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 我的男友是替身使者》 第1章 [bg同人] 《(综漫同人)我的男友是替身使者》作者:七月幺四【完结】 简介: 视角:女主 单元文,ooc预警 第一篇是第一人称,后面两篇第三人称 1【茸茸篇】(完成) 我在下雨天遇到了一个男人,帅气又美丽,沉稳又调皮,聪明而不失体贴。 朋友说我遇到了骗局。 上头期过了以后,我要求和男人分手。 刚分完手,有人告诉我,男人的真实身份是帮派教父。 我:? 我不会被报复吧? 2【阿强】 (完成) 希音是一只拥有替身的海豚,她的能力是变成人。 她遇到了两个人类,红发青年温柔美丽,黑发男子总是对着自己瞪眼,敌意满满。 但在她和红发青年约会前夕,黑发男子突然表示自己喜欢希音很久了。 希音:? 插队【老板】 不死族的哥特女巫背井离乡,丢失了自己亲爱的宠物。 粉色头发的少年为她救回宠物,女巫对其一见钟情。 “我们家族盛产罪犯和疯子,我确认你我天生一对。” 少年与女巫陷入热恋,双重人格发作,另一人格不安地出现,询问女巫是何居心,并且向女巫举起屠刀。 他失败了,女巫获得了最终的胜利,而他和少年都是不死女巫的战利品。 …… 乙女文,玛丽苏,ooc,慎入。 - 内容标签:少年漫 jojo 单元文 乙女向 搜索关键字:主角:琪亚拉。希音。贝拉多娜,神秘人┃配角:┃其它: 一句话简介:我的男朋友是完美的。 立意:人类的赞歌就是勇气的赞歌。 第1章 1希望你今晚有一个好心情。 作为一个只有脸蛋勉强看得过去的普通人,我很难和朋友解释清楚,我的桃花运到底从何而来。 当我告诉她,我又找到了新任男友时,菲奥娜无法接受地在电话另一端尖叫起来: “新的、男朋友?!琪亚拉,这距离你上次分手还不到三天呢!三天!” “冷静点,亲爱的,”我漫不经心地一手抓着电话,一手往窗外远眺,嘴角噙着笑意,“我又不是分手的下一秒就找到了新男朋友……你知道的,我完全有这个条件。” “好吧……好吧……”菲奥娜的声音听起来充满怨气,但她还是竭力维持着平静,然后询问我新任男友是个什么样的人。 “漂亮。”我不假思索地立刻从嘴里吐出来这个评价。 说实话,我并不是一个在意外表的肤浅女人,当然对方如果长相真的很堪忧,我也不能接受。 只不过,这一次……我不得不承认,我会在分手不到三天的时间里,迅速和下一任男友交往的原因,百分之八十就出在他那张脸上。 深邃温柔又清澈的眼睛,高挺的鼻梁,性感的双唇和凌厉的面部轮廓……还有一头闪亮的金发。 天啊,他真的把我迷得神魂颠倒。 以至于同意交往到现在,我们双方只是简单交换了联系方式和名字,我连他姓什么,在哪里居住,从事什么工作,甚至年龄多大了都不清楚。 “菲奥娜,”想到这里,我不由得喃喃着失神地道,“我感觉这次我要栽了,他长得实在太好看了……等你看到他,就什么都明白了。” “你已经是我见过最美丽的存在了,亲爱的。”而菲奥娜如此对我道,“我有种不好的预感,你可能真的要完蛋了。……你真该听听你那些追求者们对我说过的话,他们为你着迷的时候,也是这么评价你的。” “那不一样。”我已经完全沉浸在一见钟情的甜蜜里,捧着脸颊,美滋滋地对菲奥娜说道,“没见到他以前,你不会明白的,……哦,他约我下了班去看电影,到时候我拍一张合影给你看。” “你的拍照技术可能无法说服我,我已经能预料到了。”菲奥娜说。 “没关系,”我无所谓地道,“只要长相足够过硬,就算拍照技术再差,你也能感受一二的。” “……真是长得好看才说得出口的话啊。” “不好意思,外表确实是我最大的优势了。我很难不自信。” …… 挂了电话以后,我又悠闲地度过了一个下午。 我的工作是在咖啡店里上班,客人不多,老板不是有野心的人,只追求固定的收益,因而对我也没有太多要求。 这是份很清闲的工作,我乐得自在。 每天擦擦柜台,煮煮咖啡,播放喜欢的音乐,再翻阅几本感兴趣的书籍,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过去,我交往的男朋友有许多都是所谓的社会精英。 他们总是二十四小时手机不离身,和我坐在一块也净是忙着回复工作消息,十天半个月才能抽空和我约会一次,所以我大部分时候都是一个人平静度过的。 但是今天不一样。 我的新任男友—— 在我刚刚下班,收拾好店面准备关门的时候,就站在了店铺外面,静静地等候着我。 注意到我的视线,他对我露出一个笑容,呼唤我的名字:“琪亚拉。 “你怎么来了?”我很惊喜,关门的动作停到一半,目光忍不住贪婪地跟随着他的动作,在他脸上乱转。 这张脸真是……越看越美丽!怎么看都没有瑕疵! 等我反应过来自己的目光可能过毒搅扌于炙热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男友的动作显得有些可疑的僵硬,他的耳朵还带上了一点粉色。 尽管如此,他也没有直接出言戳穿我的失礼,而是温和地走上前来,体贴地接过我手里的动作,帮我关上店铺的大门。 我回过神,配合着锁好门,下意识地就揽住了他的一只手臂。 “你是专门来接我的吗,亲爱的?”我问。 我实在是太习惯拥有周围人对我超乎寻常的好感了,根本不认为有人、尤其是已经和我确定恋爱关系的男友会拒绝我这样的动作。 而当然的,我新晋的金发宝贝男友也确实没有推开我,或者表示任何不适。 近距离的接触,让我发现他的脸上好像闪过了一丝赧然,他看上去在这段感情里还很青涩。 但是他却很快调整好了自己,用若无其事的口吻,温声回答我: “对,我不想让你一个人。” 除开美丽的外表,这温和的语调也是让我疯狂着迷的原因之一,我感觉自己脆弱的神经被拨动了—— 就像看见了可爱柔软的小猫、蹭着我的小腿喵喵叫一样,我忍不住心潮澎湃起来。 “天啊……你真是太可爱了!“我把脑袋埋到他的手臂上,无处抒发的情感只能通过对他撒娇的方式发泄,“我好喜欢你呀,乔鲁诺。” “……你喜欢就好。”我明显感觉到他的身体和声音都变得有点僵硬,但他还是强装成熟地这么回答我。 于是又引来我克制不住的一番贴贴。 在原地浓情蜜意了好久,我才意识到,是时候该出发去餐厅了,然后再去影院。 我的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了。 当我这么告诉乔鲁诺的时候,他同意了我的说法,引着我停留在了一辆小轿车面前。 车辆好像刚刚洗过,到处都崭新得反光。 他为我打开车门,迎面而来一股淡淡的清香。 我还没有来得及多想,顺着他的动作坐在副驾驶上,他默默给我系好了安全带,突然从不知道哪里变出来一捧颜色各异的花束,递给我: “送给你,琪亚拉,希望你今晚有一个好心情。” 很神奇的,花束里的花朵都是我喜欢的颜色和品种。 甚至我还看见几只漂亮的白色蝴蝶在花朵上舒展开翅膀,从我眼前飞出去。 “谢谢……!”我很感动,“竟然还有蝴蝶,我还是第一次在这种情况下看见蝴蝶呢,简直就像这束花是刚长出来的一样。” 乔鲁诺像绿色宝石一样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你喜欢就好。” “我很喜欢。”我心满意足地回答。 他关上车门,绕到了另一边的驾驶位上,准备要启动车辆,我拨弄这花束,才注意到里面还藏了一对漂亮耳钉。 我找到空隙放好花束,对着车里的镜子当场换下耳钉,转头问乔鲁诺是否好看。 他看着容易害羞,但甜言蜜语张口就来。 “你的面容比任何首饰都美丽,它们都只能锦上添花。只要你喜欢,就是它们能发挥的最大的价值了。” 他说。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故意刁难他:“真会说呀……乔鲁诺一直都这么会和女孩子相处吗?感觉有点把握不住,好吓人呀。” “我并不经常和女性。交谈。”他立刻否认了我的指控。 “谁知道呢。”我懒懒地伸出手,撑着手臂,托住下巴,“毕竟是才见第一面就和我告白的家伙……虽然我答应了,但是现在想想有点可疑。” 第2章 乔鲁诺:“……” 他有点答不上来,我看着他思考的侧脸,暗自好笑。 下一秒,他叹了口气,语气无奈又示弱: “琪亚拉……我说的是真的,请不要捉弄我。我并不是那种滥情的类型。你是我唯一的例外。” “好感人呀。”眼看着这小伙子似乎要和我倾诉衷肠,我打了个寒战,痴迷对方的美色是一回事,付出真心是另一回事,我赶紧打住话头,“对了,我们还有多久才到,我肚子好饿……” 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我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起自己饮食上的偏好厌恶,还顺便说了一些过去饭桌上发生的小故事。 这一招不知道有没有成功打消乔鲁诺认真追爱的念头,但交谈时机已经错过。 他是个会看氛围和读眼色的家伙,总不可能把话题又硬生生扯回到什么“例外”啊、“唯一”啊、“偏爱”之类的方面去,只能顺着我往下说。 我松了口气。 只要不谈真爱,什么都好说。 我是花痴,但我不是白痴。 一个才和我见了两面,昨天才认识的男人,一个看起来如此聪明有手段的男人,对着我疯狂倾诉爱意说我是他的唯一—— 谁信谁傻瓜。 我只是长得好看,又不是长得像快乐王子,浑身上下都是黄金。 就算是快乐王子,最后也被压榨干净了最后的价值,孤零零地被所有人遗忘了。 我是不会上当的。 “对了,”愉快的小故事交谈到一半,我的记忆里突然闪现出一段过往,我和乔鲁诺又道,“我以前的学校里,有一个日本来的混血孩子。” 乔鲁诺的眼神可疑地闪了闪,我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不知道是哪个字眼引起了他的注意。 “是吗?”他的语气也从最开始明显的心不在焉,明显是在配合我才勉强转移话题,变成了真正的感兴趣,“那个孩子……怎么了?为什么要突然说起他?” 作者有话说: ---------------------- 最近满脑子都是jojo,jojo实在是太好味了,不管了总之先写吧。 写点自己吃,写点给基友吃,ooc的话很正常,不ooc的话乔家人对女孩子的态度有目共睹…… 此处茸茸已成年,放心大胆地吃。 很重要的是女主是玛丽苏万人迷,不好这一口的朋友不要折磨自己可以先x了,当然这个玛丽苏不会太过度。 以上。 一旦适应了画风,jojo真的好塞克斯,越看越上头,不是仙品简直就是神品了,有人懂吗…… 第2章 2期待下次和你的见面。 为什么要和新认识的男人提起一个无关紧要的中学同学? 这点我也很难解释清楚,很奇妙的,看着乔鲁诺,我就无法抑制地联想起那个黑发的男孩—— 他们身上有种相似感,我说不出来到底哪里像,但他真的总会让我莫名联想到那个安静而孤独的身影。 但是真要说起来,我其实连那个黑发男孩长什么样都记不清了,我们交集并不多,他也总是独来独往。 “没什么,”我决定把答案简单化,我告诉乔鲁诺,“我只是突然想到日料了,我还挺喜欢吃日料的,你呢?” 乔鲁诺沉默了一会儿。 “我知道一家不错的寿司店,”然后他抓着方向盘,目不斜视,宝石一样的眼睛倒映着马路上的灯光点点,“如果你感兴趣,我们可以一起去品尝一次。” 我盯着他优越的侧脸,目光从他的眼睛描绘到鼻梁,又下移到唇瓣和锋利的下颚线、喉结——他长得简直像教堂里的雕塑。 这人嘴巴还在一张一合说些什么有的没的,我已经听不清了,满脑子都是怎么有人这么好看。 突然,我看见雕塑微微皱起眉头,流露出忧郁神色,在红绿灯的间隙,他回过头来,稍微有些不高兴地喊我: “琪亚拉。” 我:“嗯……嗯嗯?怎么了?” 乔鲁诺控制着语气,释放出恰到好处的一点委屈:“我在问你明天的安排呢,你明天有空吗?” 我将他这句话和寿司店的邀约联系在一起,明白了前因后果,但感到有点震惊: “你明天也要来找我吗?你没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吗?” “为了见你,我会克服一切困难的。”他说。 我有点招架不住了,我不是那种爱听甜言蜜语的类型,但这一套显然是乔鲁诺的拿手好戏。 “我不确定我明天有没有心情,”我和他说,“看你今天的表现如何吧。” “是要我努力讨好你的意思吗?”他看狗都深情的眼神一错不错地笼罩着我,含情脉脉。 看得出来孩子已经很努力地在释放自己的魅力了。 但我还是比较喜欢欣赏他转过脑袋、不说话的样子。 没错,我就是单纯的见色起意,我只关心他美丽的外表,并不想费心和他进行多余的交谈。 但是我也清楚,这种话不能直接说出口。 我得扮演一个全身心沉浸在甜蜜爱情里的女孩子,这样对我们双方都好。 “这个嘛,”我用手指卷了卷自己散落到身前的深色头发,熟稔地把问题推回去给乔鲁诺自己思考,“一位合格的恋人自己会弄明白的,是不是,乔鲁诺?” 不等乔鲁诺抛出新的问题,我的手虚握住他放在手刹上的手,短暂地和他十指相扣了一下又抽离,临了不忘用食指和中指摩挲一下他的手背。 “绿灯了哦。认真开车,好孩子。” 他的动作紧绷了一瞬,再次提醒我面前的男孩恐怕没有太多和异性调情的经验。 又聪明又笨的,真是可爱啊。 我撑着脑袋,转脸看向窗外,没再说话,小车一路开到餐厅停车场,车里都一直很安静。 等到车辆终于停稳,我握住安全带想要解开,一只手却突然搭了上来,将我摸索扣带的手掌完全合拢在自己的手心里。 我抬眼和乔鲁诺对视,不知何时已经抢先解开安全带的他,探过了身子,定定地看着我。 我们俩之间的距离,近得我的眼睫毛几乎能触碰到他的眼睫毛。 我还能清清楚楚地听见他的呼吸声,事实上,他的呼吸声几乎把我整个人都裹住了。 “刚开始的时候,”乔鲁诺压低了声音,说,“你一直、在看着我,是在看什么呢,琪亚拉?” 气氛暧昧升温起来。 我勾起唇角,用空出的另一只手,抚上他的脸颊,然后稍微用力,捏住他的下巴偏了偏方向。 礼尚往来,我同样也探过身子,凑到他耳朵旁边,轻声道: “想要索吻可以直说,用不着找这么多借口,你的嘴巴都已经要贴上来了……就这么喜欢我吗?” “扣分哦,”感受着指腹下的肌肤升腾起来的热度,我抱着恶作剧的心态,嬉笑着补充道,“不诚实坦率的孩子要被批评。” 他转过脸,鼻尖已经蹭过了我的脸颊。 被禁锢在身下的那只手已经被他完全拢在了掌中,还被硬是挤进了手指,像我在十字路口做的那样,他和我十指相扣。 “如果亲吻表现优秀,可以把分数加回来吗,老师?”他问。 …… …… 不可以。 直到最后,评分标准严苛的我也没有松口让他高兴。 “有待进步。” 这是我为数不多的实话。 乔鲁诺低着个脑袋,一脸谦卑地要和我虚心讨教,一路在我身后拉着我不撒手,而我走得飞快,还忍不住回头质疑: “你是完全感受不到饥饿吗?想要学习也要等到填饱肚子吧。” 然后我就在他的脸上看出了答案,他确实一点都不饿,比起吃饭,更想做的事情是进行学习,他太想进步了。 但我没给他这个机会。 毕竟他技术确实一般,没什么让我想要回味的地方。 还是吃饭重要。 吃过晚饭,我的心思又一路放飞到即将观看的影片上,对黏人男友的需求爱搭不理。 他挣扎了一会儿没有办法,最后自己把自己气到了,窝窝囊囊地团在驾驶位上生闷气,神情肉眼可见的黯淡起来。 我放下正在端详着镜子、补口红的手,拍了拍他的脑袋。 “乖,不闹了。” 乔鲁诺:“……我们的年龄其实相差不大。” 我无所谓地用鼻音带过这一茬:“但我就是觉得你很可爱,情不自禁就想把你当成小宝贝。” “谁让刚见面的时候某人那么可怜,被淋成了瑟瑟发抖的落汤鸡,很难不让人关爱呢。”我收好化妆品,又补充。 乔鲁诺:“……” 他好像没想到怎么反驳我,放弃了争夺上位权的试探,认命地沉默下来了。 到影院挑选了双方都确认感兴趣的电影,我们一起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坐下,期间乔鲁诺一直坚持握着我的手不松开,鉴于这并不会打扰到我什么,我默许了他的这种行为。 第3章 但是影片放映到一半,他打开手机,似乎收到了什么重要信息,悄悄放开我的手,低调地从后门出去了。 等到电影刚好要结束,开始播放片尾曲,乔鲁诺才再次出现在我眼前。 他看上去有些狼狈,好像是急匆匆从哪里赶路回来的一样,呼吸也不如平时平稳。 “抱歉,”没等我开口,乔鲁诺就主动对我道,“刚才工作上临时出了问题,我把你一个人扔在了这里……真对不起。” “没关系。”我不太在意,因为在意了也没有用,我已经习惯了人们各自有自己的生活要负责,“反倒是你,没能看到后半部分,会不会遗憾?” “嗯……你可以和我说说发生了什么吗?”他问。 于是送我回家的路途,就这么在交谈电影的话题中度过了。 我对刚看完的电影确实正好有满肚子的观后感想要倾诉,乔鲁诺安静地听着,适时给出意见和我想要的反应。 我们的交谈非常愉快,以至于当车辆停在我家门口的时候,我还没反应过来时间过去得这么快。 “……期待下次和你的会面。”我只能用这句话告别乔鲁诺。 他的指尖划过我的掌心,脸上流露出明显的不舍。 “明天早上……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可以来接你去上班吗?”他问。 “你家住很近吗?”我问他,“自己上班之前还要送我,很辛苦的呢。” 乔鲁诺说:“我想和你多待一会儿。” 我又摸了摸他的脑袋。 “如果这是你的期待,我不拒绝,”我尽可能温柔又理智地说清楚免责声明,“但是,你来不来对我影响都不大,希望你不要在以后把这个归为你对我的‘付出’。这是你提出的要求,满足的是你,不是我。” 他的眉头又稍微地拧了起来。 这番话显然对哪个陷入热恋中的青年来说都不友好。 为了安抚他的心情,我简单抱了抱他,然后用嘴唇触碰了一下他的唇角。 “顺便一提,你今天的表现很好,所以,我真的很期待下次和你的见面。” “继续努力哦,乔鲁诺。”我最后和他告别,“不管怎么说,你喜欢我的心意,我已经切实感受到了……打起精神来,对我们彼此都多一点信心。” 乔鲁诺叹气。 他没有说什么,但我已经猜到了他心里正在说的话。 ——控诉他让人没有安全感,但到头来真正叫人觉得把握不住、没有安全感的,是我琪亚拉吧。 但是没有关系,无论我是一个怎么样的恋爱对象,他暂时都还离不开我。 所以我并不在意他的想法。 回到家以后,我脱下鞋子和耳钉,整理好物品,就开始为夜晚的休憩做准备。 就在这个时候,我的好朋友、菲奥娜的电话打了过来。 作者有话说: ---------------------- 第3章 3比起他们,你更应该试试和我在一起…… 菲奥娜是警察,总是很忙,虽然我白天刚和她通过电话,但那不代表她经常有空找我聊天。 事实上,我们交流的频率大概是半个月两三次。 所以突然在今天晚上又收到她的来电,我感到很意外。 “怎么了,菲奥娜?”接通电话以后,我直接发问,“你竟然一天主动联系了我两次?” 菲奥娜问:“你约会回来了?” 我挑眉:“是的。所以到底有什么事?” “你白天说要去看电影,今天晚上有个离你家挺近的影院附近出了事,”菲奥娜道,“我有点不放心,想确认一下你的情况。” 我问她出事的是哪家电影院,菲奥娜报了个名字,我回忆了一下: “我去的是另一家,隔得很远呢。” “你没事就好。”她说,“那我就先把电话挂了,我们这边有点忙。……对了,你和新男朋友的合照记得发,我有空会看的,我真好奇,到底是什么级别的帅哥能把你迷成这样。” 我“啊”了一下,目光游离。 “合照嘛……我忘了。”我说,“改天吧。” 菲奥娜痛心疾首:“怎么回事?不是说好了让我开开眼界的吗?” “唉……一言难尽啊。”我叹了口气。 乔鲁诺长得太好看了,我整个晚上的心思都花在他的脸和嘴巴上…… 拍照什么的根本想不起来好吗? “不说了,”我对菲奥娜承诺道,“反正迟早有一天会让你过目的,我有点困了,先挂掉电话了。” 菲奥娜不太情愿地松口说了“好”,我们互道晚安,生命中的一天就此落幕了。 …… 大概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一天晚上,临睡前半梦半醒的时候,我的思绪一会儿跳到了我和乔鲁诺第一次见面的场景,一会儿跳到了我在图书馆见到那个沉默寡言的日本学弟的画面。 我和乔鲁诺是在昨天才认识的,那不勒斯的夏天很少下雨,但昨天街上就这么突兀地下起了小雨。 我坐在店里,对着被雨滴拍打的窗户发呆,避雨的乔鲁诺就这么闯了进来。 当时店里正好没有其他客人,他环视了一圈座位,最后目光定格到了我身上。 金发男人美丽的面庞上没有一丝一毫多余的表情,但他的目光在我身上停留的时长已经说明了一切。 他似乎也没打算掩饰这一点,直直地就朝我走了过来。 …… 梦境跳转,朝我走过来的金发青年变成了混血感分明的黑发男孩,男孩的脸和乔鲁诺的脸重叠在了一起。 他们用相同的神情看着我,沉静、笃定,仿佛洞悉一切。 我被翻涌而来的心虚感一下吓醒,几乎是从床上跳起来醒过来的。 冷静。 缓了一会儿,意识到自己刚才只是在做梦后,我这么安慰自己。 冷静,琪亚拉,你没有对不起那个日本混血男孩的地方。 而且乔鲁诺和这个黑头发的家伙明显是两个人。 他那一头璀璨的金发从发根处就闪亮得惊人,怎么看都不像是染的,肯定是天生金发。 而且他们俩的气质也不一样。 话虽如此,我还是有些心惊。 因为长了一张让人宽容的脸,我从小就受到很多优待,因而糟糕地养成了对异性颐指气使的坏习惯。 到了青春期,这毛病简直一发不可收拾。 我平等地看不起每个围着我忙前绕后的男孩子,可是我又有着不成熟的虚荣心,因而交往过许多校园风云人物。 说是交往,但我那时候根本就不把男人放在眼里,无论另一半在校园公众面前外表如何光鲜亮丽,到了私底下,我只把他们当成男保姆使唤,一点面子和情感安抚都不给。 在一巴掌扇跑了不知道第几个男朋友,扬着下巴对对方说“不满意就分手、有的是人想代替你“以后,我在图书馆遇到了那个让我印象深刻的日本混血学生。 我是吵完架把人气跑以后,才看见那个黑发男孩的。 他静静地坐在不远处的阴影里,手里拿着一本书,视线却不在书上,而是在我脸上。 也不知道他在那里看了我们多久。 我已经不记得他的长相了,却一直牢牢记得、他那仿佛洞穿了我美丽皮囊下空虚与腐朽内在的可怕目光。 他整个人散发的感觉都让我觉得很不自在,我急匆匆地收拾东西,想要逃离。 但是越忙越乱,忙中出错,我把桌子上的一打书都碰到了地板上。 顾不上优雅,我只能狼狈地低头弯腰去捡。 混血儿的手落到了我眼前的书籍封面上。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我身侧。 “你不喜欢他,”我听见他好像和我认识了很久一样,用一种莫名其妙熟稔的语气这么和我说道,“为什么要和他在一起?” 我问:“……关你什么事?” 我们俩压根不认识吧? 为什么要莫名其妙营造出这种我们很熟的氛围啊? “我观察你有一段时间了,”然后我又听见他说,“你根本不爱他们任何人。” “……所以说到底关你什么事?”我很费解。 “我的意思是,”他道,“比起他们,你更应该试试和我在一起。” …… 我那时候太年轻,慌乱地甩下一句“你到底有什么毛病”就离开了。 他给我的感觉太危险,虽然没什么大幅度动作和激烈的表现,但他光站在那里,就让我觉得自己像是被某种非人生物盯上了。 淡淡的,但是很可怕。 乔鲁诺和他完全不同。 乔鲁诺从那个雨天、进入店里,和我说第一句话到现在,表现得都很温和,无害得像一团毛线球,软绵绵的。 “你好,女士,”那个雨天,乔鲁诺彬彬有礼地上来就向我问好,“请问现在属于店里的营业时间吗?” 第4章 “当然。”没有人会讨厌友好的试探,我回以乔鲁诺一个弯起眼睛的微笑,“您淋了不短时间的雨吧?衣服好像都湿了,需要干毛巾吗?” “麻烦您了……如果可以的话,非常感谢。”他说。 我给他递上毛巾,他似乎努力想要维持发型,但还是不可避免地把那一头金发揉乱了。 场面有些滑稽,我忍不住勾了勾唇角,他眼尖地察觉到我的笑意,直接询问: “小姐,您是在取笑我吗?” “我没有这个意思。”我连忙否认,“只是觉得您这幅模样有种超乎寻常的可爱。” “可爱?” “总之是一种赞扬。” 他无可奈何地收下了我的评价,然后点了餐,我制作好咖啡的时候,他把毛巾叠好,递还给了我。 因为是下雨,街上没几个行人,店里很长一段时间都只有我和乔鲁诺。 他长得好看,脾气也好,又很健谈,端着咖啡杯和我交谈几句,我们就从对咖啡的品味一路聊到了我刚刚分手,心情正有点忧郁。 他突然开口,表明他对我的在意。 “如果不嫌弃的话,可以暂时和我在一起试试吗?”他说。 我惊讶:“可是我们才认识……” 他绿色的眼眸一眨不眨地、深情地注视着我,那双眼睛太美丽,等我回过神来,拒绝的话语已经不知不觉吞回了肚子里。 这么漂亮、性格又这么好的男人可不多见。 “虽然才和您相遇不久,”乔鲁诺诚恳地这么说道,“但是,总有一种我们其实是久别重逢的感觉。琪亚拉小姐,就算不能立刻答应,也请您将我放入候选者名单中,可以吗?我愿意为了证明这份不一般的心情而努力,希望您能给我一个机会。”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我犹豫了一下,鬼使神差地就这么点了点头。 “……只是先试试,如果有什么不合理的事件发生,我肯定会拒绝继续交往的哦。”我先说明。 “只要您愿意给我这个机会。”他变出一朵玫瑰,放到我的掌心中,低头吻了吻我的指尖,柔软的触感蜻蜓点水一般,转瞬即逝,快得我甚至没来得及抓住那抹温热,蝴蝶就已经扇着翅膀飞远了。 我有点恍惚。 回忆起来,真的好不可思议。 我和乔鲁诺竟然就是这么展开交往的。 说出去都觉得离谱,可它就是这么发生了。 而且,当时他说感觉和我不像才相遇,反而像重逢,我也隐约有这种感觉。 他好像很了解我,完全不像是我新认识的人。 这就是命运吗? 太奇妙了。 我洗漱整理完毕,看了眼手机,昨晚说好要来送我上班的乔鲁诺,已经在十分钟前就发信息问我,他是否能出发了。 我回答:“可以,我收拾好了。” 他应该正好在线,很快就回复我:“稍等,很快就到。” 我翻阅了一下,菲奥娜昨天凌晨十二点也给我发了一条信息,但我当时在睡觉,没有注意到。 菲奥娜:“最近出门小心点,街上会有点乱。” 她没有多说,我也没有问,猜测菲奥娜应该是从某个渠道知道了一些不安人员的情况,所以才有此关怀。 想了想,我最后也只回答了一句“谢谢,我会小心的,你也是”。 信息发送完以后,我提着包走到阳台旁边往楼下看,思考乔鲁诺到底什么时候才来。 这一看吓一跳,乔鲁诺的车好像就停在了楼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我甚至看见他似乎还拿着枪在对某个方向射击—— 可当我定睛再看过去,乔鲁诺手上什么也没有。 他正站在车子旁边,微笑着和我打招呼。 我看错了吗? 枪呢? 作者有话说: ---------------------- 手速很快的茸茸一枚。 第4章 4我听不到他的心跳,只感受得到手掌…… 经过了出门前那一遭,乔鲁诺送我上班的一路上,我都有点心不在焉。 奇怪,我是因为昨天晚上做了梦,没睡好,才会看错吗? 乔鲁诺一路上也没发表什么话题,我们一起安静地度过了十分钟,然后他才主动开口,打破局面。 “你看起来有点累,昨天晚上没有休息好吗?” 他问我。 我适时打了个哈欠—— 这倒不是为了配合他作出的表演,而是真实的生理反应,我确实有点疲倦。 “嗯,”我回答,“昨晚做了一整个晚上的梦,感觉和没睡一样。” “需要休息吗?”他问,“我今天早上比较空闲,可以留下来帮你。” 他太贴心了,我忍不住觉得有点好笑。 “还没到那种程度。”我说。 他撇开话题,问:“你做了什么梦,我有点好奇,方便告诉我吗?” “梦到你啦。”我隐去梦境的后半段,大大方方地直接道。 乔鲁诺于是又陷入了沉默,似乎没设想到这个答案。 过了一会儿,他就调整好了神色,语气和平时一样: “真让人意外,不过,我感到很高兴……在梦里面,发生了什么呢?” 这个部分并不值得谈论。 “不记得了。”我这么回答道。 “好吧,”乔鲁诺于是说,“我希望那是个好梦。” 他总是这样温和而体贴。 即将分别的时候,他对我说了和菲奥娜差不多的话。 “最近街上有点乱,注意安全,保护好自己。”他说,“如果有什么事,你可以随时找我。” “亲爱的,你真贴心。”我对他眨眨眼,“为了不让你分神,我会努力保护自己的,骑士先生。” “职责所在,”他把手抚在胸前,因为还坐在车里,微微低下头,只用上半身简单地行了个礼,“任您差遣。” 我从车上下来的时候,还沉浸在被他哄得开心的氛围里。 临到店门前,我又回头看了一眼,他的车还停在原地不动。 等到我进入店里面,忙碌起来,那辆车才不知道何时消失不见。 抛开新男友的部分,我的生活还是和之前一样,没有太多的变化。 收拾柜台,等待客人,制作咖啡,收拾桌子,继续等待客人。 店里流淌着舒缓而轻快的音乐,没有人来的时候,我就坐在窗边往外看,今天的天空很蓝,白云像棉花一样大朵大朵地飘在天空上。 偶尔有几只雀鸟蹦过路面,它们跳跃几下,啄了啄地板,然后就扑棱起小翅膀离开。 虽然总是积极创造相处机会,相处的时候也很黏人,但是一旦分别,乔鲁诺基本不会发多余的信息给我。 我查看了他的社交账号,动态空空如也,他好像不是个喜欢将自己的生活公之于众的类型。 当然,我说的是他没有设置屏蔽名单的前提。 不过我想他应该也没有屏蔽我的理由。 我也不喜欢在网络平台上发布动态,原因是青春期的时候已经一次性将自己的热情都燃烧殆尽了,现在只想过慵懒的生活。 但是我挺喜欢看别人的动态的。 毕竟这份工作太清闲了,清闲意味着无聊,我总得给自己找点有趣的故事调节一下。 我查看了几个关系还不错的朋友的生活近况,顺手给他们留下一些美好的赞语与祝福。 值得一提的是,其中有一位朋友还正在学校钻研学业,每天都泡在实验室里,叫苦连天。 还好我已经毕业了,看见她的苦难,我简直心有戚戚。 不过最近她的生活似乎没那么难过了。 【新生里出现了非常贴心的天使……简直就是妈妈级别的!感谢天使的投喂!】 朋友这么描绘自己枯燥实验生活里的转机,配图是一些精美的甜点照片。 那些甜点制作精美,颜色通透,看上去就很有食欲。 我默默点亮了小红心,询问对方购买途径。 等了好一会儿,对方都没有回复。 我猜她可能还在忙,于是跳转到其他页面去打发时间。 就在这个时候,店门被推开了。 一位穿着深色背心、头上还戴着亮色头巾的客人走了进来,他的嘴唇紧紧抿在一起,眉头紧锁,看起来很不高兴。 但由于五官透着一股孩子气,所以这种不高兴一点也不叫人觉得可怕。 他一走进来,就径直找到了角落里的一个位置,一屁股坐了下去,两手交叉在胸前,一副余怒未消的模样。 我等了一会儿,客人都没有点单的打算,我只好清清嗓子,出声询问。 “点、点餐?!”他震惊了,怒气消散,本来是半圆形的大眼睛一下睁得圆溜溜的,从座位上跳起来,凌乱的刘海似乎也要跟着炸开。 “哦……要点餐哦。”过了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自言自语,“点什么呢……不管了,你随便上吧!” 第5章 把棘手的任务甩给我,他就自顾自地又坐了回去,蜷缩在角落里,嘴里小声地嘟囔着、抱怨什么。 我听不清他的碎碎念,和他又确认了一遍到底要喝什么,并且声明如果他不点餐,我会很为难,我是不会代替他下单的。 他这才不情不愿地随手指了栏目里的一个名字。 我把咖啡端上来,年轻的客人喝了一口,就被苦得吱哇乱叫,我连忙给他递了杯水,他一把灌进喉咙里,露出劫后余生的庆幸。 “这也太苦了吧!” 然后他控诉起来。 我解释:“我不知道您的偏好,这里有糖,您可以自己动手。” 年轻男孩圆圆的脸又鼓了起来:“我当然知道要加糖……但是这也太苦了!真的很苦!” 我:“……” 所以说你倒是加糖啊。 明知道不加糖会苦,还要干喝下肚,这种脑回路真是非同一般。 我叹为观止。 但是我并不觉得生气或者烦恼,反倒觉得在意料之中,毕竟他看上去就很孩子气,有这种举动也不难理解。 “确实如此,”我说,“不如再点一盘蛋糕吧,说不定会好受一点。” “唔……”客人陷入思考,片刻以后,勉强地表示肯定,“那就来一块吧。” 吃上蛋糕,他故作深沉的成熟和怒火终于彻底烟消云散,只剩下小动物一样幼稚的快乐。 “好吃好吃好吃!这个才对嘛!” 一边吃,他一边头也不抬地朝我竖起大拇指。 “我还要!” ……好吃是好吃,但是吃这么多不会腻吗? 看着他狼吞虎咽的画风,我默默把这个疑问塞回了肚子里。 算了,他开心就好。 然后这位奇怪的客人就这么在店里呆了一整天,直到乔鲁诺过来接我下班,他才神出鬼没地突然消失不见。 其实是很可疑的行为,但是因为对方看上去实在太天真单纯了,我又觉得他做出的一切都在情理之中。 “怎么又有空过来了?”把心思从奇怪的客人身上收回来,我问乔鲁诺。 “最近刚好比较有时间。”他说,“琪亚拉不想见到我吗?” “怎么说呢……你出现的频率太高,让我觉得你有不务正业的嫌疑。”我半开玩笑地回答。 乔鲁诺拉开车门让我上了车,一边问我晚餐的计划,一边道: “我是已经把其他事情都处理好了才过来的。” 我把话题拉回到晚餐上:“我想吃披萨。” “我知道有一家不错的店。”他立刻附议。 我不由得问:“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听到这个问题,乔鲁诺微笑起来,脸上流露出一丝复杂情绪。 我无法分辨那到底是什么,只看得出来他既高兴又不太高兴的样子。 “有一阵子,我总是守在机场门口等待外国游客。”他说,“那段经历很有趣。” “哦,你当过‘导游司机’吗?”我指出。 “差不多,”乔鲁诺说,“有时候还会接送一些本地的朋友……有个客人,总是迷迷糊糊的,上了我的车好多次,但是总是认不出我。” “那他可真是没眼光,”我说,“如果是我,肯定会第一次见面就记住帅气的乔鲁诺。” 乔鲁诺又微笑起来,这次的笑容多了几分古怪。 “不一定吧。”他难得没有顺着我把话说下去,“或许我那时候真的很不起眼呢?” 我撇撇嘴:“不,我才不信呢。你怎么看都和‘不起眼’这个词不沾边吧。” “这句话原封奉还给琪亚拉。”乔鲁诺不紧不慢地说。 我不敢置信:“你是开始拿我逗乐了吗?” 乔鲁诺:“……” 我接着控诉: “这才过去几天,你就开始拿我开玩笑了?原来那个绅士有礼貌的乔鲁诺呢?你把他藏到哪里去了?还给我。” “我对您失礼了吗,琪亚拉小姐?”乔鲁诺于是半开玩笑地配合着我道,“那么我为我的失礼向您道歉,您要怎么样才能原谅我呢?” 他竟然跟上了我无聊的幽默感。 我情绪高涨起来。 “不原谅。”我说。 “太残忍了,”乔鲁诺语气遗憾地说,“您让我心碎。” “是吗?”我挑眉,“我可没听见心碎的声音,你不会是在骗我吧?” “是真的。”他突然临时在路边停了车,转过脸,握住我的手,放到他胸前。 那双漂亮的绿色眼眸直直地和我对视。 “见不到您的时候,我犹如孤魂,心里总是缺了什么,”他说,“但是和您在一起,这颗心的跳动就总是平稳而饱满……请不要让我心碎,小姐,我的心确凿无疑是属于您的。” 咚、咚、咚。 我听不到他的心跳,只感受得到手掌下他的血液涌动,但是我的耳朵里出现了自己的心跳声,而且那声音在不断的加速。 我感觉到自己四肢有点发软。 短短的一天过去,乔鲁诺已经迅速成长得让我不知如何应对。 作者有话说: ---------------------- [让我康康] 磕死谁了我不说 p.s:既然是同人那就是合家欢if线设定,没有死亡结局,刀子都给我塞回去不准出来。 第5章 5花言巧语的男人最差劲了。 在感情博弈中,我很少败下阵来。 无爱者无惧,我从来没有真的向谁交付过真心,自然就没有弱点,不可能会落于下风。 但是乔鲁诺不一样。 他不需要我的弱点,他只是简单地克服初见时的青涩,就能轻松用那双蛊惑人心的眼睛将我玩弄于股掌之间。 对上那双眼睛,就算他什么都不做,也能将我斩于无形之中。 然而糟糕的是,他不仅有一双漂亮的眼睛,还有一张巧舌如簧的嘴,上下唇瓣一碰,就能从中流露出花蜜一样芬芳的话语。 我暂时抵抗不过,逃跑退场。 “知道了……”我试图把手抽回来。 他虚虚用力捏了一下我的指尖,然后就似笑非笑地盯着我,放任我往后退缩。 “开个玩笑而已,你怎么演起歌剧了。”我别过头去,告诉自己不能再被他的美色蛊惑。 我努力盯着车窗外某个虚无的点,嘴巴轻飘飘地说出一些不受自己掌控的话语: “花言巧语的男人最差劲了。” 等我意识到自己说什么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在感情戏里向来游刃有余的我,当然知道什么时候可以说真心话,什么时候不可以说。 现在就是不应该说真心话的那个【黑暗时刻】。 男人这种生物,最爱自我标榜深情。 如果在他沉浸在自己深情表演里的时候拆穿他,我们之间的好感度会下降的。 逢场作戏,这本该是我最擅长的,但今天我遇到了滑铁卢。 意识到这点,我不免开始有点焦虑。 但这句话也不是不能补救。 我迅速压下多余的躁动情绪,调动起所有神经,绞尽脑汁地思考着应该怎么挽回局面。 “你说得对。”但是,在我想出来对策以前,乔鲁诺先开口了,“但是,我只是想要好好地表达自己的想法而已。” “你可以对此保持怀疑和警惕,我完全支持你的理性。”他说,“琪亚拉,你是我的法官,我在争取你对我下达的有利裁决……我今天为自己进行的辩论,能争取到一些优势吗?” 来之不易的恋爱上位者局面,被他三言两语颠倒过来,我被他重新捧回这段关系的中心。 那种他对我了如指掌的感觉又来了。 他知道我喜欢占据优势,知道我戒备深重,他在让着我,心甘如怡。 我终于明白他为什么会给我一种熟悉的感觉了,当初在图书馆,那个混血孩子身上给我的感觉也是如此—— 他们同样看穿了我光鲜外表下的灵魂。 只是乔鲁诺比那个锋芒毕露的孩子更温和,所以没能引起我的抵触和不安。 他们是不一样的。 意识到这一点,我紧绷的神经终于稍微的、放轻松了下来。 “不告诉你,”我坏心眼地回答,“我要休庭。” 他没有意见,握住方向盘,汽车继续行驶。 我转头重新看向他的侧脸,意识到他的状态似乎比刚才轻松许多。 他是真的没有为我这糟糕的性格感到生气。 脾气真好啊,乔鲁诺。 …… 没错,这个时候的我,是真情实感地把乔鲁诺乔巴那当成了一朵无害娇弱的小白花。 很久以后,我才意识到,自己把真相曲解得有多离谱。 但那都是以后的事情了。 今天的我,对食物的在意远比对男朋友的在意要多。 吃过了美味披萨,我在回程的路上哼起了不成曲的小调。 第6章 乔鲁诺握住方向盘的手抬起一个指尖,试图跟着打一段节拍,被我当场抓住,指控“行车不规范”。 “危险驾驶要不得哦。”我佯装严肃地对他进行教育。 他神态轻松,言语中全是对自己车技的自信:“不会有危险的。” “我才不想把生命浪费在验证这种事情上呢。”我说。 他微微地勾起了唇角。 “好的,”几乎没有任何犹豫,能屈能伸的乔鲁诺立刻认错,“我错了,我会改正的。” 这下哑口无言的轮到了我。 我目瞠口呆地盯着他,真想知道这个人到底是由什么构成的,为什么能把每一次的对决都赢下来,还赢得这么轻松。 太离谱了吧,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天克? 我遇到了独属于我的克星? 我开始陷入思考。 路途转瞬即止,没等我思考出个结果,乔鲁诺就把车子停下来,我一抬头,发现自家住处就在眼前。 该下车了。 我挎起小包。 金发男人突然伸手,扣住了我的手腕,阻止了我的离去。 我回过头看他:“怎么……唔?!” 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声音就被不讲武德的偷袭者吞进了唇齿之间。 我睁大了眼睛,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唇瓣就被轻咬了一口。 “可以为您的骑士赐下更多封赏吗,小姐?” 那低沉的声音缭绕在耳畔,挠得我脸颊滚烫发痒。 “你这不是已经行动起来了吗?”我有点恼怒。 先斩后奏算什么骑士? 简直就是道德沦丧! “有吗?”他又用那双漂亮的绿色眼睛蛊惑我了,脸上一派无辜,“我怎么不记得了?发生了什么吗?” “……” 无耻。 他竟然能这么无耻。 我大为震惊。 昨天那个被我调戏一下就会耳朵泛红的孩子呢? 被谁调包了? “你……”我想要说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心情又凌乱起来,“我……” “很可爱,琪亚拉。”他又欺身上前了一点,我被迫往后倒向车窗处,后脑勺却没有磕到冰冷的玻璃。 他伸出手捏住我的脖颈,垫在我的脑袋后面,与此同时,我听见他的声音朦朦胧胧地贴在我的耳廓处,顺着肌肤传导上来。 我能感受到自己身体的颤抖,那低沉的嗓音像一阵电流,麻痹了我半个身子。 “突然这么容易害羞……真让人意外,怎么回事?”他问。 我费劲地抓住他胸前的衣物,想要推开他,但是使不上力气。 “我才要问怎么回事吧……你昨天还不是这样的。”我能明显感觉到,自己连声音都在打颤,细若蚊呐。 我听到一声闷笑。 “因为你比昨天要更好接近,”然后他用依旧平淡而理性的声音这么对我说道,“所以让我忍不住就胆子大了起来……你今天是不是比昨天要更喜欢我了一些?” “……你真的好讨厌,你嘴巴里说出的每一句话都好讨厌。” “你知道吗?用你昨天的话来说,琪亚拉,你现在的声音听上去像是在向我索吻。” 虽然知道了这个男人很会花言巧语,可当他说出这句极具冲击力的话语的时候,我的头脑还是忍不住一瞬间为之空白。 他在说什么啊?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不是,他怎么好意思说得出口的? 这种话说出来杀伤力真的太强了,乔鲁诺应该进监狱,判处无期徒刑,到底是谁把他放出来害人的? 脑子里迷迷糊糊的,我含糊着支吾了一瞬,想说点什么找回场子。 可是几乎要融化成糖浆的脑子还没找到凝固的冰冻点,就听见他再次抛出一颗炸。弹。 “所以,我努力讨好您的报酬呢,小姐?”他问,“赖账可不是什么良好行为。” 冲突加剧,过度的压迫终于唤醒了躯体大军的反击。 ……说什么报酬啊? 局面突然变得好可怕,他好危险。 我不知道哪里涌回来一股力量,不管三七二十一,用力将双手往他胸前一推。 他似乎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转折,被我推搡得往后一仰。 抓住机会,我连包都不要了,哆哆嗦嗦地急着把门打开,手脚并用地往外爬,关上车门就往家里跑。 乔鲁诺的车在身后响起了一声喇叭,我充耳不闻,把家门关上,呆坐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恼怒地抓起沙发上的抱枕往门上一摔。 该死的—— 花言巧语的男人果然可怕! 我真的、最应付不来这种类型了! 蜷缩坐在沙发上,我把脑袋埋进臂弯里,回忆起自己刚才那丢脸得像青涩少女的画面,发出一声绝望而崩溃的呜咽。 被裹挟在外套里带回来的手机响起信息提示音,我抬头,转过眼,看向屏幕。 作者有话说: ---------------------- 俺不知道一键感谢营养液按钮在哪里,改版给俺改懵了 总之心意看见了,感谢! 第6章 6如果我真的是审判你的法官。 我不是没有认识过擅长甜言蜜语的男人。 但是那些男人和乔鲁诺比,都少了一份外表的优势和言语的真诚。 有一些话从别的男人嘴里说出来,让人听了只想冷笑; 而乔鲁诺无论说什么,都像是裹着漂亮糖衣的迷。药,你心甘情愿地吞下去,并且为此神魂颠倒。 他不显山不露水,却有这样不知不觉令人信服的能力。 我想很少有人能抵抗住这种神秘的诱惑。 为了杜绝不良诱惑,我狠下心来,快速地划掉信息提示,把乔鲁诺加入了免打扰名单。 在我的心灵冷静下来以前,我拒绝和他交流。 手机恼人的提示音停止了,我像鸵鸟似的自我封闭在房间里,门口又响起了门铃声。 我充耳不闻。 铃声很快也转为寂静。 但这还没完,我想到第二天我还要上班,乔鲁诺可能会在我上班以前守在门口…… 虽然这么做是很麻烦,我自认对他来说我可能没有有魅力到这种程度,但是万一呢? 到时候我要怎么面对他? 我假设得入迷,心慌意乱,稀里糊涂的,都不知道是怎么睡过去的。 但是睡眠有一个好处,它可以刷新人的大脑。 第二天一觉起来,我明显感觉到自己的状态已经恢复了,过度激烈的情感重新被理性压倒,回到了黑暗之中。 这样才对。 我一边这么胡思乱想想着,一边忐忑期待又抗拒地等待着乔鲁诺的出现。 但乔鲁诺一直没有出现。 无论是在我家楼下、咖啡店外,还是我上下班的路途中。 只不过在我离开柜台片刻的时候,那只我遗落在乔鲁诺车里的手提包,不知何时,悄然被放到了柜面上。 我伸出脑袋,极力四处张望着,但始终没能找到那个我想象中的身影。 失落感不免一丝一缕的、缓缓向我袭来。 我开始抓心挠肺,忍不住想去看他给我发了什么信息,但大脑另一部分负责理智的区域,又严厉地警告着我: 这是欲擒故纵! 这么低级的手段,你可不能上当! ……我才不会上当。 我一点都不好奇他是怎么回事。 我这么反复地给自己洗脑着,然后默不吭声地继续工作。 昨天在店里呆了一下午的古怪客人,今天又来了,而且是一大早就出现了。 这次他带着堆成一座小山似的作业。 我每次抬头往他的方向看去,都能看见他把脑袋死死埋在作业堆里,周身冒出难以忽略的、几乎要实质化的怨气。 “搞不懂、搞不懂、真的完全搞不懂啊!!!”我听见这个看上去年纪还不大的客人烦躁得几乎要哭出来了。 一边这么说着,他一边疯狂揪着自己的头发,一副很生气但无处发泄的憋屈样。 学习是这样的。 我对可怜的学生党心下生出怜悯之意。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走到他桌前,轻声询问:“需要帮忙吗?” 话虽如此,可我也已经脱离知识的海洋很久了,如果面前的男孩是哪个高校的学生,我估计也没有把握帮助他。 然而这份忐忑在男孩把作业转了个方向、推到我面前来时,消失了个干干净净。 ……这份让他束手无策,苦恼了近小半个小时的作业,只是最基础的图表题。 学习算不上优秀,但好歹正常被不错的大学录取的我,完全看不出来这道题目相较于他的年龄来说,难度在哪里。 但是,当我带着点惊讶地抬起头,对上对方那双清澈得过分的双眼时,题目难不难的,忽然就不重要了。 第7章 ……嗯,总感觉他做不出来这些题目也是应该的。 虽然这么说很冒犯,但这位学生客人真是表里如一的简单好懂呢。 趁着店里不忙,我抽开他对面的椅子,接过一支笔,简单给了他一些说明,指导他完成题目。 “哦哦……你很厉害嘛!你说的我都能听得懂!” 他很高兴。 我问他有没有带手机。 他一下警惕起来:“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可以给你推荐一些线上课程,”我和他说,“你在做题之前看一下基本讲解,很快就会懂的,网络上的老师比我讲得还要好。如果他讲到什么你不理解的地方,你可以再来问我。” 头巾男孩犹豫了一下,最后乖乖掏出了自己的手机,但是一边交出手机,他一边还不忘呲牙咧嘴地对我道: “那你帮我找一下课吧,是这个意思吧?找一下课就好咯,不要看我其他东西哦。” “我不会这么干的。”我微笑着和他保证。 他发出小动物一样的哼唧声。 我接过手机,简单操作了一下,然后还给他。 他拿回手机,看见屏幕上的课程,眼睛刷一下就亮了。 我不再关注他,转身离开,只是在回到柜台的时候,若有所感地往外看了看,男孩正一边看着课程,一边偷瞄我。 直到我和他的目光对视上,他才猛地收回自己的视线,然后欲盖弥彰地挠挠脸颊,接着佯装全神贯注地投入到学习中去。 多亏了这位野生的客人,我煎熬的工作时间稍微好度过了一点。 给他讲题目陪他学习,虽然没有工资,却好过我满脑子都是“乔鲁诺为何那样”。 等到我给他续上第三杯加满糖的咖啡的时候——我终于知道了这位客人的名字。 “我叫纳兰迦。”他说。 他还告诉了我他的年龄,令人震惊的事情发生了,他竟然和我同龄。 “你为什么还要学这些东西?”我不能理解。 纳兰迦控制了力道,轻轻一拳砸在桌子上,压低了声音,恼火极了: “我明明已经从学校毕业了。有个家伙——总之就是有个家伙,他说我应该继续学习!然后大家就开始一起盯着我学习了!如果我不愿意的话就会发生可怕的事情!” 说到这里,他打了个冷战。 “……那很可怜了呢。”我同情极了,“我觉得你很聪明,但是你可能脑子转得太快了,同时想的东西太多,很难专注,学习对你来说很枯燥吧。” “对对对,”听到我的评价,纳兰迦一副找到知己的激动模样,“就是这样,我的脑子里总是嗡嗡嗡的有很多声音……” 他向我大倒苦水。 我听了一半就开始走神,思绪又飞到了不应该去想的乔鲁诺身上。 乔鲁诺现在在做什么呢? 他都快一整天没有出现了。 我有点……有点想念他。 虽然一开始只是当成玩笑开始交往,一点也不在意他的心情,可是现在想到乔鲁诺,就觉得心里酸酸涩涩的。 说了那么多好听的话……结果还不是莫名其妙就闹失踪了? 虽然我不理他,可是他不觉得是自己先太过分了吗? 因为有着这种玩笑一样的恋人身份,就可以肆无忌惮地挑拨我,扰乱我的人生轨迹,然后若无其事地离开吗? 一点也不真诚。 我昨天,只是、太害怕,所以逃走了而已。 我最害怕的,就是有人想要和我谈及真心。 而在昨天,有那么一瞬间,我真的感觉他要把我的心,从我的胸膛里剖开、剜走了。 我只是害怕,乔鲁诺。 如果我真的是审判你的法官,你为什么不再多向我呈上一些证据,让我赦免你的嫌疑呢? 可是,如果他真的向我证明了他的无罪嫌疑,我又应该拿他怎么办呢? 我不免迷茫起来,直到纳兰迦说到动情处又锤了一下桌子,我才被桌面传来的震感惊醒。 “……嗯,再说下去,你可能做不完这些题目了,你要不要先做题试试呢?”我转而开始安抚他。 纳兰迦崩溃地抱着脑袋逃避了一会儿现实,然后才认命地开始继续学习。 这一天过去得很慢。 送走客人,整理店铺,回到家里,我才意识到冰箱里已经没有库存了。 连吃了两天餐厅,竟然对我原本规律的生活造成了这么大的影响。 我在附近简单买了些东西,回到家里,锅里的食材烹制到一半,我盯着锅里逐渐变色的食物,突然忍无可忍。 把汤锅的盖子盖上,我丢开汤勺,直奔手机,解锁了屏幕就要看乔鲁诺到底给我发了什么信息。 他怎么能……怎么能这样就突然销声匿迹? 这和我对他到底心不心动无关,我就是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他不能无缘无故把我丢下。 作者有话说: ---------------------- 破案了,原来是我没更新app,营养液是自动输出名单的。 这个作者像活在上个世纪……救 第7章 7这是我个人私事,麻烦你不要评价,…… 我原本担心乔鲁诺会给我发太多信息,让我无法招架,所以我特地给他设置了信息免打扰模式。 可当我好奇起他的动态,解开限制,我发现,我们之间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昨天晚上。 他甚至只发了一句话。 “你的包落下了。” 然后就没有更多别的信息了。 我对着聊天页面沉默了一会儿,脑子里乱糟糟的。 他明明表现得……好像我是什么格外珍贵的宝物……但是,实际上,他却这么对我。 连一条特别的信息和关心都没有。 我感到有点失落,放下手机,压抑着情绪。 仔细想想,他那天的举动也没什么,是我反应大过了头。 ……我在期待什么呢? 完成了晚餐,我把心思调整回自己身上。 窗台上的矮牵牛开花了,熙熙攘攘一片,虽然时值深夜,我依旧能从模糊的轮廓中想象还原出它们的美丽。 楼下灯光闪了闪,我下意识抬起头看过去,那个消失了一整天的身影就这么猝不及防地闯入我眼底。 一切像是重新回到了昨晚,乔鲁诺站在我家楼下,身旁停着接送我回家的小汽车。 车型流畅,每一寸曲面就算在夜色下也淡淡泛着朦胧而冰冷的光晕。 车头灯闪烁几下,最后终于沉寂于黑夜。 乔鲁诺举起了手机,我若有所悟,下一刻,果然房间里的电话响了起来。 我犹豫片刻,最后再看了他一眼,放下洒水壶,回到房间,接通电话。 “喂?”我已经能把心情收拾得平静,“有什么事吗?” 乔鲁诺:“我是来向你道歉的,昨天晚上,我似乎把你吓得不轻。你当时拒绝和我沟通,我不知道该如何解决我们之间的问题。” “你是来向我兴师问罪的?”我问,“我难道没有独处的权利吗,先生?” “我没有这个意思……关于这件事情,我从昨天到现在思考了很久,你愿意花费一些时间,听听我反思的结果,然后给出你的想法吗?” 他说话的声音很平静,好像我们之间没有发生过特别的事情,他也没有无缘无故失踪一整天那样。 这件事情不完全是乔鲁诺的错,一声不吭便单方面切断和他的联系的我,也有很大问题。 可是理智是一回事,情感是另一回事,我不可抑制地生出一点情绪。 “你消失了一整天,原因就是你在反思?……真够认真啊。” 我说。 “不完全是这样,”乔鲁诺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许的疲惫,“实际上,今天发生了很多事情……不过那些都是我自己应该处理的问题。我想说的是,琪亚拉,我真的尽力了。” “我希望能尽力完成一个合格的恋人该完成的部分。” 他说。 “但是我不得不向你坦诚,我暂时还做不到这一点,我需要你的帮助,请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做会更好?” 他诉说起自己的困惑,语气里真的带着十足的迷茫: “我原本以为你表现出来对我的亲切,是默许我可以更近一步的靠近你,可是很明显,你仍然有着自己不可逾越的原则,而我冒犯了你,对吗?” 他都已经诚恳到这个地步了。 而且他分析出来的话语逻辑清楚,剖析得深入,远比我自己混乱的感受,还要贴近我当时的心情。 “对。”我说,“是有那么一点。” “所以你生气、并且逃避我的理由,是我会做出你无法把控的行为,是吗?”他又接着往下问。 “……嗯。” 我好像猜到他要说什么了。 “那么,”果然,乔鲁诺很快道,“如果我向你保证,从这一刻开始,我,乔鲁诺乔巴那,将会在每一次与琪亚拉小姐的相处中,充分尊重她的所有决定,一切社交亲密行为的推进,都要在得到琪亚拉小姐的允许下进行……你能不再生气,并且原谅我吗?” 第8章 我还是第一次听见类似的承诺,新奇极了。 “你的意思是,如果以后我都不同意,你就再也不会靠近我了,是吗?”我问,“如果我让你以后都不要出现在我面前呢?” “我不会让那种事情发生的。” 乔鲁诺说。 “这是两个问题。就算你不想见到我,我也会继续出现。但是,我会先征求你的意见。当你对我们之间的关系也有所期待,我们的相处才是有意义的。” 我:“……你不觉得你总是一本正经地在说很奇怪的话吗?” “我很严肃。”他这回言简意赅了。 我沉默了片刻。 最后,我从房间里走出来,走到窗台边,往下眺望,正好与乔鲁诺四目相对。 “……我不明白,”我放轻了声音,“以你的条件,耐心,帅气,温柔,理性,你完全可以找到比我更好的女孩子。为什么你要纠缠着我这种麻烦精不放呢?” 昨天的那件事情,换在任何其他女孩子身上,可能就这么过去了,除了我这样的怪胎,没有人会介意的。 “不,琪亚拉,你在意的是很重要的事情,你不是麻烦精。” 他否决了我的说法。 “我拥有你无法抗衡的力量,在昨晚那样的场合下,你是被迫卷入我设置的场景之中,失去了主动权。” “……你真的很奇怪。” 我哑口无言了。 距离太远,我看不清他此刻脸上的表情。 但是我能听见他的声音,慢慢的、慢慢的,变得更柔和了一些。 “我不在乎,”他说,“我只在乎你是否满意我的答案。” ——这个世界的观念,对我来说是多余的。 ——我只需要得到心爱之人的认可。 奇异的,我好像读懂了他言下的未尽之意。 从昨天晚上就一直哽在候间,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的一口气,随着乔鲁诺一句又一句的安抚烟消云散。 即便是我自己,都找不到更贴切的形容,来说明我这两天烦闷心情的由来。 而他却站在我的角度,替我拨清了迷雾……原来我是为了这个感到不安和抗拒啊。 “……你真是个好人。”我由衷地对乔鲁诺感慨道。 乔鲁诺轻笑了一声。 “不……算了。”他说,“如果你也同意,那么我们今天的谈话就到此为止吧。” “明天,”他仰起头继续看着我,“我会依旧在这个地方等待你,你愿意吗?” “我愿意,先生。”我回答。 “我可以现在上楼见一见你吗?”他又问,“见不到你的这一天,我都很想你。” “……留到明天吧。” “好的,晚安。” “晚安。” 真奇怪,我们就这么面对面打着电话和好了。 第二天清晨,我看到新闻,昨天郊区的一座工厂发生了爆炸,警方说那是他们捣毁的制毒点。 “本次行动能够顺利进行,要感谢我们部分热心市民的相助。希望接下来的日子我们能够进一步携起手来,共同努力,为那不勒斯创造出更美好的城市风景。” 代表发言人这么总结道。 真了不起。 我回忆了一下,从我的少年时代到现在,这座城市确实发生了很大的改变。 并且这变化还在持续向着好的方向一直发展。 菲奥娜曾经和我透露过,在那不勒斯的城市暗处,盘踞着一股名为“热情”的势力。 热情组织的教父将重心放在了这座城市,他一直努力让这座城市远离毒品的侵蚀。 “这是一个黑。帮组织该干的事情吗?”第一次听说这件事情的时候,我感到十分不可思议。 菲奥娜耸肩:“谁知道呢,反正他们确实干了很多好事,不过这不代表着他们不危险。……如果能抓住一个‘热情’成员,我肯定马上就能升职了,还真希望有那么一天呢。” …… 黑手。党。斗争离我的生活太遥远,我简单想了一下,就不再去思考了。 乔鲁诺今天按时早早地出现,我坐进车里,他突然伸手递来一枚镶着细钻的绢花胸针。 我吓了一跳:“你……” 青年手掌翻覆,胸针变成了一只不到巴掌大的小雀鸟,“唧唧”的小声叫唤起来。 “送给你。”他说,“它和你很相衬。” 然后小鸟像是被训练过一样,往我的肩膀飞去,绕着我打圈,流露出亲昵姿态。 我小心地伸出指头,揉了揉幼小生物脑袋上的绒毛,柔软温热,光滑细腻。 “真可爱。”我于是忍不住微笑起来。 “你更喜欢小鸟还是胸针?”他问。 “我都喜欢。”我回答。 “麻烦认真地挑选一个吧,阁下。”他又说。 好吧,既然他都这么说了,我歪歪脑袋,想了想。 “嗯……那我选……”我故作深沉,接着朗声道,“乔鲁诺!” 就这样,一切都回到了我熟悉的轨迹上。 乔鲁诺总是被我逗得无可奈何。 我吝啬着真心的付出,一切以玩闹为先,感情什么的绝对不会谈。 只是,在我兴高采烈,为自己拿下了今天的胜利而沾沾自喜,到了目的地就准备要离开的时候,乔鲁诺微微、微微地叹了口气。 “你今天看起来比之前要高兴多了。”他这么温柔地对我说道。 “我替你感到高兴,可是……”他碧绿色的眼眸流露出一丝忧郁,把手放在自己胸前,他认真地道,“偶尔也考虑考虑我的心情吧。” 一边这么说着,他一边朝我摊开手掌。 我意识到什么,抿着唇思考了一下,就试探着把手放到了他的掌心处。 他握住我的指尖,侧过脸,闭着眼睛,轻吻了一下。 在那之后,一反常态的,乔鲁诺没有任何进一步的动作和请求。 举起在半空的手臂很快开始发酸。 我收回手,迟疑着,试图将那只手收回来。 “我累了。”我说,向他暗示我想要离开了。 “你相信人的精神力能够凝结成世界上的另一个自己吗?”他突然发问。 我有点懵:“啊?” “如果我有这样的存在,大概会总是想跟着你吧。”他说。 好可爱的说法。 我还是第一次听到他这么孩子气的假设,心下好笑。 “可以。”我说,“如果有那样的东西,我勉强同意它跟着我——你很期待不是吗?” 乔鲁诺微笑。 ……然后,大概只过了一小会儿,我就下车了。 乔鲁诺信守了承诺,只要我不开口,他就不会再做出任何可能被称之为冒犯的举动。 …… 奇怪的客人纳兰迦,今天又早早地到场了。 他提前蹲守在店门口,一见到我过来开门,突然一蹦三尺高,嘴里飙出一声惊叹: “你身上……!” 我被他说得莫名其妙,低头往自己身上看了看,干净整洁,什么也没有。 纳兰迦激动得手舞足蹈,脸色五彩纷呈: “黏在你身上不肯下来呢……哎呀好吓人……” 我摸不着头脑:“你在说什么呢?” 纳兰迦还想说话,却不知道怎么了,他突然神色一正。 “我在说,呃,今天我们来听其他乐队的歌吧!嗯!歌!” 他说。 ……我果然还是不懂这个家伙的脑回路。 我放弃了和纳兰迦的沟通,转过身去打开店门。 在我注意不到的角落里,纳兰迦猛地蹲了下来,对着地板疯狂吐气,拍拍胸口: “好恐怖好恐怖好恐怖。刚才那冒出来的绝对是杀气吧?因为被揭穿了真面目恼羞成怒吗?” “乔鲁诺你真的好逊啊……” 碎碎念叨完以后,纳兰迦又抬头,隔着玻璃门,看了眼店铺里面的年轻女孩,还有自她身后、将她牢牢抱入怀中的人形精神体。 那是乔鲁诺放出来的,被称之为“替身”的存在。 “好恐怖……看着真的好奇怪……喂,小子,恋爱就要堂堂正正地谈啊!你这算什么?好阴暗!” 手机亮起,纳兰迦不用看都知道,肯定是还没走远的乔鲁诺在对自己发表意见。 他抓起手机看了一眼,果不其然,新的来信人是乔鲁诺。 乔鲁诺::) 乔鲁诺: 这是我个人私事,麻烦你不要评价,纳兰迦。谢谢。 纳兰迦: 你都把保护她当任务派发给我了,这算哪门子私事? 乔鲁诺: 你要加入我们之中吗? 纳兰迦: 什么话?! 乔鲁诺: 只是局外人的话,发生了什么都和你无关,只归我个人处理吧? 纳兰迦: …… 第9章 乔鲁诺: 所以是私事。 请你不要在意多余的事情,把任务完成就可以了。 纳兰迦: 哇你这家伙! 她迟早要知道真相的吧,都不担心吗? 作者有话说: ---------------------- 茸:我会取得同意的。 妹:所以你以后都不偷袭我啦? 茸:我会取得同意的。 妹:不牵手不kiss不抱抱举高高啦? 茸:不可能。 妹:……(终于懂了) 概括一下,就是这么一个情况。[抱抱] 第8章 8没有那种“真相”。 ……坦白地说,乔鲁诺并不想在琪亚拉面前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 十五岁以前,他的人生和其他人的人生相比,并没有什么特别,甚至还有点灰暗。 乔鲁诺的母亲是一位日本女性,和传统的日本女性不太一样,这位女士极度追求“自由”。 她与不知名的男子情投意合,生下乔鲁诺,却又在之后失去了和那名男子的联系,并且常常将乔鲁诺独自丢在家里,置之不理。 后来,这位女性与一名意大利男人结婚移民,乔鲁诺跟着远渡重洋,并且更改了自己的姓名。 但是母亲的婚姻没能给乔鲁诺带来一个完整的家庭,他终于拥有了长期在家庭中缺位的“父亲”,这个父亲却总是对他施以家暴。 行走在意大利街头,和当地居民格格不入的混血长相,又总是受到群体天然的排斥。 乔鲁诺一度觉得人生至此境地,已经没有任何未来可以期待,他在世上不过是一具躯壳,徒劳等着生命的终结。 在某个夏日的午后,他遇见了与他截然相反的琪亚拉。 尽管没有和这位高年级的学姐近距离接触过,但乔鲁诺沉默地在周围同学的交谈中、拼凑出了一个完整的琪亚拉。 琪亚拉拥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 她的父亲继承了当地的一个小型葡萄园,母亲开设了一家牙科诊所,祖父母担任过大学教授,外祖父母在地球的另一端从事法律工作。 琪亚拉生活优渥,父母恩爱,她长相美丽,性格又温柔,广受欢迎。 在学校里,有这么一句玩笑似的说法: 在这座校园里,你可以尽管去得罪校长和老师,也不能让琪亚拉皱一下眉头。 完美的琪亚拉就是这座不大的学校里、学生们唯一能接触到的最闪耀的存在。 她就像夜间最负盛名的北斗七星,人们或许会在白昼到来的时候短暂地忘记她,却永远会在夜晚抬起头来看见她的时候,朝着她指引的方向前进。 学校里其他同样不受欢迎的、“失败”的孩子,曾经做过这样的猜测: 如果能够得到琪亚拉的认可,那么,至少在学校里,他们也可以成为风云人物。 而原本就是风云人物的校园顶尖团体,更是喜欢将琪亚拉牢牢绑在他们身边,以此巩固他们阶级的地位。 乔鲁诺原本对于这些传言并没有实感,琪亚拉这样的校园之星离他实在太过遥远。 直到那个夏日的午后—— 在体育课程中隐约受到排挤,无法成功组队的他,迷茫地爬到了一棵大树上。 他在和煦的微风中,抚摸着身下令人安心的粗壮枝干,贪婪地汲取着这沉默的生物能够给他带来的力量,那是他的人类同伴所不能给予他的……某种静静流淌着的活力。 几个深呼吸后,乔鲁诺睁开眼,树下走来一对少年人。 眼看着他们似乎要开始互诉衷肠,乔鲁诺知道,自己得开始屏息凝神,确保这两人不会发现自己了。 不然他可能会在之后被扣上“变态偷窥狂”的名号,悲惨的校园生活又将添上一笔黑暗史。 因为紧张,精神力高度集中,树下男女的谈话就无可避免的、变得更加清晰可闻了。 “……只是陪我去看一场电影而已,拜托,琪亚拉,你不答应的话,你怎么知道我们不合适呢?” 男生的声音很是急切。 乔鲁诺一下明白了这场对话发生的缘由,大名鼎鼎的琪亚拉正在被坚持不懈的追求者骚扰。 琪亚拉的声音很疲惫:“很抱歉,托马,可是我已经考虑很多次了……我认为我们……” 她的话音未落,“彭”的一声,乔鲁诺感到自己身子一震,他吓了一跳,抓紧了大树,接着意识到托马刚才一拳捶到了树上,而且力道恐怕不小。 树上的叶子一直在往下掉,甚至还有小虫子掉到了乔鲁诺的身上,他分神把虫子轻轻抓起来,动作小心而温柔地将它们送回树叶里。 琪亚拉结结巴巴地改口了:“呃……我……我晚上真的没时间,我妈妈要来接我去检查牙齿。” 她的语气软化了。 男生听出来女孩态度的转变,急不可耐地蹬鼻子上脸:“那明天呢?明天也不行吗?” “……可以,应该可以,我会通知你的。” “你确定?不是在敷衍我吧?” “不,我不会的,托马。” …… 琪亚拉明显在硬着头皮、讨好粗暴的男学生。 对方不知道是意识到了琪亚拉的恐惧还是没有意识到,总之接下来还是以一种粗犷的态度和琪亚拉进行对话,好一会儿,他才被琪亚拉劝走。 听着底下发生的对话,才上中学的乔鲁诺突然有了某种模糊的想法: 看上去好像什么都拥有的琪亚拉,其实过得并不比他快乐。 但是这样的想法、和一直以来被灌输的社会主流思想不符,他不确定地对这个结论感到疑惑。 琪亚拉到底为什么不高兴? 就算被冒犯了,以她备受宠爱的校园地位,她不应该可以直接反击回去吗? 乔鲁诺想不明白。 接着,他又听见了女孩的对话声,他透过枝叶往下看,琪亚拉正在和某人通话。 “妈妈……我的牙齿很健康,我不想去……不,我真的……” “礼貌?……我只是有点累,在家休息,为什么我不可以休息?为什么大家会因为我想休息讨厌我?自私?我……” 她突然沉默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乔鲁诺才听见女孩哽咽的声音: “我想休息,妈妈,我今天真的很累,我有很多作业……我……好吧,我会的,我可以,我能按时完成作业的。好,我会到的。” 挂断电话,漂亮的黑发女孩蹲在地上小声啜泣起来。 乔鲁诺感觉自己的四肢由于长期维持一个固定的动作,而开始僵硬。 但是琪亚拉哭了很久都没有离开,他只能强忍着,无声地听完了她这场原本不可能找到观众的痛苦说明。 ……原来看上去总是微笑着的琪亚拉、拥有一切的琪亚拉,总是得到所有人的喜爱的琪亚拉,哭起来要比他更长、更久、更压抑。 她和他一样,哭泣的时候会咬着自己的手指,眼泪无声地从眼眶里滑落,偶尔才发出克制不住的呜咽声。 她哭的时候,比微笑着的时候更真实。 乔鲁诺感到一直以来一成不变的世界,好像有哪里变得不太一样了。 几天以后,他又遇到了另外一件足以彻底改变他人生的事件。 他突然发现,无论去到哪里,他都要比之前更受欢迎,继父不再会对他施以暴力,邻居的孩子不再欺负嘲笑他,就连经常去的冰淇淋店,都会对他格外照顾。 他寻找了一阵子原因,接着发现,这一切的变化,是因为在前段时间,他偶然帮助了一位黑。帮,对方休整好以后,很快对他进行了报答。 乔鲁诺忽然觉得自己找到了人生方向,他也想成为这样的人。 他的世界开始不再阴暗,太阳落下来终于有了温度。 乔鲁诺的背挺得越来越直,在校园里迈开的步伐越来越大,能够迎面撞见琪亚拉的次数越来越多,好几次,他直接和她眼神交错。 但是对方总是忧心忡忡,嘴角挂着微笑,眼睛里却空空如也。 她总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也总是对他视而不见。 可是乔鲁诺却越来越了解她。 她身边总是有不同的朋友,她的储物柜里和书桌上总是摆满了礼物,她不光在学校里备受欢迎,走在街上也总是会被人搭话…… 她的确拥有很多以前的他无法得到的东西,可是那些东西,并不是她想要的。 乔鲁诺曾经的痛苦在于他得不到,而琪亚拉的痛苦在于她不能拒绝。 她忍无可忍的拒绝总是要付出很多代价。 她的桃色新闻屡见不鲜,她总被诋毁造谣。 她只是淡淡地把眼睛从对话者身上移开,或者将一直以来挂在唇边的微笑卸下,就成了“傲慢”的罪证。 乔鲁诺一无所有不怕失去,琪亚拉却被重重捆绑在他人的期待之中,她艰难地喘息着,不敢对压迫她的众人举起镰刀,因为挥刀落下的瞬间,她不光会斩断羁绊,还会斩下自己的血肉。 第10章 于是她只好麻木地试着去逢迎,她试图学着用其他方式转移压力,她频繁地答应不同的约会,然后永无止境地利用下一个异性去打击这场自己并不期待的约会。 她的性格悄然发生了改变,乔鲁诺很少再观察到她眼角的红痕—— 那红痕好像只有他看得见一般,从来没有人会去关心琪亚拉是否有大哭一场。 总之,琪亚拉偷偷哭泣的次数明显减少了。 她的微笑越来越虚假。 …… “你应该和我在一起。” 注视着这一切,乔鲁诺不知为何,悄然而生出这离奇的念头。 在另一个夏日的午后,图书馆陈旧腐朽的空气中,乔鲁诺这么失礼地向琪亚拉说出了这句话。 严格来说,这是他们第一次面对面的谈话。 琪亚拉显然终于在这时候才第一次认识到乔鲁诺。 她被突然冒出来、自说自话的乔鲁诺吓得不轻。 “你有什么毛病?” 年轻女孩慌不择路地逃跑了。 而乔鲁诺就这么坐在她身后,沉默地看着她逃窜的背影。 很好,搞砸了。 到了这种时候,他还能冷静地给自己的行为做出一个评价。 然后他更加冷静地认识到,以琪亚拉时常被异性纠缠的过往来说,她肯定由此会对他产生警惕。 不仅是搞砸了,是完蛋了。 他和琪亚拉——至少在短期内,不会再有交好的可能了。 乔鲁诺年少青春唯一起过的绮念,就这么被自己亲手葬送了。 …… 其实并不重要,他并没有在乎她到没有她就不能生活的地步。 再加上在那之后不久,乔鲁诺遇到了一些事情,和他心心念念的帮派有关。 他花费了一些时间,锻炼自己,完成了一些任务,转变了身份。 他成为了地下世界的领头人,每天都忙着为了实现自己帮派改革的梦想而奋斗。 他无瑕去回忆灰暗岁月里并不重要的那一个小女孩。 直到一个雨天。 乔鲁诺无意中走进了一家咖啡馆。 那张被岁月模糊了的面容,突然又出现在了他眼前。 她依旧美丽,依旧温和,总是微笑着。 一切好像和从前一样,没有变化。 已经经历了人生许多波澜起折的乔鲁诺,猝不及防被“琪亚拉的面容”,拉回了年少青春、一无所有的时光里。 一无所有的过去,不仅没有成就,同样也没有后来的烦恼和失落。 他无法抑制的对此感到怀念。 ……走上前去,乔鲁诺和对方打起了招呼。 琪亚拉抬眼看了过来。 她的眼睛很干净,比他记忆里的还要澄澈美丽。 “先生,”她微笑着问他,“您淋了不短时间的雨吧,需要干毛巾吗?” 她的笑容比过去要更加真诚。 毫无疑问,琪亚拉不再为自己的青春年少而痛苦了。 乔鲁诺也不再痛苦了。 “麻烦了,如果可以的话,非常感谢。”他回答她。 她转过身去,为了他奔前走后,忙活起来。 她没有认出他。 她不能认出他。 …… 纳兰迦说,她迟早会知道真相? 没有那种“真相”。 乔鲁诺回答。 他是这么希望的。 作者有话说: ---------------------- 其实这里的时间线和原著不一样,乔鲁诺遇到黑。帮应该是更小的时候,但是由于所以结果。总之我把它扭曲了。 一直忘记说了,补上。 第9章 9他的结局会是什么呢? 新闻报道的工厂爆炸案结束后,菲奥娜得到了一个假期。 我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纳兰迦正在厕所暴打某位男性顾客。 那位客人——完全是罪有应得。 他一开始在向我搭话,我见多了这种场面,驾轻就熟地应付了几句,套取了对方信息后,准备捅给菲奥娜解决。 菲奥娜总能帮我解决。 可是就在我和客人交谈到一半的时候,纳兰迦突然出现在柜台旁,对着男人皱紧眉头,语气不善: “喂,你在干嘛?” 他长着一张圆圆的小脸,幼态到雌雄莫辨的长相和气质令男人受到了迷惑。 粗鲁的男人轻蔑地由上而下扫视了一番纳兰迦,语调轻浮: “哟,又来了一个小妹妹,嗯,和我搭话的话你还不够格啊,那里有点小哦——” 他嘴巴上说了还不算,眼睛一眯,手指抓握成拳,呈现出了一个十分冒犯的动作。 “你这恶心猪头——!” 纳兰迦恼火地原地一蹦三尺高,用自己的头骨狠狠地撞飞了对方的鼻梁。 男人捂着鼻子,没来得及留下狡辩,就被纳兰迦怒气冲冲地又往脸上揍了一拳。 咖啡店里剩下的客人惊慌起来,纳兰迦听到声音,后知后觉地环视了一圈周围,然后思考片刻。 不到半秒,他娴熟且轻松地作出决定—— 把男人一路拖进了卫生间,狠狠地摔上了门。 我被眼前的变故惊得目瞪口呆。 但情况紧急,我赶紧处理好惊愕,转而去安抚好其他客人,再三保证不会发生什么重大事故,然后急匆匆地撬开卫生间的门。 也就是在这个瞬间,手机上传来了菲奥娜的信息,她告诉我她得到了一个假期,现在她要先回家洗澡换身衣服休息一下,下午,她会到店里来和我进行久违的会面。 我无瑕回复菲奥娜的信息。 纳兰迦正在按着比他大了一个块头的男人疯狂出拳。 我被他凶狠的架势吓了一跳,纳兰迦平时看起来都呆呆的,虽然他无袖背心下露出来的肩颈和手臂都有肌肉线条,但我没想到他这么能打。 “冷静……纳兰迦,冷静!别打了!” 在我连声劝阻下,纳兰迦才终于停手,但紧接着,在我惊恐的注视下,他又往男人腹间铆足了劲、狠踹了一脚。 “骚扰无辜市民就是这个下场!”纳兰迦大声喊道,“还有,我的胸肌到底哪里小?你的意思是我看上去很弱吗?这完全是侮辱!” 我:“……” 这孩子,他到底知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啊? 算了,懒得说了。 我欲言又止了一下,看看地面,又看看纳兰迦,然后叹了口气,清了清嗓子。 “……别顾着和他说话了,纳兰迦,虽然他说的那些话很气人,但是你动手打人了,我虽然安抚了客人,让他们不要报警,但是这位先生作为受害者,肯定是会和警方报案的。” 我说。 “你快收拾一下出来,我们商量一下怎么处理这个麻烦吧?” “麻烦?”纳兰迦满脸疑惑,“什么麻烦?” “警方的起诉啊,”我说,“你在公共场合使用暴力……” “这算什么暴力?”纳兰迦表情冤枉,“我还没动手呢!” 我看了眼他身后的男人躺在地板上,进气多、出气少的样子,又扫过男人断裂的鼻骨和半张脸的血迹…… 这还不算暴力吗? “嗯……总之警方肯定会追查这件事情啦。”我说,“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情都是在我店里发生的,也和我有关,我希望能帮助你,你听我的,快出来,我们讨论一下对策吧?” “没事,”纳兰迦摆摆手,不在意地道,“我以前也经常被人打成这样,也没发生什么啊?” 我有点思考不过来了:“……啊?” 纳兰迦笃定地道:“反正不会有事的,你回去吧,这个人交给我解决就好了。” 说完,他一把把虚弱无力的男人扛到肩膀上,从洗手间临近的后门离开了。 我感到整个事情的走向有点魔幻,于是迷茫着回到了柜台。 乔鲁诺早上送给我的袖珍小鸟正乖巧地躲在桌子角落里,胡乱转动着它小小的脑袋。 注意到我回来了,小鸟发出清脆的鸣叫,蹦跳着靠近了我。 我摸了摸它毛茸茸又暖呼呼的脑袋,心情才稍微平静下来一点。 算了,其实也就是个打架事件而已,没出人命也没把店里面的东西砸坏,不值得我大惊小怪。 …… 纳兰迦一去就老半天没有回来,我帮他把他座位上的东西收拾好了,暂存到柜台里。 下午的时候,菲奥娜如约出现了。 她有着一头橘红色的长发,像她的性格一样,无论置身哪里,都格外引人注目。 好朋友多日未见,我当然要做出一点表示。 菲奥娜下午享用的咖啡和甜点全都算到了我的账上,由我来负责承担。 她拉着我,挑了工作上能讲的事情,滔滔不绝地讲给我听,期间夹杂着对部分同事和领导的辱骂,接下来升级到对那不勒斯法务系统的不满,最后开始升华到对世界的生无可恋。 第11章 等到咖啡杯见了底,好不容易有机会休假的菲奥娜才把肚子里的存货倒干净,随后歉意地看着我: “不好意思啊,琪亚拉,光顾着让你听我的事情了,还没来得及问问你……对了,你和那个新男朋友最近进展怎么样?你说他看上去很完美,现在呢?” “现在……也很完美。”我回忆着乔鲁诺,微笑,“我实在找不出他一个单词的缺点。” 我省略了细节,把我和乔鲁诺隐隐的吵过一架,最后由对方无条件包容我作为结尾,告诉了菲奥娜。 菲奥娜惊呼:“世界上竟然有这样的男人,还刚好被你遇上了?可疑,好可疑,琪亚拉你要小心点,虽然我希望你能够幸福,但这种完美男人实在是太梦幻了,放在现实里像杀猪盘。” “我也觉得。”我平静地和菲奥娜说,“所以我会和他分手的……一个月后,我的外祖母要过生日,我会飞去法国,到时候我就和他提分手。” “你舍得吗?”听到这个计划,菲奥娜反倒有异议了,“我第一次见你这么称赞一个男人。” “我用我的整个青春作为代价学会了一个道理,越好的东西越昂贵,”我和菲奥娜说,“我不喜欢廉价品,但也用不上奢侈品,我真的负担不起,菲奥娜。” …… 过了一会儿,在我起身准备去给菲奥娜续杯的时候,门被推开了。 我刚想招呼客人自行就座,一抬头,就看见了纳兰迦的……? 后脑勺? 这个部分应该是这么形容。 简单概括现在的情况,就是纳兰迦正被一位白色长发的男子按着脑袋,低着脸只能看见自己的脚尖。 “琪亚拉?”白发男人一眼看见了我。 “嗯……我是,请问您是……?”我不知为何有点紧张,男人身上有着和工作状态的菲奥娜相似的感觉,像是警察抓到了贼人天然飘散出的威慑感。 “我是……啧,目前勉强算这小子的监护人之一。”他一边说着,一边用力地把纳兰迦的脑袋又往下摁了摁,纳兰迦发出抗议,他暴躁起来。 “今天上午的事情我听说了,他不是有心给你惹麻烦的……当然也不会有麻烦,我已经把那个罪有应得的男人处理好了。”男人语速加快了许多,“好了,我的任务完成了,纳兰迦,你自己跟她道个歉,下次遇到事情不要再用那种老土的方式解决了!” 说完以后,他才松开按着纳兰迦的手。 纳兰迦“哇”的一下跳起来,骂骂咧咧:“道歉什么……哦,琪亚拉,对不起啊,我……呃……” 他像是在努力回忆课文那样,眼睛使劲开始往上瞟。但努力了半天,也没出什么成果。 最后,在白发男人杀意凛然的注视下,他磕磕巴巴地对我道: “哦,其实他们教我说的道歉的话我都忘光了……不过要我说的话,今天吓到你很不好意思啊。嗯……我是这么想的。不过我也是真的生气了,因为你也听见了,那个家伙后面说的话完全是在挑衅我啊!” 我:“……” 其实不是挑衅,冒然评论别人的身体,那是一种隐晦的性骚扰来着。 他果然不懂啊。 和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家伙有什么好计较的? 我很大度地立刻摇了摇头:“没事,不用在意。……不过你们真的处理好了吗?如果需要赔偿的话,我可以和你们一起分担,这件事毕竟和我有关。” “赔偿什么?谁要那种东西啊?不用不用!”纳兰迦想都不想就拒绝了。 然后他和白发男人自觉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纳兰迦的多动症发作,他克制不住地在座位上扭动起来,东摸摸西摸摸,也不知道在干什么,最后被白发男人一巴掌拍了一下: “不是说要来领你的作业吗?!你是真不记得还是装不记得?” 纳兰迦立马道:“知道啊知道啊!我这不就是要开始找了吗!” 然后他显得更忙了,起立蹲下又起来,每张桌子都搜查过去。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抓紧时间给菲奥娜的杯子续好咖啡,然后对一旁坐着的纳兰迦道: “你的作业我帮你收起来了,在那边的柜子里,你过去打开就能看见了。” 纳兰迦惨叫:“什么?!作业真的还在啊?!不应该被偷走了吗?意大利怎么什么东西都会丢,唯独作业不会丢啊?” ……说得蛮好的。 这孩子挺有脱口秀的天赋,确实值得好好培养一下他的文化水平。 我只笑不语。 菲奥娜喝着咖啡,目光隐晦地在邻桌两个家伙身上打转,喝到一半,她把我扯到她身边,悄悄问道: “琪亚拉,他们是谁?” “店里的客人而已。”我回答。 “那个白头发的男人,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气息,”菲奥娜道,“你看他的动作还有表情,像不像某个人?” 我没反应过来:“谁?” 菲奥娜给我报了个名字,说是她上回带我参观警局的时候,里面某个前辈的名字。 “好像啊……不是长相,是给人的感觉像,他不会也是警察吧?”菲奥娜问。 “不清楚,我不太喜欢打听客人的隐私。”我说,“萍水相逢而已。” 菲奥娜不说话了。 “旁边那个很吵的小孩也很特别……”过了一会儿,她忍不住又道,“我出勤的时候经常遇到和他相似的类型。这种人虽然好相处,但也容易惹是生非,你要小心点。” 我斟酌了一下,没有想到合适的答案回答,就看见白发男人转过了脸,神情冷酷: “无缘无故地评价他人,很没礼貌吧。……现在那不勒斯警局的家伙,都像你这样上不了台面吗?” 被否定了工作方面的名誉,菲奥娜不满起来。 “你说什么?……你怎么知道我在哪里工作?”她的眼神逐渐警惕。 “徽章都露出来了,”白发男人指了指菲奥娜的裤兜,“想不知道才难吧。” 菲奥娜低头看了一下,僵硬一瞬,随后快速将警局徽章藏了起来。 “警惕心真差,也不细心,”白发男人语气越发轻蔑,“所以说,你们这些新人,真是菜鸟……” 菲奥娜死死瞪着眼前的男人: “说的你像是我们警察局的【老人】一样,你是谁?怎么敢这么说话?” 白发男人没有回答。 “走吧,纳兰迦,”他转而对在柜台旁挣扎着不愿意搬作业的同伴道,“今天有那个东西在,你派不上用场,回去吧。” 纳兰迦祈求:“我想留下来!” 男人语气依然冷酷:“你已经偷懒好几天了。” 纳兰迦提出异议:“我不是写作业了吗?” 男人:“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好吧。”纳兰迦终于不情不愿地点了头。 …… 出了门,白发男人就飞快地在手机页面编辑了一条信息发送。 “她身边有警察,两个人似乎是朋友。我先把纳兰迦带回去,你要是不放心,就亲自盯着她吧。” 纳兰迦好奇地凑过来:“你在干嘛,阿帕基?……给乔鲁诺发消息?” 阿帕基高冷地没有回应,他今天被纳兰迦折腾得够呛,暂时不再想和他说话了。 纳兰迦嘿嘿笑起来:“你刚才看见【那家伙】了吗?琪亚拉完全被锁住了。” 阿帕基冷笑:“……呵。” 纳兰迦又憧憬地道:“等乔鲁诺把她带回【热情】,我们是不是可以带上她和特里休一起玩?我感觉她和特里休也会很合得来,我还蛮喜欢她的。” “不,纳兰迦,他们不会在一起。”阿帕基斩钉截铁地道。 纳兰迦懵了:“为什么?乔鲁诺会抛弃琪亚拉吗?” “这和抛弃无关,”阿帕基一针见血地指出,“一个连真实的自己都不敢袒露的人,是不会有好结局的,只能做孤家寡人,就像特里休的父亲那样。” “乔鲁诺,”说着,他抬头看了眼天空,“正在面临和那时候的boss惊人相似的事情。” 虽然出发点不同,但过程是相似的。 “他的结局会是什么呢,纳兰伽?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作者有话说: ---------------------- [抱抱]有点单机,心冷冷的 第10章 10你店里有不干净的东西! 还没有从学校毕业的时候,我假想过很多次,我将来会从事什么工作。 我的父亲是一名果园主,母亲是医生,祖父母是大学生物工程学教授。 外祖父母曾经希望我考取法学院,他们是法律工作人员。 “我还没有你这么大的时候——那时我七岁,就已经立下目标要成为一名法官。”外祖父过去是这么和我说的,“你的母亲也是在不到十二岁的时候就决定要成为法医,虽然后续出了点偏差,但考上医学院这个大方向是没有问题的。” 第12章 “人一定要早早地认清他将要行走在何种道路之上,琪亚拉。如果等到选择摆在面前了再去做决定,你的一生一定会变得非常糟糕。” 类似的话语从我记事开始就萦绕在我的耳畔,不光是我的外祖父母会这么告诫我,我的母亲也是如此。 而我的父亲常年痴迷于照料果园,祖父母更是一年到头都不会露一次面。 我生活在这个到处都是“计划”和“正确”的家庭中,从我要穿什么样的衣服,用什么样的语调,微笑起来要露出几颗牙齿——都要受到严格的限制。 “正因为你是女孩儿,所以你应当要更加努力,像你妈妈那样,不能松懈。” 外祖父无意中说过这样一句话。 “你的母亲就是被一时的压力冲昏了头脑,由着性子胡闹嫁给了……天啊,我到现在都搞不懂她是为了什么?如果她当初愿意听从我的建议,现在她早就该成为伯爵夫人了。” 我越长大,就越逐渐意识到父母婚姻的失败之处。 两个青年男女由于荷尔蒙的激情迅速走到了一起,一个一事无成的守业者用他的懒惰与松弛,蛊惑了一位从出生起便绷着劲要成为精英的女士。 婚后,这位女士的理智打败了爱情带来的盲目,即便她已经与这位先生育下了一女,也无法填补她的后悔与挫败感。 但是她的完美不容许有任何瑕疵,于是她尽职尽责地扮演着好妻子与好妈妈,对自己的悔意绝口不提,只是通过压力和泪水暗暗地传达到女儿身上。 ——你是我今后唯一的希望,琪亚拉,我已经栽过跟头,不允许你继承我的失败。 我就是被这么教导着长大的。 理所当然,我恐惧家庭与爱情。 我鲜少在我的家庭里感受到纯粹的爱意,父亲让我认识到即便是血亲之间也有隔阂,他对我还不如对那一园子的葡萄感兴趣,母亲则让我认识到,爱是有条件和代价的。 倘若我不能背诵出课文,不能弹奏出流畅的乐章,踮起脚尖的舞步有所差池……或是睡前多写了一行日记,都会被判出局,剥夺成为她女儿的权利。 家庭的结合并不会让人幸福。 爱情并不能带来快乐。 短暂的幸福只是烟雾弹,当大风吹过,世界重新变得清晰的时候,从爱河里爬出来的年轻人只会打着喷嚏,咒骂着自己湿透的衣物是何等的令人不悦。 迄今为止,我答应过许多男士的邀约,但我从未真正地走进过他们的世界,也不允许他们走进我的世界。 人和人的距离是由心到心的距离决定的。 所以我总是会恋情破碎,有时候是由我提出,有时候是由对方提出。 大多数分开的结局都算体面,少数结局会令双方都感到难堪。 我和菲奥娜就是因此而相识的。 于是在这之后,她总是担心我会为此受伤,我向她保证自己绝对会更加谨慎地行事,接着忧愁地说明,有些时候,自己是受到形势所逼。 “虽然这么说有些厚颜无耻……但我确实存在这方面的困扰。”我说,“人们总是喜欢向我发起对话。” 母亲一度考虑过让我成为芭蕾舞者或杂志模特,她说我完美地继承了父亲秀气的轮廓和外祖母美丽的双眼,我应当将出众的外表当作特殊的天赋去对待。 这段话很明显又暴露出了,母亲当初就是被父亲的外表所迷倒。 我不得不将此又作为自己的一大警示标语,刻进每一本日记中。 【警惕那些美貌的男人,他们很容易让异性陷入对爱情的幻想之中。】 ……话又说回来,关于我对自己未来职业的规划,一直到我大学毕业前夕,我都没有头绪。 我总是懵懵懂懂地被家人推着往前走,他们不允许我在这条路上喘息或休憩,以至于我一直没能找到机会自己一个人独处,好好想想自己到底想要怎样的人生。 变故出现于毕业答辩前的一个星期——我因为过度劳累病倒,到医院造访了一次。 在那里,我遇见了一位特殊的【导师】。 他坐在中庭晒着太阳,注意到我正抓着病历,躲在他对面发呆,于是亲切地询问我发生了什么。 “啊……”我已经习惯了总是莫名其妙被人搭话,但不知为何,那一次的交谈,好像有种不一样的感觉。 我想了想,斟酌着回答道:“没什么,先生,我只是在为我的未来感到忧虑……我马上要毕业了,但不知道将来应该从事什么活动。” “是单纯的疑惑,还是有什么困难吗……?”他问。 我眨眨眼睛:“嗯……其实我的家里人对我期望很高,也花费过很多心思培养我,我上过舞蹈课、钢琴课、大提琴班……等等等等,但将几乎所有他们想到的兴趣都尝试过一次以后,我被告知无论是什么方面都很平庸。” 准确的说,不是平庸,只是不够拔尖。 我能将他们期待的任务完成,甚至完成得很好,但永远不是最优秀的那个。 如果永远都拿不到第一名,那就意味着你在这个领域已经出局了。 母亲是这么和我说的。 “听起来压力很大。”男人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温柔的兄长。 我抬眼认真地看了看他,他有着和我相似的发色和一双沉静的眼睛,头发编成了几股辫子压在头顶,剩下的头发刚好达到耳下的长度,遮盖在脸颊两侧。 “我有个朋友,”男人说,“他正在为了自己的咖啡店发愁……他原本只有一家店铺,后来他又买下了一家,但很不幸的,他的儿子出国了,并且宣布自己绝对不会继承父亲的事业,他正在考虑将这家店铺转手出去。” “我想帮助他,所以买下了店铺。”男人又道,“但是我刚从一场事故中苏醒过来……事实上,那场事故让我沉睡了好多年,所以现在我的身体还算不上健康,我需要有人帮我去照顾店面。如果你始终找不到未来的方向,可以考虑暂时为我工作,等你有了梦想,再将咖啡店寄托给合适的人选,如何?” “可以吗?”我感到惊喜,“这样会不会太突然了?我是说……先生,我们甚至都算不上认识。” “你叫什么?”他问我。 “琪亚拉。”我报上自己的名字。 “我叫布鲁诺,”然后他道,“布鲁诺布加拉提。……这样我们就算认识了吧?” “……您真是位好心肠的人,先生。” “人们之间互帮互助,我认为这是应该的,并不算什么。听着,琪亚拉,如果你愿意到我的咖啡店工作,那不仅是你的问题得到了解决,更是我的问题也得到了解决。” 于是,在那之后,我就试着到布加拉提先生的咖啡店去工作。 一开始,我并不敢和家里声张此事,只是含糊地说自己刚毕业,还在找工作。 但当薪水发下来,有了自己的积蓄,可以不再依赖父母的养育以后…… 我终于开始有了自己的生活。 如果说我至今为止的生命最感谢的际遇是什么,那就是遇到了布加拉提先生。 对明明是陌生人的我施以帮助,让我能够更快地找到自己适合的生活节奏……无论用怎样的话语感谢他都不为过。 “你明天还放假吗,菲奥娜?”想到这里,我开始询问朋友的日程安排。 “如果没有临时蹦出来特殊案件的话,我的假期应该还能持续一段时间。”菲奥娜回答。 我苦恼地抿了抿唇。 “怎么了?”菲奥娜明显注意到了我的为难,问。 夏天已经慢慢过去了,最近的气温越来越低,天气预报也提示,接下来的降雨可能性将会持续增加,秋天马上要到来了。 布加拉提先生的生日也快到了。 “你知道的,我的工作是每半个月可以放一次假……如果是平时,难得我们俩放假,我肯定很希望能够陪你待在一起。”思考再三,我诚实地对菲奥娜说,“但是,因为我们店老板的生日很快就要到了,我想趁明天的时间,去为他挑选合适的礼物。” 菲奥娜听说过我对布加拉提先生的感激之情。 “哦,”她恍然大悟,随即爽朗地笑了起来,“原来是这样……没问题,琪亚拉,我可以陪你一起去选礼物,顺便就当逛街了!我好久没逛街了呢!” 我有些歉意:“这样真的可以吗?你难得放假……” “没问题的,我很期待逛街!”菲奥娜说,“顺便还可以学习一下你挑礼物的技巧和品味。” 她说得我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没有那么复杂的东西。”我说。 “不过,”菲奥娜忽然又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地道,“你不是刚和新男朋友谈上恋爱吗?因为这个理由,假期把他丢下,会不会让对方觉得接受不了啊?何况你本来也只决定和他交往一个月……哎呀呀,这就要又少上一天了呢。” 第13章 “没关系。”我无所谓地答道,“虽然看见本人的时候觉得冲击很大,但是看不到他那张脸的话,又会觉得【他也没什么特别的】。所以没关系。” “啪”的一声,好端端摆在桌子中间的菜单倒了。 菲奥娜吓了一跳,身子迅速往旁边一侧,反应过来以后,睁大眼睛、质疑地问道: “菜单怎么突然倒了?谁碰桌子了?” “我没有。”我连忙摊开双手表示自己的无辜。 菲奥娜“嘶”了一声,搓搓自己胳膊: “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附近啊……不对啊,也没听说会有地震啊?这东西怎么还能自己倒了呢?见鬼了。” 她嘟嘟囔囔地把菜单扶正了。 我起身,准备回柜台去工作。 “啪”的一声,菲奥娜一惊一乍的叫喊又从身后冒了出来。 “……它倒了,它又倒了!我敢发誓,肯定是有什么东西弄倒了它!” 她就差把那句“琪亚拉,你店里有不干净的东西”也喊出来了。 可是这个世界怎么可能会有看不见的“东西”呢? 我对菲奥娜的说法感到好笑。 不过说起来,今天早上开始,总觉得肩膀沉沉的像是背了什么东西,精神却又超乎寻常的亢奋…… 纳兰迦好像也说过什么奇怪的话……你身上有什么东西之类的? 哎?我的平凡日常怎么混进了灵异元素? 作者有话说: ---------------------- 假设黄金体验能削弱自己能力对人的影响…… 挂在女主身上呈现出来的效果就是这样了。 肩膀酸酸的,但是精神“真是嗨到不行啦【抠太阳穴.gif】”(喂这是恋爱小说不是沙雕文 第11章 11没有米迦勒。 纳兰迦和菲奥娜相似的反应让我觉得有点好笑。 我是不相信世界上会有什么非科学的存在的。 但不管怎么说,多亏了他们俩,我这一天算是过得丰富多彩。 快要下班的时候,乔鲁诺给我发了一条信息,问我方不方便见面。 我看了眼菲奥娜:“你想亲眼见一见我的新男友吗?” 菲奥娜一下来了精神,拼命点头。 我于是和乔鲁诺说明了菲奥娜的存在,询问他是否介意和菲奥娜见面。 “作为我的朋友,她对你很感兴趣。”我说。 乔鲁诺:“如果是我个人,这种情况没什么讨论的必要,我对陌生人没有兴趣。但如果你希望的话,我愿意和她见面。” 我:“会很委屈你吗?” 乔鲁诺:“如果是你的希望,那就不会,我反倒会很高兴。” 他还是那么会说话。 我忍不住微微笑了笑。 缩在柜台阴影里的小鸟这时探头探脑地走到了我手边,我揉了揉它的脑袋,回答了一句“谢谢你”,就收起了手机。 …… 过了不久,乔鲁诺开了一辆新车出现了。 老实说,我对汽车并不了解,但乔鲁诺的车有种特殊能力: 就算你不知道它的品牌和型号,也能从它非同一般流畅的线条和光线折射情况看出它绝对不便宜。 菲奥娜已经惊掉了下巴,汽车刚停到店门口,她就压低了声音和我打眼色: 又是一位阔少? 我假装没看见她的挤眉弄眼…… 真是的,我又不在乎乔鲁诺的财产,我纯粹只是好色。 讨论钱的问题就太俗了。 而且,换个角度来说,乔鲁诺就算一无所有,冲着他的脸,我都愿意每个月倒贴两个星期的工资给他。 菲奥娜接收到了我不想谈论此事的信号,聪明地闭嘴了。 上车以后,压在肩膀一天的疲惫终于消散了,我反而不太适应地捏了捏自己的肩膀,若有所思。 眼角余光里,我注意到乔鲁诺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 我奇怪地转头看向他。 “你……很累吗?”他担忧地问。 “还好吧。”我眨眨眼睛,“其实我今天的状态蛮好的,不知道为什么,我今天根本停不下来,一直在店里走来走去,可能因为明天要放假,特别兴奋?” 说到最后一句,我有点想捂嘴巴。 怎么就在这个时候把放假的事情说出来了? 我还没想好怎么运用语言的艺术,让乔鲁诺放我一天自由呢。 但好在乔鲁诺的注意力不在这上面。 “抱歉。”他有点突兀地说出了这两个字。 “你道什么歉?跟你没关系吧?”我觉得有点奇怪。 乔鲁诺不说话了。 菲奥娜见谈话有了空隙,兴奋地立马钻到了空子里: “哎!对了,琪亚拉,我们现在是要去哪里啊?” “乔鲁诺说,今天晚上要带我们去海鲜餐厅。”我替乔鲁诺作出了回答。 菲奥娜:“哦哦!我喜欢!有品,你们俩都有品!” 多亏了她的插科打诨,原本有点低落的气氛又变得热烈起来。 但热烈的只有她和我,乔鲁诺在一旁一言不发。 几句以后,菲奥娜注意到这一点,问:“琪亚拉的男朋友,你怎么都不说话?” 乔鲁诺淡淡的:“我没什么想说的,你们聊就好了。” 菲奥娜的表情扭曲起来,她维持着礼貌,没有对乔鲁诺的发言作出评价。 但她的表情已经揭示了一切。 【你不是说他脾气好吗?我怎么看不出来?】 不好意思当面说人坏话,菲奥娜在手机上给我发送信息。 我大概能够理解菲奥娜为什么这么说,她性格热烈,自然更喜欢能够和她一起疯玩胡闹的类型,而不是寡言的沉默者。 但是,就我个人的第一反应来说…… 【这不是挺好的嘛?】我这么回答菲奥娜,【他说话的语气虽然冷淡,但还是很温柔啊,而且他说话都很有礼貌……好迷人哦。】 菲奥娜:【你在说什么?!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 我:【我知道,我说乔鲁诺很迷人,我就喜欢这样的。】 菲奥娜:【好好好,我总算知道为什么你才认识他就爱得不要不要的了,是不是他只是呼吸、你就觉得他一直在勾引你?】 我坦然的:【对啊。你才发现吗?】 菲奥娜:【……】 很好。 我成功地把我和菲奥娜的气氛也变得冷淡了。 因为怕乔鲁诺送我的小鸟在咖啡店里会饿死,所以我把小鸟也带上了车,此刻它正窝在我的掌心里睡觉。 也就是说,现在这俩小轿车里有三个人、一只鸟,都在保持安静。 太尴尬了。 但好在去海鲜餐厅的路途并不遥远,乔鲁诺很快把车停了下来。 他刚打开车锁,菲奥娜就急不可耐地爬了出去。 她偷偷在手机上和我说,咖啡喝多了,要先冲去上厕所。 趁着她不在的功夫,我问乔鲁诺:“你怎么一路上都不说话?” 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还是那句:“我没什么想说的。” 一句话竟然讲了两遍。 但我不会给他机会说第三遍。 我不喜欢听别人重复同样的话。 “我的意思是,你刚才的状态,跟平常和我独处的时候完全不一样。”我指出我在意的地方。 “因为不是和你单独相处,所以就会不一样。”乔鲁诺转过了脸,认真地看着我的眼睛,“我平常也是这样,没什么太多的话想和大家说……只是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想要多看看你,才会忍不住说话。” 想了想,他又补充:“还有一种情况,想要你多了解我一点。” 此刻的解释说明,明显就是第二种情况,他想要我多了解他一点,所以详细地将他的心里想法都说出来给我听。 ……所以说,这个人只是在呼吸,就好像一直在勾引我。 菲奥娜根本不懂他有多可爱。 我揉了把自己的脸,克制了一下自己不要露出太奇怪的表情。 “你好坦率……从以前开始就这样吗?我还是第一次遇见你这样的人呢。”我说。 “目前来说,只有在你面前这样。”他耐心地再次重申自己的主张,“而且我并没有刻意这么做……” 说着,他突然叹了口气,神情恹恹,语气中流露出几分对自己的嫌弃。 “啰啰嗦嗦的,很不像样吧?……我得少说些话了。” “不,”我连忙阻止他的危险想法,“很可爱。” 他绿色的眼眸水汪汪的。 我着迷地看着他的眼睛,脑子里又有什么好像被挖走了……等我回过神来,菲奥娜的短信火箭发射似的“咚”“咚”“咚”传来。 我扫了一眼屏幕,她问我到底在哪里,怎么在餐厅里见不到人? “要下车吗?”乔鲁诺的声音贴心地传来。 第14章 “嗯。”我自己动手解开了安全带。 他也下了车。 我们还没走出停车场,他迈开一双长腿走在我身旁,若无其事地接着问: “今天可以吗?快要一个星期了……你仍旧要拒绝我吗?” “你指什么?”他说的太暧昧了,我有点心烦意乱。 “你可以接受什么?”乔鲁诺反问,“还是说,一个星期也不够,要等到半个月……一个月之后?” 我深吸一口气。 鉴于我们之前差点因为一个唇角吻闹掰,我知道他这话最多问的也就是亲吻的事情,可他把话说得太模糊,让人听起来很不妙。 我得把话题掰回去。 “你没有别的话题可聊了吗?”我尽量试着用冷淡的语气逼退他。 乔鲁诺的语气也是淡淡的。 但又带着点委屈。 “……是您先那么看着我的,小姐。您每次都那样看着我,然后指责是我犯了‘色欲’。如果米迦勒存在,真该让他判一判什么是公道,还我一个清白。” 我冷笑,停住了脚步。 乔鲁诺也停下了步伐。 我转过身去,手指在虚空中上下忙活了一通,最后还是犹豫着抓住了乔鲁诺的衣角,而不是其他地方—— “没有【米迦勒】,”我揪着他的衣角,恶狠狠地对他说,“我才是你的【法官】,你自己说的,要反悔吗?” “……您太专制了,我要抗议。”他轻声说。 “驳回。”我道。 作者有话说: ---------------------- 文思泉涌于是双更了 但是因为数据太虐了,我要缓一缓等数据追上来再更,下一更应该是周六或者周日 第12章 12我可不可以成为你的例外?…… 我知道自己在乔鲁诺面前很任性。 可是……他总是照单全收,我很难不被惯坏。 反正这段恋情是有期限的,那么,在最后的终局到来以前,让我放纵地享受一次吧。 谁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呢? 在菲奥娜等到不耐烦以前,我和乔鲁诺终于姗姗来迟,进入了餐厅。 怎么处理乔鲁诺送给我的那只小鸟是个问题,我原本想把它托付给餐厅前台的工作人员,但乔鲁诺只瞥过来一眼,伸出手,那只小鸟就凭空消失在了他掌中。 “不管看了多少次类似的花样,我都会为你的技术感到惊讶,”我不得不因此对乔鲁诺感慨道,“你是魔术师吗?” “我确实很擅长变化,”乔鲁诺没有直接应下我的猜测,而是巧妙地回答,“这是我最早学会的本事之一。” 关于魔术师身份的猜测就这么被揭了过去。 我不是一个喜欢对别人的过去追根究底的人,谁还没点自己的过往呢? 想说的人总会主动将一切全盘托出,不想说的人,你进行追问,也只不过是骚扰。 菲奥娜不知道这一茬,她完全沉浸在了海鲜大餐中,一边埋头用餐一边抱怨着自己工作忙起来就只能点外卖,还是固定的一家外卖,因为她的组员是个死脑筋,有自己一套行事章程。 我怜悯地看着她狼吞虎咽,知道她平时确实很辛苦,于是温声细语地附和着她的诉苦,偶尔再加上温柔鼓励: “辛苦你了,菲奥娜。” “但是多亏了有你们这样的人在,城市才会更加安全。” “还有我。”乔鲁诺在这时候突然插了嘴。 “有你什么事?”我莫名其妙看着他,“你也是警察吗?……看不出来啊。” 乔鲁诺抿抿唇,固执地道:“我也在为那不勒斯的治安做贡献,用我自己的方式。” 说完以后,他就一眨不眨地盯着我,用眼神无声催促着我对他进行鼓励。 ……好吧、好吧。 我拗不过他难得的幼稚,弯起眼,一视同仁地也对他进行起安抚: “好,那我们giogio也辛苦啦。” 正在喝葡萄酒的菲奥娜呛了一下,随即抓起纸巾捂住口鼻,脸朝着桌下剧烈咳嗽起来。 我满不在乎地继续使用着刀叉。 菲奥娜咳了半天才缓过来,抬起脑袋,不敢置信地用沙哑的声音询问我: “你刚刚叫他什么?……天啊,琪亚拉,你知道你刚才的样子有多可怕吗?我第一次见你这么谈恋爱!” 在有其余观众、或者只是口头上占便宜的时候,我总是很厚颜无耻,因为察觉不到这种情况有什么危险。 “体谅一下吧,菲奥娜,谁让我确实在谈着恋爱呢?” 我这么回答菲奥娜,顺便抽空睨了一旁的乔鲁诺。 他的耳朵又悄悄泛起了一点粉色……和我截然相反,他总是在我无所谓的时候感到害羞。 只是叫个昵称而已,又不是要进行大面积的肢体接触,有什么可害羞的? 他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总是用可疑的目光盯着我的时候,我也没见过他害羞啊? 真搞不懂。 这么想着,我两三口咬掉了叉子上的肉块,饶有兴致地露出甜蜜的笑容,柔情似水地虚虚依偎到乔鲁诺身边,用造作的声音又喊了一句: “你说呢,giogio~?” 乔鲁诺的动作定住了。 他好像陷入了一种深度思考的状态,眉毛紧紧拧在了一起,漂亮的眼珠子都不会转了。 “……没关系。”好半晌,我才听到他牛头不对马嘴地回答道,“琪亚拉喜欢这么称呼的话,完全没有问题。” 一边说着,他一边还稍微低下脸,用手捂了一会儿嘴巴。 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这就是所谓的“人在尴尬的时候会很忙”。 所以说。 这到底有什么好尴尬好害羞的?! 真是完全搞不懂他啊。 果然我们互相是对方的克星吧? 一边这么想着,我一边心不在焉地又用起餐了。 这顿晚餐的账单最后是由菲奥娜和乔鲁诺平分的,我原本也想加入,但他们都争着要付我的那份,我被他们吵得头疼,干脆让他们一人一半平了我的账。 得到特许后,两位幼稚鬼还分别都觉得自己赚大了,乐不可支又趾高气昂地给了对方一记眼刀,然后美滋滋地付款去了。 把菲奥娜送回家,剩下的就是我和乔鲁诺独处的时间,我总算有机会和他谈谈明天的安排了。 “我明天会休假,乔鲁诺,”我直接说明白了自己的安排,“我有一些个人私事要处理,明天应该没时间和你见面了。” “是什么事情,我可以为此提供帮助吗?”他问。 我觉得我和他的关系还没有好到这种程度。 何况如果真的从现在开始就不分你我,那么一个月之后的分手之日到来,我们要怎么面对彼此呢? “不用,谢谢你的心意。”所以我不容置疑地拒绝了他。 “我感到遗憾。”他说。 话题进行到这一步,一般情况下,我们就不会继续谈话了。 可今天不知道怎么了,乔鲁诺犹豫了一下,竟然又继续起了这个涉及我个人边界的话题。 “我能问问你明天的安排吗?”他说,“我想更了解你。……琪亚拉,我们总是在一起,但你很少谈到自己,我想多听你讲一讲你的故事。” “我没有什么故事,”我想也不想地就把话题推了回去,“不过如果你想的话,我愿意听听你的故事。” 这下轮到乔鲁诺沉默了。 ……他绝对有东西在瞒着我。 这明显的认识让我不太高兴。 然后我又意识到,自己实在是被他惯得有点过了头。 我拒绝他的时候,只觉得理所当然;而当他对我有所隐瞒的时候,我心里却不大舒服。 不能这样,琪亚拉,你不能拿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去要求别人。 在心里默念了两遍如上准则后,我的心情又微微缓和了下来。 “我的确没什么值得分享的过往,”然后我尽可能友好地向乔鲁诺解释,“大多数时候,我只是跟随着父母的步伐随波逐流,我其实是个很无趣的人,乔鲁诺,我没什么故意隐瞒你的。” 如果你非要坚持问我发生了什么,我只能说,我明天是打算去给一个你不认识的朋友买生日礼物。这件事和你无关,所以我不想把你牵扯进来。我不想你总是单方面地为我付出,因为我无法偿还太多。” “我心甘情愿。”他说。 “我不需要,”而我说,“我最讨厌别人送给我免费的东西。” 免费的总是最贵的。 “……可是你已经接受我了,在那个下雨天的咖啡店里。” 他的车速明显放慢了,我看见汽车油门指针的指向慢慢下移到更小的数字。 “这算不算例外,琪亚拉?” 他认真地问我。 ——我可不可以成为你的例外,琪亚拉? 第15章 潜台词里,他是这么问的。 作者有话说: ---------------------- 第13章 13实则是迪x尼公主闹脾气了。 坦白地讲,如果我不畏惧所谓的“恋爱”,那么乔鲁诺可能真的称得上是命运送给我的“礼物”。 这份礼物甚至没有花费我半点功夫,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我确实不该接受他。 可是冥冥之中,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鬼使神差地就是违背了自己一贯的原则。 好像我们本来就应该在一起。 可是父母的前车之鉴还历历在目,真心总是瞬息万变,童话里的主人公之所以能够幸福是因为他们永远定格在了最幸福的一天,真实的世界没有这种案例。 我必须慎重再慎重,如果我和乔鲁诺错过,最差的结局也就是两两相忘。 天长日久,总会好起来的。 可是一旦将自己的生命融入另一个人的人生中,这件事情的性质就不一样了。 …… 我总是很悲观。 而且非常固执。 所以面对乔鲁诺的询问,我沉默片刻,最后决定装傻。 “什么例外?”我假装没听明白,“我在讲礼物,你是人,这能一样吗?” 他没说话,看了我一会儿,然后自觉地错开了视线。 我松了口气。 …… 第二天,我如约和菲奥娜去逛了街。 前阵子在动态里晒甜品的实验员同学已经缓了过来,终于有时间和我进行聊天。 她告诉我那家甜品店的名字,还邀请我去她学校玩。 我挑选完了给布加拉提的生日礼物,问菲奥娜的意见:“薇拉的学校就在附近,要过去打发时间吗?” 菲奥娜想了想:“我好久没去过学校了。” 我说:“我也是。” 抱着无聊的心态,我们俩就这么贸然前去造访了。 好在我这位名为薇拉的同学并不为此感到困扰,反而还很兴奋,说他们研究室今天正好对外开放,在举办特殊活动,我和菲奥娜来得真是太巧了。 谈到自己参加的项目,薇拉十分兴奋,滔滔不绝,嘴里不停蹦出我和菲奥娜完全听不懂的专业名词和科学知识。 我和菲奥娜趁着她转过身的时候对视一眼,彼此从对方眼中都读出了文盲的清澈。 好在薇拉并不在意凡人的愚昧,她反而更积极地对我和菲奥娜进行解说,希望我们也能爱上她的热爱。 快要进入研究室的时候,我们路过一扇窗子,几个女生靠在窗边,突然叫嚷起来,说是有虫子。 我看了眼,是一只无害的甲虫。 她们手忙脚乱地想要逃离,一个男生自告奋勇地冲过来,就想一脚踩扁那只可怜的大虫子。 我拦住他:“把窗户打开,它自己会出去的。” 窗外就是绿植,举手之劳的功夫就能让一只小可怜回家。 男生在我的阻拦下,讪讪地收手离开了,其他几个女生虽然害怕昆虫,但是也没有意见,只是谨慎地等着甲虫离开,才卸下惊惶神色。 我和菲奥娜跟着薇拉,在她身后参观了一会儿实验室。 她在一面墙下停了下来,推了推眼镜,指着墙上的名单,语气颇为骄傲地让我们看: “对了,我们实验团队今年加入了一个很厉害的孩子,就是我说那个很体贴的、知道给我们送甜品的孩子,你们看,他长得还蛮帅的哦。” 我顺着她的指尖看去,看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容。 菲奥娜“啊”了一声,用手肘捅了捅我,挤眉弄眼:“确实~很帅嘛~是不是啊,琪亚拉?” 我干笑:“是的。” 薇拉指着的那张脸分明就是乔鲁诺。 他竟然还在上大学,而且似乎才大一。 一想到这些天来我在对着一个孩子撒娇,让他包容我,我就觉得怪不好意思的。 “可惜他经常不在,说是家里有事忙,我们学校老师都批准了。”薇拉说,“不然真想让你们亲眼见见他,这可是我们团队的脸面!” 菲奥娜学着电影反派的声音,“桀桀桀”地笑了起来。 我越发尴尬,不知道说什么好,继续干笑。 这个话题就算过去了,比起乔鲁诺,薇拉更爱聊科研。 她又要开始讲专业。 菲奥娜赶紧拉住她问: “等等,我想问一下啊,刚才你说的那个男孩子,乔鲁诺乔巴那,他在学校平时表现怎么样?我很少见到这种级别的帅哥,他是不是很受欢迎?” “……哦,乔鲁诺?”薇拉茫然地从科研介绍里回过神,又推了推眼镜,想了想,才道,“他确实很受欢迎,每次他一出现,大家都忍不住会围着他,但他经常说自己想一个人静静,我们都和他不太亲近,加上他不经常来学校……但是他为人非常不错,无论谁有困难,他都愿意帮忙。” 菲奥娜夸张地附和:“这样啊……还有呢?他还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吗?” “有趣?”这个问题就难倒薇拉了。 她念叨着,皱着眉头,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没什么有趣不有趣的,乔鲁诺人很好……我想不到别的好说的了,我们也不是很熟。”最后,她道,“不过非要说的话,他好像有个弟弟还有妹妹?经常跑过来找他一起吃饭。我听说他的妹妹长得像个明星。” “哦,”菲奥娜说,“那他家人还挺多的。” 薇拉在这个话题上确实没有更多可说的了。 我们又逛了一会儿,一起吃了个饭,菲奥娜自告奋勇送我回家才离开。 回到家,我看到养在客厅里的小鸟,才意识到自己一天都没和乔鲁诺联系。 不知道他有没有发消息给我。 我点开手机看了一眼,对话框里空空如也。 “怎么不说话?”我问他。 乔鲁诺大概在忙,没有回复。 我放下手机,洗漱整理了一下,回来才看到新信息。 乔鲁诺:“你没有问。” 我:“我问了你才会说吗?” 乔鲁诺:“我知道你没空想我。” 我觉得有点新奇:“你是在和我闹脾气吗?” 乔鲁诺:“例外的人才有资格闹脾气。” 我:“?” 我:“酸溜溜的,不可爱了。” 半晌没有新回复。 我放下手机,准备睡觉,明天还要工作。 客厅里突然传来“咔哒”一下的轻微响声,我吓了一跳,下床开灯去看了一眼。 笼子里活蹦乱跳的小鸟无影无踪,一条似曾相识的手链孤零零地躺在底下。 我不由得对着空空如也的笼子发起了呆,怎么也想不明白小鸟是怎么消失的。 真闹鬼了? 我拍了笼子的照片,给菲奥娜发去,吐槽起这桩灵异事件,菲奥娜可能睡着了,没有消息。 想了想,我给乔鲁诺也发去了照片。 乔鲁诺也不回。 我问:“在?就睡了?刚才还聊着呢。” 乔鲁诺:“你是个坏主人,它飞走了。” 我:“……别闹。” 乔鲁诺:“是真的。” 哎呀,这孩子。 第14章 14我有正事要干。 迫于第二天的工作,我不得不收拾好心情,把小鸟的事情暂且放下,准时入睡。 乔鲁诺承诺他会重新帮我找到它,让我不用担心。 尽管如此,一大早起来上班的时候,我还是心不在焉。 乔鲁诺今天也坚持来接我去上班了。 路上,我假装不经意地和他问起了学校的事情,乔鲁诺看上去就很聪明,一定很快明白了我要说什么。 但他就是不接我的话,不肯说自己还是个大学生。 急得我自己先说了出来。 “其实我休学过一阵子,”乔鲁诺道,“不然也不至于……” 他不再往下说了。 看上去很介意这件事。 好吧,我本来觉得这个话题会很有趣,但他显然不这么看,我只好遗憾地开启另一个话题,,又和他讨论起那只鸟儿到底飞去了哪里。 结果直到最后,我们俩也没有讨论出一个答案。 下车以后,我和他说了再见,他让我记得有空给他多发点信息,我感到惊讶: “我以为你不喜欢这么聊天呢,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几乎没见过你用手机。” 乔鲁诺说:“那不一样,总之你今天记得多给我发些信息,你的朋友说你经常给她发信息。” ……菲奥娜! 原来是她引起了乔鲁诺这方面的在意! 可是神灵在上,我可没有经常给菲奥娜发信息,她这是信口开河。 我很想和乔鲁诺说没有这回事,可是又不好在乔鲁诺面前揭菲奥娜的短,于是只好闷声应下这个哑巴亏,勉强地道: “好吧……好吧。” 第16章 唉。 本来要应付一个菲奥娜就够累了,现在又来了一个乔鲁诺。 这日子真是越过越忙了。 今天的工作倒是一如既往的很清闲,纳兰迦没有再来,但是上次陪着他一起到店里来的白发男人来了。 他穿着一件收腰的黑色紧身长款西装外套,嘴唇颜色乌黑,配上硬朗的五官,很像从杂志里走下来的冷面男模。 菲奥娜说他有警官的气质,我一点也看不出来。 白发男人这次带了一个像是下属的人,他到店里来,坐都没坐,随便挑了个位置,让身边局促的小弟坐下,扫了我一眼,然后就走了。 我:“?” 这是干嘛? 我摸不着这位酷帅男模的想法,但秉着有生意上门就要接待的想法,什么都没问,按平常和其他人一样的方法去对待这位客人。 想到乔鲁诺非要我给他发消息,我犹豫了一下,就和他讲起了这件事,告诉他我们店里来了个帅哥,帅哥自己不点餐,把小弟甩在这里然后就走了。 乔鲁诺对此的看法是:“琪亚拉果然很喜欢看脸。” 我:“嗯?我合理怀疑你在说我坏话?” 真是的,他不应该先感动一下我真的在想着他、给他发消息吗? 乔鲁诺说:“只是有点嫉妒。” 好吧,这句回答还不错,挺可爱的,我的心情一下好转了许多。 我回了个笑脸:“比起酷酷的帅哥,还是更喜欢你这样的。” 乔鲁诺满意了。 手机不再响了。 过了一会儿,我想起自己昨天挑的礼物,从通讯录里找到布加拉提的联系方式,问他生日那天有什么打算。 “为了感谢您的照顾,我想给您送一份生日礼物。”我老实和他说。 “太客气了。”布加拉提客套了一下,但很贴心地没有和我来回推拉,直接给了我一个地址,然后说,“那天,我会在这里举行一个小型聚会。到时候会有很多我熟悉的朋友,你要是不介意的话,也可以一起过来参加。如果不习惯,可以只是把礼物送过来就好。” 看着他的话,我突然觉得我的运气真不错,居然能连着遇上性格这么好的两位帅哥。 布加拉提和乔鲁诺都是不知不觉就会让人产生信赖感的类型。 真好。 “我很久没有去过聚会了,”我和布加拉提说,“如果要参加的话,要注意什么吗?” “没有那些规矩。”布加拉提似乎很高兴,“如果你能留下参加,我非常欢迎,我有一个妹妹,应该和你差不多大,她平时没什么朋友,只是看上去有点骄傲,所以很容易被误解……但我想你们应该可以聊得来。” 哎呀,老板要给自己的妹妹找朋友呢。 我设想了一下布加拉提的妹妹会长什么样……嗯,事实上,布加拉提自己的气质就已经相当中性了,所以我努力去想女性版的布加拉提的时候,眼前忍不住浮现的还是他本人。 完全想象不到他的妹妹会是什么样的呢。 “好呀,那我要给她也准备一份礼物吗?”我问。 布加拉提说:“这个由你自己决定,琪亚拉,我说了,我们这里是没有那么多规矩的。你只要做你自己就好了。” 好的,我明白了。 然后我又问了一下他那天可不可以请假或者调假,不然我走不开。 “当然可以。”他欣然应允。 和布加拉提聊完,我抬头看了一眼,白发酷哥又进来了,他看都不看我,直接冲到自己手下桌子前,俯下身来看对方的笔记本电脑屏幕。 “你就做出来这么点东西?”他眉毛竖起,看上去很不满意。 “对不起阿帕基先生我会努力的!”下属很紧张。 ……啊,原来白发酷哥叫阿帕基。 阿帕基严肃地对下属道: “搞搞清楚,我带你来这里不是真的让你放松的,除非有紧急情况,不然一切以你的本职工作为先!下次我过来的时候,你要把这个页面的数据都处理好!” 一脸社畜味的黑西装下属哭丧着脸说保证完成任务,阿帕基这才转身离开。 ……不是吧? 我突然意识到,继纳兰迦把这里当成自习室以后,阿帕基把这里当成了办公室。 这也太离谱了。 我举着手机,又想给乔鲁诺发消息了,可能因为刚刚和布加拉提聊过,我甚至想给布加拉提也发信息。 老板你的咖啡厅已经不再简单纯粹了……它现在混入了奇怪的性质啊! 但是我又想到,这样随随便便什么都发的话,岂不是显得我很无聊。 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于是我又放下了手机。 接下来几天,咖啡厅的社畜风味越来越浓,继阿帕基带来的男人在咖啡店里苦逼赶工之后,这里又多了几个小说家、会计、码农之类的…… 大家都说这个地方很安静,很适合工作。 这个名声一传开,咖啡店的苦逼上班族又增加了。 等到布加拉提生日的前一天,咖啡店里几乎已经看不到正常人了,举目望去,全都是抱着键盘哒哒哒的西装男女。 我和乔鲁诺说:“完了……我的咖啡店被社畜星人攻占了,都怪纳兰迦。” 要不是纳兰迦在这里写作业,就不会引来阿帕基,要是没有阿帕基,就不会有他那个属下。 要是没有他那个数据处理员的属下,就不会一个社畜种下去收获一串社畜。 “真可怕。”连乔鲁诺都对此无言了,“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是的,”我说,“我都想让纳兰迦赔我精神损失费了。” “让我来补贴你吧,”乔鲁诺问,“今天有兴趣去吃日料吗?” “不,我今天要早点回家休息,”我和乔鲁诺说,“明天我要提前放假,我有正事要干。” 我要去给布加拉提过生日了,还要去和他的妹妹交友。 我决定今天晚上回去亲自做点小饼干,用来明天打好我和布加拉提妹妹的友情基础。 不过这种事情还是不要告诉乔鲁诺了,免得他乱吃飞醋。 只要我不说,他也不会知道。 作者有话说: ---------------------- 这里的社畜真的是自发聚集的。 乔鲁诺和阿帕基谁都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明天要聚会啦,真好。 第15章 15我得好好想想。 最后,我还是烤了两份饼干,一份草莓牛奶味,一份巧克力味。 巧克力味是打算留给乔鲁诺的,其实我并不清楚他的口味,但我想很少有人会拒绝巧克力。 我本来不打算见乔鲁诺,但突然就萌生了,如果聚会结束,他有空的话,请他到家里来吃饭的念头。 然后就顺手烤多了一份饼干。 ……真是搞不懂我自己,明明说好了不要太在意他的。 算了,反正我一定会结束这段关系的,偶尔放纵一下没什么。 自欺欺人地忽略掉自己正在动心的可怕事实,我再次和布加拉提确认了明天生日聚会的地点和时间,把被子拉过头顶,入睡了。 这一觉睡得很好,只是早上起来之后,我久违地接到了来自母亲的电话。 她大发慈悲地告诉我,虽然我叛逆了一阵子,没有达到她的期望,但是看在血缘关系的份上,她决定原谅我了,问我什么时候才愿意回家。 “我不回去了,妈妈,”我说,“我现在自己一个人过得挺好的。” 对话不欢而散,父亲依旧缺席每一次我与母亲的交锋。 一想到母亲的孤独,我感到一丝歉意,但是对此我又无计可施。 总不能真的每次都牺牲我自己去让母亲满意吧? 还是再等等,看事情有什么解决的方法吧。 把生活的烦恼暂且揭过,我带着草莓味的饼干去找布加拉提。 他把聚会的地点定在海边的一栋房子里,我下车的时候,正好扑面而来海风的湿意。 布加拉提贴心地就在路边等着我。 “你来得很早。”他说,“里面还没有布置好,可能要麻烦你帮忙了。” “没关系,”我笑,“好久没参加别人的生日会了,我很愿意帮忙!” 我跟着布加拉提进到房子里,一个粉色头发、打扮时髦的女孩子正在布置大厅。 “这是特里休,”布加拉提介绍道,“特里休,这是琪亚拉,我前几天和你说过的。” 特里休停下手里的动作,“唔”了一声,简单地打量了我一下,视线最后落到我的手挎包上。 “你竟然有这一款……很经典嘛。这是好久之前出的了,我一直想收一个,但是到处都找不到。”她露出兴奋的眼神。 “这是我十几岁的生日礼物,”看她感兴趣,我索性把包翻了个面让她看得更仔细,“我妈妈送给我的。” 第17章 特里休羡慕地道:“我妈妈以前也会给我送包包……” 说到一半,她不往下说了,我听她的语气不是很轻快,干脆扯开话题。 “你喜欢吗?我以前的朋友里有很多喜欢收藏鞋包的,我问问她们愿不愿意出这一款。我这个不方便,毕竟是生日礼物。” “真的吗?”特里休的眼睛一下闪亮起来,她亲热地挽住了我的手臂,语调欢快,“那我愿意出三倍的价钱……不,五倍也可以,能现在就帮我去问问吗?” 布加拉提叹了口气,似乎对特里休小女生的举动感到无奈,但他没有说特里休半个字不好,而是转而对我道: “如果可以的话,非常感谢你,琪亚拉……我还不知道特里休喜欢这些东西呢,如果你能帮她找到她想要的礼物,我愿意另外付出佣金酬谢你。” “布加拉提先生,你太客气了。”我连连摆手,“只是发几条短信的事情,不用这么在意。” 然后我就在特里休期待的目光中坐到沙发上,联系起我过去的朋友们,问她们谁愿意出手特里休感兴趣的挎包,并且报上特里休愿意负担的价格。 一圈问下来,还真的有个朋友点头了,我和她约定了交易的时间,她顺便问了我一句什么时候有空见面。 “感觉好久没见到琪亚拉了。” “有机会的话一定会再见的。” 我打着马虎眼敷衍过去。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布加拉提已经忙前忙后地自己把房间布置得差不多了,又把食物饮料和用具也整齐摆放完毕。 “有一件事情我必须要和你说明,琪亚拉。”接着,布加拉提严肃地对我道,“我本来觉得没必要,但是,现在想想,你还是知情会比较好。” “什么事情?”他严肃得我有点害怕。 布加拉提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特里休,然后道: “其实,我不是普通人,你听说过【热情】吗?” 意大利著名的帮派,菲奥娜做梦的素材。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曾经是【热情】的一员,特里休则和组织关系不大,顶多只能算成员的亲友。”布加拉提又说,“几年前,在执行一起任务的过程中,我遇到了强敌,生命垂危陷入昏迷,一连昏睡了好多年才醒过来,然后就遇到了你。” “从那个时候到现在,我都没有接触帮派事务,全身心休养复健。这些年来我也犹豫过要不要就此退出,但是最后,我还是决定要复出。今天,是我作为普通人布加拉提度过的最后一天,明天开始,我就会重新成为【热情】干部。” ……在医院遇见的好心老板,真实身份竟然是黑。帮干部?! 这突兀的剧情让我有点无法思考。 “呃……这样啊……”我努力地想说点什么,但又不知道说什么好,“您和我说这些,目的是什么呢?” 我可是货真价实的普通人啊,知道这些对我有什么好处? “你正在经营的咖啡店,是我以秘密名义买下来的,除了特里休,我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我在【热情】里的心腹和好友。” 布加拉提的语气缓和了一点,他明显想要安慰我。 “如果你不介意,可以继续在那里工作,我不会让【热情】的事情牵扯到你。如果你觉得害怕,我愿意支付你一笔赔偿金,支持你去找其他工作,你觉得呢?” “这件事情太突然了。”而我脑子乱乱的,“我得好好想想,布加拉提先生。” “抱歉,”他说,“给你添麻烦了。” “不……您是位好人。”我摇摇头。 特里休安静地在一旁喝着果酒,叼着个吸管倾听我们的对话。 等到我们交谈结束,她才开始说话,为布加拉提发声。 “布加拉提总是说到做到,”特里休说,“他说不会让【热情】的事情牵连到你,就绝对不会的。你可以放心哦。他当初就是这样从很多坏人手里保护了我。” “我担心的事情并不只是安全问题,”我有点为难,“还是让我再考虑一下吧。” “好吧。”特里休松开吸管,伸了个懒腰,“不过答应我的挎包你不能赖掉哦!” “不会的。”我笑。 我们就这样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又聊了一些关于衣物鞋包品牌的话题,这个和我的专业相关。 特里休似乎在兼职模特,说起这些也头头是道的。 我们聊得挺开心的。 门铃响了,布加拉提站起来要去开门,特里休中断了和我的对话,随口问道: “是不是纳兰迦到了?” 熟悉的名字让我不由得为之侧目。 “不清楚,或许是米斯达呢?”布加拉提微笑。 “哎~”特里休发出可爱的声音,翻了个身,把脑袋搁在沙发上,瘫坐着,“开门就知道了,快开门呀,布加拉提。” 布加拉提于是从善如流地去打开了门。 光从相处的氛围看,他们真的一点都不像黑。帮相关人员,反而像是融洽的普通家庭。 不过不管怎么说,我这阵子本来就已经够离经叛道的了。 要是再让我出身法官世家的母亲知道,我还和帮派人士混在一起……我已经能想象到那天塌地陷的场景了。 她和外祖父母绝对都会当场晕倒的。 作者有话说: ---------------------- 宝宝其实你谈了热情的boss你知道不 第16章 16好复杂的爱恨情仇,我不懂。…… 门开之后,出现的人竟然是白发酷哥阿帕基。 他似乎和布加拉提很熟悉,摆出了和在咖啡店时完全不同的姿态,放松惬意: “哟,布加拉提。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布加拉提接过他递上的礼物,温声道:“谢谢你,阿帕基。房子刚刚布置好,你来的正是时候。” 阿帕基笑着,直到视线对上我好奇而探究的目光,他的笑容戛然而止。 “……?”看到我以后,他怔愣了一瞬,然后环顾了一圈四周,似乎是在寻找谁的身影。 但是这栋房子里除了布加拉提和他,就只有我和特里休。 “这是琪亚拉,”布加拉提和阿帕基介绍道,“她是我的人,你可以放心,不用这么警惕。” 阿帕基露出了微妙的表情:“你们……?” 这个男人怪怪的。 “布加拉提先生,”我主动出声道,“我和阿帕基先生之前见过,他经常和朋友去我工作的咖啡店。” 考虑到布加拉提说自己咖啡店老板的身份是保密的,我的声明模糊了许多关键信息。 但是这不妨碍布加拉提听得懂我在说什么,他的朋友阿帕基在他不知道的时候,经常光顾他的咖啡店。 “这样啊。”布加拉提恍然大悟。 阿帕基却仍然是复杂神情,他远远站在门口,原本的放松姿态荡然无存,动作僵硬得明显。 “你们两个是什么关系?”他问。 我猜他是在问我和布加拉提的关系。 “朋友啊。”我理所当然地回答,然后意识到布加拉提掌握着我的薪金,连忙偷偷瞟了他一眼,小声地问,“应该是朋友吧,布加拉提先生?” 阿帕基:“……啧。” 他莫名其妙地发出了咋舌的声音,表情有点不快。 我搞不懂“我和布加拉提先生认识”这一点是哪里戳到他了,迷茫地回头看特里休。 特里休正在捣鼓着手机上的连连看小游戏,粉粉嫩嫩的炸。弹占满了一屏幕,她高兴得咯咯直笑,根本没空关心我的求助。 ……唉。 好难懂哦。 我只好转而为难地看向布加拉提,布加拉提也一脸莫名其妙。 “怎么了,阿帕基?”他直接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有,但是三言两语和你说不清楚。”阿帕基拽拽地道,“我先确认一下,你们俩没有超过朋友之外的关系吧?” 布加拉提微妙地也露出了一种复杂的神情—— 我猜那是一种害羞。 “怎么突然问这个?” 但是很快,他重新镇定下来,用值得信赖的长辈一样的目光、安抚了一下我。 随后布加拉提和阿帕基道:“琪亚拉是我特别关注的朋友,我的心思没有考虑到男女交往方面,我没有那个空闲也没有那个心情……你是担心我的复出会受到这方面的影响、还是?” “没有就行。”阿帕基不想多说。 他终于从门口挪开,到客厅找了个位置坐下,但目光却时不时地飘到我身上,让我如芒在背。 终于,在我忍不住想找借口暂时溜走到阳台的时候,阿帕基开口了。 “喂。”我听见他招呼了一声。 我转过头,指了指自己,意思是问他是在叫我吗? 阿帕基点点头。 然后他举起一根手指,指了指自己肩膀后面的一个方向: 第18章 “看得见吗?” 我满头雾水:“什么?” 阿帕基挑眉:“真的看不见?……你完全就是普通人?” “阿帕基。”布加拉提制止了他的行为。 阿帕基放下手,冷哼了一声,和布加拉提说起我听不懂的话来: “我只听说过替身使者会互相吸引,还没听说过普通人身边会有这么多替身使者。” 替身使者,那是什么? 是一种,他和布加拉提彼此心知肚明的暗号吗? 布加拉提严肃地道:“好了,阿帕基,我说了,琪亚拉是在为我做事,是我认可了的人,你不要为难她。” …… 趁着他们还在说着什么,我凑到特里休身边,小声问道: “那个白头发的男人,特里休,你认识吗?” 特里休一边在屏幕上滑滑滑,一边头也不抬地说: “谁?阿帕基?认识啊。” “那你们怎么不打招呼?” “我们关系比较一般,互相点个头就好啦。阿帕基也不是那种喜欢和人寒暄的性格。”特里休说。 “他也是【热情】的成员吗?”我又问。 “嗯。”特里休说,“而且布加拉提不在的这几年,他升成了小组长……本来还可以再进一步的,但是阿帕基说自己喜欢简单点,就拒绝了。” 哦,原来又是一个黑。帮啊。 “我刚才听你说到‘纳兰伽’了,是吗?”然后我向特里休确认,“是一个深紫色短发、喜欢带橙色头巾的男孩子吗?” “你们认识?”特里休终于把目光从手机屏幕上移开了,她看向我的脸,语气里掩盖不住的雀跃,“是在哪里认识的?” 我思考了一下,把我和纳兰伽、还有阿帕基遇见的全过程告诉了特里休。 特里休听完,撇了一下嘴,露出了一个有点疑问的表情,随后和我道: “纳兰伽和阿帕基的确就是这样的性格没有错……不过好奇怪,他们应该都有自己事情要忙,怎么会都跑到你的咖啡店去?尤其是纳兰伽,他最近一直和我嚷嚷着某人当上boss以后拼命让他干活……” 说到一半,她突然停下了话语。 我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特里休握紧拳头,露出愤愤的表情: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他在骗我!实际上他在偷偷幸福!” 我:“……啊?” “太可恶了纳兰伽,”特里休已经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接着道,“我不过就是逛街让他帮我多拿了点东西,出门的时候多花了点他的钱,还不让他在车上打瞌睡而已……他怎么可以假装任务忙不出来和我玩?” ……好复杂的爱恨情仇,我不懂。 但我确认了一点,纳兰伽好像也是【热情】的一员。 这个组织怎么回事,私底下就是喜欢一起跑去咖啡店团建的吗? 既然如此,布加拉提直接把咖啡店送给他们之中的某个人经营不就好了? 说纳兰伽、纳兰伽就到了。 门铃又响了。 这次自觉跑去开门的是阿帕基。 纳兰伽一进来就活力满满地和布加拉提打招呼,接着看向特里休,然后自然而然地看见了我。 看见我以后,他露出惊讶表情,伸出手指着我震惊道: “琪亚拉?你怎么在这里?是乔——#¥%你?¥¥……” 他话还没说完,阿帕基就无声闪现出现在他背后,伸手捂住了他的嘴,把他拎到旁边去了。 纳兰伽“唔唔唔”地蹬着脚挣扎,但是反抗无效,阿帕基的体格明显要比他健壮。 他低声和纳兰伽说了一句什么,纳兰伽睁圆了眼睛,然后点点头,阿帕基这才放开他。 布加拉提问:“阿帕基,你又怎么了?” “没什么。”阿帕基按着纳兰伽的肩膀,言简意赅地说,“我让他不要大呼小叫的,沉稳一点。” 纳兰伽露出一个心虚的笑容:“对!” 连我都看出他表情里的作假了,布加拉提就更不用提。 “是吗?”他感到怀疑。 “我们总不会设局害你吧?别多想,布加拉提。”阿帕基说。 这套说辞并不完美,但是成功打消了布加拉提的疑虑,他想了想,就决定不再过问了。 特里休放下了手机,朝纳兰伽冲了过去,两个人明显关系要好,一起蹲到角落里嘀嘀咕咕起来,时不时掩着嘴偷笑。 不知道他们聊到了什么,纳兰伽突然看向我,表情哀怨。 怎么又看我? 我真想出去了。 “我真的在执行任务,特里休,”然后我听见他信誓旦旦地和粉发少女道,“但是是秘密任务,他们不让我说啊。阿帕基知道的。” 阿帕基抬起下巴,并不给纳兰伽面子:“我看你趁机玩得很开心。那个任务唯一的难度还是你自己制造出来的。” “工作上的事情留到工作时间说,”布加拉提打断了他们的谈话,“琪亚拉还在这里呢,你们讨论一些普通的话题吧。” 大家集体沉默下来。 除了帮派工作上的事,他们似乎找不到互相都感兴趣的话题了。 场面尴尬下来,这回轮到布加拉提用求助的眼神看向我—— 毕竟我是他们之中唯一的普通人。 能够提供普通日常又无害话题的就只有我了。 思考两秒,我从背后拿出包装好的饼干,弯起眼睛: “我烤了一些饼干,大家要尝尝吗?” “好耶!”纳兰伽欢呼,冲过来,“是什么饼干?” “草莓牛奶。”我回答。 纳兰伽接过饼干开啃,阿帕基也拿了一块,布加拉提摇摇头,表示他暂时不感兴趣,特里休从纳兰伽手里拿过了一块。 她端详着饼干,突然蹦出来一句: “这个口味,乔鲁诺好像喜欢。” “……”本来还欢天喜地的纳兰伽,石化了。 阿帕基的动作也止住了。 ——辛辛苦苦遮掩了那么久的那个名字,竟然就被特里休若无其事地爆出来了啊! 可恶! 作者有话说: ---------------------- 第17章 17从质疑到理解。 我没有听清特里休在说什么。 “怎么了?”于是我对着她问,“不喜欢吗?” “不,挺好吃的,”特里休把饼干送进了嘴巴里,咀嚼起来,“你的手艺真好。” “喜欢就好。”我放下心来。 角落里,纳兰迦也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绷紧的脊背重新松懈下来。 …… 布加拉提的生日聚会并没有邀请多少人。 大家聚在一起吃了蛋糕,说笑了一阵子,特里休就和纳兰伽率先跳起了舞,受到他们的影响,剩下的人们也开始随着音乐摇摆起来。 布加拉提没有加入。 他坐在原地,目光如湖水,温柔地倒映着这栋房子里快乐的人们。 ……无论怎么看,他都不像是我认知里的黑。帮。 外祖父母偶尔会处理与帮派相关的案件,在那些案件里,和帮派相关的流氓总是显得残忍而没有人性。 但是布加拉提?他不仅很有人情味,甚至都沾了点神性了。 想到这里,我怔怔对着布加拉提发呆出了神。 他察觉到我呆滞的目光,转过脸来,对我露出疑问的表情。 我回过神来,对他笑笑。 “咔嚓”一声,白光一闪,我循着声音看去,特里休大大方方地对我摇了摇手里的相机,示意是她拍的照。 背景音乐的声音有点嘈杂,我听不到她的声音,只看得见她用嘴型对我说了一句“拍得很好!”。 傍晚的时候,人们在这栋房子里来来去去,阿帕基匆匆忙忙地走了,一个带着蓝红色帽子和露腰短款上衣的男人进来了,布加拉提管他叫“米斯达”。 我突然发现,布加拉提本人和他的朋友都很有辨识度。 阿帕基一头白发涂口黑,纳兰伽喜欢带亮色头巾、下装在裤装以外,也会额外再搭配一条同色系裙装,而新认识的这位米斯达先生除了蓝红色的着装很引人注目以外,还有着突出的个人信仰。 “数字4不吉利”,他一进来就这么说着,然后极力避免一切和“4”有关的事物。 我没有问特里休,米斯达是不是黑。帮成员,他随身带着的一把小手枪,已经揭示了一切—— 【热情】的成员,都这么有个性吗? 他们老板管理起来不会觉得很困难吗? 比如说,阿帕基时髦得就和时尚杂志封面一样的个人形象,肯定很显眼吧? 做了坏事绝对会被立马记下来,很不方便在警察或者普通市民眼底下出没。 又比如说,米斯达这么避讳4,他会不会拒绝在星期四出门? 纳兰伽感觉大脑构造很简单,布加拉提感觉太老好人了…… 第19章 这些都会给“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帮派任务带来麻烦吧? 【热情】,真是一个神秘难懂的帮派。 不过,或许,这正是它能成为意大利势力扩张最快的帮派的原因。 这一天的生日聚会,最后以布加拉提打算开车送我、特里休追出来硬塞了一张照片给我,作为结尾。 我低头看了眼手里的照片,我在镜头前方发着呆,特里休巧妙地运用了构图手法,拍到了另一个方向正在微笑的布加拉提,我们两个同时出现在画面上,镜头语言充满了故事感。 像是电影画面的截图。 “一人一张。”她给布加拉提也塞了一张,“我刚刚打印的!” “谢谢你,特里休,我会留念的。”我问,“对了,我可以和你也合影一张吗?” 特里休说当然,布加拉提自然而然地接过相机帮忙。 结果并不美妙,特里休指导了半天,布加拉提也没拍出她想要的内容。 “差一点感觉……布加拉提,你要用心去捕捉!不是简单还原我说的构图。”特里休很严格。 布加拉提叹了口气:“要不换个人来拍?” 特里休拒绝了,说纳兰伽和米斯达拍照也不怎么样,然后收回相机。 “算了,这次就勉强收下这几张照片好了,下次再一起重新拍吧。”她和我道,“你下次穿短裙吧,虽然今天也很不错,但我觉得你更适合走性感风,肯定会迷倒半座城市的男人。” 我:“……我并不追求这种效果。” “是吗?”特里休遗憾地用目光在我身上打了个转,“可是我看你身材真的很不错……” 她露出一种十分羡慕的表情,动作可疑地伸出手,在半空中抓了抓,语气怅惘极了: “完全没有垫啊,真的就这么大……偷偷捏了几次都是这个手感……嘿嘿。” 我:“……特里休。” 你都说出来了,到底“偷偷”在哪里了啊? 刚才在房子里,我本来就有点怀疑特里休是不是故意揩油,但一对上到她无辜美丽的双眼,就觉得是自己多心了。 谁知道这会儿她正大光明地承认了自己的小动作。 特里休被我喊了一句名字以后,才收回半空中意犹未尽的一只手,道:“啊,抱歉。” ……话是这么说,但她清澈的眼神里分明毫无愧疚之意! 布加拉提轻咳了一声:“嗯……时候不早了。” 他若无其事地假装什么都没听见,问:“上车吗,琪亚拉?我送你回去。” 我飞也似的逃离了现场。 临走的时候,我还在汽车的后视镜里,看到特里休对我眨了单只眼睛,撑着腰比了个飞吻。 ……! 我快速收回视线,感觉心情有点麻木了。 活到这把年纪,竟然被漂亮小妹妹调戏了…… 现在的年轻人都怎么回事? 乔鲁诺也总是,总是一言不合就开始说情话,用那张英俊又漂亮的脸对我极尽魅惑。 可恶。 快要招架不住了! 我一路捏紧了安全带,在心里默念了几句“冷静”“冷静”,到了家门口,才感觉心情舒缓了点。 “再见,琪亚拉。”布加拉提和我告别。 我也伸出手和他告别。 等回到家,我看了眼时间,已经是晚上八点了。 不知道乔鲁诺现在在干什么。 我犹豫了一下,拍了张橱柜里专门留给他的巧克力饼干的照片,发送给他: “有空吗?我做了小饼干,要尝尝吗?” 乔鲁诺没有回复。 我洗漱完收拾了一下,在床上半躺着看电视,看到快要睡着的时候,手机才提示新信息。 乔鲁诺问我什么时候休息睡觉。 我估算了一下:“再过半个小时吧。” “抱歉,”他说,“那我来不及了,今天很忙,我待会儿还有一些别的事情要处理。” 我:“没关系,我明白。” 乔鲁诺又问:“可以让我看看你吗?” 我奇怪了一下,他不是没时间出现吗?可很快又想到,他可能在和我要照片。 “今天一整天都没有看见你,总觉得不太安心。”乔鲁诺又说。 我犹豫了一下,看着他的信息,最后还是选择把摄像头打开,对准了自己,检查了一下着装和背景,没有问题之后拍摄发送。 “这样?”我问。 乔鲁诺:“^_^” 乔鲁诺:“谢谢你答应了我的请求,现在我很高兴。” 乔鲁诺:“很想你,期待明天能见到你。” 他第一次在对话框里连着发这么长一串话。 我摸了摸脸颊,喉咙有点发干。 唉,乔鲁诺。 思来想去,不知该用什么语言回复,最后我礼貌地也回了一个微笑的表情,若无其事地答话。 我:“^_^” 我:“不是无偿的,你也发。” 过了几秒,乔鲁诺的照片传了过来。 他坐在车里,灯光昏暗,画质模糊。 我看不清他的脸,目光忍不住聚焦在他胸口前露出来的一个小洞上,从那个地方,可以微妙地窥见他肌肉线条的一部分。 哎呀—— 我放下手机,不管还在播放的电视,用被子把自己闷起来,从大床的左侧滚到了右侧又滚回来。 想到自己今天被特里休偷摸的事情,我突然从质疑特里休转变到了理解特里休。 我也想摸……当然不是想摸特里休……是想…… 哎! 感觉“实物”到手会很幸福……嗯。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又翻滚了一下,然后偷偷笑了起来。 这一次的交换照片真是太划算了! 我平时都不好意思盯着他胸口看的。 作者有话说: ---------------------- 气氛焦灼了起来 第18章 18鸢尾花香。 这一天的晚上,可能因为久违地参加了一次聚会,也可能是因为睡前情绪起伏太大,总之,最后我做了一晚上的梦。 梦境五彩斑斓。 我记不清梦里面到底都发生了什么,只觉得起床的时候头重脚轻,整个人都乱糟糟的,身上一会儿冷一会儿热,混乱得不得了。 在洗漱完毕以后,我对着镜子发呆了很久,才意识到,我这个状态大概是没法出门去工作了。 可是我昨天才请过假…… 想到这里,缓了缓神,我还是摇摇晃晃地从洗手间里走出去,收拾背包。 收拾到一半,我就觉得自己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看来还是只能请假。 简单地判断了一下自己的情况,我从医药箱里找出体温测量计,上面的数字显示我已经处于发烧状态。 我拍下照片,将它发送给布加拉提,和他申请再次请假,同时表示自己的歉意。 布加拉提很包容地表示没有关系,让我好好休息。 我简单吃过面包当做早餐,又吃了药,重新裹上被子,昏睡过去。 …… 人类是群居动物。 十五六岁的时候,我完全无法忍受自己任何一个时刻处于落单状态。 但是很奇怪的,每次回家看见母亲,我反而又希望自己能够独处。 因此,上学成了我每天最期待的事情。 为了能够尽可能地离开母亲,获得自由,我还特地找到理由,转学去了一个离家很远很远的住宿学校。 每个假期的尾声,我会迫不及待地趁着母亲还在诊所的功夫,自己拖着行李箱跑出来。 那是我每个月最高兴的时候。 我会一路哼着歌,看着窗外的风景,沉浸在自己愉悦的心情里。 计程车司机偶尔会和我说话,他的半张脸都隐藏在车棚投下来的阴影里,我只能看见他模糊的侧脸。 “您看起来很高兴,小姐。” 他的声音像初秋的微风,带着一点夏季的余温。 好熟悉的声音。 是在哪里听过呢? …… 一觉睡醒,已经是几个小时以后的事情。 我依稀记得自己做了一个回到少年时期的梦,我坐在一辆车上,车窗开了一半,窗外蓝色的天空非常澄澈,还有大朵大朵的白云。 车上放着融合了爵士元素的摇滚歌曲,司机偶尔会在十字路口前等红绿灯的时候,用手指敲着节拍,跟着哼唱。 车里还有一股淡淡的香味。 那个味道很特别,轻松惬意。 我总是忍不住在车上犯困。 但为了安全,又强撑着,等到一下车,就迫不及待地跑回宿舍里睡觉。 睡醒的感觉真好。 我给自己煮了一份蔬菜汤,又量了一下体温,情况已经比早上好了很多,只是还有点低烧。 阳光从屋外洒落,我坐在阳台边,突然觉得有点手痒,这么好的风景,适合弹琴或者拉小提琴。 第20章 说起来,不知道母亲的诊所今天忙不忙,她如果不在家,我可以偷偷溜回去带点东西出来。 父亲……父亲向来喜欢住在种植园里,我不用考虑他。 说干就干。 喝了点汤,又吃了药,我收拾好自己到户外拦了一辆车,报上家里的住址。 司机通过后视镜和我对视了一眼,他在镜子里的眼睛是倒三角形的,瞳仁很小,让人看了不太舒服。 “小姐,你长得可真漂亮。”他对我说。 我心下警惕起来,随口回应了一句谢谢,低头从手机里找到菲奥娜的联系方式,问她现在有没有空,能否接通电话。 菲奥娜没有回复,可能正在忙,她这个职业执行外勤的情况复杂,我能理解。 于是我想了想,改变了目标,去找乔鲁诺。 如果是乔鲁诺的话,我就不担心自己的电话会给他带来困扰…… 据我目前观察,他像是个无所事事的有钱小少爷,身份目前是学生,没那么多需要避讳的。 所以我直接打通了电话。 “喂,乔鲁诺?”他接得很快,我直接和他说,“我现在在坐车。” 没有解释前因后果,我给他报了一遍自己目前的地址和打算要去的地址,乔鲁诺的声音很严肃,意识到了我的不安: “发生什么事了?需要我去接你吗?” 我:“如果你方便……” 手机突然发出尖锐的噪音,通话被切断了,前排的司机叹了口气,忧郁地道: “小姐,你这样让我们很难办。” 接着,不知道他做了什么手脚,眼前一黑,我晕了过去。 再睁开眼的时候,我还是只能看见一片黑暗,我吓了一跳,以为自己是被什么人关进了小黑屋,后来才慢慢意识到,自己是被人绑住了眼睛。 一个沙哑的声音伴随着烟味一起飘了过来。 “是她吗?” “绝对是。本来不确定,只是觉得这小妞长得还可以,说不定能派上用场,但她自己给那边打了个电话。” “你确定?听清楚了?” “我听得很清楚,接电话的就是那个男人。” 他们好像和乔鲁诺有仇,我被牵连了。 我竟然因为谈恋爱遇到了绑架。 这可太神奇了。 乱七八糟的声音接连不断的响起,我的头痛起来,突突的跳着痛。 本来发烧就还没有完全好,这群家伙把我绑过来之后又潦草地把我扔在地板角落里,房间潮湿冰冷,我很不舒服。 我的嘴也被封上了。 无法呼救,被限制了行动倒在地上,加上生病,我很快又晕了过去。 “……的前车之鉴还在,你们如果对她出手,我将视作你们放弃了规矩,想要和我乔鲁诺。乔巴那进行无限制的死斗。” “我绝对不会宽恕你们这种行为。” 朦朦胧胧的,我好像听见了乔鲁诺的声音。 他的声音穿插在我少年时期搭载计程车的记忆里,混着爵士乐和摇滚的节拍,漂浮着鸢尾花一样淡到几乎要忽略不计的幽香。 做梦的人是没有逻辑的,我忘记自己在梦里经历了什么,但深刻地记得我在梦里判定乔鲁诺就是那个过去常常开车载我的司机。 这不可能,他明明比我还要小上几岁,除非他去开黑车,不然我们俩不会在这件事情上有交集。 以他目前富裕的经济条件看,他也不需要开黑车。 惊心动魄的绑架事件以我最后在医院醒来,菲奥娜在一旁陪着我作为结尾。 她说她接到了警报,冲进去解救了我,乔鲁诺很关心此事,提供了很多支持。 但是。 犹豫了一下,她又严肃地和我说: “不要和他在一起了,琪亚拉,这个人太危险了。” 我刚被绑架,她感到忧虑,这一切都是情有可原的。 可是我躺在病床上,看着天花板和吊针,可能是病毒入侵烧坏了我的大脑,我竟然前言不搭后语地对菲奥娜突然说了一句: “可是他身上也有鸢尾花的味道。” 并不觉得劫后余生,也没有对危险事件的复盘。 我的脑子里都是梦里的东西。 蓝天,白云,海风,逃离家园的漫长公路,轻快的爵士摇滚,开车平稳,说话礼貌又妥帖的司机。 鸢尾花的味道。 如果他是乔鲁诺就好了。 作者有话说: ---------------------- 不会有事哒,我们小宝会有自己的保命金手指。[眼镜] 第19章 19海浪声音。 乔鲁诺偶尔会考虑自己的选择是不是不够恰当。 这个疑问在布加拉提重新复出,回到【热情】的时候,默默攀到了一个小高峰。 看着布加拉提,他就会不合时宜地想起纳兰伽和自己说的,他在布加拉提的生日会上见到了琪亚拉。 布加拉提昨天举办了生日会,琪亚拉昨天也刚好去给“朋友”过生日……一切其实早有端倪,但是他很难相信这一切就发生得这样巧合。 这座城市真小。 “他们是怎么认识的?”乔鲁诺这么问过纳兰伽。 纳兰伽却支支吾吾地答不上来:“这……我怎么知道&” “够了,乔鲁诺。”一旁的阿帕基看不下去,冷冷地出声,“这种情况,你不应该警惕吗?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一个普通人同时引起了你和布加拉提的注意,这种概率能有多少?那个女人很危险,我无法信任她。” “她不会对我们有威胁,”乔鲁诺心不在焉,“我认识她的时间远比你所能够想象得要更久,我几乎了解她的一切,阿帕基,我能够为此担保。” “可是你不知道她认识布加拉提。”阿帕基指出。 好吧。 乔鲁诺噤声了。 于是,接下来很长的一段时间,看见布加拉提,他就忍不住会猜想对方和琪亚拉的关系。 能够解决问题最有效的途径就是直接问布加拉提,可是不巧,乔鲁诺有自己不能开口询问的理由。 他并不想在布加拉提面前暴露自己认识琪亚拉的事实。 几乎每个掺和进这件事情的人,都要恶狠狠地警告他一句: 乔鲁诺,你真是棋差一着,昏了头了,快点停下来吧—— 乔鲁诺完全能理解他们的担忧,可他又向来是个倔脾气,他真心想要去做的事情,谁劝、谁拦,都改变不了他的心意。 可是,如果是布加拉提说,乔鲁诺,你们的确不合适呢? 在这位生死相交的挚友面前,他要用什么借口进行辩驳呢? 乔鲁诺还没有想好。 也正是因此,今天一整天,乔鲁诺都只来得及和忙碌的布加拉提补上一句,“生日快乐”。 布加拉提微微一笑,收下了他的祝福和礼物,便又飞也似的跨出了房间,忙活着任务去了。 ……大概是在这几年,布加拉提才从重伤昏迷中苏醒过来,逐渐进行复健。 养病期间、身体恢复以后,布加拉提一直相当低调,几乎从来不出门,只偶尔见一些老友。 他和琪亚拉到底是怎么相识的,两人间又发生了什么故事? 琪亚拉对所有异性包括自己都常常不假辞色,为何独独对布加拉提的生日上心到这样的地步? 据他所知,她明明尽可能地斩断了一切和过去的羁绊……哦,难道他们是在她展开新生活的时候认识的? 看着布加拉提的背影,乔鲁诺忍不住又猜测起来。 推理到一半,他忽然接到了正在思考的对象的电话——琪亚拉竟然主动拨通了他的电话。 她并不喜欢和人通话。 她一定是遇到了什么紧急情况。 乔鲁诺接通了电话。 “我现在在坐车,乔鲁诺。”琪亚拉的声音听上去要比平时虚弱一些,她咳嗽了两声,才继续往下说,“我正打算回家一趟,我家在……我现在在……” 她异常地报了一连串地名给乔鲁诺。 乔鲁诺立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脑海中的警报连环作响: “怎么了,琪亚拉?需要我去找你吗?” “如果你方便的话——” “滴——” 通话被切断了。 乔鲁诺站在原地,各种复杂的情绪,恼怒、忧虑、烦躁……卷作一团,如海浪般互相裹挟着,翻涌而上。 “纳兰伽,”他问,“今天轮到谁保护琪亚拉?” 纳兰伽一愣:“我不知道,你得问阿帕基。” 阿帕基很快被叫过来,他皱皱眉头:“今天应该是你去店里,纳兰伽。” “可是咖啡店今天没开呀,”纳兰伽理所当然地道,“她住的地方是你负责的区域。” 于是几人要找到阿帕基安排好的守卫,对方则更加茫然地表示没见到过琪亚拉离开住所,她一早起来好像不太舒服,就拉上了窗帘一直在睡觉。 第21章 阿帕基在现场使用了替身能力,快进调查以后发现琪亚拉今天一早起来似乎是生了病,吃药过后确实在床上躺了一上午,但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出门了。 阿帕基的下属在琪亚拉出门的时候恰好打了会儿瞌睡,就这么把任务搞砸了。 这件事牵涉到自己管理的部下,阿帕基调查出结果以后脸都黑了,乔鲁诺没有说话,他主动先替部下揽下了一半的责任,接着忙着奔走调查琪亚拉的下落。 ……其实也并不怎么需要调查。 胆大包天、在【热情】眼皮子底下,绑走琪亚拉的家伙,迫不及待地主动跳了出来,以琪亚拉作为威胁,要求乔鲁诺重新商议许诺给他们的港口利润。 那不勒斯竟然还有这样的蠢货。 就算是纳兰伽,听到这条件,都忍不住捂着肚子笑了出来。 “他们竟然跟你谈条件,乔鲁诺——看来你的名声还是不够响亮啊!” 而对此,乔鲁诺只是淡淡地叹气。 “总会有这种人的。”他绿色的眼眸里像是埋葬着一片碧绿的海洋,“……我并不惧怕强大的敌人,只是对这些贪婪又愚蠢的家伙感到担心。” 接着,他又转向阿帕基,交代道: “我要出去一趟,阿帕基,……如果布加拉提问起来,你可以如实告诉他我去了哪里。” “你现在舍得说出一切了?”布加拉提挑眉,感到怀疑。 “我不确定自己应不应该这么做,”乔鲁诺说,“但是,这件事情让我觉得,我或许真的很需要布加拉提的意见……如果是他的建议,或许我会愿意说服自己离开琪亚拉。” 但是,还有另一种可能。 乔鲁诺莫名觉得,布加拉提会有百分之五十支持自己的可能。 毕竟他是布加拉提。 ……所以布加拉提和琪亚拉到底是怎么认识的?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故事? 乔鲁诺又开始困扰于这个问题了。 阿帕基坚持让他带上了几个撑场面的下属,检查了一番众人的配备后,才放心地让他们离开,纳兰伽在一旁看完了全程,忍不住吐槽: “自从布加拉提昏迷以后,阿帕基越来越像布加拉提了……婆婆妈妈的。现在布加拉提回来了,你还是改不掉。” “……闭嘴。”阿帕基恼羞成怒了。 看到两个好友的打闹,原本心头沉甸甸的乔鲁诺,一下子情绪开朗了许多。 他向阿帕基和纳兰伽招招手,离开了。 …… 和琪亚拉这样的普通人不同,乔鲁诺和身边大多数好友,都拥有一种名为“替身使者”的特殊能力,替身使者不仅能够展现异能,还是本体的精神外显。 乔鲁诺的替身使者名为黄金体验,能力是赋予无机物生命,就像他曾经将送给琪亚拉的手链变成小鸟,后来又收回能力,让小鸟变回手链那样。 这份能力如果作用在人类身上,则会使得人类精神暴走。 能力升级以后,乔鲁诺还可以使触碰到的人,无限的陷入某种死亡轮回之中。 因为过分强悍的替身能力,乔鲁诺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遇到过对手了。 就算有不长眼地叫嚣着要冲上来成为他对手的人,很快也会在他的能力中灰飞烟灭。 这次也不例外。 乔鲁诺根本没有怎么出手,那些不久前还自以为握住了他的把柄,闹着要和他【平等】交易的混混们,一下子就都倒在了他随行来的部下手里。 ……这些人的水平,甚至根本等不到乔鲁诺出手。 可是往往就是这些人,会给他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从交易地点轻轻地将高烧加重、昏迷不醒的琪亚拉抱回车上,试探性地询问了黄金体验能不能用特殊能力治疗好琪亚拉、却得到否定答复的乔鲁诺,再次被忧愁席卷。 他叹息着,将自己的额头贴上尚在梦中的琪亚拉额头。 “我到底该不该放手呢……琪亚拉……你一定会希望我离开吧,毕竟你那么早就计划着与我的分别。” “你正在做梦吗?梦到了什么?梦中会有我的存在吗?” “你记得去往学校路上的那片海吗?……虽然我们在正式建立关系以前,只见过那两面、交谈过那两次,可是我们一起看过很多遍那片海,你总是会在车上唱歌……你总是一边跳下去、一边和我说,再见。” 我真的很想和你再见。 再见一次,再见一次。 今天见过面了,明天也要再见。 但是人和人就是这样,见面的时候稀松平常,告别以后忽然就再也见不到了,甚至关于过去的零碎记忆和细微情绪,都要一点一点从时空的缝隙里抠出来。 如果这次真的放手说了再见,真的还会有再相见的一天吗? ……乔鲁诺最后将琪亚拉交付给了菲奥娜。 毕竟她的身份光明磊落,而他自己的身份却经不起细细推敲。 加入【热情】,他从不后悔,他只是遗憾自己追爱道路的坎坷。 “所以,你能给我建议吗,布加拉提?” 乔鲁诺最后还是征求了布加拉提的想法。 “我认为你们的思考方式都太单向,”而布加拉提说,“虽然你是【热情】现任boss,可另一点来说,也正因如此,你才具备充分能够保护她的条件和力量,就像当初我为了父亲的安全而努力一样。” 阿帕基瞪大了眼睛,纳兰伽也张大了嘴,即便是乔鲁诺,这时也感到些微的惊讶。 ……他们都只顾着思考身份地位的不利之处,却忽略了这个身份的优势。 “我很惊讶你和琪亚拉的故事,也很感动你愿意信任我,寻求我的意见。”布加拉提又道,“但是,我不是你们俩人中的任何一人,故事的走向,还是由你们自己来抉择吧。问问你的心,乔鲁诺,你是怎么想的?你打算就这么为了困难而屈服吗?还是要将心爱的人置于险地?” 要回答这个问题,势必就要考虑到自己对琪亚拉的心意。 乔鲁诺想要仔细权衡利弊,可是一瞬间,他脑子里闪过的只有海浪的声音。 十来岁的青春年少,他迫于贫穷进行无证驾驶,满腔热血却寻求不到实现理想的途径,未来一片迷雾。 琪亚拉朝他招招手,他们共同驶向了洒满阳光的沿海公路,一路上海浪刷刷的为飞鸟的鸣叫伴奏,琪亚拉坐在窗户旁,轻轻哼着歌。 他不记得她都哼了些什么,只记得海浪的声音,一潮又一潮,响亮得惊人,就像他现在的心跳。 “我想要和她走下去。” 梦想之外,她是他最后的静谧所在。 作者有话说: ---------------------- [猫爪] 第20章 20自己行动起来。 特里休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我生病的消息,特地来看望我。 但是我已经出院了。 毕竟并不是什么严重的病情,只是发烧晕过去了而已,打针以后很快就恢复了。 “哎?”得知情况,特里休很是难过,“可是我刚到医院门口呢……我还给你带了礼物。” 我犹豫了一下:“这样吗……” 其实我也才刚离开医院不久。 “其实我今天打算回家一趟,”最后,我和特里休说,“你专门为了我过来,把你一个人扔下,我会很不好意思,如果不介意的话,你想和我一起回家吗?” 特里休沉默住了。 我静静地等待了一会儿,才得到她语气不太坚定的反问:“你家里都有些什么人?” “这个时间的话,”我想了想,“应该只有管家他们在吧。” 特里休又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很艰难地道:“好吧,那你顺路过来接我吧。我有些话想和你说呢。” 我说好的,挂断电话,然后开始问之前联系过的朋友,是否准备好出手特里休想要的包。 朋友说已经准备好了,她家正好也在我回家的方向上,我想带着特里休顺便去把包拿了。 真不错,今天一天能干完好多事情呢。 不枉我厚着脸皮和布加拉提又要了一天假期。 …… 因为住处离咖啡店说远不远,说近不近,所以我其实很少开车。 上次参加布加拉提的生日会的时候,也觉得开车很麻烦,索性联系了司机载我过去。 但是考虑到今天的行程比较特别,加上还要去接特里休,所以我久违地拿出了车钥匙。 然后—— 意料之中的,路途到一半,我就已经违反了好几条行车规范。 估计再开几次,我的驾驶分就能被全部扣光了。 好熟悉的画面,大学的时候我就因为分数被扣光,参加过一次驾照的重考。 ……所以开车真的很麻烦。 我明明真的很认真地在开,但总是不知道为什么被扣分。 不过好在我开车还是很稳当的,至少不会发生安全事故。 第22章 “……琪亚拉,”就在我这么想的时候,特里休的声音从一旁传了出来,“你又超速了。” 我震惊:“啊?是吗?” 她叹气:“嗯,而且刚才那个路口是禁止转弯的。你没看见标志吗?” 我慢慢减速:“哈哈哈……太复杂了。搞不懂呢。没关系的特里休,至少我没有往人行道上开。” 特里休于是绝望地问我:“谁会往人行道上开啊?再离谱也要有个度吧!” “说不定真的有呢……” 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一会儿,我到朋友家门口停下,把约定好的、特里休想要的包包拿到手。 在我回到车上以前,朋友问我:“琪亚拉,你到底是跑到哪个国家去了?我们都很久没见到你了。” 我支吾了一下,扯开话题:“最近有点忙。” 过去的朋友期待地又问道:“那你这几天有空吗?我们正在计划一场派对……我和辛尼娅他们合作开了一家工作室呢。或许你能抽出时间来参加我们的开业派队。” “恭喜你们,我会考虑的。” 敷衍地带过了这个话题,我赶紧回到车上。 特里休接过包包,打开包装,爱不释手地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顺口问道: “你怎么了?你看起来不太高兴。” “嗯……”我犹豫了一下,斟酌着回答,“因为见到了以前的朋友,发现大家都变得好不一样,但是好像又只有这样才是正常的。” 特里休眨眨眼睛,直接提问:“你在说什么?” 我紧握着方向盘: “我上大学的时候,学的是服装设计。我的妈妈在这个领域有一些朋友,他们一起给我规划了未来的路线,等我毕业之后,他们就会送我到有名的公司去丰富简历。” ……我还没有开始找工作,她已经把我五年内的简历内容都想好了。五年之后,她还要投资我成立个人工作室。就像我朋友们现在在做的那样。” 我很少和人说起这些。 因为这些“甜蜜的烦恼”对于很多人来说,听起来像是炫耀。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直觉特里休会认真倾听我的烦恼,并且能够理解我。 “哦,那太可怕了,”特里休果然说,“她完全不相信你,不给你选择的余地。” 我笑了笑:“而且她做这些,不是因为我喜欢这个行业,也不是因为我有天赋,而是她觉得……她有个朋友的孩子对这一行很感兴趣,她想撮合我们。” 失败的婚姻是母亲最大的心结,所以她很早就给我物色了她觉得合适的婚姻对象,时尚公司的幼子。 他们巧合之下相识,母亲把他邀请到家里作客,我像被装饰过的礼品无所适从地坐在自己家里的餐厅中,忍受着对方评判的目光。 我长得还不错,加上家庭情况的陪衬和母亲的大力推销,男人觉得勉强可以接受。 他提出的唯一要求就是希望我的能力出众,实在不行就只是名声响亮也可以,毕竟他的身份肯定会经常登上媒体新闻,他不希望未来妻子给他丢脸。 于是母亲就给我制订了毕业后五年的工作计划,详细到哪个时间点分别在哪家公司、哪位大咖身边获得何等荣誉与晋升。 特里休若有所思:“原来还有这样的家人。” “我从小就跟着妈妈长大,她对我很好,基本不干涉我的任何决定,但是会和我说明白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 特里休也说起了自己的故事。 “后来她去世了,去世以前才告诉我我的爸爸在哪里。我想知道是什么样的人能够迷倒她,所以就去找那个人了,结果发现人和人之间不是有血缘关系就能亲近的。” “我看得出来你对自己的决定感到愧疚,你不想离开家,但是你又不愿意回去。所以才会有这个表情,对吧?”她接着转向我,认真地建议,“我过去曾经感到迷茫的时候,布加拉提和我说过,他会全力支持我去过自己喜欢的生活,他对纳兰伽他们也是这么说的。琪亚拉,我现在把这句话送给你。虽然我个人的能力很小,但我能找到值得信赖的朋友帮助你,你去过自己喜欢的生活吧。不要愧疚。” …… 没想到会被比自己小的女孩子安慰了。 我朝着特里休笑了笑。 汽车最后在庄园车库停下,如我所料,家里只有管家等人。 我拜托他不要把我回来的消息告诉母亲,回来之前我就做好准备了,管家对我向来很宽容,果然这次他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让我蒙混过关了。 我到房间里收拾了一些东西,特里休坐在我的书柜旁,抱着一本校园相册看到不亦乐乎。 她甚至还掏出手机来拍了一张,我吓了一跳:“怎么了?” 特里休偷笑:“看到认识的人了!” 我:“……啊?这么巧?是谁?” 她说不告诉我。 好吧,我继续收拾。 我平时很懒,就算在庄园里,也不爱出门,所以为了避免来回走动,我在房间里堆了很多东西。 书柜、小提琴、竖笛……各种各样的玩具和衣服首饰。 特里休不久就对相册感到腻味,跟在我背后好奇地看我收拾东西,一旦发现她似乎对什么感兴趣,我就把那样东西直接塞到她手里: “你需要吗?” 特里休也不客气,大方地直接收下了:“你这里有好多好东西!” 我笑:“嗯。至少在这些方面,我从来没有受过苦,倒不如说出去工作的这些日子已经是我在物质上吃过最大的苦了。” 特里休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笑了起来: “怪不得。” 我:“?” “你听说过青蛙变王子的故事吗?”特里休却不解答,只另外开了一个话题,兴致满满,“你能想象到,有一个连吃冰淇淋都要算计着折扣优惠的家伙,一夜之间突然成为意大利几乎最富有的阶级之一,是一种什么感觉吗?……他会慢慢觉得,自己以前得不到的东西,现在全都触手可及。” 她戳了戳我的脸颊: “琪亚拉,你的故事很有趣,不管是哪一方面——但是,同为女性,我为你感到惋惜。离开布加拉提的咖啡店吧,或者像你朋友的猜测那样,离开意大利,你完全有这个条件和能力。” “你是怎么知道我们说了什么的?”我感觉到古怪,“你当时不是在车上吗?” “秘密,不告诉你——”特里休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这是我的特殊能力。” “我还知道,”她又小声道,“你有个男朋友,他今天本来想接你出院,但是被你拒绝了,对不对?” “……你在医院遇见他了?”这是我唯一能想出来的解释。 “再说下去就违背我的原则了。”特里休坐直了身子,“我只能说,看清楚未来的路吧,琪亚拉,现在到处都在物价飞涨,你却还在原地不动呢。依赖家人是行不通的——依赖布加拉提或者你的新男友也是,快点自己行动起来。” “这段话免费送给你,算是对你帮我买包的谢礼。” 作者有话说: ---------------------- 原计划是写到10w,但是现在就已经开始觊觎承太郎了,好想快点写承太郎。 第21章 21他要怎么面对呢? 老实说,我搞不太懂特里休突然和我说这番话的用意。 但是她确实引起了我的一些思考。 我不可能依靠布加拉提的好心,一直在咖啡店进行工作,只是我一时之间想不到,离开了咖啡店,我还能去哪里呢? 自己开一家店吗? 其实我也没那么喜欢这份工作。 这样的思考持续了一阵子,我把特里休送回了她的住处后,自己一个人回到家的时候,还沉浸在这个问题里。 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是工作忙碌的母亲终于注意到了我曾经回过家的痕迹,特地通话过来质问我为何如此行事: “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琪亚拉?我们对你还不够好吗?你完全不在乎我们的感受!” “抱歉,妈妈,这样做的确有些自私。”我说,“但是我喜欢这样。” 母亲絮絮叨叨了一通,发现我油盐不进,于是气冲冲地把电话挂断了。 我没有在意,事到如今,我怎么可能还在意这些呢? 所以我很快就放下了手机,继续收拾从庄园里带回来的东西。 ……其实也没带回来什么。 一切完成以后,我坐在窗边,对着窗户发了会儿呆。 乔鲁诺的信息在这个时候传了过来,他问我现在能否见面。 “对不起,乔鲁诺。”而我说,“我在想,我们其实对对方都并不是很了解……” 斟酌了一下用语,好在现在是在使用短信,他看不见我脸上的犹豫,我也不会感到过分羞愧与尴尬。 第23章 酝酿好说辞,我接着说: “昨天的事情以后,我在想,我们近期还是不要见面了吧。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如果昨天的事情再次发生,我甚至不知道该怎么保证自己的安全。……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吧?” 菲奥娜在医院对我发出过一次警告以后就没有再出现了,我想她肯定很忙,所以没有再打扰她。 但实际上,我已经决定采纳她的建议,对这段发生的莫名其妙的恋情提高警惕。 菲奥娜要是知道了,大概会很高兴吧。 乔鲁诺没有生气也没有质问为什么,他只平静地问: “我们能出来见面再谈吗?” “目前来说,不行,”我回答,“我今天太累了。” 他很体贴地说了好。 我又对着窗户发了一会儿呆。 今天的天空还是很蓝,和我当初从家里逃出来、去上学的路上,看到的一样。 但是我已经回不去了。 “布加拉提,”然后我又打开了通讯录,这次怀抱着真挚的歉意,道,“非常抱歉,由于一些个人问题,我想向您申请辞职。” ……哎。 今天怎么净是跟人道歉了? 真是的。 …… 变故来的猝不及防,乔鲁诺本来以为他还有时间。 就如他接手【热情】的时候,面对的是满地的烂摊子,那时候他虽然有压力,但也相信之后的日子总会变好的,他可以改变这一切。 他相信他也能改变自己和琪亚拉之间尴尬的状态,他能让她慢慢放下戒心,他能处理掉一切对她不安的因素。 可是琪亚拉却推翻了一切,她突然需要和他保持距离,并且辞去了咖啡店的工作,乔鲁诺不再能寻找到她的踪迹。 一切都和很多年前的故事那样重新发生,一切都在重蹈覆辙。 他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陷入了某种【命运的轮回】之中,而讽刺的是,他自己的替身正好拥有类似于【命运轮回】之类的能力。 “特里休,”迫于无奈,乔鲁诺只能求助于另一个朋友,问道,“你是最后一个见到琪亚拉的,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琪亚拉三天前不幸遇到了【热情】的对手,遭到绑架,第二天她就和乔鲁诺表达了对自身安全的忧虑,说暂时不想看见乔鲁诺。 乔鲁诺虽然表示理解,但还是忍不住驱车去看了琪亚拉。 但是她已经不在房间里了,也不在工作的地方。 那通电话以后,琪亚拉就收拾了行李,离开了那不勒斯。 乔鲁诺试图追查她的下落,但是如果动用【热情】的势力,这件事情就会闹大,他还不想这么做。 这会影响到琪亚拉的生活。 可是如果不借用【热情】的力量……这件事情就会有点麻烦,虽然最后他肯定能解决,但是乔鲁诺不可抑制地对此感到倦乏。 “我吗?”特里休指了指自己,然后可疑地把目光转移开来了,嘴里咕哝着什么,“嗯,她那天的话……” 乔鲁诺一下就打起了精神,特里休的表现明显是知道些什么。 往最坏的方向想,琪亚拉的突然消失说不定还和她有关系。 “你告诉她关于我的事情了吗?”乔鲁诺直接问道。 特里休立刻为这个猜想感到冒犯:“怎么可能?你怎么能那样想?我是绝对不会做这种事情的!” 她气呼呼的。 乔鲁诺感到尴尬,这回移开眼睛的轮到他了:“啊,那可能是我太敏感了,不好意思特里休。” “不过,”见乔鲁诺道歉,特里休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地卷了卷自己的头发,“可能确实……我知道点一些消息。” 她一五一十地把琪亚拉那天告诉自己的、关于家庭的故事转述给了乔鲁诺。 然后偷偷看了眼乔鲁诺看不出情绪变化的脸色,把自己对琪亚拉的劝告也说了出来。 “其实见到她的时候,我就在想,这么漂亮的一个女孩子,看上去却总是对什么都满不在乎的样子……她好像过得很辛苦,所以就忍不住和她说了这些。对不起啊乔鲁诺,我也没想到她会突然一下就把什么都丢掉,自己跑了。” 不过一想到琪亚拉当初正是突然抛下了母亲的期望,不顾一切地藏在布加拉提的咖啡店里,一切似乎也情有可原。 琪亚拉其实就是这样的性格,她其实很在意自己的感受和对自由的追求。 乔鲁诺叹了口气。 特里休像小猫一样整个人都往上提了起来—— 见到她似乎有点应激,乔鲁诺赶紧安慰她:“没事的,特里休。这次的事情和你没有关系,是我当初想的太简单了……现在想想,琪亚拉本来也没有真的爱上我。如果连咖啡店的工作都留不下她,我又有什么筹码呢?” 他微微地笑了笑,特里休愧疚的情绪稍微平复了一些,但是很快的,看着乔鲁诺苦涩的笑意,她又难免开始替他感到失落与难过。 “……哦,天啊,别这么说乔鲁诺。你其实还是挺有魅力的,没必要这么贬低自己。” 从异性的角度夸赞认识已久的老友,这种不适感让特里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但她还是硬着头皮把话说完了,然后就尴尬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只要乔鲁诺想,他总是能默默照顾到身边的人,但这一次,很明显,他的心有点乱。 所以面对特里休明显的牺牲与尴尬,他只再次露出一个淡的几乎要看不见的笑意,就没有任何表示了。 乔鲁诺离开了。 留下特里休一个人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最后只能假装自己有事要忙,在原地转了几圈,然后扭头也离开了。 ……终于能够一个人独处,乔鲁诺坐回了汽车的驾驶位上,从胸前解开一个造型精巧的瓢虫徽章,然后将它放在掌心中,一错不错地看着它。 上次和特里休面对面的时候,是特里休和纳兰伽结伴跑到他的学校去找他。 他带着他们简单参观了自己参加的实验室项目,结果不小心把自己的徽章落在了实验室里,等他想起来的时候,这枚不知道怎么被黄金体验实体化的徽章很委屈。 他接回这可怜的徽章,才模糊地感知到,琪亚拉后来好像也去到了那个实验室,并且在害怕昆虫的学生想要消灭徽章的时候,拦下那些人,主动提出要将昆虫化的徽章放生。 一直以来都是这样,乔鲁诺发现自己和琪亚拉之间的很多行事习惯、性格理念都是如此契合,尽管他们从来没有互相对彼此提出过要求。 他其实没什么耐心,不喜欢在人面前把话重复第二遍;琪亚拉刚好也不喜欢听别人重复发言。 他对不同的生物都保持尊重与点到为止的喜爱,琪亚拉也是如此。 想到之前托特里休的福吃到的手工饼干,乔鲁诺微微叹了口气。 ……她做的饼干也很好吃,他很喜欢。 因为这些细节,一点一滴的侵入生活,不知不觉,他总是在潜意识里觉得他们已经相处很久,他们契合得浑然天成,所以他从来没有设想过琪亚拉真的会有离开自己的一天。 还那么的突然。 虽然他一直知道她对亲密感情感到抗拒,但他以为……自己会稍微有点不一样。 是错觉吗? 如果是的话,他要怎么面对呢? 乔鲁诺把徽章别回了衣服上。 没有时间忧郁下去,【热情】还在等着他回去。 只是,下车之前,乔鲁诺还是忍不住又给琪亚拉发了信息,询问她在哪里。 他知道,自己应该在这个时候做出更多的行动,来挽回琪亚拉的心意。 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这次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还能说什么、做什么了。 就像他过去说的那样,琪亚拉掌握着一切,他只能徒劳地在台下等待着她的判决。 第22章 22他们真的适合在一起吗? 琪亚拉杳无音讯有一阵子了。 准确地说,乔鲁诺只是没能联系上她—— 每隔一阵子,他还是能找到她的蛛丝马迹。 她离开了那不勒斯,她按照计划去给外祖母庆祝了生日,她从一个国家飞到另一个国家,她在路上帮助了一些人们,她似乎找到了新的工作方向…… 但是一切都只是道听途说,乔鲁诺总是没有机会亲眼得见。 他太忙了,而她已经走出去太远,远远超出了他的时间和空间剩余可支配额度所能追踪到的范围。 有时候乔鲁诺还没有完全从工作中脱离出来,突然看见自己压在工作文件底下、关于琪亚拉的资料时,会突然一阵恍惚。 她多么像是他幻想出来的一场梦……或许她并不存在。 他们真的曾经交谈过、曾经处在同一屋檐下吗? 这些问题在脑海中闪回的频率越来越高,琪亚拉这个名字也越来越陌生。 第24章 直到琪亚拉几乎要彻底淡出他生活的某一天,乔鲁诺收到了久违的回信——琪亚拉终于在聊天界面和他提出了分手。 尘埃落定。 那种不真实的感觉反而终于消退了。 乔鲁诺总是堵在心头的一口气散了。 “你决心如此,并且没有改变的余地了,”但是,他还是对她提出了问题,“对吗?” “抱歉。”琪亚拉这么回答道。 这段来得迅猛的恋情于是也这么猝不及防地突然迎来了终结。 琪亚拉其实并不确定自己刚刚做出的决定是否正确。 但是,当她将自己分手的信息通过网络分享给菲奥娜的时候,对方明显很支持她的举动。 “太好了,琪亚拉,这绝对是一个你不会后悔的决定!” “……我不知道能不能就此认同你的看法,菲奥娜。”但是,琪亚拉却这么叹了口气,她总是像碎钻一样折射的光芒的眼眸,被低垂的眼睫所掩盖。 菲奥娜看着她的侧脸,惊讶地发现琪亚拉此刻的神态,像极了那个只和自己有过几面之缘的金发男人。 即便行动上保持了距离,在心灵上,她的好友仍然在接近那个男人。 ……没有读心术,所以也理所当然地并不清楚菲奥娜在想些什么的琪亚拉,自顾自地把话说了下去。 “当我真正和他提出告别的时候,我突然觉得很迷茫。我不确定我想要的到底是什么了。”琪亚拉道。 菲奥娜敏锐地从这番话语当中嗅到了危险的气味。 她难免警惕起来,整张脸上都挂上紧张而狐疑的神态。 “什么意思?”菲奥娜问道,“你不是说你想找到只属于自己的路吗?” “可是,在那条属于我的道路上,真的只能有我一个人吗?”琪亚拉反问。 菲奥娜瞪圆了眼睛,即便两人之间现在隔着屏幕对话,她还是忍不住对着手机龇牙咧嘴了好一会儿,无声地对好友的“可怕”念头进行抗议: “那当然啦!现在大家不都在追求独立吗?男人有什么了不起的?” 更何况是那样一个家伙。 回忆了一番乔鲁诺的身份,菲奥娜搓了搓自己手上冒出来的鸡皮疙瘩。 她到现在还没找到机会和琪亚拉好好谈一谈这件事情,也没想好到底要不要开口。 不过,琪亚拉现在都分手了,不谈也可以吧? 抱着这样的想法,菲奥娜将关于自己了解到的、乔鲁诺身份的信息,一笔带过了。 …… 离开那不勒斯的日子,琪亚拉探索过很多种生活的方式。 她尝试去做过去自己一直没试过做的事情,在街头弹唱、乘坐火车在意大利之间徘徊,无偿为人画画、在花店卖花,在码头等候游客当导游……但是很遗憾,没有一种生活能让她感到满足,她总是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像少了什么。 怎么办呢?又是怎么回事呢? 琪亚拉自己无法解决这个问题,菲奥娜给出的答案又总是让她不满意,其他的朋友交浅言亦浅,琪亚拉找不到一个可以求助的对象。 如果非要说有这么一个可以咨询的人,那或许是布加拉提。 而巧合的是,琪亚拉很快收到了布加拉提的问好。 “亲爱的琪亚拉,你已经离开有一阵子了。我发这封消息给你,是想确认你是否一切都好?你离开前说自己想要去探索世界,不知道现在是否有了收获。作为你的朋友,我很期望能够得到你的回复。” 布加拉提发来信息的时候,琪亚拉刚找到一个临时键盘手的工作,她在街边角落不起眼的位置发现了一则简陋的需求,乡镇乐队的键盘手突然生了病,夜晚的演出急需一位英雄救场。 琪亚拉还没有参加过乐队,她兴致勃勃地发送了申请,期待这次尝试之后生活会有点什么不一样。 面试很快就举行并且通过了。 乐队主唱和吉他手一开始对琪亚拉的音乐技术不抱期待,他们潦草地想着就算凭这张脸也可以暂平观众的怒火,录用琪亚拉是个勉强可以妥协的方案…… 然后琪亚拉娴熟的弹奏就瞬间改变了他们的想法,她的弹奏虽然算不上惊才绝艳,但放在组合中却绝对够用了。 琪亚拉就这么再一次地找到了新的工作,只是上岗期短得可怜,只有两个晚上,但是没关系,这足够她去确认自己是否喜欢参加乐队了。 她将这事告诉了布加拉提。布加拉提回答说,恭贺你,祝愿你能真正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如果需要帮助,可以尽管来找我。 琪亚拉笑:“你太好了,布加拉提。” 两人的对话点到为止,谁也没有往下接着说下去,就像他们从医院认识到现在,一直以来那样。 …… 乐队演出的地方并没有多少观众。 琪亚拉不在意这些,她认真地做好了准备,当舞台升起,就尽全力进行演奏。 遗憾的是,这个乐队的风格和她并不契合,琪亚拉一边觉得乐队演出很有意思,炫目的灯光,集体的协作,还有现场的反馈…… 但是另一方面,她又总觉得哪里不对,指尖流泻出音符的动作很僵硬,自己格格不入。 不过除了她自己以外,没有人这么想。 演出完美落幕,乐队成员们互相击掌、拥抱、鼓励,琪亚拉跟着也稍微地开心了起来。 第二天,演出继续,这次到场的人数竟然比昨天要多,成员们对此嘀嘀咕咕了一番,含糊地说出一些猜测: 或许是因为他们进步了,或许是他们更换了成员,引起了观众的新鲜感…… 琪亚拉在这个过程中一言不发,任由其他成员目光在自己身上若有似无地流连,她有一种模糊的认识,观众的增加和她的确脱离不开关系,但是由自己站出来坦率地承认这一点也太奇怪了。 琪亚拉选择了沉默。 这一晚的演出结束后,清算完报酬,按照最开始说好的约定,琪亚拉就应该离开了。 然而,乐队的负责人却让琪亚拉留了下来,额外和她多交谈了一会儿。 “我看过你的自我介绍,你学习过很多乐器,那么上手别的乐器应该也不难?我认识一个乐队,他们正在找鼓手……” 就这样,琪亚拉稀里糊涂地开始学架子鼓,赶鸭子上架地转型。 她有过疑惑,与其费力地教自己敲鼓,何不如直接去找现成的、擅长架子鼓的其他人呢? 负责人却笃定地说,琪亚拉有天赋。 而奇妙的是,当离开了与自己相伴多年的黑白琴键和坚硬琴弦,转而握住两根小木棍以后,琪亚拉竟然在舞台上找到了她在其他地方遍寻不到的归属感。 她无端确信,这就是她一直以来在寻找的东西。 “亲爱的布加拉提先生,”于是琪亚拉在又一次的练习后,给布加拉提致信,“距离上次联系已经过去有些时日了,我很高兴地告诉您,我幸运地找到了自己的热爱所在,并且,不久后,我可能要重新返回那不勒斯。感谢您一直以来对我的支持,今后您不必再为我挂心了。” ……和布加拉提一起阅读着琪亚拉的来信,特里休不由得发出了疑问: “为什么琪亚拉不回复乔鲁诺的信息,却偏偏回复你的呢,布加拉提?” 她的神情跟着微妙起来,布加拉提连忙澄清:“可能只是我们认识得更久,她觉得我们更加熟悉吧!” “……哦,”特里休不知道有没有接受这个答案,但不管怎么样,她是没有再进行追问了,“那我们要不要告诉乔鲁诺?他最近总是有点怪怪的。” “你觉得他们真的适合在一起吗?”布加拉提却提出疑问,“我不了解他们发生了什么,但我一直在想,他们真的有把彼此放在心上吗?” 不告而别的琪亚拉,镇定如常的乔鲁诺。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这两个人好像都和对方不熟悉,如果不是身边的朋友们都信誓旦旦,布加拉提无法想象他们曾经有过一段恋情。 什么是爱,他们又爱上了对方什么?他们两个愿意为了理想或梦想抛弃一切,又能为这份所谓的爱意牺牲多少? “……先不要告诉乔鲁诺吧,一切都还有待观察,我们就不要插手了。”布加拉提总结。 第23章 23她或许真的会留下来。 并不清楚自己的事情竟然引起了这么多人的关注,琪亚拉这些日子一直在专心练习乐器。 她基础很好,上手很快,邀请她加入的乐队原本只是死马当作活马医,但看着琪亚拉的进步,忽然就理解了另一个乐队的负责人为什么非要把琪亚拉推荐给他们了。 “你简直像是专业的,帅呆了!”他们这么称赞琪亚拉。 琪亚拉挑眉:“你们不是专业的吗?” 队员们面面相觑了一会儿,惭愧地诚实道: “我们都只是爱好,算是业余吧。” 第25章 琪亚拉笑:“这可不是前辈该说的话。” 大家也跟着笑起来。 等他们都笑完以后,琪亚拉宣布: “过两天我要回那不勒斯一趟,我会在第一次演出开始以前赶回来的。” “不着急,我们的鼓手还没完全退役呢。”成员安慰琪亚拉。 “是我自己想赶回来看演出。”琪亚拉却道。 这下大家没法说什么了。 琪亚拉这次回那不勒斯是去收拾房子的,她已经决定暂时搬离意大利,到另一个国家发展。 在回程的路上,她遇到一对东西方结合的夫妇。 来自意大利的丈夫看上去已经有些苍老暴躁,来自东亚的妻子却依旧青春美丽,在机舱里无所顾忌地施展自己的魅力。 飞机座位一排三个,琪亚拉正好坐在他们外侧。 女人当着丈夫的面,越过她,和过道另一边的陌生男人聊天,聊得浑然忘我。 ……如果她有罪。 琪亚拉万念俱灰地想。 应该让法律惩罚她,而不是让她夹杂在这对夫妇和妻子的“男小三”中间,被迫卷入修罗场。 但是不得不说,这个女人长得非常美丽。 即便她明显来自另一个民族,也能够触动文化背景截然不同的琪亚拉。 而且,她有一张非常能说善道的嘴。 如果要让琪亚拉从自己认识的人中进行比较,她会说这个东亚女人的花言巧语,要远胜于乔鲁诺。乔巴那。 理由很简单,她在和路人男聊完天以后,又若无其事地转过头去和自己的丈夫调情,并且让丈夫和路人男携手讲和,交换了姓名,做起了好兄弟。 “这趟旅行真不错,对吧,亲爱的?”女人揽着丈夫的手臂,一句一句地给他灌着甜蜜糖浆,“幸亏有你在身边,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琪亚拉默默带上了耳机,开始假寐。 但过了不久,女人又把她叫醒,琪亚拉疑问地转过头,她向琪亚拉提出了交换座位的请求。 她希望过道另一边的男人和琪亚拉换位置。 琪亚拉:“……” 夫人,您可真是坦荡啊。 她敬佩地看了这位女士一眼,然后什么也没说,爽快地答应了。 接着琪亚拉再次带上了耳机,一直到飞行结束,旁边奇妙三人组合的声音才再次传入耳中。 “乔巴那先生……” 琪亚拉一个激灵。 她怎么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姓氏? 这么想着,她回过头看了一眼那被称作乔巴那的男人,又看了一眼他的妻子,他们两人都是深发色,而非金发。 那么,他们应该就不是她所认识的、乔鲁诺的亲戚之类的吧? 意大利应该没有这么小。 抱着这样的心理安慰,琪亚拉下了飞机。 她有点忐忑—— 万一那对夫妇真的和乔鲁诺有点什么关系,她岂不是刚从异国他乡结束自己的逃跑,一回来就要撞见乔鲁诺? 那也太尴尬了。 但好在这样的假设没有发生,机场外面并没有那个熟悉的金色身影。 异国夫妇和飞机上的路人男子,三人结伴一起搭乘计程车离开了。 琪亚拉松了口气,但不知为何,又有点失落。 她回到了自己当初独自落脚的公寓,打开房门,简单怀念了一下过去的时光,就开始手脚麻利地收拾屋子,打包自己需要的东西。 剩下的东西,她打算打电话让管家叫人带回庄园。 不过难得回来一趟,琪亚拉决定在那不勒斯待够一个周末再离开。 她约了很久没有见面的菲奥娜,又问了布加拉提和特里休的地址,打算到时候带离别礼物去拜访他们。 当这些邀约完成,琪亚拉不知不觉点开了乔鲁诺的个人界面,对着那个属于他的对话框发了会儿呆。 她在这座城市生活了那么久,从前却从来没有听说过他的事迹,她猜测对方应该不是本地人,很有可能只是为了上大学才来到这里,之后还会离开。 她这次一走,他们两人就不知道还要到什么时候才见面了。 人和人之间的缘分其实是很脆弱的,就连父母子女之间也是如此,琪亚拉都快想不起来自己上次和父亲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是在什么时候了。 去年的圣诞节吗? 不,那时候她没有回家。 前年的复活节? 不,父亲那时候好像和商业伙伴去海上游玩了。 就连血脉相连的亲人都能这么陌生,她和乔鲁诺一旦没有了那层单薄的恋爱关系,两个人之间又还能剩下什么维系? 什么也不会剩。 窗户在这时传来微弱的敲击声,琪亚拉从纷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走到窗边,打开窗门。 甚至还没到巴掌大的小鸟,“咻”一下从窗外飞了进来。 是过去乔鲁诺送给她的那只。 它过去神秘地消失,现在又奇迹般地出现了。 琪亚拉怜爱地握住它,用指腹蹭了蹭它柔软的羽毛,随后压低了声音对它道: “你怎么回来了?……可是我要走了,没法照顾你,你回去找乔鲁诺吧,好不好?” 小鸟自顾自地用鸟喙啄着翅膀上的羽毛,对琪亚拉的真挚劝告置若罔闻。 这下麻烦了,琪亚拉必须要给它找个值得托付的主人才能离开。 菲奥娜的电话打了过来,她向琪亚拉确认明天见面的时间和地点。 “对……就是那里。”琪亚拉和她一起核对了一遍,然后问道,“对了,菲奥娜,你家里可以帮忙养宠物吗?我有一只小鸟,但是我现在没办法照顾它,你可以帮帮我吗?” “你什么时候养的鸟?”菲奥娜疑惑了一会儿,然后恍然大悟,“我想起来了,之前那个人是不是给你送过一只?” 琪亚拉轻声温柔地回答:“对。它本来走丢了,但是今天又回来了。” 菲奥娜像被踩到尾巴一样大叫起来: “怎么会有这样的鸟?又不是所有动物都能像人一样聪明,你还是小心点,赶紧把那只鸟放生了吧,小心有诈!” “虽然我因为乔鲁诺被牵连过,但是他不是坏人,我觉得你对他有些刻薄了。”琪亚拉说。 “拜托,”菲奥娜这下不仅是被踩到尾巴了,还活像火烧眉毛了,“【乔鲁诺不是坏人——】” 她掐着嗓子阴阳怪气地重复了一遍琪亚拉的话,接着忍不住冷笑: “我一直没有告诉你,因为说出这件事还是需要一点勇气的,但是现在,鉴于情况特殊,我不得不告知你,琪亚拉—— 你一直以为善良而友好的那个男人,乔鲁诺。乔巴那,之所以能够牵连你被绑架,是因为,他是【热情】的一员。” 琪亚拉的脑子“轰”的翁鸣了一声。 热情,又是热情。 她脑子里闪过布加拉提的脸,又闪过特里休欲言又止的话语,还有纳兰伽、阿帕基的吞吞吐吐、古怪神情…… 接着她想起乔鲁诺明明在学校挂有学籍,却总是很忙不到学校,却总有空每天缠着她约会。 一切串联在一起,那份原本略显荒谬的陈述竟然慢慢被补充得无比真实。 一直以来,琪亚拉总觉得自己的生活像是被一张大网网住,可她看不清蛛丝的痕迹,只觉得生活中处处都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一旦知道了乔鲁诺的身份,原本觉得异常的那些事情,忽然就找得出缘由了。 怪不得她会遭到奇怪的绑架,绑架事件又能那么快解决,还被压得无声无息; 怪不得纳兰伽和阿帕基作为【热情】的行动小队长,会闲得没事屡屡光顾她的小店; 怪不得特里休知道那么多,要说那些似是而非的话。 原来如此。 只是有一点琪亚拉还不能确认,那就是布加拉提也是【热情】的成员,他在其中又扮演什么角色? 毕竟她和乔鲁诺是在他的咖啡店里相遇的。 “他不仅是【热情】的一员,”菲奥娜咬牙切齿地道,“他还是【热情】的boss呢!……琪亚拉,你不知道我得知了这个惊天秘密之后,每天都是以一种什么心情在劝你分手!这真的太可怕了!” 在这座城市的旧远记忆里,曾经发生过黑。帮当街殴打名人致死的案件,由于性质恶劣,对方后来被关进了监狱,但是据说他在监狱里的生活愉快得就像是度假。 菲奥娜对这类人员向来深恶痛绝。 琪亚拉也对他们敬而远之。 布加拉提的温柔和特里休的真诚打动了她,她以个人的身份和布加拉提、特里休结交……但并不代表她能接受乔鲁诺也是【热情】的一员。 无论谁是都可以,纳兰伽、阿帕基,布加拉提,特里休……他们是什么身份都可以,琪亚拉不会因为朋友身份的改变,而改变对他们的态度。 第26章 但是乔鲁诺…… “……你劝我的那些话是对的,菲奥娜,”琪亚拉勉强扯出了笑容,但是那笑容里全是苦涩,她说,“我不该和他有太多牵扯。” “对吧,他的身份——”菲奥娜还想说什么。 “不,”然而琪亚拉忧郁地打断了她,“我对开展这段恋情感到后悔,不止是因为他的身份,更多的是,事到如今,我发现自己依然不能以对待其他所有人的平常心去对待他。” “我喜欢他,菲奥娜,这次我终于能够确认了,迄今为止见过的所有人里,只有乔鲁诺对我的意义是不一样的。即便分开了这么久,我依然会为和他相关的所有事感到触动。” 好友的话语,让菲奥娜忍不住陷入了沉默。 她无法理解,也无法回答琪亚拉的话语。 “你知道的,我很讨人喜欢,我有这个能力,因为我的长相、家庭……还有一些其他的背景原因什么的。” 琪亚拉接着说,菲奥娜从电子转化的声音中,听出了她淡淡的哀伤。 “可是恰恰是因为我的这些外在条件太讨人喜欢了,我经常会对着那些信誓旦旦说爱我的人的眼睛,忍不住去想,他们到底爱我什么?他们真正爱的是我吗?还是只是我的外表,我的家庭,还有我伪装出来的温柔顺从?” “所有人好像都爱我,可是我从来没有办法在他们身上感觉到我是被爱的。我总是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只有乔鲁诺,和乔鲁诺在一起的时候我从来不会去想这个问题……就像我站在舞台的灯光下开始演奏,我知道台下的观众在倾听我的灵魂……你明白我的意思吗,菲奥娜?” “我知道他爱我,正如我也爱他,可是我们不会在一起,不是因为他的身份,是因为人和乐器不一样,乐器永远不会背叛它的主人。” “我感到后悔,不是因为乔鲁诺是谁,而是因为……我的过去决定了我不会和他在一起,我不想伤害他,更不想伤害我自己,我很难过,菲奥娜。” 如果不是因为父母的前车之鉴历历在目,琪亚拉相信,自己说不定会成为菲奥娜最瞧不起的那种恋爱脑,她对乔鲁诺的感情已经达到了—— 其实并不需要去寻找什么人生道路,她只要和他坐在一块儿,处在同一个屋檐下,就会感到内心的充盈与满足。 她做不了菲奥娜希望她成为的那种独立女人。 她需要“被看见”。 而乔鲁诺会看见她。 所以她无可救药地对他充满了情感依赖。 如果不是母亲……如果不是母亲。 她或许真的会留下来,放下其他所有,一心想着和他在一起。 她的人生太平稳太顺遂,所以琪亚拉没有什么崇高的理想,她心里唯一需要填满的地方,就是能有个人陪着她、爱着她。 但是不幸的是,在现实世界中,这个看上去简单的小要求,比成为国家总统、或者拯救地球还要困难。 成为总统可以被称为理想,拯救地球可以被称为梦想,而有一个人能够永远地陪伴身侧,人们往往称这种想法为—— 幻想。 作者有话说: ---------------------- 布加拉提:琪亚拉是有理想的人,她是不会为了乔鲁诺牺牲的! 琪亚拉:不,我只是有理性而不是有理想。 第24章 24让我们能够面对面地交谈一次吧?…… 我最终还是没有去见特里休和布加拉提。 但是,离开以前,我分别给他们寄了礼物。 原本我是打算连着乔鲁诺的份也一起寄了,但鉴于我们关系的结束是我单方面提出的分手,所以最终作罢。 我把原本打算留给乔鲁诺的礼物压在了箱底,让管家帮我整理物品的时候一起带回庄园。 和菲奥娜一起度过了周末,第三天,我就离开了意大利。 ……光阴似箭。 我没有想到,这一次离开,再回来,就是三年以后。 菲奥娜已经升职到梦寐以求的岗位,母亲的诊所扩大了规模,父亲的葡萄园已经开始委托专人管理,探索多元化发展的可能性。 外祖父母彻底退休,他们躲到了某个偏远小岛的豪华别墅开始享受剩余的人生。 我加入的第一支乐队已经解散,但多亏了在这只队伍里的表现,有更好的乐队向我投来了橄榄枝,我们一起努力了两年,终于获得了不小的成就。 很快,我们就要在大洋另一边举办一场规模盛大的演出。 只是我最近的状态不太好,经纪人额外开恩给我批了一个短假,让我能够散散心,调整一下状态。 该去的地方都已经去过了,光是在家躺着也补充不回状态,我想了想,干脆久违地回来参观一次家乡。 听说父亲现在都不往外跑了,放下了葡萄园的产业,在庄园里经营家庭;而母亲的控制欲也似乎削弱了很多,她和父亲的感情重新升温,证据就是不久前,他们给我添了一个妹妹。 我实在没想到,自己二十多岁还能迎接来一个血脉相连的妹妹,这感觉太奇妙了。 ……所以,既然他们都给我添了一个妹妹了,我再不回家看看,真的实在说不过去。 我真想知道过去那个压抑的“家”,现在到底变成了什么样。 怀抱着这样复杂的情感,我带着自己乐队的朋友,一路从美国飞回了那不勒斯,又领着他回了庄园。 “妈妈,这是芬恩,我们乐队的吉他手。” 母亲没给我什么好脸色,但出于良好的修养,她还是微微朝着我和芬恩点了点头。 这情况完全在我的意料之中,她一直反对我离开家乡出去玩乐队,“我们家族从来没有人从事过这样的行当”,这是她当初跨洋电话指责我的原话。 但是我现在经济独立了,又住得远,她管不着我。 管家还偷偷告诉过我,现在母亲非常害怕我再也不回家,所以每次给我打完电话后都会偷偷哭泣,她已经尽力避免和我进行争论了。 唉,妈妈。 想到这里,我的心情不免复杂起来,即便她现在没有给我好脸色,我依然甘之如饴。 毕竟母亲永远是母亲,我对她感到尊敬。 在记忆里已经模糊了轮廓的父亲,这时候也发言了。 “回来了就好,”他的语气硬邦邦的,充斥着和我不熟的尴尬,“这是你的妹妹维拉。” 他指了指坐在儿童椅上、穿着公主裙的一个小女孩。 我早就看见了——但还是顺着他的话又看了自己这个更为陌生的妹妹一样。 葡萄一样又大又圆的黑色眼睛,卷曲又柔软的额发,白皙的肌肤和殷红的嘴唇。 “真可爱,”我发自内心地夸奖,“像白雪公主。” “哼,”母亲却道,“而你小时候像天使。所有见到你的人都说你就像教堂里的壁画。” 我扯扯唇角,一方面有点感动于母亲对我的认可,另一方面感到警惕—— 果不其然,她的下一句话就是: “我真是不明白,我明明把你生得这么美丽又聪明,你为什么非要去……” 管家轻咳一声。 母亲的指责戛然而止,她把滔滔不绝的抱怨咽回了肚子里,半晌,我听见她失落的一声: “算了。” “好歹在这一行里干得不赖。” …… 她的确变了很多。 吃过晚饭,谢绝了管家提出的家庭影院的建议,我开车带着芬恩在外游荡。 我的车技已经进步了许多,至少不会再担心多开几次车就会被吊销驾照了。 “刚才让你见笑了,我妈妈就是有点爱唠叨,其实她还是爱我的……只是人们对于表达爱的方式看法不一样吧。”我东一句西一句地瞎扯着话题。 “哈哈,”芬恩笑着附和,“看得出来。而且你也爱她,很明显的。” “我一直很爱她,也很崇拜她,虽然有时候会因为她而痛苦,但是没有她就没有我。”我说。 芬恩突然注意到街边角落里的酒馆: “嘿,琪亚拉,我们过去那边喝一杯吧?好久没放松了。” 我同意了他的提议。 乐队虽然取得了一定成就,但还没有火爆到所有人都能认出我们的程度,所以在路边找了个地方停车,我和芬恩就大喇喇地直接走进了酒馆。 酒馆的装潢不算特别,但所有搭配和选项都非常舒适,让人宾至如归,这里放的音乐也很好听,芬恩一坐下,就赞不绝口: “这里真不错。” 我漫不经心地说是的。 芬恩开始点单,问我意见,我说听他的就可以。 他于是一个人点了两杯酒,接着回头对我说: “我发现你一回到意大利,就有点心神不宁,本来我认为那是你对于回家的忐忑,可是你都已经回过家了,看起来还是心不在焉的。为什么?” 第27章 “哦,这里毕竟是我的故乡,”我说,“我在担心自己可能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和以前的朋友相遇。我还没想好到时候怎么和他们打招呼。” 芬恩狐疑:“这需要为难吗?直接说‘嗨’不就行了吗?” 我说:“对我来说,挺难办的。” 芬恩沉默。 服务员端来了两杯酒。 “比起那个,”他问我,“我上次和你商量的事情,你觉得怎么样?” “可以考虑。”我简短地回答。 芬恩松了口气,露出大大的笑容,他低头捣鼓起来,随后从口袋里掏出一枚戒指,戒指上大大的粉色碎钻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那就好,我真的非常……” 他的话说到一半,突然有人踉跄着撞过来,倒在我们这一桌上,酒水随之洒落,我赶紧站起来避开,芬恩离得近,没那么好运,湿了半条裤子。 他咒骂着什么,肇事者不停地和他道歉,语气可怜,说着自己的贫穷和凄惨境遇,诉说的故事简直闻者伤心,见者落泪,芬恩于是摇摇手让对方离开,不追究他的责任。 然而,等那个撞翻我们的家伙走了好一阵子以后,芬恩才反应过了,他的昂贵戒指不见了。 “该死的!”他骂了一声,火急火燎地冲出去了。 我付了钱结完账,紧跟着出去,就在酒馆不远处,看见了芬恩和一个熟悉的金色身影。 乔鲁诺手里捏着一枚戒指,递给芬恩。 我的脚步停在了在原地。 三年过去了,我竟然还记得他的名字每个字母要怎么拼写,也还能辨认出他的五官和几年前比又有了怎样的成长和蜕变。 乔鲁诺敏锐地注意到了我的视线,抬起头来,目光越过芬恩,和我对视。 芬恩也回过头,他接过戒指,笑容灿烂地和我招手,高声道: “有好心人帮我们把戒指找回来了,小琪!” 我不太想挪动脚步往那个方向过去。 芬恩没有多想,丢下乔鲁诺,主动朝我跑了过来,然后迫不及待地把戒指塞进我手里,让我评价: “漂亮吧?我自己设计的,你看怎么样?” 乔鲁诺站在远处,一动不动,五官藏在夜色中,我看不清楚他脸上的神态。 芬恩想要向我们乐队的主唱吉娜求婚,他咨询了我很多意见,我知道他们情投意合,想要撮合他们,所以一直很配合。 但是,在不知情的人眼里看来,我和芬恩如今一起欣赏同一枚戒指的举动,怕是亲密得有点过分了吧? 乔鲁诺会怎么想呢? 他有新的恋人了吗?他还在意吗?他还能认出我吗? 疑惑缠绕之下,我根本无心顾及芬恩,手上握紧了戒指,面上却忍不住对着乔鲁诺怔怔出神。 ……他怎么还站在那里? 过来呀,快过来。 让我们能够面对面地交谈一次吧? ……不管理智怎么阻止,见到你的一瞬间,我发现我还是很在意你。 作者有话说: ---------------------- 第三人称真的好别扭,上章写着写着就回到第一人称了,最后是全部替换的。 还是第一人称吧。 第25章 25你一直在挑衅我。 为了感谢乔鲁诺,芬恩邀请他和我们一起喝酒。 我低着脸没说话,就这么听着芬恩发出邀约。 邀约才发出去,街角的转弯处,一个穿着露腰上衣、带着帽子的男人出现了。 “怎么这么久还没回来,发生什么事了吗,乔鲁诺?” 男人明显是乔鲁诺的同伴。 他看起来总让我觉得有点眼熟,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他,但是想不起来了。 “没什么,米斯达。”乔鲁诺的语气一如既往,淡淡的,带着运筹帷幄的冷静从容,“只是碰巧遇见这位先生丢了东西,我帮他把东西找回来而已。” “哦。”米斯达没把乔鲁诺的举动当回事,也没把我和芬恩当回事,他根本没有多看我们一眼,“那我们走吧。” “等等,”芬恩急了,“不是说好了一起喝一杯吗?” 显然的,他很想表达自己对乔鲁诺的感谢。 乔鲁诺也很配合。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他先是有意无意地用眼角余光扫了我一眼,然后才郑重地回答芬恩: “虽然是举手之劳,不过能得到邀请,我感到很荣幸。” “我们就一起去吧,米斯达,”接着,乔鲁诺又回过头和同伴说,“也该到休息时间了。剩下的事情明天再说吧。” “你要拖到明天吗?……我倒是无所谓。”名为米斯达的男人单手叉着腰,侧身对着我们,半边脸隐藏在阴影中,浑身散发着一种难以捉摸的气息,“不过这不像你平时的作风。” “所以,”乔鲁诺问,“你要一起吗?” 在他的询问之下,这位同伴最终还是点了头。 我们四个人一起走进酒馆,周围空气像是被压缩过了,薄薄的,让人难以呼吸,气氛诡异。 “这是我的朋友琪亚拉,”在点单的间隙,芬恩往旁边撤了一步,露出一直默默躲在他阴影里的我,像乔鲁诺介绍道,“她是本地人,我是跟着她来到那不勒斯的。” “我叫芬恩,在美国做摇滚乐队,我是吉他手。”接着,他又挺起胸膛自我介绍,“下个月,我们要开一场演唱会,我打算在演唱会上求婚……兄弟,你抢回戒指,真是帮大忙了!” 他很激动。 对比之下,乔鲁诺却显得冷淡得过分。 “是吗?”他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嘴巴上却说着,“恭喜。” 然后越过坐在我们中间的芬恩,他的目光直直地看向我: “没想到只是过去了几年,你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琪亚拉。” 他叫出了我的名字,这下我不能再装聋作哑了,只能尴尬地扭过头,伸出手掌朝他打招呼: “是啊……嗨,好久不见,乔鲁诺。” 芬恩呆住了,左右张望,视线不断地在我和乔鲁诺身上徘徊: “怎么回事?你们认识?小琪?” “嗯,可能因为那不勒斯不是很大吧。”我试图糊弄了事。 “哦?”坐在最左侧的米斯达听到交谈,感兴趣地也探过了身子,问乔鲁诺,“难得见你主动和女孩子打招呼呢,你们关系很好吗?” 当着正主的面直接八卦,这位先生也太不避讳了。 搞不懂乔鲁诺现在对我是什么看法,我不敢贸然回答,把头又扭了回来,继续当缩头乌龟。 但是耳朵还是忍不住竖了起来,偷听他们之间的谈话。 乔鲁诺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请问一下,你们的乐队叫什么?”乔鲁诺对芬恩问道,“主要是在哪些地方演出呢?我对这方面恰巧也很感兴趣。” 他们就这么聊了起来。 酒水到了台前,我没吭声,默默灌了自己半杯。 米斯达绕过人群,走到我身边,举杯对我示意,我回他同样的礼节,随后一起将酒精吞进肚子里。 “小姐,”米斯达问道,“你的同伴说,你是那不勒斯本地人?你家在哪里呢?” 我把庄园的地址报给他。 米斯达想了想:“我知道那里,之前刚好有事去拜访过,环境很不错。” 他开始说自己工作上的一些笑话,抹掉了重要信息,比如说工作内容和人名之类的,但是仍然绘声绘色,听得人忍俊不禁。 我不知不觉又喝了两杯。没有注意到周围的灯光似乎慢慢变得暗淡。 米斯达说话实在是太有意思了,我忍不住趴到了桌子上,弯起了眼睛看他。 隔壁桌的年轻人似乎在玩游戏,声音有点大,我听不清身边的人在说什么了,于是他朝着我俯下身来,似乎是想要凑到我耳边接着说下去—— 哎? 天旋地转。 我被人从椅子上扯了起来。 “你喝醉了。” 一个淡淡的、好像泛着光晕的人影,介入了我和米斯达中间。 我有点头昏脑胀,使不上力气。 “小琪?”芬恩在叫我。 我好像喝太急了,现在正在酒精上头,好在我还没算完全醉过去。 难受地捂了捂脑袋,我站起身来,朝芬恩笑了笑:“抱歉,我想回去了。你还要留在这里吗?” “一起走吧。”芬恩说。 乔鲁诺按住了芬恩扶着我的手。 “坐我的车吧。”他说,“我没有喝。” 他指了指自己那杯满满的酒杯,确实一口没有少。 米斯达被无情地抛弃了。 芬恩在酒馆里还很精神,一到车上,沾到座位,就开始鼾声如雷了。 我还在晕着,把额头贴在冰凉的玻璃窗上,嘴里控制不住地嘟囔着。 “他叫你小琪,”乔鲁诺在驾驶位上突然开口了,“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第28章 我没反应过来:“啊?” “你要答应他的求婚吗?”他又问,“但我看你们的感情不是很好,你差点和米斯达亲上,他一点都不在乎。” “你在说什么啊?”我感到有点羞恼了,“我才没有……不,那个人是你的朋友吧?你就这么看他和我?” 我才不是那种和刚见面的陌生人亲吻的类型。 不过仔细回忆一下,刚才在酒馆里的氛围确实有点古怪。 “正因为熟悉,我才知道他在想什么,”乔鲁诺的语气依旧冷淡,但嘴巴里吐出来的话语却让人忍不住打颤,“你很漂亮,琪亚拉。米斯达虽然不会随便散发自己的魅力到处去勾引异性,但是如果能坐在同一张桌子上,他绝对忍不住想要和你接触。” 我不知道说什么了:“你这么说话很没有礼貌。” “事实上,我一直在努力维持我的礼仪。”车停了下来。 我直觉有点不妙,背后生出鸡皮疙瘩,寒意浸透四肢。 我下意识地往后贴,直到背部的每一寸肌肤都贴在车座的皮革上。 但乔鲁诺回过头,伸出手,轻而易举地就抓住了我。 他轻轻用力,我就控制不住地往他的方向倾倒。 “今天晚上,你一直在挑衅我,你不觉得吗,琪亚拉?” 他漂亮的绿色眼睛冷冰冰的。 “我该继续维持体面吗?看着你接过其他男人的戒指,和其他男人接吻,我应该为你们鼓掌奏乐吗?帮你们把门关上吗?” 作者有话说: ---------------------- 更新! 第26章 26算你不要脸。 乔鲁诺在发怒。 我有点害怕,又不是很怕。 可能因为,他身上总有种让我无所顾忌的安全感。 但我的身体还是和我的意识相悖,轻轻发起了抖。 我抿紧了唇,没有作答。 乔鲁诺也没有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我总算是找到了自己的声音。 “我没有……算了,我们都已经三年没有联系,就算我和其他人做什么,也跟你没有关系吧?” 既然他说我在挑衅,那我干脆就挑衅给他看。 我抬起下巴对着他。 我们的确三年没有联系了,至于为什么没有联系,谁主动提出来的……别管了,我不会愧疚的。 “不,”乔鲁诺说,“我默许你离开,不是为了让你做这些的。” “我不需要得到你的批准。”我冷冷地指出。 “那么你以为,我是为什么三年以来都没有去打扰过你的生活?”乔鲁诺语气深沉,他的绿眸紧盯着我的双眼,“因为我爱你。” 突然听到这句话,我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了。 他凑近了些。 我下意识想要往后退,但他牢牢禁锢着我,我无法逃离。 “……因为我爱你,”他重复了一遍,低声说,“所以我希望你能够自由、快乐,过上你喜欢的生活。但是,我不接受你和除了我以外的任何人在一起。” “没有人会比我更了解你,”他说,“我不相信有其他人会对待你、比我对待你更用心。” ——我爱你,琪亚拉。 他执着地用那双绿色的漂亮眼睛向我传递这句话。 我心头一颤。 强行压在心底的愧疚,这时翻涌着、卷土重来。 尽管如此,我还是转过脸,紧紧抿着唇,无声地用表情表达我的抗拒。 我的确渴望爱情,这是人性的需求。 可是这是一场豪赌,一如既往,我不敢入场。 我很高兴他仍然能对我说出这样的话语,但另一方面,又觉得悲哀与恐惧。 “我已经有自己的人生了。”我说,“或许我们就只能到此为止了。” “我不接受。”他答得飞快。 我转回脑袋,第一次感到荒谬: “我已经不在意大利开着咖啡店等待你的到来了。我现在有自己的事业,在其他国家,我有其他的朋友……” 我努力用空闲的另一只手摸索着芬恩交给我保管的戒指,将那颗硕大的钻石展示给乔鲁诺: “我还有戒指!……醒醒,乔鲁诺,我们只是玩了几天扮家家酒的游戏,又不是陪伴了彼此大半辈子!这三年来我和芬恩天天呆在一块演出训练,我和他说话的时间都比和你认识的时间长!” 那颗戒指被他一瞬间夺走了,动作快得我甚至都没看清楚那是怎么发生的,他做得比偷走芬恩戒指的小偷还流畅。 “现在没有了。”他对我耍无赖。 我忍不住笑了,气的。 “还回来。”我说。 那可是芬恩真的打算拿来和他心上人求婚的戒指啊! 我开始后悔了,不该拿同伴的东西开玩笑,我真是气昏头了,不过以乔鲁诺的人品,他应该不至于把戒指真的丢掉。 乔鲁诺不动。 我知道他想要什么。 为了弥补自己犯下的愚蠢错误——趁一切还来得及,我赶紧开口,实话实说: “对不起,我刚才是骗你的,那不是我的戒指,那是芬恩拿来向另一个女孩求婚的戒指……还给我吧,乔鲁诺,如果戒指真的丢了,我会很不好意思的。” 他怔了一下。 “我刚才那么说只是想让你知难而退,”我补充,“不管戒指是谁的,我们之间根本就没有可能。何况我除了外表也没有什么出众的地方,你不应该是那种在乎外貌的人,所以我对你来说还能有什么特别的呢?……没有的话,还是请你去找更适合你的女孩子吧。” 我向来觉得自己很一般。 真要讨论外貌优势,乔鲁诺自己也不差。 我是真的搞不懂他对我念念不忘的理由。 我虽然期待过他对我的爱,但是当这真的发生了,我只觉得不真实。 “你总是这样。”他微微松开了我的手,我连忙把手收了回来,往后躲,但他又俯身扣住了我的腰……天知道他的肢体为什么那么柔软,能在狭窄的车座中做出这种动作。 “我总是搞不懂你评价自己的标准,那到底是根据什么制定的?”他接着说,声音轻轻的,泡了蜜一般,听得人忍不住手脚发软,“你很漂亮,这还不够吗?……不仅是外表,你的所有一切,都在闪闪发光。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世界上会有你这样的存在,你美丽得像个童话。” “你可能认识我并不久,但我从很早以前就已经知道你了。”他的气息越发近了,酒精好像重新发挥起了作用。 我脸上烫得厉害,耳朵里的声音朦朦胧胧的,我听见他接着往下说: “学姐,我请求过你,给我一个机会吧,你却连我的名字都没记住。……我走过了很远的路,才终于和你站在了同一片天空下,而你竟然这么看待自己。” “什么……?”我呢喃着问,“唔……” 久违的亲吻。 他的动作难得粗暴,我几乎要喘不过气,慌张地扯着他的衣领想要推开他求生,但是屡次失败,他好像要和我同归于尽一样狠心。 直到芬恩在旁边发出一声哼唧,我才从晕晕乎乎的状态惊醒过来,恶狠狠地用上了所有的力气去抵抗他,用上了指甲……但也只是修剪得圆润的指甲。 我舍不得真的伤着他。 还是没用,他只是微微停顿了一下,我赶紧大口呼吸了一轮,然后又被这个强硬的家伙拽了回去。 ……过了好一会儿,等到我的手机铃声响起,管家问我什么时候到家,乔鲁诺才彻底停下来。 我用手背揩过唇边多余的液体,又将滑落的衬衫外套重新拉回肩头。 “哦,咳咳……快了。”我含糊地回答。 管家嘱咐我尽可能早点回来,实在不行可以找个安全的酒店先住着,安全第一。 我说好的。 虽然妈妈从头到尾都没出现在电话里,但以往这样的电话都是她给我打的,我猜她现在不好意思直接“命令”我,所以请了管家代劳。 她有时候真的很别扭。 一想到管家背后可能隐藏着紧张的母亲,我就忍不住弯了弯眼睛。 但这份好心情在接触到同样形容狼狈的乔鲁诺时戛然而止,他总是编得一丝不苟的辫子都乱了……现在,他回到了驾驶位上,正背对着我整理头发。 我第一次看见他散下来的长发,像一片静谧月光。 “你要回家了?”他问。 “我们不就在回家路上吗?”我冷笑反问,“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耽误了。” 1 “你不知道吗?”他半侧过脸,挑起眉头看我,绿色的眼睛里全是故作疑惑的得意,“需要再来一次吗?” “我没有同意!”我连忙表态,“你真是太失礼了!” 他已经快速地重新绑好了头发。 “要报警吗,找菲奥娜?”他竟然这么回答。 第29章 就在我觉得这已经很不可理喻的时候,他又说:“还是让芬恩醒过来,让他给你主持公道,告诉他你和我……” “够了,”为了避免继续往下听,听到我不爱听的话,我猛的打断他,“不要再说了!……就当我同意了,这件事情过去了,可以吗?” “这是很严重的问题吧。”乔鲁诺重新启动车辆,语气轻松,我注意到戒指不知道什么时候重新回到了我的口袋里,他的动作真的快得离谱,“不说清楚怎么行呢?……你不是说,自己不能接受随便和人亲吻吗?那我们现在的关系算什么?” 我:“……算你不要脸。” “太遗憾了,我对此感到抱歉。”他这么说着,但是一点遗憾和抱歉的意思都没有。 “你就只有嘴巴上说的话算礼貌了。”我咬牙。 他轻哼一声,这次不再表态。 庄园渐渐近了。 我正在犹豫要不要开口请他帮我把芬恩扶进去。 其实也可以请管家,但不知道为什么……好吧,我承认了,我无论如何都有点想和乔鲁诺再待一会儿。 我总是言行不一,矛盾得自己都有点觉得苦恼,一边说着讨厌他,但是另一边我真的很喜欢他。 如果就这么开口的话,会不会被他看出我快要隐藏不住的好感呢? 我得找个办法遮掩一下。 作者有话说: ---------------------- [让我康康] 第27章 27谁来救救我…… 为了不被看出异样,我绷紧了神情。 我很想问问乔鲁诺要不要留下来,可是一想到他的身份、还有我始终没能克服的对他的好感,这个问题就怎么也问不出口。 ……一点都不想暴露我还喜欢他这件事情。 管家就在这时候带着他的副手出现了,他注意到我没有把开出庄园的车开回来,驾驶位上换了人,并且……他肯定能看出来这辆车的价值并不输于父亲经常开出去彰显身份的那几辆。 “这位也是您的朋友吗,琪亚拉小姐?”他由此推断出来,请我确认。 我有点想说“不是”,但不管怎么想这都不会是一个好的答案。 “对。”我简短地回答。 “幸亏庄园里还有的是房间。”管家笑道,“琪亚拉小姐交到了很多新朋友呢。” 他看着乔鲁诺的目光比看着芬恩的目光要友好多了。 芬恩的气质太随意,乔鲁诺的气质却很有欺骗性,我想就算是母亲和父亲此时此刻站在这里,也暂时不会对乔鲁诺挑出太多的毛病。 “承蒙关照,”不等我说什么,乔鲁诺就抢先应了管家的邀请,“很高兴能够在这里借宿,叨扰了。” 他帮着管家把芬恩扶回了客房。 我默不作声地跟在他们几人身后,这是身为主人的礼仪。 母亲的身影在楼梯间一闪而过,她似乎还不太习惯和我面对面交流,我没来得及和她问好,她就把门关上,消失得无声无息了。 芬恩躺下了。 管家把乔鲁诺带到另一间房里,等候着的佣人们手脚麻利地快速清理了一遍客房。 “不介意的话,您就住这个房间吧,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按下门口的按钮,我们会有专人为您服务。” 他的叮嘱很仔细。 乔鲁诺道了谢。 我搁着人群,遥遥和他对视了一眼,他嘴唇微张,似乎有什么话要和我说,但我已经后退一步,转身离开了。 我的房间在另一个楼层,远离父母,也远离客房。 时间不早了,我回到房间洗漱完毕,脑袋沾上枕头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管家向我打探乔鲁诺的身份和喜好,他要确认了客人的需求再为他们提供早餐服务。 “你直接去问他本人吧。”我问,“你对待芬恩怎么没那么上心?” “芬恩先生看起来更喜欢轻松一些的风格。”管家回答。 “乔鲁诺也没那么讲究。”我托着下巴,还有点困,“他虽然看着不像普通人……呃。” 我突然从困倦中回过神来,意识到乔鲁诺不仅看着不像普通人,也的确不是普通人,他是【热情】的首领! “算了,”我把刚才的话吞回肚子里,“就当我什么都没说,您还是去仔细问问他本人需要什么吧。” 我还不知道乔鲁诺是不是对谁都像对我一样包容。 他看着真的不像黑。手。党,更不像首领,其实我有点怀疑他可能只是继承家业然后挂个名头,像我很多无用的发小们那样。 不过话说回来,【热情】到底是什么时候崛起的? 等管家忙完了,问问他吧。 其实爸爸和爷爷或许也会清楚一二,但我和他们的关系还不如我和妈妈的。 我们家族关系真是怪异。 应付完管家,我在书桌前又打了会儿瞌睡,大概一个小时以后,才彻底清醒过来。 没有人催我去餐厅用餐,这是历史遗留问题,我就不过多展开了。 总之在吃完女仆单独给我送来的早餐以后,我才下楼,母亲风雨无阻地去诊所上班了,父亲在花园里陪我的“妹妹”玩耍,看来管家没有骗我,他确实放下葡萄园那边的生意,更多投入家庭了。 乔鲁诺悄无声息出现在了我的身后: “早上好,琪亚拉。” 我吓了一跳:“你怎么还没走?” 乔鲁诺说:“我在等你。” “为什么?”我问,“你不应该很忙吗?” 我不知道他清不清楚,我已经知道了他身份的这件事。 乔鲁诺也没表现出来,他看着草地上和宠物玩耍的女孩: “我听说那是你妹妹。” “嗯,旁边的那个是我父亲。”我顺便给他介绍另一个亲属。 他没有问我和妹妹的年龄差距,只说:“我知道,早餐的时候,我还见到了你的母亲,她看上去是一位很智慧的女性,和传言里的一样。” 什么传言? 我莫名其妙:“你留在这里一上午,就是想看看我的家人都长什么样?现在你看到了,还有别的需要吗?” 他的目光终于从草地上那个牙牙学语的女孩身上移开,转而挪到我身上。 “我不明白,”乔鲁诺说,“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冷淡?” “关于这个问题,我已经和你讨论过了,我不会和你在一起,所以我不想给你多余的希望,你到底要我说几遍?” “那你要和谁在一起?”他问,“米斯达吗?” “……那是你朋友!而且我和他完全不熟!” “你们昨晚气氛很好。”他又旧事重提。 竟然在这个时候提起“昨天晚上”,我想到他在车上强迫我的那个吻,忍不住恶狠狠瞪了他一眼。 但乔鲁诺一副不知道我在生气什么的样子,表情淡淡的,眼神也没有丝毫波澜,只是对着我歪歪脑袋,发出疑问的鼻音:“?” “我不会和他在一起!”我决定和他把话摊开了说明白,“也不会和你在一起,我不会和任何人在一起!我现在只想认真敲我的架子鼓,这样说你明白了吗?” “不,”乔鲁诺说,“既然你没有喜欢的人,那为什么不能继续和我交往呢?” 感觉像被蟒蛇缠上了,要窒息了。 这个人为什么步步紧逼? 这一连串的问题,让我的脑子差点要转不过来了。 “……因为我不想。”最后,我蛮横地说,“我不想和任何人在一起,不想就是不想。” “真的吗?”他问,“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吗?” “一个人很孤独的时候、难过的时候、或者是有开心的事情想要向人分享的时候……无论什么时候,你都能保证自己不会在那个时候想起我吗?” 他的动作和他的语言总是不太匹配。 乔鲁诺说话的时候,声音总是冷冷的、淡淡的,好像遇到天大的事情都不会惊慌一样。 但是,他的动作,总是像一条黄金大蟒,在人们不知不觉中就缠绕了上来,直到他碧绿的眼眸和你的双眼就近在咫尺,你能感受到他身上淡淡的鸢尾花香,你才会意识到—— 又被抓住了。 “说话就说话……”我顺着他的话语想象了他所说的画面,然后发现自己又被他带着跑了,恼怒得脸上晕开一片温热,“不要总是偷偷靠过来!” 都数不清是第几次了! 我抵住他坚硬的肩膀,试着往外推开这个家伙。 但是,他的双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绕到我身后去了。 我再一次被他锁在怀里,难以挣脱。 ……这是在大厅和花园之间的出入口,会有人看见的! 他低下脸,嘴唇轻易地就擦过了我的耳垂。 “你的答案呢,琪亚拉?”他问,“什么时候都用不上我、不需要我吗?你确定吗?” “就算我需要那么一个人,”我问,“又凭什么是你?” 第30章 “那么还可以是谁呢?”他问,“是我有哪里不好吗?你不是很喜欢我吗?” “谁喜欢你了?”我言不由衷。 乔鲁诺叹气:“真令人伤心。那我可以请求你喜欢我吗?” 越说越离谱! 这个粘人精! “放手。”我不想和他闹了。 “不要。”他拒绝得很干脆。 “要是让我爸爸看见,你就完了。”我威胁他,“你一点都不在乎自己在这个庄园里的形象吗?” “如果你并不打算和我在一起,我在乎这个又有什么用呢?”他巧妙地和我进行辩论。 真是有点小聪明就全用在我身上了。 我作势要咬他,他纹丝不动。 我最终还是没能真的下口,软下语气,恳求地问道:“好吧……好吧,你到底想怎么样?” “你知道的,”他说,“我只是希望我们能恢复之前的关系。” 似乎担心我还是不肯答应,他放缓了语调,诱惑性地说道: “反正我们之间也没有其他人了,那么干脆就回到之前吧……在这以后,你去哪里都可以,我绝对不会干涉你,就像过去三年一样。北美也行,澳大利亚也行……我只是想要确认你还爱我,我并不贪心,琪亚拉,请你给我一个身份吧。我不想再看见有其他人向你谄媚,但我只能在一旁看着。” “你可不是只在一旁看着。”我忍不住反驳他,“就连芬恩,你误以为他要向我求婚,也照样把戒指抢走了。有没有身份,对你有影响吗?” 他不说话了。 果然这座美人雕塑其实是一条危险的大蟒蛇! 我再次确认了这一点。 但是,就算知道了这一点,我又能怎么办呢? “好吧,”我最终妥协了,“如果我答应了,你是不是就不会再闹了?” 他说只要我愿意,他能为我做任何事。 话都到这里了,我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那……先暂时再在一起一段时间吧。”我说,“但是,乔鲁诺,我真的没办法给你未来的承诺。” 他微笑:“那就够了。” “你是不是该放手了?”我提醒他,“你刚才答应了。” 他却仍然只是微笑。 再度俯身,轻轻吻了吻我的脸颊,他语气越发轻快: “既然你已经同意和我建立亲密关系,那我们做这些应该也是理所应当吧?我不需要停下来吧,琪亚拉,不是吗?” 我再次被他的无赖行为震惊了。 竟然还可以这样! “可是……可是……” 可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呀! 总感觉像上了贼船,是怎么回事……乔鲁诺以前是这样的吗? 这不对啊? 喘不上气了……又要喘不上气了,他又亲我! 真的被缠上了,谁来救救我…… 眼泪在眼角氤氲开来,我这回真的想用上牙齿狠狠咬他一口,给他点颜色看看,但实在一点力气都用不上。 这家伙的吻技简直一日千里,我绝望极了,更想哭了。 ----------------------- 作者有话说:[垂耳兔头]嚼嚼嚼嚼嚼 第28章 28我竟然没有认真看过。 我要被乔鲁诺气死了。 三年前乖巧礼貌的他可能是我的幻觉,现在的他完全是一只不屑于隐藏狐狸尾巴的坏东西。 在花园前做了那一堆坏事以后,他若无其事地到草地上去和我的父亲打招呼了,然后又逗我的妹妹维拉玩了会儿游戏,接着说自己要告辞了。 “哦,有空再来。”父亲说,“你和琪亚拉和好了吗?……琪亚拉也真是的,一声不吭跑到国外去就算了,交往了这么久的男朋友也不和家里说一声,她把你丢下这么久,你一个人在意大利很难过吧?” ……等等,怎么爸爸对乔鲁诺的认知就变成了“交往很久的男朋友”啊?我错过了什么?是在早餐餐桌上,他对着我的父母说了些什么吗? 我警觉起来,看向乔鲁诺,乔鲁诺却不回应我的怒目而视。 他揉着维拉的脑袋,微笑着和父亲说: “是的,我们和好了。至于琪亚拉出国的事情……如果不是在意大利的工作不好丢开,我真想和她一起离开,我很爱她,只要她心里还有我,我一点都不在意远距离恋爱的事情。” 闻言,父亲朝我投来不赞同的目光: “就算是这样,琪亚拉,你这样也太过分了,乔鲁诺多可怜啊。” 我:“……” 喂,所以说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怎么突然就在父母面前变成了玩弄良家少男感情、还不负责的人渣啊? 我很想替自己申冤,我和乔鲁诺的感情没到这一步,可是回忆起自己当初说分手就分手的干脆模样,又觉得自己确实好像没那么冤枉。 怎么解释都不对劲,我干脆不说话了。 父亲开始对我谆谆善诱了: “要珍惜眼前人啊,琪亚拉,事业有的时候没那么重要,脸面也是。我和你妈妈赌了一辈子的气,最后发现感情才是最难得的。……算了,不过你们这些年轻人都自己有自己的想法,我也很惭愧没有怎么帮助过你的人生,你的路还是由你自己走吧。” 他把维拉抱起,进屋子里了。 “你们再单独聊聊吧,维拉该喝奶粉了,我就不奉陪了。不过琪亚拉,乔鲁诺是个好孩子,如果你能回到意大利和他在一起,不管你妈妈那边怎么说,我这里一定会支持你们的。” 这个长期在我人生中缺席的男人,冒昧地短暂扮演了一下我父亲的角色,就急着下线了。 我看着他抱着妹妹远去的背影,内心五味陈杂。 事到如今,他竟然想用自己和母亲举例想要感化我,让我回到意大利,和乔鲁诺在一起,以感情为重吗? 如果是乔鲁诺自己对我发出这样的请求,我说不定还能考虑一下,但是那个自称是我父亲的男人的话,我是绝对不会听从的。 我受够了母亲对我的控制欲,也受够了这个男人的缺席,我承认他们对我是存在血缘关爱的,所以我在庄园里休息得很安心,但这不妨碍我同时想离他们远远的。 “我不是那种会乖乖听家里安排的好孩子,”于是我和乔鲁诺说,“如果你想利用我爸妈劝服我回意大利和你在一起,是不会有结果的,我绝不可能屈服。” “我没有那种打算,”乔鲁诺说,“父母和孩子本来就各自独立。” 他说这句话的样子比其他时候都要冷酷很多。 然后他的表情稍微松动了一下,冰雪消融。 “我只是想要更多的了解你……我试着在他们身上找寻一些关于你的痕迹,而且,因为他们是你最亲近的人,我不可能对他们冷漠以待。希望你不要误会。” 我绷紧的神经稍微放松下来。 “最好是这样。”但我嘴巴上说的话却不怎么留情。 乔鲁诺要离开了,他说自己有重要的事情要处理。 我目送他出了庄园,突然意识到,他从我家里就这么走出去,可能给这个家的人带来危机,毕竟他是【热情】的首领。 就像当初我遇到危机那样,这些事情怎么想都难以避免。 我真是昏了头了,竟然现在才考虑到这个问题。 不得已,我只好拨通菲奥娜的电话,跟她粗略地讲了一下我和乔鲁诺重逢了,他到我家里来过,问菲奥娜怎么办。 菲奥娜发出了尖锐爆鸣,她相当敏锐: “他为什么会去你家里?你们和好了?说好的分手呢?琪亚拉你怎么可以重蹈覆辙?!” 我:“……” 该怎么说呢,我抵抗不了那个男人的魅力啊! 可是实话实说感觉不太好,我只能为难地道: “总之帮我想个办法吧……” 菲奥娜冷笑起来:“亲爱的,如果你只是担心家人的安全,那么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你完全不用担心这个问题,因为你狗胆包天选中的那个男人——他该死的现在已经完全掌控整座城市了!现在道上有一句话,那不勒斯就连几点下雨都要听【教父】的安排。” 我愣了一下:“啊?” “别的地方不好说,但是,那不勒斯,”菲奥娜道,“这里现在简直就成了他的王宫。你根本想象不到他都做了些什么!” 菲奥娜的话太不真实了,我甚至开始有点怀疑我们讨论的是不是同一个人。 那个刚才对我撒娇耍无赖的乔鲁诺? “菲奥娜,”我弱弱地道,“请你不要说这么夸张的话了,我会觉得我交往了一个很可怕的对象。” “你就是!”她斩钉截铁地说。 “不,乔鲁诺其实没那么可怕……他、他挺温和的,嗯,我不是说他没有脾气和手段……总之,你给我描述的那个乔鲁诺像是【黑暗帝王】,但是我认识的乔鲁诺要更平易近人一点,我还是更愿意接受我所看见的那个乔鲁诺。而且,我一直觉得你好像对他有点偏见。” 第31章 我不应该为了男朋友说朋友的不是,可是,菲奥娜总这么针对乔鲁诺,也不是个事。 “或许,在你的视野中,他确实很可怕,但是对我来说不是那样的。乔鲁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我要用我自己的眼睛判断,请你不要再一直向我灌输他很可怕的观点了。……乔鲁诺就从来没有说过你不好,菲奥娜,他没有试图在任何事情上影响我的认识。” 菲奥娜沉默下来。 过了很久,她发出滞涩的声音:“对不起,琪亚拉。我只是……好吧,我不喜欢【热情】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我有点嫉妒你对那个家伙的在意,所以总是忍不住这样。我只有你一个朋友,我有些过度了,我向你道歉。” 我叹气。 “这不是一个可以被原谅的理由,你知道的,我最讨厌人们嘴巴上说着爱和喜欢,然后对另一个人施加控制。……在你能够公正地对待乔鲁诺和我以前,我不会再和你联系了。” 菲奥娜说好。 我们的通话结束了。 虽然和朋友暂时进入了友谊冰冻期,但至少我知道了我的家人会是安全的。 这一通电话打得也算值得。 只是没有了菲奥娜,我的休假生活就少了一些乐趣。 芬恩还在呼呼大睡,听说他昨天夜里酒醒后折腾了个通宵,早上才开始重新入梦,所以白天都不能出来再活动了。 我考虑着自己接下来该去哪里玩耍。 唉,不管怎么说,和朋友起争执真是令人难受的感觉。 但是,我受够了母亲的控制,我不能从母亲的控制下逃离出来以后,又乖乖进入到菲奥娜的圈套里。 我要先成为自己,才可以去探索世界。 乔鲁诺就没有这么对待我,虽然他总是用一些缠人的手段,但那都是我主动先向他提供了机会,他才开始顺着杆子往上爬的。 他从来不做我真的会反感的事情。 如果和他在一起,我愿意,可是我舍不得我在国外的乐队,我也不喜欢意大利,因为这里有我的爸爸妈妈,我想离他们远点。 怎么办呢? 身为首领,乔鲁诺好像不能离开意大利。 我们俩怎么看都不会有未来。 和他复合,真是一个甜蜜又糟糕的决定,考虑完这些,我已经开始有点提前心碎了,可是想到乔鲁诺,我又觉得错过了和他在一起的这段时光,我一定会后悔。 我真的喜欢他。 人生怎么总是存在许多这样那样的难题?好麻烦。 我不想再想了,拿了串车钥匙,准备出门兜兜风,重新走一遍我当年上学的路线。 那条我最喜欢的海岸线。 现在正是学生上学的时间,住宿中学不支持对外开放,我在校门口看了一眼,很快又驱车回程,前往我另一个就读过的中学。 这家学校离我家很近,老师对我印象很深,他们对我开放了校园,我在前往教师办公室的路上,经过了图书馆,一下就回忆起来学校里那个亚裔混血儿。 他叫什么来着? 我在老师办公室的校园纪念册里进行翻找,一边陪老师们聊天,一边翻页。 他们问我在找谁。 “一个混血的孩子,好像比我晚几届入学,听说他的父母有一方是日本人。”我实话实说,“我一直对他很好奇,但我们年级不一样,我没什么机会和他接触。” “你是说乔鲁诺吗?”老师擦擦眼睛,起身过来帮我翻页,“我们学校那几年好像就只有他一个意日混血。我们对他印象也很深,在毕业的那一年,他突然变了个发色。这样的例子实在不多见。” 校园纪念册被定格在了某一页。 我顺着姓氏的字母顺序阅读,很快在书页右侧的某一行找到了自己想要找到的家伙,黑色短发,轮廓比正常欧洲人要柔和许多,一看就是混血。 “这张照片是他入学时候拍的,”老师向我讲解,“毕业照在后面。” 我顺着提示往后翻,看见了拥有着同一个名字的崭新面容。 黑发绿眸的男孩长成了金发碧眼的少年,他的身量和五官依然比同伴们要更为纤细,但很难再在这张脸上找到亚洲人相关的面部特征。 这个混血儿的名字,叫乔鲁诺。乔巴那。 他和我收录在同一本校园纪念册中,同样的纪念册我家里也收藏了一本,只是我从来没有认真看过。 我竟然没有认真看过。 ----------------------- 作者有话说:这个收藏量和点击率对吗……是都在养肥等完结吗? 0.0真的迷惑了。 第29章 29人和人一旦相遇,就势必会互相影…… 有些事情,一旦开了头,你就会忍不住一直探索下去。 就比如说,我对“乔鲁诺”的好奇心。 怪不得我当初总是看着他,联想到自己的中学时代……原来他就是图书馆里出现过的、那个奇怪的混血。 想起当初他对我说过的那番话,我隐约有了一个不太好说出口的猜测…… 他不会是那个时候就开始喜欢我了吧? 这个想法一跳出来,我就蠹交手被自己的猜测吓了一跳。 这种长情的暗恋,怎么想都像是童话故事,不应该存在于现实之中,它怎么可能偏偏就发生在我身上呢? 但我忍不住对此感到在意。 我向昔日的老师和同学们打探乔鲁诺,努力拼凑着他旧日的痕迹。 出乎我的意料,在老师眼中,乔鲁诺算不上一个好学生,不知道从哪天开始,他总是没来由的缺勤,而且他在学校里……总会做一些让人难以评价的事情。 比如遇到一些连校方都束手无策的混混时,乔鲁诺总是不介意以暴制暴。 他对教师的态度也并不完全恭敬,除非对方确实有些本事,否则乔鲁诺总是维持着礼貌却不服从,甚至会直接拒绝出席课堂。 “从学校管理的角度来说,这孩子实在有些棘手,但他确实是个好孩子。”老师说,“不过,见到他的家长以后,我也能理解乔鲁诺为什么会是这样的性格。” 乔鲁诺的家庭复杂,母亲来自日本,父亲是意大利人,但是是继父。 关于他的亲生父亲,乔鲁诺的母亲从来不透露半点信息。 她作为异乡人,却在意大利活得如鱼得水,可见性格与能力非同一般。 每次乔鲁诺踩到了学校的警戒线,请这位母亲前来理论,对方却总是礼貌却不失强硬地将所有指责推回校方,维护自己的儿子。 而那位成为了她新丈夫的意大利男人却总是隐藏在这位母亲身后,一言不发。 老师们认为,乔鲁诺是从东亚母亲身上继承了内敛的力量。 但是另一方面,这位母亲又不止一次的说出过“我现在没空、如果事情不严重,麻烦你们自己和乔鲁诺解决就好”之类的话语。 所以乔鲁诺又显得非常独立。 越长大,大家能在他身上寻找到的关于家庭的印记就越少,他几乎像是一个孤家寡人。 而在学生群体中,我听说,他非常受一部分女生的欢迎。 虽然他沉默寡言,但他总是彬彬有礼;虽然他独来独往,但他经常帮助同学。 “但是giogio感觉太难接近了……” 通过朋友联系到的、和乔鲁诺同一个班的女孩子,这么和我抱怨着。 “我们每次在路上碰见他,和他搭话,他总有理由消失不见……不过每次听见他的请求,就算他是在赶我们走,也很难不答应呢,因为他用那双眼睛看着你的样子实在太迷人了~” 确实。 我忍不住点点头,对她的说法深表赞同。 乔鲁诺一开口,很难有人会拒绝,这不仅是长相问题,乔鲁诺身上就是有一种让人很难拒绝的气质。 “我还在学校上学的时候,一点都没听说过呢……”我不由感慨。 “因为那个时候乔鲁诺还是黑色头发,他黑色头发的样子感觉比现在要冷酷好多……对了,你怎么会突然对这些以前的事情感兴趣呢?”女孩子好奇地问道。 我打了个哈哈,开始胡说八道:“这个嘛,有一些原因啦……取材之类的。” 实话实说会显得我很像跟踪狂stk,我还是随便找个理由敷衍过去吧。 好在面前的女孩子没什么太多复杂心思,我随口扯的理由确实把她糊弄了过去。 我和她说了谢谢,将这一顿下午茶的账单付清,又另付了一些酬金,接着走出店面。 不远处,一家冰淇淋店正在营业。 我计算了一下今天进食的热量,纠结片刻,在破例和努力之间犹豫了一会儿,很快就愉快地将控制热量抛之脑后,向店家点单了一份冰淇淋。 玻璃柜台前趴着一个一脸渴望的小萝卜头。 我弯下腰去,低声询问了一下他的基本情况,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想不想吃冰淇淋,会不会过敏之类的。 第32章 老板笑道: “这孩子经常来,今天应该是零花钱不够了……嘿,小杰瑞米,要不要我请你吃一份冰淇淋呀?” “我请吧。”我接过老板递来的冰淇淋,转而送给身边这个满脸渴望的小男孩,然后替自己又要了一份冰淇淋。 “拿好哦。”我对男孩说。 他高兴地说了声谢谢,接过冰淇淋就开始品尝。 我结完帐,拿到了新的冰淇淋,小男孩还没有离开。 他一边舔着冰淇淋最上面即将融化的奶油,一边歪着脑袋问我: “姐姐你叫什么?明天还来吗?我有钱了就把钱还给你!” “不用哦。”我说,“能够成全像你这样的可爱小朋友,对我来说是比金钱还要有意义的事情。” 老板哈哈笑起来:“杰瑞米运气真好,总是碰见好人呢!” 接着他转而对我道: “前不久有个小伙子经过这里,也给杰瑞米买了一个冰淇淋。……说起来那个小伙子很英俊呢,你们要是能遇见就好了,感觉很配哦。” 我听出不同寻常的含义,笑问小男孩:“你怎么总是没钱还在这里等冰淇淋吃?” 小男孩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一下。 我摸摸他的脑袋,然后离开了。 漫无目的地逛了大半个街区,我回到了之前上班的咖啡店附近。 咖啡店和以前一样,几乎没什么改变,布加拉提应该是另外请了人继续经营店面。 我隔着一条马路远远地盯了一会儿店面,就打算回庄园。 布加拉提却在这时候从店里面推门而出,正好与我遥遥对视。 时间似乎静止了一瞬。 很快,他反应过来,朝我招了招手。 我迟疑片刻,也对着他打了个招呼。 然后我就带着我还没吃完的半个冰淇淋,跟他站在马路边闲聊……他从马路对面过来了。 “什么时候回来的?”布加拉提问。 “昨天。”我说。 他突然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难怪。” 我意识到什么:“你和乔鲁诺认识,对吗?” 布加拉提沉默了一下,然后微微笑了起来:“对,我从某人那里听说他昨晚没有回到本该回去的地方,应该是去找你了吧。你们和好了吗?” “你好像知道很多,布加拉提先生。”我说。 “断断续续的知道一些吧……乔鲁诺对我,不,对我们很多朋友来说都很重要,所以我们会比较紧张他的下落。”布加拉提很诚实地回答了我。 “因为他是你们的boss?”我直接问道。 “……你已经知道了啊。”他一副释然的表情。 我不由得沉默了一会儿。 布加拉提也不再说话。 又过了片刻,他才故作轻松地问我: “所以,你现在有什么打算呢,琪亚拉?我记得你说过,你只想过自己喜欢的生活。和乔鲁诺在一起,这样的愿望好像不太能实现。” 他说的有道理,问题也很值得思考,但我就是忍不住,直接将他的话堵了回去: “万一我喜欢的生活,就是和乔鲁诺在一起呢?” 布加拉提:“……” 他神情有点复杂。 “我不清楚,”然后他说,“我不知道这样对你来说,是不是正确的选择,琪亚拉。” 乔鲁诺是他的同伴,boss,是他认识了比我还要久的好朋友,他更应该多多考虑乔鲁诺的感受。 但他却在我和乔鲁诺之间摇摆,不知道更支持谁的幸福选项会比较好。 这种被特殊对待的微妙感受,我总是时不时能在他身上察觉到。 其实我对布加拉提也是如此,每次见到他,我总会觉得他身上有哪里和别人不太一样…… 或许是因为他给迷路的我指出了一个方向,又总是这么体贴照顾我吧。 但是我们俩都很有默契,尽管我们彼此心知肚明对方有哪里不太一样,但却心照不宣地将此作为秘密隐藏。 然而,在外漂泊的这三年,我想通了很多事情,包括这份微妙的对待。 布加拉提分明是把我当成了他帮派世界里、罕见的易碎花瓶。 “无论做出什么选择,我都会过得很好,我总会优先于自己的感受。” 我和布加拉提说。 “反倒是乔鲁诺……我总觉得有愧于他,麻烦布加拉提先生再偏向乔鲁诺一点吧。我知道,您向来喜欢照顾弱者,所以对我会比对你的同伴要更关照一些,但是就算再强,人心也是肉长的,不能因为乔鲁诺看着比我要强大,就轻视他呀。请更多的在乎他一点吧。” 布加拉提叹了口气: “……你说的这个问题,我倒是从来没有想过,不过确实有道理。我总会觉得你更需要照顾,所以更倾向于站在你的立场。但是琪亚拉,你真的需要考虑一下,乔鲁诺要面对的世界,比你想象的要复杂危险,你真的要走近他吗?” “我不清楚,不过我总会想明白的。” 冰淇淋吃完了,我用湿纸巾擦了擦手。 “在那之前,我想要尽可能地减少乔鲁诺在这个过程中会受到的伤害,尽管在您看来,那可能不值一提,但这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因为我确实是爱他的。” 就像他能够忍住三年不和我进行联系,就像我也忍着三年不愿意打破这份平静。 我们都在努力降低自己打搅对方规律的生活、给对方带来灾难的可能性。 可是人和人一旦相遇,就势必会互相影响。 我还不能确定那影响是好是坏,我只是由衷的希望,他最终能够幸福。 可是话又说回来,乔鲁诺渴望的幸福生活,是什么样的? ----------------------- 作者有话说:昨天好多评论营养液还有地雷呀,谢谢大家这些都不用了,评论到了心意有了就好了哈哈哈(?) 主要是单机游戏真的很不好玩啊 第30章 30我很荣幸。 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和乔鲁诺的交流沟通并不多。 以前,他总是绕着弯的想要了解我,但我却不愿意向他袒露自己的想法……即便是现在,我也很少对他坦诚相待。同样的,我也不会过问他的个人情况。 我总是担心重蹈父母的覆辙。 可是现在想想,我们之间都发展到这个地步了—— 他在意我,而我也在意他。 而且就像他所说的那样,有没有一个与之相伴的人对我来说并不重要,如果一定要有那么一个人,这个人为什么不能是乔鲁诺呢? 当然是他,而且也只能是他。 我不是我的母亲,我不会把改变人生的希望寄托在乔鲁诺身上,乔鲁诺也不是我的父亲,他聪明又体贴,我不能用长辈的错误惩罚自己。 如果不迈出勇气的一步,人是永远无法打破旧的宿命桎梏的。 我要和乔鲁诺谈一谈。 想通这一点后,我几乎差点要原地跳起来—— 布加拉提一直在注视着我,或许是注意到了我神情的变化,他微微睁大了一些眼睛,看上去有点惊慌。 “怎么了,琪亚拉?”他问我。 我突然才想通关于感情方面的问题,高兴极了,响亮地回答: “我要去找乔鲁诺!” 布加拉提:“……啊,啊?这么突然?” 没有再多说什么,我朝他微微笑了笑,然后问: “你知道乔鲁诺现在在哪里吗?可以帮我联系上他吗?”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布加拉提沉吟片刻,语气犹豫: “可以倒是可以,但是……” “拜托你了,”我迫不及待地和他说,“我想见到乔鲁诺!现在来不及也没关系……但是,如果他有空了,麻烦你一定要告诉我一声。” “你为什么不自己去找他呢?”布加拉提问道。 我不太好意思地答道: “之前的手机被偷了,我暂时没有乔鲁诺的联系方式,他好像也没想到这一点,没给我留联系方式。” 布加拉提:“原来如此……好,我现在帮你联系一下乔鲁诺。不过,我先确认一下,他知道你发现了他身份这件事吗?他好像一直不太想让你知道。” “没关系,”我说,“总要面对的。” 布加拉提没再提出异议。 他背过身去,不再对着我,拿出了通讯工具,操作了几下,接着就和某人进行了联系。 我在马路边安静乖巧地等待着,一直盯着自己的脚尖,双脚踮起又落下,就这样反反复复,给自己找些趣味。 …… 过了一会儿,布加拉提转过身,重新面向我。 他的嘴巴一张一合,我看见他说:“可以了,和我走吧,琪亚拉,我带你去见乔鲁诺。” 他的表情看起来很严肃。 我隐约意识到,自己可能要见到工作状态中的、另一个身份下的乔鲁诺了。 第33章 这真是值得令人期待。 我不由得紧张起来:“我们要去哪里?” “没事的,”布加拉提反倒放松了些,“只有可靠的人才会出现在那里……不过你还是要做好准备,琪亚拉。我还是很担心你。” “谢谢,”我说,“不管怎么样,总要让我体验一下,我才可能会知难而退吧?” 布加拉提看上去有点无奈:“真是和外表不符的倔强呢,琪亚拉。” “我会把这句话当成夸奖的。”我回答。 布加拉提说完全没问题,然后领着我上了车。 他开车慢吞吞的,但是很稳当,目的地离咖啡店并不远,我们很快就到了。 那是一栋看上去有些复古的建筑,从建筑外往里面看,并不会觉得有什么特别,等到跟着布加拉提进入房间里,我才从室内装潢中品味出一丝属于金钱和历史共同沉淀出来的厚重意味。 可能是为了适应身份的需要,乔鲁诺穿了一身黑色,他平时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明明穿彩色更多。 米斯达和一些我没有见过的家伙也在房间里。 见到我以后,乔鲁诺不为所动,他甚至还对着我和布加拉提道: “你们已经到了?……抱歉,我这边暂时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布加拉提,麻烦你先带着琪亚拉到旁边等一等吧。” 米斯达接过话头:“我来吧。反正我现在也闲着。” “不,”乔鲁诺驳回,“还是布加拉提更合适。” 然后我就稀里糊涂跟着布加拉提去了其他的房间。 “乔鲁诺工作的时候很认真,”他让人端上了饮品和甜点,然后替乔鲁诺向我解释道,“很多事情你在旁边听着也不合适,所以只能委屈你在这里先等一等了。” “我理解的。”我朝布加拉提笑了笑。 布加拉提突然问:“你昨天是不是还和米斯达一起喝酒了?” “对,”我不明所以地反问,“怎么了?” 布加拉提笑了一下,那个笑容掺杂着点苦意和揶揄,然后很快恢复正常。 “米斯达的性格……可以说是很好懂也很典型吧。他很重视朋友情谊,对异性也很感兴趣,他好像还不知道你和乔鲁诺的关系,昨天回来以后一直和我们说乔鲁诺偷偷认识一个漂亮女孩子,为了和人家相处,把他从车上丢了下去什么的……乔鲁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直不说清楚。米斯达很有意见呢。” 我想了想,按照乔鲁诺沉稳中带着点孩子气、偶尔偷偷使坏的性格,故意不告诉米斯达我们俩分过手现在又复合了,也是在预料之中的。 他肯定是故意的,不是为了让米斯达尴尬就是想看我的反应。 哎,这孩子。 “哈哈,那我等会儿和米斯达讲清楚吧……他能接受吗?会不会觉得我们故意在耍他?”我问。 “不会,米斯达性格很好。”提到同伴的优点,布加拉提发自真心地微笑了。 …… 我们又聊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比如他和乔鲁诺是怎么认识的。 布加拉提说乔鲁诺以前经常在机场等候客人,他小小年纪就无证驾驶,靠开黑车赚钱。 那块区域不巧是【热情】某个成员管辖的位置,成员的附属出了一些事情,布加拉提就去看发生了什么,结果遇见了乔鲁诺。 “他无证驾驶、开计程车?”我吃了一惊。 布加拉提:“对。别看乔鲁诺平时看起来这么成熟,实际上他藏着很多让人大吃一惊的秘密呢。” 而我想到的是另外的事情。 “我那段时间也经常坐计程车呢……” 不过,计程车是全球哪里都很常见的东西,没什么特别的。我乘坐的计程车不可能刚好就是乔鲁诺开的。 但是一想到乔鲁诺开黑车,我就忍不住觉得惊讶又觉得好笑,越了解他越发现,只要有需要,乔鲁诺还真是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啊。 然后布加拉提又说起乔鲁诺是怎么成为【热情】首领的,内容概括一下,大概就是前任首领非常邪恶,布加拉提想要铲除对方,乔鲁诺当时就是布加拉提小队的一员,同队的成员还有纳兰迦、阿帕基和米斯达他们。 布加拉提小队费了很大的功夫除掉了之前的boss,但自己也伤亡惨重。 除了乔鲁诺和米斯达,其他人都住了很久的院,布加拉提更是直接陷入了沉睡好几年。 “……后来的事情,你也知道,我在医院遇见了你。而乔鲁诺因为能力出众,当时就继任boss好几年了。” 我还是有点不可思议:“乔鲁诺那么厉害吗?” “他本来就很聪明,”布加拉提说,“而且他的战斗能力非常特别,恐怕整个意大利都找不出几个人能做他的对手。” 真不可思议。 我还是觉得那样的乔鲁诺不太真实,怀疑布加拉提是否有夸张的成分……但不管怎么说,能够确认乔鲁诺很强,没有人能威胁到他,我真的松了口气。 “真好。”我说。 布加拉提微笑:“是啊。能够遇见乔鲁诺,乔鲁诺能够成为【热情】boss,真好。” 他的话语里充斥着对乔鲁诺的肯定与欣赏。 看来无论在哪个世界,乔鲁诺都是个很好的人,才会让很好的布加拉提这么赞不绝口。 就在这个时候,房门被敲响了。 是乔鲁诺。 他要处理的工作告一段落,于是他来到了这个房间里。 布加拉提离开了,他看出我和乔鲁诺需要单独谈话的空间。 乔鲁诺的模样难得看上去有些局促,他问我是怎么知道他的身份的、又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 “你说呢?”我卖了个关子。 乔鲁诺叹息:“是菲奥娜……对不对?但是,你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找我,我真的想不到答案。” 他观察了一会儿我的表情,接着道:“你应该早就知道这件事情了,你看起来不是很生气。” “因为已经生过气了……你说的没错,我早就知道这件事情了。”我说,“其实,我之前一直不和你联系,也有这方面的原因,无论怎么看,我们俩在一起的希望都太渺茫了。” 停顿了片刻,我接着道:“说起来很不好意思,乔鲁诺,我虽然年纪比你大一些,可是一直到三年前为止,我对自己的人生一点规划都没有。我不知道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喜欢什么,要度过怎么样的人生,我完全没有自我。” 那时候,我只是一个不够独立、还没有成长起来的孩子,我连基本的自我都没办法维持,更别说向外输出爱意了。 我做不到。 “我没办法对自己负责,所以也总是逃避感情问题,因为我无法像个成熟的大人一样去承担后果。” 但是,自从找到自己人生的道路以后,一切就不一样了。 “但是,”接着,我说,“现在,我可以对我自己的人生负责了。我认真地考虑了很久,……这三年来我经常想这个问题,这两天我也一直在想……尤其昨天听完你说的话以后,我想要和你谈一谈。” 听出我的认真,乔鲁诺也拿出了慎重的态度。 “好,”他说,“你想和我谈什么?” “我很喜欢你,乔鲁诺,也很期待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我尽可能让这个话题轻松一点,用轻快的语调道,“但是,我的人生应该是我自己的,我不会把人生的重心放在你身上,我愿意为了你放弃一些东西,但我不会放弃我自己。你能接受吗?” “理所应当。”他说,“我很抱歉,实际上……我也无法做到世界里只有你,但我希望有一天,我能做到这一点。” “我更喜欢呆在意大利之外的地方,意大利有我的父母,这让我感到负担。”我又说。 乔鲁诺:“我可以接受,但我目前很难离开这里,你能否愿意为了我偶尔停留?” “我愿意。”我说。 “那么我也愿意。”他微笑起来,“我很高兴你能和我开诚布公地谈论这些问题,这代表你已经开始考虑和我发展一段长久、而稳定的关系了,是吗,琪亚拉?” “对。”我第一次主动握住他的手,他总是平静的面容流露出一丝吃惊。 我俯下身去,依偎在他的掌心里,注视着他那双美丽的眼眸,认真地道: “因为我发现,我愿意共赴未来的人,确实只有你。除了你以外,谁都不可以。” 有乔鲁诺的未来,就是我期待的未来。 没有乔鲁诺,我当然也有自己的活法,可是有了他,我的人生会更加绚丽。 这就是人和人相遇的意义—— “我很荣幸。”乔鲁诺的眼眸慢慢平静下来,像一汪清潭,他捧着我的脸,轻轻地低下了脑袋。 他的眉心抵着我的眉心,我们的鼻尖相互触碰了一下又分开。 “我也是,除了琪亚拉以外,谁都不可以。我只希望能和你在一起。” 第34章 ----------------------- 作者有话说:快完结了快完结了。 难得短篇写这么长。 冲啊!!!!我们都有光明的未来! 第31章 31一切都是未知的。 我在意大利呆了几天,假期结束,就正常回到了北美。 乔鲁诺说想看我的演出,但他无法跨洋出行,我安慰他,总有一天我会站上更大的舞台,保证能够让他看个够。 “我可以为你提供帮助,我认识一些人……”然后他说。 “不。”我打住他的话语,“如果我想要用这种手段,那就轮不到你来和我交往了。” 乔鲁诺沉默。 然后他微笑。 “确实。”他说。 演出很顺利,芬恩如愿以偿和心爱的女孩订了婚,粉丝们有祝福喜悦的,也有不满咒骂的。这个世界就是如此,有人会喜欢你也有人会讨厌你。 乔鲁诺说虽然没能到现场支持我们的演出,但他和纳兰迦都听了我们乐队的歌,觉得还可以。 “就是差了点感觉。”他说。 我燃起了斗志,开始试着创作编曲,在这之前我只是负责演出。 反复试着创作了几首不同的歌曲又修改数次以后,乐队的经营者松口同意采纳我的创作,同时他们为我带来新的消息,有一个正在筹划中的电影恰好需要一个摇滚明星的角色,导演挑选了很多人都不满意,公司问我要不要尝试去争取一下,这样能更好地提升乐队的名气。 名气提升以后,选择就会更多,创作和演出环境会更自由宽松。 几番权衡之下,我同意了这个提议,投递了个人资料,并且到场面试。 负责面试的导演组对我好像不太满意: “不对,你看着跟人们认知里的摇滚明星不太一样啊……不过长得很漂亮,你要不要考虑别的角色?” “可我确实是乐队成员,”我回答,“您何必局限于常规呢?电影里有一个不同于大众认知的角色也不错,不是吗?” 他们说这个想法值得考虑,然后让我回去等待消息,临走前,还依依不舍地又问了我一遍: “真的不考虑其他角色?” “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会考虑的,谢谢各位的建议。”我打了个圆场。 但是最后电话通知下来的时候,他们还是同意了让我出演原定的摇滚明星角色。 这个角色的戏份不多,我在一个星期内就完成了拍摄,接着马不停蹄地和成员们练习录制新歌。 工作忙起来的时候,我压根没心情和乔鲁诺说话,他作为位高权重的教父,反倒经常给我发来一堆信息,像黏人的大型犬。 跨国交谈中,有几次他对我正在吃的食物发表了意见: “这些东西看上去实在倒胃口……你什么时候休假?我们去吃点好的吧。” 我的队友里有一位亚裔,我在她的动态里看见了她回到故乡吃水果披萨的照片,我对这种创新不敢苟同,乔鲁诺听说之后,更是神情莫测。 “……出门在外,真是辛苦你了。”最后,他这么和我说。 “不过我昨天吃到了很美味的冰淇淋,”说点开心的,我跟乔鲁诺汇报,“很正宗的gelato。” “那真是太好了。”他回答。 我们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一会儿,休息时间结束,挂断电话,我又投入了工作之中。 乔鲁诺有时候会给我唱歌,分享他喜欢的乐队歌曲。 他对时尚也很有见解,当我告诉他我大学学习的正是相关专业。原定的就业目标也是这个方向,他对我给予了充分的肯定和赞赏。 我们聊得很开心,但这不妨碍我还要工作。 一工作起来,时间总会显得不够用,当我真的停下工作,又一次获得假期,已经是半年以后的事情了。 芬恩都开始准备结婚了!他说他们双方都迫不及待了。 “你什么时候会有好消息,琪亚拉?”接着他问我。 “太遥远了。”我说,“比起这个,我更在意下一首歌曲的灵感在哪里。” 考虑到乔鲁诺在等我,难得的假期,我飞回了那不勒斯。 乔鲁诺为我准备了住所,这次,我还见到了他的母亲。 他的母亲让我看着觉得很眼熟,但我就是想不起来哪里和她见过。 直到她在我和乔鲁诺面前坦然地释放魅力,迷得两个路过的年帅气轻侍应生昏头转向,我才隐约记起来,几年前的飞机上,我好像见到过类似作风的一位夫人。 乔鲁诺对此习以为常,他说他的母亲有自己的行事准则,她会有分寸的。 “你的继父不在乎吗?”我问。 提起这位法律意义上的亲人,乔鲁诺的姿态冷淡极了。 “母亲有分寸,他也不会意识到有什么问题,这段关系里,他反而是附庸……不用在意他。”乔鲁诺道。 他和他的继父完全就像陌生人。 我察觉到哪里不对,随口问了问,乔鲁诺说自己以前和对方闹过不愉快,他还小的时候被这个男人施以过暴力,但好在强势的母亲很快发现了这一点,和男人爆发了冲突,最后男人收敛了许多,只是他们奇妙家庭的关系裂痕就持续到了如今。 “他应该受到惩罚!”我非常生气。 “我已经处理过这件事情了,现在我和他互不干扰,就这样吧。”乔鲁诺说。 我很替他难过,抱了抱他,他摸摸我的脑袋,放轻了声音: “你以前生活得也很不容易,辛苦了。” “但是现在一切都变好了。”我说。 “是的,一切都变好了。”他表示同意。 因为乔鲁诺,我又见到了纳兰迦布加拉提他们好多次,特里休也出现了,她高兴地说这下好了,我们可以更多地联系接触,她很喜欢我,也很喜欢我送给她的礼物。 我这才想起来,之前我离开意大利和乔鲁诺分手的那一次,我还给他准备了礼物,但是一直没拿出来送给他。 这次,趁这个机会,我回到家找出礼物,然后拿给了他,是一只原创设计手工定制的钟表,这是我个人作品。 他接过手表,很真挚地表达了感谢,说自己一定会好好珍惜。 “你送我的鸟还在菲奥娜家里,她帮我养着。”然后我对乔鲁诺说。 我和菲奥娜不久前和好了,总之在正常朋友的范围内继续做着好朋友。 成年人的世界就是这样,好复杂,和朋友在一起也好,和恋人在一起也好,对待粉丝也是,都要接受对方好的一面,也要接受不好的一面。 比如我喜欢菲奥娜对我的热情,也要接受她时不时溢出来的占有欲,不过她答应了我以后会控制。 我喜欢乔鲁诺,但也要接受他只能和我异国恋爱。 “芬恩要结婚了,”我和他说,“他问我以后打算怎么办,你觉得呢?” 乔鲁诺道:“我都听你的,不过不管怎么说,我都只会选择你。” 既然他没有什么要求,那么普通地谈一辈子恋爱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而且我们彼此也对对方以外的人不感兴趣,不会出轨。 至于财产问题,我们双方各自独立,根本没有财务上的纠缠需要处理。 ……这么一看,根本没有世俗意义上的结婚必要啊,因为没什么需要婚姻去保障的风险。 所以果然还是继续普通地谈恋爱就好了。 母亲知道了乔鲁诺的存在,提出来要请他去庄园里再次做客,我拒绝了她的邀请,表示我和乔鲁诺的事情完全是我们两个人自己的事情,不需要别人掺和。 母亲很生气,但拿我没办法。 后来,她不知道从哪里打探来乔鲁诺的身份……我们家确实还是有些人脉的,家里因为这个鸡飞狗跳了好久,外祖父母都快疯了。 “你竟然和那些人混在一起!我们要将你逐出家族!”他们对我放狠话。 我一点都不在乎,反问: “这有什么用?你们下次生日我还是会送礼物的。……哦,假如有一天我坐飞机出事了,你们作为我的家人不还是会来给我收尸吗?你们真的舍得让我在外面做孤魂野鬼?” 仗着那份血缘亲情,我肆无忌惮。 他们气得快晕倒:“不准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所以说嘛,”我道,“就算我和外星人交往,我都是你们的女儿、外孙女,难不成你们还能真的不管我了?” “……琪亚拉!” 母亲生气得喊了我的全名。 我补充:“何况我和乔鲁诺只是谈恋爱,又不打算结婚,不走法律程序,对谁都造成不了影响,我们彼此都是互相独立的人,不会给谁带来麻烦,大家互相尊重就好了,不可以吗?” “你竟然不打算结婚?!”母亲这下更崩溃了。 完了,这个好像比我和帮派首领交往更让他们抓狂。 第35章 我把这个当成笑话讲给特里休听,特里休心有戚戚: “我们的人生不是才刚开始吗?这么着急一只脚踏进婚姻的坟墓干嘛?” “……是啊,我们的人生才刚开始。”我说,“乔鲁诺才毕业没几年呢。他说好不容易清理干净南部的垃圾,要清理北部了。” “我参加拍摄的电影也要上映了。” 明天会变成什么样,未来会变成什么样,一切都那样未知。 人生那么宽阔,不确定性那么多,我为什么要放下那些精彩,把注意力集中在一张无聊证书上。 “我当腻乐队成员了,”然后我和特里休宣布,“我要开始当演员,下个月我会回到欧洲,就在隔壁,参加一个剧组拍摄,到时候我们就会有更多的时间一起度过啦!” 和乔鲁诺也是。 真期待呀。 ----------------------- 作者有话说:[竖耳兔头][竖耳兔头][竖耳兔头]再来一点恋爱日常就完结这一篇。 第32章 32我不仅想成为一把剑。 暂时告别乐队工作以后,我的新工作是回到欧洲,在法国拍摄电视剧。 角色戏份不多,导演选中我是因为我的简历足够出众,一连串的各领域证书看得他眼花缭乱——正好契合角色的需求。 这时候就不得不感谢我的母亲,虽然她的高要求给年少的我带来不小阴影,但从长远来看,确实有助于我过上更好的生活。 再展开下去,又要涉及到一系列哲学问题了,我决定就此打住。 电视剧拍摄期间,我和乔鲁诺一起逛了一趟博物馆,又去看了几个艺术展览。 很奇怪的一件事情是,我和乔鲁诺的兴趣爱好、性格喜好高度一致,彼此之间简直就像是世界上的另一个自己。 我们从未争执过,一切话题都是顺其自然的发生,顺其自然的结束。 他总能接上我说的话,而我能看懂他每一个表情。 因此,当特里休问起我和乔鲁诺的感情是否存在矛盾和意外时,我语塞许久,实在找不到可以描述的故事。 “没有那种东西,”最后,我只能这么说,“我和乔鲁诺一切都很好。” 不过,如果真要说的话,那就是一切都太好了,我经常会怀疑乔鲁诺有没有刻意迁就我。 我咨询了布加拉提的意见,问他乔鲁诺是什么样的,并且告诉他,乔鲁诺在我面前从来不生气也不反驳,他好得过头了。 布加拉提听到以后,思考了半天,最后慎重地告诉我一个不幸的结论: “乔鲁诺或许是努力地在你面前维持完美形象。” 为了验证这个结论的真实性,我开始观察乔鲁诺。 然后果然发现了一些从前没有注意到的小细节。 乔鲁诺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总是光鲜亮丽,他偶尔会不着痕迹地打探我出门的穿着,然后和我穿同色系的搭配。 他甚至几乎每次出现的时候都化了点淡妆!耳饰也是不重样的!虽然看上去都是小小的一颗钻,但色泽和切割绝对都不一样! 还有发型……目前为止,我一次都没见过他刘海散乱的样子。 “……你每天出门之前要收拾多久?”这么想着,不知不觉,面对乔鲁诺的时候,我就把心声说了出来。 乔鲁诺表情一僵。 虽然很细微,但我还是捕捉到了他那一瞬间的尴尬。 “没多久。”他若无其事,尽量风轻云淡地道,“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嗯……就是觉得你很用心嘛。”我说,“别那么紧张,我又不会拿这个取笑你,我很欣赏认真打扮的男人,何况你还是为了我做这些。” 乔鲁诺的紧张却没有缓解,他抿着唇,不太高兴,脸颊微微地鼓起来一些。 “……没有刻意打扮,只是吹了一下头发。”他再次重申自己的“随性”。 感觉自己像是谈了一个努力在追求淡妆自然感、实际上花了两个小时精心拾掇的可爱小孩。 我在心里窃笑了一下,起了捉弄他的心思,嘴巴上假装无辜地揭穿他: “哦?可是你好像还涂了点口红吧?” 这可逃不出我的观察。 乔鲁诺的眼睛转到了另一边。 “我的唇色比较淡,不涂的话……”他的声音也小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嗯,这样啊。”我凑近了些,揶揄地道,“这个颜色确实很适合你呢。是哪一只?” 他犹豫了一下,报了个色号。 我直接往他口袋里掏:“我没见过你口红掉色,你是不是偷偷带在身上补?” 乔鲁诺慌张起来,他的手无处安放,似乎很想推开我,但最后还是没有动我,我顺利地从他怀里摸到了口红,举到眼前打量了一下。 “我也想试试。”然后我和乔鲁诺说,“你帮我涂。” 他从不拒绝我的要求,小心翼翼地用卸妆巾帮我抹掉了我嘴巴上本来的颜色,接着扶着我的脑袋帮我涂上新口红,娴熟地帮我晕开那抹淡粉色。 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样子,我忍不住觉得太有趣了,等他大功告成的下一秒,就吧唧把嘴巴往他脸颊上印了一下。 “再来,重新补。”我撅起嘴示意他重新给我画口红。 乔鲁诺照做了。 我在他脸上又亲了一口。 反复两三次以后,乔鲁诺终于忍不住了,和我商量道:“别捉弄我了,琪亚拉。” 我笑起来。 “好哦,那最后涂一次就放过你。” 我说。 乔鲁诺又乖乖举起口红给我补妆了。 “巧克力味的,好香。”我评价了一下。 然后往他下嘴唇上咬了一口。 “下次换个奶油味,我要吃奶油味的乔鲁诺。” “……琪亚拉。” “嗯?……!唔。” 然后就被这样那样禁止说话了。 …… 除了容貌包袱很严重以外,我发现乔鲁诺在能力展示方面也很努力想要做到完美。 他经常一不注意就会化身导游,和我介绍约会场所的一些历史故事,或者滔滔不绝地介绍在约会过程中遇到的文化因素。 布加拉提说他撞见过乔鲁诺在约会前一晚背资料。 我想起来,自己曾经在无意中夸奖过他一次博学,没想到乔鲁诺从此就开始勤奋好学,一直在巩固人设。 乔鲁诺还是一个仪式感非常强的小朋友。 像我这样见惯了异性追求的家伙,其实早就厌倦了送花看电影请吃饭那一套。 而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发现,能做到这些的追求者都不多了,他们更多的只会嘴巴上疯狂骚扰我说我爱你,实际行动却什么都不做。 乔鲁诺每次约会的时候都会给我带花和礼物,在确认我不反感以后,他甚至直接开始送我带着根系的花朵,鼓励我在家种植。 “家里都快变成花房了……”我抱怨,“你送的品种几乎都不重样。” “可以寄到庄园里。”他说。 这倒让我挺新鲜的,而且他坚持了很长时间,至今为止,从来没有漏下过一次礼物和花束。 他还会坚持每天和我问好,关心我的心情和生活细节,某次约会过程中,我注意到他把和我问好、跟我说晚安设置成了每日提醒的闹钟。 太夸张了! 他不会累吗? “放松一下吧,亲爱的,”我忧心忡忡地劝告他,“人总不能几十年如一日地做这些事情,太细碎太疲惫了。” “我会坚持的。”他说,“毕竟你就是我生活的一部分。” 他还会给我做饭,虽然肯定比不上五星大厨,但就家常菜而言也相当不错了。 我和特里休说过一次乔鲁诺会做饭,特里休震惊极了: “他说那种事情影响他的工作效率,绝对不会考虑去做的!” 我挠挠脸:“嗯……我们还是不要讨论乔鲁诺了吧。我的乔鲁诺和你们的好像不是同一个。” “……闭嘴琪亚拉。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你这么说话的时候,我突然感觉拳头很痒啊!” 特里休愤怒了。 …… 法国的电视剧拍摄了五个月,终于结束。 我第一次参演的电影早就上映了,虽然角色不够引人注目,但好歹是一份工作成绩,我借着两次拍摄经历,又接到了新工作。 报酬不重要,戏份多少也不重要,我努力在每次的表演工作中领悟新知识,积累经验。 工作过程中,有人向我释放好感,我直截了当表明自己并非单身,这些追求少了一些,但没有完全断绝,可惜我意志坚定,追求者们无法取得进展。 他们于是开始好奇从来没在我工作时露面的乔鲁诺,质疑我是否真的存在这么一个男朋友,而当我找到机会,带男朋友出席聚餐时,大家又都齐齐噤声了。 “你男朋友真不赖……”在剧组结识的朋友对我表示,她不争气地从嘴巴里流下了羡慕的泪水,“我总算知道帅哥都去哪里了,果然帅哥都配你这样的美女了。太好了,爸爸妈妈我要追随你们。” 第36章 我有点尴尬了:“……别说的这么夸张。” 然后我在业内的外号除了“那个证书很多的”以外,又添加了一个“那个男朋友是圈外人、但是很帅的”。 打我主意的人少了,缠着我好奇乔鲁诺到底能有多帅的人多了。 事情小范围地发酵了一阵子,在我进入下一个剧组拍摄的时候,不知道谁挖出了乔鲁诺不可言说的身份,所有关于我恋情的讨论一下都哑火了,大家看着我的背影都尊敬了许多。 “都怪你,”下班以后,我忍不住和乔鲁诺抱怨,“现在他们已经开始在传奇怪的谣言了,他们说我作为【热情】boss的女人,曾经用一把左轮手枪七进七出杀穿那不勒斯。” 乔鲁诺笑得肩膀一直在抖,根本没停过。 “你可以试试坐实流言,”然后他一本正经地和我道,“我安排几个小队配合你演戏,以后你在演艺圈就可以横着走了,大家都会畏惧你。” 我气得睁大了眼睛:“我需要那种畏惧干什么?” “嗯……当欧洲演艺圈的【boss】?”他故作正经地帮我想原因。 我说:“可是我连替身都没有……你们这些打架很厉害的不都是替身使者吗?” “你也可以是,”他说,“我就是你的替身。” 他把手翻过来,手掌心里赫然呈现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我耳朵上取下的一只耳环,然后在我的注视下,那只耳环变成了一只鲜花环绕而成的戒指。 他把鲜花戒指带到我手上,轻轻吻了吻我的指节。 “再次向您效忠,冕下。我将为您献出我的所有。” 我笑着反过来握住了他的手。 “授勋礼需要的是剑,不是戒指,我的守护骑士先生。” “我不仅想成为一把剑,”而他碧绿的眼睛紧锁着我的目光,“我要成为与你生命相连的存在。” 他要用戒指把我们绑在一起。 这是一种暗示。 我沉默了片刻。 他在隐晦地向我求婚。 这家伙还是这么狡猾,把可怕的目的隐藏在随意的动作之后,如果我放松警惕,就上了他的大当。 “不行哦。”我抽回手,笑眯眯地拒绝了他,乔鲁诺的脸色肉眼可见的暗了下去。 我补充:“十年之后再说这件事情吧,现在还没到年纪呢,不要这么着急做老爷爷老奶奶才喜欢做的事情啊。” “但是,不管怎么说……至少这十年内我都不会跑掉的。你再努力努力,争取让十年后的我愿意答应你吧。” ----------------------- 作者有话说:再写一章完结了。[垂耳兔头] 第33章 33本篇完结,道路依旧。 不专心谈恋爱的时候,我和乔鲁诺根本没什么生活交集,也没什么值得说的地方。 他管理他的帮派,我忙我的工作。 我们俩都有自己的生活要过。 在一起的时候,也很少向对方倾诉自己的工作,毕竟涉及领域天差地别。 但是还是有说不完的话。 他和我说朋友、说美食、分享风景和音乐。 我给他讲故事,说自己刚刚参加的时装秀,让他看妹妹维拉和我自己小时候的照片对比。 “我和维拉长得不是很像呢。”我说,“对了,爸爸的葡萄园最近要丰收了,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回家去看看。……还有外公要过生日了,到时候会有很多法律界人士,他今年都不想开生日会了,生怕谁在宴会上提到我和你的关系。” 其实无所谓,因为外公早就退休了,乔鲁诺的身份又不一般,大家顶多在背后八卦两句,何况他们俩都不在一个国家,根本对彼此没有任何威胁好吗。 不过外公还是经常为了我和乔鲁诺谈恋爱的事情抓狂,他一听到和这个外孙女婿有关的消息就会气得开始疯狂擦窗户,这是他的解压方法。 其他人都已经接受良好了,尤其是父亲,他对帮派很感兴趣,总是背着母亲和乔鲁诺唠嗑,问他电影里的帮派描写真不真实。 母亲发现她已经掌控不了我的思想以后彻底摆烂了,她做出的最后挣扎就是乔鲁诺到访庄园的时候,把维拉远远抱走,生怕维拉也沾染上帮派气息。 但是另一方面,她又和我一样,很欣赏乔鲁诺的外表和审美,还有他显摆出来的做饭技能。 我偶尔能看见她对着乔鲁诺的背影叹气,管家偷偷告诉我,母亲经常偷偷嘀咕“这么好一个孩子、怎么会是混帮派的呢?”。 某一天,总之我们大家一起聚餐了,乔鲁诺叫上了自己的母亲到庄园,我的母亲和乔鲁诺的母亲互相添加了联系方式,在那之后,母亲就对乔鲁诺脸色变好了不少。 虽然她依然不让维拉离乔鲁诺太近,但是她会开始主动关心乔鲁诺渴不渴、饿不饿,开车过来辛不辛苦,要不要带点葡萄和甜品再走。 也不知道她和乔鲁诺妈妈交流了些什么,后来她甚至还和我说对乔鲁诺好一点,不要欺负小朋友。 ……好怪啊。 不过这算不上什么大事,所以我就没再关注下去,反正是一个好的倾向。 休假的时候,我经常会造访【热情】总部,后来干脆把行李搬到乔鲁诺的卧室里。 他办公我睡觉,他回来了我准备睡觉,总之每天白天除了吃饭都在睡觉,晚上睡不着了,就爬起来偷偷玩手机。 然后被制裁了,乔鲁诺说看见我在玩手机他不高兴。 但是白天我还是继续赖床,假期就是要睡到日上三竿再起床吃饭才是假期啊。 乔鲁诺和躺成咸鱼的我截然不同,他每天都在我昏睡的时候起床收拾好自己去工作,晚上还要拉着我进行日常交流,我掐指一算他睡觉的时间都不满八小时,但他从来没有露出过倦容。 他甚至从来没有懈怠过自己的外貌管理,总是又精致又香,睡衣都是成套带造型的! 好可怕的男人! “你为什么总是这么精神……你工作了一天真的都不累吗?我在房间里躺了一天都觉得没劲。” 我实在很疑惑他的精力都是哪来的。 乔鲁诺眨眨眼:“你想试一下我的诀窍吗?” 我说试试。 然后我感觉有什么东西好像碰了我一下。 本来昏昏欲睡的困倦一扫而空,我的精神亢奋到了一种漂漂欲仙的感觉,乔鲁诺关了灯却不睡觉,我被迫熬夜通宵,但是还是一点都不困,甚至在乔鲁诺天亮就无缝起来上班以后,下楼绕着大厅跑了好几圈。 ……原来是替身能力,乔鲁诺的替身能让人精神力亢奋! 这个男人在用替身能力挖掘加班和折磨我的可能性! 试过一次以后,我再也不对他的精力多嘴疑问了。 我要睡觉,我不要再被迫通宵了,也不想再体验高敏感精神力了,太恐怖了。 他的替身能力简直就是变态。 假期很短,我在【热情】躺平了几天,就被经纪人一个电话挖起来再次进组上班了。 之前拍摄的影视剧接连上映,我得到了不少关注,纳兰伽开始和我要签名了,他说他的小弟们对此很感兴趣。 我大方地一口气给他签了十张。 特里休当上了专业模特,也接了几次影视工作,我们在片场相遇,聊了几句,接着开开心心一起约饭了。 布加拉提一看到特里休的事业就会感动得几乎要落泪,他活像个特里休的老父亲,还经常对我说让我多照顾特里休,丝毫没有特里休入行其实比我早的概念。 算了,和老父亲说这个也没意义,我直接麻木点头说嗯嗯好的好的,我们会互相扶持的。 “如果有人欺负你们一定要告诉我,”布加拉提接着道,“我带着纳兰伽去轰碎他们!” 我已经知道了纳兰伽的替身能力就是飞机轰炸之类的……但是这个说法真的也太夸张了!不至于此! “不会有那种事情的!”我连忙劝布加拉提冷静,“我和特里休本来就不好惹!” 布加拉提:“不,女孩子还是要多加防范的好!” 他一说起这些就没完了,我赶紧借口有事要忙,把特里休拉过来挡在身前,自己开溜。 乔鲁诺对布加拉提的担忧表示:“确实有点夸张了。” 然后他又转而对我道: “但是如果有人对你不敬,琪亚拉,我一定会让那个家伙后悔。有类似的事情发生吗?比如有人对你说话不够礼貌,没有敬语尊称之类的。” “……你有什么资格说布加拉提夸张?”我不由得反问乔鲁诺。 “这些都是必要的,”乔鲁诺说,“我想了解这些并不夸张,对你不礼貌也是很严重的事情,我为什么不能慎重对待?” 天啊,这两个男人在这方面实在是难以沟通。 “如果有我一定告诉你。”我只能这么回答。 “一定。”乔鲁诺强调。 第37章 “好的好的。”我满口答应。 他终于满意。 【热情】的名声越来越响了,我听说他们治理了国家和周边地区的所有不法生意,犯罪分子在意大利几乎都要无路可走了,很多家伙恨乔鲁诺恨得牙痒痒,但又潜伏不进那不勒斯,因为乔鲁诺和他的护卫队强得可怕。 菲奥娜对乔鲁诺的非议都变少了,她说乔鲁诺确实打击了犯罪率,值得敬佩。 “没想到有生之年我能听见你夸奖他。”我揶揄菲奥娜。 菲奥娜脸红了:“……我会尊重事实的!就这方面而言,他真的值得钦佩,他守护了这个国家!” 果然是人活久了,什么都能见到,就连外公对乔鲁诺的态度都改变了。 他甚至还主动问我能不能把男朋友往他家里带,让他见一见传说中的这位青年俊杰。 我说可以呀,但是外公需要给我点好处。 外公吹胡子瞪眼:“你这都是和谁学的?怎么越来越滑头了?” “乔鲁诺呀。”我光明正大甩锅。 外公被我气得又开始猛猛擦窗户了。 一年、两年…… 和好好像过去了很久,但是我算了半天,发现我和乔鲁诺还是只熬过了两年。 当初说好十年之内都不会考虑结婚,原来十年比想象的要长,不知道我们会不会在这十年里发生什么意外。 不管怎么样,我不打算改变这个十年之内不考虑婚礼的想法。 谈恋爱多好呀,我拥有一个完美的男朋友。 “其实,”在某一天,我问起乔鲁诺是不是曾经和我上过同一所中学的时候,他终于向我坦陈了,“我的确在那时就注意到你、喜欢你了。” 但是那个时候我们没能在一起,后来我们在一起了也没能坚持,兜兜转转,直到今天,才终于稳定下来。 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命运会把我们指引到最该前往的地方。 “感谢你对我的坚持。”我把脸埋进乔鲁诺胸膛。 这几年他一直还在长高,我穿着高跟鞋,脑袋也只能靠到他胸口前的爱心尖尖下方。 有点遗憾。 但是,又觉得很高兴。 “能够遇见你真是太好了。”我说。 “我也是。”他说。 拥有一个能够去爱和期待的对象,本身也是一件令人幸福的事情。 我的男朋友是完美的。 我再次确认。 他身上有着和常人不一样的地方,但好在我们彼此都很适应对方所有非同寻常的点,能够普通而满足地一起度过日常。 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准备行走的道路。 事到如今,我终于可以告诉每个询问我的人,我的人生到底打算要怎么度过,而我自己又是个什么样的人。 一切问题都被解决了,或许还会有新的问题,但是没关系,那些问题也会被解决的。 就这样走下去吧,我们都会越来越好的。 啊,稍微有点不想等十年那么久了……但是我的人生好像也才刚开始,一切都还说不定呢。 “如果真的能一辈子这样就好了。”我和乔鲁诺说。 “只要你想,”他说,“会的。” 过程中或许会有意外,但是相爱的人已经跨越了那么多时间空间和过去,还有什么困难能打破这一切? 奉献所有,守护骑士绝不会让坏结局发生。 …… “也不能一辈子都这样。”我突然想到,“我到现在还没看过你素颜和披头散发的样子呢!!今晚就让我看看吧!” “……那个和你一起等到十年之后吧。”乔鲁诺委婉地拒绝了。 我疑问:“结婚了才能看?” 乔鲁诺移开视线,表情微妙。 我再次确认:“真的要这样吗?这对你来说和结婚是一个等级的事情吗?” 乔鲁诺语气也很微妙。 “……坦白地说,或许要再严重一点。”他道,“至少目前我无法克服这个弱点。我不想让你看见不完美的我。” 男朋友太完美也是种烦恼。 完蛋,为了卸下他的完美面具,我真的开始提前考虑婚姻了。 狡猾的乔鲁诺,这也是他计算的一环吗?! 感觉自己真是上了贼船啊,突然理解布加拉提的担忧了。 不过,感觉很不错。 如果是乔鲁诺,被这样小小地算计一下也没关系。 因为我乐意。 总而言之,实在是感谢这段相遇。 感谢乔鲁诺,也感谢我自己。人生能够坚持走到今天这一步,真是太棒了。 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end—— ----------------------- 作者有话说:茸茸篇完结啦,有什么番外或者别的篇章再补充吧。 [让我康康] 没有什么新故事了。 大概还能补充一点恋爱日常,想到了就在此篇更新一点。 第34章 01我只是喜欢可爱的小人类,我不可…… 希音正在紧张地等待。 她是一只生活在纪伊半岛海湾附近的海豚。 半个月前,因为贪玩,希音落了单,并且不小心被人类的渔网缠住了尾鳍。 尼龙线勒进了她的皮肤,伤口发炎肿胀,希音很着急,然而海豚的形态使得她难以自救。 q 还好,就在这个时候,有一艘人类的小船接近了,并且船上的人类联系了县里的海豚救助中心,剪断了希音身上的渔网,又将她安置进了海洋中心的康复池中。 希音获救了。 一个星期后,她的伤口痊愈,人类将她放回了大海。 “我想去陆地上。”回到族群后,希音对自己的姐姐提出了请求,“我听说海莲娜婶婶有一个神奇的玩具,可以让海豚拥有特别的能力,有些海豚得到这些能力后就能够和人类成为同伴……我可以去找海莲娜婶婶吗?” 姐姐有点为难:“人类太危险了。” 但是,她又补充道:“不过,让你去见海莲娜婶婶的话,这点倒是完全没问题。” 然后,姐姐让希音放宽心等一等,等到天色完全暗下来,她就带着希音游到了一座小岛附近,据说这座岛的主人就是海莲娜婶婶。 海豚之间有自己特殊的交流方式,希音和姐姐在小岛外发出了一连串的呼唤声,很快,小岛上传出了回复。 海莲娜婶婶竟然不在水域中,而是在岛上。 “这是我获得的【替身能力】的功劳,”出来和希音姐妹见面后,海莲娜婶婶这么解释道,“我的【替身】让我获得了和不同物种交流的能力,无论是谁,我都能听得懂他的语言,和他交谈,包括人类。所以人类专门为我找了助手,满足我的需求。” 她解释这一段话的时候,用的是海豚音。 而她话语中提到的那个“人类助手”,正靠在装着海莲娜的移动大水箱旁边打哈欠,根本没听懂这几只海豚都在说什么。 但是,只要海莲娜愿意,【人类助手】就能听得懂海莲娜的指令—— 就像她刚才推着海莲娜从岛里出来一样。 “你也想获得【替身能力】是吗,希音?但是这个能力不是谁都能拥有的,你可能会付出生命的代价。”海莲娜婶婶给出了忠告。 希音不在乎,她欢快地抬起脑袋,对海莲娜回答道: “我相信我会成功的,海莲娜婶婶,我有这个预感!” 海豚们都是一群乐天派。 拗不过希音,海莲娜让希音过两天再来,她说自己要做一些准备。 两天后,就在同一个地方,她们又见面了,海莲娜指挥着自己的【人类助手】取出来一只箭头,将箭头扎到了希音身上。 “你要也尝试一下吗?”然后海莲娜问希音的姐姐。 姐姐又犹豫了一下。 “这真的好玩吗?”姐姐问海莲娜,也问希音。 海莲娜说:“如果能获得【替身】,确实很好玩,但是说实话,大部分生物,包括人类,都被在被箭扎了以后很快死去,像我这样平安活下来的是少数。” 姐姐于是打消了扎箭的念头。 应希音的要求,她把希音丢在这里,和海莲娜做伴,自己回去了。 “如果你死了,”姐姐说,“我是不会给你收尸的。” 和人类不一样,海洋里没有埋葬尸骨的说法。 所有的生物都是从海里来,回海里去。 “如果我能活下来,”而希音说,“我暂时也不会回去。” 于是她们就这么告别了,双方都知道,这一别,大概很久都不会再见了。 “我会想你的。”分别前,希音主动贴了贴姐姐的吻部,如此向她承诺道。 “希望如此。”话虽然这么说了,但姐姐对三秒钟记忆的希音不抱任何希望。 希音傻笑了一下。 虽然海豚看着好像无时无刻不在微笑,但希音的确用自己的方式真正的笑了一下。 第38章 “我在这里等着吧,”而海莲娜婶婶说,“如果你成功觉醒了能力,我还可以帮助指导。” ……时间过得很快,大概半个晚上以后,希音感受到身体出现了某种怪异的变化。 好像有什么东西从她的精神力中剥离开来、又游走在她每一寸的神经里。 平时总是让海豚感到舒适的海水也变得有些冰凉,希音冷得哆嗦,过了一会儿,海水的温度又滚烫起来,海浪拍打在身上的感觉也很刺痛。 完了,她不会真的要死了吧? 希音后知后觉感到害怕。 然而这害怕没能持续多久,海水的温度和触感都很快恢复了正常。 希音看到一个迷你版的、略有些奇怪的圆润【海豚】,出现在了自己眼前。 “替身!”海莲娜婶婶激动极了,“你觉醒了替身!……你的替身能力是什么?” 能力? 希音懵懵地探索了一下。 她的脑子其实根本没怎么转,只是想着如果自己能有一个方便和可爱的小人类们玩耍的能力就好了…… 然后,她从海豚变成了人。 就这样,希音蛄蛹着,在海莲娜婶婶和【人类助手】的双重尖叫声中,蛄蛹上了海滩。 她完全搞不懂人类是怎么用四肢发力活动的! 海啊!她只是想要找人类玩游戏,不是想要变成人类啊!人类的身体也太难用了吧! 希音很怨念。 她也想尖叫,但人类拥有和海豚不同的发音方式和位置,希音努力了半天,只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嘤”。 海莲娜婶婶精准地捕捉到了希音这一声“嘤”。 她的海豚音停止了片刻,随后更加响亮的穿透云霄: “那是什么——你刚才发出的那是什么?!你这个海豚混蛋!你竟然变成了人类!可恶,我也想变成人类!我要和你交换能力!” “哎?”希音问,“能力可以交换吗?” “那当然……不可以啊啊啊!!!可恶!你这个幸运的小东西!真是太岂有此理了!” ……就这样,希音鸡飞狗跳的“人类”生活展开了。 鉴于希音还不会走路,海莲娜婶婶的【人类助手】把希音扔进了海莲娜的水箱里,将她们俩一起运回了岛上的大别墅里。 顺带一提,这位人类助手的名字是渡边青子,她的替身能力是加强力量,这就是人类选中她来辅助海莲娜的原因。 青子甚至可以直接把水箱举过头顶,扛在肩膀上到处乱跑,多加一个希音的重量在水箱里对她来说也不是麻烦。 “我要将希音小姐的情况上报给财团!”青子这么和海莲娜道。 总是吊儿郎当的海莲娜却严肃地提出了异议: “不,在希音没能完全掌握自己的能力之前,我不希望你这么做,这样可能会给她带来危险,虽然有了人形,但本质上她还只是一只愚蠢的海豚啊!” “我不愚蠢!”希音提出抗议。 “一般海豚的智力水平只有人类的3-6岁!”海莲娜指出。 希音挺起胸膛,发出“嘿嘿嘿”的声音:“我现在是人类!” 说这话的时候,她【海豚】形状的替身正在她脑袋附近愉快地游动。 大概是看不下去希音这么高兴,替身贱兮兮地抬起尾巴,“pia叽”,往希音的脸上拍了一下。 希音被拍得懵了一下,傻愣愣地转过头寻找自己的【海豚替身】——白银旋律。 它的外观大致有着海豚的轮廓,只是浑身雪白,泛着珍珠一样的光泽,双眼是狭长型的冰蓝色,腹部覆盖着一层雪白绒毛,浑身分布着月牙形状的浅蓝色印记,尾巴尖镶嵌着透明晶体,尾巴最末端是半透明的,不规则的波浪形状。 它大概只有人形希音的一个巴掌大,尾巴一扇就是希音半张脸。 “——!!!” 竟然被自己的替身打脸了,希音后知后觉地发出嗡鸣! 她气得伸手去抓【白银旋律】,人类的身体对她来说太过陌生,她完全不懂操控技巧,白银旋律灵活地在她的动作间游走,就和逗猫棒一样逗弄着希音玩。 事实上,不只是身体操作不流畅,就连喉咙发声位置,希音也完全掌控不来。 青子根本听不懂她一直“阿巴阿巴”的在说些什么。 希音之所以能够和海莲娜交流,完全是因为海莲娜的替身能力,就是听懂所有生物的“声音”。 换句话来说,现在的希音,看起来真的不太聪明。 指着这样的希音,海莲娜崩溃地和青子道: “这样一只智障海豚,根本没有上报的必要吧?!反而会把她置于危险之中啊?看在咱俩相处那么多年的份上,你就当原来的希音死在了替身觉醒的路上,别把这个蠢货的事情往外说了吧?我怀疑她被人发现特殊能力之后活不过半集啊!” 青子:“……虽然很想反驳你,但目前来说,好像确实要先观察一下。” 希音就这么被认证成了傻子,接下来被海莲娜和青子轮番上阵魔鬼教学。 海莲娜使劲全身力气教希音学会说人类的话语,而青子每天网购空运不重样的康复运动设备辅助希音掌控四肢。 三个月后,希音终于看上去接近一个正常人类了。 好消息是,她被获准和青子一起暂时离岛,去外面看看人类的生活。 坏消息是,海莲娜的寿命即将到头,青子离岛是为了海莲娜的欢送仪式去做准备的。 一只普通海豚的寿命是20-50年,而海莲娜已经活了70年。 希音虽然在亲缘关系上是她的侄女,但她的父亲本来就出生得比海莲娜婶婶晚很多,希音自己又是父亲的晚来女,所以她们之间有着半个多世纪的年龄差距。 “没想到我刚来,海莲娜婶婶就要圆寂了。”希音对此表示哀悼。 “【圆寂】不是这么用的。”青子捂额头。 希音震撼,瞪圆了自己本来就圆溜溜的眼睛。 她的人形和海豚一样圆滚滚的,娃娃脸上配着一张看上去总是在微笑的嘴巴,看上去十分可爱。 “不是吗?”她发出了真挚的疑问,“可是海莲娜婶婶说,厉害的人类去世的时候就叫【圆寂】……啊?难不成我记错了,其实应该说是【驾崩】才对?” 青子:“……海莲娜是语言高手,她绝对不是这么教你的。” “就是就是!”希音不服,挥舞起了自己的小拳头,和海豚时期一样,她总是喜欢用身体动作辅助语言的表达。 青子一掌裹住她的拳头,希音挣扎,挣扎失败,大力士青子实在可怕。 而且希音明明海豚形态身长三点五米,人形却只有微不足道的一米六,青子身高一米七,希音要跳起来才能撞到青子的鼻子—— 而她又总是根本跳不起来,在强大的青子面前完全不具备任何杀伤力。 “海莲娜走之后,你就落户我家,跟我姓吧……我不会把你的情况上报给资助海莲娜的spw财团,你需要一个人类世界的监护人,由我来做你的保护者。” 然后,握着希音的拳头,青子这么对希音说道。 希音不太明白什么是监护人,但是她听出了青子的友好。 “哦!太棒了!”希音高兴地收回了自己的拳头,一个跳跃飞扑到青子身上,吧唧一口亲在青子的脸颊上。 “入户是要结婚的意思吗?虽然雌性之间生不出孩子,但是我可以和青子结婚,因为青子长得好看!”她欢天喜地地道。 青子:“……死海豚,从我身上下去!早就听说你们是海中色魔,没想到是真的?” “什么色魔?”希音不解地眨巴着水润润的大眼睛,“我只是喜欢可爱的小人类,我不可以和人类结婚吗?可是我现在也是人类啊?” ……和智障海豚说不通。 青子绝望地一巴掌轻轻呼到希音脸上,把她的脸推开,然后掏出自己的手机,开始联系财团给她提供的一个海洋学者的联系方式。 对方会负责和她一起布置海莲娜的欢送会。 “喂,请问是空条先生吗?”青子问。 ----------------------- 作者有话说:这篇是久违的第三人称,因为希音小可爱不是一!般!人! 提前说明希音的性格非常特别,是一个标准的欢乐捣蛋鬼,[竖耳兔头]非常爱这个萌萌小希音,希望大家也喜欢我们海豚妹。 就这样三更。 竟然三更了。 第35章 02住手啊阿强! 空条承太郎,是一个spw集团中少数中高层人员才熟悉的名字,他拥有仅次于集团所有者的最高权限,可以轻松调动许多部门为他工作。 渡边青子对他了解不多,她自加入spw集团以来就在为海莲娜提供服务,鲜少和总部其他人员联系。 但是她多多少少听说过,空条承太郎是一名海洋学者,对海洋生物很有研究。 第39章 据说当初海莲娜的特殊情况就是他发现上报的。 如果不是有别的重要事项需要处理,那么担任海莲娜和人类联系中介的人员很可能就是空条承太郎、而不是她。 这种微妙的“竞争关系”,让渡边青子情不自禁打起了十二万分的警惕,去面对这个男人。 同时,她不忘警告希音。 “我们之后会接触到一个很危险的男人,他很了解海洋生物,你一定要小心,不要让他看穿你的身份。” 不管怎么说,海豚变成人类这件事情还是太匪夷所思了,里面还涉及到一些高深的伦理哲学问题…… 贸然流传出去对希音来说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希音不太理解青子的担忧,但是青子既然这么说了,那就一定有她的道理。 所以希音很乖地点了点脑袋,眯着眼睛、弯弯嘴巴,甜甜地说了句“好~”。 她们一起到最近的机场去等候空条承太郎,对方在电话里表明自己不是一个人来的,他带了一个伙伴。 青子也表示自己身边跟着一个妹妹。 空条承太郎没有对此发表反对意见。 青子便默认他是许可自己带着希音工作了。 ……这一天,刚好是工作日,机场冷冷清清,没有多少人影。 青子在脑海中回顾了一下自己的工作计划:接空条承太郎、展示海莲娜欢送仪式购买清单、开发票填表格报销…… 呼,真是有够多活要干的。 捋顺了自己的工作安排,青子才转过头,观察身边的希音在干什么。 然后就瞳孔震惊地发现,希音正在360°无死角地和周围一圈男女老少聊天。 “你这个背包好漂亮啊……” “哎哎?爷爷要把墨镜送给我吗?” “小朋友你是从海边刚回来?” “我是不是在上学?没有啊我不上学的。” ……好可怕的社交能力! 青子惊呆了。 她眼睁睁看着希音就这么将座位上所有人都搭讪了一遍,上下嘴皮子一碰就收获了一打名片和写着联系方式的便利贴,不由得开始怀疑这只海豚的替身能力是否兼具魅魔功能。 这也太bug了! 等到希音功成身退,空条承太郎的飞机正好也在降落中。 青子注意到,希音手上不仅有名片,还多了两杯饮料和一只一看就价格非凡的奢侈手表。 ……连名牌手表都当成礼物收下了吗? 是魅魔技能吧?肯定是有技能吧? 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青子有点开始怀疑人生了。 她很想现在就抓着希音搞懂这一切,但是已经有旅客从飞机上下来了,为了工作,青子只好先按下疑惑,让希音跟着自己,别走丢了,等有机会再问话。 但是,就在她抬眼张望着飞机方向的时候,手腕上突然一沉—— 希音把那只名牌表带到了她的手上。 “?”青子疑惑了,转眼看向希音。 希音笑眯眯地仰起脸——她总是笑眯眯的。 “有个老奶奶说我让她觉得很幸福,所以她把这个送给我,青子也让我很幸福,所以我也给青子。” 青子心下一动,但很快,她想起希音只是一只笨蛋海豚,于是重新装上心防,换上严肃脸,冷酷问道: “你知道幸福是什么意思吗?你就说幸福?” “幸福就是看到青子。”希音再次飞扑上来,挂到青子身上。 青子很感动。 “啊啊啊——”希音突然激动起来,指着某个方向,嘴巴里道,“幸福、幸福……那样的人类也会让我很幸福。” 青子顺着她指尖的方向看去,一下就见到了自己此次行程的目标对象,一米九几的空条承太郎。 他带着帽子,穿着风衣,体格高大,猿臂蜂腰;但长着一张清秀的面容,别的不提,光那双眼睛的下睫毛就又长又密,好看得惊人。 空条承太郎身后还跟着一个红发男人,同样相貌非凡,仪表堂堂。 “好高、红色,喜欢,”希音趴在青子脖子旁边美滋滋地道,“跟青子一样,很健康,高高的,很有劲,看到就幸福。” “……你感受到的那不是幸福,是花痴。”青子麻木了。 动物的审美如此直白,健康有力,希音钟情一切看上去健康活泼的可爱人类。 空条承太郎身后的朋友,因为有着海豚中不会出现的红色外表,又格外得到希音的青睐。 工作伙伴就要来了,自己必须要保持专业形象,青子低声让希音从自己身上爬下去。 希音假装听不见。 “回去给你吃小鱼干。”青子诱惑道。 希音“哧溜”一下就放开青子落地了。 见状,青子心里不由得酸溜溜的。 ……哼,说什么自己会让她幸福,其实还是小鱼干在她心里最重要吧? 算了,以后再和她算账。 稍微清醒了一下神智,青子迎上前去,对着空条承太郎伸出手: “空条先生您好,我是来迎接您的渡边青子,我们刚才通过电话。……我旁边这个是我的妹妹,渡边希音。” 空条承太郎简单回握了一下青子的手,微微点头,接着指向身后的红发友人: “花京院典明,我的朋友。” 几人彼此认识过后,就一起上了青子的车。 空条承太郎坐副驾,希音和花京院典明一起坐在后排。 青子一边祈祷着希音不要露出异常,一边开车。 “海莲娜当时和你说她马上就要离开了的时候,有没有预计时间?她还能活多久?”空条承太郎主动挑起话题问道。 “两个月吧。”青子回答,“她希望自己能在死前尽早安排仪式,让她有充分的时间独自在故乡度过最后的时光。” “好,我们一起完成她的愿望。”空条承太郎说。 他们在谈相当正式的话题,这让希音感到无聊。 她打了个哈欠,海豚替身从身后浮现,具象化在车里面,不安分地四处游动,从后排游到了驾驶位,短暂地停留了在空条承太郎眼前。 空条承太郎注意到这个特别的替身,眼神微动。 他转过脸看向希音,嘴巴上却在问青子: “这是你妹妹的替身?为什么是海豚?是跟海有关的能力?” 完了,希音被关注了! 青子有点慌。 “呃、不用在意,”她努力想要转移空条承太郎的注意力,“大家的替身不都是各有各的特点吗?好了希音,快把你的替身收回去,它挡住空条先生的视野了。” “白银旋律说它很无聊,想看风景。”希音为替身发言。 “太失礼了!”青子指出。 希音委屈:“……我也觉得,但是白银旋律不听我的呀,你知道的,它很调皮。” 为了证明自己不是故意在承太郎附近放出替身的,希音当着几人的面呼唤了几声“白银旋律”。 海豚形状的替身果然一动不动,窝在了空条承太郎的帽子上就不愿意改变位置了。 希音有点烦。 青子感觉心要从胸膛里跳出来了,空条承太郎看上去可不像是与人为善的老好人性格,他给人的感觉气势汹汹,像犯罪预备分子。 然而,出乎意料,这位长得不好惹的先生,却没有对【白银旋律】的调皮发表任何意见。 他甚至还主动把帽子取了下来,放在双腿之上,护在怀中,避免它因路途颠簸掉下去。 但他的善意被误解了。 突然改变位置,受到惊吓的【白银旋律】一个翻滚跳跃,啪叽一下把自己撞到了车窗玻璃上。 替身的伤害会同步到替身使者身上,希音脑瓜子立即“嗡嗡”作响,眼前冒出一圈圈金星。 【白银旋律】把自己一头捶撞晕了,duang的一下弹回了空条承太郎的帽子里。 希音也晕了,一脑袋砸在花京院典明温热的大腿上。 青子:“……哈哈,不好意思啊,花京院先生,还有空条先生也是。希音不是故意的。你们把她摆正系上安全带,让她自己坐稳就好了。” 然而没有人听她的。 空条承太郎依旧捧着装着【白银旋律】的帽子,花京院典明依旧任由希音枕着自己的大腿。 青子眼尖地发现,空条承太郎甚至还伸出手指,用指腹摩挲了一下海豚替身长着白色绒毛的腹部。 “呜……”昏迷中的希音皱了皱眉头,蜷缩起了身子,险些从车座上滚落下去。 花京院典明伸手捞住了她。 “这孩子的脸……”青子听见他感慨地评价道,“好小啊。” 这不对吧?对着一个刚见面的小女生说什么呢?! 青子不由得神情扭曲了一瞬。 反应过来自己说话不够妥当,花京院典明赶紧对着青子解释道: “抱歉,情不自禁就……因为我自己也有个妹妹,所以忍不住就多关注了一下她。” 第40章 这番话倒还算合理,青子的心安稳地回落了一些。 但是,她没有忽略,承太郎还在玩【白银旋律】,根本没停过! 戳完【白银旋律】的肚子,他又开始摸它的尾巴,感应到替身的灾难,希音在花京院典明臂弯里扑腾起来。 住手啊阿强!共感设定什么的不是让你这么玩的! 不要当着姐姐的面玩弄妹妹的替身啊! ----------------------- 作者有话说:收手吧阿祖,外面都是警察 承太郎第一次见到这么迷你萌萌的海豚,还是替身,根本忍不住(?) 第36章 03猜猜谁没有被邀请? 昏迷过去的希音并不知道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她醒过来的时候,是在小岛别墅大厅的沙发上。 红色头发的青年注意到她的苏醒,转过头来,微笑着问好:“你醒了?” 希音捂着还隐约作痛的脑袋,懵懵的…… 替身自己把自己撞晕,还连累了主人,简直是千古奇闻。 慢慢的,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刚才陷入昏迷以后,希音张开嘴,无声地发出尖锐爆鸣—— 昏迷! 她刚才竟然昏迷了! 海豚和一般的海洋鱼类生物不一样,它们是哺乳动物,一旦昏迷,无法及时浮出海面进行呼吸,就可能溺水身亡。 好可怕,还好自己现在是人类。 劫后余生,希音很激动。 “呜呜,”她终于有力气从喉咙里发出声音了,“我还活着,太好了。” “哈哈。” 花京院典明被眼前可爱的小妹妹幽默到了。 “有我们和青子小姐在,你就算晕过去也不会有事的……承太郎很强哦!不过自己把自己撞晕的替身,我还是第一次见呢。你的【白银旋律】好像不是很配合你。” “对吧?对吧?我也觉得!”找到了体谅自己的知音,希音双目含泪,凑到花京院典明面前—— 海豚出身的她根本不懂什么是人类社会的社交距离,花京院典明被逼近的少女稍微吓了一跳。 身后就是沙发,他无法避让,只能眼睁睁看着希音像小动物一样爬过来。 “我跟你说、我跟你说,那只海豚——简直就是族群之耻!如果真的是海豚,它一定会被集体嘲笑的!” 希音控诉起【白银旋律】来。 而另一边,花京院典明鲜少和女孩子如此近距离接触,他不由得紧张起来,努力将身子往后贴。 但希音就像一只灵巧的小猫,言语过程中,前肢在沙发上踩了两轮,最后放到了他的腿上,脑袋也不安分地乱动,在他胸前乱拱一气,头发都凌乱了不少。 花京院典明没有听清楚她都在说些什么,他强作镇定,只听清了她做完这一系列动作之后的最后一句总结: “……替身什么的,真的好奇怪啊。” “唔、嗯……”她的动作太自然了,红发青年组织不出阻止的理由。 他动了动手指,不太自在,但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任由她靠在自己胸前,侧耳倾听心跳。 女孩子的身体真的冰冰凉凉,又和棉花一样软绵绵的。 尤其希音明显缺乏锻炼,身上没半点肌肉线条,这种和自己截然相反的触感就更明显了。 好神奇。 “多练习一下,说不定就能提高你和替身的契合度了。”花京院典明给她出主意。 “是吗?”希音终于直起身子了,她崇拜地仰脸看着面前的青年,两只淡蓝色像海洋的眼睛闪闪发光,“那你能教我吗?” 海豚之间拥有复杂的社交行为,它们会给后辈传授生存技能,类似人类的教学。 发现自己生存出了大问题,希音理所当然地向自己现在的人类同伴求助。 花京院典明思考了一下。 他的手臂因为紧张,长时间维持一个姿势,已经有点僵硬了。 趁着希音走神,他不着痕迹地把手臂收回来,尽量避免碰到她,然后才道:“可以。” 希音高兴极了,鼓掌欢呼。 她这时候才想起来青子,从花京院身上跳到地板上,连鞋子都不穿,就绕着铺满了瓷砖的别墅大厅到处乱转,一边转,一边呼喊“青子——”“青子——”。 【白银旋律】随着主人的清醒,慢慢地重新回到了主人身边,围绕在希音身边打转,像一只人类豢养的小狗。 希音拨开故意几次三番游到她面前挡路的【白银旋律】,突然觉得别墅内的空气好像变了,一抬头,恰好对上一双碧绿眼眸。 楼梯的台阶上,空条承太郎正沉默地盯着她。 他的身量太高大,又带着帽子,不做表情不说话的时候看上去阴沉沉的,很吓人。 希音一下就回想起来,当初在纪伊半岛海湾附近被人类救了的时候,她也遇到过类似的人类。 那时候自己还是海豚,没有人类丰富敏锐的视觉,主要依靠回声系统听觉判断环境。 她能“听”到,在海豚救治中心,有几个讨厌的人类不知道为什么,一直一言不发,只是就这么用“眼睛”对着自己,好像她是什么正在被观察的猎物一样。 ……好讨厌,这家伙也是,一直在瞪着自己! 希音不甘示弱地抬起脸,瞪了回去。 ——我才不要做猎物,不准看我! 她努力呲牙撅嘴,故意摆出凶神恶煞的模样,露出不好惹的姿态。 ……双方对视,空条承太郎率先移开了眼睛。 他扶了扶自己在室内也没有摘下的帽子,错开和希音对视的目光。 希音满意了,收回表情,揉了揉过分调动面部肌肉运动而酸涩的脸颊,踏着轻快的脚步,继续满屋子地寻找青子。 “青子?青子!……你在哪里呀?” 听着少女渐渐走远的声音,空条承太郎放下扶住帽檐的手,虚虚握了握自己的一只拳头。 【白银旋律】只有希音的一个巴掌大,到了空条承太郎手中,更是只有半个手掌大。 迷你得像挂件的小海豚软嫩q弹,一口下去估计都不塞牙,还劲道爽滑。 看上去很脆弱,但是拥有自主意识。 在承太郎忍不住逗弄了两下以后,【白银旋律】爆发出了惊人的破坏力,使出一招可以称之为“音爆”的招数,利用尖锐的音波一口气炸碎了几人正在乘坐的小轿车。 玻璃碎裂,四散飞溅,油箱“轰”地一下燃起火花。 花京院果断召唤出自己的替身,试图为自己和怀中少女挡住碎片,承太郎也召唤出【白金之星】,暂停了时间,将青子、花京院和希音分别救出,撤离至安全区。 他的身体强悍,音爆虽然直接在他手上炸开,却未对他造成伤害。 坐在驾驶位上被牵连的青子就要弱一些,但好在承太郎当机立断用“时停”削弱了大部分伤害,青子只是被余波影响,大脑平衡功能暂时受到影响,头晕想吐。 ……因为这次的意外可以说是自己闯出来的祸,所以在刚才希音瞪他的时候,承太郎稍微有点心虚地移开了脸。 他不知道花京院典明有没有和对方说明情况,但事后回想起来,音爆事件暂且不提,只说替身…… 他贸然抓着非敌对状态小朋友的替身,抓捏揉搓,确实做得不太好。 不过那只叫“白银旋律”的海豚,真的很可爱…… 想到这里,空条承太郎又压了压自己的帽檐。 他决定,回去以后就给自己定制一款新帽子,上面可以加上海豚。 就在他思考的短短几秒之间,希音又回来了。 她没能找到青子,肚子又饿了。 “典明、典明,”承太郎站在楼梯台阶上,听着这个可爱小女孩大声说着,毫不避讳地直接亲昵称呼刚认识的异性名字,“我饿了,你会做饭吗?” 她就这么越过了自己,把自己当成空气,小跑着扑到花京院典明面前,抱起沙发上的抱枕。 她爬上沙发,坐到花京院身边,把脸蛋埋进他的手臂里,贴蹭着撒娇: “我们一起去找东西吃吧,我喜欢小鱼干,你知道哪里有小鱼干吗?我想吃——” 意识到希音和花京院典明的关系突飞猛进,被排除在外的承太郎陷入了疑惑:“?” 都是坐在一辆车上、都是今天刚认识的,为什么他没有被邀请? 他也可以吃小鱼干。 ----------------------- 作者有话说:萌萌小海豚自带友好buff,被撒娇的人类很难拒绝希音~ 而承太郎,他被美式80了。 第37章 04人鱼太郎被冒领功劳。 花京院典明对别墅并不熟悉。 他领着希音找到正在后院休息的青子,经过青子的指点,才找到厨房的位置,投喂了希音她爱吃的小鱼干。 “别给客人添麻烦。”忍着头晕想吐的负面buff,青子很有长姐风范的这么叮嘱希音。 第41章 如果不知道真相,一般人可能真的会把她们当成一对关系亲密的姐妹。 “什么是添麻烦?”希音不懂,希音歪头。 青子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不知道从何说起,这种字面上的东西还能怎么解释? 还好花京院这时主动开口,接过话题: “希音很可爱,你不用担心。” 就是因为这点才担心,青子叹气。 叹气没什么用,她只能目送两人离开。 …… 青子身体不适,希音比起熟食更爱生啃海鱼,指望她俩做饭是不可能的。 厨房里剩余食材也不多,花京院典明和空条承太郎商量了一下,干脆点起了外卖。 只要有鱼吃,希音怎么都没意见,非常配合两位的工作。 完成这一切后,空条承太郎提出要去看海莲娜。 这回希音总算可以表现了。 她积极举手,表示自己可以带路。 但这是有代价的:“我可以再吃点小鱼干吗?” “青子小姐说,你要留着胃口吃正餐。”花京院典明温声提醒。 希音不高兴地抬起脚,用脚尖磨蹭地面,盯着地板,可怜巴巴: “可是米饭和青菜一点都不好吃……我只喜欢吃鱼。” 这句话更是危险发言,花京院坚定了不会助纣为虐的心思,绝不纵容希音的挑食。 “就一点点嘛、一点点,”希音双手合十,努力装乖,“我保证不会影响到晚餐的,求求你了,典明——” 暴击。 可爱暴击。 花京院典明目光飘起来了。 他左看右看,平时总是并肩作战的好友空条承太郎竟然在一旁袖手旁观,花京院典明抵抗不了希音的攻势,出声求助: “承太郎,你觉得——” “给她吧。”空条承太郎爽快地道。 没等希音高兴完,他又转向希音,一贯没什么表情的俊秀面容此刻看起来又平添了几分可怕。 “但是、你不好好吃蔬菜的话,我就会惩罚你。” 希音:“……” 这个家伙果然很讨厌。 她默默挪了挪位置,缩到了花京院典明身后,试图藏进他的影子里,全然忘了是空条承太郎同意她加餐的。 见状,承太郎的脸色不由得又黑了几分,但他一直都是这样的臭脸,所以没人能看出来。 完成了协议,希音藏好小鱼干,就带两人去见海莲娜。 海莲娜正在池子里晒日光浴,傍晚的太阳对人类和海豚都非常友好,她正在享受这样难得的休闲时光。 空条承太郎一行人的到来打破了这样的静谧。 “海莲娜,”承太郎对海莲娜说话相当不客气,没有敬语,“你看起来过得还不错。” “抛开我马上要寿终正寝这一点来说,确实不错。”海莲娜不计较。 她和空条承太郎相识的时间正儿八经来算并不长,但语言能反映灵魂,她通过语言感知到空条承太郎是一个很不错的人类。 因而,海莲娜对对方很有好感。 “集**你来送我最后一程吗?”她问。 空条承太郎点头:“你有什么愿望吗?” 作为海豚来说,海莲娜自觉一生已经非常充实完美。 她本来对自己的一生相当满意,没有多余的愿望,但是现在,希音出现了。 想到这里,海莲娜叹了口气。 她希望希音能够幸福快乐地活下去,对于一只海豚来说,人类世界实在是太复杂可怕了。 而她作为希音的“引路人”,却因寿命限制不能带着这孩子走下去。海莲娜觉得很难过。 “除开我的海豚亲眷,”海莲娜说,“我在世界上最关心的就是青子,还有你身旁那孩子。” 突然被点名,希音茫然地抬起脸。 海莲娜接着道:“……青子很强,我并不担心,但是希音,她还有很多要学习的地方,如果可以,希望你能多多照顾她。这不是对集团的委托,而是我自己对你的私人请求。” 接下这样的请求并不容易,一个人要对另一个人乃至生命负起责任,是一件很困难很严肃的事情。 空条承太郎犹豫了。他不觉得自己能负起这样的责任,也还不想承担这样的责任。 说到底,海莲娜和希音对他来说,都还没重要到他必须分担人生的地步。 “如果不能答应也没关系,只是我没有别的愿望了。”看出他的为难,海莲娜主动解围,“你长途跋涉,一定累了,我暂时还死不掉,你们抓紧时间休息去吧,不用陪我这个老太婆了,我也落得清净。” 空条承太郎点点头:“告辞。” “不送。”海莲娜回答。 他们就这样回到别墅大厅,希音把之前藏起来的小鱼干翻出来继续吃。 电视上播放着动画电影,她一边看,一边跟着笑,看到不能理解的地方,时不时回头问花京院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花京院典明耐心地一一为她做了解答。 他们挨在一块儿,从背后看亲密得像一对多年好友,甚至像感情融洽的恋人。 承太郎远远坐在他们身后,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忽然萌生出巨大的荒谬感。 海莲娜临终前的托付是希望他照顾希音,而希音和他跟花京院处在同一空间内的时候,他们之中像有堵无形的墙,她压根不会多看自己一眼,又怎么需要自己的照顾呢? 这两人不过才互相认识一个下午,就已经相处得这么好,或许海莲娜应该把托孤对象转移给花京院,而不是自己。 空条承太郎搞不懂自己是哪里得罪了希音,她看起来并不在意替身事件,只是单纯不喜欢自己。 无论去到哪里,承太郎总是受欢迎的,他高大健壮的体格和出众的外表为他吸引了不少的爱慕者。 从上学开始,就有不少女孩子追在他屁股后面jojo、jojo的喊个不停,就连不少同性,也会艳羡地看着承太郎赞叹“真不错啊”。 这还是承太郎第一次遭到这么彻底的冷遇。 虽然这不是什么大事,但是……说不明白,他就是觉得不太舒服。 总觉得不应该是这样的。 这种感觉,就像两个多月前,自己在纪伊半岛海湾附近救下了一只海豚,明明是他努力救下的家伙,最后却和同行的花京院典明更加亲近。 承太郎对这件事情一直很怨念。 他感觉自己就像小美人鱼故事里的那只可怜人鱼,救了王子,却被不知道哪里来的狗屁公主冒领了功劳。 窝火。 不过希音不是那只海豚,他没有拯救希音,花京院典明也没有冒领功劳。 所以这样的情绪是不应该的。 想到这里,承太郎抿起嘴唇,强迫自己用理智平复心情,尽量用好的目光去看待眼前这一切。 放轻松,希音只是一个普通小女孩,典明如果能交到新的朋友也不错,毕竟他们处境特殊,朋友并不多。 挺好的,好。 反复提醒了自己几次,空条承太郎才压下那股不知从何而来的酸涩。 ……外卖到了。 沙发上的两人没有动弹,空条承太郎低头压了压帽檐,唤出自己的替身【白金之星】,让它去取放在门口的外卖。 就在这时,类似于尖哨声的异响划破寂静夜空。 承太郎站起身来,他感应到,【白金之星】开门后,门外空无一人。 这不正常。 希音和花京院典明也站了起来。 “水池——”希音听见了不同寻常的声音,她急切地对身旁二人道,“有人在海莲娜婶婶的水池附近。” 鉴于青子和海莲娜关系亲近,承太郎和花京院自然而然地认为,希音会称呼海莲娜为婶婶是一件可以理解的事情。 没有人在这个时候察觉希音身份的漏洞,承太郎严肃起来,摆出战斗预备姿态,询问确认: “你确定?” “我听到了。”希音说,“海莲娜婶婶的求救。” 那声尖哨一样的响声,是海豚之间沟通的语言。 海莲娜遇到了危险。 替身使者拥有什么能力都不奇怪,承太郎没有多问,当机立断,起身迈步冲向水池的位置。 无需他进行交待,花京院典明默契地带着希音去找青子汇合。 但是他们晚到了一步,能力未知的敌人重伤了青子,青子躺在地上,已经不能行动。 “地板上有好多小水珠。”希音问,“这是敌人的替身能力吗?” “很有可能。”花京院脸色凝重。 电闪雷鸣,别墅外轰然下起了暴雨。 这场雨已经下了有一阵子了,只是之前的雨势比较小,所以没能引起几人的注意。 “还能听见什么声音吗?”花京院典明询问希音。 希音闭上眼睛,侧耳在空气中努力抓取线索。 第42章 她已经很久没有感应到海莲娜的呼唤了。 但是,这无伤大雅。 海豚拥有出色的回声定位系统,【白银旋律】有两个能力,一个是帮助她变形,一个是扩大增强她原本属于海豚的能力。 希音借助【白银旋律】发出的回声,很快就在脑海中构建出了水池旁的画面。 除了空条承太郎和海莲娜以外,水池旁边还有两个人。 一个呈半固态水人形象,一个是正常的人类,只是脚下踩着一群流线型高速度小鱼。 水人改变水池中液体的形态和密度,同伴指挥鱼群在空中以身躯搭建出一条液态路径,二人互相配合,将海莲娜和承太郎一起掳走。 转眼之间,他们便趁着汹涌雨势,投入了海洋,游远了。 进入了海洋,能与敌人匹敌的,就只有希音了。至少眼下,只有她不需要任何工具,就能直接追上对方。 “我去救他们。”希音说。 ----------------------- 作者有话说:这回轮到希音救承太郎了 下次更新周二,这几天都隔日更 第38章 05再冷酷的人类,胸肌也是柔软的。…… 海洋是希音的主场。 花京院典明不知道这一点,有异议,但他拦不住心意已决的希音。 将青子留给花京院典明照顾,希音就独自踏上了拯救承太郎和海莲娜的道路。 海莲娜很聪明,又是海豚,通水性,还有特殊能力,敌人专程将她带走,想必是还有用得上海莲娜的地方。 空条承太郎性格不好,很可能拒绝和敌人合作,又是人类,可能溺水。 希音没有分析,就靠本能直觉判断出,他现在处境比海莲娜还要危险。 但是无所谓,说实话,希音不太着急。 反正对方说破了天,也只不过是一个和她不熟的人类。 两只脚的人类,陆地上多的是。 她着急忙慌地下水去找空条承太郎,完全是看在青子的面子上。 敌人移动的速度很快,但希音追的及时,海豚的速度也不慢,所以他们始终在【白银旋律】的回声追踪范围之内。 希音很久没有使用海豚形态,不大适应,但游泳是刻在基因本能里的技能,她根本不需要多加思考,就能够游出流畅的弧线。 追踪定位不是问题,问题是怎么从敌人手中夺回脆弱的人类,和没有战斗能力的海莲娜。 回声探测显示,空条承太郎的身体机能发生了一些变化……他已经被囚禁在狭小的“水牢”里有一阵子了。 为了防止溺水,也为了防止他反抗,敌人制作的水牢没有缝隙,这也意味着可供承太郎呼吸的氧气每分每刻都在减少。 现在,氧气的含量已经下降到了影响他身体机能的地步。 希音必须尽快将他救出来,否则青子和花京院典明就只能迎回一具尸体。 ……都说了她可是很聪明的,区区和人类的替身战斗,对她这样的海洋健将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 平日里总算调皮捣乱的【白银旋律】也在这时候沉稳可靠起来,始终贴在希音身边,与她并肩作战,忠实地执行着她的每一条指令。 敌人目前有两个,一个是可在液体中游动的半鱼人、一个是利用鱼群搭建通道高速移动的“牧鱼人”。 半鱼人可以将大部分身躯融入在水中,但必须露出鼻子呼吸,还负责看管水牢。 “牧鱼人”脚踩鱼群像踩着冲浪板,只能在水面之上活动。 希音的食谱就是小型鱼群,“牧鱼人”对她来说不堪一击。 她冷静地指挥着身形灵巧的【白银旋律】加速接近对方,在深海之下对着鱼群释放出音波冲击,打散它们的队伍,从而使牧鱼人的行动路径崩溃。 不知道那些鱼群的真面目是什么,希音克制着自己咬一口的好奇心,【白银旋律】却比她诚实得多,一把鱼群击散就趁乱叼了一只鱼进嘴里,接着希音听到一声惨叫—— 原来那些鱼群就是牧鱼人的替身。 凑近了仔细观察才知道,那些小鱼虽然大体上有着鱼的形态,但还是和人一样长出了手脚。 希音被【白银旋律】传递回来的信息恶心到了,她才不要吃这种怪东西。 【白银旋律】也“啵唧波”地把怪鱼从嘴巴里吐出来,甩甩尾巴赶紧游回希音身边。 但是牧鱼人受的伤已成定数,即便【白银旋律】放过了那只鱼,他也依然血流不止。 在海洋中,血腥味会招来以鲨鱼为首的可怕狩猎动物。 ——该死! 没有了鱼群的辅助,牧鱼人掉落海中,挣扎着拼命想要浮上水面,心里已经骂骂咧咧了几百句。 他知道,自己恐怕遇到了敌袭。 第一,音波攻击能直接干扰他的鱼群;第二,他是辅助型能力不适合战斗。 因此,他只能指望半鱼人同伴的支援。 然而他的同伴也受到了冲击,没有了鱼群通道的辅助,运送水牢就成了苦力活。 凭半鱼人自己的精神力,同时维持着“变形游泳”、“精准控制水牢密度和形态”并且“预防替身力a的空条承太郎突袭”三件事,实在太勉强了。 水牢有所松动。 就在这时,下一波音波冲击又发起了,并且这次的冲击同时来自不同的两个方向,令人防不胜防。 海面上的暴雨没有停止,水流湍急,浪花高涨。 马上就要因缺氧失去意识的空条承太郎抓住了机会,召唤出【白金之星】,趁水牢松动之际,狠狠往囚笼上砸出一拳。 “轰——” 水流分散了不少受力,但仍然造成了恐怖效果。 几方出击之下,原本就乱七八糟的水域流向越发扑朔迷离,半鱼人紧绷的精神力终于裂开。 他从鼻子中涌出猩红液体,好不容易爬到水面上,以同伴的身躯作为浮板,狼狈地喘着气,接着看见又一个可怕的浪花像一堵水墙一样,迎面倒塌。 浪花将他和同伴狠狠拍下,已经无法维持原样的水牢,支撑不住空条承太郎沉重的身躯。 空条承太郎向深海下坠。 海莲娜瞅准机会,尾鳍横扫而过,将离自己最近的半鱼人狠狠击向浪潮的方向。 水压是可怕的东西。 一个人如果从十米左右的高度坠落水面,水的阻力就足以对他造成内脏损伤。 现在海莲娜将半鱼人朝浪墙拍去,原本就重伤的半鱼人生存几率渺茫。 但,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希音缺德地立马让【白银旋律】补了一发音波冲击,利用回声确认,在浪花拍烂敌人身躯以前,敌人先被音波攻击刺穿,才满意又自豪地潜入深海,去寻找空条承太郎。 在刚才那番混战中,“牧鱼人”也落入了深海,希音不会放过他。 她在海洋纪录片的旁白中认识到,人类和海洋生物不一样。 鱼群不会因为个体的伤亡记恨特定的捕猎者,但人类会,一旦结仇,不死不休。 所以她一边捞空条承太郎,一边让【白银旋律】和海莲娜一起去找“牧鱼人”。 海豚不爱吃人,但如果真想在海中杀落单的人类,它们有的是办法。 “牧鱼人”和“半鱼人”都必须死。 希音本能地拥有规避生存危险的意识。 她找到空条承太郎,费劲地将他顶出海面。 好在海豚形态的她比空条承太郎体积大了许多,这件事情做起来并不困难。 唯一棘手的是海面上的暴风雨没有停止,空条承太郎仍在昏迷,她不知道昏迷时他喝入了多少海水。 顾不上【白银旋律】和海莲娜的后续反馈,希音急急忙忙地寻找浅水区,把空条承太郎推过去,变回人形,费劲地按照青子教过她的那样做急救工作。 青子说,以她的身份,迟早有一天会用上这些,没有谁比希音更适合当海洋救援者了。 青子是对的。 开放气道、人工呼吸、胸部按压…… 这样循环了好几轮以后,希音明显感觉到,手掌下胸腔里的心脏跳动力量增强了,空条承太郎微弱的生命体征慢慢恢复。 她松了口气,这样青子就会表扬她了,海莲娜也得承认她是个聪明的海豚。 想到这里,希音高兴极了,她瘫坐在沙滩上,抬头往上看了一眼,然后马上就后悔了。 天空乌云密布、阴沉可怖,远处霹雳雷光闪烁,轰隆雷声带着碾压一切的气势横扫而下。 所有的生物都会忍不住在大自然的怒吼中瑟瑟发抖,这种等级的暴风雨,不仅航行中的人类会畏惧,海洋中的生物也会害怕。 雷声还在继续。 刚才还因战斗昂扬的希音抖了抖身子,过于敏锐的听觉让她此刻备受煎熬,对于雷电的畏惧让她感到晕眩。 继续暴露在雷电下很危险,又不能把空条承太郎丢掉独自躲回海底。 第43章 希音哭丧着小脸,努力拽着空条承太郎的大衣,将他拖到了一处比较隐蔽的山洞中,随后蜷缩进他的大衣里,紧贴着他的身躯瑟瑟发抖。 她的力气很大,毕竟本体是几百公斤的庞然巨物。 如果不是力a,【白银旋律】当初也没办法一下就用车窗玻璃自己把自己撞晕。 ……果然不管当动物还是人类,都要强壮点会比较好。 所以这场雨到底什么时候停啊!最重要的是,打雷声什么时候可以停?! 海水算不上温暖,从海里出来,又被冷风吹过,那种感觉更不好受,湿答答又冷冰冰的。 虽然现在躲在山洞里,减少了狂风的影响,希音还是很不舒服。 然而,她惊奇地发现,同样刚从海里面捞出来,空条承太郎的身体竟然比她温热许多。 她忍不住又靠近了他一些。 手冷脚也冷,浑身冷。 为了取暖,希音最后干脆整个人趴到了平常不想接近的这个奇怪人类身上。 虽然他表情冷酷,眼神可怕,行为可疑,说话也不好听,但是他的身体是热的啊! 湿湿的衣服隔在两人中间不舒服,希音干脆把对方的衣服也扒了个七七八八,但是自己的衣服却是一点也没动。 因为青子说过,只有没脑子的笨蛋人类才会不穿衣服。 空条承太郎可以是笨蛋,但是希音不是笨蛋。 所以希音只脱别人的衣服,不脱自己的。 在男人胸膛上找到了更舒适的躺法,劳累了一晚上的希音抵挡不住困意,打算安眠了。 ……就在这时,【白银旋律】回来了。 它带来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它和海莲娜齐心协力,把落单的敌人杀死了。 坏消息是,敌人身上似乎有特殊仪器,海莲娜没能平安归来,而是被赶来的又一伙人抓走了。 【白银旋律】虽然有一定自主意识,但很多技能都需要主人的发动,而且不能离开希音太远,所以只能眼睁睁看着海莲娜的远去。 被人类抓走海豚同伴的事情多了去了,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急也没用。 希音打了个哈欠,说了声知道了,明天再说,就把脑袋埋进了空条承太郎宽阔火热的胸膛。 再冷酷的人类,胸肌也是温暖柔软的,真好。 ----------------------- 作者有话说:[竖耳兔头]感谢荒木修复了我不喜欢肌肉男的bug 太冷了更一章吧[抱抱] 第39章 06没溺水就不要做人工呼吸啊。…… 海豚的入睡方式和人类不一样。 正如希音曾经提到过的那样,海豚是哺乳类动物,需要到海面上换气。 如果陷入沉睡,那就和昏迷没两样,控制不了呼吸,容易在睡梦中溺水而亡。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发生,海豚们轮流让左右半脑在不同时间入睡,永远维持着一半脑子的清醒。 希音虽然使用了人类的身体,但也继承了海豚的能力。 现在的环境并不能让她感到安全,即便陆地上不会有溺亡的风险,此刻的她也依然选择保留海豚的习性,睡觉时始终睁着一只眼睛,保持某个半脑的清醒。 【白银旋律】意识到了形势的严峻,积极配合,守在洞口站岗,一旦有风吹草动,它就会回来通知希音。 ……好在这一晚什么也没发生。 希音躺在温暖柔软的空条承太郎身上,一夜好觉。 但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进山洞,从睡梦中彻底醒来的时候,希音突然发现,空条承太郎的体温好像比夜晚时还要滚烫了不少,他的脸上也浮现出不正常的红晕。 被水泡了半天、淋雨,缺氧,强撑着在昏迷前释放全部精神力,辅助希音作战…… 得救后,还被毫无人道主义精神的海豚女孩扒光了所有衣服当肉垫,就算空条承太郎体质再好,也难免为此机能受损。 简单来说,他发烧了。 希音用手掌摸了摸他的脑袋,可能因为由海洋生物化形而来,她的体温本就比普通人类要低不少…… 空条承太郎现在的体温对她来说,已经是差一点就可以把她煎熟的地步了。 电视节目里有很多类似的剧情,人类体温升高就代表着他们生病了。 他们需要医生。 但这里什么都没有,这是一座孤岛……不,或许,这都算不上岛,这块【陆地】的面积勉强就和一艘游轮一样大。 面积贫瘠,物资匮乏,又远离人类大陆,所以这片土地缺乏访客,这也是希音暂时把承太郎拉进山洞里,睡了一晚的原因。 据她的回声探测,附近至少十几公里内都没有人类活动的痕迹。 怎么办? 好不容易救回来的人类,竟然生病了。 希音对着承太郎发起了愁,她不知道承太郎的病自己有一半功劳,也没有把衣服给他穿回去的意识。 她甚至还不懂事地摇了摇病患: “喂、喂?” “醒着吗?” “能醒吗?” “你的病要怎么治?” ……很遗憾,承太郎烧得实在太厉害了,不能坐起身子回答希音。 希音只能对着他光裸的身躯直发愣,大脑断线中。 她完全没有照顾人类的经验……到底要怎么办? 把他扔进海里,然后带他游到最近的陆地上去吗? 【白银旋律】和她昨天都忙了一晚上,而且他们都没吃晚饭,她有点没力气了。 假装没有把他救下来,直接自己溜回去? 那听着也太逊了。 “我真的不知道人类生病是怎么回事……” 她只学过一个溺水急救。 最后,希音只能这么道。 “这样吧,我先去打猎,填饱肚子以后再回来看你,如果你还没死,我就带你去找最近的人类。如果你感觉快不行了……嗯,我会努力不让鲨鱼把你的尸体啃掉的。” 听起来很薄情,但是愿意为同伴收尸,就已经是野生小姐的大进步了。 从健硕的男人的怀里爬起来,希音高高兴兴地就要去捕鱼,一想到马上能到海里去吃自助餐吃个够,她就恨不得高歌一曲。 重物压迫感终于松动,空条承太郎的睫毛颤了颤。 希音没有注意到这一点,或者说,注意到了也不在意。 她跳进海里,娴熟地找到鱼群,利用【白银旋律】高效率地进食,想到青子给自己做的小鱼干很好吃,顺便又留了几只带上岸,想着到时候让青子做成干。 上岸恢复了人类形态,希音这才拎着鱼去找空条承太郎。 他的身体强悍得惊人。 早上希音离开的时候,空条承太郎看上去还半死不活,这会儿却已经能够勉强半坐起身来,靠在山洞墙壁上了。 明明希音没花多少时间去捕猎。 见到空条承太郎坐着,希音歪歪脑袋: “你不生病了?” 他重新带上了帽子,并且将浸过海水风干后的盐巴清理干净,用衣物将自己重新裹得严严实实。 希音并不懂衣物遮蔽对人类的重要性,青子教育过她很多次,最后才发现只有简单粗暴的逻辑链能让希音遵守: 笨蛋才不穿衣服。 ……嗯,看来空条承太郎和自己一样,立志不会让别人把自己当成笨蛋,所以一清醒就立刻穿上了衣服。 希音这么想道。 她大大咧咧地直接走进了狭小的山洞,把手上的几条小鱼往角落里一堆。 空条承太郎费劲地从因生病而模糊的视线中,辨认出她的身份: “……是你救了我?” 他在昏迷前看到了音波冲击,结合之前【白银旋律】发出的音爆,一下就推出了救命恩人究竟是谁。 有点意外,毕竟小小个子的希音看起来并不算很强。 空条承太郎也很少指望被谁拯救,他向来都是拯救别人的那一方。 不过,现在说这些都没意义,也不重要了。 最重要的是…… 想到这里,承太郎的脸色变了。 “我的衣服……”他试探着和希音开了头。 希音试想了一下,如果有人脱掉自己衣服=骂自己是笨蛋,她肯定会很生气。 空条承太郎也会生气。 所以她不能暴露。 狡猾的海豚关键时刻学会了装傻。 无论承太郎怎么试探,话题只要和衣服有关,希音就歪脑袋、睁大眼睛,装无辜。 “什么?” “不知道。” “不清楚。” ……如此这般,糊弄了过去。 其实她也只脱了承太郎的帽子、上衣和一半裤子,他太大只了,她动手到一半就觉得累了。 没关系吧?动物都不穿衣服,不会有什么生存影响的。 所以她到现在还没搞懂人类除了御寒以外,穿衣服的作用是什么,昨晚他的衣服根本不具备御寒功能,她脱了也没问题的,没做错什么。 第44章 固执地用非人类的思维劝服了自己,希音谨慎地远远观察了一下承太郎,他看上去还有点迷糊…… “你到底还生不生病?”希音直接问。 她的语气不是很友好,但天知道希音只是单纯的好奇,她只是不知道怎么让这个问句听上去更友好。 然而空条承太郎自己的说话风格也是如此。 他不觉得希音的问法有什么毛病。 “……还在发烧。”他回答希音,嗓音低沉。 希音“哦”了一下,然后问道:“那怎么办?” 她真的不会处理生病的人类。 空条承太郎沉默。 他从小就不是爱说话的类型,因为他总觉得自己的想法都写在脸上,周围人应该很容易看懂才是。 但是,如何处理病患,这个问题不是用想就能解决的,他意识到自己必须给希音一个步骤,她看起来呆呆的…… 难以置信竟然是她一个人拯救了自己,不过替身使者人不可貌相,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不对。 承太郎意识到一个问题:“海莲娜呢?” 他记得自己是和海莲娜一起被抓的。 “被抓走了。”希音说,“你当时掉进海里了,我忙着救你,和她分开了,然后她就被抓走了。” 空条承太郎勉力想要站起来,摇晃了一下,没能成功。 “去救她。”他说。 “你看上去不太好,”希音这下看出来他真的还在生病了,“先照顾好自己吧。” 这个从见面起就幼稚单纯的小女孩,此刻显露出和外表不符的高度冷静。 承太郎不由得抬起眼,认真观察了一会儿面前的希音,认识到自己对她的认识不够完善。 但是,她可靠的一面没能维持多久。 承太郎向希音确认情况: “我们现在在哪里?” 希音随口回答:“一个没人会来的小小小小岛。” 承太郎问:“那我们怎么离开?” 希音用看白痴的眼神看承太郎:“游泳啊。” 让一个发烧的病患游泳? 虽然自己身体素质好,也不是这么折腾的。 “没有更好的方法了吗?这里距离最近的陆地有多远?”承太郎进一步问。 希音歪歪脑袋想了想: “十几公里?……二十公里?走直线的话大概是十五六公里到二十公里之间吧。” 以自己的状况,绝无可能在身体抱恙的情况下,游动二十公里。 承太郎问:“你确定?你是怎么过来的?” “游泳啊,我有替身嘛,【白银旋律】很厉害的,能检测也会游泳……”希音被问得有点烦了,她撅起嘴,“你怎么一直在问问题啊?我救了你,你都不夸我,不给我好吃的,也不陪我玩,只知道问问问。” 拎过刚才被放到一边的小鱼,希音递向承太郎:“吃鱼,不许再问了,我的头要被你问炸了!” 承太郎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还没和救命恩人道谢。 真是…… 他压了压帽檐,别扭地沉声说了一句:“多谢。” 希音没听见。 她把小鱼丢到了聒噪的人类身边。 人类看起来还在生病,没什么力气,也没再说话。 她观察了一会儿这个半躺着的家伙,突兀地忽然站起来,走过去,往空条承太郎嘴巴上亲了一下。 空条承太郎懵了。 希音坐在他腿上,捏住他的鼻子往他嘴巴里吹气,两只手抚上他的胸膛—— 这是她唯一从青子那里学会的,拯救人类的方法。 不知道有没有用,但是这个人类不能再半死不活了,希音需要他健康。 ----------------------- 作者有话说:邪恶小海豚 第40章 07蓝色天地间,她是特别的色彩。…… 无论是亲吻还是被强亲,在空条承太郎的人生中,都是首次发生的。 滚烫的体温影响了他的思考,原本就昏昏沉沉的大脑这下彻底宕机。 不过也只是一瞬。 短暂的失神过后,空条承太郎本能地反抗起来,要将身上冒犯的女孩挪开。 他想说些什么,上下嘴唇一碰,却含住了从未感受过的柔软。 身体的挣扎,反倒增加了两人之间的摩擦。 希音虽然没有锻炼痕迹,看上去像个甜蜜可爱的棉花娃娃,但是力气大得惊人—— 比不上正常时候的承太郎,但也绝对不是他能轻松挣脱的程度。 胸部按压的步骤,影响她辅助待施救人员呼吸,希音干脆收了手,想着他现在的心跳很正常,可以省略这一步,转而全心全意辖制空条承太郎,对他进行人工呼吸。 她吹完气,就后退了一步,仰起小脸深呼吸—— 这是换气必需的步骤。 一只手掌就在这个时候伸了出来,挡住了她接下来的动作。 希音憋着气,鼓着脸,听着空条承太郎用沙哑的声音问自己: “你在做什么?” 希音用两只手扒开他的大手,如实地回答:“急救呀,我只会这个了。” 好了,聪明的承太郎这下立马又推理出一个线索: 希音说是她把他从海里救出来的,这也就意味着在他醒过来以前,她早就对他做过类似的事情。 只是那个时候还可以说是事急从权,不得不为,现在他已经没有危机了,她却还对他做出这种事,这就不对了。 “这个方法没有用。”承太郎强调,“我是在发烧。” 希音歪歪脑袋,她不懂承太郎在说什么,只模糊地认识到这个急救方法好像不是万能的。 “这样吗?” 反正都已经靠得这么近了,这个看起来很凶的家伙也没有攻击自己。 希音大着胆子,泄气似的直接往他身上一瘫,脑袋靠在他肩膀上。 “好麻烦哦……”她说,“反正我好不容易才救了你,你不能死。” 在自然界,动物生病了,就是一场浩大的生存危机。 希音对承太郎的病情感到忧虑,她最担忧的就是自己没能救下承太郎,得不到青子的夸赞。 不管如何,希音是担心承太郎的。 她神情恹恹,无精打采,空条承太郎看在眼底,眉毛微蹙。 “……我不会有事。”他向她保证。 这时候也不计较是不是被占便宜了,毕竟对方看上去一片赤诚,毫无色心,反倒是他自己有些克制不住的心虚。 “下来吧。”承太郎很有原则地催促希音,男女到底有别。 能够诞生【白银旋律】这种叛逆替身,希音自己的恶劣肯定也是不遑多让。 她平时看起来总是乖巧可爱,那是因为她知道,那样才会让青子心甘情愿,给她投喂更多小鱼干。 现在青子不在,海莲娜也不在,希音就要翻天了。 “不,”她直接拒绝空条承太郎,“我不要。” 地板那么硬,如果有人肉坐垫可以享受,为什么要拒绝? 对自己好的事情,希音是一件也不会错过的。 她理直气壮地赖在昨天还避之不及的家伙怀里。 空条承太郎本可以甩开她,但是想起二人沦落到这样狼狈的地步,都是因为希音要救他。 她喊着累、困和饿,可怜兮兮地撒娇耍赖,他摆出恼火姿态,说着“真是够了”,手上却没有动作。 她好像真的很累。 而且自己同样也很难过。 异常状态让他的身躯格外沉重,他的脑子烧得厉害,说话呼吸都费劲,很难提起精神,去和一个幼稚又固执的小女孩争执。 先这样吧,就这样吧,他也是需要休息的。 空条承太郎闭上了眼睛。 只是他肩膀上的责任太重了,他总是承担着身边人的所有希望,他是强者,理所应当地需要拯救世界,拯救一切,拯救所有人。 他也自愿成为强者,并以此为标准,高要求地严苛律己。 昏睡过去以前,他心里还惦念着被抓走的海莲娜,对希音的计较反而不多。 说到底,如果他当时没有昏迷,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空条承太郎默默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 他习惯了承担责任,从十七岁觉醒了【白金之星】开始。 …… 这一觉睡得并不舒服。 岛上没有火,希音抓了鱼,但承太郎没得享用。 他没有太多能量可供修复身体使用,【白金之星】因此一直没有露面。 半睡半醒间,承太郎注意到,休息够了的希音从他身上爬起来,走开了。 她要去哪里? 他的大脑立刻跟着运转起来。 敌人彻底离开了吗?岛上有其他危险吗?自己什么时候能好转过来? 希音的能力到底是什么?面对敌袭能做到什么地步? ……一刻也不能心安。 第45章 但身体情况和没法游泳的问题限制了他,承太郎听到落水声,他敏锐地立即从地上弹起,强撑着追出来,只看见希音一口气潜入海底的身影。 他追不上去,事到如今,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在原地坐着,等待她回来和自己说明情况。 他感知不出来时间到底过去了多久,希音回来的时候,他正在闭目养神,一睁开眼,就看见**的少女费劲地拖着一个背包往岸上走。 空条承太郎条件反射地闭上了眼睛—— 原本忧虑焦急的心情现在只剩下不可置信,她的衣服呢? 这是什么情况? 他努力忘掉自己刚才看见的那一幕。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了一会儿,女孩捣鼓着背包拉链。 空条承太郎始终没有睁开眼睛,然后他感觉怀里一重,希音把什么东西塞给了他。 “我刚才去陆地了。”希音说,“你只会问问问,都不帮我解决问题,所以我去岸上打电话给青子了,她让我带药回来给你,你先吃药吧。” “这个地方我描述不好位置,所以就找了……嗯,总之有那么个家伙,去给青子他们带路,他们估计下午就能到了。”希音说。 她找了一个路过的海豚帮忙。 海豚的游速最高能达到每小时九十公里,希音有【白银旋律】加成,速度更是只快不慢,海莲娜艳羡地说过,希音的替身能力如果能不停成长,说不定有一天能成为海里的“新干线”。 希音不懂“新干线”速度的概念,她只知道自己现在在海洋里强得可怕,再也不担心会被其他海豚、鲸鲨欺负,也不担心人类会把她抓走,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另一边,比起药,空条承太郎更关心: “你的衣服呢?” “穿好了呀,”希音看了看自己身上漂亮的小裙子,嘚瑟地道,“青子打给我买东西的钱还有剩,我换了条新裙子哦!你快看看好不好看!” 她弯下腰,捧住承太郎的脸,做出让他睁眼的动作,承太郎顺势张开双眼,正好对上希音笑盈盈的蓝色眼眸。 像晴朗时候的海一样,波光粼粼。 “很好看吧?”她问他。 好看?哦,嗯。 承太郎点点头。 然后才反应过来,她在问自己她的新裙子好不好看,可是她的新裙子长什么样来着? 没注意,想不起来,没印象。 空条承太郎这才反应过来,转而低眼去打量少女的穿着。 和明媚的性格一样,希音总喜欢穿得明晃晃的,鹅黄色、淡粉色、嫩绿色…… 这次她穿了条鹅黄色点缀白色珍珠的连衣裙,款式没什么特别的,但套在她身上就显得正好,一切都很完美。 “很好。”于是空条承太郎终于能够坦荡地给出答案,而不是慌里慌张地只一味点头了。 “我也觉得!”希音满意了。 她不知道面前的家伙经历了怎样的挣扎和一系列的心理活动,只自顾自地觉得自己的眼光真是太好啦。 继给承太郎丢药以后,希音又从背回来的包里面掏出一瓶矿泉水,往他手边丢,催促道: “快吃药!我可是很用心地在照顾你了,你要快点好起来呀!” 这样青子才会给她特制小鱼干。 承太郎“嗯”了一声,乖乖配合地拧开了水瓶。 希音忙前忙后,背包里有许多用防水袋专门装好的杂物。 她打开里面比较大的一个袋子,掏出来一条小毯子,往承太郎身上盖,又拿出来还温热中的几个饭团。 几番纠结之下,希音依依不舍地把饭团都递给了他。 买饭团的时候她是不饿的,但是现在有点饿了。 空条承太郎用餐的时候,希音就这么抱着膝盖在一旁可怜巴巴地看着他,第一个饭团还没吃完,希音就忍不住了: “能分我一口吗?就一口,我想尝尝味道。……就算是舔一下也行。” 这请求听起来就很糟糕,承太郎微妙地替青子感到了不容易。 他沉默片刻,咽下手里还没吃完的饭团,拆开了另一个,递给希音。 希音的眼睛随着他的动作暗淡下去—— 然后忽的又亮了起来。 她高兴地欢呼一声,接过饭团,美滋滋地夸赞承太郎是个好人,满足地咬了一口饭团,好吃得几乎要掉下眼泪。 看着她朝气蓬勃的样子,空条承太郎不由得有些手痒。 他忍不住试探着伸出手到希音面前,她回味得正开心,没有抗拒。 承太郎揉了揉她的脑袋,指尖摩挲过她同样是海洋颜色的蓝色卷发。 “都给你吧。”他把手上另一个饭团也递过来,希音带回来三个饭团。 希音问:“你不饿吗?” 承太郎吃得比她还少,她中途好歹还去生啃了一群小鱼仔呢。 承太郎不说话。 希音眯起眼睛笑,把还摊开在他手心的第三个饭团推回给他: “不用啦,希音不用吃很多的,吃不饱的部分可以自己去找食物补充。” “我很厉害哦,”她笑着和他强调,“不用你照顾!” 难得的,总是想着要照顾某人、保护某人的承太郎,被明确地拒绝了: 管好你自己就可以了。 太阳还是那么耀眼,白云大朵大朵地在天上漂浮,大海一望无际,湛蓝微波。 穿着鹅黄色裙子的希音,是蓝白色调的天地间,唯一特别的色彩。 像是枯燥油画上不小心滴落的错误颜料,特别得显眼。 空条承太郎收回自己的好意。 他安静地吃下第二个饭团,拆开药片,又仰头往自己喉咙里灌下半瓶水。 身上的毯子柔软地包裹着他,替他隔绝了带着几分凉意的海风。 他感觉得到,自己的身体在这样的情况下,正在慢慢地好转。 多亏了希音。 但,也就在这个时候,希音突然想起来什么,抬起脸和他说: “典明说你比较喜欢吃花生酱吐司,但是我没买到——唔,不知道他和青子什么时候来,他答应了回去带我打游戏。” 然后,她就傻笑着,自顾自地沉浸在了回去玩游戏的美好幻想里。 典明、典明、典明。 比起无趣的他,她有更好的玩伴。 海风的味道又苦又涩,或许是空气中的盐含量太高了。 ----------------------- 作者有话说:盐巴好苦啊承太郎,你说是吧 第41章 08不准胡说八道。 小岛上没有信号,希音虽然拜托了同为海豚的家伙去给青子带路,但还是搞不懂青子什么时候能到。 空条承太郎闷闷的,看起来就不爱说话,乏味无趣,希音只好自己给自己找乐子。 她摸起石头和沙子闷头堆城堡,又用手扮演轰炸机把城堡推翻,乐此不疲。 攻打城堡的游戏玩累了,希音又蹲到海边,一边盯着浪花激起的泡沫,一边思考着自己要不要把裙子脱了,跳进海里,在承太郎看不见的地方变成海豚。 就像她不久前做的那样。 “快涨潮了,”空条承太郎提醒她,“那样很危险。” 危机过去,聪明懂事的【白银旋律】又见缝插针地变回了淘气的小恶魔。 希音回过头,刚想和承太郎说什么,【白银旋律】就从海里钻出来,对着希音的脑袋喷水。 希音:“!!!” 她一下就把想要回答承太郎的话忘光了,生气地用手捧起海水,跟【白银旋律】打起水仗来。 玩到一半,她才突然想起来海岛上还有个客人,于是笑嘻嘻地回过头去邀请对方: “很好玩,你要一起吗?” 吃过药,补充了能量,又得到了休息,空条承太郎的身体已经好多了。 但面对着希音的邀请,他摇摇头拒绝了,只是在一旁,眼睛一眨不眨地观察着她和【白银旋律】的玩笑嬉闹,随时等着捞她们一把。 希音身上有种未知的、让承太郎想要探究的某种东西。 他没法搞明白那是什么,也不知道从何开始探究,只能就这么漫无目的地观察着希音的一举一动。 她是一个独处时也不会让自己感到寂寞孤苦的孩子,无论什么时候什么境地,都一样活泼开朗,爱笑明媚。 承太郎没有加入游戏,对她一点影响也没有。 希音和【白银旋律】玩耍得愉快,浑然忘我。 不知道几轮的追逐互殴结束,【白银旋律】一脑袋扎进海里,然后甩了一颗贝壳到希音脸上。 希音抓起沙子扔回去,【白银旋律】躲闪而过,又从海里陆续拖出小鱼、珊瑚、海星。 承太郎来了兴趣。 正如青子介绍过的那样,他的专业就是海洋学。 他翻弄起了被丢掉的海星、贝壳,进行观察。 “你对这个有兴趣呀?”希音注意到了。 第46章 【白银旋律】也好奇地游了过来,但鉴于承太郎曾有过不良记录,所以它警惕地和承太郎保持着一定距离。 空条承太郎指了指地面上被丢出来的一颗粉红色海星,为希音讲解: “罗氏海盘车,日本沿海最大种类的海盘车,主要分布在热带海域,夜行性棘皮动物,拥有断腕再生功能。” 他用手里的瓶子,翻过另一只蓝色瘦长的海星: “蓝指海星,在冲绳群岛以南更常见,和罗氏海盘车一样,夜行性棘皮动物,能够再生。” 希音虽然生活在海洋里,但是第一次听说这些学术化的形容…… 而且,海洋那么大,她不可能对所有生物了如指掌。 “那这些贝壳呢?”希音来了兴趣。 承太郎不紧不慢地一一为她进行解说。 他懂得多,说话语速平缓,过去略显冷硬的语言风格,在科普教育时成了条理清晰的优点。 希音听得入迷,打水仗也不玩了,只顾着扒着他的手臂不停地问: “还有呢?还有呢?” 聊完海星和贝壳,他们讲起【白银旋律】。 承太郎说,抛开颜色和腹部的奇怪绒毛不谈,【白银旋律】的轮廓看起来像宽吻海豚和里氏海豚的结合。 希音目光闪烁了一下。 承太郎接着又道: “但是这两个品种的海豚栖息地不一样,物种亲缘关系也远,会出现生殖隔离问题,还没有听说过有自然杂交后代……不过【白银旋律】是替身,不是真正的海豚,这也情有可原。” 希音没接话,她出神了一会儿。 “你知道的好多……”她真心实意地发出感慨。 两人又讨论了一会儿不同海豚的特征和生活习性,空条承太郎有点惊讶: “你也很了解海豚。” 随即,他想起【白银旋律】的海豚形态,心下释然,情有可原,一切都情有可原。 “很少有专业以外的人能和我聊这么久,”他对希音惜才道,“你现在在读大学吗?什么专业?” “我不上学,”希音睁着清澈得一眼见底的蓝色眼眸,掷地有声,“我从来不上学。” 空条承太郎沉默。 “你多大了?”然后他问。 “二十……?”希音不确定地歪歪脑袋,在海豚之中,她算是“中年”群体了。 其实也可能不到二十,非人类和人类不能用同一套年龄计算方法,反正她是成熟的成年海豚就对了。 希音的答案再次让空条承太郎沉默了,他无法想象在这个现代社会,竟然有一个二十岁的女孩子从来没上过学。 渡边家是怎么对待小女儿的?这太过分了。 必须制裁! 等回到岸上,他就要盯着渡边青子去给希音办入学手续…… 没有高中文凭,就读大学不方便。 他会找个途径,让希音直接从高三读起,拿到毕业证后参加大学入学资格考试。 希音还不知道面前人类脑子里的恶毒想法——送一只海豚去读书——她抱着承太郎的手臂,问: “大学好玩吗?” “你可以在那里学到很多知识。”空条承太郎说。 希音皱了皱鼻子,青子逼着她学口语和算数的时候嘴里也念叨着“知识就是力量”“好好学习”什么的,她讨厌“知识”和“学习”。 “听上去就不好玩,我不去。”她说。 空条承太郎说,不行,你很聪明,不要浪费了你的天赋。 他把他很期待能够作为海洋学的前辈、引领希音——这后半句话,吞回了肚子里。 希音耳朵里却只听见“聪明”。 “哎——!”她的眼睛又亮起来了,她实在有一双很美丽的眼睛,她迫不及待地握紧了承太郎的手臂,高兴地道,“我也觉得我很聪明,你很有眼光哦!” 并不把自我评价的标准交诸他人,希音自认为聪明,所以觉得承太郎的夸奖是值得肯定的。 而不像缺乏自信的常人,小心翼翼地确认自己是否配得上这份夸奖。 她真的是一个光凭自己就能活得很好的人,自信开朗,对生活充满好奇心与探究欲,生气蓬勃……空条承太郎越来越认识到希音的可爱之处。 “嗯,”他忍不住微微勾了勾唇角,眼神柔和些许,但自己也没意识到自己的变化,只在说完话后,被自己说话的内容吓了一跳,“你就是很聪明。” ……竟然不知不觉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本来没打算说的,毕竟面前的家伙尾巴都快翘上天了,他不想让她这么得意。 可是希音就是得意起来了。 【白银旋律】也仰起脑袋,做出快乐的姿态,得意的迷你海豚.jpg 温馨的氛围没能持续太久,海面上远远开过来两艘快艇,马达声大得希音和承太郎想听不见都难。 是青子和花京院典明来了。 希音转过身,蹦蹦跳跳地朝救援者挥手,方便他们明确方向。 领路的海豚在青子和典明找到位置时就无声下潜离去,没有人在意这个小插曲。 脖子和手上还裹着纱布的青子停下游艇,迫不及待地抓起希音的手,检查她的身体健康。 和那个空条承太郎待在一起,青子总怕希音出事。 确认了笨蛋海豚完好无缺后,青子才松了口气,让希音登上游艇,她和希音两人一同离开。 希音却眼珠子骨碌一转,转向正和空条承太郎同乘另一艘游艇的花京院典明身上。 “我想要和典明一起。”她大声说。 青子:“?” 典明?这就叫上名字了? “典明好看,”希音喜欢他罕见的红发,空条承太郎和渡边青子都是暗沉的深色头发,希音看腻了,“我要和典明一起。” 青子听懂了,这孩子花痴犯了。 “别给客人添麻烦!”她再次和希音强调,“太失礼了!” 希音委屈巴巴地又挤出海豚水灵灵的泪眼,看向花京院典明,她直觉知道这件事能不能成得看他的意见: “不麻烦吧?典明?……呜。” 海豚萌萌,哈特软软。 花京院典明于心不忍了,对身旁的空条承太郎投以歉意的眼神,然后和渡边青子进行交涉: “渡边小姐,希音刚才在电话里还说了想跟我探讨替身问题,要不就趁现在,我和她聊两句吧?” 渡边青子的怒火一下从胃里就翻涌上来了——到底是不是探讨问题大家都清楚,这只不过是借口! 希音是笨蛋海豚就算了,这家伙作为成年男性一点和异性保持距离的基本意识都没有吗? “不行,”她二话不说地拒绝,抓起希音的手,“希音和我走。” 希音朝花京院伸手,依依不舍:“不要啊,典明——呜呜,我要和你在一起!” 青子恨不得给她脑瓜子来上几下:“不要到处胡说八道!小心我以后都不给你吃零食了!” 上一秒还蹦哒得欢的希音立马老实了,目不斜视地从花京院典明和空条承太郎身边经过,再也不多看不该看的人一眼。 渡边青子把游艇开远了,留下花京院典明和空条承太郎对着她们游艇后的浪花望洋兴叹。 “不要随便和人说在一起、喜欢,这样的词语。”青子教育希音,“会被当真的。” “本来就是真心话啊。”希音理所当然地回答。 青子震惊:“你真喜欢那个红毛?” 第42章 09人类只能接受一夫一妻? 喜欢这种东西,对于未经社会教导驯化的海豚来说,是一件简单到没什么可探究的事情。 喜欢青子,喜欢花京院典明,喜欢人类,喜欢小鱼干,这些喜欢都没什么区别。 只是小鱼干能吃,人类不能吃,花京院典明是异性,青子是同性,和人类**可能有生殖隔离,和女人在一起生不出孩子,和男人在一起就有可能得到后代。 海豚的世界是多配偶制,时机成熟了,感觉到了,就可以配对,没有感觉也没关系,只有人类的世界才会讲“爱情”。 如果不是身份和成长环境特殊,希音估计自己在海洋里就已经能和一群海豚组建幸福快乐的庞大家庭了。 只是她是个【杂交种】,存在先天缺陷,其他海豚虽然平时会和她一起玩,但选择配偶的时候都不太待见她,所以她孤身一豚到了今天。 尽管如此,找个人类玩伴应该还是没问题的。 不谈繁衍,海豚是群居动物,希音需要有人陪伴,也渴望扩大族群。 她是真的在诚邀花京院典明加入她和青子的渡边家族。 “怎么了?”听出青子的反对,想法单纯原始又野蛮的希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疑问,“你不喜欢他吗?不欢迎他加入我们?” 我们? 这时候怎么变成我们了? 青子不明所以:“加入我们是什么意思?” 第47章 “让他入户渡边家啊,”希音理所当然地道,“我考虑过了,我、青子和海莲娜,我们三个构成的族群太小了,海莲娜还很快就要死了,我们要多吸收点成员进来。” “……你不是要和他交往吗?怎么就讲到族群、成员什么的了?”青子还是有点迷糊。 其实她隐约听懂了什么,毕竟她照顾了海莲娜不短时间,她只是一下子很难转变过来,用人类的思维去理解希音的狂乱发言。 “如果他愿意的话,我没意见;你想和他交往,我也没意见。”希音的发言放在人类世界真的很可怕,“重要的是族群,我们需要更多成员,你觉得呢,青子?” “……够了。”青子这下终于懂了,这个来自海洋的坏蛋家伙遵循着多配偶制原则,根本不懂人类爱情的唯一性和排他性。 希音就是跟花京院典明闹着玩的! “这种话也不能再说了,人类不会做出这种事的。”青子说,“同时和几个对象保持配偶关系是会被耻笑的!” “为什么?”希音不理解,就和她当初不理解青子说人类就算不冷,也必须要穿衣服一样。 “反正,”青子也不好解释,只是一味地道,“这是可耻的。喜欢一个人就应该一辈子只和这个人度过。” 希音哼哼了两声。 可耻是什么东西?莫名其妙。 青子头疼了,警告她: “不准把今天你和我说的话说出去,无论是一男二女还是一女二男,总之不符合一夫一妻制就不行!” 希音还是不太服气,她夸张地撇着嘴,一声不吭。 青子不得不搬出杀手锏: “你想被人发现你不是人类、然后抓去研究室解剖吗?” 希音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吃不饱,玩不好,或者被坏人抓去折磨,闻言,这才软下态度: “好吧……我知道了。” 她还是有点怏怏不乐。 和异性交往在动物的观念里,根本上升不到伦理道德层面…… 倒不如说,小动物们本来脑子里也不会有道德约束。 喜欢谁就和谁在一起,邀请他加入族群,和好姐妹分享,对希音来说才是理所应当。 不明白青子在抗议什么。 人类真奇怪。 ……她们率先回到别墅,花京院典明和空条承太郎随后赶到。 几人嘀嘀咕咕商讨了一会儿关于拯救海莲娜的计划,因为距离敌人最近的希音没能跟踪上对方,大家已经暂时失去了线索,现在急也没用,只能徐徐图之。 “先找人帮忙查清楚,到底是谁掳走了海莲娜。” 最后会议得出来的提案是这样的。 重要的头等大事被解决,没心没肺的希音冲到沙发打开电视屏幕,把所有人抛在脑后。 虽然很薄情,但海莲娜婶婶,急也没用,你肯定也会理解希音的对吧? 海豚被抓走的事故,每年每个月每天都那么多起,希音习惯了,绝对不会为了这个让自己心情不好。 过了几分钟,她才想起来什么,回头问花京院典明,他不是要承诺带自己打游戏吗? “快来呀,一起打游戏!”无视了青子偷偷投来的警告目光,希音想,她只是找人玩游戏,这也不行吗? 花京院典明从善如流地坐到了希音身旁。 两人在游戏封面里挑挑选选,先是玩了个简单的碰碰车,接着上手玩越野追逐,最后又选中了一个带剧情的城市飙车游戏。 希音毫不掩饰自己对这类暴力游戏的热爱,她本来就是猎食者,追逐游戏加速了她的肾上腺素分泌,她兴奋得几乎要露出自己的尖齿—— 然后飙车游戏“咔”一下中断了,游戏画面强行切入,打断了玩家的比赛,并且介绍了一段角色故事,故事很复杂,提到了豪门恩怨、外遇、私生子等关键词。 希音费劲地理解着这个故事,奇怪地询问花京院: “为什么那个男人有那么多女人?” 青子明明和她说了,人类只能接受一夫一妻,可是游戏剧情里的家伙完全没有遵守这个设定呀? “他犯了错,”花京院典明说,“这是不应该的,至少两段感情不能同时发生。” 希音眨眨眼睛。 他们的议论引来了青子的注意,青子就像天底下所有害怕孩子学坏的家长一样,时刻注意着希音的学习对象。 她一看,这两人竟然在玩血腥暴力游戏,剧情闪过的片段里还带了点男女情。事,脸色一下就变了。 但是这种事情不适合在人多眼杂的时候说清楚,教育问题要留到深夜会谈。 “希音,”青子找了个借口,“别玩游戏了,你的学习时间到了。” “啊?”希音皱起脸,“还要学吗?……不是刚学完一本书吗?” “学无止境,”青子说,“你才刚学完平面几何,我们还有立体几何……你的写作和历史也还有很多问题,还有外语……” 这个话题把空条承太郎的注意力也吸引过来了,他惦记着希音没上过学的事情,直截了当地打断青子,问道: “我刚才听说,她从来没去过学校?” “……嗯,希音的情况特殊。”青子简单带过理由,“所以我们得从现在加紧对她的教育。” “我不想学习!我想玩游戏!”希音抗议! 【白银旋律】也义愤填膺地跳出来,“啵唧波”地乱叫一通。 青子一巴掌把【白银旋律】拍下,希音缩了缩脑袋,花京院典明听明白了前因后果,放下游戏机,温声劝道: “去学习吧,早点学完就可以早点玩。” ……然后希音就被三个身形高大的替身使者按在了一张桌子上,他们同时盯着她的学习和作业书写,希音在座位上屁股一动,就会被危险警告。 青子学历不高,她高中肄业就做了自由职业,后来凭借替身能力进入spw集团,开始走武斗路线,文化课知识早就丢光了,之前对希音的扫盲教育就已经是她能力的极限了。 花京院典明和空条承太郎倒是成绩很好。 他们一个自我介绍毕业于名牌大学(花京院典明),另一个自我介绍正在攻读博士学位(空条承太郎)。 青子半信半疑地看了一会儿他们辅导希音,就把教育的重担转移给了他们。 确实教得不错! 她要当甩手掌柜了! 爽快地做出这个决定以后,青子就退到了一旁的沙发上,接手希音的游戏机,戴上耳机开始打音游。 希音愤愤地偷看了一眼青子,接着就被花京院典明挡住了视线,他笑眯眯的,语调还是那么温和,说出来的话却毫不留情: “要认真学习哦。” 希音不高兴地收回目光,撅着嘴,握着笔,盯着课本发呆,一动不动。 空条承太郎甩过来一个笔记本——那是他刚才紧急整理出的知识要点: “不明白的话就把这个多看几遍。写。” 他说话的语气还是那么冷酷那么凶,希音要掉小珍珠了,她才不要学习啊!!!她要去游泳要去打游戏要去吃饭逛街唱歌—— 她不要学习啊! 承太郎又把笔记往希音面前推了一寸,让希音不得不直面可怕的知识漩涡。 他是好意,笔记也很条理清晰,但是此人态度太差,希音一点也不想配合,而且还记恨起可恶的空条老师来。 花京院典明在这个时候打断了邪恶海豚的怨念,他轻轻敲了敲桌子,和希音说: “这道题很简单,给你五分钟解决,好不好?如果你能提前完成,我就给你买好吃的。” 希音专一如初:“我要吃小鱼干!” “还有很多比小鱼干好吃的东西,你不想尝试一下吗?”花京院典明回答。 他看穿了希音的弱点——无法抗拒口舌之欲。 希音果然迟疑了,并且开始认真思考这份交易的性价比,好像比她想象的要高。 “想吃就快点做题哦,已经过去二十秒了。”花京院典明提醒。 “嗯嗯嗯!”闻言,希音立马转头,火力全开,“那我要试试比小鱼干更好吃的到底是什么!” 根本不看空条承太郎的笔记,希音不需要任何辅助就在答题区域奋笔疾书——其实她早就学会了,只是一直懒得动。 她把承太郎的笔记推回给他,男人帽檐下的阴影又浓厚了几分。 花京院典明若有所思地抬头观察起了同伴,片刻后,正好对上对方不满的碧色眼眸。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他自己也没搞懂—— 总之,下意识的,花京院典明在这个时候对空条承太郎突兀地露出了一个微笑。 他摸了摸乖乖听话的希音的脑袋,像之前承太郎在海岛上摸希音的脑袋一样。 她没有抗拒,就像在海岛上也乖乖让摸了一样。 ……空条承太郎的脸色更黑了。 第48章 沙发上的青子搓了搓手臂,突然感到一阵恶寒,她顺手把挂在一边的沙发毯披到了身上。 四分钟过去,提前一分钟,希音完成了答题。 她迫不及待地把作业展示给座位左侧的花京院典明,得意洋洋: “我提前做完了!奖励!奖励!我要奖励!……我是不是很棒?” “很棒哦。”花京院典明摸摸她的脑袋,从口袋里掏出一根棒棒糖,撕开包装。 希音不等他递给自己,就把脸凑上去,“啊呜”一口咬过。 空条承太郎摸摸自己口袋里的打火机和烟盒,抿了抿唇。 第43章 10张嘴。 好友今天看上去有点奇怪,花京院典明很快就注意到这一点。 被希音从海上救回来以后,空条承太郎和他谈话的时候,就总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花京院典明一开始不明所以,在想是不是海莲娜的事情让对方感到了忧虑。 然后他几次三番顺着空条承太郎的视线看去,都看到了同一个对象—— 渡边希音。 那个脸蛋圆圆,眼睛也圆圆,弯起唇角笑起来,却像偷吃了蜂蜜的小熊一样,可爱又调皮的小家伙。 承太郎在意她。 不巧,花京院典明也同样在意蜂蜜小熊。 因为她仰起脸看自己的眼睛甜蜜蜜的,因为她喊他的名字也甜丝丝的,她像颗漂亮的红樱桃,透着水光和芬芳。 花京院典明最喜欢樱桃了。 ……把提前准备好的糖果全部给出去以后,希音一天的学习目标也完成得七七八八了。 她笑嘻嘻地讨要更多夸奖,花京院典明一一给了。 空条承太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无声离场,大厅里只剩下沉迷游戏的青子,和哼着歌收拾学习用具的希音、安静坐着的花京院。 希音收拾得差不多了,花京院典明将自己手边的笔记本递给她,提醒她不要遗漏了。 希音接过来,翻了两页,恰好翻到空条承太郎写过的那一面。 她空空如也的大脑,终于被记忆填满—— 哦,那个家伙刚才好心给她写笔记来着。 但是她没搭理他,也没说谢谢,一只好海豚不该如此。 可是他脸色真的太臭了,语气也很不好听…… 希音撇嘴,和花京院典明一样,她也察觉到了空条承太郎沉默的视线。 她真的搞不懂,对方为什么要一直瞪着自己? 她不是才救过他吗? 真是怪人。 希音把笔记关上,塞进包里。 在空条承太郎停止莫名其妙的敌意以前,她是不会给他好脸色看的。 希音才不是那种被人类扇了两巴掌,还要凑上去转圈的小狗。 …… 通过集团的调查,海莲娜的下落有了眉目,一伙非法组织看中了海莲娜的能力,想以此利用小动物们进行走私贸易。 他们将组织大本营的定位发送给承太郎和青子,希望他们能救出海莲娜。 照顾海莲娜本来就是青子的责任,她责无旁贷,当即应下。 空调承太郎暂时没有新的要紧事,于是也跟着答应了。 spw集团这时又道: “你要小心,空条先生,他们会连你也一起抓走是有原因的,这个组织的领袖似乎和你有过节,你们曾经为了【箭】交过手。敌人很熟悉你。” 空条承太郎才不怕这些,他没发表多余的意见,只表示自己清楚了,就切断了与集团的联系。 希音凑到青子的屏幕前看了一眼,发现敌人的大本营是在海洋中间的一座孤岛,立刻便来了兴趣,积极举手: “在海里耶……我也要去,我也要去,我在海里很厉害的。青子带上我吧?” 青子本能想要拒绝,她总觉得希音还是个需要保护的孩子。 可是理智又告诉她,希音能够听到海豚声音,还能只身救回承太郎……这已经证明了希音的能力,如果带上希音,他们的救援之路会更加顺利。 尽管如此,青子还是很难下定决心,希音的确给她带来了亲人般的温暖,她不想要希音陷入危险。 “先吃晚饭吧。”于是,最后,青子扯开了话题。 她需要一些时间去思考这个问题。 希音浑然不觉青子的担忧,她胃口很好地吃了一小碗饭、很多肉食,加一丁点的蔬菜。 晚餐结束,众人各自回到卧室休憩,顺便整理短途出门需要带的行李物资。 希音初入人类社会,没有过经验,不知道要整理这些,青子也没和她交代。 她隐约意识到大家都很忙,不知道在忙什么,但反正没空搭理她。 希音干脆孤身一人偷偷溜去海莲娜过去使用的水池了。 她潜下水游泳,【白银旋律】也跟着蹦了出来,竞赛游了几圈以后,希音累了,变回人形,捞了个游泳圈在水面上瘫着打盹。 ……然后被一阵脚步声吵醒。 希音睁开眼的时候,月光正好照亮了一张棱角分明,但是冰凉凉的面容。 空条承太郎来了,站在岸边,原本就不容小觑的身躯被灯光拉出了长长的影子,笼罩在希音身上。 希音心底有点发毛,她说不好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反正正常情况下她看见空条承太郎就有点淡淡的抵触和本能的畏惧,在海岛上他生病的时候不算。 ……咦?为什么生病的时候不算?是因为他那个时候看起来没那么危险了吗? 希音终于明白了自己到底讨厌面前这个人类什么。 他身上和自己一样,有股同为猎食者的味道,而且不受伤的情况下,他给人的压迫感,要比自己认真起来要强得多。 空条承太郎天生就是个强者,而且强得非同一般,他一接近,希音就觉得领地被入侵了,于是焦躁又烦闷。 那没办法了呀,这个人必须躲着走。 希音默默游到了岸边,准备爬上去。 她终于搞懂了,以前说的那么多瞪眼黑脸什么的都是借口,她不愿意和承太郎玩,其实就是害怕承太郎。 像小鱼会害怕大鱼。 她要上岸了。 水声哗啦,承太郎突然开口问道: “要走了?” “嗯。”希音没多说什么。 “为什么?”空条承太郎直接挑明局势,“因为不想见到我?……理由呢?” 他想不明白。 希音听不懂。 她完全踩在了陆地上——光着两只脚,头发和裙子滴滴答答往下淌水。 “什么?”她疑惑。 空条承太郎眼里的碧色浓稠得像墨汁。 他往前迈了一步,希音下意识也想后退一步,但身后就是水池,她勉强站定,抬头仰望着空条承太郎—— 他太高了。 体型的差异,压迫得希音觉得陆地上的空气比水面下要稀薄许多。 好可怕……果然还是快点走吧,感觉要被大鱼吃掉了。 希音背脊上又攀上来一股寒意。 她二话不说,伸出手就想推搡开面前的空条承太郎然后跑掉,但是她失败了。 任凭希音怎么挣扎,空条承太郎都纹丝不动,她甚至差点因为反作用力把自己推下水池,还是空条承太郎及时伸手,捞了她一把,才避免意外的产生。 “你干嘛呀……”挣扎不过对方,希音认命了,不满地撇嘴。 空条承太郎的小臂几乎是希音大腿的围度,他箍住希音,希音控制不住倒向他怀中,感受着他的温度,然后耳朵上扫过软软的,凉凉的,又有点痒的触感。 他低下了脑袋,头发就在她耳朵的漩涡里轻轻作乱。 他帮她回忆:“今天早上,你主动亲我了。” 希音莫名其妙:“啊?” 她完全忘了有发生过这回事,迷茫地回忆着什么叫亲吻,亲吻的定义是什么,她和空条承太郎是否有发生亲吻。 “这样的举动,我认为发生在恋人之间才是得当的。”然后他又说,“你的意见呢?” 亲吻的话……按照书上读到过的意思的话…… “嗯,是啊。”希音点头,试图伪装自己是一个很懂人类社会规则的真正的人类。 “所以,”空条承太郎说,“我们应该讨论一下这个问题,今天早上的行为算什么,我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希音沉默了片刻,她始终没想起来自己怎么亲承太郎了,她不记得有这回事啊? 诚然,她扒了他的衣服,这是自己的不对,可是除了这个行为以外,她做的事情好像都是为了救他来着,没再有过不文明手段了。 她亲他了吗?有这回事吗?怎么亲的? 不记得啊。 不记得的事情有什么好讨论的? 希音纠结了半晌,到底是要要假装自己记性很好,还是直接问发生了什么? 纠结到最后,她还是发现不行,她根本假装不了一点,因为她真的不记得有这回事! 第49章 于是,希音非常勇敢地有话直说了。 “我很想回答你的问题,”她费劲地拉长了脖子,对上承太郎低下来的眼眸,又觉得这个姿势还是不够舒服,于是踮着脚尖,前脚掌踩到他的鞋面上,缩短了二人之间的身高差,振振有词地道,“……但是我真的不记得你说的了,我们什么时候亲了?” 空条承太郎:“……” “啊,”希音突然心里闪过模糊的猜想,“你是说我打算救你。对你做人工呼吸的那次吗?” 空条承太郎拧着眉头,抿紧了嘴唇,彻底意识到——她真的完全没把他当回事。 什么人工呼吸?他当时只是发烧了! 她根本不是在急救,她就是在亲他! 他想要争辩,可又不知道从何纠正起希音的说法,反倒是希音,“咯咯”笑了起来。 “这也算亲吗?我看电视里都不是这么演的。”她两只手攀上承太郎的肩膀,像条蛇一样蜿蜒而上。 可爱但不失精致的一张脸,完全呈现在承太郎面前,蓝色的双眼和他碧绿的眼眸齐平。 她伸手环过了他的脖子,像是找到了天大的乐趣一样,这时候身上的惶恐和抵触丝毫都找不到踪迹了…… 只要好玩,希音连小鱼会被大鱼吃掉的危机感都没有了。 她凑得太近了,空条承太郎被希音身上淡淡的香气袭击得头晕了一瞬。 那股气味真的很淡,一点也不呛人,他说不清楚是由什么构成,但就是很好闻,让他忍不住失神,想要闻更多。 真的很香。 还没想明白发生了什么,两片温热水润的薄唇贴到了他的嘴角旁。 刚才还一脸天真单纯的女孩,一手环着他的脖子,一手捧住他的脸,嘴巴在他唇边一张一合,语言裹挟着香气涌来。 “张嘴。”她对他这么说道。 ----------------------- 作者有话说:对不起啊,你看这事闹的,看这个714的文就是这样,前面好好的,中间好好的,氛围突然就哲学起来了 怎么会这样呢怎么回事呢 第44章 11这么乖呀。 亲吻是一种什么感觉? 空条承太郎很难找到一个合适的词,去形容自己的初体验。 比果冻更软,比蛋糕更甜,对方的身上还总是散发出一种沁人心脾的芬芳。 他原本以为自己会对这种不清不楚的行为感到抗拒,结果是希音轻咬住他下唇的那一刻,承太郎突然就懂了亲吻的诀窍和愉快所在。 比战斗还要畅快,灵魂轻盈得前所未有,感官敏锐又迟钝,他感受不到【白金之星】的存在,却能有余裕在心里暗自比较自己手掌的大小和希音腰肢的纤细。 手掌心摩挲着脊背,指尖就捏着小腹。 她的腹部柔软得惊人,他一手扶着她,一手托在她身下,海风从远处飘来,带着一点黄昏时未散尽的热度。 他们险些掉落水池,最后不知道怎么回事,承太郎就地在水池边坐下。 希音窝在了他怀里微微地喘气,胸口起伏,脖子以下、领口以上的肌肤像白玉一样,晕染出淡淡的柔光。 ……本来应该结束了,承太郎脑子有点发昏,他觉得自己可能是缺氧,怀里的小捣蛋鬼又伸出舌尖,飞快从他唇上划过,然后她凑上来吻住他的嘴角,发出一声空气挤压的轻响。 “啵”。 大概这样的声音。 “很棒哦,”然后,他又听见女孩子欢快的语调,轻盈地提出请求,“……可以再来一次吗?” …… 青子好不容易做完心理建设,准备正式去邀请希音加入救援小队,结果希音竟然不在房间里。 她的卧室一片黑暗。 青子在门口徘徊了一会儿,最后选择站在原地等待,过了大概十分钟,希音回来了。 她的脚步声很奇怪,踢踢踏踏的,显而易见地透露着某种喜悦。 青子循声回过头,正好撞上一张粉面含羞、眉目藏情的可疑面容。 她一下就把心提了起来,目光警惕地从希音带着红晕的脸颊,打量到对方没整理好下摆的衣物上。 “……你去哪里了?”青子问。 希音眨眨眼睛,没想到青子这个时候会出现在门口。 她条件反射地回忆了一下自己的作业有没有悉数完成,然后放下心来,笑嘻嘻地答道: “游泳呀。” “怎么脸那么红?”青子一边问着,一边向希音走去,伸出手,掖了掖她往上翘起的上衣衣角,又替她抚平背后的褶皱,“衣服也很乱。” 希音“唔”了一声,睁着一双水润润的无辜眼眸,脚尖内扣,两手背到身后。 “有吗?”她本能地嗅到一丝丝危险的气息,跟当初面对空条承太郎关于衣服的质问时一样,狡猾起来,试图蒙混过关。 “不知道。”希音摆出了万能的敷衍答案。 青子却没那么好打发。 “你刚才和谁在一起?”她直接指出,“花京院典明?” 希音转动眼珠子,看了看天花板,又收回目光。 她有点慌,意识到青子似乎真的有点不高兴,而且好像看穿了自己。 “没有啊。”希音决定老老实实的,她的确没和花京院在一起。 青子如果再问,她会老实报出空条承太郎的名号。 青子却已经自有了一套答案,不在意她的回答,接着往下问: “你们做什么了?” “啊?”希音这会没有装傻,是真的没有反应过来。 没做什么特别的事情呀。 “没什么啊。”希音迷迷糊糊地回答。 亲吻对她来说和玩游戏差不多,不是什么大事。 她不知道青子到底想知道什么。 然后希音听到了答案。 “希音,”青子叹了口气,直截了当地对她道,“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别和花京院走太近,这对你来说不是好事,除了日后必然到来的离别,你还能得到什么呢?” 或许还可能遭到背叛。 考虑到孩子毕竟还小,青子把剩下这句话吞回了肚子里。 她真的不希望希音受伤,希音应该更慎重地决定是否要与人类展开非同一般的交往。 有了羁绊,人就会受伤,海豚也会的。 “还有,”又补充了一句,绝望的青子就准备走了,连叮嘱希音准备好出门的行李、她要加入救援小队的事情都忘记了,“别做太过火的事情,我看你还不够成熟……今天我就当不知道。” 希音:“……?” 什么过火?什么成熟? 青子说的话怎么这么难懂? 是自己听错了吗?还是这几个词语其实有另外一个意思? 希音感觉自己就像回到了被迫做听力题的时刻。 每个单词都背过,语法也都学习过,但是完整的句子组合在一起,她就搞不明白对方想表达什么了。 whathappened? 希音真的不懂。 算了,想不明白就不想,青子离开了,希音干脆也回到了房间。 她找出睡衣去浴室,结果在浴室的镜子里发现,自己腰上印了几道明晃晃的指痕。 其实并不痛,但是这些淡青色的痕迹看着就怪吓人的。 希音哒哒哒跑回房间里,然后对着镜子拍了一张关于指痕的照片,在通讯录划了一圈,想要发送出去给相关人士,借此控诉空条承太郎,询问对方到底都对自己做了些什么—— 结果她发现通讯录里没有这个名字。 哼。 希音撇撇嘴。 她放下手机,泡了会儿澡,浴盐香香的。 结束后,希音满脸水珠地推开玻璃门,重新回到卧室,突然想到,可以和花京院典明要空条承太郎的联系方式。 她打开游戏,找到花京院典明的好友头像,点开说明来意,花京院想起来: “我们好像也只有游戏好友,……嗯,出去互相添加一下其他软件账号吧。” 希音说好呀好呀。 然后一通操作,她的通讯录里终于又增加了两个名字。 希音打了个哈欠,眼角泛起泪花,她开始有点犯困了。 但是入睡以前,她仍然念念不忘地很记仇,勾选了被印上指痕的小腹照片,朝着手机里的通讯对象点击发送。 ……投递成功。 希音头一歪,手一松,小小的机器从掌心滑落。 她回到了安全的环境,熟悉的卧室香薰和柔软的被子包裹着她。 希音像个真正的人类那样,两只眼睛都闭上,大脑彻底停止运行,昏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很好,希音就没有睡得不好的时候。 她坐起身子来绷紧脚尖伸了个懒腰,拉开身体里的每条经脉,才套上室内鞋踢踏踢踏地去洗漱换衣。 手机掉落在了床底下,希音根本没去找,她按青子教过的整理好自己,就准备出发去餐厅吃饭了。 第50章 结果门一开,就被不知道哪里席卷而来的狂风卷进了怀里。 缀着蕾丝流苏的格纹上衣被见缝插针地塞进多余的外物,温热的手掌像熨斗一样贴在她的腰腹部位。 希音费力地想抬起脑袋,却和之前一样因为身高差距只看到男人的下巴和修长脖子上的喉结。 喉结上下滚动,散发着热意的胸膛闷闷地震动,希音听到对方冷淡中隐含关切的声音。 “这里?” 希音:“……?” 一大早的这个家伙发什么疯? 不过话说回来他的体格在人类里真高大啊…… 难怪自己每次见到他都觉得不舒服,想要逃跑,现在也一样,总觉得心里发毛,脊背发寒。 面对面地感受空条承太郎的压迫感,实在是太考验海豚了。 希音又一次生出对承太郎的抵触。 她绷紧了方便运动的肌肉,随时想要逃跑,却被可怕的承太郎按着腰胯圈在怀里,动弹不得。 他压下来的身子太沉重,希音除了抵触烦躁以外,还有点呼吸困难。 她不死心地伸手往他胸前推了一下,一如既往,没能推动。 正常的情况下,她足以轻松拖动一百六十四斤男人的力气,在他面前不值一提。 他没注意到希音试图逃跑的小心思,又说话了。 紧接着上一句话,空条承太郎往下问: “会痛吗?” 哦,这下希音明白了,他是来向她确认她的伤情的。 对哦,他昨天把自己身上都捏青了,她拍给他看的只是其中一部分而已。 空条承太郎现在有对不起自己的地方! 抓到了对方的把柄,希音自认为终于可以占据优势高地,对承太郎进行生杀予夺,于是洋洋得意起来。 她不再咬着牙齿恨恨推他了,而是兴奋地道: “嗯嗯痛哦,你要跟我道歉,给我补偿!” 其实一点也不痛。 但是就和每个无师自通,装病就能得到家长关爱的孩子一样,邪恶小海豚知道,自己如果谎称疼痛,一定会得到良好待遇。 可怕的强壮人类终将臣服在她威武的身躯下,对她俯首帖耳! “把头低下来,”认识到自己有优势了,希音一点也不客气,扯着承太郎的衣领故作凶狠地道,“我这样和你说话太累了。” 看上去很难驯服的凶猛野兽不仅乖乖低下了脑袋,甚至单膝跪地,心甘情愿地转而自己仰视着希音。 他们目光相接,近距离的接触下,空条承太郎漂亮的五官得以在此时发挥出更全面的优势。 希音看着他挺拔的鼻梁和优美的唇形,联想到自己昨晚睡前的愉快心情,心念微动。 她微微笑起来,低下脸,声音小小的: “这么乖呀……” 过人的听觉捕捉到猛兽压抑在喉间的吞咽声,希音更高兴了,这个游戏实在太有趣。 她伸出手,轻轻用指尖,抚摸上玩伴刚才发出声音的身体部位,指腹擦过他喉咙上的软骨。 “很好很好……是好孩子,我喜欢你。” 她作乱的手被紧紧抓住了。 ----------------------- 作者有话说:[抱抱]话不多说,新鲜的,趁热吃,家人们 第45章 12心机这一块儿。 做得好的孩子就应该得到奖励,受伤的可怜孩子也应该得到补偿。 空条承太郎和希音,各自从对方身上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奖励或者补偿,终于愉快地一起结束了这次并不简短的晨间会晤。 想起昨天青子整理自己衣服的动作,希音这次特地在进入餐厅前,多捋了几遍自己的蕾丝格纹上衣,保证让青子看不出任何不该有的痕迹。 但是,她和空条承太郎一前一后走进餐厅的时候,引起了花京院典明的注意。 他和空条承太郎结伴同行有一段时间了,起因是花京院典明在毕业后相当长一段时间都没想好自己要从事什么职业,干脆跟着友人一起四处闯荡,以求寻得一些心灵寄托……总之,他很熟悉空条承太郎。 他能看出来,总是萦绕在二人身上挥之不去的紧张气氛,不知为何已经烟消云散。 承太郎虽然还时刻冷淡着脸,希音也没有回头多看他一眼,但是……就是有哪里不一样了。 ……是因为两人的肢体都比原来更舒展了吗?希音原来看见承太郎的时候,总和被捏住后脖子的猫一样警惕,现在却无所顾忌地甩起了尾巴。 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而另一边,希音根本没想那么多,她完全不知道有人正在分析着自己的变化,或许知道了也不会在意,人类的目光不会动摇她的自我中心。 高高兴兴地吃过早餐,青子掏出小本本,宣布了救援小队的成立以及行程安排。 她催促着大家赶紧返回房间,带上行李出发。 希音左顾右盼,看着承太郎和花京院奔走,坐在原位一动不动。 “哦,”提前把行李拿到大厅的青子意识到,“你没有收拾东西对吧?” “要收拾什么呀?”希音眨巴眨巴眼睛。 “衣服!这是出游必不可少的!”青子说,“还有一些应急用品……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她突然泄气,意识到希音从海豚变成真正的人类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在此之前,只能由自己对这家伙进行看顾。 “我带了很多一次性用品,到时候你先用我的就可以了。衣服的话……你赶紧随便去衣柜里拿两套吧,装我的箱子里。” 希音:“?” 果然还是不懂,衣服什么的,到底为什么是必需品? 不过青子既然说了,希音就回房间快速捞了几条她很喜欢的裙子,然后被青子吐槽一点都不适合战斗因为裙子会飘起来,让她回去拿裤子。 希音懵懵的:“那又怎么了?” 青子:“会走光啊!” 希音:“可是裙子只要套一件就可以了,穿裤子的话还要穿上衣,那就要穿两次啊!” 青子抓狂,她这才知道希音爱穿裙子的本质是为了偷懒,她还以为那是海豚的审美呢! 最后,不情不愿的希音还是在青子的暴力镇压下,把裙子换成了裤子。 并且在开车去往机场的路上,希音都还在坚持询问: “走光到底是什么啊?” 青子不想回答。 花京院典明和空条承太郎不约而同地把脸转向了车窗方向,假装自己没有身处这场谈话的空间。 但希音真的不懂,青子只好说:“就是你的裙子会飘起来!” 希音:“所以呢?” 青子:“……会露出你的大腿啊!” 希音:“我知道啊,所以呢?” 露出来的不是大腿还能是鱼尾巴吗?她都变成人形了还有什么要藏的? 青子不想解释了:“总之不可以,这不淑女。” “淑女又是什么?”希音继续提问。 青子不得不打开车上的抽屉,掏出鳕鱼肠往后丢,希望这样能让希音忘掉自己的疑问: “吃吧,吃饱了和花京院先生一起玩游戏,他给你带了游戏机。别问那么多了。” 希音一口叼住鳕鱼肠,撕开包装,马上开始战斗,一边嚼嚼嚼,一边捧着脸幸福极了: “好啊好啊,青子最好了。这个跟小鱼干一样好吃,但是好小啊,能不能多给我两根?” 为了彻底堵住笨蛋海豚的嘴,青子又往后座丢了几根鳕鱼肠。 希音吃完后果然安静不少,不再闹腾着问问题,而是笑眯眯地一边嚼嚼嚼、一边摇头晃脑,满足极了。 “还想要……” “适可而止啊你!” “嘿嘿……” 几人就这么一路到了机场,花京院典明说游戏机放在后备箱里,到了机场他再拿出来。 希音说好的,典明也最棒了。 青子问:“是不是谁给你吃的玩的,谁就最棒最好?” “对啊,”希音理所当然,“不然呢?” 众星拱月之下,她又下意识地对存在感低的空条承太郎进行了无视。 这倒不是因为承太郎本身存在感低,而是因为他对此刻的希音来说缺乏娱乐性,吸引不到希音。 希音到了机场后和花京院典明挨在一起打游戏的画面,让空条承太郎意识到了这点。 希音昨晚和今天早上和他罕见进行的亲密动作并不是出于感情,而是来源于幼稚的玩乐心态。 她根本不懂什么是感情和责任。 谁能够让她感到愉快,她就和谁黏在一起,谁能够为她提供娱乐,她就对谁撒娇。 这既是一件好事,又是一件坏事。 好事是希音不会因此偏爱任何人,她的心像风一样自由随性,流向不明,所以花京院典明并没有比他多多少优势。 事实上,空条承太郎觉得花京院可能还没有认识到希音可怕的这一面,而自己先看穿了希音,所以自己比起典明来说,反而是有优势的那一方。 第51章 然而,希音的性格坏的一点是,实在太自由了。 她甚至可以前脚刚和他拥吻,后脚就擦擦嘴去餐厅里自顾自地吃饭,接着跟花京院典明肩膀挨着肩膀坐在一起玩游戏。 ……无法无天。 承太郎越来越搞不懂渡边家到底是怎么教育小孩的了,渡边青子看上去思想古板封建,希音和她同出一家,却野性十足,像只误入人类社会的小兽。 真是复杂又棘手的状况。 他一边想着,一边状似无意地在花京院典明和希音对面坐下,翘着二郎腿,身子往后仰,坐姿大开大合,默不作声地观察着对面两人。 希音对于强者的注视向来敏感,在大自然中生存不易,这是小动物们必备的技能,没有警觉性的家伙早就成为食物链上游的盘中餐了。 空条承太郎一错不错的目光实在可怕。 希音被这么看着,乱了心神,在游戏中操作频频出错,最后达成了hp清空、被踢出局的坏成就。 一放下游戏机,她就气鼓鼓地转过脸,询问空条承太郎:“你老瞪着我干嘛?” “没有那回事。”空条承太郎否认。 “明明就有!”希音不服。 ——终于被认真地注视着,空条承太郎唇角微勾,只是他半阖上眼,长长的睫毛遮掩住了绿色眼眸中大半的情绪,让旁人无从发觉。 “没关系,失误了也有存档,我们重新玩一次吧。”花京院典明劝还在瞪着承太郎的希音。 希音委屈:“可是他瞪我……” “承太郎没有做那种事,他可能只是刚好对着你在想事情。”花京院典明挪了挪位置,挡在两人中间,“实在介意的话我们换个位置?这样就不会打扰到对方了。” 空条承太郎改变了坐姿,把架在膝盖上的另一条腿放了下来,不再是二郎腿了。他现在看起来随时可以站起来。 “快登机了。”然后花京院典明听到身后来自同伴的声音,“重新开局,游戏时间应该不够吧。” 花京院典明微笑:“可以暂停嘛。” 他还挡在两人中间。 希音望着红发青年的脸颊,暂时没有发言,她开始思考到底要不要继续游戏……被承太郎瞪着的烦躁一直持续到现在,她还不是很有精神重开一把。 空条承太郎就在这时站了起来。 “我要去那边的便利店采购食物,”他指了指离候机座位不远的某个店铺,“要一起吗?” 除了没吃上饭快饿死的人,谁会在机场里面采购食物啊?都是提前准备好的好吗? 机场的物价完全是外面的好几倍啊。 花京院典明很想吐槽。 空条承太郎又道:“那里面的关东煮闻起来很香。” 他的话音刚落,还在纠结要不要玩游戏的希音立刻原地弹了起来。 “我要吃——”她高兴地附议道。 青子从手机屏幕里抬起头来,提醒:“你刚吃过早饭和鳕鱼肠。” “哎,可是我还想吃,好像突然饿了呢……”希音摆出了自己的拿手好戏,装可怜,两手合十放在胸前,眼睛努力睁得圆圆的,“关东煮真的闻着好香,我闻到了,好饿好饿好饿……” “这里的物价太不划算了,”青子道,“你要是实在饿了,就吃我背包里的全麦面包。” 全麦面包根本就是酷刑!如果没有别的食物希音勉强愿意尝试,可是现在关东煮就近在眼前,她还是更想吃关东煮! 希音挤出海豚的眼泪,想要继续撒娇,空条承太郎扶了扶自己的帽子,然后二话不说揪起希音,道: “我也饿了,一起去吧,费用算我头上。” 监护人青子:“???” 不是,这个人怎么带我家孩子去吃零食啊? 老师我们家孩子不能随便吃零食的! 她很想抗议,可是空条承太郎已经带着希音走远了。 对方既是她的上司又自愿掏腰包,青子出于礼貌不能阻拦,只能留在原地不甘心地看着二人的背影,然后回过头,和花京院典明大眼瞪小眼。 “他就这么爱吃关东煮吗?”然后青子郁闷地问典明。 ----------------------- 作者有话说:实则不然 第46章 13承太郎你不对劲。 空条承太郎关心的当然不是关东煮。 他只是以此为诱饵,试图钓上一条大鱼。 他成功了,希音面对食物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她接过承太郎为她结过帐的美食,坐在便利店里的椅子上,一边埋头苦吃,一边满足地晃起腿来。 承太郎又给她递了一瓶插好吸管的巧克力牛奶,希音接过来,注意到他自己手上也有一瓶,但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了。 “你不吃吗?”她稀里糊涂地问。 “没胃口了。”他回答。 希音“哦”了一声。 她吃得很快,在登机口打开之前回到了队伍里,承太郎临走前又买了袋新糖果,买了单揣进裤兜里,然后才想起来裤兜里的烟所剩无几了。 但是来不及买了。 他带着糖果跟着希音上了飞机。 希音和青子坐在一块儿,承太郎和花京院典明分开坐在另一边,彼此看不见对方也听不清对方的声音。 但落座之前,承太郎看见希音裹着小毯子嘟囔着把脑袋靠在青子肩膀上。 他坐好,扣紧安全带。 花京院典明在这时候向他搭话: “真的饿了?怎么突然去买吃的?” 嘴里空空的,飞机上不能吸烟,承太郎从兜里掏出一颗糖,撕开往嘴里扔,下一秒被酸得拧紧了眉头,这是柠檬味的。 “嗯。”他敷衍地应对着盘问。 “给我来一个。”花京院典明朝他摊开手掌。 承太郎拒绝了:“你吃自己的。” 他知道花京院典明身上也还有小零食。 “那是留给希音的。”花京院典明说。 “重新买。”空条承太郎答。 花京院不赞成:“万一路上用得上呢?” 承太郎不吭声了。 花京院笑:“你真是变了很多,以前你虽然也不爱说话,但路上总是有很多把戏……嗯,稳重了啊承太郎。” 承太郎听不下去了,故意从口袋里翻出同样柠檬口味的糖果塞给了花京院典明,花京院接过,然后同样被酸得变了脸: “这什么东西……!” 承太郎满意地闭上眼睛假寐,不说话了。 航班结束的时候,趁大家都还在取行李,空条承太郎到楼梯间点燃了一根烟夹在两根手指间,他独自在楼梯间呆了一会儿,然后才按灭烟头,准备回去。 路过便利店,他又买了盒新烟。 青子正在和花京院典明讨论路线地图,没空管希音,希音闲得无聊到处溜达,正好看见承太郎在买烟。 她把脑袋伸过来,好奇:“你在干嘛,这是什么?” 承太郎打开烟盒,让她抽一根,然后将它反过来推回盒子里,这根烟他会留到最后。 “没见过吗?”他问她,“你以前到底生活在哪里?南极洲的无人区吗?” 希音眨眨眼,电视剧和电影里很少有烟盒,所以她没能认出来那东西。 但当承太郎打开烟盒,她就知道这是什么了。 “见过啦,见过啦,刚才没想起来,”她积极抢答,“这个是烟对不对?会冒气?……你们好奇怪啊,为什么要专门点火吸这种东西。” 很可爱的回答,承太郎觉得有点好笑,伸出手在希音脑袋上摸了摸。 他把挑选过的白桃味的糖果给了希音,希音高兴地接过,承太郎看着她拿完糖果就忘了上一个话题,一溜烟地从自己身边跑走,去找青子炫耀。 真的很可爱。 因为太可爱了,所以总是会忘记她的秉性其实很恶劣,只会跟着能给她甜头的人。 这可真是。 承太郎摩挲了一下口袋里新买的打火机。 …… 青子行程规划得很好,提前约好了车。 他们取完行李就坐上车,这次青子加入了后排,特地隔在希音和花京院之间,承太郎依然被发配副驾驶位。 “空条先生坐在前面手脚很难伸展吧?”青子突然找到一个绝佳的借口,减少希音和花京院的接触,她至今还没看出希音和承太郎之间气氛也不太正常,“花京院先生和空条先生交换位置如何?总不能总是让空条先生一个人坐在前面?” 希音捕捉到了关键词,交换。 “我要坐前面!”她立刻举手报名,“我想晒太阳!” 青子没想到希音这么会拉自己的后腿。 她满头黑线,问:“确定?你要留我一个人在后面?” 希音天真无辜:“那怎么了嘛?” “还是让承太郎在前面吧。”花京院典明说,“他坐在那里方便应对突发状况。” 第52章 假的。 除了希音是真的想晒太阳,其他人的理由都只不过是借口。 空条承太郎也开口了:“确实,这里太挤了。” 他示意花京院典明和他交换位置。 花京院想拒绝,低头一看,承太郎的大长腿确实在狭窄的空间里无处安放。 ……算了,兄弟一场。 花京院典明捏着鼻子认了,打开车门和承太郎换位置。 承太郎绕到汽车另一边,打开了希音旁边的车门,希音和青子只好往其他地方挪,这下承太郎和希音坐在了一起。 他长得就很权威,青子便下意识觉得这是空条承太郎式特有霸道,没往希音身上联想。 她还是不觉得承太郎会看上希音,顶多只承认对方对希音的海豚替身感兴趣。 车开了。 司机开始没话找话,聊起风景,又聊起自己,聊到过去,畅谈未来,承太郎心不在焉地听着,脑子里全都是怎么不着痕迹地接近希音。 他的一只手放在窗户上,另一只手规规矩矩搭在膝盖上,希音正倒向青子,靠在青子怀里。 但是她的小腿紧挨着他,他有点想伸手握住她的脚踝放在自己大腿上,但他将这股冲动忍住了。 司机还在滔滔不绝。 希音在犯困,青子在玩手机,承太郎在放空大脑,只有花京院典明在认真听讲,受苦受难。 白金之星突然出现,对着承太郎发出了意义不明的嘟哝。 “……我这一生啊,实在找不到任何活着的意义。”驾驶位上的司机终于把怨气说到头了,“我至今还苟延残喘的理由,就是要多拉几个像你们这样的冤死鬼下水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发出爆笑,替身攻击一同倾泻而出,真正的司机早就死在了阴暗的小巷,现在开着车的是港口走私分子中的一员,他们在全力阻止空条承太郎等人救回海莲娜。 身经百战的几人立即召唤出替身。 假司机的攻击是自我引爆。 花京院典明的【法皇之绿】将身体分解后、形成防御型结界挡在周围; 青子和替身合体,一拳轰碎被锁住的车窗准备跳出逃生; 承太郎用无敌的【白金之星】暂停了时间,将还没想好该怎么应对爆炸的希音拢在怀中。 汽车爆炸,几人各自施展本事,迅速从车里钻了出来。 希音第一次遇到这种攻击,窝在承太郎怀里,像考拉抱树一样,紧紧抱着承太郎,死活不愿意再露头。 她灵敏的听觉受到比其余几人更大的冲击,也就需要更多时间调养。 加上她缺乏在陆地上和人类用替身战斗的经验……总之,希音决心自己这次要躲在几人后面,不再轻易出头。 但是敌人没有轻易放过他们。 汽车外,还有四五个打手在等候着承太郎一行人,他们跳出了爆炸中的汽车,也就落到了这群人的攻击范围里。 打手们大喊着冲上前来,众人无暇他顾,都在努力地用自己的方法迎敌,承太郎揣着希音行动自如地穿梭在几人的夹攻之中,游刃有余,希音甚至还听见了他不屑的冷哼。 半分钟不到,【白金之星】就快速出拳“欧拉”“欧拉”倒了一地的敌人,无敌的承太郎甚至顺手把在和青子、花京院缠斗的敌人也一拳轰上了天。 脱离了高烧debuff和海洋地图的克制,他强得离谱。 希音的眼睛慢慢亮了起来。 她已经逐渐确认了这位强者对自己并无恶意,而且他还在刚才的争斗中保护了她,爆炸敌袭过后,她毫发无伤。 空条承太郎放下希音。 “哇——”希音崇拜地抬头看他,“你好厉害!比青子还厉害!” 她本来以为能一拳把车门轰开的青子已经很强了,但是空条承太郎甚至在青子之上,他能把一群坏人都轰飞。 青子笑不出来:“……喂,别拿我和空条先生比啊!空条先生的【白金之星】很有名的!一般人都达不到这个水准好吗!” “哦哦哦!那你真的好厉害好厉害!!!”希音更崇拜承太郎了。 花京院典明轻咳一声: “【法皇之绿】也很特别哦,希音你要不要看看?” 希音回头看了一眼花京院典明的替身,绿绿的,好像还会发光,她记得在战斗中,那个替身身上发出了很多像触手的东西四处游走,像软体动物。 “还是【白金之星】帅,”希音道,“触手什么的我又学不来,但是……” 她学着白金之星出拳:“欧拉欧拉!……我也要这样战斗!!好酷啊!!!” “……【白金之星】的拳头更不好学吧。”花京院典明吐槽无力了。 那是绝对的力量压制啊。 “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我就要学,”希音第一次主动抱住空条承太郎的胳膊,撒娇,“老师教我、老师教我,我不要和青子学习了,我要和你学!” 青子愤怒了,她只听说过有了老婆忘了娘,没想到希音有了“白金之星”就忘了自己。 可是那是白金之星啊!如果可以学,她也想学! 希音这么热情,承太郎难以招架,他不好意思地抿唇,坦率道: “我不擅长教学。” “别管了,你就教我嘛,”希音抱住他的手臂,凑得更近了,眼睛眨巴眨巴,声音黏糊糊的,“老师——” ……糟糕,很糟糕的称呼。 承太郎控制不住地心猿意马起来。 他才发现,这个看似平常的称呼大有问题,难怪会成为某类群体的爱好。 ----------------------- 作者有话说:教练我要学欧拉! 欧拉欧拉! 第47章 14想吃烧烤人鱼。 希音最后被花京院典明从承太郎身上扒了下来。 青子没动,因为青子还是觉得承太郎和希音没有可能。 “好了,”花京院典明提醒道,“我们该想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办了。” 他一向很有大局观。 “车没了,我们的行李也没了,不过手机还在身上,离开这片无人区就可以找到联系人……只是没有地图,我们该往哪里走?” 花京院典明问。 “拦一辆过路的车吧。”青子说。 花京院道:“我们来的时候一直在走小路,刚才战斗过程中也没有车辆经过,这里可能很偏僻,要做好等不到过路人的打算。” 他的分析完全正确。 青子掏出手机,发现没有信号。 几人沿着偏僻小径走了快一个小时,也没有见到除他们以外的其他人。 他们的确被困在荒郊野外了。 情况棘手,焦虑情绪在这个团队中无声蔓延开来,花京院典明在这时主动提议: “我让【法皇之绿】探路看看。” 无论遇到怎样的绝境,人最重要的是保持前进的希望,花京院深谙这个道理,因此主动站出来“创造”这份希望。 他心里有了算计,表现出成竹在胸的把握,一旁没有发声,但神情快要崩溃的青子终于镇定了下来。 “你的替身可以指路?”青子问。 花京院典明道:“总要试试吧。” 他指挥着替身延长自己的身躯,不断往前展开,探索着前方的道路。 希音从来没在海洋里迷过路,不懂当今情况的凶险,全程游离在外,露出与其他人格格不入的闲适。 “等等,”空条承太郎对花京院典明道,“试着带上【白银旋律】。” “哎?”希音指了指自己,不知道为什么会被点名。 “如果我没有分析错,你的【白银旋律】拥有很多和海豚相似的能力,”承太郎说,“那么,它应该也能通过回声对周围环境进行探索建构。” 而且【白银旋律】的体积很小,【法皇之绿】带上它,也花费不了多少精神力。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花京院典明点点头,然后收回替身,邀请希音,“让【白银旋律】上来吧。” 希音眨眨眼,看了看承太郎,又看了看青子,青子期待地看着她,而承太郎对她投以鼓励的眼神。 希音召唤出了【白银旋律】。 随着主人社会化程度越来越高,【白银旋律】也越来越通人性、愿意配合希音了。 它和【法皇之绿】共同努力,一起探测了周围相当大范围的一片环境,最后终于带来好消息,【白银旋律】找到了一条车来车往、通向大城市的宽阔大公路。 一行人在【白银旋律】的带领下走出了无人区。 青子在马路边费尽心思拦下了一辆车,承太郎用自己特殊的谈判技巧、和司机达成帮助他们抵达城市的愉快共识,花京院典明在两人后面保持微笑,希音闲得无聊在捏【白银旋律】。 它最近都不怎么会反抗自己了,变成乖宝宝了呢。 不过面对外人还是很调皮,【法皇之绿】向花京院典明告状【白银旋律】中途突然咬了它一口,理由是想尝尝咸淡。 第53章 花京院典明不可能因为这个指责希音,这件事情就这么不了了之。 一行人坐在顺风车上回到城市。 承太郎十分自然地就越过花京院,率先上车和希音坐在了一起。 青子表示自己做过攻略,认识路线,所以这次自告奋勇坐在前排,她实在太害怕又蹦出来一个坏司机,带他们去无人区了。 花京院典明于是也坐到了后排。 这下希音左右为男。 她向来站没站样、坐没坐姿,在座位上坚持不到三秒,就偷偷摸摸想往花京院典明身上躺。 他身上有股甜味,希音喜欢。 但是承太郎敏锐地发现了这一危险状况,【白金之星】从软垫里冒出来,用手挡住了希音偏向花京院典明的脑袋。 花京院典明想说什么,空条承太郎抢先开了口。 他把【白金之星】叫了出来。 【白金之星】虽然体型巨大,但是只有替身可以攻击替身,换一句话来说,【白金之星】的出现不会挤到任何人,它像一团有颜色的空气。 希音立马被转移了注意力,脑袋逐渐从倾向花京院的一方,转到承太郎的一方。 花京院典明伸出了手。 他扯过希音的手腕,希音不明所以地回过头,花京院用袖子擦了擦她的额头,道: “这里好像沾上灰了……帮你擦——” 希音乖乖地没动。 花京院典明话音未落,空条承太郎就坐直身子,扳过希音的肩膀,若无其事地查看了她的脸颊,接着道: “挺干净的。” 花京院典明:“……” 希音打了个哈欠。 她真的困了,完全没看出来两人之间的明争暗斗。 因为之前已经和空条承太郎亲密接触过好几次,希音脑子里什么都没想,花京院靠不上,那就靠承太郎。 希音朝着空条承太郎怀里一头栽倒,伸出两只手臂圈住对方,然后就闭上眼睛睡过去了。 …… 虽然行李丢了,但预订好的酒店跑不了。 反正不管躲在哪里都会被敌人埋伏袭击,几人干脆还是居住在原定的酒店里,只不过待遇从单人间变成了双人间,以防意外发生。 青子不清楚车上发生了什么,下车的时候希音是清醒的。 她带着希音到双人间,接着就把希音强行按在手机屏幕前,看学习视频,完成网课作业。 学习完毕,青子就给希音播放自己静心挑选的电影,经典的童话故事《小美人鱼》。 看到公主和女巫做了交易,忍着疼痛到陆地上,希音大惊失色,立马起来原地蹦哒几下,然后拍拍胸脯: “还好还好……” 还好她走路不会像刀割,自己~吓自己~ 青子:“认真看!我是让你看人和鱼是不会有未来的!不是让你在这里跳高!” 希音:“哦哦哦!好!” 她和小狗一样蹲回原位,开始继续看电影,王子认错了救命恩人,和公主在一起,小美人鱼黯然神伤。 “你觉得这段剧情怎么样?”青子问,“有没有看出来什么?” 希音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公主好漂亮,烤鸡看上去好好吃……” 给这种笨蛋看电影完全没有意义,青子被气得到楼下便利店疯狂购物,缓解压力,希音被一个人留在了房间里。 小美人鱼轻吻了王子的面颊后化为泡沫,消失在了海浪中,希音看哭了,晚餐时间眼睛都是红的,花京院典明又关心她发生了什么,青子翻了个白眼:“你别问。” 她的阻止太晚了,希音已经开口回答了: “小美人鱼变成泡沫了……她看上去明明那么好吃,感觉甜甜的,结果直接变成泡沫了……” 想到这里,她又想哭了。 电影里的小美人鱼看上去既没有攻击力又好吃,尾巴漂亮得像彩色糖果,她竟然吃不到。 青子:有时候真的很想报警。 她终于发现希音对鱼的态度比人对鱼好不了多少,人至少不会想吃烧烤人鱼,希音却对着小美人鱼流口水。 通过电影教育希音,让希音物伤其类是不可能的了,她必须换一个教育方针。 青子清了清嗓子,主动向海洋学家承太郎搭话: “空条先生,说到这里,我想请问一下,如果真的发现了有鱼能够变成人上岸,会发生什么?” 没想到会被主动提问这种问题,空条承太郎想了想,还是认真回答了: “会引起恐慌吧,生物界旧的认知被打破。” “人鱼和人类能和平相处吗?”青子问,“甚至建立感情?” 青子又问这种讨厌的问题了,希音不高兴。 她撇撇嘴,用筷子来回戳弄盘子里的菜叶。 希音能感觉得到青子总是想告诉她,她和人类不一样。 虽然是出于好心,可是听多了会有点厌烦,因为答案好像总是一样的。 人,不喜欢希音。 “对于自然界来说,人类和人鱼都只是生物,”空条承太郎回答,“只要对方并不邪恶,那就彼此没有攻击的理由。” 希音握着筷子的动作停止了,她偷偷把菜叶拨到了角落里,打算不吃了。 “是的是的,”希音高兴地抬头挺胸,认可承太郎的话,“大家都只是生物!” 人,你得到了豚的认可。 她朝承太郎眨巴眨巴眼睛。 青子的目的没有达成,她转过头问重点关注对象,虎视眈眈:“你说呢,花京院?” 花京院典明想了想: “人鱼和人还是有点区别吧?我倒不是物种歧视,只是双方的思考方式肯定就会有很大不同,大家还是在自己习惯的生活圈里互不打扰就好。” 这个人类是坏蛋,希音假装自己什么都听不见,埋头猛吃。 【白银旋律】跳出来对着花京院典明一顿指责,“啵唧啵”“啵唧啵”! 花京院典明十分茫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白银旋律】针对了。 ……吃完饭,大家又开始商量救海莲娜的事情。 希音不爱开小会,独自溜到了楼梯间,坐在台阶上。 过了一会儿,楼梯间的门被推开了,空条承太郎掏出打火机。 看见希音,他又把打火机和烟盒都收了起来。 “怎么坐在这里?”他问她。 “承太郎,”希音回过半张脸看他,语气难得有点忧郁,“海莲娜会死吗?人类真的很讨厌其他生物吗?” 空条承太郎沉默片刻,他知道希音想要一个肯定的答案。 “你觉得呢,”但是他反问希音,“你讨厌人类?” 希音几乎要跳起来了。 她“是”人类!怎么可以问她这种问题? ----------------------- 作者有话说:勤快得离谱。 和朋友脑了一下还有什么想写的,然后发现只有第一篇是正常阳间剧情,后面都是人兽恋,人手恋,吸血鬼古堡大逃杀什么的,可能仗助会阳间点毕竟是可爱大狗狗(不,是狼)(?),反正感觉我和我朋友都挺阴的。 我不中了,怎会如此。 不过也可能写不出来。反正先把文案写了吧。 吉吉已经激情摸了一章,边摸边笑觉得自己是个天才,本人向来就算写反派恋爱文也非常正义,反派都会被疯狂迫害,对不起这个714就是这样的,正义骑士就是我我就是正义骑士。 第48章 15我要离开。 希音是个聪明小朋友,拒绝回答任何危险话题。 海莲娜教过她的,遇上觉得麻烦的问题就顾左右而言他,自己开启一个新话题。 她踮起脚尖,从比承太郎矮几节的台阶上上伸出手,去摸他口袋里的烟盒。 “这个东西好玩吗?我只在电视里见过,青子不让我碰,我想试试。” 目前为止对她都还算百依百顺的承太郎一反常态,握住了她的手,把烟盒抠回自己手心。 “这对你来说还太早了。”他对希音说。 他反对希音尝试吸烟,倒不是因为刻板印象,觉得女孩子不该这样、或者香烟致癌,而是纯粹看穿了希音盲目享乐又没有自制意志的弱点。 她还是太幼稚了,有些东西要等到真正长大才能够递给她进行选择。 他把烟收回了自己口袋里,希音歪歪脑袋看他,突然发现承太郎的脸小小的很精致,这和他扑面而来压倒所有人的可怕气势有些微妙的出入。 青子说,脸小的人适合上荧幕,当明星。 希音回忆了一下自己在电影里见过的人类,承太郎确实适合跟他们一样混迹在电影世界。 她本来低落的情绪因此瓦解,希音没有道理地突然又高兴起来。 “你真好看,”她噔噔噔往上上了几层台阶,趴到承太郎胸前,眨巴着眼睛仰头看他,“一旦习惯了你很吓人的感觉,就会发现你越看越好看~我好喜欢你,你能加入我们家吗?” 第54章 ……话题转变得太快,就算是已经有所了解希音秉性的承太郎,此时也有点摸不着头脑,怎么希音就开始向他表白了呢? 这对吗? 不管对不对,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空条承太郎的行动力和魄力向来都很强。 “可以。”他说,“我的家庭情况很简单,父母正在环球旅行,很恩爱,我妈妈一定会喜欢你,爸爸……你不用管那个无聊的家伙,爷爷奶奶已经去世了,我的外祖父母定居在美国,我将来应该也要去美国学习,你要是感兴趣,我之后可以带你去美国见他们,你要是没兴趣,我会找出一切时间多回日本陪你。” 希音:“……?” 晕了,怎么突然多出来这么多人? “他们也要加入我们吗?”她问承太郎介绍家人的意义是什么,难道他要带着全家加入她和青子的族群? “不,”承太郎说,“让我陪伴你就够了,你只需要认识他们,不用融入。” 希音:“……” 又开始听不太懂人类在说什么了,感觉她和承太郎有点鸡同鸭讲,不过希音知道,承太郎应该是同意加入她的族群,和她一起共铸辉煌了。 “好哦,”她只挑自己想听的听,然后把脸埋在他身上蹭了蹭,高兴极了,“太棒了!” 族群之间就是要互相帮助。 有这么强大的人类加入,她的安全又多了保障! 未来的日子,她要吸纳更多成员,把渡边家族发扬光大。 是的,她希音。海豚,有一个梦想…… 她的梦想,就是带领家族做大做强! 两人又粘糊了一阵,这次倒是没有亲吻,希音只是闹着要抱,因为她发现承太郎身上的肌肉脂肪分布得正好,手感很不错,离别的时候甚至都不想放他走,劝他跟自己回房间,给她当抱枕。 但是承太郎说明天要去救海莲娜,恐怕会有一场战斗,大家都需要养足精神,然后把她赶回去了。 唉,长夜漫漫,没有承太郎抱枕……只能退而求其次抱青子了。 第二天,希音活力满满地在闹钟响起来之前就起床了,而青子眼下则挂着两个黑眼圈。 昨天到半夜,希音睡熟,就撒手不抱她了,然后又突然滚到她怀里,青子被吓一跳,好不容易习惯了,希音又自己滚开,然后又滚过来…… 受不了了,但是这已经是不错的结果了。 她们上次睡在一起的时候,希音还坚持着海豚的习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青子半夜起来发现希音有一只眼睛正在死死瞪着自己,吓得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这次好歹她只是滚来滚去,没再跟个恶灵似的露出一只眼睛瞪人了。 用过餐,几人就根据spw给的情报七拐八拐地去到了讨伐目的地,走私分子大本营。 空条承太郎和花京院典明都习惯单人作战,青子抓抓脑袋,不得不同意大家三线出击直捣贼巢。 她拿出地图告诉空条承太郎和花京院典明,他们应该从哪里进攻,然后表示自己要和希音一组,因为希音出门没带手机。 希音上一次摸到手机还是给承太郎发消息的时候,发完消息她就睡着了,不记得自己把手机丢到哪里去了。 没有通讯工具,傻孩子容易走丢,青子只能要求她尽可能跟着自己一起行动。 希音点头。 作战计划开始,大家绕到建筑物不同方位开始进攻,希音和青子撂倒了几个守卫,接着就被一股奇怪的灰色烟雾迷倒了,烟雾里还隐藏着星星一样的东西在闪闪发亮。 希音再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和仍在昏迷中的青子绑在同一个房间。 她叫醒青子,青子用替身能力摸索了半天,发现自己挣不开特制的镣铐,也出不去房间。 过了一会儿,一个穿得黑布隆冬的瘦弱男人出现在了房间门口,“桀桀”地怪笑着,说多亏了她们,承太郎和花京院束手就擒了。 他还给她们带来了屏幕,给她们看同样正处于监禁状态下的另外两人,发表了一番他当初是怎么被spw集团和承太郎打击,又是怎么一步步发展到今天强大起来的“获奖”感言。 “老掉牙的故事就不多说了,今晚,你们都将沉尸东京湾。” 经典的反派角色放下了威胁,猖狂地大笑着扬长而去。 青子抓住时机,朝他冲去发动攻击,对方猝不及防,结结实实挨了一肘,但很快反应过来,三两下就将她甩开,一脚踢回原位。 “不自量力,”男人得意洋洋,“你以为我为什么敢只身前来,因为我已经查过你们所有人了,你太弱了。……你身边那个小丫头除外,她没有资料,但看着就知道也强不到哪里去。” 话音刚落,男人就惊恐地被阴影所笼罩,【白银旋律】在危急关头完成了进化,迷你的身躯膨胀成希音本体的两倍,一头六米长的骇然巨兽裹挟着凶恶气势,轰然从地面下游出。 “这是什么?……鲸鱼?不,还没有那么庞大,但是这不合理!” 谁管他合不合理,这个世界都能让海豚说人话变成人了,希音命令【白银旋律】: “压扁他,白白!” “波——唧——” 【白银旋律】发动了进攻。 它的身躯更加庞大,能力攻击性更强,之前只能干扰一辆汽车的音爆现在在整层楼的建筑里引发起了灾难,男人避无可避,承接下【白银旋律】身躯攻击的同时又直面了音爆,七窍流血埋葬在墙面碎片灰烬中,下场凄惨。 青子惊讶极了。 【白银旋律】帮助希音打开了镣铐,又给青子解开了束缚,青子刚想夸赞希音,却发现她正盯着地上的尸体若有所思。 青子:“还在看什么呢?我们去和空条先生他们会合,一起去救海莲娜啊!” “唔,”希音眨眨眼,回头看向青子的眼神冷淡无比,语气中也不含任何感情,“……他死得很简单呢。好像没什么了不起的。” 这个家伙也是青子也是。 希音歪歪脑袋。 说不好从哪里来的阴冷的气息席卷了青子全身。 强大的生物才有生存和决定一切的权利。 青子指挥不动希音了。 她没有再跟着青子走,而是一脚踢开脚边没了气息的反派人,恢复到迷你体型的【白银旋律】忠诚地跟在希音身后游动。 海莲娜被关押在地下的大型蓄水池,希音一路杀穿,兴奋地在敌人的血泊玩跳水坑,然后来到海莲娜面前。 她的头发长长了,原来在肩膀以下,现在到了腰部,体型也发生了改变,原本能遮住半只手掌的袖口现在来到了手腕小臂处,肩膀和胸口位置的布料也紧绷起来。 海莲娜见到希音,就愣了愣:“……你变了,希音。” 希音从蓄水池的倒影中同样发现了这一点。 “辛苦你们来救我了,”然后海莲娜说,“只是我命不久矣,那些家伙又给我用了药,这条生命很快就要消逝,临走前我最后的愿望是回到故乡,长眠在大海里,请你把我的遗骸送回去吧。” 说完这句话,它就像用掉了最后的力气,闭上眼睛开始往水池底部沉了下去。 ……然后,等到承太郎几人赶到的时候,浑身湿漉漉的希音正对着岸上被从底部打捞起来的海莲娜发怔。 它已经没有生命特征了。 她又失去了一个亲人。 除开还在海洋深处足不出户的姐姐,希音已经在世界上没有任何家人了。 她对着海莲娜没有说话也没有表情,青子掉了眼泪,花京院安慰看上去不太好的青子,承太郎脱下风衣裹住希音然后抱住她,希音湿漉漉的脑袋埋在他胸膛前,然后他在冰冷水迹中感到一片温热—— 希音也哭了,只是希音的眼泪总是藏在水里。人们看不见,就以为不存在。 他们带上海莲娜踏上了返程的路。 花京院典明给希音测了身高,她毫无预兆地在战斗中蹿高了个子,从一米五几变成了一米六五,将来不知道还会不会跟着替身的进化再长高。 希音现在不听青子的命令了,她开始有了很多自己的主意,在最终送走海莲娜以后,希音对青子道: “我不需要你的照顾了,我要离开。” 【白银旋律】进化以后,希音身上危险的气息与日俱增,青子意识到希音终究还是和人不同,不受束缚,又很危险,于是感到了几分害怕。 如果希音要离开,或许是时候向集团报告她海豚的身份,防范于未然了。 如果要向spw集团报告,那不如先和空条承太郎报告,只是不知道到时候希音会被怎么处置。 ----------------------- 作者有话说:no虐 只是换地图了 第49章 16好孩子坏孩子。 青子开始酝酿怎么向空条承太郎开口,说明希音的特殊性。 她不知道这吊诡的一切究竟该从何讲起。 第55章 完成了海莲娜的身后事,空条承太郎和花京院典明也在策划着分别,如果她不尽早拟定出发言稿,这件事就得拖着往后再议了。 “我要回一趟美国。”空条承太郎透露了自己的行踪。 他还在博士就读中。 “啊,美国太远了,”花京院典明则表示,“我家里有点事,那我们先分别吧,下次有情况再联系。” 希音左看右看,想着如果能搭上他们俩的顺风车就好了,他们应该不会拒绝自己,她有这种预感。 可是选谁好呢? 花京院典明很温柔,又很擅长打游戏,会经常给她好吃的,会提出很多有趣的想法,但是他对非人类生物存在警惕。 空条承太郎沉默寡言,生人勿近,但会纵容她的小把戏,而且对所有生物一视同仁,只坚持做自己觉得正确的事情。 希音摇摆不定,拿不准主意,她在餐桌上眼睛咕噜噜的转,一会儿看向花京院,一会儿锁定承太郎,两人被她看得都不太自在,问她怎么了。 “我也想冒险,”希音说,“可是你们一个要回老家,一个要去美国……我不知道和谁走。” 花京院典明笑: “原来是想出门了?可以,希音可以来我家,我家里人一定会很喜欢你的,我们家也蛮有趣的。我会做好东道主好好招待你到满意为止。” 如果可以,空条承太郎真不想表态,花京院的话听起来没有任何问题,如果花京院邀请的是别人,他一定袖手旁观并在心里默默祝福。 但是现在他们谈论的好希音。 希音向来没心没肺,他但凡少看她一眼,少说一句话,她都可能像条小鱼一样,滑溜溜地从指间游走。 他不能让这种情况发生。 “去美国吧,”已经充分看穿希音的承太郎一针见血,用简短的一句话杀死了比赛,“你还没出过日本,这是一次机会。” 他果然是故意的! 类似的情况一而再再而三地发生,花京院已经意识到了承太郎在想什么,乾坤未定,他虽然还不是非希音不可,但仍然挣扎了一下。 “想出国旅游的话,之后我也可以给你安排。”他对希音许诺。 而承太郎说:“我明天就走,给你加一个位置。” 武断的决定,正好契合了希音不爱动脑子的坏毛病。 既然承太郎安排好了,她立刻高高兴兴地眯着眼睛笑,答应下来: “好!那我们一起去美国!是坐船还坐飞机呀?” “飞机。”承太郎说。 “哎~” 青子在一旁听完了全程,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她终于发现空条承太郎对希音好像也存在某种兴趣。 欲言又止了许久,等希音为了玩乐离开席间,花京院典明也单独出了门接打家庭电话,青子终于找到机会。 “空条先生,有件事情我得向集团说明,你也应该听一听……大概几个月前,海莲娜申请使用【那只箭】,你知道这件事吗?” 空条承太郎总是压得低低的眉头,终于抬起来了,他抬眼看向青子,若有所思:“你想说什么?” “【那只箭】,我交上去的报告,是海莲娜的亲眷并没有为之获得替身,但事实和这相反……您应该也看出来了,希音和其他人不太一样,因为她本质上不是人类,她是海莲娜的【同族】,通过替身能力,她拟态成了人类。” 承太郎:“……” 空气都寂静下来。 大厅里的落地钟秒针在嘀嗒嘀嗒地转动。 这座曾经属于海莲娜的小岛,被按照海莲娜的遗嘱要求,传承给了她曾经最信赖的人类青子。 而青子正在违背她和海莲娜的约定,将希音的身份出卖,尽管是出于对人类同胞的好意。 “我知道了,”最终,空条承太郎说,“我会处理这件事,你不用重新写报告了,反复修改情报会影响你的信誉,不是什么好事。” 青子惶恐:“可是希音……” “我会看管她的。”承太郎说,“就像你照顾了海莲娜成为替身使者后的一生一样。” 得到了承太郎的保证,青子终于如释重负。 这个秘密一直让她很焦虑,现在承太郎主动提出分担,她实在是轻松了不少。 而且她清楚,以空条承太郎的性格和能力,他必定说到做到,她不用再担心自己会不会培养出一个与人类为敌的怪物了。 放下心结后,惦记着过往的感情,青子主动替希音准备了前往美国的行李,并且叮嘱希音: 想离开自己,去体验人类社会,没有问题。 只是如果遇到了难题,一定要记得“回家”。 “只要你还姓渡边,”青子说,“我们之间就存在着不可分割的羁绊。” “嗯。青子真好。”希音终于对青子真心实意地笑了起来。 这是她在海莲娜因走私分子事件去世以后,第一次对青子笑。 她向青子挥挥手,跟在空条承太郎身后,踏上了前往异国他乡的道路。 两人的飞机起飞后,青子在家里发现了一张纸条,空条承太郎龙飞凤舞地给她留了一句话: “除了希音和海莲娜,我还见过其他非人类,他们也可以拥有【人性】。” 而承太郎家族时代的仇敌一出生就是人类,最后却摒弃了人性,主动选择不再做人。 出身不能决定一切,心性才是根本。 而承太郎能够感觉到,希音本质上是善良而接近人类的。 她会调皮,她会三心二意,她会沉迷玩乐,对待敌人冷酷毫无悲悯,但是她从来不会生出任何主动伤害他人的念头,并以此为乐。 她是一个好孩子。 青子对她太苛刻,总是忽略了她的优点,而承太郎却不曾错过这些闪光之处。 …… 航班是傍晚抵达异国他乡的。 希音学日语已经很艰难了,学英语更是满头大汗,现在来到了美国,她实在是很难听懂周围人在说什么,紧张之下,寸步不离地跟着空条承太郎,一直抓着他的衣角不放。 空条承太郎打车先回到了自己住处,随后询问希音想不想和他一起去拜访他的外祖父母。 希音拒绝了,她饿了,只想尽快吃饭。 两人到楼下去寻找餐厅,他们明显带有异国特征的面容,让大家一下就能辨认出身份: “两个亚裔。” “是来旅游吗?” …… 希音听不太明白这些议论,几个月够她速成日本语,毕竟她原来就生活在日本海湾,但对于英语的话就实在棘手。 承太郎没有反应,他安静地用着餐,然后去结账,两人往餐厅外走。 返程的路上,两人遇见了一个浅棕发色的当地女郎,对方似乎认识承太郎,叫停了他们,跟他们打起招呼,并且为了照顾希音放慢了语速。 承太郎三言两语应对过去,害怕希音怕生,所以想尽快结束对话,结果低头一看才发现,希音已经抓紧了对方的长发。 “漂亮~头发!”她笨拙地用自己不熟练的外语和对方夸赞道。 棕发女郎发出兴奋的声音,用力给了希音一个大大的拥抱。 她抱着希音,还不忘对空条承太郎道:“你的姐妹真可爱!来我家坐坐吧!我刚做了蛋糕!” 希音说:“我要吃!” 空条承太郎想拒绝邀请,但是希音祈求地看着他,加上这名女子其实是他的邻居……于是最后他们回到了房子里,在各自的房门前告别,希音跟着邻居走,承太郎回房间收拾东西。 “拿好手机,等会我接你。” 他并不担心希音受到攻击,希音自己很强大,两个房间挨得也近,他和邻居熟识,不会出问题。 然而等房间收拾完毕,空条承太郎准备去接希音的时候,他才发现,从头到尾他需要考虑的都不是安全问题,而是…… “啊~承太郎来了!”热情的外国女郎抱着被像换装娃娃一样打扮过的希音,对空条承太郎道,“希音说想在我这里再留一晚上呢!我们要一起睡觉~夜聊~” ……然后希音就开启了自己丰富的社交生活。 她总是混迹在这栋建筑不同的女生家里,希音说女孩子们组建了一个女生会,都很欢迎她的拜访。 希音的英语突飞猛进,空条承太郎忙着处理学业上的事,加上他本来就不是喜欢干涉别人的性格,所以完全没有去质疑她的交友…… 其实也不过就是放养了她四五天的功夫而已。 某一天清晨,刚起床不久的空条承太郎听到楼梯间传来脚步声和压抑住的低笑。 他打开门,希音正和隔壁的棕发女郎互相搀扶着走近。 棕发女郎对待希音的姿态亲密得完全超越了普通社交应该有的范畴,而希音只是醉眼朦胧地傻笑,完全不在意对方正对着自己耳朵吹气。 第56章 ……空条承太郎默默下了几个台阶,把希音从对方手里抢了回来。 她穿着他没见过的背心热裤和毛绒腰带,踩着贴了许多亮钻的硬皮靴子,脸上化了妆,或许是女邻居给她选定的打扮。 希音分不清好坏,不懂拒绝,只要有趣,来者不拒。 之前没有发生过这种事,他几乎每天都确认了她的行踪,但是昨天她趁他不注意自己溜了出去。 他向来不愿意干涉他人,但是对于希音,他认识到,一旦自己稍微放松,她马上就会被人潮裹挟而去。 这让空条承太郎难得生出不快情绪。 他把希音放到沙发上,长发从她的脖颈滑落,露出几个艳丽的口红印记。 大腿上也有。 他伸出手,指腹碾过脆弱又敏感的肌肤,希音皱眉,喃喃抗议: “疼……” ----------------------- 作者有话说:老师你们家孩子学坏了,教育一下吧。 第50章 17都是承太郎的错。 口红或许是同性之间的玩笑,空条承太郎确认过,这栋建筑里的女孩不是已经名花有主,就是纯粹的异性恋。 尤其是女邻居,他发现对方约会对象一直都是理工科格子衫宅男,她有玩弄纯情少男感情的癖好。 尽管如此,这也太荒唐了。 忍耐着,承太郎等待希音的清醒。 她一觉睡到了下午两点,空条承太郎向学校请了假,最重要的事情已经做完,接下来他可以居家自学,所以希音一醒过来就看见承太郎在旁边抱着电脑。 她完全没有出去喝酒被抓包的惶恐,笑嘻嘻地靠到男人身上,和他分享: “琳达昨天带我去好玩的地方了,我们一起跳了舞还喝了酒,认识了好多人,好好玩哦。” 承太郎问希音跳舞喝酒的地点,她一一报上。 原来那只是个学生派对,邻居琳达是临时决定出席的,捎带上了希音。 派对上除了果汁调酒没有提供其他特别的食品饮料,人员构成也很简单,情况比他想象得要好很多。 他不动声色地又向琳达确认了这一点。 希音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在意她昨天到底去了哪里。 她第一次接触到派对、舞蹈和酒精,正兴奋得不得了,嚷嚷着让承太郎也带她再去。 然后就被打手心了。 “啪”的一声,很响的一下又一下,空条老师没有留情。 他还发布了门禁:“从今天开始,天黑以后不准出门。” 希音捂着火辣辣的手掌心,两眼泪汪汪:“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男人高大的身躯携着可怕的压迫感倾斜而下,希音被圈在阴影里动弹不得。 哭声被封缄,【白银旋律】再怎么进化也敌不过【白金之星】的强横。 ……希音安分了一阵子。 她调皮捣蛋的性格根深蒂固,青子总有管不住她的时候,花京院典明也会拿她的耍赖没办法,只有空条承太郎能在必要的时刻震慑住她,并且始终保持着对她的压制。 琳达再见到希音的时候,她正坐在楼下的长椅处喂鸽子。 面包屑洒落一地,很快又被鸟儿们啄食干净,希音对着肥美的鸽子们流口水,心想回家一定要问问承太郎有没有烧烤小鸟之类的菜肴。 邻居琳达问:“希音,好久不见,最近你怎么都不出来和我们玩了?” “承太郎不给。”希音有点委屈。 他看她看得可严了,尽管如此,前两天希音还是没忍住,故态复萌,在书店里搭讪了一个亮金发色的漂亮男人,对方说他是一名模特,然后就被赶来现场的承太郎拉走了。 接着希音又被教育了一通。 伤口还没好,没法忘记疼痛,希音现在和琳达说话都蔫蔫的。 琳达提出要带她去派对,她吓得退避三舍,连连拒绝,内心打起哆嗦: “不要了不要了,昨天刚犯过错,再被抓到会死人的!” 至少短时间内,希音不想再被惩罚了。 但是过了几天,彻底好转的希音又作死地试探起来,问承太郎能不能和朋友出去玩: “不喝酒,就是去露营,她们说到时候教我打牌和钓鱼。” 海豚要学钓鱼,听着都觉得好笑。 承太郎不太放心:“只是露营?” “是的是的。”希音连连点头,然后终于被批准出门,并且保证自己会在门禁前回家。 结果没顶住诱惑,也要怪她太可爱了,总是引起别人的兴趣来诱惑她—— 天黑以后,希音又在户外滞留了,她答应和同伴们去酒吧开开眼。 结果酒吧的门还没进,就被找来的承太郎抓回了家。 希音发誓自己真的再也不敢乱来了。 但是她在承太郎这里没有任何信用可言。 不过他也不和她计较,头脑发达的笨蛋就是这样的,空条承太郎已经习惯了。 再说如果她没这么好骗,他也会觉得苦恼,他只需要关注自己怎么防止竞争对手利用希音的弱点,和他进行争夺,就可以了。 平静的生活夹杂了一些无伤大雅的波澜,替身使者间会互相吸引,希音和空条承太郎总是受到莫名其妙的攻击。 但是他们两人的替身都强得可怕,敌人总是刚出现就被解决,希音把这当成了休闲娱乐的一环,每次都揍人揍得兴致勃勃。 承太郎带她去见了定居在美国的外祖父母。 他的外祖父有英国血统,外祖母来自意大利,两人性格都很有趣包容,希音和他们玩得不亦乐乎,临走的时候是像小猫一样被提着衣服领子拎走的。 后来她还见到了承太郎的父母,承太郎的父亲长得很帅气,母亲也很美丽,反正希音没见过更好看的女人了,性格还很温柔。 她只用了0.1秒就把希音征服。 “荷莉妈妈的饭菜做得好好吃,我也要当荷莉妈妈的女儿!”她撒娇着抱住荷莉,“妈妈香香的,妈妈声音好好听,妈妈妈妈我喜欢你!” 荷莉捧住脸高兴极了:“哎呀,你这孩子,真的很活泼可爱呢。” 她摸摸希音的脑袋,希音伸出两个拳头抵在下巴的位置,没出息地像哈巴狗一样疯狂卖萌,荷莉掏出糕点和水果,继续撸顺毛小豚,希音暴风吸入,闹着要和荷莉在一起不走了。 因为她发现无敌的承太郎怕妈。 有荷莉妈妈在,他就不敢对自己黑脸了,希音觉得找到了靠山。 “哈哈,好哦,那你们就先留下来住几天吧,承太郎你也好久没和爸爸妈妈住了,好寂寞呢,这就是孩子长大了吗?”荷莉说。 面对两个女人的攻势,承太郎只能让步同意留宿,屋宅里有留他的房间,荷莉还给希音也准备了一间屋子,但是她一走,希音还没来得及去看自己的房间,就被承太郎无情拖走。 “我要自己睡啦自己睡,不要和承太郎在一起——”希音闹了。 “否决。”承太郎关上门。 “妈妈——荷莉妈妈——” 房间隔音太好,荷莉没听到希音的求救,第二天,希音无精打采地出现在客厅,怨念深重:“妈妈,承太郎欺负我。” 她这一声“妈妈”叫得太自然,荷莉愣了愣,揶揄地看向承太郎,承太郎别开眼避开她的视线,别扭得还像十七岁嚷嚷着“老太婆烦死了”但会为母亲赌上性命的那个少年。 荷莉微笑:“哈哈,那可真是不妙,我会好好教育他的。辛苦你了希音,谢谢你愿意陪着承太郎。” 家长们总是牵挂着孩子,就算不在眼前,也会时刻担心他的健康安全,担心他的心情是否愉快。 空条承太郎自从觉醒替身又经历一些波折后,就总是担心是否会把身边人卷入灾难,独来独往。 荷莉嘴巴上不说,但一直为此感到难过,她不懂替身使者的世界,不理解人们都说的她的儿子是个英雄到底是个怎样的概念,她只希望承太郎能有平凡幸福的一生,做个庸庸碌碌的普通人就好。 但是他总是一个人。 幸亏有了希音。 “回来吧,承太郎,和希音一起在家里住。”荷莉说。 身为母亲却不敢开口说保护儿子,她内心隐隐难过,危险什么的她一点也不想考虑,只要能让她多见几面承太郎就可以了。 然而空条承太郎再一次拒绝了。 他说他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处理,不久之后就出发,希音也会和他一起同往。 她是个危险分子。 承太郎发现希音虽然不会主动攻击人类,却对于杀掉敌人这种事没有任何心理负担,甚至隐隐觉得强者对弱者的支配是应该的。 他带着她,不仅出于对心爱之人的占有欲,还是为了实现当初他对青子的承诺: 他会代替青子,成为希音在人类世界的监护人。 承太郎没有把希音的身份告诉荷莉,荷莉只知道这个喜欢撒娇的可爱小女孩是几乎可以比肩儿子的强大替身使者。 第57章 希音对荷莉说:“我们可以打电话呀妈妈~妈妈睡觉之前会给承太郎唱歌吗?我看电视上都是这么演的,那你可以给希音唱歌吗?” 荷莉从这一天开始就对希音产生了微妙的误会,希音的话语表明她是个举目无亲的孤儿。 虽然她也确实是——但是海豚之间的血缘观念和人类不太一样,希音一点都不会对自己有任何关于“孤儿”的认知。 她也无法理解荷莉为什么会因为她没有父母对她产生怜爱之情,但总归结果是好的,荷莉对她更温柔、更百依百顺了。 希音俨然已经越俎代庖,不知不觉间成为了空条家真正的主人,她一声令下,空条家就要忙得团团转,邪恶海豚膨胀了,趁荷莉去厨房给她做小饼干,踩在板凳上双手叉腰哈哈大笑,然后就被空条承太郎弹了一下脑门制裁了。 “下来。”他坚守着这个家里最后的规矩。 希音敢怒不敢言,可怜巴巴地从凳子上下来,用抹布把踩过的小板凳擦干净,跪坐在地板上老老实实听训。 荷莉隐约听到了动静,探出脑袋来叮嘱承太郎: “不要总是这么严肃,承太郎,你看希音多怕你啊。” “……你们太纵容她了。”承太郎指出。 “哎呀,希音很可爱嘛,这是可爱孩子的特权哦。”荷莉笑道。 承太郎不说话了。 把食材都处理好之后,荷莉中途休息了一阵子,希音闹着要出门撒欢,荷莉给她找了好看的战斗剧集就把她定在了原地。 趁希音看得入迷,荷莉单独走开叮嘱承太郎: “希音还不懂事,你对她要再耐心一点。她说你总是欺负她。” 承太郎简直百口莫辩,希音完全就是比格犬型人格,只要一不小心没看住,她就能上房揭瓦,把家全拆了。 而且他自问绝对没有亏待希音,荷莉听说的情况绝对是这只不安分的坏海豚添油加醋表演出来的夸张版本。 他黑着脸不说话,荷莉觉得教育力度不够,于是又添了一句:“你们昨天的声音确实有点大,我看希音每天早上起来都没什么精神……” 空条家的建筑是专门做了隔音处理的,因为承太郎的父亲是音乐家,相当注重这一点,然而耐不住希音野惯了,羞耻心匮乏。 平常晚上的时候,关上门,大家确实互相都听不见对方的声音,但荷莉昨晚下楼打水,刚好听到了动静,希音稀里哗啦地爆哭指责承太郎对她不好。 荷莉先入为主地觉得强壮的儿子一定是过错方,需要整改。 “她昨天差点把我的手指咬断。”空条承太郎面无表情地说明。 于是承太郎让【白金之星】掰开希音的嘴,教育她不可以随便对什么东西都下嘴,【白银旋律】当初也对花京院典明的替身下了狠口,原来是继承了主人。 希音还要咬,承太郎干脆让【白金之星】维持了半个小时。 替身消失以后,希音就开始大哭,抽抽噎噎地指责承太郎是坏人,并且到最后还试图对他动牙齿,又被堵住了嘴,第二天就气冲冲地和荷莉告状,说承太郎虐待她。 邪恶海豚从不内耗,就算自己用堪比一只灰熊的咬合力去挑衅承太郎,失败后被惩罚,也坚定认为错在承太郎,自己清白无辜。 毕竟她强行被掰开了嘴,不准合上,真的很酸。 ----------------------- 作者有话说:有时候真的很想求求自己不要这么有创意了,怎么写得出来这么多奇怪剧情,还不重样的 这一篇的日常快结束了,后面会有穿越到平行时空的剧情,提前预警一下是短暂地速通了一下石之海,怕大家不爱看,不爱看的可以跳过,我会在进石之海前一章说清楚的。 希音的设定是杂交种,自己的诞生就是亿万分之一的概率,所以平行时空没有希音,希音只有这一个,而且和海豚和人都生不出下一代。 海豚虽然是哺乳动物但是没有月经,希音还不会怀孕,就像骡子不能繁衍后代,[抱抱]我怎么又在展开奇怪说明了,哈哈我没救了哈哈。(光速离开) 第51章 18所以是的,希音很幸福。 荷莉不懂小情侣在闹什么,但是她清楚儿子的本性,她相信他不会无缘无故欺负弱小,这种话题并不好展开,荷莉最后丢下一句“好好照顾希音”就匆匆离开了。 厨房的饼干还在等着她收拾。 荷莉做饼干,希音吃,承太郎出门追踪打击黑暗势力,希音陪同运动。 路过电影院,两人进去看了电影,希音好歹知道在公共场合保持安静,只是遇到实在令人热血澎湃的场景,会忍不住靠到承太郎胸前,疯狂蹭蹭自己的脑袋。 想一出是一出的孩子已经记不得自己当初上岸的目的是什么了,动物的世界只要有吃有喝平安度过一天就好。 希音跟着承太郎混得很开心,也逐渐被驯化,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把承太郎认定为不可取代的同伴。 她已经不再像刚开始那样,谁给吃的,就和谁跑了,而是会先回头寻求承太郎的意见。 承太郎给的是最好的,希音很明白,别人对她不会比承太郎对她更好。 看完电影,他们又去逛街,希音买了一堆游戏机玩具和漂亮衣服,转头又被华丽鲜艳的首饰所吸引。 她给承太郎换了耳钉,自己用了同款,得意地拍了照片发给青子看,炫耀承太郎对自己的纵容。 她隐约意识到,他对她格外耐心和包容。 青子没有回复,青子并不想吃狗粮。 商场里面有一架摆在一楼正中的钢琴,两人路过,希音问:“爸爸会弹琴,承太郎会吗?” 家庭熏陶,承太郎多多少少懂一些,但这不是他的兴趣所在,他说会,然后没再说话。 旁人或许会觉得扫兴,可这难不倒希音。 她会自己开开心心地忽略掉不重要的细枝末节,主动抛出新的话题: “妈妈今天会做什么好吃的呢?承太郎喜欢吃什么?” “我穿红色好看还是黄色?” “你见过幽灵吗?” “我刚才和一起买玩具的一个小孩子聊起来了……” …… 希音的话很多,她总是喋喋不休,换了年轻的承太郎,肯定要说她吵闹,可是他已经不是过去的年纪了,感情需要珍视与呵护,再别扭也不能对在意的人说出不好的话。 所以他只是静静地听着,并从这喧闹中咀嚼出淡淡的满足感。 希音一直在他身边。 哪怕他不善言辞,她也从来没有计较过。 他并没有单方面地包容她,她也能无意中体谅着他的困难。 “……啊,到家了。”希音的声音停了下来。 “嗯,”承太郎说,“进去吧。” 荷莉夫妇已经决定也定居下来停留在美国,承太郎退掉了自己单独租住的房子,和他们住在一起,但他大部分时间还是旅居在外。 希音跟着他一起,承太郎不敢放松大意。 他还记得她曾经三两天就撩动过某个异国相遇的替身使者的心,对方完全没意识到希音根本对他没有意思,只是嘴巴厉害,认定了希音和他是上天注定的缘分,费了承太郎九牛二虎之力处理这件事情。 当他提醒起希音不要到处散发魅力,对方却茫然地根本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一如既往的,她读不懂人心,只是凭借着绝对的本能攻略一切。 ……唉。 真不容易。 总之就这么踉踉跄跄地走过来了。 后来承太郎快毕业了,他写了一篇关于海星的研究论文,希音自告奋勇帮助他了解海洋,拉着承太郎租了艘船在大海上漂泊了好几天。 她第一次现出三米多长的本体,承太郎看了都有点汗颜。 希音是个几乎不可能诞生的杂交种,他判断出她的品种,询问她的过去,她思考了不到两秒就爽朗地说自己记不清了。 “在海洋里每天的生活都差不多呀,记住那些干什么?没遇到坏事就好啦!”希音道,“不过真要说起来,我就记得一件事情特别不同,有一次我被人类的什么东西缠上了,差点被害死,但是又出现了其他的好心人类把我救了。” 她还不知道是承太郎救的她,承太郎却辨认出了她的本体,他没说什么,摸摸希音脑袋。 就像她说的,活着就很好,别的都不重要。 她很知足。 他们一起到世界各地游览,中途回到过一次日本,希音抽空去见了青子,回来之后发现承太郎正在委托别人调查某人,他和她说起一个很长的关于家族仇敌的故事,说自己在调查的就是仇人的儿子。 “要去杀了他吗?”希音问。 她对于生命的观念还是很原始。 “如果他没有他的父亲迪奥那样的邪恶思想,没有这个必要。仇恨不是什么好事,我阻止迪奥也只是为了阻止他的邪恶。”承太郎说。 第58章 邪恶、正义,希音搞不懂,她简单的大脑思考不了太复杂的问题。 空条承太郎数十年如一日地爱穿风衣和戴帽子,帽子上的图案却总是更换,他收集了一些海豚元素,希音看了觉得很丢脸,就像人类不会用人形轮廓当装饰品一样,希音觉得这很奇怪。 “丢掉丢掉,不准用这些!”她无理取闹起来。 承太郎从不在细节上和她争执,从善如流。 某一年回到家,荷莉问起希音她和承太郎将来的打算。 “你们要一直这样在外面漂泊吗?” 她暗示两个人可以水到渠成地把未来定下来, 但是海豚和人类不一样,希音本来就是随波逐流的生物,她不觉得自己这样辗转各国有什么不好,甚至还为此兴奋不已。 荷莉见状,只能叹气,好吧,她安慰自己,至少承太郎找到了志同道合的对象,希音愿意陪他四处奔波。 也就只有希音受得了这样不安定的男人了,这么一想,承太郎真是捡便宜、赚大发了。 生怕希音吃不了跟着儿子的苦最后跑了,荷莉对希音更好了。 殊不知希音根本没吃苦,周游各国,一路的鲜香麻辣,酸甜可口,只有她自己心里最清楚。 要不是运动量大,希音一个月就能长胖十斤。 “荷莉妈妈真好,”得到了甜头,她美滋滋地和承太郎道,“每次回来都有好吃的。” “……她确实可以当你妈妈,”承太郎问,“要把户口转过来吗?” 希音现在的户口还在渡边家,好几次办手续都得委托青子忙前忙后跑好多躺,长期这样下去确实不方便。 综合考虑之下,青子同意了希音转出的申请,希音其实不知道这有什么好处,不过承太郎和青子都比自己有脑子,他们安排好了就可以。 反正她从来不出一分力气,所以无所谓,哈哈。 新发的身份。证明上写着新的姓名: 空条希音。 为了成功办理这个户口,他们还去做了其他手续,还是那句话,希音什么都不懂,干脆全程理直气壮地指望着空条承太郎一个人出力,她只负责跟着他露个脸拍个照什么的。 等到青子告诉希音,她其实已经算是和承太郎结婚,存在婚姻关系的时候,希音都还不知道到底是在哪个程序领的结婚证。 结婚了?结婚了! 结婚了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 电视上明明都把这当成一件大事去拍摄的。 “不是说结婚的时候会有漂亮衣服和很多好吃的吗?”希音郁闷地回去问承太郎。 承太郎还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他一直以为希音不会在乎这些,于是只好临时去找荷莉商量,然后得到了荷莉一顿骂: “你竟然这么随便地对待希音!” 希音:“?” 其实她只是想吃一百层的大蛋糕,她记得电视上的婚礼就有一百层大蛋糕来着。 她还没见过这个呢。 荷莉满足了uni希音的愿望。 她强硬地拒绝了空条承太郎的资金,表示自己要出全款支持希音。 “我也算是希音的妈妈,以后承太郎再欺负希音我可不会饶过你哦。”她甚至还对承太郎道。 结婚证的事确实有点草率,承太郎没好意思再说什么,他习惯了希音的单纯率真,没有考虑到她偶尔也需要更为郑重地对待。 这件事一时之间是揭不过去了,承太郎又挨了荷莉一顿教训。 ……婚礼参照了希音最喜欢的电影镜头在绿草坪上进行,全程还有摄像头,希音第一次有种自己也在当电影里大明星的感觉,兴奋极了。 婚礼致辞环节,承太郎说不出什么特别的感想,希音支支吾吾只想着吃,青子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唉”,承太郎的一些朋友也来了,花京院典明送上祝福,希音只关心: “最近有什么好玩的游戏吗?” “什么时候可以吃蛋糕?” 神父在一片混乱中硬着头皮主持完了婚礼,希音高兴地在镜头前“哦耶”: “荷莉妈妈真的找人给我做了一百层蛋糕哦!!” 虽然很混乱,但是大家都很高兴,席间荷莉忧心忡忡地问到希音对儿子的看法,她和承太郎在一起是否真的幸福? “每天都有吃有喝还有人陪我玩,你对我很好,爸爸对我也很好,承太郎还老是带我出门玩追逐游戏,我每天都很开心!超级开心!”希音快乐极了。 还是那句话,希音知足常乐,而且能够限制住希音、让她不至于过度享乐而走上歪路的,也只有承太郎。 他们足够相配,希音觉得这就是幸福。 而且嫁给承太郎,荷莉妈妈还会给她准备一百层蛋糕哎!青子都说不是每个人的婚礼上都会有一百层蛋糕的,这不仅和金钱资产相关,更重要的是荷莉愿意尊重希音并且满足她的愿望。 所以是的,希音觉得自己很幸福。 然而战斗并未终结,属于家族的命运还在延续,一时的平静无法变成永恒的安宁,希音将和承太郎继续踏上征程。 听觉出众的【白银旋律】听到神父发出了奇怪的动静。 ----------------------- 作者有话说:下一章石之海哦~ 大概还是写到三十或者三十五章左右结束这一篇。 jojo我要一次性写个够,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艺术里了。 第52章 19(平行时空)反叛者从不低下头颅…… 所谓命运,就是人们身上必然会发生的事情,因为命运难测,所以人们总称之为意外。 可在神明的眼中,这所谓的意外不过都是命中注定,唯有人类当局者迷,深受其扰。 “你在寻找天堂。” 一个月前,名为恩里克。普奇的意籍神父曾在街上遇见预言者。 对方肯定地对他施以论断,从而成功拦截住了普奇神父的脚步。 “天堂是什么样的?”普奇神父问对方。 “人们心中都有自己的伊甸,”预言者道,“你的天堂是对命运的反叛,你试图抵抗命运的袭击,想要通过觉悟的方式掌握命运……但是很可惜,你的命运注定失败。” “这是你的宿命,也是我的宿命。水手总是葬身大海,富庶者常常为财所累,命运的信徒往往被命运捉弄…… 神明曾经降下启示,为了能够在此时此地为你做出这个预言,我舍弃了自己的一生成为一个预言者。 我没有过去,没有自己,唯有完成这个预言,才能到达自己的天堂。” “往南出发吧,神父,敲开你所看见的第三家悬挂了十字架的建筑物,你会明白我所说的命运,叩开你梦寐以求的天堂之门。 ……温馨提示,你将要见到之人,是你前进道路上最大的困难。 此人原不该降生于世,可神明予其偏爱,使之规避了命运的审判,你当避之锋芒。” 留下一段似是而非的说明,预言者消失了。 他既没有留下和神父探讨神谕,也没有和神父索要财物。 他的出现就像他自己所说的那样,只是为了给神父带来预言,预言完成,他的灵魂就能够抵达天堂获得解脱。 普奇神父抬头看了看太阳,决定按照预言者的指示,往南行走。 看一看也无妨。 他这么想着,然后默数起了悬挂着十字架的建筑物,一,二…… 三。 悬挂着十字架的第三家建筑物,不是教堂,不是医院,不是学校,也不是书店,这里没有任何能够拯救人类抵达天堂的标志物。 它只是一家玩具精品店,看上去为小朋友贩卖梦想而营业,店主两鬓斑白,但笑容和蔼,来来往往的小朋友们脸蛋红扑扑的,也洋溢着幸福满足的笑容。 普奇神父心中莫名产生了一股难以名状的预感。 预言者没有骗他,此时此地此刻,确实有什么与他产生了共鸣。 他感知到了一股强劲的运势,危险与机遇并存逼近。 普奇神父抬起头,极目远眺,认真地观察着,玩具店里走出来一个抱着巨大玩偶熊的女性,东亚面容看上去稚嫩又天真,这使得高个子的她混在一群孩子堆里也毫不违和。 她抱着玩偶熊从他身边经过,嘴里哼着乱七八糟自编的曲调,快乐得和普奇神父见过的所有信徒都不一样。 她好像没有任何迷茫和痛苦,他听见她乱七八糟地唱着几个名字: 海莉娜,杰西卡,承太郎…… ……神父认识她,这也是普奇神父后来会出现在空条家婚礼上的原因。 数年前,还是学徒的普奇神父在教堂遇到了一个男人,对方自称有能够抵达天堂的方法。 但当普奇神父想要询问这个方法的时候,男人已经不在,空条承太郎将对方、连同上天堂的方法,一起碾作了尘埃。 神父必须弄明白上天堂的方法。 第59章 他多年持之以恒地调查布局,但名叫空条承太郎的男人没有任何弱点,他无比强大,甚至一度背弃了亲朋好友独行于世,后来他有了帮手,普奇知道,那也是一个很强大的替身使者。 他一直在他人的转述中窥视这两人,直到玩具店才首次与其中一人相遇—— 空条承太郎的伙伴渡边希音,不久后她将与承太郎结合,更名为空条希音。 毫无疑问,她是空条承太郎唯一的弱点。 然而渡边希音原本不该诞生于世。 如预言者所说,她颇受此世世界意志偏爱。 普奇神父暗中观察,又几次推波助澜,渡边希音都毫发无损,化险为夷后还总有新收获,强运到令人咋舌。 婚礼是他唯一放逐她的机会,只要有希音在,普奇永远无法靠近承太郎,预言家给过他指引,普奇深信不疑。 对方没有欺骗他的道理,因为普奇身上并没有值得对方图谋的东西,他也不曾向普奇索取。 “我只是需要完成我的命运。”预言家再三强调。 那么,要怎么驱逐命运的背离者呢? 普奇神父奇迹般地突然遇到了一个因记忆受损失去替身的信徒。 他问过信徒意志,在对方的同意下,用自己的替身为对方植入了替身能力,几次实验,这位信徒竟然能掌握强力的时空能力,只是能力的稳定发动要满足条件。 被这个能力选中的施用者必须介于生死之间,海陆之中,灵魂纯洁而受世俗熏染。 这个能力简直为希音量身定做,凡人必将有弱点,希音再受宠爱,亦有无法战胜之敌。 ……希音的听觉很广,神父知道。 预言家的谶语反复在他耳边回响,预言家说: 爱人者死于真心,富庶者困于财富,信徒败于命运。 受世界意志偏爱的渡边希音最终也会在偏爱中被驱逐。 神父打开通道,请出了自己拥有特殊能力的信徒,与此同时,他听见希音敲响了他的房门。 信徒按下了门把手,希音看不见房间内神父的面容,她抬头,门后只有混乱的时空漩涡。 神父的替身【白蛇】出现,它隔着门,伸出手,时空漩涡与它所处的空间错位,希音看不见它,看得见时空漩涡,而它看不见时空漩涡,能看见希音。 在漩涡将希音吞没以前,【白蛇】抽出了她脑内的记忆碟片。 它本想拿出她的替身,这样希音就会变成植物人状态,但世界意志进行了干扰……这个女孩果然受到庇佑。 但好在,她最终还是落入了漩涡之中。 这个世界不再有希音了。 ……再醒过来的时候,希音发现自己倒在了一条空荡的大马路上。 希音迷茫地从马路上爬起来,抬起了脑袋,趴伏着,左右张望。 天空正阴沉沉地下着大雨,宽大的婚纱吸足了水,沉重得压着她几乎要起不了身。 灵敏的听觉突然捕捉到不同寻常的声音,重物撞击的声音,还有是塑胶轮胎急停,轧过车道的尖锐响声。 然后是一对男女在争吵,希音抬头往远处望去,视野尽头那两人吵得正激烈,没有注意到趴在一百米开外的自己。 “他已经死了……求你了徐伦!我不能进监狱!不然我就要和你分开了啊!我爱你徐伦!我爱你啊!!” 男声在激烈地说着什么。 希音撑起身子,彻底从地上爬起来,深一脚,浅一脚,摇摇晃晃往那两人的方向走。 高跟鞋加剧了这种摇晃,裙摆、头纱都重得要命,银色王冠紧紧卡在发髻里,隐隐作痛。 希音踢掉高跟鞋往路边丢,撕破裙子,甩进草丛里,镶嵌着碎钻宝石的王冠则被取下来,攥在手里,和硌手的左手无名指戒指牢牢挨在一起。 “车来了——没时间了——” 男人焦急的声音,在他和大雨中的希音对上眼时,戛然而止。 他愣住了,手上还抬着一具正准备塞进后备箱的尸体…… 很明显,这个男人正准备肇事逃逸,还试图说服自己女友替他隐瞒。 被称为徐伦的女孩,也顺着男人的视线看了过来,然后也愣住了。 狼狈的希音看上去像经历事故逃婚的新娘,放在平时,她也会惊愣,会关心对方发生了什么,但是现在,人命关天。 徐伦的思考很快从“这个女孩发生了什么”转向更为紧急的“被看见了”。 既然出现了这么近距离的目击者,肇事罪责想来是已经无法开脱了。 男人颓然散了力气,踉跄着往后跌倒坐地,脸上露出一个复杂的表情,有释然也有恐惧还有意外。 他当着两个女孩的面,又哭又笑起来。 “失败了……哈哈!竟然失败了……还好……可是接下来该怎么办啊!该怎么办啊!” 他嚎啕着大喊。 ……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 大雨还在下。 希音抬起头看天空,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可到底是什么地方不对,她说不出来。 她甚至连自己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都想不起来。 雨滴直直坠下,砸在她的脸上和眼睛里,希音没有眨眼,她习惯了水的湿润。 “去自首吧,罗密欧。”然后她听到近在咫尺的女孩对她的男友道,“你已经跑不掉了,……我会想办法帮你的,不要逃避了!” 本不该存在的人无论到了哪里都会干扰命运,她生来就是对命运的反叛。 水手向海浪发起冲锋,贫者与困窘争斗不休,反叛者终其一生都高扬着不屈的头颅。 人们心中各有伊甸。 希音的天堂被落在了故乡,异样的感觉从这场大雨开始就连绵不绝,不曾消停,希音隐约感觉自己丢失了回家的钥匙。 名为徐伦的女孩还在和罗密欧说着什么,罗密欧一声不吭,她恼火地双手叉腰,俯身探到对方眼前。 徐伦的声音与越发嘈杂的雨声混杂在一起,合奏出轰隆隆的交响曲,希音循声,转过脸。 徐伦肩背上的星星印记,就在这时烙铁般烫进她的眼中。 jojo。 jojo……? 希音睁大了眼睛。 雨小了,海浪的声音渐渐平静了下去,乌云慢慢退去。 ----------------------- 作者有话说:今天一早就在狂写更新,聆羽自己不写更新,还一直在旁边说你别写了,别写了,然后下地铁的时候,还提前一站把我叫了下去,信誓旦旦说自己没看错站台,结果此人真的看错了。 我说,不行,今天我必须把这个更新写完,然后一边坐地铁一边继续写,一扭头旁边这个聆羽也在写,结果写了还不给我看[爆哭][柠檬][柠檬][柠檬][柠檬][柠檬][柠檬][柠檬][柠檬][柠檬][柠檬][柠檬][柠檬][无奈][无奈][无奈](>﹏<)![爆哭][柠檬][柠檬] 第53章 20(平行时空)这回真学坏了。…… 几个小时以后,希音和徐伦一起坐在了看守所里。 “喂,不是都说得很清楚了吗?当时开车的是罗密欧那家伙啊,这都已经证据确凿了,为什么还要暂时扣留我和那家伙?!” 徐伦不满地对律师发起火来。 “你这家伙到底有没有认真办事,快点让我们两个出去!” “稍安勿躁,”律师叹了口气,“证据确凿没错,但是能给你作证的那个女孩拿不出身份证明,是可疑的黑户,罗密欧那边坚持她的证词不可信,警方还在调查中呢。” “要调查到什么时候?!”徐伦更不满了。 “出了这样的事,令堂已经正在联系令尊了……”律师扯开话题,然后将一个盒子递给徐伦,说这是她父亲要给她的东西。 徐伦打开后被里面的东西割伤了手,她觉得自己今天真是倒霉透顶。 烦躁地结束了和律师的对话,徐伦回到被暂时拘留的地方,希音正安静地坐在角落里,两手抱着膝盖。 看着对方稚嫩的东亚面容,再想到她一直努力为自己证明清白…… 徐伦心里泛起了怜爱之情。 “没事,”她放慢了语速,靠到女孩身边,过去安慰女孩,“我们很快会出去的,别担心,我会记住你的帮助,我会报答你的。” “没有关系,我不是想要你的报答……”失去记忆的希音可怜地倚靠着徐伦,小心地问道,“但是我饿了,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吃饭?” 徐伦说,不清楚。 希音隐约感觉自己从来没受过这样的委屈,撅起嘴,用脸蛋软软地蹭了蹭徐伦的手臂: “jojo,我好饿。” 太可爱了,希音圆圆的眼睛衬得她像个水灵灵的可爱娃娃。 徐伦没忍住捏了捏她的脸,放缓声音,夹着嗓子哄她: “很饿吗?我帮你找守卫哦。……就算这里没有吃的,我也会叫律师过来给你送饭的。” 接着徐伦一转头,就变了脸,用不容置疑的态度和看守的警员商量起伙食问题来,声音也跟着变得高昂而充满力量感。 第60章 警员表示:“你刚才对那个亚洲女孩可不是这个声音和态度啊!” 徐伦理直气壮:“你们能比吗?你都没这孩子万分之一的可爱!” 警员还想说什么,一低头,恰巧对上快要饿晕的希音圆溜溜的大眼睛,那双眼睛里满含着希望和寄托。 海豚的萌萌豆豆眼,根本没有人类能够抗衡! “好、好吧……”遭受了可爱怪兽的暴击,警员的声音也不自觉跟着放轻了下来,他也夹住了嗓子,不伦不类地用怪异的声线,不自然地道,“你们确实该吃点东西了。” 他自掏腰包,给希音点了一份他觉得很不错的外卖和饮料,徐伦警惕地盯着他递过外卖的手。 警员对希音道:“我都听说了,你没有犯错,是被那边的绿毛女牵连了吧?” 希音的目光跟着他手里的外卖走,她根本不知道对方在说什么,所有的感官都用来感知外卖了。 警员沉痛地惋惜:“可怜的亚洲小女孩……” 他一直不撒手,希音只好用力,近乎于“抢”地接过了外卖。 “谢谢你,先生。”她下意识地礼貌。 “够了够了,”徐伦看出几分异样,她挺身而出挡在希音面前,“送个饭而已,怎么这么啰嗦?!” 警员冷哼一声,把徐伦的饭也递了过去,不再言语。 他重新回到了岗位上。 徐伦确定对方走远到看不见的地方,才回过头来提醒希音: “有些男人很危险啊,你一定要小心注意。” 这句话总感觉似曾相识,是jojo的风格。 希音咬着餐叉,呆呆对徐伦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满口答应下来: “好~!” 徐伦清咳两声,她总觉得希音轻而易举就能够牵动自己的心绪,就比如此刻,对方只是回答了一句“好”,她竟然觉得高兴满足得不得了,就像过去和初恋的暧昧萌动一般甜蜜。 等等,自己应该没有遗传老爸的取向吧? 不不不,徐伦,你只是觉得这个亚洲小女孩可爱,不要想那么多。 停止了胡思乱想,徐伦正色。 “你可以继续叫我jojo。”她这么对希音说道。 “嗯,”希音三下五除二用深渊巨口把外卖吃了个七七八八,抽出空来应付徐伦,“jojo!” 徐伦完全没有注意到她风卷残云的进食速度,只是一味地心动……糟糕,这个妹妹实在太过可爱! 她再次开始了对自己的劝告: 你是异性恋,徐伦,你是异性恋,你是异性恋…… 她幻想起了自己脑补过的梦中完美情人,渐渐陷入其中,难以自拔,心潮澎湃…… 希音叫了她好几次,徐伦才从满脸通红的状态中回过神来,然后开始尴尬。 “jojo你怎么了,你的脸好红啊?”希音单纯地问道,“是发烧了吗?” 徐伦“啊——”了一声。 希音:“?” “没什么,什么都没有!”徐伦果断地开始撒谎,她一点也不想让希音知道,她刚才情不自禁开始在想黄色废料。 希音歪歪脑袋。 可爱海豚困惑不解。 徐伦又被萌到了。 希音简直就是萌物中的统治者,她忍住自己尖叫一声、抱住对方揉搓的欲望,压抑地握住了拳头,重复念了一段“我是异性恋”的经,才摸摸希音脑袋,露出云淡风轻的大姐姐笑容: “真的没什么,不用为我担心。” 希音越发困惑。 “你不饿吗?”她指了指徐伦手里的饭,“我都已经吃完了哎,你都还没打开盒子。” 徐伦心情低落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去,没什么胃口。罗密欧那家伙,好像一口咬死了开车的是我,你是伪证帮凶。对不起,你确实是被我牵连了。” 希音握住徐伦的手,带着她打开饭盒: “不管怎么样,都要先吃饭,吃饭了才能健健康康长长久久地活下去,活下去就很幸运了。” 她不懂徐伦到底在困扰什么,徐伦抱歉地说希音可能会被她连累进监狱,希音无所谓: “徐伦在哪里我就在哪里,我喜欢徐伦,我要和徐伦在一起。” “可是那是监狱,”徐伦震惊,“你会失去自由和尊严的!” “那也是我的事情,徐伦不用担心。”希音说。 她曾经被各种各样的笼子、绳索、器皿束缚,海豚的自由由不得自己选择,人类难以忍受的监狱生活对它们来说反而不以为意,只要活着总是好的,还有更多倒霉同伴连讨论自由的选择都没有就倒在血泊之中。 希音虽然没有记忆,可这份赤子之心从未更改,她任性妄为从不遏制欲望蓬勃,可又毫无多余的贪婪想法,只要有一口吃的饿不死,希音就会幸福满足。 她真挚的神情打动了徐伦。 徐伦目光闪烁,也反握住了希音的手,然后下定决心,打开了外卖盒,学着希音的样子开始进食。 ……她要活下去,从今天开始,不止为了自己,也为了希音,被她无辜牵连的希音需要她的保护,如果两人真的进入了监狱,她就必须要振作起来变得强大。 徐伦下定决心。 当然,如果能证明清白就更好了,她要自由,她要希音也自由。 ……但是徐伦的幻想破灭了。几天以后,法官宣布她肇事逃逸、毁坏尸体并且构陷诽谤,进入绿海豚监狱,希音作伪证并且参与了犯罪,作为从犯,一同进入这个监狱。 徐伦怒不可遏,她还发现了自己的律师其实是和罗密欧携手在给自己下套。 她的身体里迸发出一股神秘力量,利用这股力量,徐伦干掉了收受黑心贿赂的律师,火冒三丈地跟着希音一起被押进监狱。 她们分开了,徐伦很慌张,她不担心自己的安危,更多忧虑的是希音的安好,毕竟她看起来那么弱小又可爱,很容易成为监狱里恶人们的欺凌对象。 她对希音充满了保护欲。 但徐伦自己自身难保,她虽然觉醒了神秘力量,但周围人似乎也有这种力量,她被安排到的舍友就是特殊能力拥有者,徐伦在对方身上吃尽了苦头。 想着希音,她坚持了下来,并且询问狱警能否让她给家里带个话,她有话和父母说。 狱警一开始是拒绝的,但后来同意了,他说徐伦的父亲正在申请探望,监狱里的神父说犯人和家庭加强联系是好事,徐伦如果需要可以提前给父亲打去电话,母亲则不可以,因为没有通过申请。 如果放在平时,徐伦肯定会拒绝这个要求,她讨厌自己的生父空条承太郎,但现在她没得选,希音的命运就掌握在她手中。 徐伦捏着鼻子,认了,耷拉着脸,不情愿地去打电话了。 …… 与此同时,在监狱另一边,不同于水深火热中的徐伦,希音正惬意地躺在寝室下铺的位置,指挥着罪犯们给她服务: “我要吃三明治……嗯,还有喝牛奶。三明治给我撕开,喂给我,牛奶要加热加糖……徐伦呢?我让你们去找她过来和我一起玩。你们怎么这么久还没找到她?” 希音太颐指气使,有犯人偷偷交换了眼色,蠢蠢欲动,被【白银旋律】当场抓获,希音一巴掌把偷运进监狱的可乐铝罐拍得稀碎,然后丢出去——里面的饮料她刚刚喝光。 墙面上因而深深插进了一块坚硬的铝制折叠物。 “我讨厌你们……想抢我吃的,还想打我。”希音宣布,“我现在给你们机会一起做朋友,你们还偷偷想攻击我,除非你们再拿出点钱来帮我去贿赂狱警,不然我不会原谅你们的!” 她严肃地道:“我会把你们的手指一根根一寸寸捏断,牙齿全部敲碎,头发全部拔掉!就像你们教我的那样!” 原世界承太郎精心养育多年的天使希音,就这么被监狱里的罪犯带坏成了彻底的恶魔。 她根本不懂威胁用语和实践活动的区别,人们只要敢威胁她,她就真的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绿海豚监狱的狱警们收受了希音缴获来的暗黑供奉,对她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们就算真的想动手也没有办法。希音强得离谱,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一拳就能砸烂半张桌子。 ……初次从和平世界坠入地狱的徐伦,还在挣扎着求生,无暇他顾。 她完全没有回过头来发现,自己一心想拯救的希音,已经成了绿海豚监狱中的首席魔头,下一步制霸全国,指日可待。 “我怎么样都无所谓,”此刻的她还在向父亲承太郎低头,拧着眉头,不太适应,磕磕巴巴地坚强道,“你一定要把希音救出来,我不能连累她。” ----------------------- 作者有话说:希音是混沌阵营啊,全靠承太郎才没成为人类之敌。 第54章 21(平行时空)前有小郎后有太郎。…… 第61章 受徐伦的委托,空条承太郎联合spw集团对希音展开了帮助。 自称希音家人的人来到了绿海豚监狱,要求对失忆的希音展开调查体检,相关部门同意了,监狱派遣了人员在体检过程中跟着希音。 她跟着队伍出来监狱,中途不知道哪里出现了神秘人,主动变成了希音的样子,和她交换了身份,希音被送到海边等待。 他们说徐伦很快也要出现,她们可以一起离开。 【白银旋律】在这时躁动起来,希音利用回声能力,隐约探知到建筑物内发生了有趣的事情。 人形的替身脱离了主人,在监狱内自主活动,手中还握着碟片……希音莫名觉得那是有趣的东西,指挥【白银旋律】: “你,去把那些碟片都抢过来!” 在监狱耳濡目染的日子,她越来越随心所欲。 【白银旋律】兴奋地“啵唧啵”一声,一个俯冲游进建筑物中,不多时,就叼着好几张碟片回到了希音面前。 徐伦扛着承太郎紧急追了出来,看到希音后一愣,她才知道希音也有替身能力……随即,她很快警惕起来。 希音的替身为什么将承太郎的碟片抢走?她是不是也是敌人,接近自己别有用心? 制造出碟片的【白蛇】也追了上来,但希音离得太远,【白蛇】跟不上……它不能离开本体一定范围的位置,只能眼睁睁在后面看着他们。 徐伦质问起希音来,时间紧急,她只来得及问最关键的问题: “你会与我为敌吗?” 希音说不会。 徐伦表示:“那把碟片给我。” 希音转头看了看,【白银旋律】抱着碟片依依不舍,好像很喜欢的样子,她自己心里也不舍得,……但是徐伦看上去很着急,而她又挺喜欢徐伦的。 “好吧……”希音勉强同意了。 徐伦接过碟片,松了口气,赶紧将碟片插回承太郎身上,希音好奇地看着她怀里的男人: “这是谁?” “路上再说,”徐伦道,“你和他一起进去,走,我留下来。” 希音问:“你还要留在这里吗?” “位置不够了。”徐伦说。 希音看了看一望无际的海洋。 “我可以游回去。”她说。 ……这个离谱的计划就在希音的坚持下实施了,徐伦和承太郎被打包塞进潜艇,希音确认他们启动了交通工具后一头扎进了海里,然后几人就这么从号称戒备森严的绿海豚监狱中逃之夭夭了。 其实这还不是事情的全部经过。 临走前,希音回忆了一下自己在监狱里的生活,总觉得大家对她都不友好。 狱警们更是个个凶神恶煞,刚来第一天,就把她叫去问问题的神父也是,骨子里就透着阴冷的不怀好意。 这是个坏监狱。 希音特地指挥【白银旋律】回去把监狱的外墙都轰碎了,才跳水逃跑。 哼!要不是时间紧张,她一定要把所有墙都打碎,让他们不停不停地修墙去! …… 尽管没有记忆,但希音对水的亲近与生俱来,她一跳进海洋中就掌握了变身方法。 徐伦不懂怎么操作潜艇,更不可能知道希音变成海豚正跟在她屁股后面。 徐伦沮丧地坐在座位上,越想越觉得,好宝宝希音是牺牲了自己的幸福帮她逃跑。 希音真是个好孩子! 徐伦发现她已经不能欺骗自己了,她就是喜欢希音,但是这其中有多少爱情成分还不好说,但是她感觉自己真的很希望能够和希音成为亲友。 空条承太郎终于在半途中恢复了正常,他一醒来就看见徐伦一脸沮丧…… “怎么了?”他开口问道。 徐伦把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接着两人面面相觑,危机过去,能够说的话也诉说完了,这对鲜少交流的父女之间只剩下对彼此的沉默。 不过,和过去不一样了,沉默之中蕴含着温情,徐伦已经认识到父亲为自己牺牲的决心和爱意,还有他独自面对的风险,他过去就是一直这样默默为她遮风挡雨,承太郎并没有抛弃她和母亲,他如此可靠。 “希音她……”但是,希音对自己也不差,徐伦很懊恼,“早知道,还是应该让我留在监狱里伺机逃跑的,我能面对那些危险!希音却……” 她没有认识到【白银旋律】的可怕,或许认识到了也不在意。 乔斯达家族的血脉总是以保护他人贯彻正义为己任,希音强大与否不重要,徐伦永远会第一个站出来,挡在同伴身前。 承太郎从徐伦的口中认识希音,他没有实感,只能说些安慰的话: “事已至此,只能往前看了,徐伦,我们会重新回到绿海豚监狱,把她救出来。” 徐伦沉着脸,点了点头。 她伤感了一路,潜艇上岸,spw集团的人已经在岸边等待着两人。 徐伦还没来得及继续伤感,后脑勺就被什么重击了一下,徐伦懵逼地回过头,天上下起了海鱼……不,不对,是海鱼都被人从海里成群成群地往岸上扔。 眼看着海鱼也要砸到自己身上,【白金之星】条件反射地“欧拉”“欧拉”起来,密不透风的拳头没漏下一只幸存者,徐伦在他身后幸免于难,其他工作人员就没这么好运气了,最后都被埋在了海鱼堆里,艰难地探出脑袋呼吸。 鱼势渐小。 和【白银旋律】在海里用尾巴玩击鱼游戏的希音,这时才舍得变回人,从水里爬出来。 她一眼就被醒过来睁开眼的承太郎所吸引,对着他的绿色眼睛发起了怔。 徐伦惊喜冲上前来:“希音!你真的跟上来了!” 希音魂不附体,眼睛还在看承太郎:“嗯、嗯……” 徐伦一把把她从水里扯出来,她选择性地忽略了天上下海鱼的事情,抱住希音亲切地道:“走,跟我和老爸一起回家吧!……对了,还没介绍呢,老爸,这就是希音。” 她又对希音指着承太郎说:“希音,这是我爸。” “爸。”希音跟着喊。 “不对,你应该喊叔叔。”徐伦觉得希音有时候傻傻的,不过也很可爱。 希音改口:“叔叔。” 承太郎抬起手,按住帽檐,他在希音一错不错的目光中有些不自在。 “嗯。”他回应希音。 ……有种不舒服的感觉,像出门太急带错了钥匙,或者鞋子和衣服不搭。 总感觉徐伦的爸爸有哪里不对。 希音摸了摸自己进监狱后就藏在口袋里的戒指,然后移开了目光。 承太郎松了口气。 他们找到临时落脚点收拾了一番。 徐伦和希音换了衣服,承太郎在楼下餐厅等待,希音到位置上就埋头苦吃,徐伦已经不见踪影了,承太郎说她回家见妈妈去了。 “我们不和徐伦一起吗?”希音问。 承太郎沉默了一会儿,说:“她们恐怕有很多话要说,我们打扰不合适。” 他自觉地把自己和希音都归为了“外人”。 希音已经吃饱了,但还在往嘴里塞东西,咀嚼的间隙,她问承太郎: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我没有相关记忆。”承太郎干脆地道。 希音也很干脆:“你的语气硬邦邦的,让我感觉很不好。” 承太郎:“……我向来如此,希望你不要多想,你是徐伦的朋友,我不想和你产生矛盾。” 那种出门带错钥匙的感觉又来了,承太郎让她觉得熟悉又怪异。 希音觉得自己肯定忘了什么经历过的事情,而那些事情与承太郎有关。 问题是她就是想不起来。 希音有点烦躁。 徐伦还没有回来,希音把桌子上能吃的东西都吃了一边,承太郎说接下来没有安排,让她回房间休息。 一回到房间,持续烦躁的希音爪子发痒,她很想撕坏咬碎掉什么东西,发泄情绪。 然而,脑海中闪过了一个声音,有人说这是不对的,她如果精力旺盛,他们可以用别的方式解决。 那个人的存在总是轻易就能安抚住躁动的希音,像包容的海水。 他是谁? 醒来那天头上佩戴的王冠已经被碾碎成了渣,婚纱和鞋子也被丢弃,希音现在唯一回忆过去的线索,就是手上那枚戒指。 它陪着她走过暴雨的公路和阴暗的监狱,穿过幽蓝的深海,如今又静静躺在希音摊平的掌心,散发着莹莹光辉。 ……想不起来,还是想不起来。 【白银旋律】在空中盘桓,焦躁甩尾,希音好想搞破坏,又被脑海里的声音呵斥住。 她在原地来回踱步,最后终于忍不住,把门打开,直奔楼下,想要找个幸运儿,来一场酣畅淋漓的自由搏击。 本世界的普奇神父,就是在此时追踪到希音一行人下榻的酒店的。 第62章 策划多时的计划被希音搅乱,功亏一篑,他很是受到冲击。 自从希音在监狱里展示出特别的替身能力以后,普奇神父就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只是希音的存在某方面助推了承太郎父女尽早进入陷阱,他就忍耐着没有动作,没想到…… 必须要先铲除这个家伙!她的存在是对他计划的阻碍! 他气势汹汹地到了酒店,结果就这么和希音迎面撞上了。 膨胀的冰冷杀气顷刻瓦解,神父对希音的拳头破坏力记忆犹新,他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观察四周,发现自己和希音都身处酒店大堂后略微松了口气。 jojo家的人应该不会拆大堂吧。 他看见了希音,希音当然也看见了他,她还不知道神父正在打什么算盘,但她记得监狱里面的人说过,如果你感到痛苦就去找神父,神父会拯救大家的灵魂。 她刚好很痛苦。 而且神父身上有股讨厌的气息,希音蠢蠢欲动。 “神父神父!”眨眼之间,希音已经一头拦在了神父面前,高兴地道,“你怎么来了?你发现我逃跑了吗?你要和我打架然后把我抓起来吗?太好了,【白银旋律】,上!” 普奇神父:“等……!” 他说晚了,【白银旋律】已经闪到了他眼前。 海豚形状的替身张开嘴,露出密集的圆锥形利齿,像是在尝试进行笑容,非人类生物的野性威胁扑面袭来,普奇神父不得不召唤出替身抵抗。 现在不是客流量高峰期,酒店大堂里本来就没几个客人,现在连前台都被他们的斗争惊散,承太郎察觉到了异样,同样下了楼,恰巧看见普奇神父在用【白蛇】和希音战斗。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他还没和徐伦费心去寻找,谋算他和徐伦的凶手就自己浮出了水面。 承太郎默默也叫出了自己的【白金之星】。 见势不妙,普奇神父赶紧寻找退路,他留下拥有自主意识的【白蛇】,自己来到了酒店外,一辆计程车恰巧在这时停下,来到了他眼前。 车门被推开,是徐伦和另一个看起来更为年轻的空条承太郎。 前有承太郎,后也有承太郎,膨胀的巨型海豚还在追着自己的替身跑个不停,空条徐伦也在对自己虎视眈眈。 神父被包围了。 ----------------------- 作者有话说:大家辈分各论各的,希音管紫承喊爸,徐伦管希音喊老婆(?),这就是我们jojo的辈分传统[抱抱] 第55章 22(平行时空)只有他才能给希音一…… 跑不掉,根本不可能跑掉。 胜算也是一点都没有。 只有超人才能在两个承太郎的夹击中获得胜利吧? 普奇神父干脆举起手来:“我投降。” 投降也没用。 被偷了老婆的年轻承太郎,甚至都不想叫出【白金之星】,亲自动手,给普奇神父来了一顿欧拉,好不解气。 虽然希音严格来说不是面前人偷走的,但这丝毫不妨碍他进行迁怒。 徐伦看得一愣一愣的,承太郎一点都没给她出手的余地。 在酒店里的希音终于追了出来: “神父!不要走——” 然后她注意到了年轻的承太郎。 ……对了。 这回感觉对了。 终于不是带错的钥匙了! 就是这个感觉,穿着白色风衣身上没有任何海豚元素,看见自己会温柔下来的承太郎! 身体比记忆先做出反应,希音不再烦躁,也歇了战斗的心思,一头扎进了白承怀里。 承太郎用眼角余光注意到她的动作,诧异地停手,放过普奇神父,抬手就稳稳抱住希音……这样的动作他已经做过了无数次。 “怎么了……你想起来了吗?”他问。 希音把头埋在他的脖子里,这里嗅嗅,那里闻闻,高声喊道: “承太郎!” “……嗯。”承太郎变了脸,神情温柔。 “承太郎!”希音又喊。 “在。”他回答。 “……为什么还会有一个承太郎啊?”希音这才满足,放松地瘫在他怀里,小声问道,“想不起来,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但是我觉得你很好很好,我很喜欢你,比喜欢另一个承太郎要喜欢你,我们认识对不对?其他的承太郎是徐伦的爸爸,但是你是我的承太郎。” 她的语言表达能力不是很好,但大家都听懂了她颠三倒四的话语的意思。 她已经靠直觉认出了白承才是她所熟悉的故人,其他的承太郎再怎么样,也和她没有关系,她只有一个承太郎。 婚礼上丢失了新婚妻子的焦虑,终于在此刻一扫而空。 承太郎一直担心以希音的性格,忘掉他以后会快乐地独自在外逍遥,到现在看来,他竟然已经成为了能够束缚住她的枷锁。 可以想象,无论今后发生了什么事情,希音都再也不会离开他了,就像他无论如何也要追逐着她一样。 手指抚过希音蓝色的柔软发丝,承太郎摸了摸她的脑袋,把随身携带的记忆碟片物归原主。 希音恢复了记忆。 “啊——”她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之前都做了什么,“我的婚纱,我特地挑了店里面最大的裙子……我还没拍照呢!我把它弄坏了丢了呜呜……” “重新给你买一套。”承太郎说。 “我也还没吃到一百层蛋糕!”希音控诉。 “重新做。”承太郎保证。 “我只剩戒指了……”她可怜地掏出兜里闪亮的钻戒。 承太郎默默帮她把戒指带回左手无名指,嘴唇贴在她额头上,一触即分。 “守护住戒指就可以了,你已经很棒了。”他说。 徐伦默默蜷缩着身体,和神父一起窝在汽车阴影里,她的眼睛已经不知道该往哪里看了。 希音很可爱,承太郎也很温柔,而她既没有体验过温柔的父爱,也没能得到可爱的女友。 羡慕谁啊?到底该羡慕谁啊? 可恶!感觉自己好像各方面都输了啊! 输得彻底! 满腔愤慨无处宣泄,徐伦捏紧了拳头。 本时空的承太郎也从酒店大堂里追了出来,面对此情此景,他微微怔愣了一下,徐伦跳起来,和他说希音和另一个承太郎都来自平行世界,是被另一个世界的普奇神父陷害了送来的。 “他们是在婚礼上被迫分别的。”徐伦补充。 这下年长的承太郎目光不好意思再落到两人身上了,他像被火燎了一下,移开视线。 徐伦开始质问他对母亲的忠心,承太郎表示自己从未遇见过希音,根本没有过这段恋爱经历。 徐伦狐疑地看着他:“你和妈妈离婚的原因真的就只是怕牵连她吗?真的没有第三者吧?” 她说话的时候,还忍不住往希音身上看,承太郎简直冤枉极了,百口莫辩。 希音看上去和徐伦、和他的学生一个年纪,不管其他世界是怎么发展的,至少到了他这个年龄段,他真的不会对希音产生兴趣。 有也不会再有。 “我只是把她当成你的朋友。”他向女儿强调。 徐伦捏捏下巴,若有所思:“可是真的很可爱啊……” 她开始觉得自己从前是不是太狭隘了,以后要不要放宽择偶标准,多考虑一下可爱的女孩子,帅气的女孩子,或者中性形象的家伙,也不是不行…… 眼看着徐伦蠢蠢欲动,承太郎爸爸赶紧提醒:“虽然是平行世界,但她也算是你的长辈吧。” 徐伦不敢置信,指着年轻的白承道: “什么啊老头子,你就这么想让我管那边那个耍帅的家伙喊爸爸吗?” 不久前,追寻希音而来的白承突然出现在徐伦身边,徐伦当时还正在和妈妈撒娇,男人的出现把她们俩都吓了一跳。 妈妈认出承太郎,让徐伦不要和他动手,男人却表示不接受妈妈的好意,因为他承认的妻子就只有希音一个。 说出这种话让妈妈伤心的家伙,徐伦才不承认他是自己的父亲,她顶多只认可他是正义的同伴。 捏捏拳头,徐伦道:“啊,我和这家伙还有笔账没算呢,老头子,你会来帮忙的吧?我要揍得他满脸开花!” ……承太郎爸爸感到无语。 他有点怀疑徐伦是顺便在报复之前对他的不满。 哪有人会对异世界的爸爸下手的? 就算是异世界,那也算是货真价实的“承太郎”啊! 但如果不出手相助,刚获得替身的徐伦绝对敌不过【白金之星】,承太郎对自己的能力颇为自傲,即使是另一个世界的自己,他也不怀疑这一点。 于是他点点头,也不问徐伦为什么想揍白承,就跟在女儿身后,一起走上前去,和平行世界的自己进行了一场友好切磋。 没有人为角落里,被揍得断了几根肋骨的普奇神父发声。 第63章 大家各忙各的,白承一边抱着希音安慰她,一边和承太郎父女交手,徐伦一边劝希音离开白承回酒店休息,一边动手,希音闹着说婚纱要换成蓝色的…… 场面混乱,普奇神父真想高喊一句停手,让大家把他送去医院,但他伤重无法发声。 事实上,没有被两个承太郎混合双打已经是一种幸运,他不该奢求更多了。 ……年长稳重的承太郎一边陪这群小孩玩,一边还游刃有余地盯着神父,防止他逃跑。 酒店完全也陷入了混乱,已经不适合谈话,所以后来他们又换了个地方交换信息。 白承揭穿了普奇神父的阴谋,告诉了所有人他和乔斯达家族的宿敌dio合谋的上天堂计划,承太郎爸爸干脆地找人处理了普奇神父,限制了他的替身,把他关进了小黑屋。 危机解决了。 白承要带希音回家,但是平行时空能力没有那么好发动,他们下一次时空穿梭至少要等到明天以后。 “那今天住我家吧!”徐伦热情邀请。 白承一口拒绝:“不了,我们自己会看着办的。” 他还没忘记这个世界的自己发展了别的感情线,希音要是知道了肯定不高兴。 但是他预料错了,希音早就知道这个世界的承太郎没有和自己在一起,徐伦也不是她的女儿,希音根本就生不出来孩子。 所以她对徐伦充满了扭曲的亲切感。 “好耶!”不顾白承的反对,希音热情地道,“我要和徐伦一起住。” 从某种角度说徐伦可以算是她女儿吧?无痛捡女儿真开心! 但徐伦没把希音当妈,她有自己的妈。 一把搂过希音的肩膀,徐伦高兴极了:“欢迎欢迎,……我们两个女孩子的世界,那边的臭男人就不要参与了吧?你这几天就单独和我一起玩如何?” 一想到以后就见不到希音了,真是遗憾。 徐伦发自内心地觉得她可爱得不得了,很难说这算不算“承太郎的遗传”。 白承抓住希音的手腕不撒开,鉴于希音有差点被女孩子勾搭走的前车之鉴,他很有危机感地对徐伦强调: “没有那个必要,我会照顾好她,你还是早点和爸爸回家去找妈妈吧。” 徐伦问:“哈?你这是什么态度?” 白承绝不让步:“你才应该反思吧。”他暗示自己的长辈身份。 徐伦笑了:“都说了我才不承认那种事情,我家老头子在那边呢,轮不到你。” 对哦,这里还有一个承太郎,白承转过脑袋,发出死亡凝视。 年长的承太郎教授退后一步,举起双手,表示自己不想卷入这场纷争,他对年轻女孩绝无任何觊觎之心。 有也不应该,反正问就是没有。 ……这已经是他不知道第几次面临这种危机了,本世界承太郎衷心希望异世界的白承快点带着希音离开,还给他平静生活。 徐伦都被他们俩影响得奇怪了! “……就让他们自己决定去哪里吧,徐伦。”承太郎教授发表了自己的意见,“我们先去解决你身上的案件问题。” “那种事情之后再说,希音马上就要离开了啊!临走之前真的不陪陪我吗,希音?”徐伦还在发出邀请。 希音为难地看看徐伦,又看看自己刚刚交换戒指的丈夫,她也很想和徐伦玩,可是又怕白承之后找自己麻烦。 “你会做小蛋糕吗……”最后,她还是忍不住回应了徐伦。 徐伦眼前一亮:“我妈妈手艺很好哦!” 白承忍无可忍,一把拽走了希音。 他深切地怀疑希音再留下来会加入这个异世界的空条家,一家三口变成幸福的一家四口……她完全没有一点身为已婚人士的自觉,总是到处跟着别人跑! 刚开始被希音抱住选择的感动荡然无存,承太郎现在疑神疑鬼,觉得全世界都要来抢他的老婆。 平行时空的他、和平行时空的他的女儿,一个两个看着都不是好东西,还有那个会做蛋糕的空条夫人也一样。 希音本来就喜欢荷莉,现在又要出现一个完美女人,分走希音的注意力,承太郎不能接受。 “不准去!”他严厉地对希音道。 挑拨他们夫妻感情的空条徐伦不孝顺,没选择希音的空条承太郎没品,跟荷莉相似的完美空条夫人更是危险十足…… 白承下定决心要离他们三个远远的,只有他才能给希音一个幸福的家! ----------------------- 作者有话说:想插队写老板了,迪亚波罗把我迷得神魂颠倒,再更一章偷偷加速,争取早点进入新角色,同意粉色菠萝插队的请支持我好嘛[爆哭][爆哭][爆哭]我要写老板啊啊啊啊!!! 第56章 23本篇完。 希音离开之前,还是和徐伦见了最后一面,徐伦对她很不舍,希音不知道徐伦对自己的喜爱里掺杂了很多个人想象,她到现在还觉得希音是个可爱乖巧的单纯好宝宝。 “没事的没事的,”希音安慰徐伦,“会有海豚替我爱你。” 徐伦:“啊?” 在徐伦不解的目光中,希音告别了异世界,回到了自己原本的家。 空条家财大气粗,荷莉妈妈从承太郎的账户里划出一大笔钱,重新举办婚礼,这次婚礼规模更大,婚纱礼服也更豪华。 青子含泪坐在台下咬手绢,看着希音的幸福生活,有种自家毛孩子跟着自己只能喝冷风挤地下室,但跟着别人就住大别墅坐兰博基尼的不甘心。 可恶承太郎,天降文武双全富二代,毁我海豚梦! 不过海莲娜,事到如今,你在天上看到了一定会欣慰的吧……希音如你所愿,在人类世界也很好地生存了下去呢,虽然承太郎当初没能当着你的面,答应你照顾希音,可是现在,他把希音照顾得很好哦。 青子双手合十,闭上眼睛,默默祈祷,海莲娜和希音都要幸福啊。 来宾中不少人对这场婚礼感到煎熬,无法和青子一样彻底地献上祝福,其中代表就是花京院典明。 他往左看是自己的好兄弟,往右看是自己有过好感的可爱女孩,两人的结合出于理智,他应该高兴,可出于情感,花京院典明只想找个借口遁走。 唉,怎么就给你小子抢到了呢?明明一开始还不开窍的。 他忧郁了半场婚礼,渐渐地才开始打起精神,为新人鼓掌和衷心地感到高兴。 ……不管怎么说,在这个糟糕混乱的世界,有人能够得到幸福是很好很好的事情。 花京院典明弯起了眼睛。 希音邀请的客人都深知她的本性,其他来客也或多或少听说过新娘子的特立独行,希音一晚上收各种高档手作零食收到手软,严格来说她结了一次婚就收了两次礼,感谢普奇神父,普奇神父万岁! “我听说结婚了也可以离婚,离婚了还可以再结婚,”然后希音就开始对承太郎胡说八道,“我们过几天离婚重新结婚吧!结婚真好,我想天天结婚、天天办婚礼!” 承太郎:“……” 如果面前人不是希音,他真想问一句“你脑子坏掉了吗”。 但是希音和别人都不一样,她没有恶意也不是脑子坏掉了,她就只是笨笨的不太聪明很可爱。 于是承太郎沉默片刻,回答:“不离婚也可以重新办婚礼。” “真的吗?”希音睁大了眼睛,“真的嘛真的嘛?” “嗯。”承太郎说,“只要你表现好。” 好,希音决定身体力行,让承太郎认识到自己是世界上表现最好的乖孩子! 她学着电视上的样子,吃饭抢着给承太郎拉椅子夹菜,出门抢着给承太郎拎包打伞,荷莉妈妈叹气说“承太郎,自己的事情要自己做”,希音大手一挥: “妈妈,不要说他!” 承太郎:“……” 说起来妈妈可能不信,他是被迫不能独立行走的。 希音非要抢着干活,他要是拒绝,她就又哭又闹,承太郎没招了,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举旗投降。 “可以了,希音……”最后,承太郎不得不劝希音收手,“我知道你很想好好表现,但这样过头了,你和平时一样就可以了。” “怎么样怎么样?”希音抱住承太郎,习惯性地蹭蹭,笑嘻嘻的,“那我们什么时候可以重新结婚?” ……她果然满脑子都是这个。 承太郎头疼得想要叹气,但是没办法,自己请回家的海豚得自己供着。 “下个月吧。”他和希音道,“下个月我们又要出国了,在路上找一家策划店举行吧。” 从这天开始,旅行小音开始寄回家给荷莉的东西不再只有信件和群魔乱舞的画作,还多了各式各样的旅拍婚纱照。 荷莉看得很是意动,也想拉着空条爸爸一起去拍点照片。 “真不错呢,”她摩挲着照片,眼角的皱纹都泛着幸福美满的笑意,“有了希音,承太郎一定不会再孤单了吧……她真是个好孩子啊。” 第64章 希音消失到平行世界去的那些日子,人们和她说,希音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奇迹,她是命定之外的意外,千千万万个世界只有一个希音,而这样的希音被她的承太郎所遇见,荷莉觉得很高兴,也很忧郁。 那些没有遇见希音的承太郎怎么办呢?继续在英雄道路上孤单行走吗? 一个母亲,对孩子最大的心愿就是他平安幸福。 “不管是哪个世界的承太郎,都要幸福啊。”她默默在心里祈祷,“我们的承太郎也一定要和希音长长久久。” 对了,希音在信里说想吃小鱼干了,荷莉决定现在去厨房给她做一些邮寄过去,希望快递到的时候他们还没有离开当地吧。 能够为这么好的希音做些什么,荷莉一样感到幸福。 爱是奉献,爱是奇迹护身符,爱是远隔天涯海角无法断绝的思念,张张不落的相片,烟熏火燎也要亲手烹制的零食,是人类穷尽一生都在追逐的最终梦想。 希音也是一只有梦想的海豚了,她每天都很期待睁开眼睛和承太郎一起去冒险,期待路上遇见的每一张陌生新鲜的面孔,期待荷莉妈妈远隔大洋打来的长途电话和邮寄来的小零食。 希音的生活不仅需要很多很多的食物,也开始需要很多很多的爱,而荷莉、承太郎、青子……还有没能再见面的海莲娜,都没能吝啬给予她这种海豚时未曾深切体会过的情感。 “我感觉自己最近好像越来越像人了,”希音严肃地对承太郎说,“你看【白银旋律】的尾巴都开始不像鱼尾了。它是不是要变成人了?” “不管你是什么,”承太郎回答,“妈妈都会喜欢你。” 他没有提到自己的心意,但是希音转了转眼睛,很聪明地捕捉到了空中缠绵留存的温情。 她得意地歪过脑袋,靠在他的怀里,得寸进尺,耀武扬威: “只有妈妈喜欢我吗?承太郎不喜欢我吗?” 承太郎不说话,他觉得自己不能再惯着混世魔王了。 但是魔王自有妙计。 希音暂时略过承太郎,去逗弄【白金之星】: “白金之星你来回答!要是承太郎不喜欢希音你就说欧拉!” 【白金之星】慌张地用上了两只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避免自己嘴里蹦出希音说的那两个字。 太好玩了,希音哈哈大笑起来,承太郎无奈:“不要玩弄【白金之星】。” “那我要玩承太郎!” “……你真得好好进修一下语言学了。” “听不见听不见听不见……要承太郎说希音可爱喜欢希音才能听得见!” …… 一如既往的,承太郎今天也在为野性难驯的调皮希音鸡飞狗跳,并且这样的日子大约会一直持续下去,到很久很久很久以后。 ——完—— ----------------------- 作者有话说:我一般只写20w的,写多了会想撞墙,其实一般从15w开始我就想撞墙了,这篇竟然不知不觉18w了,受不了了,jojo你把我害惨了。 受不了了…… 第57章 011984年往事 1984年,撒丁岛。 咸涩的海风卷过充满腐朽气味的石制十字架,名为托比欧的十七岁少年正在完成自己的一项工作—— 购物店老板给了他一些零钱,让他帮忙运送商品到墓园旁的破败小屋。 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客人喜欢居住在墓地附近,托比欧怀揣着散发着可疑腥味的货物,心里充满忐忑,他第一次知道这个地方竟然也有居民。 就在这时,一声凄厉而焦急的哀鸣划破了寂静。 他循声望去,看到一只浑身漆黑的乌鸦,它的脚被一团废弃的电线死死缠住,整只鸟倒挂在了一棵枯树的枝桠上,正拼命地扑打着翅膀,黑色的羽毛零落飘散。 乌鸦往往是不详的象征,墓地的乌鸦更是讨人嫌。 托比欧犹豫片刻,把货物找个地方暂时放好,费劲地爬上树,对乌鸦伸出援手。 它的眼睛好像会说话,托比欧无法在那样绝望的注视下对它置之不理。 一种奇异的冲动驱使着托比欧,他笨拙但坚定地爬上了粗糙的树干,小心翼翼地一边避免弄伤那只惊恐的鸟儿,一边解开电线。 电线缠绕得太紧,他全神贯注,手指被勒出了红痕,几番波折后,电线才终于松开。 乌鸦发出一声解脱般的啼叫,振翅飞起,在空中盘旋两圈后,温顺地落在了回到地面上的托比欧肩头,亲昵地向他表达谢意。 它看上去不像寻常乌鸦。 托比欧有点高兴,他在村子里没什么密切往来的好朋友,乌鸦如果愿意和他做朋友,他觉得比和人类交友更安心。 购物店老板指定的地点到了。 墓园旁果然伫立着一个破败的小木屋。 托比欧刚在门口站定,无人看守的大门就自动“吱呀”打开,乌鸦“哇啊”一声,突然飞进了小屋烟囱里。 托比欧放下负责运送的商品。 “那不是门。” 一个冷冷的声音鬼魂般突然从他身后飘来。 托比欧一个激灵,回过头,看见一个流着黑色齐刘海的长发哥特少女,夏季高温,她裹着密不透风又层层叠叠的黑色宫廷长裙,手里举着一把同样装饰繁复的小洋伞遮阳,伞柄呈泛青的骨灰白色。 托比欧低头看了看,少女是从地底下钻出来的,她打开了一扇地面上的小木板,木板之前被杂草掩盖,托比欧没有注意。 “这才是门。”女孩指了指自己脚底,“你背后是装饰。” 怪人。 托比欧想赶紧完成工作离开。 他把货物交给少女,询问她是不是买主。 消失在烟囱里的乌鸦就在这时“咕嘎咕嘎”地飞了回来,雀跃地地落到少女肩头,来回蹦哒。 和乌鸦一样浑身漆黑的哥特女孩歪了歪脑袋,眼睛不一动不动,直勾勾盯着看上去已经开始有点慌张的托比欧。 “是吗?”女孩不知道在和谁说话,“他救了你?……好吧,我愿意给他回报,毕竟在我用到乌鸦毛之前你还不能死。” 自言自语完毕,诡异的女孩终于从托比欧手里接过那一袋子可疑货物。 托比欧忍受了一路袋子里莫名传来的腥味,现在终于可以解脱。 他掏出兜里的货单和笔,想让女孩签名,女孩爽快地接过货单,却拒绝了使用钢笔,抬起手用指甲在纸张上勾画,划破纸面留下自己的姓氏: 亚当斯。 “你的灵魂似乎存在某种特别之处,”做完这一切后,亚当斯对托比欧道,“我确信这种特别时常会让你感到崩溃错乱,痛苦不堪,如果有这样的时刻,别客气,尽管来小屋找我,我愿意分享你的痛苦。” “啪”的一声,交代完这一切,亚当斯就干脆利落地退回地窖里,合上了木板,墓地里只剩下风卷过枯叶的声音。 “咔擦……咔擦……” 托比欧握着货单和那只没有被碰过的笔,在太阳底下迷茫地眨了眨眼。 他完全听不懂女孩在说什么。 但是,她退回货单给他的时候,附带上了两枚不知道什么来历的古金币。 托比欧拿起金币,对着太阳比划着打量了一下,又放到牙齿边咬了一口。 是纯度很高的金币。 居住在墓园地窖里的神秘少女,是个出手很阔绰的豪爽客户。 ……托比欧的心情因此变得好了起来,就算亚当斯行事古怪,说的也尽是一些让人听不懂的话,但是她给的小费可是真金白银啊。 冲着这一点,购物店老板再次找上托比欧,拜托他去给墓地少女送货的时候,托比欧爽快地一口答应下来。 面对他的爽快,老板震惊极了,欲言又止,过去每个给亚当斯送货的孩子都屁滚尿流地被吓回来,坚称那座木屋带着不详的诅咒,黑发少女绝对是中世纪苟延残喘下来的黑暗女巫。 她订的货物也很奇怪,不是动物内脏就是皮毛爪牙,而且一定是要死透了的腥臭腐尸,偶尔还会订购一些榔头银钉…… 那家伙绝对不是非人类就是精神病,托比欧竟然还愿意第二次为女孩送货。 “你真是令我刮目相看,托比欧!”老板不由得真情实感地夸赞起托比欧来。 托比欧并不知道自己因为拯救乌鸦而得到了亚当斯的优待,除了他以外进入墓园的每一个人都得到过亚当斯的恐吓,她热衷于挖掘人们嚎啕大哭的丑态……托比欧没有在墓地留下眼泪的哭号,反而从女巫手中赚取了两枚护身金币。 他也因此不同于其他人,有勇气再次接受女巫的送货委托。 “如果你下次还能坚持去给亚当斯送东西,”店老板向托比欧承诺,“以后她订购的利润我分你一半。” 如果不是怕被女巫记恨诅咒,老板真不想做墓地的这笔生意,只是他从某种渠道得到过警告,所以不得不硬着头皮为墓地少女勤勤恳恳地搜集货物,绞尽脑汁地想办法骗人去给她送东西。 第65章 如果托比欧能稳定下来给少女送货,他就省去了一大笔麻烦,为此,他愿意支付给托比欧丰厚的报酬。 这是一场双赢的买卖,至少对此刻的托比欧来说是的。 他没有父亲,母亲也因为一些缘故无法给予他经济支持,托比欧的生活过得很不容易,只能靠体力和一些手艺打零工。 如果能揽下固定的送货工作并稳定获利,对他来说实在是一桩天大的好事。 不管那个名叫亚当斯的女孩有多么古怪……托比欧此刻都很感谢她的存在,她的出现对他来说可以称之为一场拯救。 带着感激的心情上了路,托比欧才进墓地,就又遇见了上次那只乌鸦。 它一见到托比欧,就兴奋地落到了他身上,啄啄他的头发,扇扇翅膀,欢快地鸣叫起来。 托比欧摸了摸乌鸦乌黑发亮的尾羽,按着记忆的路线往木屋的方向行走,乌鸦突然飞起来,叼住他的衣服往另一个方向扯,托比欧不明所以,但还是顺着乌鸦脚尖换了个朝向。 然后在一棵干枯得不剩任何叶子的大树下,他遇见了正在枝干上绑麻绳的亚当斯。 这一天是个阴天,哥特少女没有撑伞,她脚踩不知道哪里搬来的南瓜,扯了扯枝干上绑成套圈的绳索,试了一下稳固性,把脑袋穿进圆圈里。 托比欧吓了一跳,赶紧扔开货物就去抱住少女,大喊小心。 南瓜已经被少女踢开了,她的脑袋挂在绳子里,脚尖悬在半空中飘飘荡荡,托比欧费尽力气抱住她的小腿试图把她从绳子上拯救下来,女孩嫌弃他碍事,干脆自己抬手拔出藏在腰间的刀砍断了树枝。 树枝断开,还在使劲的托比欧因为惯性摔倒在地,亚当斯落在他身上,他成了为她隔绝阴湿坟土的人肉坐垫。 “你打扰我思考了。”少女冷冰冰地对托比欧道。 她的手上还拿着那把雪亮的砍刀。 托比欧看着刀刃,难以自控地紧张,并且感到委屈:“我是想救你……” 哪有人思考的方式是要把自己挂树上?她分明是想自寻死路吧?嘴硬什么? 好心没好报。 托比欧真的委屈。 “很遗憾没能再次给你挟恩图报的机会,”女孩一边说着,一边用砍刀支撑着地面起了身,“我在30年前就受到了不死诅咒,上吊不能就这么简单地终结我罪恶的生命,它只能暂时带给我短暂的安宁,而且挂在树上很有趣,这是我最爱的娱乐项目。” 话音停顿一瞬,女孩紧接着又问:“你要一起试试吗?” 托比欧弱小无助又可怜地摇摇头,绿色大眼睛扑闪扑闪。 女孩的目光在他的大眼睛攻势下停顿了一瞬,然后才若无其事地从他脸上移开。 “真可惜,我还以为你会与众不同一些。”她说。 然后女孩指挥着乌鸦把托比欧带来的货物收下……天知道那只乌鸦怎么会有怪力抓起比它娇小身躯庞大数十倍的袋子,反正这件事情就这么发生了。 托比欧眼睁睁看着乌鸦离开,惊得说不出话。 女孩主动从他裤兜里掏出货单,拿出一截枯枝在客户栏签名,一如既往的: 亚当斯。 “你的灵魂阴影又加深了。”然后她对他说,“有什么正在灼烧炙烤着你的心灵,我听见你灵魂深处传来的哭泣声了……承诺依然有效,人类,痛苦的时候来找我,我会让你忘记这一切,转而堕入无尽的快乐地狱。” 她又在说奇怪的话了。 托比欧紧紧抓住少女随着货单附带递来的银色徽章,上面雕刻着栩栩如生的蛇与逆十字,是神父看了要大惊失色的邪恶标志。 “想我的时候敲敲徽章。”女孩道。 托比欧条件反射地下意识敲了一敲徽章,然后才反应过来对方在说什么……这简直就像情话,他后知后觉地害臊起来,满脸羞得通红,赶忙收起徽章。 “对不起……”他不好意思极了。 不敢看女孩的反应,托比欧慌不择路,逃之夭夭。 他和异性相处的经验匮乏得惊人,亚当斯虽然古怪,却是他见过最漂亮且亲切的女孩,她从来不会和其他人一样用怪胎的眼神看他,甚至她的存在本身就足够特立独行。 托比欧很难说清自己愿意来送货,完全是出于对财富的追求,还是掺杂了一些难言的念想。 现在他把自己的念想搞砸了,怯懦逃跑的男人有多逊?他都不敢想象自己的背影落在亚当斯眼里是什么样的。 …… 2001年,庞贝古城。 在某个阴暗密闭的房间里,这个国家目前最活跃的地下世界组织,【热情】中的一位成员,正在斟字酌句地向自己的上级汇报信息: “近期,有一名少女正在四处打听与boss相关信息…… 此少女名为贝拉多娜,常常身穿黑裙,自言自语,行为可疑…… …… …… 如何行事,敬请指示。” 信息发出后,自动被设定好的程序吞噬销毁,不留任何痕迹。 完成一项重任,发信人员长舒了口气,他刚要起身离开电脑,屏幕上就闪烁跳动出了信件标志。 “再探。” 是直接来自boss的指示,简短,秒回。 ----------------------- 作者有话说:还是那句话,沉浸在自己的艺术里了…… 除了茸茸篇没有一个女主是正常生物[爆哭][爆哭] 第58章 02mylittlepupp…… 2001年 “我以为她已经死了……” “打起精神来,托比欧,不要为了一个女人哭哭啼啼的。何况我们已经确认过她的死亡了,不是吗?” …… 1984年 托比欧越来越频繁地前往墓地。 每当他带来货物,少女都会拿出两枚金币。 托比欧实现了阶段性的财富自由,因而有了更多可支配空余时间,而他选择将这些时间中的大部分花在少女身上。 他开始留下来观察她的生活,而女孩没有拒绝。 他慢慢开始了解女孩,她的名字是贝拉多娜,她豢养的那只乌鸦叫雨夜歌声,她通常称呼它为“小歌”。 “小歌”力大无穷,能够用尖喙凿穿厚重石板制作的墓碑,贝拉多娜还曾经当着托比欧的面,让小歌帮她刺穿一颗不明来历的骷髅头,然后收集掉下来的骨灰制作眼影。 “这颗头骨来自我的太奶奶,”贝拉多娜后来向托比欧介绍那颗头骨的来历,“它的伤口会在每个月圆之夜自动愈合……取之不尽的魔法材料,很棒吧?” 托比欧不敢苟同。 但是,为了维系和贝拉多娜的友谊,他含糊地捧场: “嗯,可能是吧,不过这听起来有点怪。” “人人都有怪癖。”贝拉多娜不以为意,“就像你总是不敢直视我的双眼。” 托比欧的脸唰一下红了,他盯着自己的脚尖,支支吾吾。 小歌看穿了少年的羞赧,坏心眼地从栖息的枯枝上跳起,在半空中飞翔,来回发出粗嘎难听的“啊——”“啊——”声。 女孩淡淡地抬起手,比了个手势,吵闹的乌鸦立刻乖乖地停下动作,回到了树枝上。 随后,贝拉多娜用冰冷的手指捏起了托比欧的下巴,托比欧被迫和少女深沉的黑色双眸对视。 “抬头。”她冷冷地命令他。 托比欧大气都不敢出,他屏息看着女孩的脸近在咫尺,她的眉毛头发都漆黑如墨,皮肤苍白得近乎死尸,嘴唇也呈现出咬过中毒的苹果一样的色泽,可是这一切都掩盖不了她五官的浓艳精致。 如果童话里的王子是对这样一张脸一见钟情,为之疯狂,托比欧再也不会质疑王子是否拥有可怕的恋尸癖,美貌能解释一切的失序。贝拉多娜人如其名,毒性十足却实在美丽。 贝拉多娜的手渐渐松开了,托比欧丝毫没有发觉,他还在着迷地注视着墓地少女惊人的容貌,甚至忘了呼吸,不止面部潮红,连嘴唇、指甲也慢慢变成了深红色。 贝拉多娜抬起手掌,触摸他的胸膛,试着感应他的心跳,托比欧终于回过神来,下意识地用双手掐住自己的脖子,喉咙里发出破碎的漏风声,他试图喘气,却忘了自己要怎么呼吸,心跳加速,恐慌情绪催化了肾上腺素的分泌,他害怕又兴奋。 贝拉多娜着迷地收回了手,靠在了他的胸膛,倾听他的心跳旋律,然后抬手拍开托比欧自己掐在自己脖子上的手,按着他脖颈上的动脉,指挥他: “别动,现在什么都别想,也别呼吸。” 托比欧已经快要晕眩了,他克制着自己濒危时挣扎攻击的本能,用最后残存的意识遵从贝拉多娜的指挥。 “现在吸气,放松身体,跟着我的动作。”她反过来将托比欧的手按在了自己胸膛上,女性的身躯柔软起伏,贝拉多娜的力气很大,托比欧挪不开手,只能被迫感受着贝拉多娜的心跳,跟着她的呼吸调整自己的气息,“……很好,现在吐气。” 第66章 “吸气、吐气……吸气、吐气……” 这套流程重复了几遍,缺氧导致的眩晕和窒息感终于消失。 托比欧心有余悸。 他刚放松下来,瘫软倒地,后背靠在墓碑上,贝拉多娜就对着他露出了一个罕见的笑意。 q 她的手冷得像冰块,轻柔得像毒蛇蜿蜒,她抬起指尖摸了摸他的脸颊,一触即分。 他的一只手还在她的另一只手里,她紧握着他,托比欧不自在地动了动手指,没能挣开。 “你差点面见死神。”她指出这一点。 “还好没有……”托比欧小声嘟囔。 他又移开眼睛不敢看贝拉多娜了,她的美貌不仅摄人心魄,还危险性十足……他刚从死亡边缘行走了一遭,实在还很是不安。 “你又不敢看我了。”贝拉多娜指出这一点。 “放过我吧……”托比欧呢喃,“你根本什么也不懂。” 他沮丧地抽回自己的手,贝拉多娜这次没有用力,托比欧成功解脱束缚,他恢复了力气,打算站起来,离开墓地。 名为“雨夜歌声”的乌鸦“哇啊”一声,从半空中落到托比欧肩膀,焦急地不停冲着贝拉多娜的方向,向托比欧发出啼鸣,似乎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告诉他。 一只鸟懂什么,人又怎么可能听得懂鸟的话呢? 但奇怪的是,此时此刻,托比欧就是有种奇异的感觉,他好像隐约明白了小歌想说什么。 ——贝拉多娜也中意他。 它想让他知道这一点。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她看上去那么孤僻冷漠,而且美丽、富有而又神秘的少女,只要愿意,勾勾手指,轻轻松松就能召来无数裙下之臣,她有什么理由选择他? 仅仅只是因为他救过小歌的性命,就能好运地得到如此多的优待吗? 托比欧不相信。他的人生从来没有这么轻松幸运过。 “好了,小歌,不要说了,”少年怯怯偷看了一眼没什么表情的贝拉多娜,小心地对乌鸦道,“……我先回去了。” 希望她不要看出来自己的爱慕而感到生气吧。他没有冒犯她的意思,每次两个金币的报酬真的很丰厚,托比欧不想失去。 会面就此结束,粉发少年踏上归途,说媒失败的乌鸦气愤地追逐着他出了墓园,在托比欧快要踏出的前一刻奋力叼起一块石头朝他狠狠砸去,听到了少年传来的痛呼声才解气地停嘴往回飞。 ——不识好歹的愚蠢人类!竟然读不懂主人的暗示!活该他只能当个可怜的送货员! 他以为谁倒在路边主人都会好心出手相救吗? 愚蠢愚蠢愚蠢! 乌鸦骂骂咧咧地回到墓地地窖,贝拉多娜优雅地抬起太奶奶的手指骨敲了敲自己的高脚杯,它获令安静下来。 “不用你出手,”贝拉多娜幽幽地说,“我会得到他的灵魂。” 几天以后,托比欧按照惯例前来送货,贝拉多娜这次邀请他进入了地窖。 地窖阴暗,潮湿,空气里满是腐朽味道,几乎没有正常人能够忍受这个环境,但托比欧适应良好。 他注意到小歌今天不在,这或许是贝拉多娜愿意让他进入地窖的原因……代替怪力乌鸦把一袋子的重物放好,托比欧询问贝拉多娜还有什么需要。 她漫不经心地转过身来,指了指地窖正中央的一把椅子,示意托比欧坐下。 托比欧借着空中飘荡着的磷火蓝光,隐约看见椅子四周画着圆圈和符号,像一个魔法阵。 “这是什么?”托比欧问。 贝拉多娜诚实坦荡:“巫术,我要给你下降头。” 托比欧忍不住笑了,他开始觉得贝拉多娜意外的单纯,不久前自己刚为了她神魂颠倒到忘记呼吸,她竟然还觉得自己需要被下降头? 他分明已经中了她的巫术。 “听上去不是什么好事。”但他还是用了正常人的思维和她对话。 托比欧不同意,贝拉多娜也不和他废话,缓步走近少年,微微用力,就把他按进了椅子里,托比欧并不相信巫术的存在,因而没有反抗。 他看着贝拉多娜举起某种他不认识的道具,拿出一本厚重泛黄的古籍对着自己念念有词,咒语吟诵完成以后过去了很久,他们之间都没发生什么变化。 “你很顽固。”见状,贝拉多娜合上书本,收起道具,冷冷地对托比欧说,“按理说,现在你应该跪在我的脚边,向我坦陈你的心迹。” “什么心迹?”托比欧问。 “你爱我。”贝拉多娜的脸色还是冷冷的,像在做案情陈述,语气高高在上,“你恳求我和你独角兽一起疯狂,渴望我的怜悯,像暴食一样贪婪,永无止境地吞咽爱意,直至我们都一起被你可怕的欲望吞噬。” 她坦率起来攻击性惊人,托比欧不好意思地缩了缩脖子,现在他终于相信乌鸦没有在说谎,贝拉多娜似乎也对他有意,但她的行为不能用常理揣测,托比欧满怀希望,期待地问了一句: “你为什么会这么希望?” “我不想浪费口舌,”贝拉多娜说,“现在你可以走了,等我的巫术成功,你自己会明白这个问题有多愚蠢。” “你喜欢我吗?”托比欧索性直接问了出来。 听到这个问题,贝拉多娜露出了怪异的表情,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她漂亮的五官皱成了一团,托比欧下意识觉得自己问了一个蠢问题……她怎么可能会爱他呢?他的心慢慢沉了下去,他尴尬得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立刻逃跑。 然后他听见贝拉多娜用像吞了无法下咽的食物一样的声音回答: “喜欢……哦,你的猜想是对我的侮辱。我没有那种小孩过家家的甜蜜游戏,托比欧,我渴望的是占有、强迫和索取,如果可以,我想把你永远关在这个地窖里,让你只能依靠我活着,你就像我真正的肋骨那样一直与我共存。” 她的话语让托比欧感到战栗,托比欧总是一个人,孤单而不被理解,他也曾这样渴望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羁绊,过去他将这样的情感寄托在母亲身上,但她总是会对他投来痛苦的目光,她无法理解他的孤寂,但他仍然执着地想要拥有她,可是那样的拥有并不完整,托比欧只能得到母亲空荡的躯壳,母亲的心并不属于他。 但是,贝拉多娜,她和他一样,她能够理解那种对永恒羁绊的向往! 托比欧几乎想要感动地嚎啕大哭了。 他终于明白了自己对贝拉多娜迅速增长的病态依恋是怎么来的了,他找到了同伴,她会理解他。 托比欧如贝拉多娜所愿,从椅子上跳下来,他握住了她的手,紧紧贴在了自己脸颊边,感受着她冰冷像尸体一样的体温: “我明白了……那正是我想要的,我愿意跟随你,贝莉,让我做你的肋骨吧,我们永远不要分开。” “等等……!叮铃铃——叮铃铃——”少年突然松开贝拉多娜的手,四处摸索着什么,神情紧张而慌张,“他来电了,他来电了……老大!……叮铃铃——叮铃铃——” 贝拉多娜冷眼看着他犯病一样翻箱倒柜,寻找“电话”,丝毫没有意识到铃声是从自己嘴里发出的。 身为拥有慧眼的女巫,她一眼就知道这是什么造成的,没有给托比欧继续表演的机会,贝拉多娜果断地拿起身旁用来挖坟的铁锹,猛地一下砸到少年脑袋上—— 粉发少年清瘦的身躯突然开始成长变化成稍微更大一些的尺寸,浅粉色的头发变深少许,发丝中间歇分布着黑色斑点,他的神情气质完全改变。 他一把握住了贝拉多娜挥来的铁锹,阴沉沉地看向她。 “就是你要向我宣战,抢走托比欧?” 他问。 贝拉多娜歪了歪脑袋。 降头还没下,小三就出现了。 想要捡一只小狗回家真不容易。 ----------------------- 作者有话说:此三人互相觉得另外一个是小三。 第59章 03嗲菠萝无能狂怒。 铁锹不知不觉中成为了两人拔河比赛中的道具。 贝拉多娜歪着头,打量着眼前这个瞬息之间彻底改变的“家伙”。 他不再是那个眼神怯懦、容易脸红的托比欧,而是一个散发着阴沉、暴戾气息的陌生家伙。 ——托比欧的第二人格,迪亚波罗,在这时候出现了。 长久以来,除了迪亚波罗自己,没有其他人知道他的存在,连托比欧都很难对他产生清晰的认知,他只隐约知道自己难以面对现实的时候,会有一个叫“迪亚波罗”的家伙出现。 而现在,因为贝拉多娜的越界,迪亚波罗第一次在托比欧以外的人面前出现了。 “就是你要向我宣战,抢走托比欧?”迪亚波罗的声音低沉而充满压迫感。 他的目光阴冷冷的,就像贝拉多娜居住习惯了的墓地一样。 贝拉多娜的脸上没有任何波澜,只有眼底深处闪过一丝极淡的、近乎玩味的兴趣。 第67章 “抢走?”她重复了他的话语,声音依旧平淡,“托比欧从来不属于你,你只是占据了他灵魂空隙的寄生蟹。” “闭嘴!”迪亚波罗低吼,手上用力,想彻底要夺过铁锹。 然而贝拉多娜看似纤细的手臂却蕴含着超乎想象的力量,铁锹稳稳地僵持在了半空中。 一切都在时空,迪亚波罗感到愤怒,超乎寻常的失控的怒火,不停地烧灼着他。 “托比欧是我的!任何人都不能将他从我身边带走!”他在“我的”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独占欲。 贝拉多娜开始觉得面前这个家伙有点意思了。 竟然敢和她抢人? “是吗?”她弯起唇角,露出一个没有任何温度的冰冷笑容,语气嘲讽,像把利刃,“……你驻扎在他的灵魂中,啃食他的安宁,让他时刻处于崩溃的边缘……我嗅到了,你那黑暗的灵魂气息,让他痛苦不堪。” 迪亚波罗瞳孔微缩,贝拉多娜的话精准地刺中了他,他厌恶这种被窥探的感觉。 而且……这家伙懂什么? 愤怒增长了他的攻击力,迪亚波罗一把从贝拉多娜手中抢走铁锹,反过来高高朝她扬起—— 贝拉多娜静静地看着他,那双深不见底的黑色眼睛里,难得显露出鲜明的嘲讽情绪。 她微微抬手,指尖不知何时夹起了一小片漆黑的、泛着幽光的乌鸦羽毛。 这是小歌羽毛的真正用途。 “我说过,”贝拉多娜强调,“不要招惹女巫。” 她指尖的乌鸦羽毛突然从根部开始自燃起来,化作几缕扭曲的黑色烟雾,如同拥有生命般迅猛地飘向迪亚波罗。 迪亚波罗反应迅速,他立刻松开铁锹飞快后退,但那黑烟仿佛锁定住了他,不管他避向何处都跟着转弯,径直飞快地钻入了他的身体, “呃啊——!”随着羽毛入体,迪亚波罗发出一声短促而痛苦的闷哼,感觉像是有一只冰冷的手直接扯住了他的灵魂,粗暴地把他往黑暗深处拽。 他试图抵抗,但却使不出一点力气。 “你……做了什么?!”他捂住头,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视野中的贝拉多娜身影开始变得模糊。 “只是让吵闹的麻雀回巢休息。”贝拉多娜冷漠地看着他挣扎,仿佛在欣赏一场拙劣的表演,“你的声音太刺耳了,我不喜欢。现在,把托比欧还给我。” 她再次抬起手,对着虚空轻轻一握。 迪亚波罗感到一股沉重的压迫感,无法抗拒地、从灵魂深处,翻涌着席卷而来。 他的意识像是被强行塞进一个狭窄、黑暗的小盒子…… 粉发男人的身躯慢慢摇晃了一下,眼中的凶狠和不甘渐渐消失不见了。 下一秒,那具身体缓缓无力地倒向地面,在即将触碰到冰冷的地面之前,又被一股力量支撑住。 是贝拉多娜伸出了手。 几秒钟后,托比欧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睁开了那双清澈中带着些迷茫的绿色眼睛。 他晃了晃还有些晕眩的脑袋,搞不懂刚才发生了什么。 “贝莉……?”他茫然地看着正扶着自己的贝拉多娜,又看了看四周,“发生什么事了?我……我好像听到电话铃响了……然后……” 他努力回忆,却只抓到一片混乱的空白和尖锐的头痛。 贝拉多娜已经收敛了过分显露的情绪,恢复了一贯的漠然。 她用冰冷的手指轻轻拂过了他脸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观察着他澄澈的绿色眼睛,整理好他散乱的头发。 “没什么,”她冷淡地说,“只是驱逐了一只不长眼的虫子。” 托比欧懵懂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她的倒影。 贝拉多娜满意地托住了他的脸颊,托比欧红了脸。 地窖里,只剩下磷火幽幽燃烧的微响,以及乌鸦小歌不知何时返回,站在高处架子上,爪子敲击小木棍,发出的“咔哒哒”声。 ……胜利者有权索取她的奖励。 贝拉多娜自顾自地低下了脸,托比欧睁大了眼睛。 在他还没回过神来即将发生什么之前,贝拉多娜指示道: “记得呼吸。” “嗯、呃!……唔!” 错乱的气息被女巫攫取在唇齿之间,纯情的撒丁岛少年往后一仰就要晕倒,灵魂深处,不知道是谁发出了狂怒的咆哮。 谁在意呢? …… 这天以后,托比欧稀里糊涂地和墓地女巫谈起了恋爱。 其实所谓的“恋爱”,只有他单方面这么认定,贝拉多娜坚决反对一切和粉色泡泡相关的单词,“喜欢”、“恋人”、“幸福”,在她这里都是绝对的禁词。 唉……说到粉色。 托比欧看了看自己的粉色头发,有点委屈。 贝拉多娜勉强瞥了眼他的发色,用不在乎的语气道: “虽然你的发色的确古怪,但好在在夜色下没那么明显,不用在意,考虑到你是小歌中意的支架,我会对你格外优待的。” ……数日的相处,已经极大地锻炼了托比欧的阅读理解能力,他明白贝拉多娜只要不动手赶人,就是默认他可以留下。 同理可得,只要她不动手给他染发,不管她嘴巴上说了什么,实际上都是一个意思: 尽管她不喜欢粉色,但她愿意为了托比欧破例。 地窖里常年萦绕的腐朽气息,如今似乎混入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甜蜜和温暖。 磷火幽幽的光芒跳跃着,将两个依偎在一起的身影投在斑驳的石壁上。 托比欧后来坐到了一张铺着陈旧黑绒布的靠背椅上—— 据说,这曾是贝拉多娜某位祖先的“不祥之椅”,那位先人只是在椅子上打了个盹,就摔下椅子,断了脖子…… 总之,现在这个椅子成了托比欧专属的座位。 这是贝拉多娜特地从仓库里帮他找出来的,蕴含着不同寻常的往事,代表着她对他非同一般的在意,托比欧很高兴。 而贝拉多娜正坐在他身侧的另一把宽大的扶手椅上,黑色的裙摆如瀑布般从椅子上垂落,托比欧能隐约感受到她通身散发的如同尸体般的冷意。 贝拉多娜一只手搭在托比欧肩头,另一只手拿出了一把小巧的、骨质梳子,仔仔细细地梳理着托比欧那头粗糙的粉发。 ……是的,为了向托比欧表示自己并没有歧视他的意思,贝拉多娜主动又委婉地提出了替他梳头。 托比欧一开始是拒绝的。 但是他刚想逃跑,就被少女以超乎常人的力气给拽了回去,按在椅子上,小歌也从半空中飞下来,特地逮着他的耳朵拼命啄了一通。 托比欧不得不屈服。 “头发……好像有点打结了……”他微微偏着头,耳根泛着红晕,这是他不愿意让贝拉多娜梳头的主要愿意,“之前搬运东西时可能沾到了什么……” “安静,”贝拉多娜的命令依旧带着她特有的冷酷,但她的动作却异常轻柔。 她用手指耐心地挑开那缕打结的发丝,冰冷的指尖偶尔擦过他的头皮,引得托比欧一阵发颤。 “我的梳妆台下有一罐从沉船里挖出来的发油,里面有人鱼鳞片,效果还不错,你可以试试。” 她又在说奇怪的话了。 托比欧却忍不住笑了,绿色的大眼睛洋溢着喜悦。 “听、听起来很棒!”他努力捧场,完全没觉得所谓人鱼的发油有什么不对。 对他而言,只要是贝拉多娜肯给的,那就是珍宝。 梳好了头发,贝拉多娜很满意自己的杰作。 她放下梳子,冰冷的手指顺势滑到托比欧的脸颊,轻轻捏了捏,托比欧的脸瞬间红了一片,耳根发烫。 “今天的工作?”贝拉多娜简单地问,语气平淡得像在询问天气。 托比欧知道,这是她表达关心的方式。 “今天的工作很开心!”托比欧立刻道,声音都轻快了几分,“老板说我送货越来越熟练了,很棒,就多给了我一点工钱。我、我还买了这个……” 他终于想起来了今天的要务,像是献宝一样,从口袋里掏出什么,小心翼翼地打开手掌,里面是几颗灰白色的骷髅形状糖果。 “这个感觉很适合你……”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递过去。 他知道,贝拉多娜好像吃的都不是普通食物,反正他没送过正常东西…… 她或许不需要糖果,但他就是觉得这些糖和她真的很配,他想让她看看,想要和她分享。 在托比欧期待的眼神下,贝拉多娜对着那几颗糖沉默了片刻。 他慢慢在那样的沉默里开始忐忑,默默想要收回手,她却突然动了。 贝拉多娜伸出手,用两根手指捏起看起来比较小的一颗……好吧都差不多,放到嘴里,稍微含了一下。 “……腻。”然后她毫不留情地评价。 第68章 托比欧尴尬地低下了头,几乎想要找个地洞把自己埋进去了。 “对、对不起……”他泪汪汪的。 贝拉多娜不在意地嚼碎了口中的糖果,然后捏起他的脸亲了一下,将剩下的大半块糖果直接用舌头抵住推进了托比欧因为惊讶而张开的嘴里。 他的眼角还挂着眼泪,嘴巴也还没合上。 贝拉多娜伸手抬起他的下巴,强行帮他把嘴唇闭上。 “奖励你的。”她说。 托比欧幼态的、还长着许多小雀斑的脸颊,被糖块塞得鼓了起来。 他呆了一会儿,反应过来自己没有惹贝拉多娜生气,而且她好像还挺开心的……于是满足地傻笑起来。 “贝莉,”他鼓着腮帮子,握紧了手里剩余的糖果,含糊不清地、鼓起勇气说,“能……能再待一会儿吗?就一会儿。” 贝拉多娜没有回答,只是重新拿起了那把骨质梳子,开始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理他已经很整齐的头发。 地窖里再次安静下来。 在这阴暗、潮湿、被世人遗忘的角落,两个灵魂静静地互相依偎。 托比欧觉得,自己此刻幸福得像到了天堂。 如果天堂是真实存在的,那一定就是贝拉多娜地窖的模样吧。 不知不觉中……他就这么靠着贝拉多娜昏睡了过去。 这份安宁没有持续太久。 托比欧安详的睡颜突然绷紧,眉毛高高拧起,再睁眼时,那双碧绿清澈的眼眸已经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一双凶狠暴戾的眼睛。 迪亚波罗猛地从椅子上弹坐起来。 他死死盯着依旧坐在自己身旁,姿态甚至都未曾改变分毫的贝拉多娜。 “你这个贱人……”他从齿缝间挤出这个词,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嘶哑,听起来像火焰燃烧,十分可怕,“用你邪恶的手段蛊惑托比欧,让他放松警惕,然后迫不及待地对他投怀送抱……你就这么饥渴吗?!” ……? 即便向来自认为精神不正常,贝拉多娜此刻也觉得面前的家伙脑子疯得厉害,古怪得她无法理解。 他这是在辱骂她?用这种词? 贝拉多娜冷冷抬起眼,漆黑的瞳孔直直看向迪亚波罗。 “【贱人】?”她语气漠然地重复道,语气平直得像在催眠的课堂念枯燥的课文,“用词太低劣了,缺乏想象力。我更喜欢别人叫我【魔鬼】或者【灾难】……你这个词,恕我直言,毫无意义。” 她明明白白完全不把迪亚波罗放在眼里的态度……几乎要把迪亚波罗彻底点燃! 他气得站了起来,逼近贝拉多娜,高大的身影在昏暗的地窖中投下巨大的、充满压迫感的阴影。 “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离开托比欧?开出你的条件!财富?名声?威望?……还是需要活人献祭?说!” 迪亚波罗语速飞快,像是已经要接近神经错乱的边缘,好像贝拉多娜只要开出条件,他甚至愿意毁灭世界。 这一次,贝拉多娜终于如他所愿地给了个反应。 她微微歪头,抬起脸来看他,唇角微微勾起一个冷冷的弧度。 “离开托比欧……?麻烦你弄清楚,寄居蟹。”她一字一句地道,“是我允许你暂时住在这具躯壳里,我还没有动手驱逐你,你怎么敢反过来对我指手画脚?” 两人之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视线在空中交错,一个暴怒如火山喷发,一个冷漠如南极寒冰,互不相让,针锋相对。 然而,过了没多久,迪亚波罗脸上那狂怒的表情突然消失了。 他低低地笑了起来,像是突然想通了什么,笑声开始很轻,继而变得沙哑而充满某种扭曲感,让人听了就觉得汗毛直立。 他刻意释放出自己所有的恶意,上下打量着贝拉多娜,目光带着一种露骨的、近乎评判的审视。 “我很好奇,”他止住笑,绿色的眼睛像狼一样幽幽闪烁,“你究竟喜欢托比欧什么?那个懦弱、天真、脑子里空荡荡的白痴…… 是因为他好骗,而你这种住在墓地里的怪胎,根本勾引不到其他正常男人吗?” 不等贝拉多娜回答,或者说,迪亚波罗根本就不在乎她的答案。 他又向前迈了一小步,俯身朝贝拉多娜压去,直至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几乎能感受到彼此呼吸—— 如果贝拉多娜需要呼吸的话。 迪亚波罗压低了声音,用一种蛊惑人心又充满羞辱意味的语气,故意道: “如果只是需要男人,何必守着那个幼稚的蠢货?不如和我……” 他抬起手指,触碰贝拉多娜乌黑的秀发,完全不再关注她此刻是什么反应,自顾自地提议道: “怎么样,这个主意?我来献身,作为交换,你彻底离开托比欧,永远从他的世界里消失……很不错吧?” 地窖里陷入了彻底的死寂,这回连磷火都仿佛停止了跳动,小歌不知何时已经悄悄地飞了出去,只留下两个黑暗气息浓厚的人士互相对着彼此释放冷意。 两台地窖制冷机。 半晌过后,专业制冷机女士贝拉多娜,突然发出一声极轻的嗤笑,像是听到了什么荒谬至今的笑话。 她懒懒地向后靠进椅背,挑衅地抬起下巴看向迪亚波罗,眼神里满是毫不掩饰的嘲讽。 “自信是种美德,”贝拉多娜慢条斯理地道,“但过度自信,只能称之为愚蠢。托比欧在我眼里,比你这副蠢样子要好上一百倍。” 迪亚波罗气笑了。 反正现在贝拉多娜做什么他都不能更恼火了,干脆就放下恼火,反过来去享受。 他在胜负欲的催使下,再次向前逼近,将短暂离开他笼罩范围的贝拉多娜重新覆盖在阴影之中。 “哦?没试过你怎么知道?”他的脸上同样闪过挑衅的光芒,“理论需要实践来验证,小姐。” 贝拉多娜挑眉,用他上下扫视自己的羞辱目光原路奉还,甚至神态更甚: “这么自信,难不成……你还背着托比欧,用他的身体去外面乱搞过?” 她用了更加通俗好理解的词语,配合迪亚波罗的粗鲁。 迪亚波罗表情瞬间一僵。 乱搞什么的……他确实没有。 但是,贝拉多娜正在看着他,对着她承认这一点,无异于自己举白旗投降认输。 一股莫名的、不愿在她面前落了下风的冲动让他脱口而出:“那叫经验丰富!” 他强撑着气势,试图让谎言听起来更真实:“你以为我是谁?我和托比欧可不一样!” “失敬失敬,”贝拉多娜立刻接话,语气平淡却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原来你才是真正的恶棍,不仅寄生,还这么喜欢用宿主的身体做肮脏下流的事。” 迪亚波罗一愣,脑子一时没转过来—— 等等,情况不对? 怎么好像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他明明是故意来质问和羞辱她的,怎么反而被她钉在了耻辱柱上?虽然他其实没什么道德……但是…… 迪亚波罗试图将话题拉回原来的轨道上。 他破罐子破摔,干脆摆出更加凶恶的表情: “少废话!我们来‘验货’,你就能体会到我和那个家伙的区别了!” 说着,他就朝贝拉多娜的嘴唇低下脸,作势要狠狠亲吻她。 贝拉多娜抽出袖子里的骨杖,她甚至都不想用手去触碰这无耻的下流恶棍。 虽然她清楚地感知到托比欧的身体没有什么问题,迪亚波罗只是在撒谎,但他的荒唐却仍然让她觉得嫌弃。 讨厌的家伙。 “不必了。”她用骨杖轻轻一推,迪亚波罗就被推回原来的椅子上,贝拉多娜接着道,“我对你这种数不清【几手】的东西不感兴趣。” “你?!”迪亚波罗彻底急了,这个词汇结合语气,侮辱性太强,他快要装不下去了,气急败坏,索性杀敌三千自损八百,“我和托比欧是同一个身体!你说我有问题,那托比欧也干净不到哪里去!” 贝拉多娜平静地看着他,如同在看一场无聊的闹剧,最终宣判: “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 她一字一顿,清晰无比: “你,就,是,不,如,他。” 小歌悄悄地又回来了,地窖里响起乌鸦的振翅声又远去。 迪亚波罗张了张嘴,发现自己彻底失去了跟贝拉多娜诡辩和针锋相对的力气。 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混合着愤怒和失败的屈辱,将他牢牢钉在了原地。 ……他竟然不如托比欧? ……她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他、反而将那个软弱的笨蛋家伙视作珍宝?! 为什么? 凭什么?! 不知不觉,迪亚波罗已经忘了,自己最初出现会见贝拉多娜的借口,是要从她手里抢回托比欧。 现在,他只酸溜溜地觉得,托比欧也抢走了贝拉多娜。 第69章 明明他们是同一个人,大多数情况下,他甚至都是承受了更多、更能干的那个。 而现在的他,竟然被贝拉多娜全盘否定了。 迪亚波罗不能接受。 他到底哪里不如托比欧?! ----------------------- 作者有话说:是的我给自己调休了,上星期写了那么多这星期休息几天。 第60章 04现在还不能失去她。 迪亚波罗没有让托比欧发觉自己与贝拉多娜之间的冲突。 托比欧照旧前独角兽往墓地,贝拉多娜也没有向他问起迪亚波罗。 表面上,两人维持住了一定的平静。 但是,在托比欧偶尔失去身体掌控权的时候,迪亚波罗和贝拉多娜之间隐藏在水面下的矛盾就会爆发出来。 贝拉多娜能够准确识别出托比欧和迪亚波罗不同的灵魂,墓园的大门永远为托比欧敞开,而迪亚波罗只要试图靠近墓园、或者已经在地窖里,都会被贝拉多娜用各种方式驱赶离开。 这极大程度地激发出了迪亚波罗的胜负欲。 一开始,他只是抱着不能被讨厌的家伙赶走的心态和贝拉多娜对弈,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和被驱赶方式的增加,这种想法就变质了…… 迪亚波罗暗下决心,一定要进入墓园,潜进地窖,给可恶的贝拉多娜一点颜色瞧瞧。 但是墓园里的荆棘丛、那些错落分布的遗像、地窖木门上的铁把手……都像有生命一样,不遗余力地在每次迪亚波罗试图潜入的时候给他制造困难。 荆棘会勾住缠绕他的衣服,牵绊他的脚步,遗像会改变位置堵住他前行的道路,门把手会作对拒绝开启地窖。 还有乌鸦雨夜歌声,它最开始并没有攻击迪亚波罗的意图,直到目睹了贝拉多娜将他赶出地窖,从这以后,只要迪亚波罗出现,它就会仰头长鸣,先发出警告的声音,随后对迪亚波罗发起攻击……它会啄迪亚波罗的脑袋、从空中往下丢石子……迪亚波罗曾经找准机会抓住这只可恨的乌鸦,但还没来得及给它一个教训,就被赶来的贝拉多娜所制止。并且从那以后乌鸦不再会降落在迪亚波罗身边,它总是远远地观望着他。 有一次,迪亚波罗突发奇想。托比欧在地窖里睡了过去,趁着地窖昏暗,迪亚波罗笨拙地模仿着托比欧的言行举止,以此作为赌注,赌贝拉多娜不会认出自己,自己这次可以顺利留在地窖里,然后嘲笑她的失败。 但是到头来失败的人是他自己。 贝拉多娜甚至都没有认真回头看过他一眼,就在迪亚波罗刚说完一句话的时候冷冷地表示:“出去。” 迪亚波罗一愣,谨记着自己此刻是托比欧的设定,别扭着声线和嗓音道:“……怎么了,贝莉?是我做错什么了吗?” 正专心往某个罐头里伸手掏着什么东西的贝拉多娜皱紧了眉头,停下了动作。 “不要用那个名字称呼我。”她终于回过头,看向迪亚波罗,语气中不带一丝情绪,“你我都心知肚明,我们不是这种关系、顺便,把你的那些伪装的小把戏收起来,你知道的,我能看穿灵魂,你这些招数在我面前没有用。” 迪亚波罗于是又被赶出去了,这次不仅是地窖之门不向他敞开,就连墓园,贝拉多娜也没给机会让他进入。 他只能眼睁睁在托比欧的身体里看着托比欧和贝拉多娜的关系越来越亲近。随着粉发少年对这段关系的沉迷加深,迪亚波罗能够脱离托比欧、单独现身的频率和机会都越来越少了。 沉迷在爱情游戏里的托比欧,隐隐向他散发出一个信号:有了贝拉多娜的他,已经不需要迪亚波罗了。 迪亚波罗为此焦躁不已,他很想让托比欧不要再去墓地了,反正现在得到的报酬也足够丰厚了,但是托比欧没有不去的理由。 迪亚波**脆坦诚自己和贝拉多娜磁场不合,那个女人会让他产生不好的预感,托比欧却说没有关系的,贝莉只是一个孤单的普通女孩子。 ……他简直就像被那个古怪的女巫灌了迷魂汤一样! 再这样下去,迪亚波罗就不得不动点手脚,暴力而残酷地拆开托比欧和贝拉多娜了。 可是托比欧毕竟也是他的另一面,对于到底要不要下定决心铲除难得的恋人,虽然对方只承认和托比欧之间存在这种情感关系……总之迪亚波罗还在犹豫。 就在他犹豫的时候,一件特殊的事情发生了。 在某个清晨,因为一些特别的理由,托比欧陷入了沉睡,迪亚波罗久违地再次掌控了身体,在处理完家里的事情以后,他避开村里的其他人,独自来到海边吹风。 乌鸦小歌就是在这时候着急地找到了他,并且领着他去了墓园。它似乎更中意托比欧,可惜托比欧不在,迪亚波罗也不会把这难得能够被允许进入墓园的机会拱手相让。 浑身漆黑的乌鸦着急地拍打着翅膀在半空中领路,时不时还回过头确认迪亚波罗有没有跟上来……在它的帮助下,今天的墓园出其意料的友好,荆棘丛不再胡乱生长、雕像和地窖门把手也不再随便捣乱,迪亚波罗一路畅通无阻地下到地窖。 贝拉多娜正靠在没有火光也没有柴木、只有灰烬的壁炉旁。 这个壁炉总是摆设,地窖的照明完全靠诡异自燃又熄灭的磷火进行。 不过这也是应该的,地窖的空气稀薄,不支持燃烧火焰,这也是托比欧这里在经常犯困、给迪亚波罗露面机会的原因。 检查了一下贝拉多娜的状况……其实没什么好检查的,迪亚波罗摸了摸她的颈部动脉,没有血液循环的跳动,体温低得惊人,他俯下身去,用侧脸靠在她胸膛上,耳朵寻找着心房的位置……还是没有心跳,他又伸出手,贝拉多娜没有呼吸。 她身上没有任何一点正常人应该有的生命迹象。 迪亚波罗沉默片刻,然后弯下腰去将贝拉多娜抱起,安置在她常坐的那张椅子上,随后询问不安的小歌:“发生什么了?” 和乌鸦说话并且还希望得到答案……真愚蠢。不过在这个地窖里,这种事情也算寻常,还不至于太过不合理。 小歌张开翅膀,俯冲下来,绕着贝拉多娜转了一圈,然后用爪子触碰碎裂一地的水晶,捞起又丢下。 迪亚波罗看不懂它想表达什么。 磷火森冷光芒的映照下,这个总是在贝拉多娜和小歌面前张牙舞爪、和托比欧截然不同的家伙,脸上奇异的只剩下一片平静。 他抬手帮贝拉多娜整理了她垂落眼前的凌乱头发,又抬起她的两只手轮流检查了一下,还是没检查出贝拉多娜身上发生了什么意外,于是帮她把手规规矩矩放回椅子把手上。 和总是表露出凶恶残暴的外表不同,面对不会说话也不会动弹,只是陷入沉睡的贝拉多娜,迪亚波罗显得十分有耐心并且温柔细致。完全不在意自己面对的可能是一具尸体。 迪亚波罗就这么给贝拉多娜整理好了她的外表,动作驾轻就熟,好像他经常照料像她这类人似的……然后贝拉多娜缓缓睁开了眼睛。 迪亚波罗没有注意到她的苏醒,毕竟一直到睁开眼睛,贝拉多娜身上也没有任何生命迹象。 他正蹲下身子,在椅子脚下,帮贝拉多娜整理她被潮湿墓土黏上的裙摆。 这样做其实没有任何意义,只是迪亚波罗需要做点什么平复自己此时过于激荡的心情情绪……他直觉贝拉多娜不会就这么死去,可她确实安静得没有声音也没有心跳,这让他很不安。 虽然他有模糊设想过杀掉贝拉多娜,好让她不能再从自己这里诱惑托比欧……可是正如他先前说过的那样,他和托比欧本就是一体的。 托比欧既然钟情于贝拉多娜,迪亚波罗就不可能对她全然无动于衷。 他只是强迫着自己要尽可能的理智清醒。 在他真正狠下心来做决定之前,她却有可能已经比他的计划先行一步……这件事情如果不能及时处理好,迪亚波罗几乎已经可以预见自己接下来鸡飞狗跳的日子。 托比欧肯定会无法接受,而他迪亚波罗也会一遍遍地重复回忆,思考到底发生了什么。 ……真是的。 所以说,这个家伙到底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明明昨天还活蹦乱跳的…… 思绪很乱。 稍微掀开裙摆,迪亚波罗开始用刚才擦拭裙摆的绸布,转而擦拭贝拉多娜的黑色尖头小皮鞋。 这块布是他随手从一旁捡起的,按照地窖里全是怪东西的情况,这块布应该也不简单,但是管他呢,迪亚波罗不在乎。 他捧起贝拉多娜漆黑发亮又精致小巧的皮鞋,搁置在自己膝盖上,低头认真帮她清理鞋面上的灰尘……奇怪的事情是,就算裙摆上粘上了那么多墓土,贝拉多娜的鞋子却截然相反的崭新发亮,像是新鞋一样。 她突然动了,用脚尖轻轻碰了碰迪亚波罗,迪亚波罗惊讶地抬起头来,正好撞上她低下头来对他投来的视线。 第70章 那视线中带着探询和不解。 “你在干什么?”迪亚波罗听到她的问话。 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此刻单膝下跪为她擦拭鞋面的姿态有些廉价,就好像他是属于她的奴仆一般……该死的! 如果放在平时,迪亚波罗一定会恼羞成怒,进而夹枪带棒地攻击贝拉多娜,以此将自己和托比欧划清界限,暗示强调给这个女巫:他绝不会像托比欧一样成为她的囊中之物! ……但是现在不一样,现在不同。 失去生命特征的贝拉多娜竟然真的活了过来。 迪亚波罗发现自己的心情诡异的宁静,他根本提不起劲来继续和她针锋相对。 “你没事?”他甚至还维持着那个跪在她脚边的姿势,就这么抬头看着她。 但是,狭小的地窖里,他的存在感和侵略性还是太强,无论做出何等臣服姿态,还是像王者一样引人注目。 他确实和托比欧截然不同,不像主人的猎犬,而且蛰伏在阴影里的恶魔,等待着人们松懈的机会,从阴影中出现,吞噬一切。 第61章 05谁允许你有自己的人生了? 地窖里陷入了一种微妙的寂静。 迪亚波罗的问题发出以后,贝拉多娜沉默了很久。 迪亚波罗在她面前总是恶意满满,作为性情乖僻的女巫,贝拉多娜自然也不会顺着他。 但是,当他将态度改变,一反常态地平静以对,甚至在平静中还添加了一些琐碎的温柔……比如给她整理头发,清洁裙子,擦拭皮鞋什么的……贝拉多娜就不知道如何应对这种情况了。 迪亚波罗是这样的人吗?有这样好的心肠,喜欢干这些繁琐的杂事吗? 不是的……显然不是…… 可是,在她因为研究特殊魔法受到反噬,晕过去以后,他却实实在在地、心甘情愿地把她从地上抱起来,为她做了这些。 或许,他并不像外在表现出来的那样,对她充满了仇恨和恶意。 遇上这种情况,贝拉多娜反而不知道怎么处理了。 她更习惯被讨厌。 为了保护那些脆弱的、容易被奇怪理由影响状态的人类,贝拉多娜习惯了孤独和远离世俗。 不知道怎么处理和迪亚波罗之间出现的微妙变化,贝拉多娜沉默地动了动自己的脚尖……被人这么捧着,是很特别的体验。 怪怪的。 “……当然没事。”对于迪亚波罗的问题,她简单带过,“昏迷了一下而已。” 迪亚波罗原本有些紧绷的眉眼,为此放松了下来。 舒心以后,他很快就察觉到了当前气氛的微妙,就和贝拉多娜不适应人们对她太好,迪亚波罗也不适应向人表达得太过友善……他没什么和人相处的机会,平常都是托比欧负责这些的,不过托比欧也对此感到苦手就是了。 小歌看着贝拉多娜的苏醒,放心地“咕呱”叫唤了一声,便飞离了地窖,贝拉多娜注意到这一点,眼珠子稍微跟随着乌鸦的方向转动了一下,但脸和脖子都没有动。 她看上去真的很不正常。 或许正如她自己所陈述的那样,她是个女巫,拥有非人类的魔法力量,这个世界上存在着许多神奇的秘密,还是迪亚波罗所谓接触过的,而贝拉多娜姑且暂时为他打开了这扇大门,供他窥视。 ……略过小歌的动作,贝拉多娜大概猜测到了迪亚波罗为什么会出现在地窖里。 是小歌担心她。 而迪亚波罗竟然也真的跟着过来了。 既然如此,斥责对方远离地窖的话语就不好再说出口。 两人都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贝拉多娜在沉默中,目光往下,落到了迪亚波罗依旧捧着她鞋的手上,那双手骨节分明,蕴含着强大而可怕的力量,此刻却可以称之为温柔地包裹着她。 迪亚波罗也顺着她的视线,看向了自己的手。 当目光同样落到黑色皮鞋上,他像是猛地被什么扎到了手一样,急忙松开。 接着,迪亚波罗迅速站起身,试图重新披上仿佛冷漠暴君的外壳,但因为动作太过慌张,他的手肘不小心碰到了一旁的家具摆件——实际上那是一个沉重的银水壶。 水壶“轰”地一下整个被掀翻在地,“当”的一声,发出剧烈的响声。 迪亚波罗:“……” 他是绝对不可能把这东西捡起来的。 强行假装自己没看见发生了什么,迪亚波罗清清嗓子,找回自己的声音,生疏地运用语言拉开自己和贝拉多娜的距离。 他发出嗤笑:“差点以为你很强,原来也不过如此。……只不过是这样的能耐,就要和我抢托比欧吗?在那之前,还是多关心关心你自己吧!” 贝拉多娜收回腿,将皮鞋重新隐藏在宽大的裙摆下,苍白而没有半点血色的面容矜持地收了收下巴,她绷直脊背,精准地跳过了自己不想交流的话题,挑选着回答道: “托比欧并不属于你。” 迪亚波罗一下就听出了她话语的重心,并且感到恼怒,他也说不清自己恼怒地源头,只知道贝拉多娜的回答让他很不高兴。 他冷哼一声,这次不等贝拉多娜驱赶,就要主动扬长而去。 但是贝拉多娜罕见地叫住了他。 “坐会儿吧。”她说。 “怎么?”于是他回头看她,讥笑道,“你还舍不得我了?就这么三心二意?” “你说话的方式确实令人难以忍受。”贝拉多娜平静地道,“但是,欠下人情不做偿还,不是我的准则。……虽然你对我的苏醒没有任何帮助,但念在你确实前来地窖试图对我施以援手……” 说到这里,她的表情古怪的抽搐了一下,好像“施以援手”这个词触发了她的错误程序一样,让她十分不适。 但很快,贝拉多娜克制好了自己的表情,接着道: “……我会给你你应该得到的报酬。” 说完以后,她站起身来,从堆着杂物的角落里翻箱倒柜,找出来一本厚厚的书页全部泛黄的书籍,递给迪亚波罗,并且对他道: “你可以从这些目录里挑选一样自己喜欢的东西带走。” ……有便宜不占是傻子。 迪亚波罗在“一把打翻书本怒骂女人你把我当成什么了”和“爽快接过书本”之间仅仅犹豫了0.01秒,手就先他的思考结果一步,抢着伸了出去,接过书籍。 这本书密密麻麻写着很多古怪的词语,记载着各种生物的名称、价值连城的文物、名人的残骸,甚至还有一些诅咒和意味不明的话语,比如: 【一条关于命运的启示】。 “……只要是书本里面有提到的,”贝拉多娜说,“我就可以向你提供。” 既然如此,迪亚波罗慎重地又翻阅了几遍书籍……但是尽管他已经尽力在快速阅读这些词语了,书籍本身的厚度还是让他觉得很困乏,难以一次性做出决定。 “我能不能之后再找你兑现?”他和贝拉多娜进行交涉。 谈论正事的时候,他看上去严肃很多。 大概是出于无聊……反正她平时也只是守着墓地什么也不干,贝拉多娜在听到迪亚波罗的问题后,没有思考多久,就点头答应了: “可以。” “那这本书……”迪亚波罗得寸进尺地想要把书带走,慢慢挑选自己的报酬。 他还没把话说出口,贝拉多娜就猜到了他想说什么。 “不行,”这次她拒绝得不假思索,“目录书必须留在这里。” 好吧,也不错。 迪亚波罗转而换了一个条件:“既然如此,我之后进入这里,你不会再拒绝我了吧?” “那要取决于你,”贝拉多娜说,“是你一直对我怀抱着恶意,出于对安全的考虑,我才不得不请你离开。” 只要迪亚波罗不再为了托比欧的事情给她找茬,贝拉多娜不介意让他在此地暂时作客。 小歌其实也挺喜欢迪亚波罗的,它觉得他有趣,而贝拉多娜自问向来很宠溺小歌,它一只鸟在墓地里实在太孤单了,能多一个人陪伴也不错。 一开始,也是出于这个想法,她才破例让托比欧进入地窖的。 ……迪亚波罗得到了保障,满意地离开了。 这天以后,他和托比欧交替在贝拉多娜面前出现。 为了避免夜长梦多,贝拉多娜曾经催促过迪亚波罗快点许愿,说出他想要的报酬,但是迪亚波罗总是说自己还没有看完书,让贝拉多娜再等等。 贝拉多娜倒是无所谓,正如她自己说过的那样,她是不死的。只有灵魂不灭,她就能够永恒存在。 她不缺这点时间。 只是人类的生命太短暂又太渺小,她反而担心迪亚波罗和托比欧会遭遇意外。 托比欧不知道她和迪亚波罗之间发生了什么,两人心照不宣地隐瞒着托比欧他们的交往……特地在另一个人格面前提起这些事确实太怪异了,贝拉多娜单纯觉得这样的做法很奇怪,所以才没有实施。 第71章 但迪亚波罗出于什么目的,她不清楚。 托比欧倒是会主动和贝拉多娜提起迪亚波罗,他隐约察觉到她能够感受到迪亚波罗的存在。 因为相当崇拜迪亚波罗,托比欧会称呼对方为“老大”。 “……他最近给我打电话、留信件的次数越来越少了,”托比欧在恋爱之外、心里还是有迪亚波罗的,他碧绿色的大眼睛闪烁着不安而脆弱的光芒,等待着贝拉多娜的安抚与拯救,“贝莉,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要被他丢下了?” “他也有自己的人生要度过吧。”贝拉多娜不以为意地道。 她实在很不擅长安慰人,托比欧听完更加不安和崩溃了。 他不能接受迪亚波罗丢下他去过自己的人生,焦躁地在原地踱步,又不知道怎么发泄自己内心不安的情绪。 贝拉多娜终于从只有自己看得懂的神秘魔咒中抬起头来,注意到托比欧的烦躁,透过他的皮囊,她讶异地在迪亚波罗的灵魂深处看见了和此刻托比欧相似的情绪: 不安与焦躁。 托比欧害怕被迪亚波罗丢下,迪亚波罗也无法接受托比欧脱离他的掌控。 但是他们之间现在出现了裂痕,托比欧没办法向迪亚波罗分享贝拉多娜,迪亚波罗也不曾将自己与贝拉多娜的交往如实相告。 他知道托比欧同样无法接受自己竟然和贝拉多娜有联系。 这个组合的三角形态一点也不稳定,无论从谁的角度攻入,整个组合都会很快倒塌、分崩离析。 贝拉多娜第一次开始正视几人之间存在的问题,事已至此,她意识到自己不能再继续和迪亚波罗暗中来往,也不能再一味地驱赶他于地窖之外,前者会让托比欧崩溃,后者会让迪亚波罗失控。 她只能像在刀尖起舞一样小心平衡这段注定畸形的关系——谁让迪亚波罗和托比欧同属一体呢? 这是一个从一开始就无解的难题。 第62章 06我有一个提议。 事已至此,后悔和彷徨都没有用,而且贝拉多娜已经隐约从灵魂缝隙中窥见了迪亚波罗觊觎的火焰,既然没办法拆散三人组,干脆就顺其自然。 贝拉多娜换了个角度安慰托比欧:“我的猜测也可能是错误的,你不如直接开诚布公地去和他谈一谈。” ……如此这般并没有什么用地给托比欧灌了迷魂汤以后,贝拉多娜找到机会,拍着托比欧的背部,安慰着他,让他能够枕在自己的膝盖上入睡,然后,她把迪亚波罗叫了出来。 “你最近有点忽视托比欧了。”贝拉多娜开门见山地直接指向自己这次和迪亚波罗谈话的主题。 对此,迪亚波罗回以冷笑。 他从她的膝盖上起身,眯起眼睛,极具压迫性地散发出可怕气势,巨大的阴影笼罩着贝拉多娜。 “怎么?”迪亚波罗不屑又觉得可笑,“现在轮到你为那家伙出头了?” 复杂的忌恨心情在他灵魂深处激荡。 一方面,他不满贝拉多娜总是更加关注弱小的托比欧、从而忽视自己;另一方面,托比欧明明原来是处在他的庇护下的,贝拉多娜竟然要插手他和托比欧之间的事情? 未免太过越俎代庖。 “我没有这样的意思。”贝拉多娜道,“只是虽然共享同样的身躯,你也很难完全明白托比欧在想什么吧……我认为你们俩最近缺少沟通,所以想作为中介提供桥梁,仅此而已。他是你最亲近的人,我和你一样不希望他受到伤害罢了。” “我自己心里有数!”迪亚波罗更加烦躁,“……你懂什么?!” 缺少沟通? 他和托比欧现在根本没法沟通! 那家伙每说上不到三句话就必须要提起一次贝拉多娜,迪亚波罗又没什么好跟托比欧说的……他难道要直接告诉托比欧他想杀了贝拉多娜,还是说他也希望贝拉多娜能够特别对待他? 根本没法说!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竟然还这么冠冕堂皇地就在自己眼前指责自己,说自己不够关心托比欧,和托比欧的沟通不够多?! 她怎么敢……怎么好意思? 明明这家伙就是一切的罪魁祸首。 迪亚波罗拧起眉头,和托比欧一样焦躁地在原地踱了几步。 他想要破坏点什么来表现自己的不愉快,但是贝拉多娜就在这时候抬头看了他一眼。 “坐下。”她说。 那是她从来没在托比欧面前用过的严肃语气。 “我凭什么听你的?”迪亚波罗冷笑。 如果是托比欧在这里,此刻他会对贝拉多娜露出不解但水润的双眼,然后顺着她的意愿乖乖坐好,也正是因为他总是很贴心,所以贝拉多娜从来不用这种语气和他交谈。 但迪亚波罗不一样。 贝拉多娜不想和他进行没完没了的讨价还价,她抬起手,展示出久未使用的魔杖,轻轻一点,迪亚波罗就感到肩膀和四肢关节上传来一股难以消解的压力。 他被这股压力带着,被迫坐到了贝拉多娜身前。 “我不明白你在彷徨什么,”贝拉多娜说,“我们明明有一个共同的目标……托比欧的心智太脆弱了,他依赖你也需要我,我们要一起支持他,你明白吗?” 说得很好,很有说服力和诱惑性的提议,但是迪亚波罗拒绝。 他本来可以答应,但他不想让贝拉多娜如愿以偿。 “你未免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他这么回答,“我不接受你的说法。” “你没得选。”贝拉多娜说,“托比欧如果状态不好,对你来说也很困扰吧……如果不快点做决定,打消他的疑虑和不安,你们之间的罅隙将会越来越大。” “看在托比欧的份上……” 然后,女巫站起身来,走了几步,当着迪亚波罗的面,将手搁置在没有柴火的壁炉上,神奇的事情发生了,不知道以什么作为燃料的蓝色火光幽幽亮了起来,在火光中,迪亚波罗隐约窥见了自己和托比欧的灵魂之火在未来摇曳风中,岌岌可危。 “看在托比欧的份上……”贝拉多娜重复了一边话语,然后道,“我愿意无偿送给你一条预言,这是一则绝对真实的预言。【若希冀永享荣光,立于不败之地,黑暗帝王必须保留他的第二面】。托比欧不能失去你,你更加不能没有托比欧。” …… 从地窖回去以后,托比欧忐忑地向迪亚波罗发出了对话申请。 迪亚波罗同意了,并且这次非常难得地亲切和他交谈了许久。 托比欧为此一扫烦恼,每天都很高兴,来到贝拉多娜地窖中的时候还不忘和她分享这个好消息。 他感觉自己最近的人生顺遂稳当得过了头,好像活在梦里。 “我能一直这么幸福吗?就这么幸福下去?”原本就贫乏的孩子知足地对女巫发问。 而面对他的问题,贝拉多娜没有回答,她只是隐含忧虑地抚摸了他的脸颊。 她的手一如既往的冰冷,托比欧被冻得一激灵,然后反应过来,伸出两只手握住她贴在自己脸颊上的手,高兴地朝她露出一个快乐的笑容。 “贝莉……”他呼唤她的名字。 陈旧的地窖,昏暗的光线,总是踽踽独行的两个身影倚靠在了一起,托比欧找到了自己情感的寄托之处,她比迪亚波罗更加稳定温和,看似冰冷却能妥帖地接住他一切情绪。 而与此同时,他也没有失去另一个永恒的伙伴迪亚波罗的关注。 这样的日子真是再好不过了。 ……但是对于迪亚波罗来说,托比欧和贝拉多娜在一起的日子,就像糟糕的秋季。 没有食物,到处都萧瑟破败阴冷,没有大雪的美丽和篝火的满足,只有无尽连绵的寒凉。 “你满意了……?”在托比欧又一次失去身体的掌控权时,迪亚波罗悄然现身,冷冷地询问贝拉多娜,“这就是你想要的,很高兴吧。” 反正她只在乎托比欧,不管他的死活,现在托比欧高兴,而且显然比起自己,注意力更多地转移到了贝拉多娜身上……她应该对此满意得不得了吧。 呵,令人生厌的女巫。 迪亚波罗对这错综负责的局面开始感到厌倦,事实上,他对一切都开始感到疲惫。托比欧好像渐渐不需要他了,搞得像他的出现像个错误,开什么玩笑。 贝拉多娜则是从头到尾都不待见他。 凭什么他们所有人都有快乐美满的结局,而他一无所有? 这不公平。 他想自己的事情想得入了神。 离开了贝拉多娜的魔法,壁炉里不再有火焰,迪亚波罗却觉得地窖里闷热得可怕。 他不自在地扯了扯身上的衣服,托比欧穿着宽大的尺寸对他来说有些逼仄,但是又不能随便将衣服破坏……毕竟等会儿他还要离开地窖。 他必须要离开地窖,外面还有别的重要的东西在等着他。 第72章 体温升高了,眼前的景象有点晕眩了。 贝拉多娜突兀地伸出了手,按在他的脑门上,她对着他低声念了一段听不懂意义的陌生语言,迪亚波罗一下觉得身体状况好多了。 地窖的空气不流通,贝拉多娜今天点上了带有微毒的苦杏仁香薰。 迪亚波罗差点因此中毒。 好在一切都还来得及,贝拉多娜没让这样的悲剧发生。 她没有解释发生了什么,在迪亚波罗惊讶的目光中收回手,淡淡地道: “……你的体温很高。” 滚烫、火热。 这其中固然有一部分毒素的影响,但抛开中毒症状来说,迪亚波罗本身就热烈如火。 比起托比欧,他要更加耀眼、夺目。 贝拉多娜将手背到身后。 迪亚波罗还没从症状中彻底缓解过来,他怔怔地抬头看向贝拉多娜,在那双冷漠的黑色眼眸注视下,不知道为什么,又觉得浑身烧灼起来。 魔法明明应该已经生效了……观察到他的变化,贝拉多娜疑惑地再次伸出了手。 这次,她还没来得及吟诵咒语,只是将手贴在迪亚波罗脸上,就被对方狠狠抓住,禁锢在手掌之中不愿放开。 “……?” 这是怎么了? 贝拉多娜感到越发疑惑。 然后她的疑惑得到了解答。 包裹住她的手,迪亚波罗进一步伸出另一只手揽住贝拉多娜,他仿照托比欧曾经在她这里得到的待遇,抱住她纤细的腰身,将脑袋靠在她怀里。 他什么都没说。 但这一套流畅的动作已经表明了一切。 贝拉多娜胸膛起伏——虽然她没有心跳,但人型生物准备发声的时候势必会使用到这个部位。 迪亚波罗因而察觉到她的意图。 “……别说话。”他闷闷地埋在她复古华丽的长裙布料中,语气低沉,“其实托比欧在干活的时候,我也一直醒着……我也很累。为你做各种苦差事的不止他一个人。” “……为什么你总是对我格外冷酷?”他终于将这个问题问出。 贝拉多娜沉默了一会儿。 “是你先跳出来拒绝我的。”然后她指出,“在我们第一次相遇的时候。” 他蛮横地给她扣上卑劣的名头,指责她想要从自己这里偷走重要的半身。 “已经先有托比欧了……不是吗?”迪亚波罗低低笑了起来,“就算我们没有在那时候发生冲突,之后也不会有可能。” “……你是在向我暗示什么吗?”贝拉多娜询问。 “这不是暗示,”迪亚波罗抬起头来,“我打算将我们那天的交易重申一遍,并且赌上更多的筹码……放弃托比欧,考虑另一个可能,贝拉,我不会对你比他差的。” 女巫没有回答。 她只是低着头,用那双总是看不出有什么情绪的、深沉的黑色眼眸对着他。 她曾经斩钉截铁、毫不犹豫地拒绝过他,而现在,她选择沉默。 沉默也是一种回答。 迪亚波罗敏锐地察觉出了她态度的微妙转变。 他仍旧紧握着贝拉多娜的手。 那只冰冷得像尸体一样的手,现在被他的温度和气息所侵染,也慢慢温暖起来。 “……如果这个交易让你觉得不够心动,我还有一个提议。”然后,迪亚波罗听见自己的声音,鬼迷心窍一般,提出了一个荒唐的建议,“我愿意成全你和托比欧,但是相应的,我希望你能一视同仁地对待……他和我。毕竟我也是他。我们是同一个人,贝拉。” 第63章 07今晚暂时就只关心我吧。 对于迪亚波罗的提议,贝拉多娜既没有同意,也没有反对。 无声的沉默也是一种答案。 他们的目光长久地在寂静中交错,很久以后,贝拉多娜才率先移开目光,并且表示: “你该走了。” 时候不早了。 托比欧从来不在墓园过夜,迪亚波罗也不会。 哪怕是今天,听到了这样的说法,他也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随后很快站起身来,如贝拉多娜预料到的那般,果断地离开了。 只是离开之前,他朝贝拉多娜远远地回望了最后一眼。 等到迪亚波罗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墓园,乌鸦小歌才从黄昏的暮色中缓缓归来。 它落在贝拉多娜肩膀上,不解地啄弄着她的头发,用只有他们二者能听懂的语言,询问贝拉多娜,迪亚波罗和托比欧为什么不愿意留下。 贝拉多娜用手指当作梳子,梳了梳小歌的羽翼,冷淡地道: “……我不清楚,小歌,我从来不关心这些。没有任何生灵禁得起来自他人的窥探。” 迪亚波罗和托比欧身上一定还存在着某种秘密,这种秘密促使他们不得不在每天的固定时间段离开墓园,贝拉多娜很聪明,她能笃定这一点。 但是那个秘密具体是什么,她不关心。 不死女巫只要灵魂不灭就能永生,和她相比,人类的寿命都太过渺小,如烛火昙花一现,人类会去关心只能活三个月的昆虫在巢穴里藏了什么东西吗? 不会。 顺手把小歌身上多余的羽管拔除,贝拉多娜收回手,低头,继续专心沉迷在自己对于魔法的研究中,这个世界还有太多的秘密等待着她去探究。 托比欧和迪亚波罗对她来说只是漫长生命中难得的小乐趣,不能与研究魔法的伟大终身目标相比拟。 …… 并不清楚贝拉多娜骨子里的冷淡,对迪亚波罗的“背叛”也毫无所觉,托比欧依旧是那个快乐的、沉浸在爱情故事中的少年。 他每天一如既往地前往墓地,带着便利店老板打包好的货物和他自己精心准备的小礼物,向贝拉多娜诉说着与她相遇前和近期发生的各种快乐琐事,分享他的一切。 贝拉多娜对托比欧向来是纵容的。 她默许他在她面前说一切话、做一切事,她给不了托比欧太多帮助,不能回到过去帮他解决苦恼,也不会说什么动人的话,替他解决他始终苦恼的那些问题—— 不善交际、没有得到亲情温暖、和迪亚波罗有沟通障碍之类的—— 但是,她会始终默默陪伴着他。 他们同属异类,托比欧只有在贝拉多娜这里才会得到这样的、彻底的纵容。 ……偶尔出现的迪亚波罗也会给贝拉多娜带上“礼物”。 他还残存着一些恶劣心理,相较于托比欧带来的那些漂亮糖果、美好故事和闪闪发亮的宝藏,迪亚波罗带来的东西总是更加黑暗、深沉,甚至带着点血腥意味。 他会给她带来一些动物标本或昆虫残骸,还有一些据说是被诅咒的物件,在贝拉多娜宣布这些所谓的诅咒物实际上没有任何魔法气息的时候,他还会说: “是吗?那倒是有点遗憾。” ……好像很希望贝拉多娜被诅咒缠身似的。 但是贝拉多娜不和他计较。 “如果你对诅咒感兴趣,”她端坐在椅子上,严肃地对迪亚波罗道,“我倒是可以传授给你几条很实用的咒语……能够让对方突发横祸、或者是口舌生疮。” “不过这些咒语不是每次都能发挥作用,”贝拉多娜接着补充道,“巫术的发动是需要一定条件的,只有被施咒者犯了一定的忌讳,咒语才能生效。” 迪亚波罗还是对她是女巫这件事情有点疑虑:“你的巫术是怎么得来的?到底能做到什么地步?” “大部分情况下,我基本就是普通人。”贝拉多娜如实相告,“巫术的力量并没有寓言故事中所说的那么强大……这也是我一直在研究它的原因。我个人也有几条忌讳,如果犯了这些忌讳,我会短暂地失去力量。所以我很少走出墓地,这不仅是为了保护外面那些脆弱可怜人类的心脏,也是为了我自己的安全。” 迪亚波罗若有所思。 他的思绪漫无目的地发散,贝拉多娜突然在他面前启动了水晶球,迪亚波罗问她这是什么魔法,贝拉多娜轻点水晶球,使其浮现出画面,然后回答: “搜寻术。……小歌一天没回来了,可能迷路了。” 迪亚波罗站在她身边,目光一错不错紧盯着水晶球上的画面,小歌的身影倒映在水晶球上,清晰得可以看见每一根羽毛的走向。 作为一个身怀秘密的黑暗灵魂,他一瞬间为这个术法的强大感到可怕,倒吸一口凉气,浑身汗毛直立: “……只要你想,你就什么都能看见吗?” “无论是什么超自然能力,都要先弄懂施法对象的身份,与之建立一定的联系。”贝拉多娜说,“这也是我不出门的又一个原因,把自己暴露在大众目光下实在太危险了。” 她漫不经心、毫无防备地在他面前袒露一切。 而迪亚波罗脑子里此时却只盘桓着一个疑问: 她是否曾经用过这种手段窥视自己? 第73章 他有着绝对不能被他人所触碰的禁忌秘密。 这个问题不能直接问出口,迪亚波罗疑心深重,他害怕就算贝拉多娜原本没有窥探欲,也会被自己问出窥视欲。 于是他忍耐着不安,看着她找回小歌,带着紧张,等到托比欧和自己交替换班,沉入灵魂深处。 ……托比欧还是那样,和贝拉多娜扮演着恋爱游戏主人公,很是愉快。 而迪亚波罗则独自背负着对贝拉多娜的猜忌,和对托比欧隐隐的不满,继续和贝拉多娜在黑暗中对话。 他时而做出温情关怀姿态,时而冷漠疏离,流露出适时的脆弱。 贝拉多娜对他的大起大落的情绪转变很是茫然,她虽然能察觉到他人的情绪变化,却很难猜测出背后的原因,只能继续坦荡真诚地做自己,诚实地回答每个迪亚波罗提出的问题。 而她每次表现出这种对他另类的信任,都会让迪亚波罗舒心又揪心—— 她是个对自己特别关照的怪物,可她确实也是怪物。 迪亚波罗忌惮怪物。 可是对自己另眼相待的怪物那么特别……在某一个暴雨的午后,雷电摄人心魄,割裂天幕,迪亚波罗没有带伞,但他出于对自己“家园”的担忧,想要冒雨顶着雷暴回家。 从不踏出墓园半步的贝拉多娜,竟然在这时主动提出了送迪亚波罗回家。 她吟诵着咒语照亮了昏暗的天地,危险的雷电在她的伞尖上方临时转弯,除了暴风骤雨,他们这一路没再遇到别的困难。 迪亚波罗推开门进入家中,回过头,才在玄关处发现,贝拉多娜看上去就昂贵不已的繁重长裙已经浸透了雨水,他连忙将她扯进家门,问她这么做的理由……毕竟他现在不是托比欧。 不过,他使用的还算是托比欧的身体,所以贝拉多娜对他的关心也不是不能理解…… 就在迪亚波罗用这个蹩脚的理由自己安慰自己的时候,贝拉多娜开口了。 “这和你跟托比欧的联系无关……你既然前来墓园作客,我当然会对你施以关照。” 她第一次亲口承认了他作为迪亚波罗本身的重要性。 迪亚波罗抿唇。 他“啪”地一声摔上门,粗暴地推搡着贝拉多娜去换上简便的睡衣……他的衣服……尽管那对于贝拉多娜来说可能有点宽大。 等到贝拉多娜处理好一切,从浴室里出来,她突然发现,那份总是潜藏在迪亚波罗眉心里的、仿佛对全世界都感到仇恨的火焰消失了。 他也换好了衣服,好像还顺便处理了一些家务……总之,现在他只是就那么异常平静地看着她,然后对她伸出了手。 贝拉多娜没有动作。 迪亚波罗却强硬地握住了她的手。 “我依然对你蛊惑了托比欧这件事感到不满。”他对她宣判,“……但是,今天,让我们都暂时抛开托比欧,只专注于我们两人之间的事情。” “……就当是我的请求,贝拉,今晚暂时就只关心我吧。” 他的手掌滚烫有力,覆盖着一层薄薄的茧子,和托比欧截然不同。 高大的阴影彻底覆盖住了贝拉多娜。 ----------------------- 作者有话说:然后托比欧就被偷家了。 第64章 08记住,我要活的。 2001年,意大利。 贝拉多娜从可怕的梦境中惊醒。 橙红色的火焰席卷地窖,到处都亮堂堂的、灼热的惊人。 而火灾发生前不久、还正在向她探讨魔法的迪亚波罗,一改求知时谦逊耐心知性的好脾气,狰狞大笑着如同撒旦降临,撕碎了小歌的翅膀,又用贝拉多娜的魔杖贯穿了她自己。 多比欧沉睡不醒,对此变故一无所知,贝拉多娜睁着眼睛倒在火海之中。 ……不死族的弱点就在他们的灵魂扈从上,因为自己是不完整的,所以要将灵魂寄放在其他生物躯体中,贝拉多娜的灵魂正是寄放在小歌身上。 迪亚波罗洞悉了她的弱点。 灵魂遭遇重击,心脏被法器贯穿,贝拉多娜本该永恒沉眠,但是…… 她睁开眼睛。 昏暗的房间里弥漫危险和不祥的黑雾,这些黑雾是某种精神力的外放,只有拥有灵视的人才能看见。 贝拉多娜直直起身,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坚硬的金属置物架上,身上套着一件简陋破旧的长风衣,手边是一根完整的染血的魔杖。 熟悉的层层叠叠的黑色哥特裙被这种东西取代,她不太适应地皱了皱眉头,正包裹着她的空气味道也是干燥又纯净,与1984年撒丁岛墓园的潮湿腐烂气息大相径庭…… 贝拉多娜烦躁地扣紧了魔杖。 她注意到,一个高大的、带着帽子、眉毛灰白的男人——正站在她眼前。 他的眼神明显带着惊讶和不解,正锐利而审慎地打量着她。 “这是你的能力吗?”他突然问,“从一堆灰尘和木头里突然出现?” 贝拉多娜还沉浸在那种难以言说的不适感里,……衣服、空气、味道和陌生人还是其次……有什么更不对劲的东西…… 她更用力地扣紧了魔杖,突然眼前一亮,不搭理男人的问话,自顾自地伸出左手端详了一番—— 她的动作太显眼,男人很快就跟随着她的动作注意到,这个凭空出现的奇怪女人缺失了一根左手无名指。 然后,在他的注视下,这个长相艳丽又浑身死气的女人突然笑了。 不知道她在笑什么。 他定了定心,再次开口询问。 “女士,”他的语气克制而试探,“我们找到你时的情况很特殊。我们在追寻【热情】组织老板的秘密,而你出现在与他过去可能相关的地点。放下你的能力不谈,麻烦告诉我,你和【老板】……也就是【热情】的统治者,是什么关系?” 贝拉多娜笑够了。 她终于不再视人类如无物,而是循声朝这个正在和她说话的家伙望去,缓缓抬起自己漆黑的一双眼眸,她的眼眸里面没有恐惧,只有一片冷漠。 “组织?”她的声音透露出一种因为太久没有说话导致的沙哑和生涩,语调平缓,但很快就变得流畅而自然,“……不认识。” 贝拉多娜从来不和聚众者有所往来。 乌合之众总是愚昧而盲目,独行者才能保持清醒与宁静。 ……不过鉴于她刚被某人杀死一次,这句准则或许显得不那么实用了,明显的,她没能在迪亚波罗面前保持清醒,以至于遭至如此下场。 其实到最后贝拉多娜也搞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的记忆还停留在那个腥咸海风吹拂的渔村,停留在迪亚波罗第一次对她露出温和的笑脸,和她说他要向托比欧坦白一切,如果处理得当或许他们能重归于好成为同一个灵魂,把这桩错综复杂的感情关系处理妥当。 他笑得就像个谎言,但是贝拉多娜尽管心有疑虑,却没有为此做出什么表示。 然后、再接着,就是她远远感应到迪亚波罗猎杀了小歌,随后在墓园放了一把大火、烧毁一切。 贝拉多娜打开地窖想要阻止他粗暴的举动,但迪亚波罗抢先卡住了地窖的门刺杀了她。 那之后的一切,还有事情发生的缘由,贝拉多娜都一无所知。 就算想要占卜,她也已经是个沉睡者了,……不过好在,现在她又复活了。 迪亚波罗大概只知道杀死小歌会对她造成重创,但不知道不死者的躯体和灵魂其实是分开独立的,就算灵魂泯灭,只要供给躯体的魔力核心没有被彻底破坏,她还是会复生。 贝拉多娜的魔力核心就藏在魔杖中,他一把火将她烧成了灰,却留下了她的法器、他的凶器。 一旦有人打开封印住她的阴暗角落,带来雨水和死亡的气息,贝拉多娜就会借助魔杖重新降临。 ……面前这个正在向她问话的男人身上就笼罩着深重的死亡阴影,一部分是来自他人的,一部分是自己灾厄的预警,贝拉多娜一眼就从他身上浓稠的死气中看出他绝非善类,并且命不久矣。 这么一来,到底是谁、通过什么方法机缘巧合复活了她,就无需再进行赘述了,从某种角度来说,面前的这个男人是贝拉多娜的恩人。 考虑到这一点,贝拉多娜勉为其难地放缓了语气,对男人道: “如你所见,我刚从地狱归来,很多人间的事情恐怕都还不太清楚。你想知道的东西恐怕要等我先搞清楚现状才能解答。” 男人皱了皱眉,他能感觉到这个女人没有说谎,但谈判不该是这种一边倒优势都在对面的情况。 不过现在也没有什么办法。他配合着贝拉多娜,问: “你想知道什么?” 在他问话以前,贝拉多娜稍微举起了魔杖——然后就收获了对方如临大敌的紧张备战姿态。 “我劝你不要轻举妄动。”他对她道。 第74章 顶着对方的杀气和威胁,贝拉多娜眉毛都不动一下。 “别误会,”她甚至还有余裕表示,“我只是打算和徘徊在你身边的死灵对话,和它们说话,要比和你这种……” 她含糊又嫌弃地略过了一个词,然后才接着到: “……沟通要快多了。顺带一提,你身边的死灵真不少。” “哈?”男人莫名其妙。 贝拉多娜懒得过多解释,小幅度地晃动了一下魔杖,心里就有了结论。 “原来是在寻仇。”她斩钉截铁地对男人道,“现在是2001年,你追随仇人的踪迹而来,却遇见了我。……作为叫醒我的回报,我给你一则预言,听好了。” ……怎么会有这么自说自话的人! 男人拧起眉头,他张口,想说些什么。 但贝拉多娜的声音要比他的质疑来得更快: “当心利爪,利爪的主人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以何种方式撕碎敌人。” 预言诡异,男人下意识询问:“什么意思?说清楚。” “解读并不是预言者的工作,我的回报到此为止。”贝拉多娜不再看他,径直向门口走去,“现在,我要走了。” “站住!”男人瞬间发动了某种能力,空气中凝结出锐利的金属刀片,横亘在两人之间。 然而,就在刀片即将触及贝拉多娜的瞬间,一股凭空出现的、裹挟着枯叶与灰烬的阴冷旋风以她为中心猛地爆发! 风势并不迅猛,却带着一种特别的力量,微妙又轻易地偏转了所有金属刀片。 阴冷的气息席卷房间,原本随心所欲能够驾驭的刀片背叛了主人的意识,反过来指向发动能力的男人。 男人被这突如其来的神秘力量逼得后退一步,更加奇怪的事情发生了,他眼睁睁地看着贝拉多娜的身影在旋风中变得模糊、透明,如同火焰熄灭一般消失不见。 随着那道身影的消散,旋风也跟着散去,房间里空空如也,只剩下不祥的阴冷气息在房间中中幽幽回荡,以及几片缓缓飘落的、焦黑的乌鸦羽毛。 男人冲上前,四处探寻,又打开门,走廊空无一人。 …… 和满头雾水的男人不同,贝拉多娜已经用占卜术模糊地感知清楚了现状。 占卜术并不是无所不能的,贝拉多娜看不见自己的未来,也没法具体定位杀死自己的迪亚波罗近况,她的实力还因为地窖失火和小歌被杀有所折损……大概要养一阵子才好。 为陌生男人做出的预言、空间移动的魔法……已经是她最后剩余不多的魔力能做到的为数不多的事情了。 实力受损、扈从死亡、财富和魔法道具损失、住处被付之一炬……这一切都是拜迪亚波罗所赐。 如果她不是不死族,想必此刻早就被迪亚波罗坑害得尸骨无存了。 要找到这个家伙。 贝拉多娜确定好了接下来的计划。 找个没有人的墓地休息、用一些特殊材料加上乌鸦尸骨“复活”小歌、然后……去找迪亚波罗。她已经感知到,男人所要寻找的所谓【热情】的【老板】,和迪亚波罗有密切的联系。或许他们就是同一个人。 做好了计划,接下来的日子里,贝拉多娜的身影如同幽魂,开始活跃在郊外墓地和城市的阴影之中。 她穿梭在各个幽灵聚集处、寻找一切关于“热情”、“老板”、关于迪亚波罗的线索。 这些不寻常的动向,以及关于“一个寻找老板的黑裙少女”的零星报告,以极快的速度,通过层层情报网络,传达到了“热情”组织的领导者、迪亚波罗的耳中。 他要求部下探查清楚情况。 而当部下将那个熟悉的名字——贝拉多娜。亚当斯——再次传递给他时,同样潜藏于阴影之中的迪亚波罗,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绿色的瞳孔中翻涌起复杂的情感。 对迪亚波罗做了什么毫无所觉的托比欧惊喜极了:“老板,是贝莉!贝莉可能还活着!” 他没有注意到,迪亚波罗正满脸的震惊、难以置信,还隐隐透露出一丝深沉的、冰冷的杀意。 “别着急惊喜,托比欧,”黑暗帝王沉声道,“情况还不明朗,那个女人不一定就是你我所认识的那个【贝拉】……万一只是凑巧她们同名,又长得相像,或者是冒牌货呢?” 托比欧被否定了。 他的情绪低落下来:“可是……” “让人把那个女人带过来吧,”迪亚波罗道,“如果能面对面地交谈,你很快就能辨认出对方是不是我们所熟知的那个【贝拉】了吧?” 托比欧的心情又高涨起来,在外人面前可怕的迪亚波罗,是专属于托比欧的心软的神明,他总是无所不能地满足着托比欧的一切想法,保护他鼓励他陪伴他,没错,迪亚波罗是托比欧的神明! “好!老板真英明!”托比欧夸赞迪亚波罗。 迪亚波罗只是微微笑了笑,笑容阴沉。 他带着自己的打算,通过加密线路,向自己麾下,某个正好在接受干部考核的下属下达了指令: “有一个危险的目标正在那不勒斯活动。一名身着黑裙、行为诡异的年轻女性,名为贝拉多娜。找到她,确保她的安全,然后……将她带到指定的地点。记住,我要活的,并且,绝不能让她与任何人接触。” 他没有透露贝拉多娜的来历,也没有说明原因。 但是也没有人敢多嘴过问。 在【热情】,迪亚波罗是绝对的君主。 第65章 09她总是……一直一直、一直……!…… 1984年,撒丁岛墓园。 迪亚波罗短暂的平静过一阵子。 和不谙世事的托比欧相比,他灵魂中的黑暗面要更深沉激烈,但是贝拉多娜对他亲近的默许安抚了他的暴躁…… 他们背着托比欧交谈与亲密,迪亚波罗如愿以偿在女巫身上得到了一视同仁、甚至更高规格的礼遇。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份平静的满足渐渐褪去,逐渐生出更深沉的——某种本不该有的情绪—— 嫉妒。 迪亚波罗眼睁睁地看着当由托比欧掌握这副躯壳时,贝拉多娜是如何纵容那个粉发少年笨拙的亲近。 她会接受那些可笑的、廉价的礼物,她会对他流露出在迪亚波罗面前永远不会展现的、专注而柔和的眼神,她甚至允许托比欧脆弱并且觉得这很可爱。 她在托比欧面前的态度,与面对迪亚波罗时的僵硬对抗截然不同。 她总是很少对迪亚波罗笑。 但在托比欧面前,她永远带着一点连自己也察觉不出来的笑意。 更让迪亚波罗无法忍受的是,贝拉多娜会在他们独处时,突然提起托比欧。 “托比欧最近似乎很开心,”她可能会在他小心翼翼地靠在她肩膀上时,若无其事地提起,“你知道他在开心什么吗?” 迪亚波罗:“……我不是他。” 贝拉多娜嗤笑:“你有阵子倒挺坚持自己和托比欧是同一个人的。” 迪亚波罗不说话了。 每一次,只要从贝拉多娜口中听到“托比欧”这个名字,都像是有一根毒刺长进了迪亚波罗的心脏里并且破土而出。 两人之中,明明他才是主导者,是更为强大的那个,也是与她黑暗本质更相近的那个,为什么她总是更在意那个懦弱、天真、一无是处的家伙? 在某一次友好的亲密交流后,当贝拉多娜又在他身旁提起托比欧,迪亚波罗终于忍不住流露出了自己的怒火与不满,绿色的瞳孔在黑暗中仿佛火焰燃烧,灼热滚烫,带着毁灭一切的可怕气息。 “我说了,我不是托比欧!不要总在我面前问起他!你怎么从来不在托比欧面前提起我?”他质问贝拉多娜。 “他不清楚我们的关系,你也不想让他知道吧?”贝拉多娜道。 “那就告诉他!”迪亚波罗暴怒。 贝拉多娜平静地转头看着他。 “你确定?”她问他。 迪亚波罗再次闭上嘴,不说话了。 出于某种他自己也说不上来的理由……或许内心深处还是认定自己和托比欧才是终身伴侣,他并不想因为贝拉多娜和托比欧搞砸关系。 毕竟对托比欧来说,自己简直就是他的保护神,迪亚波罗不想破坏托比欧对自己的这点仰慕和信赖。 但是,另一方面,他又觉得自己没有在贝拉多娜这里得到本来应该有的“尊重”。 在她眼里,他似乎永远排在托比欧之后。 他的强大、智慧、他和贝拉多娜之间对于黑暗的共鸣,他做的一切努力,似乎都比不上托比欧眨眨眼睛,露出个白痴一样的笑脸喊她一声“贝莉”。 ……除了扮可爱,那家伙到底有什么优势?可偏偏贝拉多娜就是偏心托比欧! 这种被轻视、被置于次要位置的感觉,对他这种掌控欲深入骨髓的存在而言,是致命的羞辱。 第75章 嫉妒之火熊熊燃烧,日夜烧灼着迪亚波罗的理智。 从嫉妒托比欧到发现自己无能为力之后——他慢慢开始无法忍受贝拉多娜的存在。 解决不了问题,就去解决制造问题的人。 贝拉多娜的存在本身,就是对他能力的否定。 迪亚波罗的杀意,就这么一天又一天的增长起来…… 他开始假装不经意的试探她的弱点,贝拉多娜存在的本身也让他感到威胁,他在心里模拟战况……恰好,打听到她的弱点没过多久,某件事去发生了。 有一个关于他身世的秘密,在意外之下被收养他的神父撞见了。 那种被撞破真面目可能失去一切的恐惧感,与在贝拉多娜这里遭受的“屈辱”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毁灭性的冲动。 ……迪亚波罗连夜亲手抹杀了一切,母亲,神父,小渔村…… 那个夜晚,当渔村的火光摇曳在迪亚波罗的脸上,他突然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解脱感,过去一切的焦虑和恐惧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这个可恶的小村子就是他不幸的见证也是他不幸的根源,他要彻底抹除人生中这一段不愿回顾的黑历史,成为一个崭新的、强大的、随心所欲,再不会被任何事物威胁而恐惧的自己! 带着这样的念头,迪亚波罗很快就在毁灭渔村之后走向墓园,步伐迅速。 地窖里,贝拉多娜似乎预感到了什么。 当他来到地窖门口,她正好从里面探出身子,漆黑的眼睛看着他,没有恐惧,只有一种深沉的、仿佛早已预料到的平静。 “迪亚波罗。” 她没有求饶,没有质问,只是叫了他的名字。 这更加激怒了他。为什么她不能像其他人一样恐惧?为什么她到死都不肯向他低头? 拿出早前花言巧语以“研究魔法”为由“借”走的魔杖,迪亚波罗在心中重复了一遍早就模拟好的杀死贝拉多娜的场景,毫不犹豫地用魔杖贯穿了她的胸口,然后纵火焚烧一切。 愤怒、嫉妒、不甘,就像这正在熊熊燃烧的烈焰,直到贝拉多娜彻底停止动作以前,都没能在迪亚波罗心中消停。 他一直看着她,直到确认她被烧成灰烬,才丢下染血的魔杖,锁上地窖门,用她教过的方法掩藏地窖痕迹,随后往外逃窜,远离故土。 ……自由的气息扑面而来。 踩踏着所有的性命离开,迪亚波罗心中涌起扭曲的快意——他终于彻底掌控了自己的生命,还摧毁了那个总是让他失控的女人。 他自由了,他彻底抹除了一切他人生中不愿去面对的错误,成为了一个全新的自己。 今后他要彻底掌控自己的生命,没有任何人再能影响控制他的生活,他即将成为自己的王,过着想要的生活。 ……本来是这么打算的,迪亚波罗已经决定自己要彻底和过去割席。 但是,当托比欧的意识苏醒,发现贝拉多娜“消失”,陷入巨大的悲伤和崩溃时,迪亚波罗在意识的深处,冷眼旁观着那份纯粹的痛苦,突然感觉到一股巨大的空虚。 ……他的确斩断了过去,但也意味着他失去了一切。 他什么都没有了。 可是这份空虚,又会在深夜梦回贝拉多娜如何偏袒托比欧,如何“轻视”自己时,转变为滔天恨意。 她总是更在乎托比欧。 如果她知道了自己和托比欧同时都在为了她难过,肯定也只会忙着去安慰托比欧,而不给自己好脸色的吧? 想到这里,他又觉得自己做的没错,甚至在发现托比欧还是怀念贝拉多娜时,控制不住地一边同时仇恨被偏爱的托比欧和不公正的贝拉多娜,又疼痛着暗喜: 再被偏爱又如何?托比欧终究还是得不到和贝拉多娜一起幸福生活的完美结局。 被偏爱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也不过是笑话,托比欧什么都得不到,而且还对此一无所知。 至于贝拉多娜……那是她应得的。 他绝不会为此后悔或愧疚! ……但是,十七年后,当那个名字再次出现在眼前,迪亚波罗发现,他的心情好像和当初剧烈的恨意有所不同了。 她竟然回来了……她竟然回来了。 他本以为自己再也不能见到她。 她肯定至死都想不通自己忽然伤害她的理由吧。 毕竟贝拉多娜从未真正地将他看进眼底,她总是……一直一直、一直!都只是在看着托比欧啊! ----------------------- 作者有话说:哎,互为小三桥段又来了,真有趣。 第66章 10很遗憾,你输了。 迪亚波罗偶尔会想起一些无关紧要的琐事。 他对超自然力量总是很感兴趣,每当他展现出对某种魔法或诅咒感兴趣时,贝拉多娜总会用她那种特有的、冰冷的语气详细为他答疑解惑。 她总是不吝赐教,知识渊博,而最重要的是,每当那个时候,也只有那个时候,迪亚波罗会感到一种超乎寻常的平静—— 从棋逢对手的对话和解答中,他终于能清晰感知到,自己和贝拉多娜是相似而平等的,不受世俗眼光的桎梏,不受性别身份的限制……抛开一切外在,他们全身心的接纳彼此。 在贝拉多娜心情似乎还不错的时候,她还曾用一种罕见的、仿佛正在闪烁着什么特殊情感的目光打量着他,评价他独特的发色与碧绿的眼眸用词很简单,“漂亮”; 或者在他顺手赶走某个误入墓地的倒霉鬼后,她会淡淡地说一句“粗暴”…… 这种没有任何意义的记忆就是这么死死占据着迪亚波罗对她回忆中的一角,想忘也忘不掉。 这些细微的、吝啬的“温情”或“肯定”,如同投入黑暗冰原的零星火种,短暂地让他荒芜的内心升起过温暖,但随之而来的,就是铺天盖地、无穷无尽的寒冷。 ……为什么? 这个问题日日夜夜如同跗骨之蛆,啃噬着迪亚波罗,挥之不去。 为什么贝拉多娜能毫无保留地纵容和溺爱托比欧,却对唯独他如此苛刻? 迪亚波罗甚至尝试过幼稚的、连他自己都鄙夷的花招——再次模仿托比欧,或者故意在自己身上留下一些无关紧要的伤口,想要试探她不同的反映。 结果换来的只是她直接了当而冰冷的拆穿:“……你现在是在模仿托比欧吗?” “模仿”? 这个单词如图烙铁,不讲道理地灼伤了迪亚波罗灵魂和尊严。 虽然这是事实,但是他不愿意承认。 “……你在说什么?!”他像被羞辱了一样狠狠跳脚,成功用怒火转移了贝拉多娜的注意力,也强硬压下了自己内心最后一点卑微的温情。 既然无法得到完整的爱、或特别的关注,那不如彻底毁灭,这是他在屡次尝试失败之后最终得出的结论。 仇恨高涨的火焰,是尚且年轻的迪亚波罗想不到任何其他办法,昏了头用来维护自尊的最终手段。 然而,随着贝拉多娜“死亡”的时间越来越长,一种隐秘的、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悔意开始滋生。 在只有自己知道一切、连托比欧都不能如实以告的孤独中,迪亚波罗有时会不受控制地想: 如果……如果当时我没有那么急躁…… 如果我找到另一种方式,证明我比托比欧更适合她…… 她和托比欧那种幼稚的关系,总有一天会腻味的吧?我明明可以等,我拥有时间…… 为什么…… 但这种念头刚一冒头,就会被他更强大的理智与冷酷强行压下。 但是他还是会控制不住地往下蔓延思绪。 ……为什么,我选择了最极端的一种? 只是时至今日,再去后悔反思这些问题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后悔于事无补,只能映照出你可怜的软弱。 迪亚波罗是这么对自己说的。 一切已成定局,贝拉多娜已经被你烧成了灰,纠结于过去毫无意义,只会丧失你帝王的权威。 他将这份潜藏于心底十余年从不离开过的、微弱的“反思和痛苦”,熟稔而迅速地压下,转而以绝对的冷酷和理智甚至残忍替代: 现在,贝拉多娜回来了。但是那又怎么样呢? 她的存在,毫无疑问地是对他最致命的威胁。 他必须在她将这一切暴露给太阳底下之前,再次让她彻底沉默。 这次,他会亲自看守她的尸骨,确保她不会再次脱离自己的掌控! 想到这里,迪亚波罗绿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神情晦暗,深吸了一口气,……房间里的空气干燥纯净,没有他过去所熟悉的墓土潮湿味道。 ……等她回来,等那些人把她带来,一切都会回归原样。 没有人能再威胁到他的地位,而她的气息也会永远又安全地留下,陪伴他与托比欧。 第76章 等待……等待。 迪亚波罗再一次成功克制住了自己内心酝酿中的晦暗风暴。 …… 另一边,并不清楚迪亚波罗又在一个人发什么疯,贝拉多娜正一如既往地带着骷髅小歌寻找有关他的线索。 **的消亡无法撤销修复,小歌现在已经不能寄存贝拉多娜碎成渣渣拼不回来的灵魂,也不再有光亮健康的羽毛,但是习惯了对方的陪伴,贝拉多娜还是耗费了好不容易积攒回来的全部魔力将它复生为和自己一样的不死族。 重要的扈从事宜处理完毕,贝拉多娜又使用了特殊手段,找到合适的水晶球,试图直接用魔力探查和迪亚波罗相关的画面。 水晶球魔法她已经使用过很多次了,但是不知道是不是迪亚波罗见过这一招,所以心声警惕……他好像用了某种手段隔绝她的魔法探查,贝拉多娜尝试了好多次都没有成功,所以才迫不得已在城市中的阴影中奔走,打探所谓“热情”“老板”相关事宜。 这一天,贝拉多娜按照惯例再次使用水晶球,突然,她意识到什么,一挥手收回施加在水晶球上的魔法,转过脸,无声地看向狭窄小巷的入口。 “扰人清静。”她冰冷的声音在空旷寂静的黑夜中回荡。 一头墨蓝色短发、穿着白底黑点衣服的布鲁诺。布加拉提带领着小队成员走入,乔鲁诺。乔巴纳也在其中,金色的发辫即便是在黑夜中也格外显眼,月光照亮。 “贝拉多娜女士,”布加拉提开口,“请跟我们走一趟。” 贝拉多娜的目光扫过众人,在乔鲁诺身上略微停留,他身上的生命能量异常蓬勃。 ……还有一股讨厌的气息,像吸血鬼,但是又没那么大的血腥味。 奇怪的人类。 贝拉多娜藏起水晶球,骷髅小歌从她肩膀一跃而出飞离小巷,它的身躯现在很脆弱,经不起战斗的考验。 巷子太狭窄,不方便,贝拉多娜往后退,面前素未谋面的奇怪小队一错不错地紧盯着她,步步跟随,几人转而来到了更空旷的无人街道。 “我不接受没有拜帖的请求。”贝拉多娜道。 “……既然如此,那么冒犯了。”布加拉提遗憾地道。 他们分散开来,团团围住了贝拉多娜。 纳兰迦率先发动攻击,【航空史密斯】呼啸着射出子弹。 贝拉多娜面无表情,她甚至懒得抬头往天上看一眼……虽然魔法力量削弱,地窖也被焚烧殆尽,但是亚当斯家族的遗产丰厚,贝拉多娜复活小歌后就命令它给自己带来了不少新道具。 不过现在还用不上那些道具,贝拉多娜抬手,轻翻手掌,魔杖赫然跃出,她往空中举起魔杖,无形的屏障立即伞一样展开,每一颗子弹与屏障接触的瞬间,都引发出如涟漪般在空中泛开的波纹,将来时汹涌的子弹吞噬殆尽。 同时,躲到阴影中的小歌仰天长啸,发出刺耳的尖叫,音波直冲纳兰迦,让他感到一阵头晕目眩,【航空史密斯】的操作瞬间紊乱。 ……竟然有这种技能! 在纳兰迦之后,米斯达当机立断,做好了准备,连续开枪,精心挑选了角度,从刁钻的方向向贝拉多娜接连不断发去。 贝拉多娜抬起细长的魔杖,在空中画出符号,她面前的空气再次凝结出数面无形的厚重护盾,子弹击中护盾,发出沉闷的声响,仿佛打进了水面中,速度大减,最终和纳兰迦的子弹一样被吞噬殆尽,只不过不同的是…… 贝拉多娜歪了歪脑袋,米斯达的【性感手枪】哇哇大叫着“可怕”,从地板上一路小跑,回到米斯达面前。 ……有奇怪的东西从护盾里面跑出来了。不,是从那些被吞噬的子弹上面掉下来的。 面前这些人好像都有奇怪的能力。 而布加拉提等人也都在想着和贝拉多娜一样的话。 “她的力量很奇怪!”米斯达大喊着警告同伴,“我和纳兰迦都对付不了这个家伙!” 阿帕基的能力不适合参加战斗,纳兰迦和米斯达既然打不过的对手,他肯定也不行。 他默默跟着两人往角落里站,福葛鉴于自己的能力是无差别群攻,也默默缩到了一旁,现在还站在场上的是布加拉提和乔鲁诺。 布加拉提想要揽下攻击任务,乔鲁诺却伸手拦住了他,跃跃欲试。 “让我来吧。”他说。 他需要一个机会证明自己的能力。 布加拉提闻言后退了半步,与乔鲁诺交换了眼神,他给予了对方鼓励与支持,无言的表示无论最终乔鲁诺战斗的结果如何,自己都会全力为这个新加入的伙伴兜底。 得到了布加拉提的认可,乔鲁诺大大方方地直接动起手来,他没有像米斯达和纳兰迦一样运用物理攻击,而是先伸出手触碰地上一株从缝隙长出的野草。 【黄金体验】的力量注入,野生作物疯狂生长,藤蔓缠绕向贝拉多娜,意图束缚。 贝拉多娜看着充满生命力的藤蔓,总是古井无波的表情终于有所变化,她皱起眉头,再次确认自己要对付的不是一般人……生命力量总是最难克服的,她可以毫无顾虑地吞噬没有生命力的子弹,却对藤蔓感到棘手。 想要毁灭生命,必须要同等支付出自己的生命能量。 她现在缺乏这种支付代价的能量。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刚才还极具压迫感的贝拉多娜就这么缓缓抬起脚来,然后,往后撤退——她不想和乔鲁诺作战。 ——就是现在!这是机会! 藤蔓抓不住贝拉多娜,贝拉多娜也不想消灭藤蔓,就在贝拉多娜为此感到苦手,伺机想要逃跑的时候,布加拉提认识到了时机,乔鲁诺侧过眼投给他一个眼神,布加拉提心领神会,瞬间动作起来! 借助【钢链手指】,布加拉提在地板上瞬间拉开一条长长的拉链,接着翻身投入,潜伏前行,如同滑冰般急速接近贝拉多娜。 贝拉多娜反应极快,脚下阴影涌动,试图催动某种特殊的生物击退藤蔓……但乔鲁诺也同时行动。 他不再指挥藤蔓袭击贝拉多娜,而是向藤蔓注入更多精神力量,藤蔓像膨胀巨蟒一样嘶鸣着扑向贝拉多娜,层层叠叠缠绕在她周身,即便占不到便宜也努力往她周围靠近—— 并没有打算咬伤攻击贝拉多娜,乔鲁诺只是想要干扰和限制她的走位。 既有藤蔓干扰,又有布加拉提急速逼近,贝拉多娜因此行动迟缓下来,再一次露出破绽。 布加拉提利用拉链瞬间改变位置,出现在贝拉多娜视野盲区,【钢链手指】的手臂猛地挥下——目标不是贝拉多娜本人,而是她脚下那一小片土地。 “咔!”的一声,拉链开合。 贝拉多娜脚下的地板突然消失一块,形成一个陷阱,她瞬间因此失去平衡! 虽然她立刻操控阴影试图托住自己,但布加拉提没有给她机会。 他利用拉链的连续性,如同鬼魅般再次变换位置,出现在她身侧,用强健的手臂和精妙的格斗技巧,瞬间锁住了她的关节,并用早已准备好的特制拉链,将她的手腕“缝合”在了一起! 同时,乔鲁诺创造出了几只速度极快的小松鼠,跳跃着叼走了她松手撒开的魔杖。 贝拉多娜被彻底制住,巫术的施展被物理打断,法杖也被夺走。她不得不停下挣扎,乌黑的两只眼睛冷冷地扫过布加拉提和乔鲁诺,最后定格在乔鲁诺身上。 “操控生命……没想到会有人有这种能力。”她的语气依旧冰冷,“你们赢了,暂时的。” 乔鲁诺遗憾地接过小松鼠们递来的魔杖,优雅地对贝拉多娜行了个礼: “很抱歉以这种方式和您会面。” ……装模作样的家伙。 贝拉多娜冷哼一声。 第67章 11我打老板? 在老板的指示下,找到一处相对安全的住所后,布加拉提小队开始严格执行迪亚波罗,也就是老板的命令—— “绝不能让她与任何人接触”。 他给布加拉提小队提供了一样特殊的道具。 “把她安置在这里。”布加拉提指着一个没有窗户、没有任何多余光源,只有一扇铁门的狭窄房间说道。 他发出指示的语气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微弱的迟疑,不太情愿,有些怀疑,但老板的命令必须执行。 阿帕基和米斯达将贝拉多娜带入房间。 她没有挣扎,只是抬起那双冷漠的黑色眼睛对着他们,那目光仿佛能穿透灵魂,让米斯达有些不自在地别开了脸。 “转身。”阿帕基命令道。 贝拉多娜依言缓缓转身,背对众人。 她能感觉到,众人的数道目光正牢牢锁定在她身上。 就在这时,布加拉提从怀中取出了一个透漏着不详气息的漆黑盒子,盒子表面光滑,没有任何缝隙,只有中央刻着一行微小的、难以解读的神秘符号。 第77章 他按照拿到盒子时压在盒子下方的纸条说明,将拇指覆盖在这些符号上,盒子发出“咔哒”一声轻响,盖子弹开。 盒内衬着黑色的天鹅绒,上面静静地躺着一对物件。 一对看起来由不明材质打磨而成的耳套,表面布满了细密得如同蛛网般的咒语花纹,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五彩斑斓的黑色光晕;还有一个与之配套的、同样材质的面具,面具覆盖了全脸,造型简约却透着邪恶的气息。 “老板吩咐,必须使用这个。”布加拉提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显得格外低沉,“确保万无一失。” 乔鲁诺微微皱眉,他能感觉到那对道具上散发出的异常能量,那是一种压抑的、似乎直接针对精神、限制生命的力量。 “这东西……感觉不太好。”他发表自己的看法。 “我们没有选择。”布加拉提在心里叹了口气,拿起老板发放的指定道具,走向贝拉多娜。 “得罪了。”他说,然后动作干脆利落地将那双耳套和面具,作用在了贝拉多娜的身上。 就在冰冷的道具覆盖在身上的瞬间,贝拉多娜感到一股冰冷的、如同水银般沉重而极具腐蚀性的能量沿着她的每一寸神经蔓延开来,即便是痛觉感官微弱的不死族都在为这股能量感到战栗—— 迪亚波罗将魔法力量与某种什么奇怪的能力结合,专门给出了一套限制她行动的工具。 她还是教会他太多……他也从她这里学到太多……狡猾的迪亚波罗和单纯的托比欧果然不完全是同一个人,托比欧虽然也会做一些事情,可他远远比不上迪亚波罗的毒性,那家伙完全是一条彻头彻尾的毒蛇。色彩艳丽又攻击性强得惊人。 现在后悔这些没有用,贝拉多娜在收到魔力限制的下一刻,立即在心中默诵了相关的反咒,试图驱散这股外力。 然而,不起作用。 面具和耳套彻底断绝了她感知世界、调用力量的可能。 天黑了。 到处都很安静。 被关押的房间到底有没有窗户和光源都不重要了,因为贝拉多娜什么都感知不到。 而布加拉提小队成员严格遵守着命令,从那以后,再没有人与她说过一句话。 迪亚波罗甚至和他们说过不需要给贝拉多娜食物和水,因为她绝对不会死。 一开始,布加拉提是不忍心遵守这条命令的,但乔鲁诺经过长时间的观察后,谨慎地给出一条结论:贝拉多娜不是普通人,或许真的不需要食物和水补充能量。 他们顺着乔鲁诺的推理将注意力放到贝拉多娜身上,果然发现无论过了多久不曾进食,她看上去也一切如常,好像没有被封印、只是一座雕像一样,冷冷地、不为所动地屹立在原地,只有纳兰迦忍不住戳戳她的时候,贝拉多娜才会稍微动作一下,避开他的骚扰。 她的皮肤本来就像死人一样苍白……头发倒是像绸缎一样乌黑透亮,并且从未改变枯萎过。 总之,经过研究,几人都放下心来,贝拉多娜看上去确实有特殊能力,不至于轻易死亡。 …… 他们感到轻松,而贝拉多娜这边,却始终没有办法和外界交流,时间感开始变得模糊。 她只能通过偶尔身体感知到的信息——或许是一阵风吹过,或许是有人抱起她——来模糊地判断时间的流逝。 好不容易复活了,却过得跟个活死人似的。她感觉自己就像一条被扔进密封、不透光的鱼缸里的鱼。 不过还好,黑暗与寂静是她熟悉的领域,常人或许会为之疯狂,贝拉多娜却觉得这像是做了一场水浴spa,除了会时不时担心自己和小歌的生命安全以外,一切都好。 ……不死族还是可能会死的! 迪亚波罗竟然都能找出封印道具了,看来她下次对上他的时候要小心一点了。 就这样,不知道过去了多少天。 也许三天,也许五天,也许更久。 在某一次异常剧烈的震动后,贝拉多娜感觉到耳朵上的封印似乎产生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松动,一道和发丝一样细腻的裂缝,出现在了那道复杂古老的咒语上。 就是现在! 贝拉多娜凝聚起被禁锢这些天来,在黑暗与寂静中反复打磨的精神力,发动了一个古老的破咒术—— “咔……” 一声轻轻的脆响,久违地出现在她被封锁的听觉中却。一只耳朵上的耳套裂纹蔓延开来,咒语力量消散。 声音……久违的与外界的联系如同汹涌的潮水瞬间涌入贝拉多娜的大脑,带来一阵剧烈的眩晕和刺痛。 她苍白着脸……虽然没有人能注意到……拧着眉头,尝试着破解其他封印,但是没有成功。 不远处,正有两个男人在进行交谈,她听见了他们的声音。 他们正在谈论她所熟悉的那个地方——撒丁岛的小渔村。 他们说到岛上有个青年,在监狱里出生,后来出于某种偏执情感禁锢了母亲。 在事情败露以后,男人索性将母亲和全村人一起杀死,又放了一场大火烧毁一切痕迹。 “……情报来源可信度很高。”说话的男人声音有点熟悉,“这个叫贝拉多娜的女人,大约在十七年前,在与老板相关的撒丁岛渔村事件中被确认死亡。凶手正是老板本人。而且,经过我们后续的追查,有一些信息显示,他们关系匪浅,很可能是恋人。” …… 贝拉多娜脸上的面具被扯下。 视线缓缓聚焦,她发现自己身处一辆行驶的汽车后座。 摘掉她面具的人是那个她一对上就觉得浑身难受的金发辫子男孩。 驾驶座上的人是使用拉链的蓝色男人,而副驾驶座上,坐着某个曾有一面之缘的、灰白色眉毛,黑色巩膜红色瞳孔的男人。 是那个阴差阳错复活了她、又得到她预言的家伙。 车内一片死寂。 贝拉多娜注意到这辆车上还有一个金色短发、西装破破烂烂的家伙,剩余的小队成员不知道去了哪里,可能在另一辆车上。 驾驶位上的蓝色短发男人脸上明晃晃地燃烧着怒火,也不知道在愤怒什么。 “抱歉,”拥有奇怪生命能力的金发长辫男孩对贝拉多娜道,“之前出于一些理由,我们绑架了你,现在我们得知了事情的真相,决定停止这个没有意义的行动,并且弥补你,女士。” 贝拉多娜:“……?” 司机开口了,他的声音里也蕴藏着怒火:“……难以置信。小姐,容我冒犯,您曾经被自己的恋人亲手杀死是吗?对方就是【热情】的老板?那么这次,他再次找上你,恐怕也是想要对你不利吧?” 贝拉多娜漠然:“以他的性格来说,我们确实不死不休。” 她的声音因久未使用而沙哑,却字字清晰: “迪亚波罗……他无法容忍任何可能暴露他弱点、挑战他掌控的存在。过去是,现在恐怕更是。这是他最大的缺陷,一生最难以克服的命运试炼。” “迪亚波罗?!”副驾驶位的男人出声,这是他第一次,也是汽车里其他成员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听到“老板”的真名,“……看来你们果然渊源匪浅!怎么样,我说了,我的情报可信度很高,你们这下应该愿意和我联手铲除那个无情冷酷的家伙了吧。” 布加拉提握紧了方向盘。 里苏特猛地转过头,目光锐利如刀,死死地盯住贝拉多娜:“告诉我!……迪亚波罗,老板,他的真面目到底是什么?!要去哪里找到他?!还有那天你对我说的话,到底又是什么意思?” 贝拉多娜冷冷勾起唇角,露出一个嘲讽的弧度,不再言语。 里苏特着急起来,她不知道想到什么,又勉为其难大发慈悲地在他的追问下开口了:“真面目?你的问题毫无意义。他善于隐藏,就像他隐藏自己的灵魂一样。至于去哪里找他……你们不正是要带我前去见他吗?” 布加拉提深吸一口气。 他终于理清了自己的思绪。 贝拉多娜说得没错,他们正是在前往去见老板的路上,本来他打算将贝拉多娜献给老板,现在,情况不同了。 “一个会亲手杀死自己恋人、并且极可能再次下手的人,一个将组织带入毒品深渊、践踏生命的暴君……绝不能原谅。”布加拉提缓缓地低声开口,“女士,我代表我所率领的所有人向您道歉,为我们先前没有搞清楚状况就协助那个家伙绑架了你……从现在开始,我将为您、为正义而战。” “什么意思?”一直在旁边安安静静的另一个金发少年警觉起来,表示,“你要背叛老板,与【热情】为敌吗,布加拉提?” 布加拉提道:“我也不想走到这一步……如果可以,我想知道老板到底是怎么想的,如果事情真的像我所了解的那样,老板并不值得倚仗和拥护,那么是的,你说得完全正确,我将要与他为敌!用这条性命起誓,我将与他不死不休!” 第78章 少年惊慌起来:“喂!这怎么可能?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布加拉提!” “抱歉,福葛,”布加拉提道,“如果你不能接受,我也不会强制你加入我们,包括其他人,如果你们谁心有疑虑,不愿跟着我一起与老板为敌,那么现在退出还来得及,我绝无二话。” 福葛倒吸一口冷气:“……你已经下定决心了吗?” “是的。”布加拉提说,然后他问另一个男孩,“乔鲁诺,你的看法呢?你要跟着我走上这条危险的道路吗?” “我愿意。”乔鲁诺道,“我的梦想正是如此。” 福葛感到淡淡的崩溃……队长和队友都抢着要去大领导面前挑战不可能,他连忙表示自己不能参与其中,布加拉提遗憾地发表了离别感想,就不过多进行阻拦,在路边打开车门,让福葛下去了。 五个人的车里转眼间就少了一个人,贝拉多娜不动声色地挪了挪位置,尽可能地离那个金光灿灿、让自己浑身难受的乔鲁诺更远点。 ……汽车在偏僻道路的某个地方再次停下,布加拉提和剩余的其他小队成员会面,他们一同确认了彼此的意图,结果最后除了福葛,没有人要退出小队。 他们一起朝约定好的地点出发,贝拉多娜一路上都没有和这群人说话,纳兰迦对她充满了好奇,忍不住一直偷瞟这个漂亮却奇怪的女孩。 “她看上去明明和我们差不多大,怎么会是老板的那个呢?”最后他忍不住,小声回过头去对同伴道,“十七年前她出生了吗?……啊!十七年前啊,听上去像是能做阿姨的年纪了。” “喂喂,你的声音太大了纳兰迦,人家都看过来了。”米斯达不满。 “什么啊?你的嗓门明明也不小啊!” 两个幼稚的小男孩争吵起来。 贝拉多娜听得头疼……迪亚波罗的属下竟然是这个水准吗? 她抽出乔鲁诺还给她的魔杖,施了个静音术,纳兰迦和米斯达意识到了异常,惊慌地纷纷睁大了两只眼睛看向贝拉多娜,用唇形疯狂询问发生了什么、怎么回事。 “你们太吵了。”贝拉多娜面无表情,“……这是一个静音术,半小时内你们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太残忍了! ——快给我们解开啊! 两个男孩疯狂打着手势比着嘴型,示意同伴主持公道,他们换了一辆大车,车上装下了所有人,阿帕基嫌弃地闭目养神,假装看不见这两个家伙丢人的模样,而乔鲁诺则眼神飘忽,也假装没有注意到眼前的动静。 但是过了不久,他还是好心地替两个同伴开口了: “贝拉多娜小姐……” 贝拉多娜举起魔杖:“你——尤其是你,更加禁止和我交谈,或者和我接触。” 乔鲁诺一怔:“为什么?” “我们相性不合。”贝拉多娜说,“简单来说就是属性对立,你身上的能量波动会让我很不舒服,所以和我保持距离。” 乔鲁诺:“……”好吧,他爱莫能助了。 “顺便一提,”贝拉多娜补充,“我不是你们的阿姨,如果真的要用数字来判断,我大概能算是你们祖母那一辈的吧。” “……?”众人都惊讶地露出了疑问而不敢置信的神情。 “不要用外表判断他人。”贝拉多娜道,“我的身体特殊,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改变容貌。” “那不就是长生不老吗……” “也可以这么认为。” “简直就像吸血鬼……” 闻言,贝拉多娜不由得分神看了乔鲁诺一言,真正的吸血鬼相关人物明明是这个家伙。 但是她不打算拆穿同为黑暗种族的伙伴,于是干脆闭嘴不说话了。 ……在这样诡异又轻松的氛围中,汽车缓缓行驶到了最终目的地。 他们终于要一起会面迪亚波罗了。 布加拉提道:“我先带着贝拉多娜小姐上去,你们在周围观察等待。” ----------------------- 作者有话说:嗯。是这样的,打起来了。 第68章 12原来如此吗? 迪亚波罗指定的见面地点,是位于郊区的一座废弃工厂,破旧堵塞的墙面与道路,还有废弃的机械设施,能够为他提供无数藏身与伏击的隐蔽点。 按照计划,布加拉提和贝拉多娜单独会见老板,而小队成员迅速散开,在四周占据有利位置。 里苏特则如同与阴影融为一体,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众人眼皮子底下。 然而,迪亚波罗显然比他们想象的更为谨慎,他并没有像布加拉提预期那样现身。 布加拉提现在和贝拉多娜单独站在工厂空旷的正中心,到处都死寂得可怕,只有风穿过破烂窗户发出的呼呼声,迪亚波罗一直不见踪影。 突然,【金属制品】发出了警报—— 有什么东西正在飞快靠近! 里苏特抬头往上看, 一道绯红色的身影正如同鬼魅般,从楼上一跃而下! 【绯红之王】那充满压迫感的身影一闪而过,时间仿佛被瞬间删除,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穿着一件带兜帽的外套,用帽子将脸完全挡住的迪亚波罗,已经出现在场地中央,和贝拉多娜面对面。 “果然……就像我听说的那样,你们打算背叛我。”他的目光扫过严阵以待的布加拉提,和从阴影中现身的里苏特,最后才慢慢投向贝拉多娜,“是这个女巫蛊惑了你们吗?” “迪亚波罗……”布加拉提紧张起来,压低了身子,不理会迪亚波罗的问题,而是提出了自己的疑问,“我要问你,贝拉多娜明明是你的恋人,你却命令我们用那样的手段将她带来,目的还是再杀死她一次吗?” “这有什么问题吗?”迪亚波罗反而不解起来,“你的任务就只是帮我把她带来而已,至于我们两个人之间的纠葛,好像和你没关系吧。” “你根本什么也不懂……”布加拉提面色冰冷下来,他摆出对战姿态,“关于别人的心意和想法这回事。” “我确实不知道你们想说什么,”迪亚波罗缓缓抬眼,目光扫过隐蔽在暗处的其他布加拉提小队成员位置,冷淡地问,“……是要我给你们升职加薪吗?” 布加拉提终于被彻底激怒,没有多余的废话,战斗在此刻瞬间爆发! 布加拉提利用拉链替身能力在复杂地形中快速移动,试图近身。 而米斯达给自己的手枪装上子弹,冷酷地瞄准了迪亚波罗的脑袋。 纳兰迦召唤出【航空史密斯】从空中进行骚扰,接连不断地向迪亚波罗扫射投下子弹。 乔鲁诺则不紧不慢地站在最后观察着什么,若有所思。 里苏特的【金属制品】悄无声息地制造操纵着细小的刀片,正研究着怎么从最刁钻的角度袭向迪亚波罗。 迪亚波罗在众人的围攻下,将【绯红之王】删除时间的能力运用到了极致。 他总能以惊险的毫厘之差,躲过致命的攻击,预判并粉碎几人合作将他禁锢的企图。 绯红之王不仅拥有强大的能力,拳头中还蕴含着恐怖的力量,每一击都逼得众人不得不步步后退,暂避锋芒。 “没用的!我能预知你们的未来!能看到你们死亡的终点!” 迪亚波罗在删除的时间片段中穿梭,声音带着疯狂高傲与冰冷。 战斗异常激烈,但是却又焦灼,迪亚波罗虽然有自信肯定能够获胜,但是还是忍不住在几人的围攻下感到愤怒与焦虑,这种情绪又催生出他不想战斗的怠惰情绪。 为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要和他过不去……都要背叛他? 废弃工厂内不断响起替身碰撞的轰鸣、子弹的尖啸和墙面石块被打穿的声音。迪亚波罗实在太强,几人都忍不住烦躁起来。 贝拉多娜在远处观察着,眉头紧锁。 她能感觉到,迪亚波罗的力量比记忆中更为强大,但他似乎……有点心不在焉,不知道在想什么。 都这个时候了,他还能想什么呢? 再这样下去,双方肯定是胜负难分的,贝拉多娜决定出手干预一下。 她默默举起了手中的魔杖,小歌也在她肩膀上蹦哒起来。 迪亚波罗的眼角余光注意到这一点,他分神了一下,布加拉提抓住时机,再次发动进攻,而迪亚波罗这次差点没能彻底躲过。 贝拉多娜吟诵起魔咒—— 女巫的攻击不像其他人可以简单用替身能力化解,迪亚波罗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里,他不再恋战,与几人纠缠,而是义无反顾地直接从某处暗道离开,消失在了几人的视野之中。 贝拉多娜的咒语就卡在最后一个音节,她举着魔杖,这下取消攻击也不是,不取消也不是……迪亚波罗真讨厌。 ……当布加拉提和里苏特匆忙赶往迪亚波罗刚才站立的地方查看时,迪亚波罗已经彻底抹去了自己存在过的所有痕迹。 第79章 这下好了,他们的刺杀计划失败了, 迪亚波罗说不定回去以后,立马就会派出亲卫队包围这里,这下不止是贝拉多娜,大家都别想幸免。 这场了断最终只能有一个结果,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贝拉多娜试着占卜了一下,牌面和星象提示,她可以去找一个关键人物帮助自己这一方阵营获取胜利,占卜结果还包括了这位人物所在的坐标。 布加拉提等人无条件决定跟随贝拉多娜的占卜结果,他们相信能够让迪亚波罗避之锋芒的女巫必然有其过人之处。 但这一路却没有那么顺利,迪亚波罗的追杀如期而至。 他派出了自己麾下最残忍的替身使者之一,乔可拉特,以及他的搭档塞可,对几人进行截杀。 “嘻嘻嘻……把你们全部变成腐烂的肥料!”乔可拉特站在飞机上狂笑,替身能力【青春岁月】的霉菌孢子随着海风迅速扩散。 他的能力很可怕,顷刻之间就让一半城市的人都倒下,布加拉提小队也中招大半,里苏特倒是没事,但他一时半会儿也看不出什么门道。 贝拉多娜熟悉一切和死亡相关的因素,包括疾病。 她冷漠站在队伍中间,没有说话,海风吹拂着她的黑裙。 “小歌,”贝拉多娜抬着下巴,淡淡道,“他太吵了。” 乌鸦“雨夜歌声”,发出一声刺破云霄的长鸣,双翅一振,如同黑色的闪电般射向万丈高空之上的乔可拉特的飞机! 它在空中灵巧地规避着【青春岁月】的孢子,速度快得超出肉眼捕捉的极限。 “什么鬼东西?!”乔可拉特还没来得及反应,小歌已经如同炮弹般撞碎了飞机的驾驶舱玻璃,尖锐的鸟喙精准地啄向他的眼睛! “啊——!”乔可拉特惨叫着,捂住血流如注的眼睛,替身能力瞬间失控。 贝拉多娜抬起手,将无形的屏障,笼罩在自己和布加拉提等人身上…… 塞可试图救援绿色头发的可怕医生,却因为小歌紧接着又破坏了飞机操纵系统,害飞机东摇西晃,从高空坠落而以失败告终—— 等飞机坠落,被亡灵乌鸦锁定的医生也跟着一命呜呼,赛可一个人双拳难敌众手,就这么被制服了。 贝拉多娜甚至没有多看这场闹剧一眼。 小歌完成任务,优雅地飞回她的肩头,梳理着自己被贝拉多娜用黑魔法护理得光亮的羽毛。 贝拉多娜摸摸它的翅膀,没有说话。 乔可拉特的威胁,就这么被轻描淡写地解决了。 在那以后,迪亚波罗又想尽各种办法给他们制造困难,但布加拉提等人本来就能力不俗,再加上贝拉多娜的帮助,他的计划都一一失效了。 终于…… 经过短暂的几天波折后,他们终于见到了坐在轮椅上的波鲁纳雷夫,占卜中指定的命运之人,以及他守护的“虫箭”。 波鲁纳雷夫看着这群伤痕累累却眼神坚定的年轻人,在他们的要求下,叹息着开始讲述过往,包括他过去在埃及的冒险,还有“箭”与替身进化的秘密,以及…… 他多年前与“迪亚波罗”那场惨烈的交锋,这场对决最终导致他重伤隐居,但迪亚波罗一直以为他死了,他就这么隐藏到了今天。 “……他是个彻头彻尾的恶魔,”波鲁纳雷夫对迪亚波罗充满了仇恨和厌恶,“为了达到目的,不惜满手鲜血与罪孽!” 就在他话语落下的瞬间,一股令人战栗的压迫感从天而降! ——是不甘心就此失败,不愿意用逃避来结束一切的迪亚波罗。 他决定要再次返回战场,和几人重新进行战斗。 自己能杀死贝拉多娜一次,就能做到第二次,第三次……甚至更多次。 不死的女巫也是有弱点的。 “说够了吗,波鲁纳雷夫?”迪亚波罗的身影就这么和鬼魅一样再次突然出现,伴随而来的还有他冰冷的声音,“还有你……贝拉多娜。你真的打算要站在这些人之中,与我不死不休吗?” ……事到如今,他竟然好意思问出这种话。 贝拉多娜抬起头,对上迪亚波罗阴沉的目光。 她乌黑的双眼仿佛能穿透皮囊,直视灵魂的深处。 迪亚波罗被这目光灼伤,下意识地微微侧过了脸,表情抽搐了一下,贝拉多娜就在那个瞬间看到,在迪亚波罗暴戾、偏执的躯壳之下,灵魂深处,那个粉发的、怯懦的少年——托比欧,正在无声地哭泣,充满了痛苦与挣扎。 她的心,不由得泛起一阵刺痛,不知道是为了谁更多,自己、托比欧,甚至是不懂怎么去爱的迪亚波罗。 “迪亚波罗,”贝拉多娜的声音不由得透露出一丝冰冷的悲悯,“今天的局面,众叛亲离,难道不是你咎由自取吗……?你的恐惧、你的掌控欲、你的不信任,将你推到了所有人的对立面。” “咎由自取?”迪亚波罗像是被引燃的火线,一下就炸开了,声音突然大了许多,“这里的人里面,最先背叛我的人就是你,贝拉多娜!你明明知道……你明明知道我……可你眼里永远只有那个没用的家伙!你纵容他,呵护他,对我却只有冷言冷语!我为你做了那么多!甚至……甚至在你‘死’后我都……” 他似乎想说什么,但极致的愤怒让他语无伦次。 “你从我这里抢走托比欧,又让我失去我自己……这一切明明都是你的错!” 他大声如此辩驳道。 “你简直不可理喻。”贝拉多娜感到无话可说。 迪亚波罗冷笑:“是啊,你和托比欧就有的是话可以说了。” 布加拉提等人:“……?” 停停停停停,伙伴们,我们现在不是来打架的吗? 老板你怎么回事?贝拉多娜你又怎么回事? 那个叫托比欧的又是谁?哦老板好像是双重人格来着……哎等等? 我和“我自己”抢同一个女朋友吗?还吃醋到大敌当前,也要发泄没挖墙脚成功的不满……著名组织热情的老板,恋爱故事就是这种题材的吗? 第69章 13他都那样了。 布加拉提、里苏特等人听着迪亚波罗这如同怨妇般的控诉,脸上的表情逐渐从一开始的紧张,慢慢变成了无语。 米斯达忍不住小声嘀咕起来: “不是吧……这家伙真的是那个传说中可怕的老板吗?怎么听起来像个被甩了的……呃,他不会是老板派出来的又一个阴谋,被什么东西假扮的吧?” 阿帕基面无表情:“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吧。” 他也觉得很*蛋,热情的boss竟然是这种玩意吗? 纳兰迦挠挠脑袋,目光透露出愚蠢的清澈:“他在说什么啊?你们又在说什么?完全听不懂!” 里苏特的脸上看不出表情,但他环抱双臂的姿态,和远远后退的动作,明显透着一股“我不想听这种狗血感情故事”的意味。 乔鲁诺看了看情绪失控的迪亚波罗,又看了看满脸冷漠的贝拉多娜,斟酌了一下,开口试图缓和局面: “恕我直言……boss,根据我的观察,贝拉多娜小姐似乎还是很重视你的,只不过她的性格可能容易引起误会,我认为她并非刻意针对你。或许……你们是在相处过程中,欠缺了一些对彼此的体贴和理解?” “体贴?理解?”迪亚波罗的金色瞳孔几乎要喷出火来,他终于转向乔鲁诺,第一次正眼去观察这个过去他压根没注意过的黄毛,“你什么意思?你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家伙有什么资格对我说教?你懂什么?” 乔鲁诺被一连串的问题攻击,不由得沉默片刻:“……我只是表达一下我的看法。” 迪亚波罗还想说什么,贝拉多娜冷冷地轻笑一声,带着嘲讽,打断了他的发言: “这个家伙说得没错。迪亚波罗,你永远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我认为我们之间根本没什么好沟通的了。” “你们——!”迪亚波罗彻底暴怒,他摆出架势,不由分说地展开了自己的攻击。 第一击是乔鲁诺的,之后才是其他人的。 大伙一边艰难抵挡,一边忍不住纷纷对就站在迪亚波罗正前方,却还是没有被攻击的贝拉多娜投去八卦的眼神。 贝拉多娜则继续事不关己地火上浇油: “欺负小孩子,迪亚波罗,你可真有出息。” “小孩子?他们可是要置我于死地的叛徒!”迪亚波罗咆哮,“你我的恩怨之后再清算,这次不许动手,等我先解决完他们再来和你算帐!” 他理所当然地这么和贝拉多娜道。 贝拉多娜歪歪脑袋,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反正暂时没有再掏魔杖了。 不用担心女巫诡异的魔法,迪亚波罗这次就算是一对多也游刃有余。 但就在这场似乎大家永远无法战胜拥有时间能力的迪亚波罗的战斗中,波鲁纳雷夫守护的虫箭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突然发出了光芒,而【银色战车】接触到了虫箭,开始了进化! 第80章 迪亚波罗一瞬间意识到了虫箭的巨大价值,以及进化替身可能带来的威胁,他立刻放弃攻击,转而扑向虫箭。 “那是我的!” 然而就在他的手指即将触碰到虫箭的瞬间,异变突生,【银色战车】彻底完成了进化 一股难以理解、仿佛超越了某种固有规则的力量以虫箭为中心爆发开来!整个世界都像是卡顿了一下,灵魂的波长被彻底打乱、重新与**连接…… 【银色战车】握紧虫箭,避开了迪亚波罗的攻击。 …… …… 那股奇怪的力量像爆炸一样让大家都失去了意识,等醒过来以后,每个人都被眼前的状况惊呆了。 迪亚波罗突然发现眼前的世界变得巨大,过去他所仇视的贝拉多娜好像就近在咫尺,但是自己拼尽全力也只能看清她脑袋上的发卡…… 他动作了一下,接着意识到自己在一个小小的、扑扇着翅膀的躯体里,他低头,看到了黑色的羽毛—— 他变成了乌鸦小歌! 而此刻,真正的乌鸦小歌则发现自己在一个湿滑的、蹦跳的躯体里……是青蛙! 它进入了一只不知道哪里来的青蛙体内。 一直不愿意接受迪亚波罗背叛了自己和贝拉多娜厮混,后来又吃醋杀掉了贝拉多娜、所以躲进灵魂深处逃避的托比欧,则发现自己在一个穿着黑色长裙的女性身体里醒来,张开自己的手端详了一下,他确认自己现在变成了贝拉多娜。 贝拉多娜的灵魂则刚好进入了迪亚波罗的身体……是迪亚波罗而不是托比欧,她站起身来,发现自己的身体温度火热,肌肉充满力量,视角也与过往不同,高出了一大截。 她观察完这一切后,举目四望,凭借女巫的能力,很快就辨认出周围人的身份……大家都交换了灵魂。 占据自己身体的人是托比欧,贝拉多娜迅速抬起脚步,往他的方向走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托比欧一开始还以为贝拉多娜是迪亚波罗,瑟缩了一下,直到她表明自己的身份,他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呜啊啊啊——贝莉!这是怎么回事?!我好想你啊贝莉!”占据了贝拉多娜身体的托比欧,一边哭得抽抽搭搭,一边撒娇似的一把把自己整个人埋进了“迪亚波罗”(实际上是贝拉多娜)宽阔的胸膛里。 布加拉提刚刚从纳兰迦的身体转醒,猝不及防看到眼前这一幕,整个人都呆了一下。 其他人也慢慢醒过来,在混乱之后,他们讨论出了对方的真实身份,随后从贝拉多娜那张一成不变的死人脸表情上,意识到她的真实身份。 “迪亚波罗”是贝拉多娜,那“贝拉多娜”身体里的、还没有被众人找到的灵魂,明显就是……! 世界,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大家纷纷都石化了。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意识到,那个正在撒娇大哭的其实不是迪亚波罗,而是托比欧……但是那也算是老板吧?! 一不小心看见老板埋在老板娘宽阔的胸膛里哇哇大哭,这场面真的好怪! “现、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吧?!”正在里苏特身体里的米斯达打断了大家的八卦视线,指着正在进化的【银色战车】和乱成一团的场面,崩溃地大喊,“这个世界都乱套了啊!快去阻止那个替身进化!” 占据了迪亚波罗身体的贝拉多娜,却异常冷静。 在这种时候,她还有心情用迪亚波罗的脸,露出了一个标志性的、冰冷的女巫笑容……不,倒不如说正因如此,她的心情很好。 “灵魂互换?这不是挺好的吗?”贝拉多娜的语气轻松,仿佛这只是个无伤大雅的小插曲,“正好,有些账需要换个地方慢慢算。” 她把迪亚波罗对她的话原封不动地对着正在乌鸦身体里的迪亚波罗说了一遍。 说完,她就动作利落地一把抓起正在试图适应乌鸦翅膀的“小歌”(实际上是迪亚波罗),又顺手捞起那只茫然蹦跶的(小歌)青蛙,再捞住还在抱着自己哭泣的托比欧。 “人我就带走了,剩下的事情你们自己解决吧。加油,我知道你们有这个能力。” 她对着目瞪口呆的布加拉提等人以及还在进化光晕中的波鲁纳雷夫宣布,然后就潇洒地转身,带着一只愤怒的乌鸦、一只懵逼的青蛙和一个哭哭啼啼的“自己”,真可谓是拖家带口……总之就这么迅速消失在了阴影之中。 被突然甩下、留在原地的众人,则面对着眼前意识不清的【银色战车】和一片狼藉的战场,在风中彻底凌乱。 布加拉提揉了揉眉心,感觉前所未有的疲惫:“……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总之先抓住【银色战车】……让它停下来吧……” “但是老板那边……” “他都变成乌鸦了……” 一阵沉默。 “后面还会变回来的吧?”有人发出疑问。 “不好说。” 又是一阵沉默。 “总之先去处理【银色战车】吧,我们都已经上老板的黑名单了,他如果真的还能变回来,肯定不会放过我们,会自己找上门来的。” “说的也是。” 众人如释重负,然后纷纷开始了与【银色战车】的追逐战。 一场大战,就此落幕。 第70章 14不错,是个好天气。 【银色战车】进化完成,而天选之子乔鲁诺,也在激战中进化了替身。 他用他的黄金体验镇魂曲,击败了进化后的银色战车镇魂曲,恢复了一切秩序,城市的混乱因此而迎来了最后的终结。 随着混乱的落幕,人们才发现,热情组织的老板迪亚波罗,在那场诡异的灵魂互换混乱后彻底消失了。 曾经让人们闻风丧胆的黑暗帝王就这么失去了一切活动痕迹和消息。 他失踪后,乔鲁诺凭借其黄金体验镇魂曲的力量、清晰的头脑以及布加拉提小队的支持,顺理成章地接管了“热情”组织,开始着手将【热情】引导向新的方向…… 贝拉多娜对于世俗之中黑。手。党权力更迭这种“废话”毫无兴趣,当然不会专门去关注。 然而,被困在乌鸦小歌身体里的迪亚波罗,却通过街头巷尾的议论、路过小商店时里面电视新闻播放的片段,得知了这个消息。 他几乎要气疯了。 “嘎——嘎——!!!”一声凄厉、愤怒到极致的乌鸦破锣嗓子叫,就这么从过去因为不接受自己变成乌鸦的事实,而终日一言不发的迪亚波罗喉咙里倾泻而出。 都这样了谁还在意自己开口是不是乌鸦叫啊! 迪亚波罗疯狂地扑打着翅膀,用鸟喙狠狠啄着窗户玻璃,恨不得立刻飞回那不勒斯,把乔鲁诺那个金发小鬼、和所有支持他继位的一众叛徒,统统撕成碎片! 那可是热情。 那可是他辛辛苦苦建立、殚精竭虑经营多年的黑暗帝国! 竟然就这么被偷走了,偷走了! 小偷!小偷! 那个叫乔鲁诺的混账家伙,毫无疑问地是个该死的、不入流的小偷! “安静点。”贝拉多娜正坐在阴暗的角落里,悠闲地翻阅着一本不知道从哪里找出来的诅咒乐章,头也不抬地说,“……很不满意自己困在了这幅身体里吗?谁让你当初杀了小歌原来的身体?这就是报应。现在你使用的这具躯壳,可是我复活之后用魔法精心特制的,坚固无比,而且……在小歌的身体里,你永远都别想用你那个古怪的替身。” 迪亚波罗更气了。 他气得浑身羽毛炸起,鸟喙张合,却只能发出更加粗噶难听、而且没有意义的“嘎嘎”声,看上去像是真正的无能狂怒。 而和他不同的是,托比欧和贝拉多娜的灵魂则已经换回了各自的身体。 托比欧在知晓了一切真相—— 尤其是迪亚波罗不仅杀了贝拉多娜,还曾试图再次加害之后,就已经陷入了一次前所未有的愤怒和伤心。 现在有了贝拉多娜的纵容,他更是单方面宣布和迪亚波罗冷战,拒绝沟通。 如果迪亚波罗从他面前飞过,他还要生气地扭过头去,拒绝看见迪亚波罗。 于是,迪亚波罗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两个讨厌的家伙在他眼皮子底下秀恩爱。 就像现在,托比欧不知道从哪里买回了午餐,小心翼翼地捧着刚出炉的热腾腾的披萨,吹凉了送到贝拉多娜嘴边: “贝莉,你尝尝这个,听说这是这里披萨做的最好的一家店!” 贝拉多娜并不需要进食这种东西,但还是就着托比欧的手咬了一小口,淡淡点评: “确实不错,但是光吃这个好像口感不够丰富。” “那我再去买点别的!” “不必了,我吃不下。” “呜……”托比欧委屈。 贝拉多娜立刻改口:“……也不是不可以尝试。你去买吧。” 第81章 “好耶!”托比欧当即欢天喜地、蹦蹦跳跳地走了。 贝拉多娜对着他的背影露出微笑。 见状,迪亚波罗当即恶从心头起,他一把俯冲而下,盯紧了贝拉多娜的脑袋,准备用尖喙给她来上一下。 但贝拉多娜眼皮都不带掀一下,她抬起手,甚至都没用魔杖,就一把抓住了迪亚波罗——毕竟他使用的可是她制作的身体。 “得了吧,省点事,别闹腾了。”贝拉多娜口吻冷淡,留下迪亚波罗一个人气得吐血,又毫无办法。 托比欧回来了。 他们一起享用了美食,期间,迪亚波罗就缩在贝拉多娜的裙摆里生闷气,托比欧依然对他视若无睹……乌鸦的身体是用魔法制作,迪亚波罗现在也不需要进食,并且不死不灭,托比欧就没有关心他的食物问题。 吃过饭,等到傍晚,天色昏暗,托比欧要求着贝拉多娜一起和他到街道上散步。 在街道上,托比欧兴奋地指着各种新奇玩意还有她觉得有趣的东西给贝拉多娜看,贝拉多娜表情依旧冷淡到似乎马上就要结冰,却会耐心地听他絮叨,而且还一直默认托比欧牵着自己的手。 晚上,为了托比欧的人类身体需要,他们入住酒店,只开一间房。 迪亚波罗被这种画面刺激得又要吐血……但很可惜乌鸦的身体真的很坚固,无论他精神怎么愤怒暴躁,身体都不会受到影响。 迪亚波罗就这么每天都在房间里发出各种愤怒、烦躁、充满嫉妒的鸟叫声。 “你真的很吵。”贝拉多娜再次抱怨。 迪亚波罗:“嘎!嘎嘎!!” ——你们这对狗男女! 他又开始用粗俗的话语骂人了。 还好现在托比欧不在,在也听不懂。 贝拉多娜盯着迪亚波罗看了一会儿,突然露出了一点淡淡的笑意: “不过,你这副样子,倒是挺可爱的。” 迪亚波罗:“???” 什么……这女人的脑袋真的彻底坏了吗?可恶! 他想抗议贝拉多娜的调侃,又想用鸟喙去啄贝拉多娜,却被她随手一下,就按在了桌子上,动弹不得。 ……好生气,但是没有办法。 …… 托比欧和贝拉多娜漫无目的的旅行花费不菲,毕竟贝拉多娜对生活品质总是有着诡异的要求。 当他们没钱时,托比欧就会在贝拉多娜的示意下,犹犹豫豫地联系布加拉提,或者乔鲁诺。 出于对贝拉多娜帮助他们对抗迪亚波罗的感激,以及对她当初被他们几人在老板要求下囚禁的愧疚……或许还有点感谢她关住了迪亚波罗的意思…… 总之,乔鲁诺领导的新“热情”总会慷慨地给予贝拉多娜经济支持,不设上限。 布加拉提有时还是会忍不住问上一句: “那只乌鸦……呃,我是说,迪亚波罗,他真的很危险,需不需要我们……” 贝拉多娜总是轻描淡写地拒绝: “不必。” 这番交易传到迪亚波罗耳中,又是新一轮的狂怒。 他无处发泄,只能狠狠啄烂酒店提供的羽绒枕头,白色的羽毛满屋飞舞,如同他破碎的帝王尊严。 看着他这副样子,贝拉多娜有时会难得仁慈地伸手,摸摸他炸起的羽毛。迪亚波罗却本能地想躲,但往往躲不开。 “你真应该和小歌学习一下,怎么做一只合格的乌鸦。”贝拉多娜评价道。 话音刚落,旁边一只新打造的、更加乌黑油亮、眼神灵动的乌鸦……里面是小歌的意识,贝拉多娜早已为它准备了新的、更合适的身体……立刻挺起胸膛,发出得意洋洋的“嘎嘎嘎”狂笑声,仿佛在对迪亚波罗说: “听到没?大笨蛋!” 迪亚波罗哪里受得了这种挑衅,新仇旧恨涌上心头,他打不过贝拉多娜,难道还打不过一只乌鸦吗?! 这么想着,他改变了目标,转而猛地扑向小歌。 两只乌鸦瞬间在房间里展开了一场激烈的空中格斗,彼此都不对对方嘴下留情,一时之间,房间里五彩斑斓的乌黑羽毛大雨一样纷飞,黑色的鸟羽与之前枕头里的白色羽绒混在一起,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酒店管理人过来看见了,肯定又要收自己一大笔赔偿吧? 贝拉多娜置身事外,给自己倒了杯泡着诡异“眼珠”的茶水,悠闲地背过身去,打开窗户,倚靠在窗边,欣赏窗外的风景。 阴天,乌云,寒风萧瑟,可能马上会有一场风暴。 不错,是个好天气。 贝拉多娜满意地自己给自己点了个头,无视背景音里的“轰隆”响声,和“嘎嘎”乱叫,认为自己将每个月的账单都寄给乔鲁诺和布加拉提真是正确的选择。 迪亚波罗作为热情前老板,他在旅行过程中产生的一切费用可不得由热情来承担吗? 太完美了,这样的生活。 如果能重新找到一个可以落脚的地方就更好了……毕竟墓园地窖肯定是不能再住了,就算它还在,托比欧作为正常人类也不适宜居住在那样的地方。 根据最近研读的《人类饲养指南》来看,她需要给托比欧创造一个充满新鲜空气和适量阳光与宽阔空间的居住环境。 旅行该结束了,她要给这几个家伙找“家”了。 贝拉多娜放下茶杯。 第71章 15本篇完。 贝拉多娜看上了一栋位于偏僻山林、传闻中被诅咒的维多利亚式老宅。 这栋房子阴森、破败,藤蔓缠绕,常年被雾气笼罩,据说前任屋主们都因为意外,遭遇不测——这完美契合了她独特的审美。 将购买账单直接寄到那不勒斯,由布加拉提签署支付后,贝拉多娜就这么带着托比欧和两只乌鸦进入到了老宅里定居。 托比欧欢天喜地地和贝拉多娜一起隐居山林,用各种他从集市上收集淘来的古怪装饰品将这里布置得稀奇古怪,他的爱好总是有点诡异,但贝拉多娜向来很能包容托比欧的胡来。 迪亚波罗起初依旧愤怒、不甘,每天试图用鸟喙撬开窗户飞走,或者对着托比欧收集来的一些家具发泄…… 但是时间久了,看着托比欧脸上从未有过的、发自内心的快乐笑容,还有贝拉多娜每天悠闲自在、并且打算一辈子和他们呆在这座老宅里不离开的模样,他那颗总是欲壑难填又愤懑不平的心,竟然也跟着诡异地慢慢平静下来。 ……反正其实这样的生活,和他之前没遇到贝拉多娜时也差不到哪里去,除了不再有一呼百应的下属和除不完的对手敌人之外,可能还要加上一条身体的变化……总之,迪亚波罗本来就不愿意出门社交。 他总是想把自己黑暗的过去彻底抛弃,巴不得人人都只知道他营造的伟大黑暗帝王形象,而现在这栋房子里,为数不多的“活人”,托比欧、贝拉多娜,甚至包括小歌,他们都对彼此知根知底,没有隐瞒和顾虑形象的必要,迪亚波罗可以尽情地做自己而不用担心什么被人发觉真面目的危险。 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也算是不错的生活。 成为乌鸦后,他发现自己的欲望淡薄了很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受到了身体潜移默化的影响,现在的迪亚波罗竟然觉得每天能够晒几分钟太阳,蜷缩在书柜上,看着托比欧绕着正在阅读的贝拉多娜转圈圈,也不失为一件能让人感到还不错的好事。 不过,迪亚波罗的这种认命,并不是一下就造成的转变。 这是一个缓慢的过程, 在最开始的那段时间,他每天站在吊灯上,看着托比欧和贝拉多娜互动,内心依旧会翻涌出酸涩的醋意和一种被排除在外的孤独感。 迪亚波罗会故意弄出响声,或者猛地飞下来,啄走托比欧正要递给贝拉多娜的点心,试图引起注意,哪怕是负面的。 而说好了要和迪亚波罗冷战的托比欧,这时候会忍不住露出一点委屈的表情看向迪亚波罗,然后又看向贝拉多娜,想要她给自己主持公道。 “不要真的像小歌一样幼稚……不,小歌都没有你这么幼稚。”贝拉多娜果然也响应了托比欧的请求。 她训完迪亚波罗,就放下总是在阅读的不同的奇怪书本,自己主动拿起一块点心,放入嘴巴后食之无味地咀嚼了几下,然后告诉托比欧自己这次的品尝感想,托比欧的委屈一下就被治愈得烟消云散了—— 反正不管怎么样,贝拉多娜还是吃到了好吃的,并且认真告诉了他感想嘛! 至于被老板抢掉的那一块……就当喂狗了,不,就当被风吹跑了……怎么样都行啦,根本无所谓。 托比欧高高兴兴地又洋溢起幸福的笑意来。 迪亚波罗感到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他的愤怒和挑衅,在这两个脑回路诡异的家伙面前,根本起不到一丁点的作用。 尽管如此,迪亚波罗还是坚持不懈每天搞破坏……直到有一天,他把托比欧不知道去哪里捣腾来的一个配色丑陋得跟病毒似的水杯摔破了,贝拉多娜才抬起头来,对着他难得给了点不一样的反应。 第82章 “那是托比欧自己动手烧的,他很在乎那个杯子。”她对他道。 “嘎——!”那又怎么样! 迪亚波罗不屑地挺起胸膛。 贝拉多娜叹气:“你不要再和他作对了,你没发现这些天他虽然嘴巴上说着再也不要理你了,实际上还是一直趁你不注意在偷偷看你吗?” 迪亚波罗:“……” “托比欧很在乎你,”贝拉多娜直白地道,“就算你不在乎他的感受、我行我素做了那些事情,他也总是会悄悄和我嘀咕,说让你就这么一直做乌鸦,是不是对你太过分了,缠着要我把你的灵魂释放出来。……哪怕你回到那个身体后可能会接着抢夺和托比欧的控制权,甚至压着托比欧的意识不让他出来,他都甘之如饴。” 这的确是托比欧做得出来的事情,他虽然坚定不移地追随迪亚波罗,在迪亚波罗的命令下做过一些不好的事,可是对于迪亚波罗,他是真的一直为他付出了自己的所有。 “如果你们两个人的情况反过来,我想事情就不会是这样的了……当然,我无意指责你们的区别,毕竟你有别于托比欧的这一点才造就了与他不同的你,在某些情况下,我也很欣赏你这种特质。”贝拉多娜又道,“但是,你大概也能感觉到,我真的无法接受你如此对待托比欧。……你对我做过的那些事情我可以既往不咎,毕竟你现在也受到了自己应有的惩罚,但是对待托比欧,你最好还是改变一下行动方针。” “……”迪亚波罗不动了。 他觉得有点好笑,说到最后,其实一切还是和之前一样,贝拉多娜就是偏爱托比欧胜于他,她完全是为了托比欧考虑才会对自己说这种话。 虽然他也很想和托比欧重归于好,但是听到这种说法还是难免有点火大……他难道就真的比不上托比欧一点吗? “不知道你又在想什么……”贝拉多娜一眼看出来迪亚波罗又在生闷气,他虽然没有动作和声音,但是身上的羽毛又炸开了,“……总不会又想说我只知道为托比欧考虑吧?” ——不然呢? 迪亚波罗抬起脑袋,用眼神质问。 贝拉多娜有点无语,迪亚波罗果然满脑子永远只有这一个话题: “如果我真的只在乎托比欧,我早就把你交出去给布加拉提和里苏特他们那群人了。你以为我真的只是嘴巴上说说就从他们手上把你带走,然后顺利照顾你到现在,也没有任何人上门来试图对你不利?” 迪亚波罗:“……” 这个问题,他还真没想过。 原来不是吗?原来照顾乌鸦形态的他,对她来说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她要和那么多他过去招惹的敌对势力抗衡吗? 不对,要是她能够把自己从这副乌鸦身体里放出来,有了【绯红之王】,他还用得着她保护吗? 一想到这里,迪亚波罗刚刚低下去的脑袋又“唰”一下支愣了起来,他目光灼灼地盯着贝拉多娜,试图用眼神震慑她,表示自己绝不会接受她的这套洗脑说辞。 “嘎——”那你可以把我的灵魂放出来,就像托比欧说的那样! 迪亚波罗这么表示道。 贝拉多娜笑了:“你以为转移灵魂有那么简单?如果我真的能轻松做到这一点,在撒丁岛,我就动手了。” ——可是你明明在撒丁岛就用了切割灵魂之类的话术来威胁我! 迪亚波罗的眼睛里写满了不可置信。 贝拉多娜言简意赅:“骗你的。除非找到合适的道具和时机,不然我做不到。” 也就是说,她看上去是不愿意释放迪亚波罗,实际上是她自己也还没找到好方法。 ……好吧。 这下迪亚波罗才不得不低头认命。 他慢慢开始察觉到,虽然他们三人之间关系错综复杂,贝拉多娜和自己之间又存在着陈年旧恨,但是很奇妙的是,在这里,他不再需要时刻警惕、算计、隐藏。 贝拉多娜像她自己说的那样,在他变成乌鸦后,就不再计较两人之间的仇怨;托比欧则永远不会对他不利。 他们两个甚至开始一起研究……贝拉多娜这些日子一直都在阅读书籍也是为了此事……他们都在研究怎么能让迪亚波罗的灵魂从乌鸦的躯体中被释放出来,获得解脱。 不过迪亚波罗获取新身体也是要有条件的,贝拉多娜直白地说过,无论制作什么样的身体,她都会在迪亚波罗的身体上加一条禁制,以确保他不会再在哪天莫名其妙失控。 ……毕竟他一发疯起来,周围的人确实很难拉得住,而且尽干些众叛亲离的事。 迪亚波罗没得选,只能同意这个条件,他现在只想重新做人,只要能够不再是乌鸦,什么都好说。 随着迪亚波罗的“认命”,一种更加复杂的三人关系逐渐成型。 虽然托比欧现在和迪亚波罗和好了,但这丝毫不影响他们仍然介意着彼此都能和贝拉多娜亲密相处的可恶事实。 迪亚波罗一直各种排挤托比欧,托比欧则是偷偷记恨他之前背着自己挖贝拉多娜的墙脚。 当托比欧黏着贝拉多娜,枕着她的腿睡觉时,迪亚波罗会不满地飞过去,用翅膀扇托比欧的脸,或者把他的辫子叼得一团乱,直到贝拉多娜冷冷地说“别闹”,伸手摸摸他的羽毛,他才冷脸躲过贝拉多娜,展翅离开。 而托比欧会注意到贝拉多娜耐心地跟迪亚波罗解释某个魔法原理,她对自己就从来不讲这些,或者允许迪亚波罗理直气壮地坐在她的腿上……这明明是他的专属位置! 一想到这里,托比欧就忍不住像一只被抢了玩具的大狗,耷拉着脑袋,用湿漉漉的绿色大眼睛幽怨地看着贝拉多娜,直到她无奈地叹口气,也分给他一些注意力: 比如让他去帮忙拿个东西,或者允许他拥抱一下,甚至当着他的面、拎着迪亚波罗的乌鸦爪子把迪亚波罗扔走…… 然后他才会再次高兴起来。 他高兴了,迪亚波罗就不高兴。 但是当托比欧真的因为被忙碌着做制作“身体”实验的贝拉多娜忽视了之后,迪亚波罗就更不高兴了! 他会发出乌鸦叫声去干扰贝拉多娜的实验,贝拉多娜简直头大得不行,迪亚波罗看不得她和托比欧好,又看不得她对托比欧不好,他到底想怎么样?!真难伺候! 而且她现在做这种实验都是为了谁? “别吵,”忙起来不给托比欧好脸色看得贝拉多娜对相对更强韧的迪亚波罗,就更加一视同仁了,“不然我把你们俩都做成披萨!” 迪亚波罗:“……” 呵,女人。 他调转方向,扑棱到了托比欧肩膀上,示意托比欧,还是他们两个单独在其他地方玩耍就好了,这个贝拉多娜就是屑,不要管这个坏女人了。 ……制作能够容纳人类身体的魔法是个精细活,还要加上一些禁制,贝拉多娜失败了很多次,总是稳定得不得了的情绪都因此起伏起来。 在数不清多少次失败以后,她决定暂停实验,安抚一下自己过于劳累的精神……不死族虽然身体不会累,但精神也是会损耗的。 她迷迷糊糊地循着惯性倒在了自己床上,两手交叉放在肩膀上—— 一个像送葬仪式上死者躺在棺材里的姿势,然后闭上眼睛昏睡过去。 无论对于什么造物,睡眠和休息都是最好的恢复能量的方法。 一觉醒来以后,贝拉多娜惊讶地发现托比欧蜷缩成了一团,小心翼翼地挤上了她这张并不大的床榻上,为了不影响到她的睡眠,他躺得可怜巴巴的。 她伸出右手,摸了摸他粉色的辫子,接着发现,迪亚波罗也蜷缩成了一团……他现在还是乌鸦的姿态,于是就变成了一团黑色的毛球。 他正安心地躺在她和托比欧之间,脑袋埋在翅膀下,身体微微起伏。 ……这家伙最近的状态好像稳定了很多呢。 坦白地说,虽然迪亚波罗总是投诉着说贝拉多娜只喜欢托比欧,但其实,贝拉多娜也很中意迪亚波罗。 他充斥着黑暗气息,暴躁,冷酷,满脑子奇奇怪怪的想法,不懂人和人的温情,眼睛里只有怎么用利益驱使人和用暴力威慑他人……但是他也有决心、有毅力,他虽然做糟糕的事情但又敢作敢当,托比欧珍视他,于是他也珍视托比欧。 他有时候给人的感觉很懦弱,总是想要龟缩着不被他人触碰真实的自我;但有时候又明知道前路困难还要一往无前。 他是个很复杂的灵魂,但也很迷人,无声地在黑暗中闪烁着独属于他自己的特别光芒。 贝拉多娜一开始是不喜欢这样的迪亚波罗的,可是相处时间久了,她渐渐发现了他野蛮冷酷外表下一些莫名其妙能打动她的点。 ……他总是指责她不关心他,他总是沉浸在她并不认可他的自怨自艾中,但实际上,正如那个叫乔鲁诺的家伙在决战中所提到的一样,他们之间其实是缺乏对彼此的理解和探索。 第83章 贝拉多娜隐约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但她的骄傲让她很难开口对迪亚波罗坦诚自己其实并不讨厌他,反而还挺喜欢他的,从撒丁岛到现在,她一直欣赏他。 迪亚波罗则是隐约感觉得到贝拉多娜对自己的特殊,又难以得到真正的确认,所以拧巴反复地想要确认自己难得感知到的那些情绪是否真实存在。 ……话虽如此,他们两个要解开对彼此的心结,大概或许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吧。 现在贝拉多娜也依旧无法坦白她也中意迪亚波罗的事实,而迪亚波罗更是不敢真正相信贝拉多娜对他存在好感。 可是不管怎么说,现在他正安心躺在自己和托比欧之中,这是否说明他已经稍微放下了对他们两人的意见呢? ……明明这错综复杂的关系,是他自己硬要挤进来的,却总是又哭又闹、又争又抢地逼着她不准再去在乎托比欧,反倒要更在意他。 真是……任性而独断的暴君。 贝拉多娜想着想着,慢慢又闭上了眼睛。 山林老宅的风声呼啸……树木丛林在微风中摇曳,发出鬼哭狼嚎一样的可怕恐怖声音。 这种声音对贝拉多娜来说简直就是绝佳的催眠曲,她就这么在“厉鬼索命”的白噪音中再次沉沉睡去。 …… 另一边,在再一次的试探询问是否“需要”他们上门除掉迪亚波罗时,收到了可怕黑暗诅咒一样的信件后,乔鲁诺和布加拉提确认,女巫与黑暗暴君已经重归于好。 ——【最后一次警告你们,停止对迪亚波罗的追寻。现在他归属于我。如果再动我的东西,我会用最恶毒的诅咒让你们所有人都后悔莫及。下一次再来信询问这种问题,给我寄出信件的人将永无安宁,他的耳畔将永远萦绕来自自己葬礼上的丧钟声响!】 ——【另,我需要一批品质高等的宝石用以施法,种类不限,请尽快准备。为免骚扰,我所居住的山林已被我用迷雾魔法封锁,你们投递宝石需要到以下地址:xxxx。】 乔鲁诺看完信件,连连叹气:“……又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呢。” 布加拉提安慰他:“没关系的,乔鲁诺,毕竟没有贝拉多娜,我们也不会能够这么顺利地像今天一样坐到组织高层,实行我们的计划。而且她也不是每次都只会要东西,偶尔还是会支付一些值钱的宝物当做报酬的。” 乔鲁诺还是忍不住叹气:“……希望他们能够一直这样下去,迪亚波罗不会再出现,扰乱那不勒斯。” 布加拉提说不会的,然后就命令部下按照贝拉多娜的要求,去搜寻宝石了。 他心里一直存在对自己当初抓捕囚禁了贝拉多娜的愧疚……如今为她做这些事情,也算是补偿,贝拉多娜这么蛮横,他心里反而好受了许多。 而且,他和乔鲁诺说的话也是真心的,当初他们要对阵的人可是拥有时间提升能力的迪亚波罗,如果不是贝拉多娜用魔法乌鸦的身躯锁住了迪亚波罗,他们几人怎么可能对战迪亚波罗还全身而退,甚至一点重伤都没受? 这是值得的。 这么想着,布加拉提又不知不觉抬起头来,远眺了一眼来信的方向: “……虽然现在情况有点诡异,但是老板和那位女巫也算是得到了一个美好的结局,从此不问世事地幸福生活在了一起吧。” 真是一个完美结局。 想完这些,布加拉提转移了注意力,又专心去忙活组织别的事情去了。 …… 而此刻,遥远的山林之中,布加拉提惦记着的女巫和迪亚波罗、托比欧一人一鸟,刚刚小憩醒来,正在鸡飞狗跳地用餐。 明明这座房子里只有托比欧一个人需要吃饭,他却总是执着地准备三人份加上一只乌鸦小歌的量,要邀请大家一起用餐。 迪亚波罗吃饭忙得很,一边吃自己的,好让托比欧不要失望;一边啄贝拉多娜的,免得她满脑子都只有托比欧,时不时还要去攻击正偷偷摸摸也想蹭他碗里的小歌。 自从迪亚波罗变成乌鸦,小歌就越来越忍不住想把他当成同类了……结果往往是被迪亚波罗狠狠修理一通。 看着乱七八糟的饭桌,好不容易休息好的贝拉多娜又觉得额头隐隐作痛了。 不行,她得尽快把迪亚波罗的“人类身体”制作出来……和托比欧争就算了,现在他还老是仗着人类的智慧比乌鸦高,跟小歌打架、欺负弱智小动物是什么意思? 阻止迪亚波罗与乌鸦争高下,此事已经刻不容缓! ……几个月后,贝拉多娜终于成功做出了迪亚波罗能够使用的身体。 她刚刚高兴起来,觉得家里这下能够消停了,就眼睁睁看着迪亚波罗一把把托比欧锁进了隔间,自己单独拉着贝拉多娜去了书房,美其名曰,机会难得,他要过一过真正意义上的二人世界。 贝拉多娜:“……?” 等等,她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搞错了什么。 恢复人形的迪亚波罗不会安静,只会变本加厉,更加闹腾! 现在后悔好像也来不及了…… ——完—— ----------------------- 作者有话说:[竖耳兔头]三个月了,终于写完了。 本来还想多写点,但是实在是写不动了。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