去实验室的人相比, 当我的宠物的下场会好一点?” 卡恩并没有这种想法, 他只是想起他之前的遭遇, 先是被卖去实验室压榨完身上的最后一滴价值,然后再被以一个合适的价格卖给看得上眼的顾客, 如果不是他最后逃了出来, 他的人生大概就会在一个或者不止一个像瞿柏宁这样的人身下度过浑浑噩噩的一生。 卡恩反问:“你说这些不怕被定罪吗?” “我说什么了?”瞿柏宁不在意地说道, 然后饶有兴趣地看着卡恩:“啧, 有点可惜。” 卡恩没兴趣知道他在可惜什么,得到想要的答案后就转身离开房间, 对站在门外的林雪和时云峥说道:“抱歉麻烦你们了。”早知道是这种恶俗到下流的原因,他就不多跑这一趟了。 林雪摆摆手:“没事。反正我们今晚也要留在这里审讯他的。” “审讯?你们两个吗?”卡恩疑惑。 时云峥捏了捏眉心:“我们也是刚接到消息,上面正打算抓几个典范, 其实就是替罪羊,把这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糊弄过去。还派人嘱咐我们别太较真。” 卡恩:“怎么会这样?” 林雪无奈:“他对这个基地贡献很大,不止在医疗方面,最开始的基地承建他也出了很多力。上面的人说处置他这样的人,会让其他人寒心。”她嗤笑一声:“我看都是狗屁歪理!” 第79章 其他人自然就是指a区的那群人,他们在这种资源稀缺的环境下仍能过着大鱼大肉,奢靡浮华的日子,靠的不只是前期敏锐的投资目光,更重要的是他们之间的抱团取暖。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世界上最可靠的关系莫过于此了。 时云峥打断她:“你先带卡恩回去,我在这等你。”他顿了顿说道:“只要我们拿到切实可靠的证据,事情一定会发生改变。” 林雪冷静下来,带着卡恩往外走。 刚走出门口没几步路,他们遇上了一个年轻男人。 “迟舒远?你怎么在这?”林雪目带困惑。 迟舒远愣了一下,抬起眼说道:“我想见一下他。” 他是谁不言而喻。 林雪:“不行。你没有申请。” 迟舒远把目光移到卡恩身上:“他是?”他刚刚听了几句两人的对话,知道卡恩刚见完瞿柏宁。 林雪解释道:“跟你一样的受害者。”瞿柏宁对实验室的事闭口不谈,但对迟舒远施暴的事倒是供认不讳。 迟舒远面色古怪,他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抬起头盯着卡恩一寸一寸地看,眼神里有怨恨、嫉妒、好奇……复杂得让人辨不清他的想法。 卡恩今天被人打量的次数有些超标,他问道:“你有事吗?” 迟舒远恍惚了一下,然后收敛心神回道:“没事。” 林雪催促他:“你快回去,这里不让逗留。”迟舒远在瞿柏宁被抓捕后,就住回了他名义上的房子,也是因为a区居民这层身份,他才可以这么晚出现在外面。 说完,两人略过迟舒远离开了。 迟舒远一个人站在原地喃喃着:“就是因为他所以抛弃我吗……” 一个月后,岳少林在出任务前带着从外面顺的几罐啤酒,跟白绥之和卡恩见了一面,三人围坐在房间的小长桌前聊些稀松平常的话题:“在你们佳姐那儿我不敢喝,来你们这偷偷开个小灶。” “佳姐也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要真不让你喝,你这几瓶酒可带不出来。”白绥之心里门儿清。 岳少林将打开的酒递给他们,苦笑道:“我知道。对了,你们能喝吧?” 白绥之点点头:“都成年了。”但他记得上次卡恩喝酒被辣到的样子,轻声问道“你想喝吗?这个度数低一点。” 卡恩稍稍推开杯子,皱着脸拒绝道:“不要。”显然被上次尝试过的那股浓烈味道给吓怕了。 白绥之闻言把他的酒杯移到自己面前,岳少林将两人的小动作看得清清楚楚,调侃道:“你俩关系倒挺好,很少见两个男生像你们这样这么黏糊。” 白绥之笑笑没说话,跟岳少林碰了个杯。而卡恩明明没喝酒,却悄悄红了脸。 岳少林:“你们在这过的还适应吧?我看卡恩都胖了不少呢,之前瘦的像阵风来都能吹走似的,现在总算养出了点儿肉。” 白绥之天天跟他同吃同睡,很难察觉到这一点,现在经岳少林一提醒,才惊讶地发现——还真如他所说,卡恩原本凹陷的两颊微微鼓起一个不明显的弧度,脸部轮廓也随之圆润几分,但丝毫不掩其俊美,反倒为其蒙上一层类似玉石般的温润细腻。 卡恩摸了摸自己的脸:“真的吗?我都没注意,可能是我这段时间吃的比较多。”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岳少林:“能吃是福,别学人家什么节食减肥,你们还在长身体,营养最重要。” 白绥之:“经历这次危机后,我想也没人会减肥了。” “可不是嘛,只有饿过才知道能吃饱饭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岳少林愁眉苦脸:“说起这个,我就想起我们这次的任务。” “什么?”白绥之和卡恩好奇问道。 “我们基地把控的一个食品厂突然进了一堆变异鼠,也不知道从哪儿来的,正在调查源头。”岳少林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如果那个食品厂没扛住倒了,这儿的食物供应可要出大问题。” 岳少林刚要继续往下说,通讯器突然响起,他看了一眼,起身告辞:“我得走了,等我回来我们再聚。” 白绥之拿起桌上剩下的酒:“哥,这酒……” 岳少林急冲冲地往外赶:“先寄在你们这里,平时你们要想喝就喝,不够给我打电话,我从外面再捎带点儿回来。” 白绥之见他火急火燎的样子,放下酒,说道:“好的哥,小心点,一路顺风。” “一路顺风。”卡恩附和道。 送走岳少林后,白绥之围着卡恩全方位扫描了一遍,惊奇地说:“宝贝,你真胖了。”确认关系后,白绥之就时不时这么叫卡恩。 卡恩也很喜欢这个称呼,他低头捏了捏自己的肚子,苦恼道:“是不是很难看?”之前的增肌锻炼计划因为白绥之的到来被迫中断,在加上最近饭量大增,原本清晰不少的线条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圆润微鼓的小肚子。 白绥之手覆上他的肚子,轻轻揉了揉:“不难看,很可爱。”手感像在摸一团棉花,又比棉花有弹性,简直叫人爱不释手。 卡恩抿唇:“从明天开始,我要加强锻炼了!”他深觉不能在这样下去,不然就要像隔壁那个大胡子男人一样,低头都看不见腿。 白绥之抱住他,撒娇似的说道:“可是我好喜欢怎么办……” 卡恩:“那你晚上要不要跟我一起睡?我给你摸摸。”因为怕擦枪走火,所以两人并不经常睡在一起。 白绥之动作一顿,头埋在卡恩颈窝,声音闷闷的:“你又犯规……” “那你要不要跟我睡嘛?”卡恩晃了晃他的手指。 白绥之按住他的手,从指缝间插.入自己的指节,与他十指紧紧交握,毫不犹豫地道:“要。” …… 下午,林雪带来一个坏消息:“瞿柏宁跑了。” 平静了一个月的生活因此撕开一道裂痕。 卡恩沉声问道:“之前不是说已经认罪了吗?” 林雪声音格外疲惫,为了这件事忙得焦头烂额:“我怀疑这是他计划的一步,我们都中计了。” “什么意思?”白绥之在一旁出声问道。 林雪:“他原定是要在今天被转送到另一个地方进行进一步调查,但是我和时云峥今天恰好都要出任务,所以是让别人负责押送。途中他乘坐的车没有按原定路线行驶,反倒去了他们原来的实验室。那里地下有一个秘密通道,他们从通道逃走了。”她之前提过瞿柏宁在基地承建上耗费了不少力气,没想到这人居然在这上面还留了一手,搞了个秘密通道。 “他们?”卡恩关注到另一个要点。 “之前没被关押调查的研究员都被他带走了。”林雪忍不住爆了个粗口:“草!一个个平时都乖得跟孙子似的待在家里,就今天莫名其妙,心有灵犀全都去了实验室,这跟我说不是提前计划好的我特么名字倒过来写!” 白绥之听出来里面的门道:“这不像一天两天能安排好的。” “所以我怀疑姓瞿的从被抓的那一刻起就想好了后路。”她沉下声音:“要不是太离谱,我都想是不是连他被抓都是他计划中的一环了。” “这有点太夸张了,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图可以出去跟丧尸肉搏?”白绥之并不认同这个过于大胆的猜测。 林雪叹了口气,说道:“希望是我想多了。” 白绥之安慰道:“他现在出去了也好,省得祸害其他人。”随后开了个玩笑:“或许还能在外面帮你们霍霍丧尸。” 林雪那边一片嘈杂:“借你吉言,我们到地方了,出任务去了,回头联系。” 第70章 突如其来的噩耗 林雪断断续续的声音和…… 连续下了一周的雨后, 天气温度骤降,基地开始分发冬天的衣物,白绥之领完衣服后, 捞起还窝在床上睡觉的卡恩, 把人抱在膝盖上,五指作梳状轻柔地整理他睡乱的头发:“冬天来了,你也要冬眠了吗?” 卡恩手自然地圈住白绥之的脖颈,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继续睡觉,嘴里含糊不清地说:“困……不吵……” 白绥之手贴了贴他睡得红扑扑的脸蛋, 说道:“起来吃个早餐再继续睡。” “不要……”半梦半醒的呓语。 白绥之只好把人抱起来, 到长桌边拿起温热的牛奶喂给他喝,一般把牛奶喝完卡恩就醒了。 白绥之单手插好吸管放到卡恩嘴边, 吸管轻轻点了点柔软的唇瓣,接收到敲门信号的嘴巴微微张开,牙齿叼住吸管, 两颊开始一动一动地吸奶。 第80章 “一周前是谁信誓旦旦说要减肥的?现在怎么连早起都做不到呀?”白绥之好笑地看着他说道。 牛奶渐渐空瓶, 卡恩也悠悠转醒, 他懵懵地看着白绥之回了会儿神,然后不好意思地从男人身上下来, 自觉走到洗手池前, 拿起白绥之提前挤好的牙刷开始刷牙, 含糊不清地说:“明天你早点叫我。”他最近睡眠质量好的过分, 如果没人提醒,大抵能够一觉睡到第二天天亮。 白绥之走到他身后, 用手挽起他垂落在耳边的长发,简单地绑了个低马尾,纵容地说道:“天气冷了, 人就是会比较嗜睡,没事的,等天气转暖,你再减也不迟。” 说完像怕卡恩拒绝,转移话题道:“我帮你剪头发好不好?” 卡恩吐掉漱口水,回头看他:“为什么?你不是喜欢吗?” 白绥之拿起旁边的热毛巾帮他擦脸,回道:“太长了容易压到。” 卡恩仰起脸任他动作:“好,都听你的。” 白绥之亲了下他的额头:“宝贝好乖。” 因为这里没有剪刀,所以白绥之是拿他之前送给卡恩的匕首削的头发,剪完效果意外的不错,白绥之把剪下来的头发扎成一束,说道:“怎么样?” 卡恩不习惯地摸了摸发尾,反问道:“好看吗?” 白绥之俯下.身亲了他一口:“当然。” 中午两人下去吃饭时,路上遇上不少熟人,都对卡恩的新发型表示赞美,白绥之见状说道:“感觉我可以在这里开个理发店了。” 卡恩:“不要,只能给我剪。” 他的独占欲偶尔会在这种小事情上扑闪一下,挠得白绥之心肝乱颤:“我们在外面。” “在外面怎么了?”卡恩不解问道,不明白话题怎么牵扯到这里。 白绥之一本正经地说:“在外面不能亲你。” 卡恩嘴角微微翘起,回道:“哦。” “这么冷漠?” “嗯。”卡恩侧过脸憋笑。 正当白绥之要制裁他时,林佳佳失魂落魄地从他们面前走过,白绥之觉得她状态有点奇怪,下意识地叫住她:“佳姐?” 林佳佳停住脚步,转头循声源方向望去,然后才像刚看到他们似的说道:“啊,是你们啊。” 白绥之蹙眉和卡恩走到她面前,问道:“发生什么事了?脸色这么难看。” 林佳佳扯起嘴角笑了一下:“我联系不上你岳哥了。” 白绥之沉声问道:“你们失联多久了?” “昨天晚上电话没打通,今天早上我又打了一个,还是没通。”说完她又补充了句:“这种情况之前也经常出现,最长一次他整整失联了三天,所以没事的,很正常。” “我有跟他一起行动的成员电话,我帮你问一下。”白绥之说道。 林佳佳眼睛一亮:“可以吗?” 白绥之:“我试试。” 他拨通了林雪的电话,很久对面都没动静,直到他们都快要放弃的时候,电话被接起来了。 没等对面出声,一道尖锐的报警声突然乍响,林雪断断续续的声音和广播的播报声逐渐重叠在一起,化作噩耗的传音鸟。 “……失控了……” “距离基地12公里处的野生动物园,因不明原因发生暴乱……” “……我们已经在赶回去的路上了……” “里面的动物受不明病毒感染……疑似与人类变异体是同一感染源……请大家原地不动,保持冷静……” “撑住啊——”滋啦一声,刺耳的电流声阻断对话。 广播也开始重复先前播报过的内容。 人群骚动起来,监管员按着大喇叭:“所有人立刻回去房间!” 但这次不再有人听他的话,都不约而同地握紧身边家人们的手,惶惶不安地站在原地,无助地等待一场不知结果的暴动。 d区还被关着的人因为这股焦灼的氛围躁动起来,手激烈晃着铁门喊道:“发生什么事了?” “快放我们出去!” “我不想留在这里等死啊……” “什么变异动物?跟丧尸一样吗?” “草,到底怎么了?” 他们是从没面临过残酷厮杀的一群人,所以内心比其他人多了一层未知的恐惧,这种感觉有时比直接面对现实还要来得折磨人。 林佳佳脸色惨白无比,白绥之和卡恩也皱紧眉头,事态前所未有地凝重,他们对视一眼,默契十足地说道:“我身上有匕首。” “我去拆把椅子。” “佳姐,你也快点找个武器傍身!” 林佳佳闻言很快打起精神,跟着两人疯狂搜寻身边能作武器的东西。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从茫然失措的状态回过神来,为接下来可能出现的危险做准备。 d区的人更着急了,铁门晃动的声音越来越猛烈,像暴雨前夕轰隆作响的雷声。 狱警请示监管员:“要把他们放出来吗?”他们与外界的联系已在三分钟前被切断,广播也不再播报,一切仿佛都是不详的征兆。 监管员咬牙思索了几秒,下定决心:“把d区的人都放出来!” 所有人都行动起来,d区一层和二层的人顺利被放出来,只是狱警上到三楼时,远处地表的位置隐隐传来几声野兽的咆哮。 人类虽然进化出了凌驾所有动物的智商,但与其他动物的身体差距仍受食物链制约,尤其在人类失去对嗜血动物的掌控,这种制约将更加明显。 监管员对着大喇叭声嘶力竭:“不要慌,我们前面有两道大门守着,它们进不来!” 像专门等着打监管员的脸一样,经由一道道严密程序控制的大门忽然失效,发出危险的咔哒声。 有什么东西进来了。 爪子摩擦地面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它们姿态轻盈,一跃能下好几个台阶,与先前的咆哮声不同,逼近他们的是类似猫狗般的粗哑嘶吼声。 所有人动作一顿,然后像水滴进沸腾油锅,刹那间爆发强烈的嘈杂声,白绥之想让大家冷静点,但所有人都陷在恐惧的漩涡里,什么也听不见。 很快他们就见到了不善的来访者,是几只猞猁和荒漠猫,体型没有太大变化,但身上原本柔软的毛发变得异常粗硬,像一根根竖起的尖刀,随时准备刺穿猎物的喉咙。 情况比他们想象的好一点,几千个人对付这几只小东西还是绰绰有余,胆大有经验的人已经提着手里的武器迎了上去。 监管员也适时发挥自己的作用:“所有人分四个方向跑,把它们引开!” 有了大喇叭指挥员,所有人就近分了四个方向,把这群小东西分散开,一一进行逐个突破。 它们的速度很快,弹跳力也出乎意料的强,有只黄灰色荒漠猫跃上卡恩的肩膀,扬起利爪就要刺下去,寒光一闪,被卡恩反手一个匕首扎进喉咙。 鲜血染红卡恩半张侧脸,白绥之迅速解决完一只短尾巴猞猁,间隙中关切问道:“没事吧?” 卡恩:“没事。”就是血腥味太浓重,激得他想吐。 d区的人第一次见到这种场景,刚开始还有些手足无措,但可能是犯罪者的天赋使然,他们很快就适应了战斗节奏,并且迅速融入其他人进行反击。 越来越多d区的人被放出来,反击队伍越来越壮大,加上高层有视野优势,他们一被放出来就快步下楼,自动加入劣势队伍,很快就将这群侵入者击杀完毕。 监管者:“太棒了!”他忍不住喝彩一声。 但好景不长,又一批“小动物”进场,这次是与猞猁还有荒漠猫体型相似,但战斗力强上几十倍的狼。 它们通体覆盖着沥青般油亮的黑毛,毛尖泛着诡异的暗紫色磷光,体型比普通野狼粗壮近一倍,肩胛隆起如小山,四肢肌肉虬结,双眼是浑浊的血红色,嘴角撕裂至耳际,露出两排交错的尖牙,涎水混合着黑色黏液滴落。声音也不复寻常狼的悠长嚎叫,而是一种类似金属摩擦的刺耳锐鸣,穿透力极强,仿佛能撕裂空气,听得人脊背发凉。 “我靠,这是哪家动物园跑出来的?平时都没见过的品种,让我们怎么打?” “见过就会打了吗?都特么变异成另一个物种了。” “别囔囔了,继续干!” 第71章 虎口脱险 迎接他们的是救赎,还是………… 这群狼的战斗力看起来就比先前的那波猫来得还要凶猛, 但行为却明显更加谨慎,它们没有立马上前,而是聚在原地流着涎水环顾打量, 虎视眈眈的样子像在伺机来个偷袭。 “它们怎么不动?”有人轻声问道。 “不会看穿我们的计划了吧?” 第81章 “看穿了又怎么样, 我们上去一起搞它们啊!” “不好吧,那样场面太混乱了,等会儿悄不摸儿的被咬上一口,不就完球了吗……” 双方僵持良久,恶狼的爪子已经蠢蠢欲动, 人群中一个其貌不扬的男人突然挺身而出, 倒腾的脚步快得只剩残影,只身一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疯狂往楼上跑。 人群还没反应过来, 恶狼们就已经条件反射地追随他去,如果单看背影,就像一个青春活力的年轻人在溜一群阳光开朗的二哈, 画面的蓬勃之气扑面而来。 但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 这不是你追我赶的青春偶像剧, 而是你死我亡的生死时速。 在男人引开恶狼的同时,几个原本和他站在一块的年轻人也纷纷动作起来, 他们找来几块长板围在一起, 形成一个堡垒般的大圆, 然后蹲下身体撑住长板, 另外几人也拿着刚才寻来的各种武器,在竖起的长板后严阵以待。 这下其他人都看明白了, 原是这几人早在男人行动前就商量好了对策,于是恍然大悟的他们也赶忙投身帮忙。 充当诱饵的男人终于停下脚步,在第八层的楼梯口闪身拐进里面的长廊, 双手撑着栏杆往下探望,而这时卡恩才得以看见男人的面庞,他喃喃出声:“团长……” 这个被称为团长的男人只停顿了不到一秒钟的时间,就起身往下跳,后面的狼群有一个算一个,都跟着他往下跳。 有的冲势太猛,直接跃出栏杆摔死在地,有的控制力好一点,跟着团长停在七楼,狼爪子死死扣住栏杆,碰撞间划出一道刺眼的火星子。 团长一口气没歇息,继续往下跳,随着楼层不断下降,摔死的恶狼越来越少,留下的无一不是精英狼,它们已经逐渐掌握跳楼技巧,并且开始富有余力过来抓挠团长。 但团长何许人也,那可是一团之长,身手比其他人不知敏捷多少倍,曾经有那么一位银发男子还能与他媲美,争个高下,可惜因为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家人选择早早隐退……打住,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团长凝起眉头,认真注视落地的位置。 他此时已经下落到二楼,下一步就要把身后这些没被摔死的精英狼引进设好的圈套里,成败就看这最后一跃。 就是现在! 团长绷起脚尖,双手打直,轻盈的身躯像条飞鱼在半空优雅地旋转两圈半,最终跃过山川、跃过大海、跃过长板围成的大圆…… 不,他高估了自己,错估了大圆的直径,在飞到圆弧边的时候狼狈落地,脸在长板上慢慢滑落,屁股高高撅起,双手垂落在身体两侧,一下子将前面英姿飒爽的风姿磨没得一干二净。 后面的精英狼随他起飞,同样没控制好力度,眼见就要步他后尘,冲他追尾,一双手急忙拎住团长后领,跟提小鸡仔似的把男人提了出来。 没等团长发话,所有人都已准备就绪,犀利的眼神瞬间锁定目标,犹如无情的屠夫一般高高扬起手中的长枪短矛,伴随利器划破空气的破空声,朝落入陷阱的恶狼们狠狠刺去,夸嚓几下,精英狼也被他们全数歼灭。 人群里爆发兴奋的喊叫声,他们又一次反击成功! 团长揉了揉后腰,终于有机会和刚才救自己一命的恩人道谢:“谢谢……诶,卡恩?” “^_^” “~_^” 白绥之疑惑开口:“你们是在?” 团长:“嗨,这是我们的交流方式啦,你是刚刚救我的人吧?谢谢你了,兄弟。”他用力拍了拍白绥之的肩膀。 白绥之暼了卡恩一眼,然后说道:“你太牛了,一个人溜一群狼。” 团长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嘿嘿,多亏了平时锻炼的成果。” 卡恩突然开口:“这是元霄,我们平时叫他团长。这是白绥之,我的室友。” 白绥之奇怪:“为什么叫他团长?” “因为元霄和元宵谐音,然后团团圆圆,所以我们叫他团长。”卡恩给出了个逻辑牵强又有点逻辑的解释。 元霄也是个人精,看出了这就是导致卡恩不敢出来锻炼的“家里人”,他笑道:“是这样没错,以后你也可以跟着他们叫我团长。” 白绥之虽然觉得古怪,还是应下:“好的,团长。” 不等他们休息多久,一道危险低沉的咆哮声猛然贯穿他们的耳膜,给予还未从刚才激烈的战斗中平复的心脏又一沉重打击,所有人都知道这次来的不是刚刚那种“容易应付”的小家伙了。 沉重的脚步踩在阶梯上,挤压出一种瓦利石块悉数破裂的声音,似有若无的血腥气离他们越来越近,刚刚被撞开一道不大不小缝隙的大门忽然狠狠晃动起来。 黑黄毛发覆盖的前肢先一步从门缝间隙与他们打了个招呼,所有人不自觉地后退三步,连呼吸都停滞了。 砰、砰、砰…… 撞击大门的力度一下比一下强烈,很快,那道看似无坚不摧的大铁门轰然倒塌,露出后面凶神恶煞的大块头。 足有四米长的轮廓在暗影中铺展,额间的“王”字不再是纹路,而是由骨刺交织而成的狰狞棘冠,微微颤动便溢出阴寒气息。远超普通虎尾的长度上布满节状骨突,红色的竖瞳里布满兽性的狂乱,利爪落地时悄无声息,却能在坚硬岩石上留下深可及骨的划痕。 这远远超出他们能够反攻的极限,面临比自己大好几十倍的怪物,所有人的第一反应都是跑,但即使喉间已经控制不住地溢出哭泣和尖叫,脚却还是死死扎根在原地,几乎无法动弹。 诡异的红瞳扫视了一下全场的人,然后蓄满全力的四肢突然毫无征兆地跃起,一下将聚在中间的人们踩成一滩烂泥,反应快的人纷纷往两边跑,但变异虎的长尾用力一扫,上面的骨刺瞬间挂满支离破碎的尸体。 这里陡然变成一个炼狱场,而他们都是里面的猎物。 所有人都在跑,往楼上跑,往出口跑,往四面八方跑,惨叫声中混杂着兴奋的咆哮声,绝望的泪水被到处喷涌的血水稀释,残肢断臂铺满整个广场。 d区高层还被锁在房间里的人连尖叫都喊不出来,他们再不敢往下看,抱头逃窜到床底下,衣柜里,掩耳盗铃式地乞求那只嗜血怪物止步于门前。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一楼已是尸山血海的时候,变异虎突然转换方向,利爪扒着栏杆往上面的楼层跳跃,似是在搜寻那些躲在笼子里的猎物。 层层叠叠的尸体下面,白绥之握紧卡恩的手,一个字一个字艰难地往外蹦:“往、后、厨、跑。” 卡恩反手捏了捏他以示回应,他已经说不出话了,鼻间全是令人作呕的腥臭味,肚子被厚重的骨头挤压住,带来一阵阵痉挛般的疼痛。 白绥之轻轻搬开身上的尸体,然后扣住卡恩的手腕将人拉起来,有几个跟他们一样躲在尸体下方的人见状也效仿他们偷偷爬起来,想在变异虎离开的时候为自己博得一线生机。 几人弯腰朝后厨的地盘跑去,那里是除大门外的另一个出口。 后厨的布局很复杂,穿过备菜的地方,再穿过储存食物的冷库,他们看见一个简易轿厢,来不及思考他们立马钻进去。 颤抖的手指疯狂按着电梯键,外头的变异虎已经发觉到有几个诈死的小玩意儿在它眼皮子底下偷偷溜走了,怒不可遏地发出一道低吼,接着以极快的速度横冲直撞进入后厨,眨眼间就要来到他们面前。 白绥之鬓角渗出冷汗,这里没有任何掩体,如果他们被追上,只剩死路一条,旁边的卡恩脸色苍白得像纸,眼神也有些涣散,手指死死扣着轿厢的墙壁。 变异虎的前爪直冲他们面门,惊慌失措的人们瞳孔骤缩成一个小点…… 完蛋了……所有人的脑海里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砰—— 电梯厢门在最后一刻终于闭合! 可怖狰狞的变异虎被拦在门前,愤恨不甘地在厢门上留下一个凹坑。 他们活下来了,卡恩无力地将身体倚靠在白绥之身上,其他人也劫后余生地呼出一口气,但很快又为没逃出来的家人朋友提心吊胆。 白绥之拥住卡恩,给他站立的力量,轻声问道:“哪里不舒服?” “肚子痛……”卡恩闭了闭眼,冷汗沿着脸颊止不住地往下滴落。 白绥之担心地看着他,安抚道:“再坚持一下,我们马上就能出去了。”随后怜惜地吻了吻他的额角。 “但是外面安全吗?”一个长卷发女人闻言茫然问道。 轿厢里的人心都往下沉,是啊,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会不会比现在还要糟糕?他们盯着火红的上行健,沉默地等待门开的一刻。 迎接他们的是救赎,还是……另一个地狱? 第82章 第72章 灾难过后 “你觉醒了。s级木系异能者…… 叮—— 电梯门开了, 他们出来的地方是一个小型车库,专门停靠供给食物的送货车,现在送货车不在原地, 所以他们得以一点障碍没有地和门前的怪物来了个贴面对视。 一条巨蟒, 通体黑褐,鳞片粗糙坚硬,比寻常蟒蛇大上数倍,身躯粗得像口大水缸。脑袋足有圆桌大小,浑浊的黄眼珠透着凶光, 分叉的信子又粗又长, 吐出来时带着一股腥臊味。 走在最前头的中年男子咽了下口水,脚步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 不敢发出任何动静,怕惊扰到这条危险的凶兽。 但巨蟒没给他们留任何侥幸的机会,硕大蛇头不过瞬息间便逼近面门, 一下就咬断惊恐不已的中年男子的脖子。 白绥之当即攥紧卡恩的手, 拉住他迅速往门外跑, 而卷发女人则退回轿厢疯狂点击按键,试图躲在里面利用时间差避开蟒和虎。 但巨蟒打碎了她天真的幻想, 盘绕成圈的身躯一下子拉长, 蛇头探进轿厢, 辅以粗长的信子将女人卷了出来, 紧接着就用自己笨重的身体束缚住女人,活生生将她缠绕致死。 白绥之和卡恩还有两个年轻学生和一个大爷因为这点时间逃离出门口, 但没等他们彻底脱困,身后的巨蟒已然进食完毕,眼见就要扭身朝他们袭来。 五个人下意识地分了三个方向跑, 白绥之和卡恩自然是在一起,而在这三选一的选择里,他们不幸被巨蟒相中。 两颗像灯泡一样的眼珠几乎要抵上他们的后背,不安分的蛇信子也顺着他们的方向不断戳刺试探,要是不小心被刺中,后果不堪设想,好在每次都惊险万分地被他们闪身避过。 巨蟒的行动速度完全比不上之前的那些猫科动物,但它有外挂,绳索般曲折蜿蜒的身躯很快拉长变直,短短几秒就肉眼可见地和他们缩短了距离。 白绥之见状大喝一声:“分头跑。” 卡恩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白绥之就已经猛然回头,伸出双手挑衅巨蟒,而呆头呆脑的巨蟒果然被他吸引,拧身冲他奔去。 白绥之疾步朝前方跑去,同时心里估摸着巨蟒已经和卡恩拉开一定距离后,突然转身跃上巨蟒头顶。 巨蟒仍保持往前冲的态势,一下子失去猎物的踪影,身体条件反射地顿住,扒在它上方的白绥之差点因惯性被甩出去,好在他及时将矛插入蟒蛇的头顶,稳住了自己的身体。 蟒蛇发出痛苦嘶吼,然后剧烈摇晃脑袋,想将让自己痛苦的东西甩下来,而白绥之偏偏不如它的愿,紧紧握住短矛,往里更深扎进几分。 等适应这个摇晃的节奏后,白绥之小心翼翼地松开一只手,从腰间摸出一把餐刀,是他刚刚在后厨捡的,将其用力插入巨蟒的眼睛。 巨蟒吃痛,摇晃脑袋的动作愈发剧烈,最终将作乱的男人甩了下来,白绥之顺势在地上打了两个翻滚后立即站直身体,动作敏捷地往反方向退了几步,将与巨蟒的距离拉开。 巨蟒被疼痛激怒,攻势越发暴躁,只是因为视野受限,一时找不准白绥之的位置。 白绥之也不是坐以待毙的性格,他迅速扫视周围的环境,查找现下能够被用来当作武器的东西,而在他的右手边恰好有一把修剪园艺的大剪刀。 他眼睛一亮,立马过去拾起大剪刀,并快步绕到蟒蛇后方,奋力将剪刀刺入它的后心。 受到攻击后,巨蟒先是停顿了一下,然后就是疯狂的抽搐,细长的尾尖不住地在地上游动摇摆,险些扫到后面的白绥之,他见状赶忙从蟒蛇身后退开,站在不远处观察情况。 渐渐的,蟒蛇停止了动作,土黄色眼珠失去生气地盘卧在地上,黑血流满一地,积起一汪水洼。 白绥之松了口气,转身想去找卡恩,结果就见他脸色惨白地赶来,一只手还捂着肚子,表情似乎很痛苦。 白绥之担心地迎上去:“你怎么了……” 卡恩眼睛突然睁得浑圆,他颤抖着大吼:“小心!” 白绥之心道不好,但已经来不及了,一截蛇尾自他身后乍现,卷住他的腰腹朝后拉去。 不到两秒,白绥之就被巨蟒死死缠住,冰冷坚硬的鳞片紧贴皮肤,刺骨的寒意瞬间浸透肌理,骨头在巨力挤压下发出断裂般的咯吱声,每一次心跳都伴随着内脏被狠狠碾压的剧痛,仿佛下一秒整个人就要被拧作肉泥。 他艰难地阻止卡恩的靠近:“快走……走……”声音都是支离破碎。 卡恩毫不犹豫地上前,干净利落地抽出埋在蟒蛇后心的剪刀,然后反手又刺了进去,同时奋力转动刀把,似要将它的心脏全数搅碎。 但很快,蛇头就往后击倒卡恩,并且吐出蛇信子刺入他的肩膀,白绥之亲眼目睹这一幕后,双眼瞬间蒙上一层血红,他声嘶力竭地喊道:“卡恩——” 因为他的奋力挣扎,蟒蛇越绞越紧,直至那些坚硬的鳞片密密麻麻地刺进他的身体,源源不断的血液给黑色的鳞片渡上一层鲜红的色泽。 黑色和红色交错相间,几乎要融为一体,突然,一道格格不入的绿色赫然冒出,并以极快的速度覆盖所有颜色。 一个个不规则的血洞骤然出现在蟒蛇身上,鲜血源源不断从里面喷涌而出,转瞬间染红它身下的一大块地面,很快它体内的血液就被全部放干,只余一具空荡荡的躯壳。 那对土黄色的眼珠彻底失去光彩,浑浊地耷拉着,彻底断绝了最后一丝生机。 …… 基地里,几个行为怪异的男人站在不起眼的地方,冷眼旁观餍足的猛虎来回溜达,同时全神贯注地在尸山血海里翻找着什么…… 突然,他们按了按耳朵里的仪器,对着空气说道:“……变异兽已全数下放完毕,目前仅发现四个疑似觉醒者。” “……只需要带三个吗?” “……收到!我们会马上撤退!” 在这群男人离开的时候,基地里断开的电路和大门忽然恢复了正常,通讯器和对讲机也都连上了信号,仿佛一切安好,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但那些从破开的大门中潜逃进来的风如泣如诉,送来了无数冤魂凄厉的呜咽。 …… 白绥之醒来看见的是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天花板,混乱的思绪慢慢回拢,他猛地坐直身体,脱口而出:“卡恩!” “卡恩是谁?”旁边守着的宁如雪疑惑发问。 白绥之面色难看,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宁如雪连忙按住他:“你身上还有伤,不要乱动。” 他浑身上下都缠满了绷带,动作间还有鲜血不断涌出,确实是一副需要好好静养的样子。 白绥之挥开她的手,只说了两个字:“让开。” 宁如雪被他冰冷阴沉的眼神吓到,忍不住后缩了一下,说道:“你是要去找你朋友吗?c区和d区已经没剩多少人了,如果你朋友还活着……” 白绥之厉声打断她:“他肯定活着!” 宁如雪诺诺说道:“我只是想说如果你想去找他,可以去b区,幸存者们都被转移到了那里。” 白绥之意识到自己情绪过于激动,但他现在根本无法冷静下来,烦躁不安地捏了捏眉心,丢下一句谢谢后,立马起身往b区去。 没等他走出几步路,顾泽和陈义就来了,两人眉眼间全是担心和焦灼:“你还好吗?”其实看他全身缠绕的绷带也知道他不好,但他们最先脱口而出的还是这个问题。 “还好,我现在要去b区找卡恩。”白绥之没心思跟他们说话,只想立马找到卡恩,确认他是好好的。 陈义拉住已经要往外走的白绥之:“你知道在b区哪个地方吗?” 白绥之恍如初醒,他什么也不知道,就一股脑地要冲过去,不禁懊恼地说:“我忘记问了……” “我找人问过了,跟我走吧。”陈义叹了口气,见一派稳重的白绥之这样,他心里格外地不好受,再加上卡恩和奥利弗两人下落不明、生死未卜,他就难受得更厉害。无论怎么想他都想不明白为什么都到了基地了,他们还会经历这种事。 b区距离他们不远,所以他们很快就到了,一入门,就看到一群面容呆滞,模样憔悴的人在临时支起的行军床上发呆出神,其间不断有压抑的哭声和吼叫传出。 白绥之的眼神一寸一寸地在人群里逡巡,却始终没有找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陈义掏出通讯器拨了个电话:“喂,雪姐,我们到了……好,我现在就带他过去。” 陈义领着他们穿过大堂,来到后门的一个小院,林雪正在那里,焦头烂额地对着通讯器对面的人喊着什么,看到他们过来,露出一个心力交瘁的表情,示意他们等一会儿。 第83章 白绥之惧怕这种等待,他不安地在原地来回踱步,五指攥紧成拳,在掌心留下一道道月牙状的红痕。 林雪挂掉电话,朝他们走来,目光对着白绥之:“你觉醒了。s级木系异能者。” 白绥之对这个不感兴趣,只想知道:“卡恩在哪?” 林雪目光忽然变得忧伤:“他失踪了。我们赶到的时候,地上只有你和一条变异蟒蛇,以防万一,我们解刨了那条蟒蛇,但没有发现属于卡恩的身体组织。” 白绥之表现得十分冷静:“里面那些幸存者里也没有他吗?” 林雪:“我们已经清点完全部人数了,没有他。” 顾泽:“奥利弗呢?” 林雪艰难地吐出两个字:“没有。” 白绥之:“你们有找到什么线索吗?”他的表情愈发平静,但这副样子反倒叫人觉得心惊胆战。 林雪把目前得知的信息通通告诉他们:“变异兽是从附近的一个野生动物园跑出来的,它们失去神智后,一路跑到基地,袭击了距离大门最近的c区和d区。” 难怪a区和b区没有受到波及…… 白绥之眼神沉得吓人:“我们那里的大门和通讯在那群怪物来的时候就被中断了。” 这句话指向性太强,林雪:“你是在怀疑这次事件是有人故意策划的吗?” 白绥之语气咄咄逼人:“不是怀疑,是肯定。你们内部出了大问题,但所有人都视而不见,都在推波助澜!” 林雪愣在原地,不知作何回应。 白绥之还想说些什么,眼前突然一黑,身体控制不住地往后倒去。 第73章 奇怪的身体构造 瞿柏宁看着昏迷在床的…… 瞿柏宁站在一面单向可视的镜子后面, 观察里面还处于昏迷状态的男人,旁边的研究员尽职尽责地向他汇报情况:“另外两个人已经醒了,一个觉醒了b级水系异能, 一个觉醒了b级火系异能。” 瞿柏宁不甚在意地点点头, 下巴微抬:“他怎么还没醒?” 研究员:“目前暂时没有检测到能量波动,按照我们之前发现的规律来说,他感染的概率比觉醒……啊,他醒了!”平铺直叙的语气突然扬上了一个音调。 透明单面镜很清楚地将里面银发男人的反应传递到他们面前,他先是茫然地支起身体, 动作间好像牵扯到哪个伤口, 漂亮的眉尖紧紧蹙起,双手不自觉地捂住腹部, 然后警惕地四处探望,像在防备随时可能从暗处出现的危险。 瞿柏宁像看宠物般饶有兴趣地观察着他的举动,旁边的研究员对着一堆复杂数据看了一会儿, 惊讶出声:“怎么会……” 瞿柏宁敛起表情, 沉声问道:“怎么了?” 研究员颤抖地开口:“他……他没有觉醒, 也……也没有变异!” 这句话出来,这场的所有人脸色都变了, 被咬后既没有感染也没有变异,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这个人身上有天然的抗体啊! 瞿柏宁肃声开口:“马上给他做全身检查!” 幸存者基地。 白绥之再次醒来后, 不像上次那么激动, 他坐在床边,视线掠过忧心忡忡看着他的陈义和顾泽, 对着宁如雪问道:“我怎么从c区回来的?” 宁如雪:“你爸接你回来的。” “他人呢?” “在楼下,要帮你叫他吗?” “嗯。” 白辰山上楼了,他随意地暼了白绥之一眼:“找我干什么?” 白绥之:“你是怎么知道我在那里的?” 白辰山眼神飘忽了一下, 随后自然开口道:“你们那里都闹成什么样了,我能不知道?还有你,好好的a区不待,非得跑去那个犄角旮旯,还差点把自己的命给搞没了……” 白绥之打断他:“你是不是得到什么消息了?” 白辰山怒道:“你是不是把脑子摔坏了,这种话是能乱说的吗?” 白绥之一字一顿地说:“我说什么了?我只是问你是不是有认识的人看见我了,所以给你报了信,你在激动什么?” 白辰山被堵得哑口无言,旁边的人也看出来他反应着实不太正常。 白绥之沉下脸:“爸,你到底知道什么?” 白辰山看着那双不像他也不像江婉的眼睛,沉默了半晌,说道:“昨天一个陌生账号突然给我留了一条留言,说你遭遇危险,让我赶紧过去救人。” 如果只是这样,白辰山没道理瞒着,白绥之一针见血:“你知道对方是谁?” “我怎么可能知道?那条信息没有署名也没有记号,我上哪知道!”白辰山反驳道。 白绥之肯定道:“你心里有猜测的人。” 白辰山不说话了,白绥之话锋一转:“你们达成了什么交易?” “没有。”白辰山应得干净利落。 白绥之心里有底了,讥讽道:“你们这群人还真是一丘之貉。” 旁边的顾泽和陈义听得两脸茫然,又不敢插进这个可怕的对话氛围,林雪适时进门:“你醒了?” 白绥之:“嗯。” 白辰山一言不发地离开房间,宁如雪跟在他后头也出去了,房间只剩他们四个人。 白绥之突然问了林雪一个问题:“觉醒的条件是什么?”他记得之前他们也问过林雪这个问题,只不过被她回避了,当时她给出的解释是为了他们好。 林雪为难地看了顾泽和陈义一眼,两人很有眼力见地退了出去:“我们就在门口,有什么需要叫我们。” 等房门关上后,林雪倚着旁边的桌子,说道:“你是不是已经猜到了?” 白绥之直截了当地说道:“是不是跟我被咬有关系?” “没错,被变异体啃咬后,除了被感染,还有一定几率觉醒异能。”她苦涩一笑:“所以这也是为什么我之前不告诉你们获取异能的方式。” 白绥之一点就通:“你们怕有人以身试险,更怕有人拿别人的生命去做试验。” 林雪:“没错,有些激进派的高层领导动过拿d区的死刑犯去做试验的想法。” 白绥之:“那他们成功了吗?” 林雪摇摇头:“没有。他们的建议被以违背人伦道德的名义推翻了。” “那你觉得他们私底下会怎么做?”白绥之问道,几乎把自己的想法摆在了明面上。 林雪沉默了,他转而问道:“你们追踪到了瞿柏宁的位置了吗?” 林雪疑惑他突然问起的问题:“还没,不过他应该是往南边走了。” 白绥之:“好。” 林雪:“你想干什么?” 白绥之:“没什么。” 他脑海里散落的珠子忽地串成一条线,他终于明白为什么瞿柏宁在基地里的权利那么大,为什么能在这里明目张胆地做违法实验却完全不怕被发现,为什么在他离开后基地立马遭受了袭击,以及为什么只有c区和d区受到袭击。 因为有人在后面给他保驾护航,因为他的行为是被高层的“大人物”所默许的,因为c区和d区的人只是他们的试验品,而a区和b区的人才是他们真正要保护的。 幸存者基地……… 原来只是一部分人的保护基地。 …… 瞿柏宁看着手中的报告意味不明地笑了声:“我们还真是捡回了一个怪物啊……” 研究员眼里全是不可置信的光芒:“他的身体构造太神奇了,明明生理特征完全符合正常男性,但体内居然长了一个类似女性子宫的生殖腔,而且还有一个小生命在那里生根发芽!” 瞿柏宁对他过于亢奋的状态很是不满,沉声警告道:“冷静一点。我不是请你来研究男性生子课题的。” 研究员闻言努力收敛自己的情绪,但颤抖的声线还是泄露出他的激动:“他的后颈有一块异常组织器官,里面分泌的物质成分与人体常规细胞分泌物存在显著差异,我们怀疑就是这类特殊物质使他对病毒产生免疫。” 瞿柏宁看着昏迷在床的男人,问道:“能将这块器官拔除下来吗?” 研究员为难说道:“这样做有很大风险,起作用的主要还是里面分泌的物质,如果贸然拔除,可能会导致它失活。” 瞿柏宁收回目光:“现在你们研制疫苗的把握有多少?” 研究员保守估计:“四成左右。前提是他能够持续给我们提供足够的物质信号分子。” 瞿柏宁:“按照他现在的身体情况,能达到你们研究的标准吗?” 研究员踌躇开口道:“很难。他的后颈器官似乎发育得不是很完善,分泌出来的东西很少,远远达不到我们需要的数量。” 第84章 瞿柏宁睨他一眼:“尽快找到解决办法。”然后转身就要离开。 研究员突然想起一个问题:“那他肚子里的孩子……” 瞿柏宁顿下脚步,不甚在意地说:“看实验需要。” …… 夜色像泼翻的浓墨,沉沉压在基地上空。每一栋屋子都静悄悄的,窗棂紧闭,空气里飘着消毒水和铁锈混合的腥气,那是洗不掉的死亡味道。连风掠过屋顶的声响都裹着哀戚,轻飘飘的,落不进人心里。 白绥之是在一片死寂里睁开眼的。黑暗中,他的瞳孔微微收缩,适应了片刻,才缓缓坐起身。指节抵在脖颈上轻轻揉了揉,骨节摩擦的声响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带着几分僵硬的滞涩。 他浑身都缠着厚重的绷带,从肩胛到腰腹,绷得太紧,稍微动一下,伤口就钻心地疼。可这点疼,远不及胸腔里火烧火燎的急迫——他必须去南边,必须找到卡恩。他甚至不敢深想,万一晚一步,万一卡恩已经……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狠狠掐灭,指尖因为用力,掐得掌心的绷带都陷了进去。 他没点灯,也没发出多余的声响,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像一道没有重量的影子,悄无声息地摸出了房门。走廊里的应急灯亮着暗绿色的光,映得他的侧脸冷白一片,看不出半分情绪。 车库的铁门被他用备用磁卡刷开,发出“咔哒”一声轻响。他选了辆越野,车灯刺破浓黑的夜,两道光柱直直地射向基地大门。那里的金属门板被怪物撞出了一个狰狞的大洞,扭曲的钢筋还悬在半空,像是垂死巨兽的骸骨。 他没减速,油门一脚踩到底。越野车嘶吼着冲出缺口,轮胎碾过碎石和断裂的铁丝网,发出刺耳的刮擦声。几乎是同一时间,基地的警报器骤然炸响,尖锐的鸣叫声撕裂了沉寂的夜空,红蓝色的警示灯疯狂闪烁,在夜色里织成一张惶急的网。 白绥之却像是没听见。他单手握着方向盘,目光平视前方,眼底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越野车在荒芜的公路上一路向南,车轮卷起漫天尘土,身后的警报声越来越远,最终被风彻底吹散,只余下引擎的轰鸣,在空旷的天地间,固执地回荡着。 第74章 催化剂 当时,他们都不知道,原来里面…… 卡恩昏迷了整整十六个小时才清醒过来, 一睁眼就看见坐在他床头的瞿柏宁,他猛地坐直身体,手不自觉地揪紧底下的被子, 问道:“你怎么在这?” 瞿柏宁笑着纠正道:“问反了, 你应该问你怎么在这。” 卡恩抿了抿嘴,长时间未进水让他的嘴唇变得格外干燥:“你想干什么?” 瞿柏宁递给他一杯水,没回答他的问题,转而说道:“我发现了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你想听一听吗?” 卡恩没接他的水, 瞿柏宁也不恼, 将水放在旁边的桌子上,视线由上往下, 落在他被被子盖住的腹部:“最近身体什么样?” 卡恩一头雾水,没明白他东扯西扯是要说什么,心里还挂念着昏迷前看见的被蟒蛇死死缠绕住的白绥之, 不知道他脱险了没有…… 于是他有些不耐烦地开口:“你到底要说什么?” “你怀孕了。” 瞿柏宁说完这句话后, 就双手环胸, 背靠在椅子上,兴味十足地等待面前男人的反应。 “你……说什么?” 卡恩的反应也不负所托, 眼尾线条骤然绷紧, 漂亮的眸子倏地睁大, 薄唇下意识抿了下又轻轻张开, 身形微顿,脸上是遮掩不住的错愕, 还带着几分茫然。 瞿柏宁好心地又重复了一遍:“你怀孕了,已经有一个月了。” 卡恩下意识地低头,入眼只有堆叠在一起的被子, 他手颤抖地抬了一下,像是想去掀开被子,看看底下是否真的有一个正在孕育生命的肚子。 “对了,你后颈是不是还多长了一个东西。”他俯身看着卡恩,眼神侵略性十足:“卡恩·桑德兰?是叫这个名字吧,你身上的秘密可真是出乎意料的多啊。” 卡恩的目光骤缩,像被烫到般避开一瞬,随即压下急促的呼吸,冷着脸看向瞿柏宁:“你到底想干什么?”双臂不自觉地护在身前。 瞿柏宁站直身体,眼神轻飘飘地扫过他的手:“放心,只要你乖乖配合我们的工作,我就不会伤害你和你肚子里的小崽子。” 洁白的被子几乎被扯得变形,卡恩脊背绷紧成一把弯刀,强装镇定地开口:“你要我怎么配合?” “我就喜欢像你这样识时务的人。”瞿柏宁笑道,然后向他说明现在的情况:“我们在你身上发现了可以免疫病毒的抗体。” 卡恩:“抗体?” 瞿柏宁:“就是你后颈那块多出来的器官分泌的物质。” 接着,他好奇地盯着卡恩的眼睛问道:“你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吗?” “不知道。”卡恩直截了当地回道。 瞿柏宁也不在乎他话里的真实性,说道:“我们的研究员说,你那个地方发育的不是很好,需要通过外界刺激才能得到我们想要的东西。所以……接下来要辛苦你吃些苦头了。” 卡恩闻言脸色骤然煞白,手指无意识攥紧,身体控制不住地轻颤,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像是陷入某段可怕的回忆。 瞿柏宁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道:“不要怕,只要注射一些针剂而已。” 卡恩猛地避开他的手,仿佛见到什么洪水猛兽。瞿柏宁无辜地举起手,朝他摆了摆:“我不碰你,别怕。” 过了好一会儿,卡恩总算冷静下来,他沉默片刻,问出一个让他瞬间处于下风的问题:“会伤害到孩子吗?” “什么?”瞿柏宁明知故问。 “针剂……针剂会伤害孩子吗?”卡恩示弱般地重复道。 “不会。”瞿柏宁这次给出了直接的回应,然后问道:“你想留下这个孩子?” 卡恩没说话。 “因为白……白绥之?”瞿柏宁费力地回忆起这个名字。 卡恩眼神陡然变得凌厉,浑身绷紧如蓄势的野猫,死死盯住对方,像一只被触碰底线的兽,随时准备扑上去反击。 瞿柏宁:“别激动,我没想干什么。而且他现在过得很好,觉醒了s级异能,还被接回了a区。” 卡恩目光一顿,瞿柏宁还在说话:“在c区经历过被袭击的事情后,他该明白自己以前在a区的日子有多……” 卡恩忽然打断他:“我想休息了。” 瞿柏宁无所谓地耸耸肩,走前还不忘敲打他一下:“行吧,晚点会有人来给你送饭。今天先让你休息一天,明天可要积极配合。” 瞿柏宁离开后,房间只剩卡恩一个人,他动作迟滞地掀开被子,然后盯着自己微微鼓起的肚子出神。 先前被岳少林提醒过后,白绥之就时不时要捏一捏他的肚子,晚上也要抱在一起睡觉。他的掌心很热,晚上降温的时候贴在肚子上很舒服,所以卡恩也就任由他去了,只在实在热得受不了的时候才会悄悄挪开他的手。 当时,他们都不知道,原来里面已经住进了一个小宝宝。 卡恩的胃部后知后觉地感到一阵痉挛,应该是没吃饭的原因,这时饭菜正巧送来,他二话不说拿起筷子疯狂往嘴里塞东西。 终于,肚子填饱了,可是为什么他的胃还是好痛? …… 数不清的丧尸被疯狂生长的藤蔓制住,而后身上被陡然冒出的尖刺贯穿身体,粗长的枝桠从它们的喉咙刺入,溅开满地黑血。 虽说没有具体位置,但白绥之心里有几个猜测的地方,每当开到这些地方的时候,他都会停下仔细搜索。 为了避开密集的丧尸,瞿柏宁栖身的地方肯定不在城市里,而且考虑到路程和时间,那个地方距离基地也不会太远,再加上必须有严密的科学仪器和设备这一条件,搜查范围一下子缩小很多。 最终,白绥之将目标锁定在郊区内疗养中心、养老院、研究所这些地方。为了尽快找到卡恩,他没有刻意避开大道上的丧尸,由此撞坏了好几辆车。 而越往偏僻的地方行驶,越见不着车辆的身影,所以白绥之不得不停下车来处理这些挡路的丧尸。 这浪费了他很多时间,但又是不可避免的。 白绥之烦躁地把最后一个丧尸甩开,血水溅在他的裤腿上,他没在意,伸手捋了把汗湿的头发,抬头看黑透的天空,暗念:宝贝,等哥来接你回家…… …… 翌日,卡恩沉默地注视泛着寒光的针头,轻声问道:“它不会伤害我肚子里的宝宝,对吗?”他不敢随意轻信这些将他视作试验品的人的话,但他太无助了,无阻到只能寄希望于一句虚无缥缈的保证。 第85章 “是的,先生,这是我们特殊研制的针剂,不会对您的孩子造成任何影响。” 卡恩闭上眼睛,针管被推进他的身体,接着,一个人突然将他按倒在床上,用黑色束缚带绑住他的四肢。 卡恩猛地睁开眼,剧烈挣扎起来:“你们要干什么?” 带着口罩的研究员急忙安抚道:“先生,先生,别害怕,我们只是怕等会儿药效上来,您控制不住自己,不方便我们的采集……” 卡恩冷声打断:“我可以控制住,把我放开!” 研究员为难地说:“您这样我们不好工作。” 卡恩厉声:“放开!” 房间里右上角的监控器突然发出声音:“卡恩,还记得我们昨天的约定吗?你配合我们工作,我就不动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 言下之意,如果他不配合他们工作,他就要采取强硬措施了。 卡恩仿佛被抽走全部力气,怔着眼睛往后倒在床上,麻木地看着松了一口气的研究员给自己绑上束缚带。 密密麻麻的痒意爬满卡恩的后颈、四肢和躯干,刚才注射的冰凉药水在他的身体里爆发出惊人的热意,像一颗炙热的太阳在他的身体里四处游动,噬骨的空虚感席卷卡恩的整个大脑。 他被这股热意唤醒了久违的回忆,原来他们给他注射的是催.情药物,明明是两个时空的人,为了榨取他贫瘠腺体里的信息素,采取的手段竟然高度一致。 卡恩想蜷缩起身体,但四肢都被紧紧捆住,于是他只能狼狈不堪地敞开身体,任人宰割。 研究员激动地说:“真的有效!他分泌的化学信号分子浓度变高了!” 他们就像发现人鱼的眼泪能够变作珍珠的渔民,欣喜若狂地拿刀剜掉人鱼身上的每一块血肉,好叫它流下更多的珍珠。 汗水浸透了他的衣服,嘴里呼出的热气仿佛要将空气烤化,掌心里的床单已经被抓皱揉破,后颈的腺体传来火辣辣的疼痛。 束缚带被卸下,卡恩虚脱地躺在床上,下唇被咬得鲜血淋漓,瞿柏宁拿着毛巾轻轻擦拭他潮红的脸,说道:“这次没经验,下次给你准备个毛巾,让你咬着。” 卡恩支起身体,沙哑着嗓子说道:“我要去洗澡。” 瞿柏宁:“需要帮忙吗?” 卡恩从喉咙里逼出一个字:“滚。” 浴室就在房间里,卡恩进去前问了句:“里面有监控吗?” 瞿柏宁笑了声:“你把我当作什么人了?” “有吗?” “没有。”瞿柏宁支着下巴,对他越来越感兴趣了。不是想对他做什么的兴趣,而是一种类似于逗弄小猫小狗的那种乐趣。 第75章 恶意羞辱 那姿态简直就像一个从天…… 一周的时间里, 卡恩没见过除了遮得看不清面容的研究员和瞿柏宁以外的人。他被困在这个白得刺眼的房间里,没有尊严、没有理智,只有一个本能的念头:快结束吧, 这样看不见尽头的日子…… 后颈红肿糜烂, 眼睛如死鱼般茫然空洞,一根吸管探进他的嘴巴,卡恩下意识叼住,他脱水太严重了,如果不及时补充水分, 会有生命危险。 “想出去吗?”一个柔和的声音在寂静中响起。 卡恩僵硬地转动眼珠看向上方的人, 难为他居然还能认出对方:“迟……迟舒远?” 带着口罩的男人笑了一下,开心地说道:“没想到你还记得我。” 卡恩挪开视线, 不再看他。 迟舒远轻声说道:“我可以帮你,你想出去吗?” 这句话太过耳熟。 卡恩曾经在一个负责给他注射营养剂的beta口中听过同样的话。而且那天的情况也跟现在如出一辙,还记得那个beta先是娴熟地替他把营养剂注入身体, 然后再一边用沾水的棉签润湿他干燥的嘴唇, 一边用怜悯的眼神看着他, 突然说道:“我帮你逃出这个地方吧。” 那姿态简直就像一个从天而降的救世主。 卡恩被他的话蛊惑了,几乎就在他点头的一刹那, 房间外立马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我就说他会答应吧哈哈哈。” “靠, 他哪里来的胆子敢做这种梦。” “你们输了, 一个月饭钱记得打我卡上。” 原来, 这只是他们闲暇时的一个赌注。 视线重新落回迟舒远脸上,卡恩盯着他看了好久, 久到迟舒远忍不住催促:“我不能在这里待太久,你快点决定,到底要不要?” 卡恩还是学不会乖, 他坚定开口:“要。” 话说出口的时候,他闭上了眼睛…… “晚上行动。”迟舒远匆匆丢下这句话和一个装着不知名液体的袋子就走了。 什么事也没发生。 卡恩轻轻勾起一个微笑。 晚上,漂亮精致得像玩偶的银发男人静静地坐在房间一角,霾蓝色的眼睛随意落在对面的白墙,似是放空思绪在独自发呆,样子跟他往常别无二致。 照常给他送饭菜的人推门进来,托盘放在旁边的桌子,发出一点轻微的动静,卡恩毫无征兆地举起银白色刀叉刺向自己的后颈。 鲜血喷洒在他的侧脸,看起来极为血腥恐怖。 “啊——”尖叫声吸引了外面值守的人。 两个彪形大汉立马跑进来,目睹卡恩自残的骇人景象后,厉声做出判断:“快救人!” 他们被耳提面命地反复提醒过,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能让面前这个男人的后颈受到任何伤害。而偏巧这个房间只有一些简单的实验器械,连可用于急救包扎的药品或者纱布都找不到。 所以当他们看到这幅画面后,第一反应就是将那对绑在脚腕的镣铐打开,然后迅速背起重伤的男人赶往另一个房间找医生。 在踏出房门的那一刻,原本气若游丝的男人突然暴起,果决地将握在手里的银叉刺入身下壮汉的脖颈,然后趁旁边的人还没反应过来时,行动敏捷地从已经失去行动力的男人身上跳下来,往另一个方向飞速跑去。 迟舒远给他的血浆袋上贴了一个简易的地形图,卡恩花了整整一下午记下了每一个细节,并且在脑海里反复演练无数遍,到了现在实战的时候,他跑的每一步都精确到无需思考。 一路畅通无阻,也不知道迟舒远用了什么办法拖住那些人,这场出逃顺利得完全超乎卡恩的想象…… 黄金色的岩浆从白绥之身后越过,直直击向他面前的丧尸群,火星在腐烂腥臭的尸体上跃动,耀眼得像秋天的银杏叶。 白绥之惊愕回头:“你们……” 时云峥朝白绥之点了下头:“林雪托我过来帮你。”沈煜吊儿郎当地蹲在他旁边,好奇地拨动飞溅的火花,时云峥忍不住拿脚踹了他一下:“起来。” 沈煜瞪他一眼,随即不情不愿地站起来:“你怎么跑那么快,我们追了整整七天才追上你!”语气颇为愤慨。 时云峥:“有线索了吗?” 白绥之收起复杂的情绪,沉声说道:“30公里外有一个疗养中心,我打算去那里看一下。” 卡恩每次经过拐角的时候都害怕下一秒会有人冲出来抓他,但每一次他都有惊无险地通过了,沉重的呼吸声回荡在空旷的建筑里,这里有很多像病房一样的房间,很容易让人混淆,但好在卡恩的记忆力很好,他一次也没有走错。 又一次经过拐角,卡恩终于见到了胜利的曙光,距离他两百米的地方,赫然是一道铁门。 夜晚光线不好,而且没有灯光的照明,左前方杂乱地堆叠着几张废弃的桌子和椅子,卡恩怕碰倒它们,所以走得十分小心。 在他低头看路的时候,一道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突然响起:“怎么这么慢?” 卡恩大脑一片空白。 咔嚓—— 打火机打开的声音,下一秒,一束微弱的火光照亮靠着墙角吸烟的男人。 瞿柏宁吐出一个漂亮的烟圈,平静地说道:“回去吧。” 卡恩二话不说抄起一把椅子朝瞿柏宁砸去,同时疾步往大门跑。椅子带着破风的声响横扫过去,瞿柏宁侧身躲开,椅腿擦着他的胳膊撞在墙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木屑飞溅。卡恩借着这一瞬的空隙,脚掌猛蹬地面加速,指尖几乎要触到冰冷的门把。 身后劲风骤起,一个闷雷似的声音炸响:“还想跑?” 卡恩头皮一麻,猛地偏头躲闪,一只蒲扇般的大手擦着他的后颈掠过,带起的风刮得皮肤生疼。他反手将手里的半截椅腿朝后方抡去,却被那彪形大汉伸手攥住,大汉手腕一拧,卡恩只觉虎口剧痛,半截椅腿脱手飞出。 他咬牙侧身撞向大汉,肩膀狠狠顶在对方胸膛,可对方纹丝不动,反倒像撞在了一块铁板上。卡恩被震得气血翻涌,转身想绕开,却被大汉伸脚勾住脚踝。他重心一歪,踉跄着扑出去半步,还没来得及撑地起身,一股巨力突然扯住他的头发,逼迫他向后仰起头,露出脆弱的脖颈。 第86章 瞿柏宁拍了拍衣服上沾染的灰尘,说道:“别这么用力,会弄疼他的。” 彪形大汉松开一些力度,但还是紧紧控制住了卡恩的行动。 他又被带回了原来的房间,只是这次除了脚以外他的四肢都被扣上了镣铐,瞿柏宁搬来一把椅子,坐在他床边,像要与他促膝长谈。 卡恩把脸转向背对他的地方,摆出一副不想交谈的态度。 “你为什么那么想出去?”瞿柏宁自问自答:“因为白绥之吗?” 卡恩没有给他任何回应,瞿柏宁语气变得玩味:“你说他会接受一个不男不女的怪物吗?”指尖燃尽的烟蒂碰巧砸落在卡恩的锁骨上,激起一阵颤动。 “他多大来着,22还是21?真年轻啊,如果他知道自己凭空多了一个孩子,会很后悔吧,本来图新鲜草个男的玩玩,结果还玩出了人命……” 卡恩骤然抬声打断,声线冷冽如冰:“他不会!” 瞿柏宁扬起嘴角:“你很了解他吗?像他这种年纪的小男生,哪懂什么责任,做事从来都是头脑一热。我问你,他知道你会怀孕吗?” 卡恩抿了抿唇,脸色难看得要命。 瞿柏宁一目了然:“如果他知道你身体这种情况,我打八百个包票,他都不会跟你扯上关系。” 完全的强盗逻辑,但卡恩心里太乱了,即使他已经在这个星球生活了一段时间,但对于这里的潜在规则和人情世故,终究还是太过陌生,这也导致他很容易就被别人的三言两语轻易诱导。 瞿柏宁继续火上浇油:“我听研究员说,你多长出来的那个器官,会让你每隔一段时间有一个发热期,就跟我们给你注射药剂一样,变成一个只知道□□的野兽。啧,应该没有哪个正常男人会允许自己的伴侣无差别地对所有人摆出那种渴求的姿态吧。” 卡恩死死攥着拳,指甲几乎嵌进掌心,本能地想要开口反驳,但一想起这三天里,自己尊严尽失、丑态毕露的模样,那点仅存的反驳底气,瞬间被铺天盖地的屈辱和绝望吞噬,最终连半个字都没能挤出来。 “即使他真那么大公无私,愿意接纳你这种怪物,知道你身上自带抗体后,他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无数人的生命和你一个人的生命,孰轻孰重,都会选择前者吧?”瞿柏宁还在不依不饶地说道。 字字句句都像利剑般往卡恩的心上扎。 瞿柏宁很享受这种由内而外摧毁一个人的游戏,他愉悦地开口:“相较于免费替政府办事,不如给我干活,至少我不会伤害你肚子里的孩子。”偷换概念的说话艺术被他运用得淋漓尽致。 卡恩最后也没表态,而是问起了另一个问题:“迟舒远,他怎么样了?” 瞿柏宁怔了一下,然后笑道:“他不会怎么样,毕竟是我以前最喜欢的玩具,就是最近越来越不听话了,得给他一点点教训。” 卡恩闻言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闭上了眼睛。 瞿柏宁心情很好地离开房间,卡恩的问题对他来说无伤大雅,不过是小动物之间的抱团取暖罢了。 第76章 因果报应 于是,迟舒远闭上眼,坦然地…… 荒废的大门外看不见一只丧尸, 白绥之放出藤蔓从门缝中伸进去,时云峥轻声问他:“你的藤蔓是活的?” 沈煜好奇地想要去碰,被时云峥眼疾手快地拍开, 白绥之回道:“嗯, 它能看见里面的东西。” 时云峥点点头,心想,不愧是s级异能。 突然,白绥之眉头一皱,时云峥开口问道:“怎么了?” 来不及回答, 白绥之迅速收回藤蔓, 只见那截最前面的绿藤已然化作灰烬,语气难掩激动地说:“就是这里!” 话毕, 他起身就要冲进去,时云峥按住他:“不要命了?我们现在都不知道对方有多少人,你这样贸然冲进去很危险。”同时, 抓住已经出去半个身位的沈煜的后衣领, 动作熟练得让人心酸。 白绥之冷静不了:“他就在里面, 我晚一分钟,他就多一分的危险。” 破空声如惊雷般炸开, 几道尖锐的石锥凭空出现, 目标明确地刺向他们, 千钧一发之际, 白绥之眸中翠芒暴涨,掌心涌出生机绿光。无数藤蔓如闪电窜出, 以诡异弧度缠绕石锥,倒刺紧扣棱角,猛地扭转改其轨迹, 同时数道钢木刺刺入缝隙,“嘭嘭”声中,石锥从内部崩裂成屑。 袭击他们的是一个如大山般强壮的年轻男人,旁边还有一个跟他画风极其违和的,瘦得跟猴儿似的老头。 他们守在大门口,说道:“你们来干什么?“ 白绥之寒声道:“来找人。” 老头嗓音粗哑难听:“我们这里不放人的。” “跟他们费什么话。”沈煜迫不及待地冲了出去。 数道火焰长枪裹挟着灼热气浪破空而出,强壮男子的反应极快,踏地催岩,一面厚重石墙瞬间拔地而起,稳稳挡在身前。旁边的老头同步引动水流,化作水幕覆于石墙之上。 火焰长枪撞上石墙水幕,瞬间迸发滋滋声响,水汽蒸腾成雾,火焰被层层阻隔,最终熄灭于石墙之上,攻势竟被硬生生拦下。 白绥之和时云峥见状立马加入战场。 只见无数藤蔓如利箭破土而出,精准缠住石墙根基,尖锐倒刺狠狠嵌入岩石,瞬间撕裂数道裂痕。与此同时,时云峥凝出数柄金色锐刃,破空斩向水幕,锐刃携着破甲之势劈开水流,硬生生撕开一道缺口。 “沈煜!”两人疾呼。 “轮到小爷登场了!”沈煜兴奋怪叫。 一道巨型火柱顺势穿透缺口,直撞石墙裂痕处,轰然巨响中,石墙崩碎、水幕瓦解,烈火瞬间席卷对面两人。 “干嘛动这么大火气,坐下来好好聊聊天不行吗?”含笑的声音自黑炭二人组后面传来。 “老板!”两人异口同声。 瞿柏宁:“你们先退下,我跟这三位小友聊聊天。” 白绥之没跟他打太极:“卡恩在哪?” 瞿柏宁:“谁?” 白绥之闻言不再跟他废话,抬步就要冲进去。 瞿柏宁语带警告:“停在这里,你们还有退路。” 时云峥沉声说道:“瞿柏宁,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的后果?” “什么后果?”瞿柏宁明知故问。 时云峥厉声呵斥道:“你和你背后的那些人迟早会被制裁!” 瞿柏宁大笑起来:“我们又没做什么错事,凭什么遭受制裁?” “视他人性命如草芥,私自违做人体实验,恶意催化变异兽,一桩一件都足够你死个千百来回。”虽然缺乏足够的证据,但彼此间早已心知肚明。 “那些都是必要的牺牲。”瞿柏宁理直气壮地说道:“现在全z国觉醒人数不足百人,而我一次小小的实验,就激发了三个人的觉醒,其中甚至还有一个s级,这难道不比你们坐以待毙要好吗?”他目光刻意扫过白绥之。 “所以你现在是承认那些事都是你做的吗?”白绥之声音冷得可怕。 “这重要吗?”瞿柏宁无所谓地说道:“那群老顽固思想太保守了,把你们像小羊羔一样圈养在安全的乌托邦里,最终只会引领你们走向灭亡。只有跟随像我这样的人,人类才能到达极乐的彼岸。” “好一出宏伟大计。”时云峥讥讽说道。 “不不不,我并没有什么伟大的抱负,我只是一介商人罢了。”瞿柏宁谦虚回道。 沈煜已经听得不耐烦了:“我们还上不上了?” 时云峥和白绥之用行动告诉了他答案,只见两人几乎同时来到瞿柏宁面前,一个掐住他的脖子,一个用金枪抵住他的心脏。 “把人交出来!”白绥之咬牙怒吼。 瞿柏宁不慌不忙,白绥之直觉有异。 忽然,上方传来一声尖叫:“啊——” 所有人抬头看去,只见对面一栋荒废大楼的楼顶,正悬空绑着三个人。 瞿柏宁好心跟他们说明情况:“莫墨、奥利弗……卡恩。啧,这次觉醒的进化者真凑巧,都是你们认识的,对吧?” 白绥之目眦欲裂:“你想干什么?”他死死盯着上面那个小小的黑点,距离太远,看不太清楚,但他莫名就是知道,卡恩现在状态肯定差。 “三选一,或者三选二,决定权在你们手里。”他欣赏着白绥之脸上的表情:“知道他们分量在你心里不同,所以我主动帮他们增添了筹码。怎么样?选哪个?” 三选一里面的一是谁不言而喻。 多么膈应人的选项啊…… “当然,如果你们现在转身离开,我保证他们三个都能好好活下来。毕竟,每一个觉醒者都弥足珍贵,不是吗?”惺惺作态的语气令人作呕。 第87章 奥利弗应该是看清了他们,喊道:“白哥,是你吗?快救救卡恩,他身上流了好多血!” 瞿柏宁闻言浑身一紧,随后想到应该是没擦干净的血浆,又放松下来。 但白绥之不知道,他双目赤红,脖颈青筋暴起:“你对他做了什么?!”他掐着对方脖子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白,指腹几乎要嵌进皮肉里,喉间挤出一声压抑的低吼,面容因极致的愤怒而扭曲狰狞。 瞿柏宁看他真的想杀死自己,为了保命只好断断续续地说出实话:“不是……我。是他为了逃跑,自残……搞的。” 奥利弗还在嚎叫:“我一直叫他,他都不醒!” 昏睡的卡恩被他吵醒了,一睁眼才惊觉自己居然悬在半空中,但脚下有一块软垫,绑的安全绳也很牢固,所以他除了有点冷外并没有太多不适。 “发生什么事了?”他不明情况地对一旁的奥利弗问道。 “诶,你醒了?”奥利弗惊喜道:“白哥他们来救我们了!” 卡恩一愣,条件反射地往下看,果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第一反应肯定是欣喜,但一想到瞿柏宁的话,他就有种说不上来的沮丧和自卑,他心里是有点害怕面对白绥之的。 但现在不是伤春悲秋的时候,卡恩迅速判断局势,他们上面站着两个彪形大汉,一个脖颈缠绕着厚厚的纱布,处于负伤状态,一个警惕得像被偷了油的老鼠,处于满血叠加buff状态。 旁边的莫墨突然朝他看了一眼,卡恩接收到信号,不带一丝犹豫地薅住还在冲下面鬼哭狼嚎的奥利弗,借着后面的墙体和腰间的防护绳,反身一弓,就要成功跃进天台内。此时,一道柔和的波浪自莫墨的手心涌出,用力托住他们的身体,将他们彻底送进天台内。 奥利弗还处于状况外:“莫墨?卡恩?” 小男孩无比嫌弃地说:“我给你使了那么多眼色,你一个也没接到!”只知道一个劲地朝下面瞎喊…… 不过好在这样也算分散了俩大块头的注意力。 奥利弗一脸懵:“啊?” 彪形大汉已经朝他们冲过来,卡恩及时打断他们:“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三人立马进入备战状态。 底下的时云峥和白绥之还在同瞿柏宁对峙,所以盯梢的沈煜率先注意到上面的动静,喊道:“他们动了!”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朝天台看去,只见瞬息之间,刚刚还在半空中晃悠的三人组已经和那两个大块头打起来了。 于是,他们毫不犹豫,抛下瞿柏宁,转身赶去支援。 瞿柏宁见状不好,就要撤退。 突然,天台坠下一个人影。 “迟舒远——” 他那个总是不听话的小玩具不知道怎么又偷偷溜去了天台,而且这次还把自己搭进去,从楼上坠了下来。 瞿柏宁几乎是嗤笑了一声,表情分明是在骂这个人愚蠢到不可救药,但脚步却像生出了自主意识般匆匆往人影坠落的地方赶去。 他是没有异能也没有装备铠甲的肉体凡胎,用这样的身体去接一个从二十二楼坠落下来的人,后果可想而知,一定无比惨烈…… 在那两具□□即将撞上的一刻,柔软的藤蔓承住了他们。 白绥之不是以德报怨,而是听出来那道声嘶力竭的呼喊是卡恩发出的。 那是卡恩想救的人,于是他救了。 时间退回三分钟前,卡恩他们和彪形大汉正打得不可开交,但可能是动作太激烈的原因,卡恩肚子袭来一阵阵钝痛,他下意识地停住动作,而这恰好给了对方一个可乘之机。 只见残血汉提膝就要踹上他的肚子,一旁的奥利弗和莫墨都被满血大汉牵制住,根本来不及救援。 生死攸关瞬间,一个黑影突然从角落窜出来,他一把推开卡恩,而自己却被踹下天台。 可能这就是报应吧,迟舒远心想,瞿柏宁做的恶,报应在他身上。 但转念一想,他承了他这么多年的好处,也是时候回报一下了。 于是,迟舒远闭上眼,坦然地迎接自己的死亡。 第77章 监控录像 视频很长,24小时录制,数…… 等他们再回到基地的时候, 之前的烂摊子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c区和d区的人被转移到另一个基地居住,而b区和a区的人则留下来接受调查。 林雪当初之所以没跟时云峥他们一起去, 而是选择留在基地, 就是为了将这件事情捅出去,捅得人尽皆知,捅得上面无法粉饰太平。 毒瘤一日不除,类似的事件就会再次上演。 取得的效果也十分显著。所有曾直接参与此次变异兽入侵事件的元凶爪牙,皆被当场抓捕处决, 没有一人能侥幸逃脱, 而那些为瞿柏宁在基地内大肆开展惨无人道的人体实验充当保护伞的高官显贵,也尽数被列入彻查名单, 相关部门正循着蛛丝马迹深挖彻查,抽丝剥茧般厘清他们之间盘根错节的利益链条。 随着大量证据接连浮出水面,这场笼罩在基地上空的阴霾即将散去, 所有被掩盖的真相, 也都即将水落石出。 当然, 与所有事件联系最为紧密的瞿柏宁也当场被押送到专门关押重大犯罪分子的玛得岛,接受进一步审讯。 白绥之因为觉醒异能, 即日就被时云峥招安, 加入特殊能力救灾行动队, 成为他们中的一员, 并且因此获得一个住房资格。所以他没回a区的住处,而是选择申请了b区的员工宿舍。 妥妥的割席态度, 把白辰山气得高血压都犯了。 搬到b区居住后,两人的生活状态几乎没什么变化,但白绥之还是察觉到了一丝不同——卡恩变得格外黏人, 他走到哪,他就跟到哪,还总爱窝进他的怀里,把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 这种行为几乎持续了整整一周。 夜晚,白绥之按照他的要求将他紧紧圈在怀里,然后用掌心贴住他的肚子,语气轻柔地说道:“宝贝,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好不好?” 卡恩往后拱了拱,仿佛要把自己嵌进对方身体一样,将自己更亲密地贴近白绥之温暖的怀抱,轻声回道:“我害怕。” 白绥之低头吻了吻他的发梢:“害怕什么?” 卡恩抬起头去寻找他的嘴唇,声音含糊地回道:“害怕你离开。” 白绥之吻住他,不厌其烦地安抚道:“别害怕,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 隔天,白绥之出外勤的时候,一个长相清隽,气质儒雅的男人找上门:“卡恩·桑德兰?” “嗯。”卡恩盯着他胸前的工作证出神。 是官方派来的人。 “我叫方言和,是国家未知变异病毒应急科研攻关组组长。”他的声音温润悦耳,很容易让人听进去:“这是一些有关病毒变异株分析的报告。”他递给卡恩一叠盖有国家疾控中心红章的文件。 卡恩没接,反正也看不懂,直截了当地问道:“你们过来的目的是?” 方言和事先声明:“我们没有任何冒犯你的意思,但我们从瞿柏宁那里知道了一些关于你身体上的事。所以我们需要你……” 卡恩打断他:“我拒绝。” 方言和极力劝说他:“我知道之前的实验可能给你留下了一些阴影,但请相信我们,我们会把你的个人意愿放在第一位,给予你最大程度的尊重和自由。” 卡恩态度很坚决:“我的意愿就是不要。” 旁边跟着方言和一起过来的男人激动开口:“这关乎到全人类的生命!你……” 全人类的生命关我什么事,卡恩心想,这又不是我的星球。 门被打开的声音,白绥之回来了,他看着满屋子的人不明所以:“你们是?” 卡恩唰地站起来,表情有些惊慌:“他们是来调查之前变异兽的事。” 说完他就知道自己犯蠢了,明显不同于询讯人员的制服,还有明晃晃写着职位名称的工作牌,他是有多心虚,才会撒这种一眼就会被揭穿的低级谎言。 方言和从善如流地说道:“那今天就先聊到这儿,我们就不打扰了。”他的行为多少给卡恩留了点面子。 一行人走后,房间里只剩白绥之和卡恩。 两人久久无言,白绥之率先打破沉默,放轻声音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卡恩低垂着头,不敢看他。 白绥之叹了一口气,走过去抱住他,手掌扣在他的后脑勺,上下揉搓:“不想说就不说了,好不好?” 他低头观察卡恩的表情,食指和中指撑开他的嘴角:“来,笑一个。” 卡恩顺着手指的力度,努力扬起嘴角的弧度,乖顺得像费劲讨主人欢心的猫,但那双漂亮的蓝眼睛宛如盛放碎冰的深海,承载着无尽的忧愁和哀伤。 第88章 白绥之心疼地吻在他的眼睛上,心里无比清晰地认识到一件事:被绑架的期间,卡恩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 哄睡完卡恩,白绥之面色阴沉地离开房间。 他通过时云峥,联系上了方言和,约定在方言和的公寓碰面。 白绥之接过方言和给他的文件,问道:“这些是什么?” “一些关于卡恩先生身体的研究数据。” 白绥之把文件扔到一边,寒声道:“瞿柏宁拿他做实验了?” 方言和:“是的。卡恩遭受变异蟒蛇攻击后,既没有发生进化,也没有被感染,瞿柏宁就怀疑他身上可能自带天然抗体,于是通过实验,确定了免疫病毒的物质来源于他后颈的畸生器官……” “什么畸形器官?”白绥之困惑道。 方言和:“你不知道吗?他的后颈有一块本不该存在的器官,也正是因为那个器官分泌的化学信号分子,才使他免疫了病毒感染。” 白绥之大脑一片空白,方言和还在说:“我们的研究已经停滞很久了,但瞿柏宁只用了短短一周时间,就研制出了初级疫苗,这是质的飞跃,如果卡恩先生能够配合我们……” “他怎么跟你们说的?”白绥之问道。 方言和面色为难:“他拒绝了我们。” 白绥之起身:“我尊重他的选择。” 方言和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是……” 白绥之手已经按在门把手上,突然回头问了一句:“瞿柏宁的实验过程有记录吗?” 方言和骤然明白,对方要的根本不是他递过去的那些冰冷又复杂的文字资料,而是能够更直观地看见被试者实验全程的影像与图片。 文字的痛苦是间接的、温和的,而影像是把所有残酷赤裸裸铺开:被试者扭曲的神情、失控的瞬间,清晰得仿佛就在眼前,那种冲击力远比文字来得沉重。 方言和给了他一个u盘,里面存储的是那一周全部的监控录像。 回来后,卡恩还在睡觉,白绥之一个人拿着借来的电脑和u盘去了阳台。 视频很长,24小时录制,数量也很多,一周七天,天天不落。 白绥之只点了其中一个视频,就连这一个,他都没敢看完。 他一直以为卡恩后颈的伤口是之前逃跑不小心留下的,因为立马进行了包扎,所以直到现在,他才知道,原来那里布满了大大小小的针孔。 难怪之前包扎的时候要故意支开他…… 白绥之痛恨自己的后知后觉。 房间传来细微的声响,白绥之合上电脑,起身走向卧室。 卡恩坐在床头,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愣愣地看着他:“你去哪里了?” 白绥之停在门口,似乎连往前半步的勇气都没有,面容隐在暗影里看不真切,唯有一股沉重的悲恸,从他周身无声涌动,沉甸甸地压过来,带着令人窒息的滞闷。 卡恩眨了眨眼睛,委屈地开口道:“为什么不过来?” 白绥之闻言,像被赦免的罪犯,疾步朝卡恩走去,连人带被子一把拥进怀里,哽咽地开口说:“对不起,对不起……” 卡恩拽开被子的动作一顿,沉默了半晌,问道:“你都知道了?” 白绥之直起身,手摸索着覆住他缠着纱布的后颈:“嗯,方言和都跟我说了。” 卡恩被他的动作弄得颤抖,但没有避开:“他怎么跟你说的?” 白绥之在纱布缠绕的地方轻轻印下一吻:“不重要了。” “你要帮他劝我吗?”卡恩攥紧底下的被子。 白绥之闻言,微微退开和他拉出一定距离,好让两人可以直视对话:“你想什么呢?我已经回绝他了。” 卡恩一顿,被子落回腰间:“你……回绝他了?” 白绥之手摩挲着他的脸颊:“他说你拒绝了他,那我当然是夫唱夫随啊。” 卡恩被他眼神烫到一般,陡然挪开视线,又被白绥之掰回来:“所以你这些日子就是在担心这个?” 卡恩没说是不是,问道:“但是如果没有我,疫苗可能就研制不出来,会有很多很多人失去生命……” 白绥之:“那是他们该担心的,我们就是普普通通的老百姓,能活下来已经很不容易了,就不揽那些拯救世界的事了。” 要说多有负罪感,他还真没有,如果不是他们运气好,早在小区的时候就命丧尸口了,哪里能活到现在,纠结到底要不要拯救世界的事。 自私也好,冷血也罢,千人唾骂、万人指摘他也认,白绥之不想那么多了,他只想怀里的人能平平安安,开开心心。 第78章 吸引配偶 信息素原本的功能并不是用来…… 翌日, 卡恩醒来的时候,白绥之已经出门了,自从他加入行动组, 就总是早出晚归。丧尸在不断进化, 变异的动物数量也在急剧增加,局势愈发严峻,连基地里都弥漫着一股风雨欲来的剑拔弩张感。 卡恩吃过桌上留好的早餐后,就窝到阳台的藤椅上,发呆看着远方的树。 昨天两个人的状态都很混乱, 很多话都没说清楚, 卡恩也不知道白绥之都知道了哪些事,其中包不包括他怀孕的事。 如果他知道, 为什么不来问他,如果不知道……他又要怎么告诉他? 余光忽然暼到旁边的小圆桌,上面放着台黑色的电脑。 卡恩疑惑地打开, 他记得之前还没有这个东西, 是白绥之落下的吗? 原本只是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屏幕, 触及里面的画面后,男人的脸色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尽血色, 瞬间白得像张浸了水的纸。心脏猛地一缩, 指尖不受控制地发起抖来, 他慌慌张张地想要去按关闭键, 偏偏手忙脚乱间点到了暂停键。 定格的画面骤然流淌起来,余下的暧昧低哼声没了遮挡, 丝丝缕缕地灌满了这个逼仄的狭小空间,尖锐又黏腻,刺得人头皮发麻。 卡恩从来没有这么直观地见过自己陷入情.欲的样子, 面皮涨得通红,嘴角淌着黏腻的涎水,眼神涣散又疯狂,像条发情的野狗,四肢胡乱蹬踹。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急忙放下电脑,跑到卫生间,抱着马桶吐了起来。 早上只喝了一杯牛奶,所以没有吐出什么东西,卡恩艰难地站直身体,撑着洗漱台掬了一捧凉水泼在自己脸上,抬头看着前面的镜子,脑海里忽然浮现瞿柏宁说过的话:不会有人会接受一个满脑子只知道□□的怪物…… 白绥之晚上才匆匆赶回家,卡恩已经睡了。 他轻声打开房门看了一眼,然后悄悄退出去,转身到浴室洗澡。 今天他们去给基地供给食物的养殖场处理入侵的变异章鱼,所以身上不可避免地沾满变异体的血水和粘液,为了洗掉这些东西,白绥之花了比平时多三倍的时间才堪堪洗净。 确认自己身上干净后,白绥之才钻进被窝,抱住熟睡的卡恩。 怀里的人突然动了一下,蓦地挣开他的怀抱,滚到了距离他最远的墙角。 “吵醒你了吗?”白绥之轻声问道。 背对着他的人将身体更往后地侧了侧,摆明不想跟他说话的态度。 白绥之不明所以:“怎么了?”他拎起衣襟嗅了嗅:“是我身上不好闻吗?我刚刚已经洗了很久,可能还是残留了一点味道。”说着,他就要起身再去洗一遍。 “没有……”蚕蛹终于闷闷开口。 “那你怎么不让我抱了?”白绥之有些委屈,之前睡觉的时候恨不得四肢都要缠在他身上,现在却抱着被子离他那么远。 “热……”蚕蛹仍旧背对着他。 白绥之细细感受了一下空气中的温度,觉得他在睁眼说瞎话,刚想说些什么,就被截住话头:“我困了,现在不想说话。” 白绥之无奈:“行,让你先睡觉。”明天起来再好好谈一谈,后面这句话他怕给卡恩造成心理压力,没说出来。 不过没等俩人促膝长谈,答案就已经水落石出。 白绥之早上到阳台收衣服的时候,才想起来自己前天忘记把电脑收起来,看着它明显被移动过的痕迹,心里大概有了猜测。 餐桌上,白绥之督促卡恩吃完最后一口三明治,才开口问道:“你是不是看过电脑里的东西了?” 卡恩擦拭嘴巴的动作一顿,几乎想落荒而逃。 白绥之直视他:“可以告诉我你的想法吗?我不希望我们之间因为这件事存在误会。”他能感受到卡恩在逃避他,但对于原因却是全然不知。 卡恩放下纸巾,盯着上面的花纹,说道:“你知道我后颈有一个腺体,对吧?” 第89章 白绥之:“嗯。” “腺体会分泌信息素。”卡恩像在跟他科普生理常识。 白绥之耐心地听他讲:“方言和跟我说过,就是这个东西可以免疫病毒。” 卡恩抬起眼睛,盯着他说道:“信息素原本的功能并不是用来免疫病毒的。” “那是用来干什么的?”白绥之顺着他的话问道。 “用来吸引配偶。” 白绥之一脸茫然,卡恩没放过他脸上的任何表情,说得更加直白:“这个东西会让我每隔一段时间就陷入发.情期,变成一个只知道□□的怪物,就跟你在视频里看到的那样,恶心、放荡!”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卡恩莫名感受到了一股自虐般的快感。 白绥之皱眉:“这些话是谁跟你说的?”语气严厉得像在质问是哪个混蛋带坏了他家小朋友。 卡恩自嘲笑道:“事实不就是这样吗?” 白绥之忽然问道:“我们第一次的时候,你是不是发.情期到了?” 卡恩一怔,然后嗤笑道:“对啊,忘了你早就看过我那么下贱的样子了……” 白绥之突然起身吻住他,不想听他再用难听的词汇贬低自己,字字句句都像在拿刀往他心上剜。 卡恩被吻得大脑缺氧,口水吞咽不及地往外流,他用力推开白绥之:“够了!”但声音软得没有任何威慑力。 “还这么说自己吗?”白绥之伸出手指揩去他嘴角的水液。 卡恩脑子一团浆糊,反应都慢半拍,见状,白绥之蹲在他面前,仰头认真地看着他说道:“那天是因为我,你才会开门的,是不是?” 卡恩没说话,但心里在默默点头。 白绥之:“如果不是我,你根本不会让人抱你,亲你,碰你,是不是?” 卡恩抿了抿嘴,肯定的回答几乎要脱口而出。 白绥之:“跟我做.爱不是因为发.情期,是因为你喜欢我,对不对?” 卡恩终于开口,声音小得差点听不见:“对……” 白绥之摸了摸他的头,像在奖励他答对了问题。 卡恩因为他的鼓励,开始袒露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虽然我陷入发.情期的时候会丧失……丧失大部分理智,但是我每次都有在很努力很努力地克制自己,我……我从来没有乱搞,我只……只喜欢你。” 他有些语无伦次,但白绥之完全接收到了他想表达的意思,温柔地抱住他:“我知道,我都知道,我也爱你。” 卡恩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汹涌着夺眶而出,这些天他承受了太多压力,几乎要将他压得喘不气来。他用力回抱住白绥之,身体的每一寸皮肤都在发烫、在战栗,贪婪地渴求被触摸,被抚弄。 白绥之注意到他身体的变化,低声笑道:“宝贝,你现在很想要吗?” 卡恩也察觉到了,忍不住为自己放荡的身体感到羞耻,他难堪地想要退开,却被白绥之一把按住:“我也想要……” 他决心要给卡恩来个脱敏。 二话不说就抱着人往卧室去,把人压在身下的时候,那双水润润的蓝眼睛让白绥之心里有过一秒钟的忏悔。 阿弥陀佛,正经治疗。 医生先是用酒精棉片擦拭了他几下,好叫浑身紧绷的患者放松下来,然后再轻轻按住那双害羞闭合的大长腿,将它缓缓打开,仔细观察后发现,那里还有上次治疗后留下的淡红青紫的印记,于是专业的医生先生又用酒精棉片将上面的痕迹覆盖掉,力度一下没掌握好,将那块皮肉蹉磨得不成样子,看着好不可怜。 这一动作引起患者的强烈不满,只见他猛地抓住医生的头发,像要将他从腿间提起来,但不知道是没有力气还是怎么,反倒将其又推进了几分。 “痒,不要弄了,可以进来了……” 医生接收到信号后,将视线落在针管与皮肤的交界处,二话不说将其注入,动作精准得不带一丝拖沓。 患者喉结猛地滚动,指尖无意识蜷起,指甲掐进掌心。每次针尖刺破皮肤的瞬间,本能的抗拒都会攥紧心脏,哪怕明知这是必要的治疗。 试剂缓缓推入时,细微的痛感顺着血管蔓延,他忍不住偏过头,视线却撞进医生专注的眼眸里,一时间竟看得失了神。 “深呼吸,放松。”医生的指尖轻轻覆上他紧绷的肌肉,带着不易察觉的安抚力度。 患者浑身一僵,随即配合着慢慢呼出一口气,感受身体里那股对过敏原的排斥感,正被这缓慢注入的试剂一点点中和、驯服。 这场治疗持续了很久,患者眼睛都涣散了,医生才意犹未尽地停下,抱着人去浴室清洗。 卡恩坐在马桶盖上,一只脚垂放在地上,一只脚踩在男人宽阔的肩膀,头后仰靠着白色瓷砖,不敢低头看身下的场景。 视线不小心对上对面的镜子,又害臊地立马移开,这个小动作引起了白绥之的注意,他抬起头,对上卡恩回避的目光。 “还没适应吗?” “适……适应了。” “再来一次吧,这次我们到镜子前面。” 被架着双腿面向镜子的时候,卡恩无比后悔避开的那一眼。 第79章 大英雄 卡恩前所未有地笃…… 经过昨晚疯狂的一夜, 两人早上醒来都有点不好意思,别扭地吃完饭后,方言和恰好过来拿电脑, 因为所有数据都已整理成册, 监控录像对他们来说可有可无,所以他直接将u盘留给了卡恩。 离开前,他不放弃地说道:“我还是想请你考虑一下我们之前的提议,而且我能向你保证,所有实验进程都会在以不伤害你身体的前提下进行。” 最后一句话意有所指, 但白绥之没听出来。 卡恩松口道:“过两天我会给你一个明确的答复。” 方言和:“好。”其实他顶了很大的压力才把这件事拖延到现在, 如果卡恩迟迟不答应,只怕有人就要采取强硬措施。虽然只见过两次面, 但方言和内心真诚希望面前这个年轻人可以少吃点苦头,再幸运一点。 等他离开后,白绥之也要出外勤了, 卡恩忽然叫住他:“给我五分钟, 可以吗?我有件事要跟你说一下。” 白绥之看了眼时间:“十分钟也可以的, 宝贝。”并且带有安抚性质地过去亲了亲他。 卡恩原本紧张的心情彻底放松下来:“我不是这个星球的人。” “?”白绥之眼神清澈得像个大学生,好吧, 虽然他就是=_= 但这也太突然了吧, 白绥之被这么一句颠覆三观的话嚇住, 直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卡恩。 卡恩凑过去亲了亲他:“不怕。” 白绥之囧:“呃, 你刚刚那句话什么意思……” 于是卡恩将自己是怎么穿越到这个世界,还有自己原来星球是什么样子的, 跟这里又有什么区别等等通通告诉了白绥之。 即使是长话短说,信息量也多到爆炸。 白绥之听完后的第一反应是:“等等宝贝,十分钟可能不够, 我打电话跟岳哥换个班。” 换好班后,白绥之深呼一口气,试图从刚才那一串外星语里揪出一个线头,末了,无果。 他放弃道:“等我一下,我去洗把脸。” 卡恩紧张地看着他,白绥之俯下.身摸了摸他的后脑勺:“别紧张,就算你是外星人,我也爱你。我就是脑子太乱了,去洗把脸冷静一下。” 冷水还是很有用的,一下子把白绥之混沌的思绪冲刷得一干二净,只见这颗崭新的大脑移动出洗手间,慢慢地坐到卡恩旁边,毫无逻辑地问道:“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你们那边的人穿越过来啊?” “?”卡恩没跟上对方思路。 白绥之有理有据:“既然抗体在你们腺体里,那把那些研究你的黑心科学家抓过来,让他们感受一下被人研究的滋味,一举两得啊。” 卡恩心里软得一塌糊涂,知道白绥之在用自己的方法替他打抱不平,而他在被心疼着:“可惜没有。” 白绥之终于绷不住,抱住卡恩,把脸埋进他的胸口,难受地说:“好想把伤害过你的人都扔去喂丧尸……”其实内心的想法比这阴暗一百倍,只是最后捡了句不那么凶残的说。 卡恩摸了摸他的头,风轻云淡地说:“都过去了。”他顿了顿,又扔下一个爆炸性消息:“我怀孕了。” 白绥之唰一下抬起头:“什么?!” 卡恩:“omega可以怀孕的。” “哦……”白绥之差点被他绕进去:“我是问这个吗!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我们昨天搞那么激烈会不会有事?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第90章 卡恩:“没事,omega怀孕对性.爱的渴求程度会加倍,昨天那样刚刚好。”不久前对这种事还羞于启齿的人现在大大咧咧地说自己需求旺盛。 白绥之脑子嗡嗡的,内心只剩下一个想法: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小兄弟先跟他宝宝say hi了。 卡恩伸出食指点了点宛若石化的他:“你说句话啊。” 白绥之咳了一声:“宝宝多大了?” “快两个月了。”卡恩回道,然后问了一个耿耿于怀的问题:“你想要它吗?” 白绥之这才注意到一直被他忽略的问题:“你不想要?” 卡恩:“……我是在问你。” 白绥之小心地判断卡恩的表情:“我……听你的?” 卡恩垂下眼睛:“你是不是不想要?” 白绥之总算看懂了卡恩的态度,坚定无比:“我要!” 卡恩抬眼看他:“真的吗?可是你才22岁,以后的人生还有很长……” 白绥之终于明白对方的顾虑:“这些话都是瞿柏宁给你灌输的吧?我是22岁,又不是两岁,我已经成年了,具有为自己负责的能力。更何况你还比我小,你想清楚没有?要不要留下孩子最大的决定权在你身上。” 卡恩放下心,依赖地靠进他的怀里,说道:“在我们的星球,成年未婚的omega都会被强征去相亲,如果跟alpha或者beta配对成功,就要在两年内生下幼崽,不然就会受到处罚。所以,生育是我们的职责,我当然要这个孩子。” “啊?”白绥之没想到他们星球这么封建,正色说道:“生育不是任何人的职责,而是权利,你有权决定生育,也有权拒绝生育。” 卡恩怔了怔,白绥之又柔声问道:“你真的想好了吗?抛开一切,只凭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你想要这个孩子吗?” 卡恩抿着唇想了很久,像白绥之说的,抛开一切,只遵循自己的想法,他会选择生下这个孩子吗? 答案是肯定的:“要。”因为这是他和他爱人的孩子,是他心甘情愿选择的牵绊。 与此同时,瞿柏宁先前那些话所带来的所有迟疑与不安,都在白绥之给予的充足安全感下烟消云散。 卡恩前所未有地笃定,他们会一直走下去。 没等到两天后,卡恩就给了方言和回复:“我同意配合你们的研究。” 方言和并没有太激动,仿佛早已料到卡恩会做出这样的选择,事实也证明他没看错人。 “辛苦了。”卡恩说道,他心里其实什么都知道,看的也比任何人要明白。 “辛苦了。”方言和回道,不是客套,是真心诚意为了这个年轻男人过去的遭遇。 合作就此达成,方言和也同他所说的一样,在实验过程中,给予卡恩最大程度的尊重和自由。 …… 全国异能者集结成一支锐不可当的精锐之师,以雷霆万钧之势,逐一肃清被丧尸盘踞的城市。与此同时,武装直升机盘旋天际,持续向各地空投食物与抗体药剂,第二轮全面搜救同步展开。四大幸存者基地的收容规模稳步扩大,人类的命运正朝着光明的方向缓缓前行。 疫苗项目进入收尾阶段,不再需要卡恩配合,丧尸也清除得差不多,白绥之不再像以前那么忙,特意申请了假期,在卡恩从研究院回来的那天,给他准备了一个惊喜。 “surprise!”门一被打开,卡恩就被里面的热闹景象吓得后退了两步。 奥利弗热情得像条二哈,直挺挺冲向卡恩,白绥之两指提住他的后衣领:“别撞到我老婆了。” “哟,都叫老婆喽~”陈义戏谑说道。 顾泽接手把奥利弗拎到旁边,露出被挡在后面的莫墨,小男孩进了行动组后,阴差阳错成了奥利弗的小徒弟,就此天天跟在他尾巴后头,时间一长,自然也跟他们这群人混熟了。 白绥之出去把人牵进来:“被吓到了?” 卡恩有点意外,但更多的是惊喜:“没有。”奥利弗和白绥之加入奋斗在前线的行动组,而顾泽和陈义去了负责派发物资和搜救人员的后勤部,几人已经很久没聚齐过了。 一见面就是说不完的话,卡恩怀孕的事虽然没有刻意瞒着,但也没特意说过,所以一见面,陈义就说:“卡恩,你最近是不是疏于锻炼,我看好像胖了不少啊!” 顾泽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脑,眼神示意:会不会说话! 卡恩下意识看了白绥之一眼,白绥之正忙着给他夹菜,闻言抽空回了句:“哦,他怀孕了。孩子已经四个月了。” 三双筷子同时掉落,除了两位当事人和懵懂的莫墨。 “啊?!!” 白绥之三言两语把卡恩是外星人的事说了,态度之镇定让其余三人都觉得是不是他们太大惊小怪了,不就是外星人嘛,不就是男人能怀孕嘛…… 靠,还是很震惊啊! 不过饭吃着吃着,他们也接受了,并且开始讨论给孩子买什么见面礼了:“你说宝宝是咱地球人还是外星人啊?”别人讨论孩子性别都是猜是女孩还是男孩,他们倒好,从孩子是不是外星人讨论起。 “如果是外星人,是不是有六种性别?”奥利弗极富求知欲地问卡恩。 卡恩点点头:“嗯。” “那我们怎么准备礼物?”陈义为难地摸了摸下巴。 顾泽:“每种情况都准备一份不就好了。” 陈义大手一拍:“有道理!” 白绥之这些日子做了不少功课:“他们那里第一性别也是男女,不用考虑那么多种情况。” 光这个话题他们就聊了一个半小时,最后还是卡恩忍不住打断道:“说说你们这段时间都发生了什么吧。” 说起这个,奥利弗就唉声叹气,陈义见状问道:“咋了,被欺负了?”他在加入行动组前,就申请回了一趟s国,把家里人都接了过来,应该是没什么可烦恼的了,所以陈义除了被欺负这个可能性外想不到有什么能让他烦心的。 莫墨插嘴:“师傅被沈煜欺负了!” 奥利弗瞪了他一眼:“谁被他欺负了,是我欺负他!” 莫墨人小鬼大地吐了吐舌头。 白绥之挑眉:“他最近不是被时队管得很严吗?都不怎么出来捣乱了。” “屁,他就在时队面前装乖!”许是太过气愤,奥利弗不顾面子说道:“我不过是把他偷偷跑去玛得岛玩的事告诉了时队,他就放火把我内裤全给烧了,害得我那两天在外面出外勤都……都光着屁股。”后面那句小声得听不见。 “他去玛德岛干什么?”陈义好奇问道。 顾泽听过这件事:“应该是去看热闹了。” “什么热闹?”卡恩问道。 “瞿柏宁自杀了。”白绥之回道。 “什么时候的事?”卡恩怔愣了两秒,问道。 “一周前,怕影响你情绪所以没跟你说。”白绥之捏了捏他的手:“还好吗?” “还好,就是感觉有点太突然了。”卡恩如实说道。那段日子过去太久,他都快忘了,猝不及防被告知对方的死讯,除了惊讶之外他几乎生不出别的情绪。 既然都起了话头了,白绥之索性将上周发生的事说清楚:“他要被处决的那天,越狱了。半路被抓到,迟舒远替他挡了一枪,然后他就跟着吞枪自杀了。” 卡恩眨了眨眼:“迟舒远死了?” “没有,被救活了。” 乍一听有点黑色幽默,仔细一品,又觉出点难受。 “你不告诉我是对的。”卡恩突然肯定了方才白绥之的顾虑,听完心里头闷闷的。 白绥之将人揽进自己的怀里,手掌在他的后背轻轻抚按着:“来抱抱,不难受了啊。” 奥利弗看眼色地给卡恩倒上一杯牛奶:“不说这个了,说说给我干闺女带什么礼物吧。” “怎么就成你干闺女了?”陈义不服囔囔。 准小叔顾泽淡定地坐在旁边看他们争来抢去。 莫墨最喜欢看自己师傅吵架,而且吵不过别人的样子。 卡恩被这两个活宝逗得心里的郁气都散了不少。 他们这一聚直接聚到了晚上十点,要不是顾忌卡恩的身体,他们能玩个通宵。 等人都走了之后,两人洗漱完躺在床上,白绥之摸着他的肚子:“今天要不要?”自从卡恩怀孕后,果然像他之前说的那样,需求格外旺盛,一天能换三条内裤。 “不要了。”卡恩回道,现在做得做到后半夜,他会累死的。 白绥之有些可惜:“好吧。” 第91章 卡恩捏着他的手玩,还是忍不住问道:“迟舒远他怎么样了?” 白绥之:“被救活后就离开了医院,不知道去了哪里。” 卡恩沉默片刻后,问道:“外面情况怎么样?” 白绥之低头吻了他一下:“除了南海那边还有些小尾巴没处理,其他地方基本都在重建,过不了多久,我们就能回家了。” 卡恩说道:“方言和那里也在准备疫苗的批量化生产了。” 白绥之眷恋地埋在他的脖颈,呼吸喷洒在后颈的腺体上:“宝贝好棒,是拯救人类的大英雄。” 卡恩躲了一下:“你不要碰我的腺体,很痒。” 藤蔓无声缠绕上他的小腿,白绥之装聋作哑:“什么?” 草木清香,雀鸣清脆,万物挣脱寒冬的桎梏向阳而生,他们的过往归于安宁,未来藏在每一缕复苏的春光里。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