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有恶犬》


 01.家

    我从没想过平凡的自己，也会有踏入「热门人物」圈子的一天。
    有记忆以来，小时候就是在乡下长大，就是喜欢光着脚丫子在农田边跑的孩子。在某天，在电视节目与网路的影响下，八岁的我瞧见「海利高级中学」的学生制服，我深深爱上。小腿跑到图书馆借电脑，查询到任何有关于海利学校的事情，像是分数、入学条件，还有最重要的「学费」。
    家里并不算有钱，我还有一位妹妹与一位弟弟，虽然是同父异母，但我心里很清楚，如果我去读海利，那很有可能妹妹弟弟也会一起想读，依照爸爸的身体健康是绝对撑不住。
    和继母并不亲的我，暗自决定要先考上并且拿到奖学金，再和父亲说──
    「你知道那间学校多远吗？那还是间寄宿学校！」
    十一岁，国小六年级的我从学校老师那里拿到入学通知书，而且还成功的拿到学杂费全免的资格。当天晚上我等到晚上七点，满心期待的吃完晚餐才看见爸爸回家，兴匆匆地上前问爸爸海利高级中学如何，却被吼了一句。
    「我早就知道你想读那间学校，可是巧宣你也知道学费多贵吧……我们家没有那个钱……」景仁泰坐上沙发，身上还穿着沾了不少尘土的工作服，爸爸工作就是粗工活。
    也是因为这份工作的原因没有办法照顾我。听了奶奶的建议，在我还没有记忆时，娶了第二任妻子，个性敦厚的他自然对妻子日久生情。
    我捏了捏原先拿在手上的录取通知书，自从我越长越大，就开始感受到自己无法融入这「家庭」，我与弟妹关係并不算差，主要原因还是来自于继母，她们中间有个巨大的隔阂。
    我清楚父亲很辛苦，所以选择退出。出外旅游、节日庆生，把所有的时间都给「他们」，逐渐地，想离开这个家的心也越来越坚定，但是此时还是个孩子的我，没忍住泪水。
    「我知道，所以我考了好成绩，学杂费全免。」我将被揉皱的白纸摆到景仁泰面前的茶几上，收回手笨拙的将脸上的泪水擦掉。
    景仁泰沉默，拿起通知书认真仔细的看过一遍，「景巧宣以优异成绩录取海利高级中学」的粗体字，让他内心顿时五味杂全。
    他很早就查觉到自家女儿的想法，高兴自己女儿真的成功达成目标，难过地是年纪小小扛下这些──还得跑到大城市里去读书。景仁泰不善言语，才发现自己平时根本没有什么和女儿说话的机会，勉强问出一句：「你真的想去？」。
    「是。」
    我带着鼻音，用力点头，深怕爸爸没有瞧见。明明才国小六年级，就能摆出如此坚定的眼神，到头来，还是与大女儿疏远了啊──景仁泰心底苦笑。
    「一个人生活很辛苦，如果你下定决心……我也不拦你，只是有什么事一定要打电话告诉我，知道吗？」
    「知道，谢谢爸爸。」我破涕而笑，伸出手抱住景仁泰的肩膀，我才意识到自己很久没有抱过爸爸了。
    从那天后，我将行李分类整理好，把教科书或者笔记都留给了弟弟妹妹，并且叮嘱他们，房间他们可以进来，但是东西不可以弄乱弄脏。
    在听到我考上好学校的消息后，原本就崇拜姊姊的两人点点头，再三保证会替我顾好房间。

 02.酒吧

    彷彿前些天我还只是站在空房间前，期待新生活的新生国中生──
    转眼间就已经升上高一，还得踏进昏暗的酒吧里找人。
    完全没想过看似光鲜亮丽的海利高级中学背后是富家小孩的天堂，只要有些钱，高一喝酒也是没有问题的。因此我得到吵闹的酒吧里捞我的室友──林沫沫，担心她在外喝多了，发生不好的事情。
    结果人是找到了，却没有想到这次室友真的陷入危机。
    两位高中部三年级的学长正围着喝醉的室友，眉间紧皱，我很清楚室友今天并不是一个人出来，还有另外一位女同学，却不在室友身边。
    「学长，不好意思，我是来带沫沫回去的。沫沫没给学长们添麻烦吧？」我上前用手臂挡住学长a朝林沫沫伸出的手，将她的手掛到自己肩膀上，想拉开与学长们的距离，浑身酒气的学长a乾脆就伸出手抓住我纤细的手腕，「别走啊，我们还没喝够呢。」
    「学长，我们明天还有考试，不能太晚回去。」为了拉开距离，我用了全力将林沫沫扛起退后三步。
    没想到这一退，撞上隔壁桌的人，他没有拿稳酒杯，手滑全泼到了对面的女人身上，女人原本就有些喝昏头，想到心中潜藏许久的疙瘩，以为男人是恶意泼酒，女人抬手就将桌上的调酒往男人脸上洒。
    「你在干什么！」男人原本想解释，被误会成想揍女人，女人放声尖叫，其他男人一哄而上，一群人分成两边打起架来。
    玻璃碎裂、吆喝声、尖叫声充斥在空间里。
    没见过这种场面的我顿时傻眼，本能地闪避所有靠过来的人。
    就在我快要撑不下去，要被林沫沫这头大猪压垮时，一道宏亮的声音响起：「闹够了没有。」
    瞬间酒吧里所有人停下动作闭上嘴，有默契的将头转向那拿着大声公的男人。那是穿着黑衣装在酒吧带黑墨镜的怪人，这是我第一眼的想法，第二眼看见他身后的座位区还有人，那这怪人就是私人保鑣了。
    「散了散了，等下大少爷发飆，整个酒吧的人都得遭殃。」不知道是谁先开口说话，大家听见自然懂，就散了场。
    我将林沫沫向上扛一些，让她舒服些，才跟着人群离开酒吧。并没有瞧见那大少爷朝保鑣勾勾手，似乎说了什么又朝我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
    回到宿舍，庆幸宿舍有电梯以及林沫沫不会发酒疯。我将她放上她的床，将她摆成侧躺的姿势，拿些棉被固定好，避免她睡昏躺平，最后是将垃圾桶挪到床边。
    将沫沫安置妥当后，我想摊在地上喘气，但闻见头发上的菸味，我还是转身就到浴室洗澡。
    我和林沫沫的「孽缘」说来也奇怪，那时候国一新生，她与我不同，是在地人，更是上流社会的一份子。无法融入到班级上的我只能选择安安静静的看书，才两个月的时间，我就被班上同学说个性孤僻、书呆子。
    直到林沫沫换了位置到我旁边，第一次开口是问我作业的问题，再来只要她遇上不会的都会跑来问我，日子久了，两个人变成形影不离的姊妹。
    林沫沫一直都是班上的开心果，有了她的帮忙，我也顺利在一年级下学期融入到班级里，安稳地度过国中三年。
    上了高中部，幸运的是她们依旧同班，不幸的是林沫沫结交了坏朋友。
    「我爸爸说芯宓人很好，没想到她人真的好，带我去好多有趣的地方玩呢。」林沫沫一脸傻呼呼的拿着明星的签名照和我炫耀，那就是她嘴里的芯宓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我很清楚，她带王沫沫都是去一些危险的地方，包含了今天的酒吧。

 03.学生餐厅

    林沫沫从小被她爸爸保护的很好，什么有危险的东西都不会给她碰，甚至去游乐园也只能玩旋转木马。我顶多陪她偷偷搭几次云霄飞车，就没办法做到更多。
    王芯宓有的是人手把林沫沫的保鑣支开，要是今天林沫沫在酒吧出事了，下手的是那两位学长，她可以推的一乾二净。
    换上睡衣，用浴巾擦拭着长发走出浴室。低头看向熟睡到流口水林沫沫，我从没想过要插手朋友的交友圈，但是这次王芯宓太过分，如果今天沫沫被学长带走，这一生就毁了。
    电子时鐘闪烁着零零的数字，我认真思考后，决定还是明天起来在和她说。坐到书桌前拿出教课书复习明天要考试的范围，边等着长发乾。房间里剩下冷气运转声与笔书写声。
    这么一投入，我读到两点才感到疲惫，睡前替林沫沫擦了脸，我也关灯就寝。
    许久没做梦的我，梦见老家前那条小巷子，和小伙伴结束一天的玩闹散会后，只剩下年幼时的我，孤寂的站在路中央。
    「巧宣──我的头──」林沫沫痛苦呼喊比闹鐘更早响起。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鑽入房间，成为房间里唯一的光源。
    「还知道痛？你知不知道昨天把你扛回来，差点累倒我。」我张开眼还没坐起身，先回了她一句，才深懒腰爬起床，随意用发圈绑起马尾。
    从冰箱拿出预先准备好的牛奶给林沫沫，随后就去浴室洗脸刷牙。
    「你送我回来的？宓宓呢？」林沫沫将空玻璃杯放上桌子，伸出手指揉揉太阳穴。对于昨天的记忆，只剩下王芯宓给了她一杯很好喝的果汁，就没有然后了。
    「我去的时候就没看见她。」我将水龙头关上，把浴巾掛好才离开浴室，一出门就看到林沫沫揉太阳穴，「还敢喝吗？也不想想你才几岁。」
    「欸，别念了别念了，巧宣你越来越像我家那老妈了！」林沫沫双手摀住耳朵，唸着：「我不听我不听」，还乾脆扯棉被缩回被窝里去，背对着我不发一语。
    「今天有国文导师的考试，你想翘课？」我话才说完，林沫沫像是触电一样鬼吼鬼叫的从床上跳起，「不行、不行、不行！那个老魔鬼，听说只要没理由缺一堂课就直接死当，放假都得耗在国文里！」
    头痛瞬间被恐惧吓跑，林沫沫想起昨天没洗澡，才准备拿衣服，又跑到巧宣脚边抱大腿，「我的神仙姊姊喔！你一定猜好题了吧？」
    「快去洗澡！然后出来复习。我先去给你拿早餐，想吃什么？」换上制服的我拿着装有便当盒的环保袋站在门口，等林沫沫回应。「玉米蛋饼，还有两块薯饼！」脑中记住，我闔上宿舍门前往学生餐厅。
    走在人行道上，胸前的暗褐色证件套晃啊晃，里面放着我与林沫沫的学生证。学生证附带类似悠游卡的功能，没拿过钞票、没看过铜板的富家子弟们觉得没什么奇怪，就只是钱包多一张卡罢了。
    早上五点半的校园，早起运动的学生路我过时还会友善的点头，还有些社团已经开始训练。目的地学生餐厅并不在宿舍里，而是在宿舍与校舍之间，很多学生会选择上课顺路去吃，很少像我一样带回去宿舍吃。
    踩着帆布鞋，清晨阳光很舒服，不刺眼也不会太热，心情也跟着好起来。但是现实嘛，总是喜欢打脸我这种平凡人。
    一踏进学生餐厅，就看见昨日那拿大声公的保鑣站在里面……他手上还拿着大声公。代表他坐在他身后的人就是昨天那些人所说的「大少爷」，我很清楚绕道走三个大字怎么写。
    像是没有瞧见他们一样，我自顾自的到柜檯点餐点，「阿姨，我要咖哩猪排堡红茶套餐、玉米蛋饼和三快薯饼。」
    「唉，景同学今天还是第一个来呢，这早就给你准备好了。」餐厅阿姨一听到我的声音就出来拿我手上的便当盒，不过我很困惑，问了一句：「第一个？」
    阿姨顺着我的视线看过去，也看见了那黑衣保鑣，「诶？什么时候来了这两个，不过他们没有叫餐。」阿姨说完就拿着便当盒回厨房去替我装早餐。
    察觉两人看过来，我连忙转过身，自己拿保温杯到柜檯里面装红茶。之前国中时候餐厅早班缺人，不只有钱拿还包早餐，我帮忙快半年，学校才找到人顶上。

 04.寝室

    多给自己装了两块冰块闔上保温杯，正巧阿姨也装好吃的走出餐厅，我拿了学生证给她结帐，让阿姨分开结帐。
    「有想到今天中午吃什么吗？要不要我让中班阿姨帮你留留。」阿姨熟练的操作收营机，边问着。
    「不麻烦阿姨了。最近天热，食慾并不怎么好。」我苦笑。夏季的平均气温逐年明显上升，我本来就怕冷怕热，日子越来越难过囉。
    「那还得小心点，别中暑了。」阿姨将学生证还给我，就转身去忙厨房的事情。我站在外头朝里面喊：「阿姨也是啊。」
    想到自己便当盒里的咖哩猪排堡，就忘了餐厅里还有一尊大神，高高兴兴的哼着流行音乐离开了餐厅。
    「大少爷」挑眉，用手指敲了敲两下桌子，「你说，这傢伙是真的不知道我还是假的？听说现在女孩子很会玩欲情故纵。」
    「少爷，我看是真的不知道。而且……少爷这女同学她才十六岁。」大声公保鑣是跟在大少爷身边最久的，看过的人不少，就把自己的想法也说了。
    「十六岁啊──」他脑中想到的不是那些宴会上假到不行的大小姐们，不然就是骚气的小妖精。但位女同学是夹在中间的……白莲花？大少爷笑了笑，跟着离开餐厅。
    正在宿舍等电梯的我打了两个喷嚏，学校的空气变差了？
    揉揉鼻子，回到房间，林沫沫正努力的抄写我给她准备的笔记。我曾教过她，考试前把题目问题抄过一次，等到考试时身体就会回想，沫沫再试过几次后，只要抱佛脚的时候都会这么做。
    「快吃吧，好有力气动脑。」将粉色便当盒放到她面前，我回自己的位置吃早餐，打开手机看看晨间新闻播报。
    林沫沫接过便当盒道谢，模样丝毫没有千金小姐的优雅。盘腿坐在坐垫上，彷彿还可以瞧见她在抖脚，手上拿着笔抄写这没什么问题，但另一隻手捏起玉米蛋饼就有问题了，我突然想揉揉太阳穴。
    「是说你……是不是早就察觉王芯宓并不是真的喜欢我？」沫沫停下笔，抬头看向我。
    「哼。」有些闷，不太清楚是嗯还是冷哼，夹杂一丝怒气。在酒吧之前我就有劝沫沫别在外面待太晚，毕竟这种事情如果讲明白了，很有可能把沫沫推得更远。
    「对不起，是我太粗神经了……」林沫沫心理思考很久，才理解为何我听见她在讲王芯宓时都表现出没兴趣的样子，却没有反驳她的话。
    「你啊，你爸爸要我特别照顾你，他也不可能一直保护你──大人的世界可没有那么简单。」特别是有钱人。我将自己的便当盒拿去浴室洗乾净，一直觉得宿舍房间没有小厨房好麻烦，但是要有厨房的宿舍费太贵，残念放弃。
    「我都十六岁了……」她碎念。我反驳，「还知道你十六岁，跑去酒吧喝酒的人是谁。」
    「我保证不会有下次！」林沫沫认真的表情只差没有举起手发誓。我也很清楚，她爸爸只要看到林沫沫认错就会心软……谁让她们都没有母亲呢，回过神就照顾她三年了。
    林沫沫的爸爸曾问过七岁的她「想不想要妈妈？」，林沫沫前两天刚好听到其他小朋友说继母就是魔鬼，就慌张大哭嚷：「不要──不要──我不要妈妈──」吓坏她爸爸，就再也不提这件事情。
    「好了，下次多注意点，不然我就要亲手替你洗洗眼睛了。」听见我的话，林沫沫连忙伸手遮住眼睛猛摇头。被她的样子逗笑，伸出手指弹沫沫的额头，「时间也差不多了，走吧。」

 05.笔记

    早上没有升旗典礼，第一堂课八点开始，在之前是早晨自习，休息十五分鐘。早上四堂课到十二点到一点半午修时间，下午只有三堂课，菁英班则是四堂课。
    将视线从菁英班方向收回，我和林沫沫走进a班，虽然比不上菁英班，也是人才济济。毕竟菁英班同学全都是「达官显贵」，真要进去了，不敢想那日子有多烦闷。
    要读书还要比身家，这都二十一世纪了！
    才要七点，校园里多了一些喜欢读书的学生往教室移动。a班教室里更是全员到齐，闹哄哄的，才踏进教室，所有的视线朝我看来。
    「巧宣，笔记借我借我！」同学瞧见我就衝过来，早有准备的拿出笔记本就往对方额头敲，「太吵了。」
    「谢谢谢谢谢谢！」夸张的连说好几字，双手像是接圣旨一样毕恭毕敬的拿过笔记本，然后就和其他同学争抢。
    「沫沫你也有笔记……」挤不进抄笔记那圈子的同学退一步，凑到了林沫沫身边搓搓手，「没有！我可是一大早起来抄了一小时才抄完，谁也别想跟我抢。」
    她边说边抱紧怀里的书包，逃难似跑到自己座位上，还不忘拉着我。只有要考试的时候才会有这种风景，不然这时间点这些人还在赖床呢。
    「静一静，有什么问题用问的比较快。」我放好书包拿出自己的铅笔盒，另一位女同学直接塞笔到我手上，「求学霸祝福！」
    「二什么。」我失笑，还是拿着她的笔，帮同学们解答疑问。
    第一堂课正是让整个a班害怕的国文课──蓝班导的课。虽然他的班级升学率百分百，却也有人三年根本没放到暑假，更别提连午休时间都在复习作业，每天都流泪过来。
    蓝班导严苛出名，却没有人不服他。他和菁英班的国文能力不相上下，不会过度出作业，不体罚也不骂人，那气势那威严，感觉就像是有故事的人──以上出自于林沫沫之口。
    课堂鐘声响起，大家同时收起桌上除了国文课本笔记之外的书本，连我的笔记本也同时回到我手上。看见书本没有被拆成两半，就是大幸了吧，我心想。
    「考卷，发下去。」蓝班导进教室就将考卷发给每排座位第一位，依序传下去。先拿到考卷的同学也没有急着翻开来写，这也是他的规定，要班导说开始才能开始答题。
    等待大家都考试卷时，蓝班导拿起粉笔在黑板写下「考试三十分、改卷五分、订正十分。」也就是时间。如果学生拖到一秒，那就晚下课一秒，因此每个人速度可都不慢。
    要用国文老师的说法──各位同学可是奋笔疾书。
    三十分鐘很快就过去，甚至有的同学感觉只有过去五分鐘，哭丧着脸就代表他没有写完。改完、订正，蓝班导没有像是要训话的意思，直到下课鐘声响起，「下週就是大考了，六十分上下的同学要是没有考到九十分……我不介意多准备些试卷给你们。」
    他头也不回的离开教室，那群被点名的同学直接放声哀号。蓝班导的试卷没有最难；只有更难，上次有一回还有整张都是古文的试卷，十多人合作才在时间内写完。
    「巧宣，这次大考你有打算猜题吗？」坐在前头的魏晓婷转过身，她的表情诉说着她考了六十分。她人不坏，偏科有些严重，文科她不行，化学式让她倒着背都没问题。
    「当然，不过老样子，你先教我这两题。」一把化学题推到她面前，她立马笑灿烂，拿起笔就说：「这简单！先谢谢巧宣的猜题啦──」

 06.王芯宓

    忙碌的一天在读书下过去。结果一整天过去，王芯宓并没有传任何消息给林沫沫，天色暗了，她的脸色也越加难看。
    「巧宣──」林沫沫躺在宿舍床上哀号，我突然有种养隻大女儿的错觉。我放下刷马桶的刷子洗乾净手，才回到房间准备收阳台的衣服，「嚎什么呢？」
    「你说……会不会芯宓不是不连络我，而是被事情绊住了？」林沫沫手里握着手机，左右翻滚，每三十秒就按亮手机萤幕。
    我叹气，将她的衣服通通扔到她身上，「有事情，是能有多大点事情？我猜，八成会哭哭啼啼说家里责骂，把她手机没收，然后一紧张就忘了你。」
    话才一说完前卫的手机铃声响起，原本被衣服淹没的沫沫跳起身，「是宓宓！」
    「呜呜呜呜……默默、默默我对不起你。」一接起来沫沫就转为扩音，看起来心底还是有些相信王芯宓，却被她的哭声哭矇。
    「什么？对不起我什么？」沫沫把视线从手机移向我，手机里的哭声没有停下，「我就不该带你去酒吧的……呜呜……才抓到机会让学长们……」
    「我不是呜呜……不是故意要把你丢在那里，家里突然来人把我抓回家……把我手机没收还禁足了……」她好像感觉到气氛有些奇怪，「沫沫……沫沫你别难过，我回头就找人处理学长们，他们绝对不敢说出去的。」
    「沫沫你还在吗？」沫沫这下真难过了，听见问话红着眼眶连忙摇头。我将最后一件摺好衣服叠上衣服堆，拿过她手上的手机，「王同学，你冷静点。学长什么的事情我不知道，不过你不晓得酒吧昨天有斗殴吗？」
    为了要演这一齣，王芯宓特地请一天假没有来上学，自然没有看见沫沫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模样。
    「景巧宣？沫沫呢！你把电话还给沫沫！」原本的哭声消失无踪，更显得她现在有多难看。我低头看了眼用棉被把自己盖住的林沫沫，微微颤抖的样子，这一次怕是伤很深了。
    「我家沫沫就不劳王大小姐担忧，这事情我会和林总说说的。」不等王芯宓上演辩解大会，我掛断电话顺手加入黑名单。看着林沫沫手机联络栏只有两个名字，我突然有些难受。
    小棉被山里传来闷闷的吸鼻声，沫沫难过了都会这么哭，就算多委屈也不会讲出口。
    我走到阳台用沫沫的电话按下「爸爸」拨通，对方几乎是秒接，「沫沫，怎么了？」
    「林董，沫沫在休息了。」我抿嘴，「沫沫她发生了点事情，服饰业的王家……您认识吗？」
    「认识啊，前天才和他们签约呢──他们家不卖衣服给沫沫吗？」粗旷的声音有些大，我将手机拿开，「他们的女儿王芯宓灌醉了沫沫，还把她丢在酒吧里……」
    「沫沫没事吧！没有被人怎么样吧！」
    「您别机动，沫沫没事。我那天及时赶到……虽然沫沫没有受伤，但您也知道她单纯，恐怕是心里难过。」
    「唉……沫沫能认识你这个好友倒也是幸运……这事情我会处理，沫沫还要麻烦你照顾了。」
    「要不是沫沫个性好和我搭话，我们也不会认识，这样说的话是我幸运呢。」我看着对面的男子宿舍男同学们各种发疯，那种纯粹的友谊，很难在女孩子之间找到。
    「你倒是越来越回讲话了，有空来我们家玩吧，沫沫提了好几次什么……睡衣派对？不说了，你也早点休息。」林爸爸被秘书提醒一声，终止了话题。
    「林董也多注意身子。」手机桌布是我和沫沫的合照，关上萤幕，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习惯性的叹一大口气，回到房间就帮沫沫摺好衣服，把全部的东西都收拾好，我才扒开那一团沫沫球，躺到她身旁，等到她哭累睡着，我才闔眼睡觉。

 07.大声公

    早上起来，林沫沫除了眼眶还红着，心情已经平復许多。日子就这样与国中时候一样平平凡凡的过，每天应付读书考试也没有细数过去多少日子。
    回过神，一週过去大考结束。看起来傻呼呼的林沫沫也考了年级百名内，也不枉她天天缠着我问到晚上十二点。
    「宣──这週末要跟我一起回我家吗？」林沫沫已经坐在床上收拾着行李。
    大考通常都被安排在礼拜二和三，礼拜四和五检讨，六日则是全校休息两天。为了让休假两天没有作业，学生们才会特别认真读书。
    大部分学生都会选择週五晚上就回家，林沫沫也是其一，但我只有并不是特别喜欢回自己家还是去他们家打扰……每次去林爸爸的表情摆着「你平时都可以跟我家闺女吃睡住，就让给我两天嘛。」
    我怕。所以除非是林沫沫生日或开庆祝宴会，我通常是不会去她家。
    「算了吧，也没提前告诉你爸。我打算这週末看几部你没兴趣的电影，就不打扰你和你爸的约会了。」挥了挥手上的手机。前些天载了现在很有名的影片网站，虽然是月费制，不过比起实际上跑电影院便宜许多，我就和林沫沫选两人方案，更省。
    「好吧，觉得孤单了随时打电话给我，我让司机来接你。」林沫沫走之前伸手抱住我，「谢谢你，巧宣。」
    我拍拍她的头，要她别矫情。房门闔上，我没出门送她，而是窝上床拿着手机补上一些小时候没看过的电影。
    看太入迷，回过神都凌晨两点，我匆忙的梳洗上床睡觉。没有林沫沫的房间很安静，我再次张开眼睛用手机拨放音乐，满意的窝回去睡觉。
    睡前没有设闹鐘，我睡到九点才自然醒。已经拨完音乐的手机黑着画面，我起来第一件事情就是帮它充电，手机亮起电量显示着三十，拍拍额头，昨天看完影片忘记充电，还听了一小时多的音乐。
    不把手机充满电在出门就没有安全感。我决定拿出一些零食，边吃边复习点学科，顺便想一下有哪些东西需要买，记到便条纸上。
    一小时候，我换上轻便的t恤短裤，背起可爱的小后背包，踏上一人的休假日。
    男生宿舍上，大少爷碰巧看见景巧宣的身影，走出到阳台多瞧几眼，决定把篮球收回去，打电话取消今天的打球，正大光明的当个跟踪狂去。
    大少爷坐在车上，从她买饮料到吃午餐都看着。他原先以为女孩子喜欢成群的凑在一起、嘰嘰喳喳的热闹才好，但景巧宣彷彿不在意在人群中孤单一人，她看起来很享受。
    而他也不觉得无聊，反而觉得有趣。
    看到景巧宣走进大卖场，大少爷从没来过这种地方，好奇心驱使下他下了车，而且不准大声公保鑣跟在身边，得离两百公尺的距离。
    不过他险些在里面迷路。幸运的是他在下一个转角看见景巧宣的背影，也没有注意到她站在什么货架前，「你……知道红酒在哪里吗？」
    「我？」我转过头看见鼎鼎大名的大少爷站在自己身旁面无表情的询问。先不说我手上还拿着两款不同的夜用卫生棉，难不成在大少爷眼里自己很像是卖场员工？
    大少爷认真的点点头，我把其中一个卫生棉摆回架上，另一个放到篮子里，「前面第三排左手边货架。」伸手多拿一样相同的牌子，第二件有打折呢。
    「你在买什……」大少爷抬起头看见整面各式各样的卫生棉，脸色比青苹果还青。
    「呃……若没有其他事，我就先走了。」才想抬布，大少爷伸出手抓住我的手腕，「你叫什么？」
    这是要强抢民女了？

 08.一群沫沫

    「你不觉得你这样很没礼貌吗？」我想抽回我的手，无奈对方握的太紧。白旻严「会吗？那我该怎么做？」
    「你先放开我的手。」等到他放开手，手腕明显看到红痕，我叹气，「然后问别人名字前先自我介绍是基本的。」
    名气在上流圈子很广的白旻严还没有开口自我介绍过。记忆中的确那些人上来都是自报身家全名，「白旻严，三年菁英班。」
    我微微皱眉，没听过这名字，不过菁英班的代表来头一定不小。退后两步与白旻严拉开距离，「请问白学长找我有事？」
    「手机掉了，我路痴，迷路。」白旻严撒谎都不变脸，原本看见卫生棉尷尬的表情也消失。
    瞬间好像看见男版的林沫沫。可是我并不想把手机借给他，但他也是同校学长，帮这一次日后好相见？
    「学长能等我结完帐吗？」我提高篮子，也不等他回应，转身就往柜台结帐。里面除了卫生棉还有洗发精补充包、几包零食，并不贵。
    「总共九百三十块。」我从钱包拿出千钞，白旻严好像没见过一样，感到新奇。这下我心底更加肯定他来头是真的不小了。
    把东西装到环保袋里，白旻严强先一步拿走袋子，抢不回来，我只好领着他到公共电话前，把金灿灿的五十块放到他手掌心，「家里的电话记得？」
    「不记得。」白旻严说的真诚。我揉揉眉间，「那一起回学校？」
    他原本想说他有车，不过看见眼前人的表情后改口答应。一个大男人就提着可爱狐狸环保袋跟在我身后，我不得不说，他是真的长得好看，连提着环保袋都像是模特儿代言。
    我拿出手机点开音乐戴起耳机，隔壁的声音响起，「给……我也可以听听？」
    把另一端的给他，当作他替我拎袋子的谢礼。只是不解为何白旻严要露出获胜的表情。
    手指沿着手机边摸了两下。或许富贵子弟也不全然都是坏人？如果他们都和沫沫一样天真可爱好像也是另一种灾难。
    我想起曾经有人说过：「有人只吃过削皮的凤梨，连凤梨原本长什么样都没有看过。」
    一个沫沫就够头痛，一群沫沫？彷彿自己就是幼儿园导师一样。
    「在想什么？」
    「如果有一群沫沫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沫沫？」
    「我的……白学长，你问这么多做什么？」转过头看向白旻严，也不清楚他到底看着自己多久了。我得改改习惯，老是看到可怜的事物都会想捡回去的坏习惯，这又是捡了一个麻烦，特别大的麻烦。
    白旻严瘪嘴没回话，看起来没生气。一路上安安静静的回到海利高级中学面前，教他怎么用学生证搭车后，他很自然的提着环保袋跟在我身旁，「回宿舍？」
    「恩。」本来就不擅长社交的我也只能顺着点头，该考虑是不是要去学些防身术，这社会的黑暗……是真有必要学学了。

 10.名產

    之后的日子，白旻严这三个字没有再出现我的生活，我也就逐渐忘记与他相关的所有事情。
    日復一日恢復到平凡的生活，a班为了追逐菁英班的成绩，没有太多时间可以休息。林沫沫原本还想放烂成绩让自己掉到b班去，在看见我认真教她课业后又打消那念头。
    「巧宣你都不会觉得很无聊？」沫沫嘟起章鱼嘴，将笔卡在上嘴唇于鼻子之间，「看你除了读书和小提琴之外，也没有其他兴趣──」
    「怎么没有，高空弹跳、跳伞、滑雪……我有很多想做的事情呢。」用红笔将沫沫刚写完的考卷上圈起几道题目，推回去她面前，「但是那些都不急，等到放假了，有的是机会。这两题的概念是一样的，只要用文字游戏你就会被绕进去……」
    「那……你今年过年要回去吗？」在经过酒吧事件后，林沫沫就特别关心我。就算我不曾主动和她说过任何家里的事情，她也可以透过她爸爸知道一些事情。
    明明才十六岁，心境却如同成年人一样。「有故事的」评价也是来自于沫沫她爸爸。
    「当然会回去，我爸爸身体好像出了点问题──简单来说就是让他看心安的。」我将考卷推回到沫沫面前，翻开手边写一半的试题本，没有想继续话题的意思。
    「好吧。」沫沫的失落没有持续太久，复杂的试题马上就将她绕晕，甚至老惯例的哭丧着脸求饶。我板着脸提醒她：「如果你想要寒假还须要回学校补习的话，那就去玩吧。」
    这下她乾脆的边哭边写试题了。
    顺利的度过这学期的期末考，沫沫安全及格外名次更是提升五名，来到全班十五名以及全校前五十名。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成就感。
    「真的不需要我让司机载你去车站吗？」家里都有衣服的沫沫不需要整理行李，她将我的衣服递给我。因为寒假只有三週，她把基本必需品收到小包包就可以回家，离家近的好处。
    我将衣物收拾到小型行李箱里，天气有些冷，多塞了几件发热衣，导致我得压在行李箱上才能将拉鍊拉起。我转头回答沫沫：「不用，我想顺便走走，这几天天冷有点发懒的跡象。」
    「哼──巧宣你也该体验一下室内健身房了吧？」
    「你以为每个人都跟你家一样有钱吗。」我翻白眼，将行李箱立直放到地上拉起拉桿，「趁着次寒假多跟你爸爸出去旅游吧，顺便买点名產回来给我。」
    「好啊，你想要哪国的名產？」沫沫跟在我的身后将寝室门上锁，语气就像是「她一定办得到」，可恶的资產阶级。
    「英国跟义大利吧？」我摆摆空出来的右手往电梯走，「都可以啦，乾脆来场世界旅游？三週的时间好像也去不了太多国家，也得要体谅老人家呢──」
    林爸爸正坐在家中打了个喷嚏。
    「别看我爸爸那个样子，他体力好的呢，上次还想要拉我去爬山。」沫沫摆出嫌弃的表情，跟着我一同走进电梯，「我这么懒，只有购物慾望才能驱使我前进！」
    「你真的是该死的资產阶级。」电梯抵达一楼，从电梯处就可以看到沫沫的司机正站在门口等她，「好啦，先祝你新年快乐。」
    「你也是，新年快乐。」沫沫躦上小客车，还一定要拉下车窗和我挥手说再见才肯坐好。真是辛苦司机都得提心吊胆的载她。
    学校离车站不远，慢慢走三十分鐘就到了，我吐着雾气享受着上午的阳光，但是身后却响起了不速之客的问候，「巧宣同学，真巧，你也要去车站吗？」

 11.学校论坛

    不速之客正是那只安静几个月的白旻严，他穿着顏色鲜艷的休间polo衫与七分休间裤，第一眼的感觉就是超级不适合他，他更适合暗色系──我怎么突然开始评论他的穿着？
    「白学长有何贵事？」脸上表现出强烈的排斥，原本缓慢的步伐也悄悄加快。我并不是对每一位有钱同学都是这种态度，我很不喜欢他像是在看猎物的眼神。
    从国中开始，就有少部分的人会在私底下打赌，用多少钱可以买一段平民同学的感情。有些人是真的不在乎，苦的就是那些真心诚意对待对方，害人赌输的下场都很惨。
    现在他的眼神就充满着「目的」。
    「抱歉，是我唐突了。」白旻严迈出长脚追到我左手边，没有错过我那排斥的表情，「我是真心诚意想和巧宣学妹当朋友的。」
    「不好意思，你的眼神并不像「当朋友」。」见他没有要放弃，心中莫名的肯定他一定是跟别人打赌，作贼心虚的反应实在是太可疑了。「请不要浪费时间在我身上，你们有钱人的『游戏』我没有兴趣奉陪。」
    「什么有钱人的游戏？」他困惑的向我提问，收去猎犬的眼神，其实也不算难相处的样子？我被自己的想法吓到停下脚步，白旻严没料到我会突然停下，走了两步才反应过来。
    「都可以查到我的名字了，这种小问题你也会不知道？」我重新迈开步伐，白旻严没有放弃继续跟上来，「抱歉……」
    「不用跟我道歉，你没有欠我什么。」我说完这句话后就没打算在理他，就算空气瀰漫着浓烈的尷尬，他还是安静的陪我走到车站，目送我上火车，直到火车离站。
    我找到位置坐下时，正巧看见他直直望着我的方向，就像被丢弃的小狗一样，难不成他是话剧社的？我没有犹豫的拉上窗帘，坐回座位，戴起耳机杜绝全世界。
    白旻严在看不见火车尾后，拿出手机拨了通电话，「你知不知道什么『有钱人的游戏』？」
    「蛤？没头没脑的……」手机传出的声音似乎刚睡醒，他露出本性兇狠地打断他：「别废话。」
    「反正一定跟钱有关係吧，赌博？我们也没接触那些圈子，不然我再去帮你问问？」对面的人也习惯白旻严的个性，说完「等我一下。」便掛掉电话。
    不用几分鐘，手机讯息提示音效响起，通讯软体只有简单的两张图，是属于有钱人那圈子的群组。
    「棋棋超可爱：欸十万块该给了吧。」
    「哥不只帅还有钱：@爱情的骗子该给钱啦！」
    「爱情的骗子：切，转帐了。哼，要不是时间不够，我早就把到手了。」
    「哥不只帅还有钱：别想了，『她』虽然一年级，也是读过国中部，那点小把戏她早就看透了。」
    「棋棋超可爱：对啊，更别说林沫沫还在身边守着『她』呢。」
    感情和钱摆在一起，白旻严想起之前曾在班上听过类似的话题，赌花多少时间可以追到对方，而且对象通常是b班以下的同学，非常恶趣味的游戏。
    手机又响起讯息声，「我大哥是旻严：他们好像不只算计大嫂一次，也有不少人虎视眈眈想追大嫂呢──大哥，所以我的名字可以改回去了吗？」「白旻严：改。」
    才回应完不到十秒，我大哥是旻严的逆成就被改成睡美男，白旻严还是不懂大家取暱称的想法到底是怎么来的。将手机收入口袋，他开始思考要怎么把其他苍蝇给赶走，又不会影响巧宣对自己的看法。
    不，只要让巧宣不知道事情的发展经过，不就好了吗？白旻严浅笑，吸引不少女性看过来，他又马上收回。
    两个人都没有注意到学校论坛上冒出了一篇与他们有关的讨论文──「恶犬有主？白旻严被收服的可能性？」

 12.他很有名？

    而讨论文的女主正下了火车搭上返家的公车。
    我刚坐下位置，沫沫就打了电话过来，以为是来问我到家了没，实际上接起来是一连串的炮轰，「你什么时候跟白旻严交往了！难怪你不需要司机载──你快老实招来！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
    「什么白旻严？」我把手机拉远，沫沫继续说：「学校论坛上有你和白旻严的合照，虽然是背影，但那可是任何女性都不可靠近半公尺的白旻严！」
    「他很有名？」听见我的话，沫沫才想起我并没有去关注名人圈，「身高一米八二，白氏集团第一继承人，三年菁英班的班长！长的帅个性坏，没有人不想成为白夫人，除了一位叫景巧宣的女孩子，还有我这位本来就很有钱的大小姐。」
    「太浮夸了，而且你怎么懂这么多？」我拿出耳机接在手机上，心不在焉的看着车窗外不断向后的风景。
    「你也知道我爸老爱带我去参加宴会，通常十个有七个就在讨论白家，剩下三个已经在巴结白家的路上。」沫沫的语气充满浮夸，似乎已经快听腻了。「幸好我爸不会要我去巴结白家或者联姻，不然我一定离家出走。」
    「那讨论文写什么？」我把话题拉回来。
    「喔，就是有人认出来是你，现在大家都在猜你们是什么时候交往的，还有人贴出你们『疑似』约会的照片。」
    「啊──我大概知道了。」我将身体诺动，好让手臂可以靠在车窗旁撑着头，「那你觉得寒假后开学我的日子会过得多精彩？」
    「比今年跨年烟火还精彩灿烂。」沫沫正经的说风凉话，「不过白旻严问题不少，能用钱解决得就用暴力，不过实际上也没有做过过分的事情，顶多把别人家弄到破產吧？」
    ……破產还不严重吗？我的吐槽留在心中没有说出口，「那暴力是怎回事？」
    「嗯……在满十六岁之前比较严重，只要在他背后说坏话就会被揍，通常就是两拳解决，实际上的伤势不清楚。」沫沫语气很不确定，像是听来的。
    「谣传？」「嗯。」
    「说给我听到是还好，以后有这种『听说』别到处乱说，除非你很确定是真的。」我伸出手指揉揉太阳穴，真的跟她母亲一样操碎心。
    「喔──那你快到家了吗？」「快到了。」「那我就先掛了，今天要早点休息，明天就出发去义大利了，记得要看手机啊！我会拍照片给你看！」
    我哼声表达听见了，沫沫主动掛断电话。我还是保持着一样的姿势，耳机就只是装饰品，脑中思考着到底要不要和白旻严保持距离，就算那很难，不去尝试就说不行可不是我的个性。
    不过现在学坏还来得及吗？我做过最坏的事情好像只有多吃一块蛋糕吧？
    「oo站快到了、oo站快到了，要下车的旅客请记得按下车铃。」公车的提示音打断我的思考，但我没有站起身按下车铃，不是总站却很多人会下车的好处。
    扛着行李箱走下车，看着熟悉却又陌生的景象，除了几家老字号的店面，还多了一些都市才有的连锁店，连星o克和电影院都有了呢，半年的时间改变并不少。
    我拖着行李箱刻意绕去以前常光顾的店买一杯古早味红茶，还是那几位阿姨叔叔。
    不对，我是在多愁善感什么？下个礼拜就过年了，唉啊，忘记下火车的时候顺便去买衣服了，更让人头痛的是那些来拜访的长舌亲戚──明后天再去买。

 13.婆婆

    站在家门口，门没有上锁，奶奶正坐在客厅，一看见我没有认出我，「阿嬤，我转来了。」这是台语。基本上我和爷爷奶奶都是讲国语，台语只有偶尔才会说两句。
    「巧宣啊，放假了啊？」奶奶的回应也是台语，但是她得很辛苦才能看到我。我把行李先放在一楼，「嗯，放寒假，顺便回来过年。」
    我慢慢的走到位于一楼的小房间，里面有一张病床，旁边还摆着呼吸器，「阿公，我转来了。」
    爷爷只能小幅度的动动手，连转头都很辛苦，我把椅子挪到床边，跟爷爷讲在学校又拿了多少奖学金、老师夸奖的话、沫沫做的蠢事，让他知道我过的很好。
    听见门口传来爸爸的声音，我才和爷爷说一句「阿公要多休息，我先出去了。」
    「老爸，我回来了。」这时候才切回国语，我走到客厅，奶奶还在看电视，实际奶奶更多时候是用听的。
    「什么时候回来的？晚餐吃了？」老爸还是那个老好人的样子，皮肤似乎变黑了。「还没，晚点我会出门吃，身体有好点吗？」
    我站到爸爸身边，他好像白发又变多了──
    「还行，学校那边没有遇上什么麻烦吧？」他习惯性的掏口袋，用身体挡住奶奶的视线，塞给我几千块，我知道这是他关心的表达方式，我没有推拖的收下千钞。
    「没有，不过老师帮我报名了不少比赛，大部分前五名就有奖金，还可以加分，只要多努力一点就可以报繁星计画了。」我将钱收好，「奖学金还够用，爸爸需要钱也可以跟我说……」
    他摆摆手没有多说，往厨房的方向走去。我看着他的背影，内心很复杂，爷爷跟奶奶的医药费很沉重，就算有亲戚分担，但日常照顾的重责大任还是落在我们家。
    聘请的看护开门进来，礼貌地朝我点头打招呼，我也回应，最后还是没有说什么，把行李挪到二楼的房间后离开家去买晚餐。
    走在空荡的马路边，我哈出白气，像是松口气一样。唯一的幸运就是没有和在厨房的继母碰面，不然会更加尷尬，因为我吃不习惯她煮的菜。
    想想前两年过年似乎也与今年相差不远，回来之后就是窝在房间里写试题或者练练小提琴，除了出门买三餐外，只有除夕那一天晚上会坐到餐桌旁。
    癌症的爷爷与白内障需要开到的奶奶，今年并不会太好过。就算再怎么努力减轻爸爸肩上的负担，还是能强烈感受到「无力感」。
    「好想赶快长大啊。」我停下脚步抬头看向满天星空，期许着一颗流星让自己许愿，不过哪有那么好的事情呢。
    简单的在外吃完晚餐，顺便去逛还没有关店的服饰店，一件衣服只要一百九，我简单挑了两件上衣、一件长裤和一件外套，就当作今年的新衣。
    提着纸袋漫步在回家的路上，突然发现我越来越像爱捡便宜的大婶，嘴角浅浅的上扬，被自己的脑补逗笑，但是我脸皮薄，做不到杀价的行为。
    「妹妹啊，要不要买点菜？」路边的老奶奶突然像我搭话，我转身低下头寻找声音来源，那是摆在地上野餐布，上面有很多当季蔬菜，看起来像是自家种的。「婆婆，这些是您自己种的？」
    我蹲下身看一下有哪些是我会料理的，红萝卜、茼蒿、大白菜还有白萝卜，仔细挑过一轮下来数量也不少，虽然和市面上相比还是有差，还是看得出来有被细心照顾过。
    「婆婆，这样子多少？」我将环保袋递给婆婆，另一手从口袋拿出钱包，「这样五百六。」
    听见价格的时候我愣了愣，看见婆婆闪躲的眼神，我还是从钱包拿出五百六给她，「这里五百六刚刚好，婆婆不用找了。」
    「你……」婆婆原先还想开口问我话，又把话吞回肚里默默的替我把蔬菜装到袋子里，把袋子递给我时说了一句：「妹妹，谢谢你啊。」就开始收拾摊位。
    我抿嘴，没有上前帮忙，转身重新踏上回家的路。

 14.侦探

    我回到家把那袋蔬菜放到厨房，只有简单和爸爸提一句，又窝回房间把行李箱里的试题拿出来。距离时点还有一小时半，扣掉半小时洗澡，还有一小时可以看书。
    已经睡着的沫沫错过了学校论坛的新讨论文，而我更不可能会去发现「特报！一年级校花学霸家境超寒酸！」
    文章里面有我刚从服饰店走出来的照片，而下一张是我蹲在地上挑蔬菜的背影，和服饰店的照片对比穿着，想说不是我也很难，不过原本就没有朋友的我，也不会有人替我说话。
    除了那坐在家中间间没事的白旻严以及他的小弟。
    「老大，要怎么处理？」那位睡美男正巧今天来白旻严家蹭吃，每天照三餐刷学校论坛，好像不刷就会死掉一样。他自然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讨论文，不过没有回应，先听完老大的想法比较重要。
    「找出是哪个『侦探』好顺藤摸瓜。」白旻严紧紧握住手机，开什么完笑，他都不敢派保鑣去保护她，竟然有人敢在他的眼皮底下如此光明正大派人跟踪她！
    「好咧，马上办！」睡美男本名叫连浩然，他本人对这名字非常排斥，似乎是他爸希望他能「正气浩然」，结果别说浩然了，长相就是标准花花公子脸，连正气都搭不上边。
    喜欢窝在家里使用3c產品的他，已经变成情报商，是白旻严蒐集情报的帮手，他本人有在偷偷学习骇客技能，不过非正当的手段也不能当作证据，他只是把它当兴趣。
    而论坛这种小地方，随便用id和ip位置就可以大该猜出来是谁，再问问那嫌疑犯的同班同学就可以确定是谁，分毫不需要犯罪技能，更不需要花钱钱呢。
    再来就是打电话问那些有在接有钱人委託的侦探，一个一个慢慢问就可以将线索集中到其中一人身上，连浩然拿出备用机输入号码，「安小姐委託的事情你办得很好，钱明天就会匯到户头，可以收工了。」
    「啊？可是安小姐不是说最好拍到目标和男性独处的……」对方十分慌张地想确认，听就知道不是这行的老鸟，不然怎么会连「事先调查」都没有做就接单呢。
    「废话少说。」连浩然学了白旻严的语气，「你是在质疑安小姐的决定？」
    「当然不是──」「那就别老说废话。」连浩然掛断电话，下秒就抱着肚子大笑。
    「本少爷连演戏都非常有天分，你有没有听到他被唬得多慌张──」不过他抬头就看见白旻严冷冰冰的扑克脸，「三年b班的安米蓉，看来安家最近生意挺好的。」
    听见白旻严的话，连浩然连忙找了藉口离开他家，直到坐上车感受到暖气，他才松口气：「呼，看来安家最近是要完蛋了。陈叔，快回家！我得要回去提醒提醒老头。」
    安家主要是做畅销饮品，便利超商都可以看见安氏公司的饮料，其中卖得最好的是茶品系列。那位侦探在过两天后就看见新闻报出安氏集团旗下的產品有问题，而说好的钱根本没有匯入户头，他也不敢打电话要。
    「看起来你接的案子有些『深度』，我劝你是赶快把照片删掉。」同一家公司的老鸟怕菜鸟拖垮整家公司，善意的提醒一句，把好不容接到第一个案子的菜鸟从喜悦中打醒，反手就是把所有资料删掉。
    而我正坐在家中端着自己煮的猪肉蔬菜汤坐在电视机前，完全没有发觉这次新闻会与自己有关，正常人也不会有联想。
    「最近食安问题真的很夸张捏。」姑姑坐在奶奶身旁替她播橘子，姑姑是家中唯一离开家乡出去闯盪的亲戚，有留学经验，想法也比长辈们还要开放。「爷爷如果看到一定又要骂几句，以前还看见他在保健食品的罐子上画骷髏头。」
    「那是他太夸张！」姑姑也是无奈笑，将橘子片递给奶奶后才自己吃，「你要不要吃橘子？」
    我摇摇头：「不用。」
    手上的汤还没喝一半，厨房里还有半锅是家人的晚餐，不过我的口味在家里算是吃最淡的，八成会留很多，明天早上还可以当早餐。
    就在平凡不过的日常下，迎来除夕夜。

 15.隔阂

    从早上就可以感受到家家户户的忙碌感，只有我从早做习题到下午，才离开房间下楼帮忙准备年夜菜。厨房里除了姑姑以外还有继母──年夜菜的部分已经准备超过一半，那些凉菜都已经摆上餐桌。
    「巧宣的厨艺也变好了呢。」姑姑接过我刚盛起来的炒三蔬菜，瞇了两块偷吃，我也见怪不怪了。「谢谢姑姑夸奖。」
    就跟一般家庭一样的过年，大家围炉聊聊前年的发展、最近时事走向，吃完饭就是说吉祥话拿红包，最后是一家人小赌怡情。特别是五岁弟弟，就算只是十块钱、二十块钱的扑克牌，他也玩得很开心。
    不太会与人交流的我也是陪着玩了几局，才找到藉口好上楼，「我先去洗澡。」
    走上楼关上房门，实心的木门阻绝来自楼下的交谈声。书桌上还摆着上午写一半的试题，如果感情和试题本一样有解答就好了。
    「新年快乐！」我滑开响起的手机，第一句就是沫沫很有精神的打招呼。「沫沫，小声点，也祝你新年快乐。」
    「我这是有朝气！对了，我爸爸答应初三去找你玩！」她这次声音有比较小声，但活力不减。我有些愣住，她不是第一次想来我家玩，她爸爸到是第一次答应她的要求。「几点会到？」
    「我爸说下午三点，还有，除四到初七要不要一起出去玩？我记得你很喜欢游乐园，还有你很期待的《走音王后》歌剧的票我也有买到！」
    「是《走音天后》，过年期间的游乐园不是人很多吗？」我坐到书桌前把书收好，手机那端传来有钱人的发言：「我们有私人游乐园啊──」
    非常的理所当然也无法感到意外，她如果说她有一座机场我也不意外。
    「嗯，我会和我家人说一声。还有沫沫，你别想带太夸张的东西到我家。」我下意识地叹气。
    「什么叫做太夸张的东西？我呢，准备了一年份的保健食品加鸡精给你爸爸、保固三年的电动四轮车给你奶奶、聘请专业看护给你爷爷，至于你的姑姑、大伯那边的亲戚我不知道他们缺什么，就准备了连锁公司的三万块购物礼券，他们用不到还可以拿去送人！」
    「……」深呼吸吐气，她是林沫沫，那可爱天真无邪，只要对她好她就会还以百倍的小天使，绝对不是无意识炫富的傻白甜。「行吧。」
    到了初三，也就是沫沫到来的那天，我才了解我自己才是最天真的那位。
    一车一车东西往我家里搬，只要是沫沫觉得我会喜欢的东西与事先调查我的确喜欢的东西，她都买来，累积三年的礼物量很可怕。
    「哼哼，这些都是送你的。」沫沫抬头挺胸，一脸要我夸她的表情。我看着房间只剩下一条路和床的空位，「说吧，你筹画多久了？」
    「半年，还有很多东西是以前找不到时机送你，可以觉得很适合你的。」沫沫左看右望，从礼物堆里找出几个礼物箱，动手拆开并把里面的动物睡衣拿出来，「因为我猜你一定不会穿的。」
    「那你还买来送我。」我接过那件黑猫布偶睡衣，沫沫就鼓起嘴不满的回：「很适合你啊！不然我们来打赌，下学期期末考我考班排前十名你就穿！」
    「那你没考到呢？」「我穿？」「什么啊，那我哪里赚到了。」
    我们两个就在房间里她拆礼物我负责吐槽和收拾，完全没有注意到楼下的压抑气息，是的，沫沫的爸爸正和我爸爸面对面聊天，紧张得像是说亲──
    「您这是？」政泰也就是我爸爸，被林沫沫的爸爸林柏宗的气场压的喘不过气，手上拿着对方的名片都感觉像是拿砖头。
    「我们家沫沫平时受府上千金照顾许多，这只是一些谢礼。」林柏宗指的是那些保健食品，他接着说：「至于请您来公司是我本身的意思，这并非是一件轻松的工作，而您的技术正是公司需要的，可以签长期约。」
    老好人的政泰在看完合约，感觉没问题就真的签下合约，内心开始怀疑女儿在学校到底都在做什么，怎么会认识大公司的老闆。
    「好了，把合作的事情敲定好就可以放一边。」林柏宗从怀里拿出小册子与钢笔，「请问可以告诉我您平时是怎么教导女儿的吗？」
    「不用用您……」政泰纠正完才反应过来，「教导女儿？没有什么特别的方式──」
    「唉，不满你说，我家沫沫就不爱读书，明明她有那个能力。不是我要夸，只有巧宣财管得动沫沫，也只愿意让巧宣教她读书……」
    政泰就这样被柏宗拉着聊女儿的事，从下午聊到晚上。但是这一聊他才知道女儿在学校出色的成绩与表现，才知道两人间的隔阂有多厚。

 16.保鑣

    等到我和沫沫下楼吃饭时，两位爸爸已经凑在一起勾肩搭背喝啤酒。沫沫似乎已经意料到这种场面，就拉着我去厨房，「我在家里的时候我爸都不给我来厨房，趁这个机会我要看你怎么煮饭！」
    「好。」我就像宠溺女友的人，炒了两样她爱吃的菜，也准备些小菜让沫沫端去给两位酒鬼。
    一切都很好，直到继母回家。我很明显的看见她脸上的讶异，以及不可置信的表情，我没有回应或者向她打招呼，就只是静静的将晚餐准备好，和沫沫一起吃完晚餐就出门走走。
    「哇啊，看来你是真的很讨厌继母呢。」沫沫走在我身旁一语戳破我，「幸好我没有让爸爸娶继母，不然我一定会长歪。」
    「你这没良心的，这种话可别跟别人说，听起来不好。」我伸出手指谈她额头，她力马就摀着额头往前跳三部与我拉开距离，「哼，一定是她做得不好才会让你讨厌──算了，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你说今天有夜市？」
    「恩，我几乎是逛那里的夜市长大的。」我浅浅笑着，虽然都是一个人逛，却都是回忆。
    两人步行的后头还有两位便衣保鑣保持着距离，在看见夜市人潮，我转过身和他们交换了连络电话，「恩──虽然不是西装，还是感觉得出来你们的杀气。」
    我撑着下巴思考要怎么解决这问题，两位保鑣也是一脸尷尬。他们知道我在沫沫心里的地位，但是又不能不防着我，好家在的是我并没有要求他们离开，只是要他们穿便服。
    「你们两个喜欢什么动物？」听见我的问题他们愣了楞还是回答「老鹰」与「黑熊」。
    「老闆请给我这三个。」我走到卖氢气气球的摊贩，交易仅花二十秒，我将那三个不同的气球用活结固定在不同人的手腕上。
    「巧宣小姐这……」不是老鹰也不是熊啊。但他们也不敢吐槽或是质疑，只能用困惑的眼神投射疑惑。
    「没办法，毕竟是给小朋友的气球嘛，将就点。」我差点就笑出来，因为他们分别是灰色小鸭、泰迪熊以及可达鸭。绳子的长度不短，至少气球都是飘在人群上方，能一眼就确定是谁，而我是不可能买给自己的。
    「不公平！巧宣你也要拿一个！」沫沫不甘示弱，也衝去买了一个黑猫造型的气球，结果他并不会绑活结，又怕绑蝴蝶结会松掉，最后还是我给自己绑的。
    「晚餐吃的有点多，先去晚些小游戏吧？」我还是怕沫沫走丢，牵着她逛夜市。
    一米六与一米五五的少女组合，我想更让人在意的是跟在我们身后两位一米八的保鑣，如果不是四个人都绑着气球，他们很有可能会被误会成变态跟踪狂。
    四个人坐在各自的弹珠檯前，沫沫率先提议：「谁的票最少就要请吃冰！」，理所当然的沫沫输了。我和灰鸭以及黑熊都有接触过弹珠台，就算隔了几年再次接触，也比新手要强。
    「那个好可爱喔！」沫沫在经过射击摊贩的时候，看中了摆在最上方的盗版魟鱼布偶。而摆在那种地方的布偶分数要求很高，一般人要花的钱都可以买一隻正版了。
    可惜今天遇上的人是沫沫。
    「灰鸭、黑熊上吧！」沫沫将两人推到移动标靶前，他们挑了小枪，而金主沫沫毫不犹豫的付了十次的钱，一人五次。
    才打完两轮，两次移动标靶上的气球全破，老闆发现不妙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两个人五次机会都满靶──别说那隻盗版魟鱼，还可以再挑两个小的。
    「那就这个跟这个吧！」沫沫挑了和他们气球相近的娃娃，并把娃娃塞到他们怀里，「表现得不错！这是你们的奖品。」
    大小姐──你也给他们机会自己……转过头看见那堆娃娃，两个大男人认真挑选的娃娃的样子的确有些引人注目，算了。
    「下一家下一家！」沫沫要趁这机会把所有小游戏摊贩玩过一轮，而我和两位保鑣也只能奉陪了。

 18.大小姐

    「巧宣不是就读贵族学校吗？听说成绩优异到免学杂费，还有奖学金可以拿呢。」亲戚a毫不掩饰的拍马屁，实际上他连我的长相都不知道。
    我还是得下楼，要替沫沫他们准备早餐，可能是因为我摆着零下负三度的表情，只有简单的点头招呼，就走进厨房。那群亲戚们瞬间安静，等到我进厨房才小声的向姑姑询问我是谁。
    「长的很漂亮捏，气质也是很成熟──啊有没有交男朋友了啊？」脸皮比较后的亲戚b更是问得比较直接，「我家大儿子刚上大学啦，就陶艺大，虽然是学艺术的，但是每位教授都说我儿子很有才华呢！」
    职业是大学教授的姑姑内心翻了白眼。在座的每一位都心知肚明，陶德拉艺术大学是想念大学却又不想读书的人就读的，偶尔也会有几位学生是教授粉，但仅占一成。
    我把吐司放进烤箱，顺手拿出几颗苹果和水梨清洗乾净后切片，放到盐水里浸泡，将水果捞起排上盘子端到客厅放在茶几上，「姑姑，水果。」
    那群亲戚很有默契的不敢开口，比我大两辈的长辈也不在现场，他们只能眼睁睁看我又回去厨房。
    我默默的将烤好的麵包装篮，随意弄了热狗、欧姆蛋、生菜沙拉还有几杯牛奶和一壶热红茶。我经过客厅的时候又是全场安静，艰辛的叫起林沫沫，而保鑣早就起来待命了。
    「我不知道你们吃什么，就按照沫沫的喜好做了一样的。」我指了楼下的方向，「我建议你们别穿太随兴，你们懂的。」
    他们花三秒理解状况。因为他们的身份特殊，原本想等沫沫醒后一同吃早餐，不过又因为差距而不能坐同桌，整体上就是麻烦乘以无限。
    我就关上门让他们自己行动，老开着门他们也没办法更衣。
    回到我的房间，沫沫又睡回去了，再一次。我又再一次的花了十五分鐘才将她弄醒，又一个十五分鐘让她换上衣服，这时间保鑣都吃完早餐了。
    就当我打开房门，同时看见了坐在门口的两位大汉，彷彿被蹂躪过。
    「巧宣小姐，我们很抱歉，但是真的受不了了──」黑熊说完，楼下传来谈论他们的话语，还有人想要我介绍，因为他们看起来薪水不错。
    「恩──这才是一般人见到有钱人时候该有的正常反应。」沫沫站在我身后点头表示理解，我一个手刀落在她头顶，「你是说我不正常囉？」
    「我这是在夸你不是一般人！」沫沫把我的手挪开，「今天早餐吃什么。」
    「反正不是你讨厌的。」我才想到，「你怎么好像把我家当你家了？你该不会真的想嫁给我吧？我家可养不起大小姐誒。」
    沫沫一脸看到鬼的表情，还伸出手摸我的额头，「没发烧啊？」
    「你下学期的作业还想抄我的？」我挑眉，带着她到一楼厨房，两人礼貌性朝客厅的人点头招呼又离开，这次多了沫沫，他们没忍住，小声的讨论。
    内容大多都是询问沫沫的来歷，甚至连她家公司的职缺都问姑姑──她怎么可能知道。我去替沫沫再装一杯牛奶的时候，沫沫个性直接，也知道姑姑算是为数不多对我好的亲戚，就跑到客厅替姑姑说话。
    「我们家市值上亿，目前正在扩海外市场，我呢也单身，但是条件必须要门当户对，不然就是要比巧宣还要优秀。」沫沫完美展现了大小姐气场，接着说：「我们家不缺钱，只要够优秀能哄得我开心，自然有机会。」
    「巧宣毕竟是女……」重男轻女的亲戚b的话被沫沫打断，「女生又怎么样，我们家就我一位独生女，只要我高兴，分二十趴股份给巧宣都可以，因为我就喜欢她。」
    为了配合沫沫大小姐演戏，我手上还端着装有牛奶的玻璃杯，「沫沫，不许调皮，把牛奶喝了，今天不是还要去游乐园吗。」
    「哼。」沫沫大小姐不配合的表情却还是接过牛奶回厨房去。
    「沫沫年纪还小，比较调皮，还请各位长辈见谅。」我歉意的微微鞠躬，也跟着默默回厨房去。

 19.退出

    沫沫毫无优雅可言的拿着抹了奶油吐司，另一手则是拿着叉子铲起欧姆蛋，与刚刚的气场全开完全相反。看见我还用张大双眼明示要我快夸她，我没夸她。
    「吃饱饭就上去准备收拾东西，不过这还是我第一次看见你像真正的大小姐。」记忆里全都是赖床要功课抄的样子，而且沫沫其实很喜欢看鬼片，虽然不会怕，但还是喜欢有人陪她看。
    「那是我懒，而且我也只在你面前展现出最真实的自我，不好吗？」沫沫一边讲一边搭配双手张开的姿势，我放弃吐槽她。
    那群亲戚脸皮比较薄的都在我和沫沫吃完早餐前就离开，剩下脸皮厚加自我感觉良好的几位亲戚，不放弃不死心，直到喝了醒酒药的林爸爸下楼。
    宿醉让他的表情更加严肃，就算亲戚在心里打了多少张稿子也被堵在喉间说不出口，只能眼睁睁看着我和家人道别，上了那台毫不掩饰的高调豪车。
    这比沫沫专属司机开的那台还要贵上许多，沫沫贴心的解释：「我爸就只是想炫富啦。」还配上了双手摊平的表情。
    「对了！我差点忘记告诉你，后天晚上有个聚会，我们一起去吧！」她丝毫不在意安全，直接解开安全带跑到我身边的空位，「有几家公司都有想要培养新员工，只要有能力，大学可以直接去那边实习喔。」
    沫沫给的资讯有点少，我也只能看向沫爸。
    「我有替你问过，虽然才高一，但是你暑假可以先去实习了解，距离毕业还有两个暑假，多见点市面也好。」沫爸摆摆手，他才不在意我怎么样，处心积虑的想增加自己和女儿独处的时间而已。
    啊──他的宝贝女儿都已经十六岁了，上大学肯定会想搬出去，剩两年半的时间了啊！沫爸在内心趴地痛哭，表面上还是那冷漠总裁。
    「谢谢林董。」我故意的笑着回应，沫沫就不高兴的插腰：「我爸就是你爸！讲什么零林董就生疏了好吗！」
    「噗，沫沫你真的能找到比我更优秀的人吗？」我话一出，沫爸跟前排司机与保鑣就竖起雷达，「沫沫！你、你真的喜欢上……要是你真的喜欢爸爸也……」无话可说。
    「唉呦！老爸！你不是老担心这担心那的吗？如果找个比巧宣好的对象，你不就可以安心养老了吗！」沫爸听到这话不知道是要高兴还是难过。
    然后这没良心的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出发没多久就睡在车上了。
    与车上一路维持着寂静相反，我家已经炸开了锅。
    「唉啊，真不知道是喜还是忧，大公司的女婿是好，但是巧宣是女孩子，女孩子跟女孩子结婚，传出去可不好听啊，而且要怎么办喜酒？」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亲戚扯着嗓子说，一旁的人听见也交头接耳讨论。
    此时我爸并还没有起床，而姑姑带奶奶出门散步，原先的看护与新来的看护在照顾爷爷，弟弟妹妹年纪还小也搭不上话──唯独继母。
    从印象里我没有生母的记忆，有记忆以来就是喊继母母亲，直到小时候有一次她听错了，误以为我喊了她阿姨，便私底下教训我。
    从那之后我就特别不喜欢跟她相处。
    长大之后我才知道我的生母还活着，而且继母的举动正是发洩她不安的情绪，我开始强烈排斥她。
    我却得面对爸爸喜欢继母的事实，我才选择退出。
    退出那个家庭。

 20.告白

    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渴求的到底是什么。
    眼神不带任何情绪的看着沫沫与沫爸的互动，没有羡慕，更不可能会有忌妒。沫爸就是很清楚我的无欲无求的个性，才安心的把我守在沫沫身旁。
    私人游乐园其实并不是没有其他人，简单来说就是只开放给有钱人入场，门票也是贵得吓人，好处就是设施更安全，也不需要排队。到了游乐园，我静静的陪着沫沫玩所有她想玩的。
    「还是放心不下吗？」沫沫手上拿着金汤匙正试图挖崩巨大圣代，而我手上握着的金汤匙有些烫手，我反问：「什么？」
    「你爷爷。」不是很轻浮的语气，是难得的严肃，她用汤匙把巧克力酱与香草冰淇淋搅拌在一起，「生病很严重吧──」我才想起来没有告诉她，癌症。
    「嗯，不提那个，等下还想要去玩什么吗？」我逃避话题，维持着毫无破绽的冷静，将爷爷躺在病床上苟活的样子驱逐出脑中。
    「没有，其实我早就来过好多次，还是会玩腻啊。」沫沫一个人吃了三分之二的圣代，「要不然回我家去看电影？家里有很多蓝光dvd都还没拆。」
    不过她一走出甜品屋就又想起追寻刺激的紧张感，又拉着我去玩古墓歷险，那是在一栋金字塔建筑里的设施，而我们乘坐吉普车造型的座位。
    在基本的安全带系上后，有两个人匆匆忙忙的坐上我左边的空位，对方有些讶异的向我搭话：「景学妹，你也喜欢古墓探险？」
    像是事先练习很多次的重复台词，我转头看向沫沫，她做贼心虚的转过头看向墙壁上的骷髏头。「沫沫，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我没有回应白旻严的话，沫沫听见我的话，身体顿一大下。
    「……」整车安静地出发，绕了一圈，除了第一排的我们，后三排的人就像是逃难一样下车，低气压太可怕了。
    「说清楚吧，我不喜欢被人算计、跟踪，有什么话一次讲清楚，你到底想干嘛？到底要怎么样才肯放过我？」我站在阳光底下，眼神与口气零度以下。原本心情就不太好，现在又整着一齣戏──青春恋爱喜剧？
    「景巧宣，我喜欢你。」一米八的大男孩严肃的表白，我残酷的秒回：「我拒绝。」
    「为什么？」白旻严站在原地露出受伤的表情。
    「你告白我就一定要接受？因为你有钱还是你长得好看？你也不认识我吧……」「我知道！」白旻严紧紧握着拳反驳我的话。
    「努力向上、成熟独立、不屈不挠、贴心善良……刀子嘴豆腐心。」白旻严继续说，「我知道你忘记我是谁，对你而言我就像是玩弄别人感情的有钱少爷，但是我前天才知道我早就喜欢你很久了。」
    我皱眉很深，只能用表情摆出「你是在说什么鬼」的回应，难不成他其实是头壳撞到，然后把我误以为是谁吗？不好上前伸手摸他的额头，更不可能开口问他是不是失忆。
    「……别打扰我的家人，别试图干涉我的生活，更别想安排我的未来。能保持这三件事情我就能忍受你在我眼前晃来晃去。」我习惯性叹气，通常只要列出三样条件，那些控制慾强的有钱人就会退缩──却听见那人秒答：「好！」
    我转过头忘记收好惊讶的表情，看着那像是被人领养成功的大狗，憨憨的摆出大笑脸。耀眼的让我忽视掉已经自动退出大老远的两人，流下感动的泪水。
    总算不用再被那可怕的恶犬给威胁了！

 21.烟火

    结果白旻严就理所当然赖上我。不管我跟沫沫去哪，他就跟到哪，这时候我才注意到他身后还有另一个人，不是那位的大声公保鑣。
    「你又哪位？」我回想脑中的记忆，我的确不认识他。「连浩然，你可以称我连哥……我是说连小弟。我跟白旻严这傢伙是兄弟兼同班，以后他欺负你可以找我！」
    「找你干嘛，巧宣被欺负当然是我帮她揍回去啊！」沫沫跳出来不高兴的反驳，连浩然自然不会顺着她的意，回：「哼，林家的產业怎可能敢动白家。」
    「讲得好像连家就敢一样。」沫沫朝连浩然做鬼脸，下秒就躲到我身后，「巧宣！」
    至少她没有傻到跑给别人追。而两人行变成四人行也没有想像中糟糕，只是有种带着三个小孩逛游乐园一样。沫沫和连浩然什么都可以吵上两句，白旻严则是默默的关注我的一举一动，好像很期待和我牵手？
    我刻意忽略白旻严，四个人一同玩了不少设施，双人乘坐的，沫沫理所当然的和我一同乘坐。我没有错过两个大男孩塞在一起，脸色非常难看的画面，连沫沫也没错过，我们两个人同时窃笑。
    搭乘完毕，七彩绚烂的灯光照亮走在前头的沫沫与连浩然的身影，接连玩了不少游乐设施，他们似乎还在讨论要重玩哪些设施。我手上拿着热黑巧克力，走在后头，没注意到白旻严走在我身后看我的神情，以及保持着三步的距离。
    「白旻严。」我还是看着前方，用着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喊他，问：「为什么是我？」
    「需要理由吗？」他反问，接说：「我以为刚那些已经够清楚了。」
    这种话好像挺正常，又好像哪里不太对──只要喜欢就可以为所欲为？被人性本恶的想法给逗笑，自己也是没理由排斥有钱人，特别是富二代，我这是妒富吗。
    「总是会有个缘由吧？」我再问。拿起手上的黑巧克力喝完最后一口，顺手丢进路过的回收桶里。
    「你会知道的，只是你现在忘了。」白旻严故意的，想要用秘密来吸引我的注意力，我只是轻挑眉，没有顺着他的话继续问下去。
    沫沫注意到身后的气氛改变，转过身拉起我的手往前走，又一连玩了不少设施，也看了很多表演，夜晚降临，沫沫最期待的烟火表演到来。四人一起到了露天看台，场地不小，部分座位区明显有些距离，当然也有大家同乐的大眾区。
    但那三位早就习惯个人区，我只能跟着他们坐上位置较高的席位，而我看见沫沫一脸期待的眼神，突然想起一件事情。
    「沫沫，」她听见我的呼喊转过头，我继续接着说，「我才想起来，你寒假作业有做吗？」
    她明显的闪避眼神，回：「当然……没有……」沮丧的脸没有维持很久，她又一脸认真的看着我，「明天开始我会认真写的！一定可以在开学前写完的！」
    我知道我的行为跟泼冷水没两样，不过如果我一直顺着她的意，林董可不会愿意我当她的好朋友呢。最重要的，每次赶作业都是我在一旁协助，熬夜通宵的我可是有权利波冷水的！
    「哇喔，巧宣学妹你可是连我都一起提醒了。」连浩然抖了抖身体，「过完下学期就要毕业了呢。」
    「不，那跟寒假作业没有什么关联。」我吐槽。白旻严跟上，说：「而且你能不能顺利毕业绝对跟寒假作业没有关係。」
    沫沫看着连浩然哭丧着的脸哈哈大笑，我伸出手刀劈上她的头，「你先别笑别人，你两年后也是要毕业的。」
    嘘──嘣！烟火轰然绽放打断四人的对话，我也抬起头看着七彩炫丽的烟花，啊，这就是爆炸的新台币啊。
    感受到来自右手边的视线，我转过头看，白旻严一点也不遮掩的直直看着我，眼神的温柔是我曾没见过的样子。其实他笑起来好像也挺好看的。

 22.寒假结束

    寒假就这样，结束在美丽的烟火下。剩下的就只有满满的寒假作业。
    「为什么你们两个也在这里？」我一打开沫沫家书房的门，就看见沫沫和连浩然低头苦写着寒假作业，坐在一旁的白旻严则是十分悠间的在看世界名着的原文书。
    我走进房里，坐到沫沫的左手边，放下手上的试题本，熟练的拿过她已经写完的部分检查，顺便让自己复习一下习题。连浩然好奇我拿的书，凑过来看，惊呼：「这不是高三──甚至还有大学的题目本吗？」
    「学妹毕业后要不要考虑来我们公司上班啊？」连浩然话一说完就被白旻严揍一拳，白旻严没有说什么，连浩然不敢说什么。
    「抱歉，我打算继续读完大学在考虑就业的事情。」我凑过去纠正沫沫的错误，房内只剩下我讲解的声音。安静持续到中午吃饭，我也没想到他们会一起吃饭，连晚餐也是。
    最让我意外的，他们厚脸皮到天天来沫沫家蹭饭，直到寒假真正的结束。
    「巧宣，你就不好奇吗？」开学前一晚，沫沫趴在床上突然来一句没头没脑的问话，我回：「好奇什么？」
    「我爸爸怎会让两个臭男生待这么久。」她上下摆动小腿，枕头上摆着的是春季流行服饰杂志。
    「不好奇，但我不介意你和我分享。」我拉上行李箱的拉鍊，把它推回到柜子里，滑开手机查看一下书店有没有什么新书。
    「我们家才不怕他们呢，但是爸爸他们好像签了什么合约，现在是合作关係──」沫沫将身体侧躺，用手撑着头，问：「巧宣你好像从来都不好奇我们公司到底是做什么的？」
    「那并不是很重要的事情。」我将两本新书加入购物车，没有马上结帐，继续低着头盯着手机萤幕，「林沫沫是我的朋友，这才是重要的。」
    沫沫被感动的说不出话的时候，我转过头补了一句，「你一脸看起来就很容易被卖掉，还会高高兴兴帮忙数钱。」再选了三本书，结帐，顺手打开记帐程式纪录，全程没有抬起头看沫沫。
    「我知道巧宣一定捨不得卖掉我的！」沫沫信心满满的说，然后结束这话题。她拿起杂志，指了其中一套姊妹装，说：「这套怎么样？我想和你一起穿。」
    这是沫沫想送我衣服的方式之一。我回：「过年不是才送了一大堆衣服吗？」
    「女孩子的衣柜里永远少一件衣服！」她还指了另外两套，闪闪发亮的双眼，我阻止她也没有用。她说：「对了，听说现在很流行拍闰蜜照，我们找时间一起拍？」
    我将东西全部整理好，手机设好闹鐘，放上床头柜，躺上位于沫沫对面的床上，回：「你想拍就拍吧，还是需要我安排时间？」
    「嘿嘿！就是等你这句话。」沫沫伸出手将床头灯调成微亮，并将主灯关上。她接着说：「不然我决定的日期撞到活动就不好了。」其中包含了考试以及补习。
    「下学期有园游会跟运动会。」我将棉被盖好，「要开学才能知道日期。」
    「对耶，我超期待园游会的！不晓得我们班今年要做什么。」微光中的空间里回盪着沫沫期待的语气，「高中部好像就可以煮东西了？」
    「我记得以前高中部都是花钱请人来协助，只有少数班级才会有人亲手料理吧……」无法想像大小姐大少爷开火料理的画面，真的发生了，那极度有可能办一次就会被强迫停办，危险度极高。
    听见沫沫细小的呼吸声，我没有继续讲下去，翻过身背对沫沫，「晚安。」

 23.园游会准备

    开学了，冬季与春季的交替处，气温还是有点微凉。但并不影响学生们讨论园游会与运动会的热诚，除了那些寒假作业没有交的学生。
    园游会与运动会是接连举办的，而下学期并没有第一次大考，只有期中考与期末考。因此只要没有完成寒假作业的学生就无法参加，不过老师们还是很好的，会给三天缓衝期。
    所以寒假结束的后三天，被学生们称为「作业地狱」，也是最安静的三天。没有写完作业的学生会变成殭尸，只会拼命的写作业。写完的同学当然就乐得轻松，而沫沫经歷过一次作业地狱后就不敢再拖了。
    「感觉时间完全不够用的恐慌感太可怕了。」这是国二时沫沫唯一的感想。
    看着沫沫中午做在学生餐厅悠间地吃着午餐，我突然想到，问：「你还记得国二那时候你也没写完作业吗？」
    沫沫抖动身体，「别提，光是想像就可怕。」，拿起汤匙舀一口热汤送入口中，好感走一些寒冷。
    「那时候我为了哄你，还特地鼓励你说写完就有披萨吃。」我笑着将汤吹凉，她帮我接话，说：「我还记得你笑我太夸张，没听过披萨不行喔。」
    沫沫爸觉得披萨是垃圾食品，基本上是不接触的，到被我带坏前她都是吃高级西餐长大，现在则是会跟着我吃平民料理，沫沫嘴喜欢的则是鸡肉饭。
    「我们今天晚上吃披萨？」我拿出卫生纸擦拭嘴巴，随口一问，沫沫马上就提起精神，还主动站起身帮我把便当盒拿去冲洗，「我要吃海陆双拼！」
    我也只是能笑着摇头。
    度过三天后，班上的同学们开始在讨论园游会的摊贩要做什么。其中最乐门的两项就是鬼屋与角色扮演体验馆，当然其中几位有钱人家的小孩是没有想过要服侍他人的选项。
    「巧宣，你有什么好想法吗？」国中时期曾跟我同班过的同学跑来问话，我认真思考了几分鐘，回：「好不容易有机会体验没体验过的──要不然大家一起来做手工饼乾？」
    「手工饼乾好像太简单了，要不然大家一起挑战蛋糕？」然后就变成整班抱着蛋糕食谱讨论要做哪几样。我怀疑他们根本连烤箱的本体都没有见过，把烤蛋糕想像成简单的事情了。
    而班上特别租借学校的厨房，週六日的时候全班都会一起学习製作蛋糕，同时也讨论卖什么比较好、定价要定多少、人员分配等，这也算是锻鍊管理技巧的方式吗。
    但是实际上运行起来，可没有想像中那么简单。
    第一天基本室就是轰轰烈烈地度过，整个厨房的气味有一半是麵粉，另一半则是烤焦。我叹气，掐着最后的三小时，简单的製作一批杯子蛋糕，趁蛋糕正在烘烤的时候製作不少有顏色的鲜奶油，利用挤花袋在杯子蛋糕上添加上美丽的花朵。
    「虽然有点简单，不过大家很容易就能学会。」我把杯子蛋糕推到同学们面前，包含沫沫在内，全部人吃了杯子蛋糕都在称讚，然后我就有了魔术师的称号──？
    「这样好了，把人员分配成烤蛋糕、烤饼乾、装饰、包装，而分配的採有兴趣的优先，人数太多就抽籤。」我将围裙脱下，「明天就先从设计开始，这样没问题吧？」
    看着全班同时点头的画面，我没想过明天的自己会想掐死现在的自己。
    原本的计画是教完后就可以做我自己想做的，实际上，同学们的想法实在是太天马行空了──谁会在蛋糕里面加松露啊！
    甚至可以看见上面有一大堆金箔的杯子蛋糕……
    我脸色严肃的拍拍手让大家注意到我，我就站在厨房最前头，说：「我们主打的是天然、单纯，一律禁止任何金箔或者松露什么高级品！」
    「麵粉、巧克力等基本食材用最高级是我最后的让步了，大家懂了没？」
    「好吧……」有不少同学看起来很失望，而我都快胃痛了，沫沫还在角落憋笑。

 24.缘分

    总而言之，在一大堆杂七杂八的事情与状况后，我们班算是安全的迎接园游会的到来。而我也是第一次感受到高中部的「夸张」。
    先讲我们班的布置，是採咖啡厅与角色扮演混搭，服务生是我用「体验基层劳工辛苦」说服不少同学换来的，事前的职前训练也是花了我不少功夫──我还打电话询问沫沫爸才拿到一些参考资料。
    教室的装潢则是让专门人士来处理，毕竟门面还是不能太寒酸，连餐具也是昂贵到吓死人。
    园游会前一天晚餐过后，罕见的我有些睡不着，和沫沫说了一声，我就独自走在校园的小径上，顺便去超商买沫沫想吃的冰淇淋。
    超商特有的电铃声响起，站在离我最近的货架前的人，是白旻严。
    「你……」他想说些什么，而我无情地忽视掉并打断他，说：「一次是意外，两次是巧合，第三次是缘分的可能性是多大？」
    「噗，如果我回答百分百呢？」白旻严手上还拿着两盒不同品牌的巧克力，问我：「你有吃过这两款吗？」
    「喜欢吃甜的选左手，喜欢吃苦的选右手。」我边越过他边回答问题，停在冰品柜前，思考自己要吃哪种冰。
    「冬天吃冰不好吧？」白旻严的声音就在我身后，我视线停留在汽水冰棒上，说：「已经春天了。」
    「你不怕冷？」他再问，我回：「怕，怎不怕。但是那跟吃冰是两回事。」
    我打开冰柜拿了最底层的巧克力脆片香草冰棒与最上层的汽水冰棒，转过头问他：「你要吃吗？」看见他点头，我又拿了一隻汽水冰棒。这是最便宜的。
    「一共是一百五十元。」
    结帐完，我把巧克力脆片香草冰棒放到保温袋里，而汽水冰棒一支给白旻严，一隻我自己拆开来吃。没有注意到他很理所当然地走在我身旁。
    「白旻严。」「嗯？」
    我抬起头看向高掛在空中的上弦月，悠悠的飘出一句：「如果我没有办法喜欢上你，你会难过吗？」
    其实我根本没有想过谈恋爱这件事，喜欢上一个人，那会是什么样的感觉？会不会像电视上演的偶像剧一样坎坷或者荒谬。我以为我会一直与恋爱没有掛鉤呢。
    「把让你没办法喜欢上我的原因处理掉，不就好了吗？」白旻严给我的回答十足的霸道，我却并不感到反感，感情这种事情，本来就很难说了。
    「你不会像偶像剧里面的霸道小少爷一样强绑走我吧？」我还是没有看他，只能听见他的回答从身旁传来，「如果你想要的话，我可以那么做。」
    夜里的风吹过脸颊，沿着衣领吹进脖子，有些冷。
    「那我想要的你给不了呢？」我脑中有不少偶像剧或者言情小说会出现的台词，不知道为什么很想问问白旻严，更不知道为什么期待他的回答。有些有趣？
    「那我想那可能是犯法的事情？」白旻严语带笑意，他似乎一点也不慌张，游刃有馀。
    然后，没有然后。
    他安静的陪着我走到女生宿舍门口，连一句晚安或者其他话都没有说，就转身走往男生宿舍的方向。夜晚里的空气很安静，我看着他走远的背影，耳边的是从女生宿舍传出来的吵闹声。
    我也没有想过要开口再问点什么，就在他老是反问我的状况下，我怎会忘记他也是高材生这件事情呢。和比自己聪明的人比口才还是逻辑，那就只是被单方面辗压的份。
    我咬下嘴后一口冰，脑中无法想像自己和白旻严手牵手逛街约会的画面，莫名的背后起鸡皮疙瘩，难不成我注定是恋爱无缘？没有注意到自己胡思乱想，搭上了往上的电梯。

 25.结婚

    把那冻过头的冰棒丢给沫沫的时候，那冰棒还是硬到可以把人砸伤的程度。
    「沫沫，你有想过要结婚吗？」我把保温袋摺好收进柜子，同时听见身后传来东西掉落的声音，转过头，沫沫手上的书本掉在地上，她一脸看到鬼。
    「我的老天爷！巧宣，这是你第一次谈论『结婚』！」沫沫也不管掉在地上的书本，连冰棒都还没拆开来吃直接丢进小冰箱，跑到我的床上坐着，拍拍她面前的位置，说：「来来来，跟我说说为什么你突然想问这个！」
    「啊？有好什么为什么的──我在说什么？」连我的逻辑也被打乱，「就只是想问……」
    「我知道了！是不是白旻严那傢伙跟你说什么了！如果他强迫你一定要跟我说，我、我带着连浩然一起打白家！」沫沫激动的脑洞大开，替我披上被强迫者的身分。
    我没有马上理她，走进浴室把手洗乾净，顺便换上睡衣，再次走出来的时候才回：「你先回答我在跟你解释。」
    坐上自己的床，沫沫皱着眉认真思考我问的问题，等到我都快睡着，她才张开眼回答：「『我们』大多数的孩子都有联姻的心理准备，就连我也清楚自己的『婚姻』可以带来巨大的效益。」
    「环境迫使我们成长，自然就没有特别想过。」沫沫摊手，接说：「当然谁不想和自己喜欢的人结婚呢。但是在那之前都找不到喜欢的对象，也只能用『最适合』下去安排了吧？」
    她的话充满着不确定性。我却也没有感到奇怪，人生嘛，更别说我们都还只是十六岁的少女。
    「简单来说我们现在想还太早了，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准备东西呢。」我轻轻推了沫沫的手臂，要她回自己的床上去睡。没想到她就这样赖在我的床上，要和我一起睡。
    我也拿她没办法，让她把枕头棉被拿过来，幸好宿舍的单人床都是加大款，两个人躺起来也不会太小。
    关了灯，还是和以前一样的床头微光，我能看见沫沫面对我侧躺着。
    「巧宣，如果我说我害怕结婚，你会不会笑我？」沫沫只差没有把棉被遮住脸。
    「有什么好笑的，如果你说你害怕吃青椒我还比较有可能笑你。」我不太习惯与别人睡同张床，下意识的还是把身体往旁边挪。接着说：「就算你不结婚也没问题吧，只要你不要被骗光家產。」
    「我看起来真的超好骗？」这次沫沫并没有反驳自己并不好骗这件事，我有些想笑，回：「没有，称不上超好骗，但一定会有比你更笨的人想骗你。」
    「不，我已经被骗过了。」沫沫声音低了两度，我知道她是指王芯宓。我问：「她后来还有在找你吗？」
    「怎可能，还记得我家和白家、连家签合约吗，那就是为了对付王家。」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和平常一样，「但是我爸他不想让我了解太多社会的黑暗面，却没想过我总有天还是会长大的。」
    「噗，我们沫沫真的长大了呢。」「你别笑我！」
    「哈──巧宣我困了，晚安。」沫沫原本亢奋的语气紧接着有气无力的哈欠，而我也只能回：「晚安。」
    我在床上躺平盯着昏暗的天花板，结果还是没能解决内心那奇妙的想法。
    更没有注意到自己心底开始在意起「白旻严」这个人，甚至会无意识的想他。
    习惯性的叹口气，翻过身，闭上眼没几分鐘，熟睡。

 26.园游会开幕

    起了大早，我看着手机显示五点，又转过头看向睡相不差的沫沫，站起身跨过她下床。简单的梳洗后，我简单的在房间里做瑜珈，此时的校园中比平时还要多学生早起。
    其中期待整晚睡不着觉的一年级占大多数。但是也有不少学生跟沫沫一样没心没肺的熟睡到八点。还有三年级并不参加摆摊活动，他们更多是协助评分摊位，顺便寻找「合作公司」。
    我依照惯例去学生餐厅购买早餐，回宿舍叫醒沫沫，换上衣服，走到班上教室准备园游会的开幕。
    此时教室已经撤掉原本的课桌椅，摆在教室里的是西式下午茶桌椅组，窗帘也换上非常豪华的花样窗帘，而教室有三分之一被隔出来当后台，甚至还塞了一台冰箱与烤箱。
    「振池，这么早啊。」我一进后台就看见了同学已经在清点商品。他身高比我高些，长相清秀的少年，兴趣正是烘烤小点心，班上有部分高复杂的蛋糕都是由他负责协助。
    「巧宣，早啊。今天你有打算到外场吗？」他低着头将商品排列好，甚至煮了一壶红茶，「这是前天刚送到的红茶，要喝喝看吗？」
    「有，但是我是安排午餐后的时间。谢谢。」我接过茶杯，小心的浅嚐一小口，「这不错，这是打算下午贩售的？」
    「对，就算不加糖也不会有太过酸苦的味道，只是价格偏高──」振池伸手将檯面整理乾净，「不过我们学校的学生消费能力都不低，我想销售方面不是问题。」
    我接过他递来的报表，成本、评估利润和人力成本都有明确的列出数字，这些资料有助于园游会摊位评分，我说：「辛苦了，我会整理进去报告书里。」
    「对了，如果你对茶叶这么有信心，要不如进货来贩售──但是数量的评估有些困扰，我更推荐你和行销商紧急开个会，用填单的方式预购。」我说完话就离开后台，还要检查前台的任何小细节。后头传来振池的回应，他说：「我这就去联络！」
    学生们会如此努力都是为了「最佳摊位奖」、「mvp」等奖项，那些都会被收入在学生资料里，对于上大学的加分以及未来就业都有非常好的印象。
    不过我们班的同学似乎都没有想拚mvp的样子，反倒是目标「最佳团队奖」，我也没想太多，尽量让他们能度过一次愉快的园游会。谁让我们班的同学都很可爱，也没有搞什么小团体还是排挤的事情，很幸运。
    随着我将桌椅排整齐、教室再打扫一次，班上的学生也逐渐到齐，依照排班时间，已经有学生换上了角色扮演服装。其中有不少现在最流行的二次原角色装扮，只是服装所用的材质都不便宜，光用眼睛看就感受到价格。
    「请、谢谢、欢迎光临，我希望这三个词你们能记住。」我在开始园游会正式营业前对班上喊话，「服务别人是体验员工生活，并不用觉得不好意思，不过在我们一年a班，不需要把顾客当成神，也不用将不好意思掛在嘴边，懂了吗？」
    「懂了！」全员双眼有神，十分有精神的同时回应我。
    「那就麻烦大家了，一起加油，目标最佳团队奖！」「喔──！」
    园游会开始的鐘声敲响，大家各自就位，首先第一批客人通常会是小学生或国中生，也就是另类招生，少子化让学校不得不开放更多一般民眾也可就读的选项，更是扩大奖学金名额，而我这种已经就读到高中部的奖学金还会翻倍，避免我转学。
    升学率就是这么保持的嘛。
    我换上黑色燕尾服，将长发绑成马尾，带上黑色的半指手套，上午我的工作室负责宣传，奇怪的是班上每一位同学都觉得我超适合宣传，我差点就想问有什么适不适合我的了。
    扛着「高中部一年a班角色扮演咖啡厅」的招牌，第一位遇到的人就是白旻严，我毫不意外。
    「你要来我们班上看看吗？」我指了比自己高出一颗头的牌子，他回：「考虑。」

 27.合照一张

    然后我就多了一条小尾巴跟在身后，似乎也是因为他的关係，没有人敢上前跟我问话，就连提起勇气上前问我能不能合照的人也被白旻严吓哭。我转过头狐疑的看着他，看起来也没有到很凶狠，为什么会一直把人吓跑？
    没想到的是他趁我没注意，摆出的脸比黑道还黑道，谁靠近就咬谁的样子。
    无奈之际，我开口和他说：「别吓唬人，这样没人敢来我们搬了。」
    「我不介意把你们全班的东西买下来。」白旻严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对我来说就是资本主义的迫害！我回：「不要浪费食物。」。
    「我可以拿去送给育幼院的孩子们，不晓得养老院收不收。」白旻严走在我身侧，还顺便买了两杯饮料，一杯给了我。
    「谢谢。育幼院？是你们家的吗？」我下意识就问出口，他回：「恩，那是我奶奶建设的，家训其中一项就是要友爱社会。」却配上耸肩的动作。
    「你不喜欢？」我先开杯盖盖孔，是温的黑巧克力牛奶。
    「也不是说不喜欢……我不太会和小朋友相处……」白旻严这次的语气就有些吞吞吐吐，我不免被逗笑，「的确呢，你更像是会把所有小朋友吓哭的坏人。」。
    「你想去看孩子们吗？」白旻严伸出手将我手上的牌子接过去，避免在人潮多的走廊打到其他人，「下周末刚好有活动，他们会很喜欢你的。」。
    我们两人并肩走在走廊上，我认真思考，并不是说喜欢也没有到讨厌小孩，我是家中的老大，养成了习惯跟小朋友相处。有些好奇，我回：「好，约几点，哪里见面？」。
    「我下周六没事，配合你的时间去接你。」白旻严眼神微亮，嘴角微微上扬，内心这邀约当成是约会，「晚餐也一起吃吗？」。
    「晚餐？」我也意识到他的想法，「如果是去当义工的谢礼，可以。」停在一年a班的教室门口前。
    负责带位的同学一见到我就十分慌张上前，他手上拿着写满姓名的板子，说：「巧宣，客人比想像中还多，就算开放预订也没办法消化！」
    「通知厨房部门，转製作外带的精緻饼乾，把销售额提升上去就可以了。」我接过板子确认上头的资料，「里面有不少一人的，到时候看要不要给外带优惠，或者併桌送小礼物。」
    同学十分认真的听完，并点头说瞭解了。我转过头问白旻严：「你要进来看看？不过座位席满了，会介意到后台坐坐？」
    「不介意。」白旻严跟着我走后门进入后台，后台并没有很慌乱，几位同学认出了白旻严，没有上前搭话。我挪出一张桌子给他，顺便递上我们班的菜单，「请坐，你先看看菜单，我出去忙一下。他也是客人，还请麻烦帮我招呼一下。」
    「白学长，您需要点餐的话……」男同学走上前，马上就注意到白旻严的视线是跟着我，还是摸摸鼻子自己退到一边去。他曾听闻过白旻严学长的事蹟，高中一二年级就和学长们互殴，虽然没揍死人，也是让对方在病床上躺了几个月之久。
    学校也有惩处，白家更是赔偿高额医疗费，不过白旻严在升上高三后收敛很多，也有可能他不揍比自己年纪小的──总而言之，大多数人都忘记他是会用暴力解决问题的男人。
    被白旻严听见男同学的想法，他一定会投射出关爱的眼神。笨蛋才会在心仪对象的同学面前做出负面行为，大大扣分外也会让心仪对象难做人。
    在外场询问客人用餐体验的我，没想到后场会有那么多内心小剧场。
    「用餐还满意吗？」我微弯着腰，瞇着眼微笑询问，坐在餐桌两侧的女同学立马坐直身体，连忙慌张的回：「非常满意。」
    「有那里是我能帮上忙的吗？」我有些困惑她们的反应，温柔的询问。
    「可、可以合照吗？」女同学手上握着手机，说完话就摊在我面前，是相机拍摄的介面。我不排斥，但是想到带位同学的麻烦，我回：「可以，不过请两位同学休息完，准备离开的前在来找我拍照吧。」
    「现在就可以了！」两位女同学赶紧将手机塞到我手上，我和她们靠在一起，将手机调成整自拍模式，「笑一个。」。
    结果目送完一组客人出去，又有下一组客人想要拍照，位置不够的问题解决了，但是现在却没有时间空出来去处理还在后场的白旻严啊！

 28.招财猫

    「巧宣，饼乾的量有估算多少吗？」我又送走一组客人时，振池抓到时机赶紧上询问我，还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香甜味，是从厨房那边赶过来的吧。
    「抓两百五，午餐过后大家都吃饱了，这种可以带走的小点心是不错的结尾。」我脱下半指套收到口袋里，「厨房那边需要人力一定要说。」
    「完全没问题的。」振池信心满满比ok手势，转身走出教室，我记得他是来送追加的饼乾的，没久待也不意外。
    没想到坐在后场的白旻严把所有的互动都看在眼里，他开口喊我：「巧宣学妹，我不知道点什么，能和我介绍一下吗？」。
    「你有不吃的东西吗？」我看向他，他摇摇头用行动代替语言回答我。我挑了自己最喜欢的蛋糕和泡一壶振池推荐给我的红茶，「这是我喜欢的，嚐嚐看。」。
    白旻严听见是我喜欢的，就没多说什么，拿起金色的汤匙，挖了一口黑巧克力蛋糕，优雅的放入口中，直到嚥下才又重新开口，问：「你很喜欢黑巧克力？」
    「嗯，不过我喝不了黑咖啡，头会痛。」替白旻严倒一杯红茶，我放到他面前。没有注意到后场的人基本上都去前场帮忙，整个后场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我自己也拿了两块起司蛋糕，坐到白旻严──旁边的旁边的旁边的位置。前面才说喜欢黑巧克力，马上就拿两块起司蛋糕，白旻严问：「你也喜欢起司？」。
    「喜欢。」我吃掉半块起司蛋糕，「喜欢的东西不只有一个，很意外吗？」
    「不，很正常。」白旻严说完，将剩下的巧克力蛋糕吃完，注意到放在后台整箱的手工饼乾，问：「你也会烘培？」。
    「你眼前那箱有一半是我烤的。」我着手将第二块起司蛋糕三两下吃完，满足的喝红茶，园游会忙碌整天的短暂休息。我突然意识到时间，特地看一眼手錶，怎么已经快超过吃饭时间了。
    「我还要忙整个下午，你自己去逛园游会吧。」我站起身将东西放进洗手槽，白旻严露出寂寞的表情，我忍不住吐槽：「你都多大了，还要人陪？」。
    「不大，十八岁而已。」他一脸正经地讲干话。我叹气，「所以你要继续待在这里等我？」，白旻严点点头。
    我不管他，他爱待就待吧，我感觉把他赶走的麻烦会比较大──就像小朋友不在眼前会让人不安？被自己的形容逗笑，而今天一整天没看到的沫沫也从厨房回来外场。
    「辛苦了，厨房那边状况还行吗？」我递上一杯水给沫沫，我们站在外场的小角落聊几句，沫沫说：「挺流畅的，在最后一批饼乾烤好包装好就会来帮外场了。」。
    「你不想去逛逛园游会？」我看了眼班上的同学，有些人很投入在班上，但是也有很多人是趁休息时间逛两圈园游会。
    「升上三年级就可以大逛特逛，体验基础劳工可就没有那么多机会。」沫沫指身上的衣服，「我先去换掉衣服，我超期待穿日式巫女服的！」，蹦蹦跳跳的走进后场。
    三秒鐘的时间，她用光速跑出后场来到我面前，「为什么白旻严那傢伙在那！」。
    「招财猫？」我说。「谁会把招财猫藏在后面！」她回。
    「把那傢伙放在前场，反而是吓走客人吧。」我将眼前的餐桌整理乾净，手上端着的托盘放着使用过的杯盘，「没事，他又不会咬人。」。
    沫沫心想，他会咬人，只是不在你面前咬而已。最后她还是快速的进后场拿衣服去更衣间换上，长相可爱个性活泼的沫沫也吸引不少客人询问拍照。

 31.运动会(2)

    借物竞赛的奖品是学校食堂购物金以及奖盃一座。白旻严在看到食堂购物金的时候有些困惑，最后塞到我手里，非常的自然。
    「要有效利用所有资源。」白旻严解释，随后就走向三年精英班的方向，沿路都是女同学的尖叫。我同时发现不少人也在偷观察我。
    「巧宣──这下你是真红了。」沫沫则是第二十二名，将手机摊在我面前，如我所猜想，论坛快要爆炸了。但是我突然意识到，我这样是不是在和白旻严搞曖昧？
    习惯将话说明白的我，却悄悄的被白旻严牵着鼻子走，心意已经这么明显了吗──我低下头看着两张一样的食堂磁卡，心底重复默念他的名字。
    「晚上六点餐厅左门口见。」我传了讯息给白旻严，没有等他回復，就先将手机收好，下一场竞赛要开始了。
    「巧宣这里这里！」沫沫拿着运动饮料给我，「给你，等下要加油喔！」她是指大队接力。
    「其他的人都先去集合了？」我扭开瓶盖。
    「对啊，有些说要先去热身，他们为了班费可是干劲十足呢。」沫沫所讲的是关于二年级的户外教学班费，我们学校的户外教学并不是每个班级都是相同目的地，是可以用班费升级的。
    「我记得二年级就可以出国了，他们想去欧洲还是美洲？」我和沫沫散步的朝集合地点前进。我在国中三年存了不少奖学金，并不用太担心钱的问题，优良学生更是有学校补助。
    「巧宣，这是你的背心。」同班同学将背心递给我，上头的数字代表着棒次，而我的那件则是印着二十，最后一棒，压力山大。
    但是又因为是最后一棒，对于前面开跑的刺激感没有很强烈，场边响起此起彼落的加油声。看着队友很顺利的接棒，身为最后一棒的工作，不就是将胜利带回来吗。
    啊，希望等下不要有人偷拍我的丑照。
    「巧宣！」人还没到就先听到呼唤声，是沫沫。她拚了命的伸长握着棒子的手，冰凉的触感碰处到手掌，我一定是被大家给影响了，不然怎也会想拼命呢。
    「巧宣！衝啊！」沫沫走出跑道，嘶吼着。如果现在有空一定可以看见沫沫气喘吁吁的样子，可惜我没有多馀的心力。
    风不断从脸颊旁刮过，我维持着一定平率的呼吸，避免打乱节奏，四百公尺要追过两个人，真的是有些强人所难的。我却偏偏注意到场边白旻严也在观战──我说不清楚那是什么样的情绪，向前衝就对了！
    「巧宣你办到了！」「你超猛的！」大家的欢呼声盖过我的喘气，我咬紧牙，逼迫自己用鼻子呼吸，不然喉咙呼吸太多冷空气会受伤。沫沫更是衝上前把我抱住。
    「别晃，头晕。」我阻止沫沫继续摧残我，欢呼没有持续多久，因为要颁发昨天园游会的奖项。在前往办奖台的路上，白旻严直接出现在我面前，手上拿着保温杯，「温水，喝点吧。」。
    「谢谢。」我接过杯子喝完温水，他就离开了。没有问关于晚上的事情，我下意识的拿出手机，上头白旻严的回復──「好」。
    简单走过场的领奖，回到班上休息区的时候，大家已经讨论出二年级上学期户外教学的地点，义大利。原因是大家想学义大利文，非常简单粗暴。
    「挺不错的，不过我原本猜大家会选英国。」然后我得到了沫沫的回答，「英国大多数人都去过了，而且也是用英文，就没有挑战性。」她说。
    「对了，更重要的是你跟白旻严现在是什么状况？」沫沫拉着我的手坐到椅子上，一脸期待的，我不晓得她是期待哪个部分。
    「晚上我会和他说清楚。」我推开沫沫的头，「你别想跟来，晚上多冷你又不是不知道。」是真的很冷。
    「好吧，那你在帮我带晚餐回来──我今天想吃烧卖！」沫沫搓搓双手取暖，最终还是放弃，把手收到了口袋里。我将预先准备好的围巾替她围上。
    「巧宣对我最好了！」沫沫伸出手抱紧我，结果，这次我们一起上了学校论坛，我听见论坛新讨论文发布的手机音效。
    「学霸男女通吃！光明正大脚踏两条船！（有照）」的讨论文出现在论坛上，一点开来就可以看见沫沫抱住我的照片，真是及时的现场转播。我顺手拿给还在我怀里取暖的沫沫，她差点跳起来打人，「他都在乱写什么！」。
    「算了，等晚上我和白旻严说清楚，他们自然就会懂了。」我拍拍她的头，没有把内心那份猜测说出口，论坛文章十之八九跟白旻严的爱慕者有关。

 32.赴约

    忽视那些视线，我和同学们一同欢呼班上又拿了「精神奖」，看来这两天班上都会讨论要去义大利哪里，而我也有些期待，不晓得有没有艺术展。
    「巧宣，我和班上说你晚上有事，不去庆功宴了。」沫沫摆出我懂你的表情，而我在想，他们真的是有精力，还是我老了？不，我们是同届。
    「谢了。」我摆摆手，「我先回去洗个澡。」。
    「约会要在洗澡后──我懂得。」沫沫话一说就吃了我手刀劈头，她鼓起嘴，说：「现在说不得了吗！」。
    「等你以后有对象就轮到我囉？」我转过头朝她说，她马上慌张地摇头，伸出手推我的背，「别别别，我怎么可能说得过你，快去洗澡！臭死了」。我无奈的笑出声。
    下午四点，运动会闭幕，天色渐渐变暗。有不少班级和昨天一样约了校园外的餐厅办庆功宴，我才会约学校餐厅，那是留给少部分学生的──那些没有写完寒假作业的同学。
    我独自走回宿舍，挺悠间的梳洗，比起烦恼穿着什么服饰，更头痛要怎么和白旻严说清楚，看起来也只能船到桥头自然直了？
    背起侧背包，我才想到，谁会把重要的事情约在学生餐厅说？呃……看来那个人就是我了。
    五点五十五分，习惯早到的我，看见学生餐厅那比我早到的白旻严，我开口问：「怎么这么早？」不是让你久等。
    「我猜你会早到……你要学校吃？还是出去吃？」罕见的在白旻严身上看见了一丝紧张，我意外的有点想笑，回：「不习惯在餐厅吃饭？」。
    「不是……」白旻严看着我走进餐厅，也只能跟上。
    此时的学生餐厅电灯全开，除了我们之外，学生数也不少，每一天都是这个样子的。我拿起托盘与碗盘，转身问白旻严：「你想吃什么？还是需要我推荐？」。
    「不过你也很常来学生餐厅吧？」我还记得上学期曾在早上在餐厅看见白旻严，「对了，那位拿大声公的保鑣呢？」。
    「老婆生小孩，放產假了。」白旻严似乎在思考怎么回答我第一个问题，「也不是很常来，要来也是帮连浩然带东西。」远在庆功宴上的连浩然打了个喷嚏。
    老实说，他这话我是不信，毕竟他一脸看起来就没有好心到会替人跑腿。我只能指向我最喜欢的起司可乐饼咖哩饭，「你吃咖哩吗？这个挺好吃的。」。
    白旻严点点头，很乾脆的就选择了我所推荐的餐点。而我自己选了清汤乌龙麵，加点温泉蛋和一条炸虾，我挺喜欢学生餐厅多元的料理的。
    端着托盘走到座位上，白旻严坐在我对面，看着眼前的咖哩饭没有动手，在等我回来。
    我一坐下就拿起筷子夹麵沾蛋液，坐在对面的那人投射困惑的眼神，我开口问：「你不喜欢吃蛋？」。
    「喜欢，只是第一次看到这种吃法。」白旻严也拿起汤匙享用咖哩饭，我说：「寿喜烧也可以这样吃，下次一起？」。
    「好。」白旻严回。
    两人各怀心思的安静吃晚餐，不过比起白旻严的紧张，我倒是轻松很多。在了解自己心中的想法后，连自己都觉得是不是太过于老成，与一般十六岁少女不太一样的恋爱体验？
    简单处理完晚餐，将托盘放到集中处，我朝白旻严说：「在学校里陪我走走？」。
    「好。」白旻严还是只回一个字，静静的走到我身旁。
    已经完全暗下的天色，学校里只剩下建筑物的灯以及人行道上的路灯，我们一句话也没说走了快五分鐘，有那么点不敢看白旻严的脸。
    「白旻严。」「我在。」
    「其实你是第一位敢这么和我告白的人，他们总以为我是和沫沫在一起。」我深呼吸又呼气，「你不会觉得奇怪吗？我和沫沫的互动。」。
    「不会，在我眼里更像是妈妈带小孩。」白旻严语气十分认真。我笑出声：「原本我看见你也是感觉多一位沫沫。」。
    「我不一样，我比你年长。」他反驳，我又接：「可是一样幼稚。」。
    「那是只有在你面前。」白旻严坦荡荡的再次告白，或许就是那份直率才会吸引我的注意力。此时此刻，我是真的动心了。
    「白旻严，我可能有点喜欢你。」我停下脚步转过头看向他，他也直直的看着我的双眼，我接着说：「但是，我和一般的女孩子不同，我没谈过恋爱更没有美好的幻想。以后也有可能把事业摆在爱情前，你了解了？」。
    「恩。」白旻严没有挪开眼神，十分专注听我说话。
    「我不会撒娇更不会哄人。」「我来。」
    「我脾气不好，还会骂人。」「我宠。」
    「那我们就这样在一起了？」「不。」
    白旻严伸出手牵住我的手，「景巧宣，你忘记了在国中时，你曾经拿ok蹦给一位浑身是伤的男同学了吧？」。

 33.关係

    国二的我那天去图书馆借书，走出图书馆就看见路旁草丛倒着人，那一位大活人，想让人忽视都很困难。除了那活人看起来就是个大麻烦，浑身是伤，加上大晚上的，大家能假装没看见就假装没看见。
    「还活着吗？」听见我的声音，那躺在草丛里的人动了一下。「要不要帮你叫救护车？」他又动了一下。
    「不用……」他很艰辛的发出两个字，我也不是喜欢被扯上奇怪的事情，却也没办法放着需要帮忙的人不管，把ok蹦放到他的身上，我说：「这个给你。」虽然没什么用。
    结果隔天晚上，同一个地方同一个时间那人又在那里，至少这次没有满身伤躺在草丛堆里。见他没事我就只想赶紧回宿舍，找到资料的我满心就只有写报告。
    「等等。」高一的白旻严还没有高三时那么高，顶多高我半颗头。我也不用太辛苦的抬头和他说话，只是那几天刚好我感冒，带着口罩。
    「怎么了吗？」我停下脚步，白旻严想说点什么却陷入沉默，我皱眉，随后就不管他回宿舍了。
    时隔多年……其实也才两年，因为我从那之后和沫沫借了笔电，不需要到图书馆，他等不到人，又碰巧遇上家族有些事情，到了高二暑假才找到我。
    「你就不怕找错人吗？」听完故事的我只有想到这件事。随后他从钱包里拿出用塑胶封口带保存好的ok蹦，「你现在还是用这牌的ok蹦吧？」。
    看见被仔细收纳的ok蹦，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回：「对。」。
    「所以听完故事，景巧宣，你愿意当我的女朋友吗？」白旻严在奇妙的时间点告白，或者是奇妙的坚持？我该说的都跟他说了，看起来白旻严也不是很在意。
    「愿意。」说完这句话，我就从床上坐起来。手腕上的手鍊提醒自己那不是一场梦。
    白旻严听见我答应后，把我抱起来转圈，而我为数不多的弱点就包含了转圈，头超晕的状况下还得忍着不能吐。白旻严打电话让沫沫带我回去，我才平安地回到宿舍。
    手上的手鍊是他趁我头晕目眩时带上的。银色的手鍊，中间是迷你ok蹦的饰品，ok的中间还有一颗小小的红宝石──我猜这一定是真的宝石，以及这是对鍊。
    「呜呜呜，白菜被猪拱了。」沫沫发现手鍊后第一句话，她还哭哭啼啼拿棉被擦不存在的泪水。我吐槽：「你倒是完全不怕他。」。
    「嘿嘿，他女友可是我的死党，不能耸！」她跳起床衝到我面前双手扶起我的右手，「告诉我你们到底讲了什么？是不是他先跟你开口的！」。
    「嘿，小姐，可是我约他出去的，你觉得呢？」我收回，「好了，今天放假一天，出去逛逛？」。
    「你不去找白旻严？」沫沫的疑问成功获得了我的白眼，我问她：「找他干嘛？」。
    「约会啊！」沫沫摆出一副很懂的样子，「交往第一天，最青涩的时光，还要重复问对方好几次『我们真的在一起了吗？』。」。
    我想起来了，沫沫老喜欢看偶像剧以及言情小说，这句话就是出自于最近她所迷上的《我的学长是腹黑！》偶像剧。有几次陪她看了几集，正巧我就是看了男女主角告白的那集。
    和剧中不同，我与白旻严的告白画面──在昏暗的学校，没有月光，也没有什么感情铺陈，我一句他一句的把话讲清楚，确定了彼此的心意就很理所当然的在一起了。当我把这句话说给沫沫听的时候，她双眼瞪得大大的。
    「你是不是在破坏我对爱情的想像。」沫沫摀住自己的耳朵，「不，我不听！」。
    「所以你决定好要不要出门了吗？」我将自己的背包整理好，在脑中安排好今天的行程，买些日常用品以及取货之前定的书，顺便去看看服饰店有没有新的衣服。
    「要！园游会的准备和运动会的练习可是把我快闷坏了。」沫沫马上放下手爬起身，「啊，我顺便确定一下我想看的电影上映了没有──要不要顺便找白旻严一起？」。
    「我都可以。」我对于白旻严的情感并没有到需要天天见面的程度，或许我还需要一点时间去适应一下关係的变化。

 34.逛街

    坐在桌前的白旻严手上拿着书看着，摆在桌上的手机被刻意放在中间，他触手可及的位置，维持着一定频率会将眼神飘过去，内心期待着手机萤幕亮起。
    手机像是回应白旻严的期待，亮起萤幕，他没有看萤幕，直接接起电话放到耳边，「老大，今天要去找大嫂吗？」是连浩然。
    一桶装满着冰块的冰水从头淋下，白旻严的语气跟着冷了不少度，说：「没重要的事情，你就死定了。」。
    「啊？」连浩然也没有谈过恋爱，更不用说看偶像剧了。唯一能清楚知道白旻严生气，原因不明，电话掛断也不是，直觉也在劝他别开口问，两人拿着手机安静整整两分鐘。
    「你打电话问林沫沫今天要去哪里。」白旻严把命令说完就掛掉电话，连浩然听着规律的嘟嘟声有些错愕，不是啊大哥，我和林沫沫的关係也没有好到可以问她行程的地步啊！
    但屈服在强权下的连浩然还是从通讯栏中找到林沫沫，播出电话，「喂？你们今天有打算去哪里吗？」。
    此时已经走到女子宿舍一楼，刚走出电梯就接到电话，沫沫还在接起电话前跟我说是连浩然打来的，她接起电话，第一句就是问：「白旻严要你问的？」。
    过于直接。让连浩然也只能老实回答：「对」。
    「我和沫沫要去百货逛逛，你们乾脆一起来？」沫沫理所当然地提出邀约，连浩然更是一口应下：「没问题，约女子宿舍门口还是学校门口？」。
    「搭我的车去吧，不过你们可不能嫌无聊喔。」连浩然看不见沫沫坏笑的脸，可能是想欺负没有陪女生逛街过的那两人吧。
    「当然没问题，等我一下，我还得打电话告诉大哥。」连浩然掛了电话又拨通白旻严的号码，告诉他这件事情后，匆忙的整理一下就跑下男子宿舍。早就准备好出门的白旻严比连浩然早到了不少时间。
    只是连浩然到的时候，三人站在林家车前不发一语，全因为座位问题──林家这台车可以坐五个人，但是后排的三位座位安排困难，照座位安排来讲，沫沫该坐司机后的位置，而我则是副驾驶后面的位置，但是这样中间要坐白旻严还是连浩然？
    连浩然想都没想就直接上了副驾驶座。最终后排顺序是沫沫、我、白旻严。
    接下来就是女生时间，沫沫让司机开到百货公司，看中了两位男性的劳力输出，沫沫几乎是拚了命的在买春季时装，其中不少是姊妹装。
    「对了，之前我就很好奇，你们感情怎么会这么好？」连浩然趁沫沫在试穿的时候凑到我身边问，而我手上还在替沫沫比较哪几件衣服比较适合他。
    「很奇怪吗？我觉得你们两个的感情也很好。」我将衣服分成两边，没有抬头看他们。这里的你们两个，自然是指扛着大包小包的白旻严与连浩然。
    「我们感情哪里……誒？你手上的手鍊是不是跟老大同一款？」连浩然想凑过来，被白旻严推了回去，「太近了。」。
    「不是，真的是一对的！」连浩然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握住白旻严的手腕，他手上也有一个ok蹦的手饰，只不过他中间的是蓝宝石。
    「我们在一起了。」我打断连浩然张开的大嘴想吐出的话，「昨天晚上的事情，问太多，小心你的白老大会生气。」。
    他才注意到白旻严的脸色有些不太好，连忙闭上嘴巴，就算他想问的问题快憋死他。看来沫沫的数量并不是只有二，现在再多一位，以后有第四为我都不意外了。
    「想知道等沫沫出来问她，或者等晚上回去打电话问不就行了。」我在白旻严的面前直接讲给连浩然听，他恍然大悟的点点头。结果就这样忘记了他先前问的问题。
    「巧宣，这两件都挺好看的，不过顏色有点多──能不能都买？」沫沫还不知道自己被拉上贼船，一手拿淡灰色的洋装，另一手拿深紫色的上衣，一脸苦恼。
    「淡灰色比较适合你，深紫色等之后吧。」我替她将那件上衣拿给工作人员整理，她喜孜孜地拿着洋装去结帐，这是今天她买的第十件衣服。
    「你不买衣服吗？」白旻严开口的第一句话，却让我感到有些困惑，我回：「我有够多的衣服了，沫沫过年还帮我买了不少件。」。
    「下次我帮你买，可以吗？」白旻严说话的音量并不大，就像小心翼翼探路的幼犬一样。我朝他微笑，「当然可以。」。
    其实他在一起，说不定没有想像中那么差？

 35.手机游戏

    最苦的人就是连浩然，对于逛街他没有兴趣，还得被自家老大放闪瞎眼，他突然有些后悔主动打电话给白旻严了。
    「巧宣，电影快开始了。」沫沫注意到时间，电影是十一点半，是先前讲的《我的学长是腹黑》剧场版，描述女主角与男主角婚后的生活。白旻严与连浩然自然也被拖下水，一起看电影。
    「我要甜的爆米花和吉拿棒，巧宣你呢？」沫沫站在柜台前低头看着菜单，我回：「跟你一样就好了，吉拿棒我要焦糖口味的。」。
    白旻严也跟着我点了一样的东西，连浩然则是点一份热狗和零卡汽水。无意识的，四个人站在一起颇吸引人目光，更别提四人间的小互动。
    甚至有人在猜测四人的关係，会不会是男男、女女组合，也有可能是高高矮矮组合，只有我们想不到，没有他们凑不出的想法。用目测来看，最高的是白旻严，其次是连浩然、我，最后是沫沫，每个人都只差半颗头，正面看起来就像阶梯。
    随着电影开演的时间接近，电影外的人潮也逐渐聚集，听见员工喊：「十一点半的《我的学长是腹黑》可以入场囉。」，人潮非常有秩序的到入口处排队。
    「你经常和沫沫来看电影？」在排入场队伍时，白旻严突然将手上的吉拿棒递到我嘴前，他期待的眼神让我莫名的张开嘴咬下一小口，用点头回答他。
    「你有喜欢的电影？」他接着问，我思考一下，回：「大多是歌剧类，动作片比较少，打打杀杀的看了就感觉痛，不过惊悚片我意外的可以接受。你呢？」。
    「都看，除了歷史片。」白旻严又将吉拿棒拿到我嘴前，我只好透过眼神投出一问，他回：「歷史都是胜利者撰写的，加上电影又无法真实呈现原样，有种无法肯定一定是这样，就很难去理解。」。
    「j排三五七九号，a厅左侧入场谢谢。」工作人员接过沫沫的电影票撕下，沫沫走在最前头，还在跟没看过《我的学长是腹黑》的连浩然吹捧男主角多帅。白旻严手上的吉拿棒也被我吃光，我将我的给他。
    「你吃，我喜欢看你吃东西。」白旻严微笑，随后伴随着女性的尖叫声，他收起笑容，坐上座位。到电影开演前他就没有再开口，我也只是静静地听着沫沫还在吹捧男主角的帅气。
    灯光暗下，沫沫闔上嘴，认真看电影。
    两个小时二十分过去，最后的跑马灯亮出，厅内重新亮起灯，沫沫已经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累。我从背包里拿出面纸给她，她边吸鼻涕边道谢。也有不少人和沫沫一样哭的惨。
    「走吧，一边吃午餐一边聊。」我拍拍沫沫的肩膀，决定午餐吃披萨抚慰一下沫沫受伤的小心灵。我们挑选一家不只有披萨，还有义大利麵以及甜点的西餐店。
    意外的，白旻严和连浩然都是第一次来，沫沫熟练的自己点了喜欢的披萨口味，而我则是随意的多点几份，连两人的份都一起点。顺便和他们解释一下这家店的点餐方式和自助部分。
    「你喜欢这种店？」白旻严手上拿着杯子，站在琳瑯满目的饮料机前思考，而我没有想太多，拿起杯子就装了零卡汽水，「来过几次，沫沫喜欢。」。
    「恩。」没有然后，白旻严似乎也对餐厅很有兴趣，我也不打扰他，回到座位，看见沫沫和连浩然已经聊上线。
    服务生接续端上餐点，沫沫跟连浩然已经玩在一块，相反的坐在他们对面的我与白旻严，反而就像长辈一样，静静的吃饭。
    我拿起一块海鲜披萨，白旻严也跟着拿了一块，有些笨拙的了解我所喜欢的事物。还不算太糟，他也很了解口头上问我还不如跟着体验。午餐就在一片温馨互动下结束。
    下半场的逛街非常的日常，气氛还算不错，至少晚上回到学生宿舍的时候沫沫还保持着好心情。坐在车上的沫沫与连浩然正拿着手机一起玩游戏，这是他们刚刚找到的合作游戏。
    「巧宣我帮你载好了！」沫沫将我的手机还给我，我看了眼白旻严，他说：「我也载好了。」偷偷的下载。
    「沫沫，你们在哪个伺服器？」沫沫告诉我伺服器名字，我们便也登入创角。
    只不过角色才刚创好，车子就抵达了学校女生宿舍门口，看起来沫沫会完整晚手机游戏。连浩然和沫沫约好明天在一起玩，而我仅仅和白旻严说声晚安，四人分别各自回宿舍。
    我趁沫沫去洗澡的时候，打开了手机游戏，第一眼就看见好友小白白在线上，而我的名字被取成了小景景，当然这是沫沫提议的，她叫坐小沫沫，连浩然则是叫小连连，原本沫沫还想替他取小然然呢。

 37.灵堂

    人早就要习惯人生路上总会有些坑洞的吧。
    「巧宣，下週末可以回家一堂吗？爷爷快不行了。」电话那头传来爸爸低沉沧桑的声音，无法忽略话语中浓烈的哀伤。而我总是要去面对那些我所逃避的，病痛长达两年之久的爷爷。
    週四晚上，为了明天放学直接搭车回老家，我已经在收拾简单的行李，坐在床上的沫沫放下手机朝我靠过来，「巧宣，真的没事吗？」。
    「这是你问的第三十五遍。」我失笑，将背包拉上拉鍊放到一旁，「我其实挺开心的。」转过头就看见沫沫难以言喻的表情。
    「沫沫你之后会懂得，现在还是不要懂吧。」我抬手就是弹她的额头，倒是没有先前内心沉重的烦闷感，「一切都会变好的。」和沫沫讲，同时也说给自己听。
    「好吧，有什么事我能帮得上忙，一定要跟我说喔！」沫沫得到我的答应才肯回床上继续打游戏，不过我并不晓得她透过游戏和连浩然说了这件事，以及连浩然在转达给白旻严。
    週五晚上回到家中，或许是压力让我显得疲惫，我只和爸爸讲了几件学校的事情，没有提到我与白旻严交往的事情，就早早上楼睡觉。
    醒来，场仅转换，我站在医院等候室，等待着加护病房的开放时间，就在之后，爷爷被转出到一般病房，整个房间里站满了直属亲戚。有的人只是草草讲两句，有的人讲到被其他人制止才到一旁擦泪。
    而我只是淡淡的站到爷爷身边，看着已经瘦得不像样的爷爷，我用着不流利的台语说了一句，「爷爷，我巧宣啦，我回来了。」。
    原本还有规律的心电图只剩下一条直线，病房内陷入一片寂静。
    直到护理人员替爷爷撤掉所有器具，盖上白布，医师宣布死亡时间，一个人的一生画下了句点。不晓得为什么，我有点想哭，却哭不出来，压抑的气氛让人喘不过气。
    最终，爷爷所有的东西被整理好带回家，空下来的病房已经换上了新的病床，彷彿刚刚的所有事情都是日常的一部份。
    「巧宣，你先回去休息吧。」爸爸头上的白发变多了，我没有表达什么，只能静静的点头，自己一人骑上脚踏车回家。
    我的童年有更多时间是在爷爷奶奶的照顾下成长。还没有忘记小时候认真读书考试满分，爷爷总是很高兴的拿一百块称讚我，就算有时候他有暴躁的一面，还是无法在见过最虚弱时还能真心讨厌他的想法。
    客厅里，年迈的奶奶还在看电视，最近似乎记忆力又变差了，医生有说过奶奶很有可能变成老年痴呆。原本主要照顾爷爷的看护，现在则是照顾奶奶，正陪着奶奶看电视。
    「奶奶，我回来了。」奶奶没有听见，我没有多馀的心力去应付任何交际，淡淡的经过客厅走上楼，洗过澡躺上床，将自己埋入棉被堆中。
    冰冷的棉被逐渐温暖，我渐渐入睡，罕见的我睡得很深，甚至连作梦都没有。我还以为会做有关爷爷或者童年的梦。
    週日，爷爷的灵堂已经架设好，不过不是在家中。很简便的，等我到的时候有不少人已经在动手折莲花，大家的情绪也没有先前那么沉重，能听见几句间聊˙。
    「爸爸，我搭晚上的车回学校。」我将行李整理好拿到灵堂旁放好，从这里能直接搭公车去火车站，还算是挺方便的。爸爸点点头回应我。
    「下週六我会再回来，但是参加完告别式就回去了。」我没有把期中考的日期告诉爸爸，爸爸回：「我载你去车站吧。」我答应了。
    一如往常，整趟车程我和爸爸没有交流任何一句，顶多下车时提醒我到宿舍要记得打电话，就没有然后了。
    「保重身体。」这是我努力挤出的四个字，爸爸还是用那憨厚的点头表示自己听见了。我想我真的很难重新拾回以前那喜爱与家人互动的个性，家已经不在像是家了。

 38.情书

    回到宿舍，沫沫又是放一大堆零食在茶几上，里面甚至还有需要冰的蛋糕、起司，沫沫将那些东西往我面前推，「心情不好吃点甜的就会好一些些了──吧？」。
    我随手拿起两包零食，都是我所喜欢的，就连蛋糕也罕见的清一色是不甜的类型，这和她所说的心情不好吃点甜的有所差距，我还是感受到沫沫的心意，「谢谢。」。
    不过她还是得动手将那些零食整理好，随后又拿出很多照片和土產，从吃的到用的还有穿的通通有，只要是看到第一眼就想到我的东西她都全买，难怪别人总是会误会我们之间的关係──东西都是一对的。
    「有什么我可以帮上忙的，一定要跟我说！」沫沫将装有无糖红茶的马克杯放到我面前，那是纯白的海豹马克杯，也是沫沫买的，她有一对的企鹅。
    「一定。」我端起马克杯，喝一口就知道这红茶不便宜。
    隔天週一，白旻严依旧带着连浩然午餐时间来一年a班找我们，非常自然的四个人吃午餐，不过，总是会有人妄想自己还有所机会。
    「白……」可以坐你旁边吗？还没有问出口，白旻严冷冷的秒速打断回：「闭嘴。」，学妹端着托盘一脸委屈，连浩然耸肩，沫沫更是没良心的笑出声。学妹看了我一眼，还是只能泪眼汪汪的跑回去班上同学那里。
    「景学妹，我跟你说，这傢伙以前更残暴，怕是因为你在的关係，她们都忘记了。」连浩然手上拿着汉堡，一脸满足的大口吃汉堡，白旻严说：「别听他乱说。」。
    「学妹信我，要不要听他以前有多狂？」连浩然用期待的眼神看着我，他分明就很想说，但是又碍于白旻严的威压，只能求助于我。
    「我是挺好奇的。」我端起味噌汤喝了一口，今天的炸虾定食挺不错的，偶尔也该放纵一下自己，吃高热量食品有助于心情变好。
    「嘿嘿，他啊从国中就喜欢用拳头解决事情，只要不打出人命都好解决──」连浩然拿起配餐薯条，接着说：「但是大家都不知道他揍的人都是坏人。」搭配耸肩的动作。
    「不过也没办法，毕竟那些人也很会装弱。」连浩然将薯条咬断，彷彿那跟薯条就是那些仇人一样，沫沫问：「那他们现在还在学校？」。
    「当然囉，最近景学妹也要多小心身边，有可能会因为忌妒白旻严这傢伙，算计你。」连浩然话一说完，白旻严补充，「不会，有我在。」。
    我看了眼跟我一样吃炸虾定食的白旻严，连吃炸虾都能保持优雅，很难跟暴力份子联想上，我问白旻严：「那为什么突然想从良？」。
    「从良？哈哈哈哈哈，真不愧是学霸，真会用词。」连浩然笑到被白旻严瞪一眼。
    「因为你。」白旻严吃下最后一尾炸虾，再一次很自然的告白。让沫沫差点从鼻孔喷出热汤，让连浩然差点跌下椅子，「算我服了你，老大。」。
    「巧宣，你又上学校论坛了。」沫沫手上拿着布丁，一边看着手机跳出讯息，「挺怪的，篇名叫〈善妒的女人〉，也太好笑了吧。」。
    内容是写我冷眼看着白旻严赶走学妹的事情，不过加油添醋小部分，像是我冷嘲热讽把学妹骂哭，莫须有的事情也往我头上扣。我看了眼白旻严，发文者很有可能是想看我和他吵架之类的，下意识地叹气。
    「白旻严，我看你发文告白巧宣，顺便宣示主权好了，这样也不会一直有奇怪的文针对巧宣。」沫沫早我一步说出自己的想法，白旻严也觉得这主意不错，下秒就拿出手机打开学校论坛页面。
    打开发表文章画面，手指快速地敲打键盘，我静静地吃着自己的泡芙，沫沫和连浩然超好奇内容，却又不敢偷看或者正大光明凑上去看。
    「来了！〈给你的情书〉，这标题我不是想点进去，连浩然你怎么看？」沫沫看向连浩然，他当然摇头回应，感觉看了就会升天，各种方面都会。
    「给最亲爱的你，你的配偶栏永远都只会有我的名字……就这样？」沫沫鼓起勇气点开文，并念出口，呆呆的看像我在看向白旻严，「你们这是以结婚为前提交往？」。
    「我看白家要翻天了。」连浩然仰天长叹，林沫沫则是伸出手拍我的肩膀，「保重。」。
    「你们都太夸张了吧？」我端起空碗盘拿到回收处，刻意去忽略路人的眼神，结果，原来不是他们想的太夸张，而是我太低估白旻严的影响力了。

 40.紧张

    缓过情绪后，我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吸吸鼻子，自己从背包里面拿出面纸，带着鼻音说：「谢谢」，然后轻轻的擤鼻涕。
    「我很高兴你和我说这么多。」白旻严露出最自然的微笑，意外的有吸引力，就像其他女孩子所说的一样，帅气。
    「你也该回去了，还有，别自己躲起来偷偷哭。」白旻严伸出手指向自己胸膛前那一块明显变深色的区块，「我永远欢迎你来我怀里哭。」。
    「什么啊，不是永远不让我哭吗？」我破涕而笑。
    「让女人哭的方式百百种，所以让女人不哭是不可能的。」白旻严说，「我可不说无法保证的事。」。
    「也是呢。」我抬头看向天空，月亮高掛在天上反射淡淡的光芒，白旻严送我回女生宿舍，目送我上楼才离去。
    红肿的双眼无法逃过沫沫的观察力，她更是直接去弄温水将毛巾泡暖，要我躺下，好把热毛巾敷在我脸上，而我也只能顺着她的命令，躺上床让她随意摆弄。
    「你每次都这样。」沫沫的语气充满着无奈，「我比你想像中还要坚强的，下次也可以和我说说，好吗？」。
    「好。」我闭上眼睛顶着热毛巾，「让你担心了。」。
    「明明我都认识你这么久了，都还没有看过你哭的样子──哼，白旻严那傢伙要是不懂得珍惜你，我倾家荡產也要把白家搞得乌烟瘴气！」沫沫孩子气的发言，逗笑我。
    「你爸爸会难过的。」我还是顶着热毛巾，直到眼睛比较不酸痛，才拿下。
    「哼，才不会咧。」沫沫接过热毛巾拿去浴室洗好晾起，「快睡吧，哭过的眼睛不宜再读书！」。
    「是的，沫沫大小姐。」我将棉被盖上，很快就入睡。但是平淡的日子怎么可能会一直保持下去。
    考完期中考，代表──我要去白家见白旻严的家长了！先前还感觉没什么，但是到了週五晚上，我突然感受到一阵阵压力往身上叠，我不知道为什么，还跑去查了白家的资料。
    什么叫做做死，我现在充分体会到了。
    「别紧张啦，虽然我没见过白家两老，你是景巧宣欸，有什么能难倒你的吗？」沫沫将挑好的衣服掛起来，「明天你穿这套去，时尚教主保证妥妥的。」。
    「你的时尚不是都是杂志上看来的吗？」我拿出护发乳仔细擦拭头发，我已经很久没有做全身保养了……啊，我这样会不会太过刻意？
    「哼，这样我还是时尚教主！」沫沫表示不允许反驳，又缩回去打手游，「对了，上线打副本喔！我想你明天大概没空上线，快把一些奖励好的副本打完！」。
    「我洗个手。」洗完手的我窝回被窝中，打开手机登录手机游戏，除了沫沫与连浩然，连白旻严也在线上，而且在队伍中。
    「小白白：明天早上十点我去接你，我爸妈已经准备好午餐了。」好友私讯。
    「小景景：明天我要不要注意什么？」
    「小白白：不用，你保持现状就很好了，不用紧张。」
    「巧宣啊啊啊啊啊──我要死掉了！」沫沫的吶喊将我拉回游戏中，原来是以前我都会清掉的怪跑去找她了，沫沫的操控技巧并不是很好，当敌人数超过三个时，她就会慌张的求救。
    「抱歉，我来了。」我连忙操作角色解救她，直到副本打完，时间也到了十一点半，「我该睡了。」。
    「也是，睡吧睡吧，熬夜是女人的天敌！」沫沫打字和连浩然说一声，而我则是和白旻严说要睡了。
    「小白白：我很期待明天，晚安。」
    结果我差点因为白旻严的一句话而失眠，以及我难得有想赖床的衝动。但是比我还要期待与兴奋的沫沫一大早拉我起床，更是主动替我整理发型与上了淡妆，用的全都是她的东西。
    「我要把你打扮的美美的，闪瞎白旻严的眼睛！」沫沫双手拿着化妆器具，一脸信心满满。
    「沫沫，现在才七点半，我约十点啊！」我友善的提醒，沫沫却无情的回我：「打扮是需要时间的，座好！」。
    只有保养品没有化妆品的我，一点也无法理解为什么这些事情这么花时间，只要保持整洁与乾净不就好了吗？这么早醒来，只会让我更紧张啊！

 41.白家

    我就这样被打扮到九点半，才从沫沫的魔爪下逃脱，她还很满意的拿出手机拍照，「真不愧是出之于我，白旻严看见一定又会再次爱上你的。」。
    「你也太夸张了。」我拿起手机查看沫沫传送过来的照片，她还特地上传到社群软体标记我，马上就有人按爱心，还可以看见连浩然的留言，「大嫂也太美了（表情符号）！」浮夸程度不比沫沫低。
    照片里的我穿着水蓝色的连身洋装，穿着白色的小外套，头发被沫沫整理成公主头，淡妆最明显的就是抹上唇蜜的嘴唇，白色的平底娃娃鞋有个可爱的蝴蝶结，包包则是非常简便的侧背包。
    「我晚上就回来了。」我穿上娃娃鞋，沫沫则是一脸看好戏的，问：「你不打算留在它们家过夜？」。
    「怎可能。」我将寝室门闔上，走下楼的时候刚好九点五十五分。
    那台高调的豪车就停在门口，惹得不少人停下来察看，还有不少学生站在阳台上看着，坐在后座的男性毫不在意的走下车，走到我面前替我拉开车门。
    「请。」特地打扮过的白旻严穿着着西装，却难掩他身上那份野性，这能算是夸奖吗？我低下头坐上后座，「你都习惯提早到？」。
    「不，通常都是别人配合我。」白旻严坦荡荡，伸长手系上安全带，「司机，开车。」。
    整趟车程很安静，甚至连车外的声音都听不太到，我和白旻严没有人谁先开口寻找话题，到也不觉得哪里奇怪，好像就这样陪伴彼此就好。实际上则是因为太紧张而不知道说些什么好，更别说司机还是陌生人。
    窗外的风景逐渐转变，外头的房子一间比一间还要高级，就算不是在蛋黄区也能卖上上千万。最终车开进了其中一间庭院，没有想像中的庭院喷水池，也没有种任何植物，很单纯的一片庭院。
    「走吧。」白旻严解开安全带，我也解开，问：「等下我要怎么称呼你爸吗？」。
    「他们挺希望有个女儿，叫他们爸妈或许可以？」白旻严还有心情开玩笑，我朝他翻白眼，下车。
    「赵姨，爸妈呢？」白旻严走进玄关就有一位妇女上前招呼，被喊赵姨的妇女回：「老爷和太太在书房呢，少爷先到餐厅稍等。」。
    我礼貌性的朝赵姨点头，对方似乎有些讶异，随后也是朝我点头回应。
    客厅里的摆设很简易，甚至连电视的踪跡都没有，最昂贵的可能就是铺在地上的地毯了，我心中瞎猜着。跟着白旻严的脚步走进餐厅，我才懂什么叫做有钱人与平民的差距，大到夸张的餐桌与一眼就能感受其中价格的摆设，我收回目光看向白旻严。
    「当自己家。」白旻严瞇起眼笑着，像是拿到玩具的小孩子一样，但我却无法猜出他到底是在高兴什么──又或者是高兴总算把老婆拐回家？
    「小严，你总算肯回家了！」一位穿着高贵的女性一走进厨房就是奔向白旻严，并将他抱在怀里，跟在后头的是与白旻严长相相似的男人，也就是他爸爸。
    「叔叔、阿姨，您们好，我是景巧宣。」我微微鞠躬，比想像中还要自然，也没有想像中紧张，是因为对方看起来都很和蔼的关係吧。
    「巧宣啊，旻严没有给你添麻烦吧？」白妈妈走上前牵起我的双手，「文文静静的，旻严还需要你多帮阿姨管管他，有什么麻烦儘管和阿姨说。」。
    「妈，先吃饭。」白旻严吃醋的将我的手夺回去，牵着我到他左手边的位置坐下，白爸白妈也走到主位坐下。白爸没有说任何一个字，白妈有些不好意思，说：「小严没和我们说你喜欢什么，所以有哪里招待不周要和阿姨说。」。
    「谢谢阿姨。」我微笑回应，然后我没想到，午餐竟然是吃法餐……要不是有白旻严在一旁偷偷的教导我，我可能就真的想死在原地。
    整顿午餐只有白妈妈开口和白旻严说话，偶尔被点到名我才会回答。
    「那一定很辛苦吧，得维持成绩还要参加比赛。」白妈妈谈论到我的成绩讶异后是心疼，「功课有问题也可以问小严，小严的成绩也不差呢。」。
    「妈，巧宣已经在自修大学课程了。」白旻严不怕我太过优秀，只怕我不敢说一样，我没说的他通通都替我说了，「而且有不少公司都想邀请她去实习。」。
    「老公，我们公司有发实习生了吗？」白妈妈抬头看了眼白爸爸，爸爸只有回一个眼神，妈妈就懂了，「这样的话，巧宣要不要乾脆来我们公司实习呢？」。
    这下尷尬了，我高一暑假的实习公司已经找好了。

 43.搬家

    电影很快地就结束了。
    我和白旻严在看完电影的演员表后，一边讨论里面的一些画面处理，避免剧透别人，我们甚至还取了很多奇怪的代号。经过厕所的时候我指了一下，白旻严轻轻点头表示了解了。
    里面人比想像中还要少，很快的解决生理需求后，我将手洗乾净，双手接触到冰水的时候才感觉到有些冷，我将手用手帕擦乾，走出厕所。白旻严瞧见我就走上前将他的外套披在我身上。
    我才注意到他今天的服装其实挺轻便的，在文件白旻严独有的气息，我有一丝紧张，低下头去找出手机想查看时间，却没想到有好几十通未接来电──妹妹来电。
    她留下讯息，「姐，妈要进你的房间！」。
    「你能让司机载我回家吗？」我一手抓手机，一手抓住白旻严的手臂，他看起来有点被我吓着，却还是点头，拉着我就往停车场快走。
    「来停车场。」他还不忘拿出手机通知司机，直到车上国道，过程也不过短短几十分鐘。
    如果开车从学校回到家，至少也要三小时，三小时！我突然慌了，因为我了解继母是一位什么样的人。她早就想找机会将我踢出那个家，我的房间可以成为弟妹的游戏室，她的杂物间。
    但是在真正亲眼看见前，我无法将这些猜测的话告诉给白旻严。时间一点一滴的流走，三小时十分的煎熬。
    随着外头的风景变的熟悉，我的心也被提了起来。车停在家口时，我用最快的速度解开安全带、推开门，没有犹豫的拿出钥匙流畅的转开门。
    当我站在房门口看着，我就知道，什么都迟了。
    我第一次将所有的沉着稳重拋到脑后，直直的往顶楼的仓库跑去，果然那里堆满着纸箱，随便打开一个都是装着属于我的东西。用过的书本、冬季的衣服、所有的美术品、得奖的奖状与奖盃……所有的一切。
    「巧宣……」白旻严担忧的看着我，更多的是心疼我的异常。
    「你家有没有仓库？」我问，「有。」他答。
    「那我可以把这些东西放到你家仓库去吗？之后我会在搬去沫沫家……」他牵住我的手打断我的话，「你想放多久都可以。」。
    「谢谢……」我有些鼻音，听见楼下熟悉的声音，我内心一股火油然而生，随便抱一箱就走下楼。等在客厅的果然是那位继母。
    「为什么要乱动我的东西？」我将纸箱放在客厅的茶几上，比我矮的继母看见我突然出现在家中有些讶异，随后又收好她的情绪，「你房间空下来四年不用，很浪费，还不如空出来给你弟弟妹妹当书房。」。
    「行，很行，从小到大我让了多少。你们外出我不跟，国中能上寄宿学校不打饶你们和蔼的家庭生活，现在乾脆直接赶我出去是吧？」我语气有些颤抖，压抑着多年来累积的情绪。
    「你话别乱说，我只不过是把你的房间整理乾净。」继母想结束话题，想往厨房走，我开口：「我会把所有东西搬走，我也会和爸爸说清楚，未来的抚养费我只会给我爸，你别想拿任何一块钱。」。
    白旻严也搬了两箱下楼，他没有把继母放在眼哩，随后让司机跟上楼，将剩下的几箱指箱全抱走。但我还是和奶奶说了一声，我曾回来过，我又走了。
    我无法亲口和爸爸说出那些话，只能传送讯息给爸爸，「东西我全搬走了，过节我会回家，如果她跟您说什么，您随便听听吧。在麻烦爸爸给我给我户头，学校需要。」。
    我双手握着手机，靠在额头上，内心有些害怕爸爸的回覆。白旻严伸过手将我的手握住，没有说话。
    「看样子来不及和爸妈吃晚餐了，你晚餐想吃什么？」等到车快回到学校时都快九点了，白旻严用我不曾听过温柔语气说着。
    「火锅。」我忍住没哭，只是没想到他差点就伸出手把我抱到怀里，更不知道他心疼了。白旻严转头就吩咐司机开往有火锅的餐厅，拿出手机准备打电话给白妈告知意外，而我则是被手机的音效吓了一跳。
    低头一看，是爸爸的讯息。
    「好。」仅仅只是一个字，却是压垮我的最后一道墙。我还是没忍住，将头埋在白旻严的怀里无声的落泪，他和上次一样，只是默默的顺着我的发丝摸着我的头。司机假装没看到任何事情，赶紧照着脑中的记忆开往城镇的餐厅。

 44.火锅

    直到车停下，我才赶紧接过白旻严递来的卫生纸擦泪，「谢谢……」这是我第三次和他道谢。
    「走吧，你一定肚子很饿了吧？吃点东西才部会伤胃。」白旻严话一说，我的肚子非常配合的发出咕嚕嚕的声响，脸一红，只能跟着白旻严的步伐走进餐厅。
    时间有些晚了，餐厅里的客人坐的有些开，连司机也是距离我们两桌远的位置，一个人吃着火锅。
    「你决定吃什么。」他将菜单递过来给我画，我将菜单看过一回，快速的画下所要的，递给服务生，「谢谢」。
    「其实啊，我的继母曾经私底下打过我。」我说的很小声，但是白旻严都有听见，接着说：「只因为我没有叫她『妈妈』，只因为我的亲生母亲还有东西留在家中。」。
    「那年我才小学五年级，却看清楚了继母真实的一面。」我双手握住白旻严的左手，轻轻搓揉着，「然后我在电视看到了学校的宣传，我苦读了好多年才成功入学，成功逃离那让我感受到压抑的家庭。」。
    「我不清楚我到底哪里做得不够好，也有可能只是单纯因为我不是她的孩子，所以她才那么残酷的对我。我没有母亲教导我任何关于女性该知道的，更别说母亲节的康乃馨没有赠送的对象，你知道吗，我最后还是送给了我的奶奶。」
    「感觉我就像是养不熟的白狼一样──被对待。」我说着说着又忍不住哽咽，吸了吸鼻子，将眼泪吞回肚中。
    「你很好，你是我见过最好的女孩子。」白旻严笨拙的说着安慰的话语，我却被逗笑，今天的我看过慌张的、害羞的、认真的、心疼的他……未来还有很多我不曾看过的他会出现在我面前的吧。
    「为了你，我愿意变好。」白旻严反握住我的手，感受到男性特有的气息，我脸红低下头，我这都说了些什么啊！白旻严又为什么可以脸不红气不喘的说情话啊！
    正好服务生端上火锅，将我从害羞中解救出来，我挣脱他的手掌，拿起筷子说：「今天麻烦你了，所以我来煮给你。」实际上是找点事情才不会胡思乱想。
    「恩。」白旻严瞇起眼笑。
    司机不用转头可以感受到来自后方的温度，热恋期的情侣无法察觉自己的互动有多么的具有杀伤力。
    「你好像不太喜欢用沾酱？」白旻严看我没有要起身去弄沾酱，问了一句。
    「恩，除了吃水饺沾酱油，或者番茄炒蛋的番茄酱，不然我很少会用酱料的。」我将锅中的肉片捞起，放到蛋液里沾满，「蛋液就足够我配很多料了。」。
    「你真的很特别，但我就是喜欢你的特别。」他跟着我一样用蛋液沾满肉片放入口中。
    「所以我不特别你就不喜欢我了？」我将其他火锅料从锅中捞起，只有瞥了他一眼。
    「怎可能，现在我只喜欢景巧宣一人。」「那有另一个叫景巧宣的人呢？」
    「我喜欢的是现在坐在我面前温柔可爱的景巧宣！」餐厅像是配合好一样，全场安静，每一个人都听见了白旻严的告白，还有汤在沸腾的声音──以及司机被呛到的咳嗽声。
    我赶紧拉白旻严低头吃饭，还是无法无视那些窃笑的声音与视线，这比站在几千人领奖还是朗读还要令人害羞啊！结果我完全忘记难过，只记得狠瞪着白旻严，谁让他要把话说那么大声。
    他却一点也不害羞，就算重来一次或者再说一次，他一样会说那么大声的。
    「下礼拜我们去动物园逛逛好不好？」白旻严突然提出约会邀约，我歪头问：「动物园？」。
    「恩，我还没有去过动物园，还有水族馆。」白旻严一连丢出很多约会地点，「如果你对观光工厂有兴趣，我们也可以去。」。
    「动物园啊……不如我们去动物收容所当志工？水族馆的话也有类似的……海洋动物救援站的设施，观光工厂我倒是有一个挺想去的。」我将锅里最后的料捞乾净放凉。
    「什么？」他问，「巧克力观光工厂。」我答。
    「那我们下礼拜就去吧！」他就这样决定了下週的约会行程。而我还在和超烫南瓜奋斗，随意的回答：「恩。」我就这样将自己卖掉了？

 45.寿喜烧

    「……所以你就答应了那傢伙？」沫沫手上端着碗，那是她最近新买的果乾麦片，说什么晚上宵夜吃这个比较不容易胖，顺便连我的份都一起买，我也顺着她一起吃。
    「为什么不答应？」我还没和沫沫说家里的事情，如果现在说，她有八成会把手上的麦片打翻，宿舍的地毯我挺喜欢的。
    「哼，那我的时间呢？」沫沫鼓起嘴，就像一位没有人陪她玩的小朋友，我站在衣柜前拿睡衣，回：「你也可以一起来，顺便找连浩然，有个伴。我先去洗澡，出来再讲。」。
    沫沫边吃边滑手机，最近似乎她有点手机成癮，带她出门走走也好。不过也是因为手机的关係，沫沫才没有发现我的眼睛有一点点红。
    洗完澡，沫沫也把装麦片的完拿进浴室洗乾净，而我也该和她讲一下家中的事情──
    「沫沫，我从家里搬出来了。」我看向刚走出浴室的沫沫，她手上的碗差点滑掉，还是我衝上去替她接住的。
    「什么？」她又问了一次，「以后我没有家可以回去了。」我回。
    「她怎么敢？」沫沫知道我在家中的情况，原本今年过年去我家，就是想给继母一点暗示，结果没想到我还是完全与那个家断了关係。
    「对不起，你给我的东西，只剩下一些。」我将碗放好，走上前将她牵回她的床上，我们两个人面对面坐在床边，「其实搬出来也没关係，这样我不就有更多时间可以陪你了吗？」。
    「哼，我看你是想陪白旻严吧！」沫沫还是很担忧，「不然我和我爸爸讲讲，我家还有很多空房间，还是乾脆搬来和我一起住？」。
    「我过年还是会回去，所以别太担心，好吗？」我拍拍她的手被，就像白旻严拍我的手一样，「而且我妹妹和弟弟也会好好利用你的礼物的。」。
    「唉，明明两个孩子就很懂事，这个做妈的就最歪。幸好你是他们的姐姐，不然一定被养歪。」沫沫鼓起嘴替我报不满，我回：「亲情，还是最难断的吧。」。
    我和她就这样缩在床上，面对面躺着，讲着关于小时候那些高兴的、不高兴的。我总在想，我们并不想别人眼中那样像情人，更是像失散多年的姊妹，不管发生什么都不可能从亲情昇华到爱情。
    我伸手将棉被盖上沫沫的肩膀，准备迎接期中考，以及与白旻严的约会。
    季节来到春末，开始感觉到气温上升，沫沫开始吵着要吃冰，然后又会在生理期来时唉上整天，这种日子已经维持了四年，才意识到，我早就从那个家毕业了。
    「在想什么？」白旻严手上拿着雪鹅白色的香草冰淇淋，另一隻手则是拿着黑巧克力霜淇淋，说：「不知道你想吃哪一种，我就都买了。」。
    他的背景是沫沫和连浩然打闹的画面，我收回视线，「巧克力。」伸手接过巧克力霜淇淋。
    期中考我和沫沫考都还不错，而白旻严与连浩然也准备要去公司实习适应环境，当然，他们的公司都是自家企业，说什么去别家公司就会有当间谍的感觉。
    「如果别人知道我和林家感情超好，会不会也把我当间谍啊？」我和白旻严坐在阳伞下的木椅上，「希望暑假实习的时候不会太糟糕。」谁会愿意对间谍好呢。
    「不会，至少白家不会。」白旻严连吃冰淇淋都能保持优雅──我还是无法将他与暴力份子联想上。
    「巧宣──！浩然他欺负我！」沫沫眼眶红红的，手上只剩下装冰淇淋用的饼乾，「他把我的冰偷吃光了！」。
    我抬头看向浩然，他正站在摊贩前重新买一份，我还没说话，连浩然就拿着全新的冰来赔罪。我转头看了眼白旻严，「他为什么这么怕你啊？」。
    「我家比较有钱？」他的回答更像是玩笑，将手上的冰快速吃完，「走吧，休息时间结束，还有饲料还没有整理完呢。」白旻严拍拍连浩然的肩膀，两个人走向动物收容所的仓库。
    我们的第三次约会就是在动物收容所。这里不只有猫狗，还有很多鸟、兔子、仓鼠类的小动物，全都是被人类饲养过后弃养，我也是上高中的暑假时发现了这里，有空的周末就会来当志工。
    他们员工并不是很多，所以特别欢迎志工，只是这里的环境也并不是可以乾净到没有任何气味。原本还很担心他们三个没有办法适应，还先给他们口罩戴，不过他们现在到是不需要了。
    比较让人意外的是，他们三个竟然在上午就打电话和家里说收容所的事情，各自让人送收容所缺的物资来，惹得员工全哭了。现在我们就是要去将那些东西整理到仓库里，不过在那之前，员工希望我们能一起和它们拍照，他们好弄感谢状。
    「你想养宠物？」白旻严面无表情扛着十公斤饲料，走进仓库时边问我，而我手上正将狗罐头摆好，「有想过，但是不适合，我没有那个时间去照顾牠们。」。
    「以后，养隻狗怎么样？」他现在所说的以后不会是指结婚以后？我看眼白旻严，不像是在开完笑，只好回：「以后再说。」。
    在下午准备离开的时候，工作人员们还很不捨，直到他们亲口还会再来，又感动到差点哭出来。而我们晚餐前往寿喜烧店，好犒赏努力辛苦的一天，主要还是沫沫她想吃。
    「今天我差点就领养了两隻小猫，可惜我爸他有过敏。」沫沫走在最前头，坐进里面的位置，就在我要坐进去的时候，连浩然塞进去那空位，「大嫂当然要坐大哥旁边啊！」。
    我耸肩，直能只接坐进去里面的位置，白旻严一脸不在意，伸手请服务生递来菜单，不过我和沫沫出门都习惯给沫沫点餐，顶多点几份自己想吃的。整个点餐过程只有沫沫与连浩然的声音，而我罕见的拿出手机和白旻严玩游戏。
    不过没有玩多久，员工就上了不少肉片，我将手机拿给白旻严，动手将肉片下锅。

 46.请假

    「对了，王芯宓你还记得吗？」沫沫夹起我递给她的肉片，和我一样，她也是蛋液的信徒之一，「他们家前天申请破產了。」。
    「嗯？」我手上正忙碌地下四人份的牛肉片，白旻严替我接去空盘，「谢谢。所以王家怎么了？」。
    「她算计我不成，就跑去算计其他家的孩子，没想到这次直接被保鑣抓包，然后就被不少公司联合搞到下市。」沫沫对冒着热烟的肉片吹气，「连王家都没有想到自己的仇人会那么多吧。」。
    「最主要的原因还不是连白家都有加入。」连浩然低头看着菜单，也不忘说上一句。
    「连肉都堵不住你的嘴吗？」白旻严突然说了一句，让我感到有些意外，「大哥，你这是怕让大嫂知道你的黑歷史？」。
    「什么黑歷史？」我问，又将不少肉堆到白旻严的碗里。
    「没什么，你也多吃点。」白旻严又让服务生送来不少肉。
    「那个王芯宓曾经可是追过老大囉，花招百出，还差点夺去大哥纯洁的初吻。」连浩然语气夸张，「痛！」然后就被白旻严踢一脚。
    「下週五晚上有晚宴，我爸叫我去参加，巧宣要不要一起去？」沫沫敲敲头，看起来差点忘记问我这件事，我反问：「怎么会突然叫你去？」。
    她伸手指了碗里的肉，嘴里还在嚼着肉，直到吞下才耸肩回：「简单来讲就是炫耀女儿。那天也会有不少人去，白家跟连家也有收到邀请。」。
    「不过我们想去才去。」连浩然嘴中的「我们」也包含了白旻严，而被算在一起的白旻严问我：「你想去吗？」。
    「恩……好啊。」我想找些事情让自己不去想家中那些事情，结果太过拼命，回过神，大家的碗里肉在碗中堆起一座小山，连我的也是。
    「巧宣，还好吗？」连沫沫都感受到我的异常，担忧的问，我笑笑回：「没事，只是有点饿了。」，将手上的夹子递给白旻严，让他将剩下的料捞起来，自己默默吃起肉。
    下一秒就开始讨论四个人的礼服要穿什么，从顏色到样式，似乎是沫沫想要四个人穿的类似？连浩然听白旻严的，白旻严听我的，而我听沫沫的，好像不用讨论就有结论的事情。当然在某些地方不可能让沫沫决定，只不过穿衣服，交给想成为服装设计师的沫沫就没错。
    「感觉时间过好快，在两个月你们就要毕业了。」沫沫手上端着偷挖来的冰淇淋，看见我在瞪着她，三两下就把那些冰吃了。
    「期末考三年级还是要考吧？」我端起冰红茶喝了一口，无糖的。
    「算是让学校有个好交代吧。」连浩然耸肩，「不过我们学校明明是拿推荐函和面试上大学，还要什么虚的成绩。」听起来他很排斥期末考。
    「你们班没有考前衝刺？」我再问。因为在学校的期末考前一个月都是衝刺期，我平时维持着复习习惯，对于考前衝刺没有太大的感觉，而沫沫还有我的笔记加持，也不用太担心考试。
    「有啊，不过我们可是菁英中的菁英，才不需要衝刺呢。」连浩然抬着头，就像高傲的孔雀炫耀着羽毛。
    「服务生，结帐。那你校排多少？」沫沫举起手喊来服务生，连浩然才弱弱的回：「二十……」。
    「班排的后半段。」白旻严不忘补枪。
    晚餐就结束在他们三人的打闹声中，我还是和以前一样保持着安静，却能感觉得出来自己也是其中一员，无声的温暖特别明显。
    不过有些事情还是得要去面对──学校论坛。那些总是期待看好戏的人们躲在萤幕后，甚至还有人开赌盘，我和白旻严到底会维持到什么时候，自然也少不了那些攻击我的家庭背景。
    一周结束，回到学校上课，一通电话打断了非常平凡的日常。我接到连浩然的电话，匆匆赶往三年菁英班，白旻严打人了。
    「大嫂你可别被他吓到，他以前就有这种抓狂的经验，没有人可以拦得住他。」连浩然跑在我身旁，一进教室他就喊：「白旻严！」他没有回头。
    我从他的背影感受到愤怒，他高举起拳头，我问：「怎么了？」。他停下动作，就像时间暂停一样，不敢回头。
    「那个人拿你和沫沫出去吃饭的照片改图，说你和她爸爸有包养关係。」连浩然将那被揍得看不出员样的人所带来的照片递给我，「他甚至还改了不雅影片！」。
    「恩。」看了眼照片，我想学校论坛有不少文章都是出自于他之手，我却感受不到一点愤怒，更多得是心疼白旻严。
    他在我面前维持着温柔的样子，很辛苦，却在今天功亏一簣。他不想伤害我，却又捨不得放开我，这什么像是恋爱小说才会出现的剧情，能说不感动吗？
    那位被揍到鼻青脸肿的同学不敢说话，白旻严给他的感觉，彷彿下一秒他就会扭断他的脖子。我走上前，手盖在他握着同学衣领的手背上，说：「我们回家。」。
    「好。」白旻严的声音有些哑，但他将手收回，解释：「脏。」。
    「浩然，你在帮他请假一下。还有这件事情我会告诉学校。」我低下头有些鄙视，「这位同学，你可能难逃被退学的命运，又或许你只能依靠你所谓的『背景』在学校中苟且偷生，不会觉得很丢脸吗？」。
    「仔细想想你除了『背景』外，还有什么能拿的出手呢？」我摆了摆手上的照片，「无法上檯面的『恶趣味』，呵，一无是处。」我牵起白旻严的手，「在座也有不少人喜欢看笑话吧？读书很枯燥乏味，我懂，但是与其寻找这些粗俗的玩笑，不如多花点时间陪伴珍惜自己的人。」。
    「你以为你老几？」早就看不惯我的三年级女同学出声说了一句，整间教室十分寂静。
    「我，景巧宣，未来的白家太太，白旻严的未婚妻，这样足够了吗？」我抬起头，坦荡荡的说，她不甘心的继续说：「就凭你？」。
    「你连白阿姨、白叔叔都没见过面，更别说搭上一句话和吃一顿饭的经验，那你凭什么质问我呢？」我环视教室一圈，「未来还有机会再见面，还请多指教。」随后转头就牵着白旻严离开教室。
    结果连我也一起请假了。

 47.订婚

    白家司机送我和白旻严到白家，课都上不到两节，白家两老对于我们突然的请假也感到惊讶，在看到白旻严的表情，也懂发生了些什么。
    「阿姨，抱歉，我想旻严需要休息，就自作主张的替他请假了。」我牵着白旻严站在白家门口，不太好意思进门。
    「反而是我们小严给你添麻烦了，小严没吓到你吧？」白妈妈让赵姨去拿医药箱，我发现白旻严不想放开手，我只能牵着他坐到客厅的沙发上。
    我接过医药箱，一边替白旻严擦药，一边和白妈妈解释，当然那些什么「白旻严的未婚妻」这时候就不敢提了，好吧，我承认我自己也有点欺软怕硬。
    「真是太过分了……」白妈看见刚从公司赶回家的白爸，上前接过他手上的公事包，重新讲了一遍我所说的。原本安静的白旻严在我替他擦完药的时候蹦出一句，「我们伴订婚宴吧。」。
    我、赵姨、白妈以及白爸愣住。
    「暑假的时候，我们订婚吧。」他抬起头，眼神并不是在开玩笑的认真，「我没有开玩笑，我这辈子只娶你一人。」。
    不知道为什么，我反而被逗笑：「你说什么啊，求婚还像个老头子一样。」。
    「巧宣不答应吗？」白妈反而比白旻严还紧张。
    「我还是想再确认一次，为什么是我？」尽量让自己不去在意白爸妈的目光，我直视着白旻严的双眼，想确认他有没有说谎。
    「因为全世界只有一个你。」白旻严没有回答以前说过的答案，而这回答，我怎可能欺骗得了自己，我心动了。
    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被黑，还认识白旻严另一面还与他订下婚约，现在我正坐在他的房间里翻阅着他小时候的相簿，完全没想到事情会这样发展。
    这也是我第一次进入异性的房间，比想像中还要简便，可能是受白妈的影响，房内意外的不是黑色系，而是温暖的鹅黄色，意外的和他不算不搭。突然的他和我讲他小时候的事情。
    「我家其实还有一位老头子，就是我爷爷。他对于我爸的要求很高，自然对我也很高，我的童年都是在高压气氛下学习所有事情，『如果做了不能做到最好，那就只是浪费时间，废才』还是他的名言。」他将收在最里层的箱子拉出来，里面摆满了奖状奖杯。
    「随着他年纪越来越大，脾气越差，有些时候更是会出手打人。」白旻严随便将两个奖盃拿给我，那是游泳和心算，他被要求能动能静。
    「但都只是瘀青程度，没有人可以诉说委屈的情况下，连我也有了暴力倾向，还是在爷爷过世后才发现。」他将奖盃收回去，盖上纸箱，又推回去最里层。
    「小时候所学的格斗技就通通被我拿来揍人，我就被冠上了恶犬的名号。只要看不顺眼的、过不顺心点就会出手揍人。」白旻严低头看自己的拳头，我没忘记连浩然曾说过，他揍的对象都不是好人，「你没有错。」。
    「……你不怕我吗？」白旻严语气有些颤抖。
    「如果我怕你还会坐在这里吗？」我笑着反问，闔上相簿，反而开始说自己的事情：「我其实挺羡慕我妹妹的，但是有妈妈的我──很有可能也不会来读海利了。」。
    「自己一个人跌跌撞撞学习所有事情，洗衣机的操作方式、食材的各种运用，碰上挫折只能一个人躲起来哭，还有不管怎么努力还是有人比自己优秀──我偶尔想要放弃所有的事情。」我长叹，「就在国中时，沫沫和我说她想做服装设计师，我才想到自己根本没有梦想。」。
    「没有兴趣、没有专长，连喜欢的东西都没有，就顺着社会所希望的样子活下去，现在很有可能就是找间大公司实习，然后大学毕业进公司度过，浑浑噩噩的过完一生吧。」
    「之后就遇见你了。」我列嘴笑，换来的是白旻严的脸红。
    「但是我们都还很年轻，不是吗？」彷彿回到国中一年级时，站在陌生人面前徬徨的心情，「明年你才十九岁，我才十七岁呢。」。
    「年纪有关係吗？」白旻严问。
    「誒？好像这么说也是呢。」像是有什么枷锁解开，我突然捧腹大笑，更是摔进白旻严的床里，「你真的优秀到很让人生气欸！」。
    「啊？」白旻严被我突然的捧腹大笑搞矇了。
    「我是想说我们说不定会遇到更好的人──」我看了眼白旻严，「你一定会回『你就是我生命中最好的人』，对吧？」白旻严点头。
    「你要知道没有后悔的馀地喔。」白旻严还是点点头。
    「那还请多指教了，我的未婚夫。」我站起身，走到他面前，牵起他的右手，轻轻在他的手背留下一吻。

 49.宴会

    在等待两位长辈来前，沫沫和连浩然推荐了几款蛋糕，就缩到角落去玩游戏，沫沫丝毫没有之前那么紧张的样子。
    「你不会怕吗？」白旻严跟着我在蛋糕区挑选蛋糕，我看了眼他，「怎么？你紧张了？」将两块起司蛋糕放到盘子里。
    「有点。」白旻严认真的回答，我将相同的蛋糕夹到他的盘子里。
    「白哥哥才不吃起司呢！」一位年纪和自己差不多的女性突然出声，她就站在我们后头，双手还插着腰，但是白旻严却给了一声困惑的打脸：「你谁？」。
    「我是以前小时候和白哥哥一起玩过的……」白旻严出声打断她的话，「没印象，滚吧。」丝毫没有一点客气。
    理所当然的，原本趾高气昂的大小姐也只能红着眼眶，哭着离开。
    「这么兇啊。」连我都没听过他这么不耐烦的语气，而且这还是他刻意收敛的状况，没收敛可能一拳上去都不让人意外。
    「我不喜欢别人装熟，而且是带有目的的装熟。」白旻严端着夹满蛋糕的盘子，模样有些反差萌，带着我走到座位区，我说：「我还以为你会期待看见我吃醋。」。
    「那样只是不安心感而已。」白旻严的情话依旧让人猝不及防，我一坐下来就怒塞蛋糕到他的嘴里。我还是好奇的问：「那你知道她为什么说你不吃起司吗？」。
    「嫌她烦，被养坏的公主。」白旻严也拿起叉子选了巧克力蛋糕餵食我，问我「好吃吗？」。
    「挺不错的。」没想到他下一秒接，「那请来做我们的订婚蛋糕怎么样？」。
    我只能继续塞蛋糕到他嘴里，我不懂他明明也不算黏人，怎么现在却恨不得把我娶回家一样！难不成这才是他的本性？我惊讶我的发现，原来上贼船的人是我。
    「我爸妈到了。」白旻严没有急着起身，而我转过头看门口，并没有人出现，「没有啊……」我说。
    「外面的闪光灯变多了。」他轻松的回应，我认真的看入场方向，那是非常细微的变化，如果我有近视，有可能真看不出来。
    果不其然，才不过几分鐘，宴会开始躁动，等到白爸白妈走到会场，我和白旻严也已经将蛋糕吃完，我挽着他的手，悠间的往他们的方向走去。
    「阿姨，叔叔，晚上好。」我摆出笑容，没有怯弱的样子，白妈则是高兴的牵过我的手，「巧宣啊，有没有玩得高兴啊？」。
    「恩，这里的蛋糕挺好吃的，沫沫也跟我介绍了很多人。」我顺便介绍自己认识的人，「沫沫是我在海利认识的好朋友，她在那里。」我改挽着白妈的手，指向那在角落玩游戏玩的乐此不疲的沫沫。
    「林家的女儿……是个好女孩，对了，你们是说好穿一样的？」白妈看了眼白旻严的鹅黄色西装，有些亮眼，但是在看了我的礼服后，觉得儿子穿这样也不错看。
    「是的。」我跟着白妈四处去和人打招呼，白妈和别人介绍我时都会强调「小严的未婚妻」，我想，白旻严外表像父亲，个性像母亲。
    「阿姨……」我下秒就被白妈纠正，「叫什么阿姨，该改口叫妈了吧？」。我愣住，我已经很久没有开口叫过别人妈了。
    「……妈，穿高跟鞋站久对身体不好，我们去旁边休息一下好不好？」结果还是不小心让心底的紧张洩漏，我这句气就是平时哄沫沫用的！
    「噗，巧宣，你也太可爱了吧，那能麻烦你去帮妈拿几块蛋糕吗？」白妈像是在逗我，我也不能生气，问：「妈喜欢吃哪种？」。
    「妈不挑食。」随后就只能看见白妈走向白爸，两个老人家走去座位区休息，白旻严看见机会，就凑到我身旁，「我妈和你说什么了？」。
    「她带我去认识不少人，还让我叫她妈。」我拿起乾净的白瓷盘，「妈有喜欢吃的蛋糕吗？」。
    「没有，几乎有糖的她都吃，不过建议挑一些低糖的，医生有说过她要节制。」白旻严指了几款我们刚吃过，并不甜的蛋糕，我就照夹，「那爸呢？」。
    「妈吃什么爸就吃什么。跟我一样。」白旻严也拿了盘子，替我夹一份相同的蛋糕。
    「什么跟你……白旻严！我还不是你老婆呢。」我脑羞，但是又不能将手上的蛋糕砸在他脸上，我越来越无法抵挡他的话了。
    「还要再等两年，好久。」他说，「等不起吗？」我回。
    「等，怎么等不起。」都已经等了一年了，再多等两年也差不了多少。白旻严没有将内心话说出口，他表现出来的情感是珍惜我们现在的关係。
    拿了蛋糕，和白妈白爸聊天，不过他们只是来露面顺便明示认可我的存在，没多久就回去，而沫沫因为手机要没电想要回去，连浩然也差不多，我看了眼时间，晚上九点多。
    「那回谁家？」连浩然开口，三人你看我我看你，而我只剩学校宿舍那个去处，不在讨论范围内。
    「我家吧，我爸刚好出国。」林沫沫举起手自荐，连浩然和白旻严转过头看向我，我问：「看我干嘛，我都可以，不过你们是想过夜？」。
    「明天週六欸，当然是要过夜然后通霄到早上啊！」连浩然说出了真正的目的，而我猜白旻严只不过是想吃一起吃早餐之类的，我猜。
    「行吧，不过沫沫得打电话和沫爸说一声，礼貌。」我懂沫沫也想玩游戏，大家睡在客厅其实也不是不可以。一行四个人接再沫爸沫妈离开没多久，也跟着离开了。
    自然也没有人在乎那些人们所暗自讨论我的声音，不过都是些跳樑小丑罢了，浪费时间去在意他们，还不如多算一题化学题目。

 50.爸爸

    沫爸听我也在，就安心的让那两傢伙也一起过夜，我怀疑我是另一种使人安心的指标。
    一回到林家我就和沫沫上楼盥洗去，我并不是很习惯脸上抹化妆品、穿礼服这种生活，就连保养品也大多是沫沫塞给我的，原因只有一个，穷。
    将脸上的妆卸乾净，从头到脚清洗乾进，有种解脱的感觉。
    走出浴室，原本还亮着的寝室被关上灯，我狐疑的打开电灯，险些被缩在角落的沫沫吓得喊人，认真一听，她还嘴里喃喃自语说些什么，靠近听，「我是笨蛋……怎么就找他回家，如果我睡得比他晚起怎办……」
    「再瞎担心什么？」我蹲在她面前，伸出手替她擦拭头发，沫沫没动，「被你说了那些话，我只要静下来就会忍不住去看他。」。
    「噗，顺其自然，我会在帮你问问他喜欢的类型的。」我笑笑，「好了，快起来吹头发，不然这样很容易偏头痛。」。
    「痛就痛……」沫沫自暴自弃说着，但身体还是老实的拿起吹风机自己吹头发。
    另一边男生则是没有沟通任何一句话，更多是连浩然自问自答，白旻严顶多回个恩就是最大的恩惠。
    等到女生出去，他们已经在客厅各自窝在不同沙发里，不过罕见的连白旻严都在玩那款手机游戏，我记得前些天大更新，更新了不少东西，让沫沫喊了整整三天。
    「你们该不会打算玩整晚的手机游戏吧？」我问，自然的坐到白旻严右手边的空位上，也拿出手机打开游戏，这也是沫沫目前玩得最久的游戏。
    「当然不可能，手机充电的时候我们来玩游戏主机！」沫沫像是献宝一样，从电视柜里拿出不少主机和游戏光碟，随后也窝到沙发堆中，与连浩然保持着一段距离，「快快快，好不容易凑齐我们四人组，来打副本！」。
    战力最高的沫沫早就想要跟我们说自己有多强，让人意外的是白旻严和连浩然差不多，而我自然排最后，但因为职业是辅助，其实问题并不大。
    玩了将近三小时，时间来到十二点，我打哈欠，「我去煮点东西吃，你们要吗？」。
    「好！我还要两颗荷包蛋！」沫沫猜到我要煮麵，头也没回的点餐，连浩然虽然不知道我要煮什么，但他也喜欢万搭的荷包蛋，说：「我也要荷包蛋！麻烦大嫂了！」。
    我看了眼白旻严，他将手机充电，站起身用行动表示他想和我一起去厨房。
    「你会料理？」我打开冰箱寻找着食材，拿出不少蔬菜与肉片，从收纳柜中拿出四包乌龙麵，白旻严接过蔬菜替我洗菜，边回：「会一点。」。
    「噗，那你有什么不会的吗？」我拿起锅子装水，另外一边拿出平底锅准备煎荷包蛋，「你要几颗蛋？」。
    「两颗。」他低着头仔细洗菜，认真的回答我：「有，微笑。」。
    「微笑？」他的回答让我有些讶异，从冰箱拿出八颗蛋，我倒些油倒平底锅里，将麵条丢进滚水中，回他：「那我教你？」。
    「好。」他将青菜放到篮子里，拿出四个大碗。
    「想想你最喜欢的东西，然后让嘴角微微的上扬，不要太刻意，也不要太用力。」我低头将八颗蛋打到平底锅中，加点水盖上锅盖闷熟，关火。一转头就被白旻严怪异的笑容吓得不清。
    「你喜欢的东西是恐怖片？」我问，「我喜欢的是你。」他答。
    「你才东西！咳，你看我笑一次，在看看你自己的。」我朝他微笑，他下一秒就回了完美的笑容给我看，「你不是会吗！」。
    「我只是想看你笑。」「那也不能弥补你对我说谎。」
    简单的丢下青菜与肉片，撒一点调味料，分装成四大碗，这过程中我都没有看他一眼，有些生气，将四碗麵放到托盘上，「端出去。」。
    「我不会对别人微笑，我只对你微笑。」白旻严拿起托盘那煞对我这么说，头也不回的走出厨房，留我一个人端着半熟荷包蛋，蹲在地上满脸通红。那傢伙真的很坏。
    我走回客厅，他们都已经坐在茶几前大口吃麵，连浩然更是吃掉大半：「呜呜，感谢大嫂让我体会到美好──」浮夸的语气。
    「好好说话！」我将装有荷包蛋的盘子放到中央，「一人两颗。」。
    电视萤幕上还停着刚刚两人合作游戏的画面，我心血来潮问一句：「这游戏可以四人合作吗？」，沫沫嘴里都是麵，只能发出嗯嗯嗯的音调，快速的点头。
    「那我等下也玩个几场吧。」我记得是要合作完成指定的魔法药水，并不是很难，只要互相合作──沫沫抓着摇桿激动大喊：「连浩然！给我蓝草药！」，我难得语气紧张：「旻严，灵水。」没想到四个人难度变高，场面也更加混乱。
    直到破完最后一关，我们才注意到，已经早上五点了。
    「稍微睡点吧，今天没有行程。」白旻严站起身主动收好主机，且不让连浩然和沫沫完手机游戏，我原本想起身将碗拿进厨房，却被他塞给了连浩然，让他拿去洗。
    我就这样被「推倒」在沙发中，他替我盖上棉被，强制我睡觉，我也只能躺着说：「晚安。」。
    「晚安。」没有通宵经验的我在听见旻严的晚安就失去了意识。
    下一次睁开眼就是下午两点的事情，我坐起身，发现沫沫和连浩然还在睡，身上的棉被都掉到地上。我站起身替他们盖好棉被，在室内寻找起白旻严的身影。
    「旻严？」我走出客厅，透过落地窗发现他站在后院，看着远方。他听见我的呼唤转过头，「怎么不多睡点？」。
    「生理时鐘让我学不会赖床。」我无奈的回答让他露出笑容，我问：「午餐想吃什么？」。
    「你煮的都好。」他答。但我的手机铃声破坏了片刻的美好，来电人──爸爸。

 51.离开

    讲电话不过几分鐘的事情，我将手机放下，什么话也没有说，白旻严也什么话也没有问，我还是笑着和他说我想做的午餐。至于电话的事情，那是明天的烦恼。
    「没事吧？」白旻严是忍不住开口问，而他手上正替我捲着高丽菜捲。
    「老家有点事情，明天得回去一趟。」我则是将切好的豆腐放入锅中，锅里正在煮小辣的麻婆豆腐，脚前的烤箱里飘散出淡淡烤鱼香。
    「我陪你回去。」白旻严将四捲高丽菜捲放到高汤中盖上锅盖，开火。转身将手洗乾净，替我找出装麻婆豆腐的盘子。
    「谢谢。这样子沫沫和浩然也会一起去吧？」熟练的将麻婆豆腐装盘，递给白旻严让他端出去，我戴上隔热手套将烤鱼从烤箱里拿出，白旻严等了我一下，顺便将烤鱼一起端出去。
    「不能让他们跟吗？」他走回厨房时问了我一句，我想了想，「可以，顺便带你们认识一下我小时候的童年。」。
    「喔？那我会很期待的。」白旻严露出犯规的笑容，关上正煮着的汤的瓦斯炉，像早就和我一起准备三餐多年，有默契的端出厨房。
    他一回厨房，主动走向水槽，将那些用过的锅具清洗乾净，我好奇的问：「你以前经常进厨房？」。
    「恩，妈很喜欢下厨，她以前总是坚持要送午餐去给爸。」白旻严将笑脸掛在脸上，他说的以前或许是童年时所仅存的美好回忆。
    「我呢，小时候不喜欢早睡，所以就学了怎么炒蛋炒饭，这样可以拖到晚上十一点才睡觉。」我将四碗白饭盛上，「你懂晚上九点就得上床睡觉的痛苦吗？早上四点醒来根本不知道做什么。」。
    「我不太懂，因为我就是十一点才能睡觉。」白旻严把洗乾进的锅子放到一旁的滤网上，「小时候的作业太多，就算哭着也要写完──我没有哭。」。
    「嘿，你不强调我还不会觉得你有哭，你很有偷哭的嫌疑喔。」我想起照片看到的缩小版白旻严，「你哭也很可爱的。」。
    「比不过你。」白旻严将高丽菜捲装盘，与我一同走出厨房。回到客厅的时候，理所当然的沫沫与连浩然还在睡，一人叫醒一个。
    「沫沫，起来吃饭了。」我伸手将沫沫摇醒，背后传来连浩然的哀号，转头瞧见连浩然被从沙发上踹下地，地上的地毯减缓了不少疼痛。
    「哇赛，等大嫂和大哥住一起，我一定天天蹭饭。」连浩然第一个衝到厨房，不过在他喊完那句，就接收到白旻严的怒视，弱弱的接说：「开开玩笑嘛。」。
    「明天几点回去？」沫沫还没完全醒来，不过听见我和她说的回家乡一趟，她没醒也半醒了。我将白饭放到她面前，「早上十点到，我不想留在『那里』吃午餐。」。
    我用笑笑带过这话题，「对了，昨天晚上玩的游戏好像还有其他系列，我想在玩玩不同的。」拿起筷子替白旻严夹了鱼肉。
    「我已经将所有的系列都买好了！」连浩然差点举起勺麻婆豆腐的汤匙，第一个遭殃的很有可能是坐在他对面的我。
    除了除夕过年，已经很久没有热热闹闹和别人一起吃饭，我一时之间心中有点苦涩，明天该面对的，是与自己生活超过八年的家人。我将苦涩收拾好，人要学会珍惜当下，加入他们讨论游戏的话题里，没有注意到白旻严的目光。
    午餐后，连浩然被白旻严叫去洗碗，而我和沫沫吃着水果看电视。
    但还是得要面对那些我不想面对的「现实」。
    我站在家门口，身后的白旻严让沫沫与连浩然在车上等。手机响起十点整的闹鐘，我深呼吸，戴着白旻严走进曾经的家，这是我为数不多的「准时」。
    家中除了奶奶以外，爸爸、继母、妹妹和弟弟都坐在客厅，爸爸看见我身后的白旻严有些讶异，问：「能请客人出去等等吗？」。
    「他是我未婚夫，自然也可以参加『家庭会议』吧？」我牵起他的手，让他站到我身旁，「我还有事情，有什么要讲快讲。」。
    「巧宣……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吗？」爸爸似乎白发又变多了。
    「那我就把所有的话讲清楚，这个女人，你最爱的女人，小时候因为我不喊她妈就私底下打骂我，因为自己吃醋、忌妒，遭殃的人还是我，直到弟妹出生她才收敛。」我深呼吸，「我已经不想争也不想斗了，这个家早就没有我的空间了，你知道吗？」。
    「在她眼里我不就只是你所留下的『情种』，呵，早就碍她的眼那么多年。」我说完，白旻严拍拍我的肩膀，让我冷静下来。
    「我对弟妹好是知道大人的事不该让小孩来承担，可她懂过吗？」我没有伸手指谁，连目光也只看着爸爸。他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到现在才发现，自己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好好看过我，从来都不需要他担忧的我，已经十六岁了。
    「巧宣……毕竟是家人……」最终，他也只能开口说出最老套的台词。
    「狗屁的家人！我跟她可没有任何一丝血缘关係。」我被踩到了痛楚，难得爆了粗口，「小时候我没有记忆，或许接受过她的照顾，我挺感谢她没有把我掐死还是毒死，所以替她多照顾弟妹，别让他们长歪成她那『鬼样子』，就是我最后的努力了。」。
    「别拿什么照顾过我来压我。顶多过年我会回来一趟，就这样。」短短的几分鐘我将所有想说的事情说完，转身背对着他们，「爸爸，我尊重你的爱情，也请你尊重我的感情。」。
    大门闔上，正式的，我完全的离开了这个家。
    我靠在白旻严的肩膀上，停留不过十秒，压下险些留下的泪水，「走吧！沫沫他们还在等我们！」。

 52.情侣

    一路上，我带着没有体验过平民生活的三位，从路边小吃到观光风景，他们没有露出一丝厌烦，肚子饿了吃一碗二十五的滷肉饭，下午热了吃一碗三十的古早味剉冰。夜晚，搭上车回学校宿舍，好像上午所发生的那些是跟梦一样。
    「暑假你们有安排吗？」沫沫手上拿着名產大饼吃着，「这个咸蛋黄也太赞了吧。」。
    那原本是我要带回去给沫爸吃的，当然白家、连家也有名產，而沫沫把自己的份吃光，跑去吃沫爸的。
    「依照往年我们都是回公司待上整个暑假。」连浩然连白旻严的份都一起回答，耸耸肩，「特别是长辈希望我们大学毕业就能马上接手公司。」
    「而我爸爸打算让我出国进修，还打算将公司扩展到纽约。」沫沫的大学生涯已经注定到国外读，所以暑假要和沫爸一同出国。
    「然后我则是要去实习公司。」我递给沫沫卫生纸，让她好擦擦嘴。
    「看来暑假没有时间可以见面了。」连浩然一语道破，不过距离暑假还有两个月，期末考后还有两週空间时间，那段时间是让部分学生补学分用的，通常前段班都是拿来玩乐或读书。
    「唉啊，我们的身分本来就注定不平凡。」沫沫将卫生纸拋进副驾驶座的垃圾桶，「等长大，有的时间可以一起玩，不是吗？而且啊，还有大学的四年呢！」。
    「也是，在我接手公司前先培养心腹，这样我接手公司就能让他当代理总裁，自己当甩手掌柜。」连浩然马上又摆出吊儿啷噹的富家子弟样，「更别说我还有大哥这座靠山呢！」。
    「连家又不是我的公司。」白旻严吐槽。
    「噗，连少，给力点。你再这样下去可能连沫沫都会超过你。」我补枪。
    「一打二不公平！沫沫你要站我这里！」连浩然自然的伸出手将沫沫拉到身边，粗神经他没注意到沫沫脸上的淡粉红，沫沫挣扎：「我当然是站巧宣那边的！」。
    「哭哭，没有人爱我，孤单寂寞觉得冷。」连浩然抱着自己的手臂缩在角落，沫沫看不下去，「好啦，大不了你连家快倒的前我帮你买起来嘛。」连浩然嚎的更大声了。
    四个人打闹中，三小时很快就过去，回到学校，我们又是普通的学生，有那么点不普通。互相说声晚安，回到彼此的寝室，张开眼是新的一天，准备迎接期末考。
    但还是想说说午餐时间，只要有白旻严的地方就是聚光灯下，连沫沫的爱慕者也莫名的变多，听说林家的股票上涨不少。我呢，在白妈的加持下，现在只剩下少部分不死心的女同学还赌我不会嫁给白旻严，赔率已经反转。
    「你有没有考虑当全职主妇？」白旻严端着红烧茄子豆腐套餐走在我身旁，而我今天则是吃炸猪排定食，「不考虑，感觉就很无聊。」身后的沫沫与连浩然还在讨论要吃什么。
    「那我说，你之后做什么我都支持呢？」白旻严走到哪自然哪就有空位，还会刚好是四人座，我坐在他左边的位置，夹了一块猪排给他，「那我要去做怀事呢？」。
    「替你递刀递枪收拾现场？」他夹两块豆腐到我碗里。沫沫和连浩然只听到他说的，沫沫问：「什么递刀递枪还要收拾什么现场？」。
    「我打算绑架连浩然，索取大量赎金，然后逃亡国外……你信？」我笑着说。
    「拜託，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帮忙能不能分红啊？」沫沫凑过来，被白旻严的眼神劝退，只能选择坐到我对面去，连浩然自然不满哀嚎：「为什么每次都是我？」。
    「因为你是社会金字塔底层囉。」我习惯了学生们如看动物一样的眼神，午餐一如往常的度过，更不会有不长眼的追求者撞上来。
    眨眼间，期末考结束，一週后就是三年级的毕业典礼，而我和沫沫也要准备升上二年级。在那之前，沫沫总算下定决心要和连浩然告白了！
    然后，隔天夜里我坐在开着冷气的寝室里，低头看着沫沫自信给我看的手机画面──她指的竟然是游戏的告白……对，他们在游戏成为了情侣，现实中只是「比较好的朋友」。
    游戏最近新出的系统，而白旻严第一天就将我的角色强制嫁给他，成为全服第一对开豪华婚礼的夫妻组，沫沫还扯着我的手喊好羡慕。身为那个从来没有拒绝按钮的新娘，我是觉得哪里一定不太对劲。
    「沫沫，你这样不行啊……」我吐槽，「浩然虽然没有喜欢的类型，但你可是离他最近的异性，代表你有希望啊。」沫沫还是萎在床上。
    真的没办法，我只好走到阳台打电话给白旻严，「就是这样，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结果回应我的是一阵沉默，连呼吸声都没有，我问：「喂？有人吗？」。
    「你是说真的吗？」结果这声音是连浩然的──白旻严无奈的接说：「我忘了告诉你我开扩音。」。
    「白、旻、严──」我的咆啸声回盪在校园中，最终我掛断电话，连沫沫的手机也顺便关机，沫沫也听见了我的怒吼，关心的问：「你和白旻严吵架？」。
    「没有，早点睡觉，明天我们去逛街！不管他们了。」我不想迁怒沫沫，语气尽全力的放温和，她一听见逛街，精神就来了，点点头：「好欸！刚好可以买夏季的衣服。」。
    「你夏季的衣服不是够多了吗？」我伸手将灯关熄，她回：「女人的衣柜永远少那一件衣服，不对，那一套。」。
    「有空顺便把不常穿的衣服整理出来，拿去捐掉或者义卖也好。」我将棉被拉到肩膀上，翻过身，「晚安。」。
    「好，晚安。」她回。

 54.以后

    安静的办公室里只有纸张与敲打键盘的声音，人们有条理的完成着工作，坐在最前头办公桌的我，将头发绑成马尾，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脑萤幕，一而三在而三确定收到的信件内容。
    我匆忙的收拾桌面站起身，和助理交代一些事务完，罕见的匆忙早退。
    「我有没有看错，经理竟然会慌张？」原本认真处理事情的员工们凑在一块，有人大胆的直接站起身做伸展运动，「该不会经理交男朋友了吧？」。
    「哇喔，那对象会是谁啊？感觉压力就很大。」拿马克杯泡热可可的男同事夸张的抖动身体，「经理有能力又好看，怎能会没有对象。」女同事吐槽。
    「就是因为经理太好了，才会让人压力大啊。」办公室里虽然吵闹，但大家还是老老实实的继续把工作完成。
    而早就到地下室停车场的我早就知道他们人前人后一个样，现在的我脑子里只有一件事情，沫沫要回国了，还是在飞机落地后才通知我。她竟然传讯息第一句话就是说想吃oo家的蛋塔！
    我开着车，副驾驶座上放着她喜欢的蛋塔，将车开进机场的停车场，抬头看向候机萤幕，十分鐘前落地的飞机，来自纽约。拿起手机拨通电话，熟悉的声音从手机与背后同时传来，「景巧宣！」。
    转过身，已经退去青涩外表的沫沫换上成熟的装扮，脚踩着高跟鞋却能稳稳的朝自己跑来，最后扑到我怀里，「我好想你啊！」。
    「都几岁了，还跟小朋友一样。给，你要的蛋塔。」我将纸袋放到她的头上，她欢呼：「在你面前，我不是一直都是小朋友吗？也只有你对我最好了。」。
    「浩然呢？」我有些意外只有我一个人来接机，沫沫从纸袋拿出蛋塔咬一口，口齿不清的回：「他前天飞巴黎，要敲定下一季时尚展的场地，还有顺便去帮我看分店的状况。」。
    「吃完再说话！」我伸手敲她的头。
    连浩然在高中毕业后偷偷的学习关于服装设计的事情，并且在大学时期悄悄将家里的公司一起往服装方面发展，等到他大学毕业的时候，就已经在服装界有一席之地，等沫沫大学毕业，更是替她在纽约开一场走秀会。
    而沫沫也在六年的努力下，开设属于自己的服装品牌，全球大都市都能看见她店面的身影，反而林家企业变成他的副业。
    我呢，和白家总裁隐婚，在白家从最底层实习生一路爬到设计部总经理，距离总裁还有二十五层楼。
    来到学生时期沫沫最喜欢的披萨店，她走在前头，问：「所以你和白总裁什么时候才打算公布？」。
    我看了眼和以前没变的菜单，不太在意的回：「等我当上总公司的总经理？反倒是你和浩然，什么时候要结婚？」。
    「我原本是打算要和你一起举办婚礼，唉，我看白旻严知道你的想法，一定会气得半死。两份海陆拼盘，一份海洋总匯。」沫沫站起身准备去装饮料，但是她又坐回去位置上，死盯着我的背后，「巧宣……」。
    我转过头，就看见白旻严沉着脸，什么也没说。
    「你都听到了？」我走上前，牵起他的手揉揉的手掌，抢先示弱的和他道歉：「对不起，是我让你委屈了。」。
    「没事。」白旻严没有笑，已经二十五岁的他，身上完全找不到高中时的样子，连身高更是直接长到一米八九，板起脸连路边的小朋友都会吓哭。
    「怎么会突然来找我？」我原本想带他入坐，他摇摇头，「秘书说你很慌张，我有点担心，所以才找你，确定你没事我也要回公司开会了。」。
    「恩，辛苦了，我等下就回家了。」我拍拍他的手背，放开他的手，沫沫看着他的背影，「为什么浩然和高中时期差不多，就他几乎变了样。」沫沫指的还有气质部份。
    「好像是家族问题，白家突然多出一大堆亲戚，想来抢白家的财產。」我说的很轻松，「还有不少大公司一直给压力，想要和他联姻，蜡烛两头烧，他就变成这样子囉。」。
    「哇喔，不对，你就不会有压力吗？」沫沫连要装饮料都忘记，坐回位置上抓着我问，「该不会是大学那些跟你呛声的女人们吧？」。
    「有可能囉，毕竟我也只有和妈出席过一场宴会，日子久了，我和旻严表面上也没有在一起，自然就这样囉。」我拿起服务生刚端上来的海洋总匯披萨，恩，味道还是和高中时一样。
    「这么叫就这样！光想就觉得压力山大，不行，我这就要发文！」沫沫低下头拿出手机，翻出高中时期的照片，那是她偷拍我和白旻严在休息区互相餵食的照片，附上一句「最纯粹的美好，永不改变。」还标註我和白旻严。
    「歪，不是这样高调的吧？」想到办公室那群人，大概不会有人知道沫沫的私人帐号，到也没有出声让她删掉，毕竟还是能替白旻严分担些压力。
    「你这是过太低调，才会让那些女人误以为自己有机会！」沫沫像是把披萨当仇人，一口咬的比一口还要狠。我才想到要问的问题，「你这次回国打算待多久？」。
    「七八天吧，好不容易才凑出时间放长假，顺便观察国内的服装趋势，我打算往大眾品牌扩展了。」她吞下口中的披萨才回答我。
    「那你可以来参加我们公司的尾牙晚会了。」我提议，「用白总裁的服装赞助商的身分。」她一听见就哈哈大笑，连忙点头说好答应。
    两天后，举办在十二月中的公司尾牙，就在公司中层的表演厅，两层楼高的表演厅平时是不开放的，但须要开记者会都会在这里举办，公司大大小小活动也是在这里举行。
    「你们公司挺豪华的啊。」沫沫忘记我在公司只是一位经理，十分习惯的挽着我的手，让我替她介绍公司。惹的不少员工好奇着讨论我的背景，我也察觉到哪里很微妙。
    「沫沫，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话还没说完，不认识的人在我身旁跌倒，手上拿着的酒杯，全请了我身上的礼服品尝。
    「唉呀，不好了，赶快去换衣服！」沫沫捧读着预先准备好的台词，不回答我的问题，慌张地将我推进更衣间，「幸好我带不少衣服过来，掛在衣架上那套有防尘袋的，就是给你的备用衣服。」。
    说这不是预谋好的，谁会信啊？
    我一走出更衣间，就发现会场的灯光变昏暗，听见主持人拿着麦克风，说：「让我们欢迎白总裁入场──」。
    聚光灯下的他闪闪发亮，他身上穿着熟悉的鹅黄色西装，而我同时也低下头，我已经了解了他们到底想干嘛了。既然都上了贼船，现在转身离开就尷尬了，我抬头看向白旻严，他也看着我。
    「大家一年来辛苦了。」这是白旻严第一次上台也是第一次开口，台下没有人敢出声，「首先要告诉大家一件重大消息，就是我要结婚了。」。
    我双手拉起裙摆，慢慢往舞台方向走去。
    「新娘子对就是新上任的总公司总经理的──景巧宣。」下秒聚光灯打在我身上，我只能抬起头站直摆出笑容，白旻严走下台牵我上台。
    「大家好，未来的日子我会用实力证明我并不是依靠谁才坐上这位置的，还请大家多指教。」我面带微笑，手却使劲的捏住白旻严的手背。
    「疼。」白旻严露出最真心的笑容，「但是值得了。」。
    不过，一年后，白氏企业总公司总经理因怀孕辞职，又是另外一段故事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