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星绝痕(全文已解禁)》 第1章 忽明忽暗的灯火下,映衬着两条拉的极长的身影,一看便知是一男一女。其中一人点了盏灯,顿时屋子明亮了许多。这是一件很华丽的屋子,屋内极是宽敞,摆放着的床柜都是上等的檀木,屋内正中摆放的是一张大理石砌成的白色圆桌。更让人吃惊的是桌上摆放的不是茶具器皿而是极为珍贵的药材,那硕大的灵芝鹿茸世间难寻。香案上放的是一紫铜鼎,袅袅的轻烟是满室生香,识货的人定能知道,这就是世间最为珍贵的龙涎香。 “咳……”低沉的咳嗽声自那男子口中传来,便见一双纤长洁白的手抚上他的背。那男子却是一把格开那女子的手,颇为困难道:“清仪,我还有多少时日?” “不多,能看到明日的太阳就不错了。”被唤做清仪的女子平淡说道,灯光下的她,脸上笼着柔和的光,神情极为轻松。 “这么快……这次真的……熬不过了吗?” “拖了五年还不知足吗?你还想再借命吗?”女子皱了眉道。 “呵呵……”男子自嘲道:“纵使我坐拥半个武林去有斗不过这上官家的命……五年……这样的日子已经五年了……也该够了,再苟延残喘下去……我也会厌的……”断断续续的话语说的极是辛苦。 “知道就好,我还以为借过第一次后你还能忍受第二次,若你早就明白,这五年就不用过的这么的辛苦了。” “清仪,帮我!”那男子突然握住清仪的手,“我一倒,阁中那些有野心的人一定会有所动向,清仪,帮我扛下凌烟阁。”男子一口气说完这些,连喘气都有些困难了。 “你……”清仪忙喂他吃下药,“你要我和你一样劳碌一生吗?我决不要!” “呵呵……”男子吃了药,虚弱笑笑,“还真让我猜中了……清仪,依你的才能,帮我……扛下凌烟阁……并非难事,以你我的关系……他们虽不服气也没办法。我辛苦打下的基业……怎么能便宜了他们……” “你啊!”清仪叹气道,“名与利,纠结了你一生,为什么就是死也放不下呢?你心里定是有了主意,说吧,要我为你做些什么?” “我的基业,有一个人可以承担。” “谁?” “慕千痕……我唯一的对手……也是唯一的朋友!” “你还有朋友啊!真是难得!”清仪讽刺道。 “此刻,他应该在泰山山顶,清仪……帮我找到他……将我的凌烟阁交给他……这是我欠他的。” 清仪不由奇怪,他欠的人多着呢,为何这个慕千痕能让他挂念。毕竟凌烟阁主上官天鉴可以算是目空一切,狡猾残忍,绝情至极的人,怎么有人能入的了他的眼? “十年前,我和他还是朋友……”男子陷入回忆之中,“我们二人相互欣赏又相互不服,而且都有心做这江湖的主宰,又谁都不愿屈居人下。终有一天,我们在泰山山顶进行了一场大战,决战前,我们立下誓约,谁若输了,谁就永生不入江湖,除非,另一人死了。” “看来这慕千痕定是输了,你死了他就自然会出山了,又何必要他来管这凌烟阁呢?” “这我自然知道,但我更希望他能继承我的事业,完成我未完成的一切,当年他一半招之差输给了我,这十年过去了,想必他的武功遥胜当年。” 清仪看着男子青灰的脸,最终还是点头了,“罢了,你说的我怎么还能拒绝呢?这人我就帮你请过来就是了,只是你的身子拖不了几个,我会给你配付药,延你一月的命,只是这滋味并不好受,你的精力早已用尽,每一天都是向阎王借来的,这其中的痛苦可想而知的。“ “五年都过来了,还怕一个月吗?” 针起针落,男子的呼吸渐渐平稳,清仪道:“我连夜给你配药去,你好好休息,我让红茗来陪你。” “不需要她!” “不要和我争,我说需要就需要。”清仪有些任性道。说着也不再理他,独自走了出去。 推开房门,一篮一红两道身影站在门两侧。“红茗,你进去好好照顾阁主,蓝魂,你随我来。” 第2章 清晨起来,龙盘镇里的人突然发现那荒芜很久的鬼宅里竟然住进了人。一时间,整个龙盘镇都沸腾了,一窝的躲在门前窥视,想知道是谁如此大胆,敢住进鬼屋里。 “哇……”待看到屋子里走出一个人后,人们顿时吓得魂都散了。出来的是一个身着黑衣的男子,披散的发还是遮不住他那一脸的伤疤,而且这伤痕不似平常的伤痕,面上纵横交错,表层翻卷,还泛着黑色,偏他的肤色却是青白色,这青天白日里看起人都让人心下恐惧。黑衣男子看着这群聒噪的庸人,心中很是不悦。 “展风,你别吓着人了。”悦耳的话语自黑衣男子身后传来,却见是一绝色女子鹅黄外衫,翠绿罗裙,一头青丝只用一根翠玉发簪挽起,柔顺地垂在前胸,足下翩翩,盈盈走出。在这偏远的镇子里,村民们全未见过这般绝丽佳人,浅浅的笑容衬在素白的小脸上既是妩媚,那双眼透出了却是清澈如许。“各位乡亲,这是我的护卫,他面虽凶相了些,骨子里却是好人,大家不要怕。”她的嗓音也是好听的很,不如黄莺那般清脆,但却是别样的一番风味。 “姑娘……”一清秀书生有些羞涩地开口“姑娘可知这宅子……”他是镇上唯一的秀才,每次有事镇上的人便要他开口。 “这宅子怎的?”女子柔柔道,淡淡的笑容。 秀才的脸倏的红了,好美的女子,好温柔的声音啊,“这……这宅子……闹……闹鬼……” “啊?”女子一怔,既而又是一笑,看了看黑衣男子,“展风,怎么办?有鬼耶!” 展风阴骛的扫了扫众人,冷郁道:“是鬼,我也打他入地狱!”极冷的话语让所有的人都吞了吞唾液,好可怕的男人。 “呵呵!”女子笑若春风,“各位乡亲,今日就请大家多多关照了。”盈盈一揖,顿时顾盼神飞,眉梢带俏,风情万种。“小女子复姓上官,暂居此地,以后还要各位关照……”客气寒暄数番,便得礼地退回宅内。“这宅子幽静的很,当年的造价又是不俗,若非闹鬼,又怎能让我以五百两银子的低价买了!”清仪拂了拂这开得热闹的兰花,着实得意。 展风却警戒地环顾四周,偌大一个府邸,荒芜已久。整理起来虽也不错,但总觉得有些阴森冷清,少了些人气。 “这么久没住人了,自然少了些生气。展风,你明日就买些丫环奴仆过来,我可不想自个儿打扫这么大一个院落。今夜里,你就试探一下那人的斤两,以三百招为限。”清仪一拂秀发,她有些累了,这长途跋涉来到此处,倒真的让她有些疲惫。轻轻按了按太阳穴,“展风,一切就交给你了。”回眸施以一笑,莲步微动,婀娜娉婷,柔情无限。那远任长安的人啊,这一月里保住你的命,一月后我就撒手不管了,凌烟阁是倒是盛,与我又何干! 瞑色遮天席,泰山之巅,一栋竹屋内灯火飘渺,两人相坐对弈。“大师近来似乎心神不宁。”轻逸男子一子落下,得意地看着对面的和尚。 “呵呵,慕施主棋艺又精进了些。”和尚一摸脑门,“我近日来夜观星象,发现你不仅可以一展抱负,而且红鸾星动,只是今夜怕有血光之灾。” “你夜观星象?”慕千痕毫不留情地笑出声来,“谁不知少林无妄武功平平,棋艺平平,道行平平,你若会夜观星象,只怕河水都会倒流了。”他的抱负,呵呵,除非那人死了。 无妄和尚倒也不生气,依旧笑道:“无妄无妄,自是毫无妄念。和尚我既无妄念便是平平而已。只是,我似乎听到有人踏风而来。” 慕千痕皱了皱眉,他也听到了,难不成这和尚听了什么风声没告诉他?几个起落工夫,便见一黑衣人立在暮色中,若非自己目力过人还真难看出这面对面还站了个人。 “慕千痕!”展风看了看二人,目光定在了清逸男子身上。那和尚看似少林寺的人,这慕千痕不是不入江湖的吗? “阁下深夜造访,有何贵干?”慕千痕极为有礼道,这人身形流动,落地无声,这一路急驰竟能如此平静,武功不俗。他不入江湖十年,记不得何时与这么一人有了瓜葛。 “受人之托,特来讨教。”展风暗自掂量了这老和尚的斤两,只是武功平平的和尚,应不足为惧。 慕千痕打量了眼前人一番,他的脸被凌乱的发遮住大半,唯一清晰可见的双眼却如同山上的兽类一般毫无温度,隐约中可见的还有几道纵横交错的疤痕。而他的年纪应比自己还小上几岁吧!“阁下想如何讨教?” “如此方法!”话音一落,便见刀光一闪,展风那乌黑的长刀如蛟龙般劈向慕千痕,凛冽的刀锋让那烛火跳了跳,灭了。黑暗中,只听得“砰砰”声不断,又听得含糊低呼声,还有大口大口的喘息声。无妄觅了个自以为安全的地方,竖耳倾听,“哗啦”一声响,却是他二人破顶而出。无妄慌忙跟上,他目力虽不及慕千痕,但比起常人来又好些。在略现的月光下,他只见那一起一落瞬息数变的两道身形交错不断,来人霸气的刀法和慕千痕灵秀的剑法不相上下,够精彩!多久未见这么精彩的对决了,江湖上何时多了这么一个年青高手了。这刀法似乎……“你是朔北展家人?”无妄大声喝道。 展风刀法一滞,险险躲过一剑,落在地上,三百已至,他不得不退。当下也不留一句,乘着夜色,几个起落,飞奔下了山。 无妄重又掌了灯,却见室内有着数滩血迹。“这……”他望了望慕千痕,却见后者毫不在意地打了打哈欠,“打了一架好累啊!”无妄眼尖瞥见慕千痕掌心划开一刀,颇为惊讶地皱了皱眉,依他的修为,居然也受伤了? “他的刀法太霸道,好在我的内家功夫修的还不错,若换了你,只怕……”慕千痕比了比脖子,“不过,他伤得比我重,虽不及筋骨,流得血却比我多了些,呵呵……” 第3章 东方露白,清仪早早起床来到展风房中,尚未进到房中便闻到丝丝血腥,怎么,受伤了。轻敲门后推入,却见展风正露出臂膀,自顾上着药。“怎么不叫我!”清仪接过药瓶,熟练地将展风的伤口包扎好,“看来,这个慕千痕的手底果真有几下子,能让你留下这么长一道伤口。也不枉费我跑这么远来请他,你好好休息吧,我亲自上山去。”清仪早已习惯了沉默的展风,“这屋子就叫‘清居’吧,等你伤好了就好好布置一下,我决定就住下了。”不出所料的在展风眼中看到了惊愕,“离开‘凌烟阁’时我便不打算回去了,展风,你若想走就为我办好这最后一件事吧!你已守了我五年,早已还了那滴水之恩了。”说着,只见她略有些遗憾,走出了房门。 拾级而上,清仪抹了抹额上渗出的汗珠,拂了拂微有起伏的胸口,有些懊悔自己独自一人上路。六月时节,天气已有些热了,走了近一天的山路,身子早已累得很是倦了。身上的衣裳已是贴着身子难受得紧,望了望苍翠浓郁的前方,清仪不由叹了口气。猛然间听到急促而来的脚步声心口不由一跳,天色也暗,听这脚步声又急又促但又不凌乱显然来者甚多,不知会有何意?悄然隐身于矮木丛中,屏神凝息,专注至极。衣衫飞扬飘过的身影近在咫尺,那刀剑血色的光亮在眼前一闪而过,这一行数十人俱是黑衣齐身,面上也罩着黑巾。待人已离数百丈,清仪缓缓走出,脸上有些讶然,这些人,怎么来这了? 夜幕初降,慕千痕躺在竹椅上小憩,心中有些纳闷,先是昨日夜里来了个用刀高手不由分说找自己比武,现在又有了一帮人马往这赶来。十年了,倒不知还有人惦记着他。一队黑衣人行至此前,只一环视便一古脑儿直拥而上,出手甚是狠,招招致命。慕千痕却是身形未动,顺手抬起一根枯木,瞬时水来土淹,兵来将挡,躺在竹椅上将袭来的刀剑一一格开。许是慕千痕的惬意惹恼了黑衣人,只见黑衣人摆开阵势,不再胡乱猛攻,每一出击均是相辅相承,互留后路。若说刚才的一阵狠攻对慕千痕来说只是螳臂当车,那此刻敌方所摆之阵势确当真不容他大意了。便见他身子摇拔而起,右手朝屋内一拍,顺手握住射出的宝剑,再是剑舞九天,伴随一阵长啸,只听得几声痛呼声,又见得漫天刀光剑影,身影憧憧。 “你们单打独斗虽不怎样,但这套阵法还真是不错。”慕千痕有些惊奇道,“只是这个对手是我慕千痕!”话语一落,只见他手腕一转,出手再不迟疑,只数招便缴下了黑衣人的兵器。“我不问你们来自何处,只奉劝一句,若要对付我慕千痕,凭你们,就等下辈子吧!滚!”黑衣人见己败落,便已急速退去。望了望天,慕千痕有些无奈有些兴奋,山雨欲来风满楼,被江湖遗忘了十年的慕千痕是否有机会再出江湖?这一次,他决不会再输了。月光皎洁,清风许许,方才一战倒也出了不少汗,山腰的那潭泉最适合沐浴一番。 这是怎样的美景!碧色泉水中,只见一女子正细细沐浴着。虽不见其面部,但只观其背却也让人心驰神摇。黑泽的发丝浸在水中,白玉无暇的背部光洁可鉴,纤纤玉手掬起一捧清泉浇在肩上。在这清亮的月色笼罩下,散发着一层青蒙蒙的光。又见那女子将发捋至胸前,细细打理着,慕千痕只觉时间就此停住了,自己的心也莫名地悸动起来,不论这女子是谁,山妖狐媚也罢,落魄孤女也好,他都心动了。傻傻地注视着那女子细细沐浴,竟浑然未觉何时那女子已转回了身,一脸坦荡地望着慕千痕。 “公子,非礼勿视!”女子却也不怕,反而盈盈一笑,更是妩媚至极,风情万千。 慕千痕惊觉失态,却再次为这女子的容颜惊为天人。世间居然会有这般绝世佳人,难不成真是山妖狐媚? “公子!”那女子又重重喊了一声,慕千痕这才转过身去,有些心虚道:“姑娘,在下并非有意冒犯!望姑娘不要责怪。”身后传来悉悉嗦嗦的声音,应是那女子穿衣声。待等了半晌又听那女子道:“公子,转过身来吧!”慕千痕一转身却又是一愣,她何时走在自己身后?单见她秀发仍滴着水,五官如雕刻而成般精致剔透,肌肤细润如脂,粉光若腻,几滴水珠沿着鼻子落下,眉目中带着的笑意足以魅惑了世人,一身粉色的衣裙素雅清净,湿润的裹在身上,将她玲珑身姿勾勒出,慕千痕别过眼去,心跳不不自主的加快,却装出不在意问道:“姑娘深夜上山,可是有什么要是?” “找你,慕千痕!”女子清澈的目光直视慕千痕,自嘴中轻轻吐出这句。当真是吐气如兰啊! “为何?”慕千痕不由退了一步,提醒自己这定是引诱他的计,另一边却又有些心动,这样的一个女子有些……有些难以形容。那样清澈的眸子应是清纯如白纸般的孩子而有的,但这女人,心机很深,对,就是心计很深。楚楚动人的外表,惊人绝世的容颜下却有很深的城府,却又不知怎的,他竟是一点都不讨厌。 “你忍心看着一个弱质女子站在这夜风中回答你的问题吗?”明眸有意一闪,露出俏皮的神色。 弱质女子?慕千痕看了看她,只观外表,的确是一个弱质女子,但一个弱质女子会在这夜里山上沐浴?他也不揭穿。只微微一笑,“那就请姑娘上寒舍再谈吧!” “我走了一天的山路早已筋疲力尽了,不如公子带我上去。”纤细的小手已搭上慕千痕的手臂,嘴角含着笑,女子期许地望着他。 慕千痕心中一颤,她是相信自己的为人还是认为自己可以保护自己,抑或她……早已习惯?想到这,他不由心底一沉,“如此,那就冒犯了。”一握她的腰肢,慕千痕运起真气,轻身离去。停至自己的小竹屋,慕千痕有些失落的放开她,在她身上有一种很淡很淡的味道,不是脂粉香味,而是……说不出…… “有武功真好!”女子羡慕地叹了口气,“我姓上官,名清仪,你叫我清仪好了。”她看了看他所住的竹屋,又看了看地上的兵刃,看来方才那股人定是输的很惨。 “找我何事?”慕千痕不留痕迹地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自己被这个女人迷惑了,这一点,他清楚明白地知道。但是,他又绝不可能就这样载在一个女人手上,绝不!她说她姓上官,那…… “上官天鉴!”清仪有些期待地想看看这个被上官天鉴逼着退出江湖十年的男人会有何反应。 慕千痕宛如被敲中了心头的结,面色顿时大变,亏了夜色掩着才未必察觉。上官天鉴,他致死也不会忘记这么个人。十年前,他一柄神剑傲视江湖,初涉江湖便技压群雄,放眼天下,只觉自己若排第二,这江湖便再也无人敢排第一。直到遇到那个一脸孤寂苍白的男子,身子骨弱得让他看了都觉不忍,那种眼神,他也至今难忘,孤独中带着不羁,苍白中带着倔强。目空一切,无视他人,如同自己一般骄傲。没有过多的交流,却透过眼神可以知晓,谁都不愿意屈服于谁,谁都想做那个俯视众生的天下第一。于是,立誓,决战,三天大战,他输了,只半招之差他却永不得入江湖。不甘却不得不,他不见得是一个多正直的人,但承诺却是一言九鼎的,再多的不甘心却也只能封剑退隐,等待着那重新破茧的一天。 沉默让清仪明白慕千痕心中的波涛汹涌,这也在她意料之中。若心如止水,那才是最难搞定的。“天色这么晚,慕公子不会放任我一个弱女子深夜赶路吧!我又是累得很,不如就让我进屋休息?”不管慕千痕答应与否,清仪径直走入屋内,睡上了那屋内不宽的床。至于慕千痕,她想上官天鉴这四字足以让他今夜难眠了! 他欲为何?慕千痕从未遗忘过那人,十年来无一天不想,但今日却让他颇不心安。那日的誓言定不能破的,除非……但那样的武功,应是举世难得的了,又怎会……目光飘向屋内那绝色女子。上官天鉴这是何意?派一个毫无武功的女子究竟想如何?这十年来他不曾关注过江湖上任何事,当年若非自己年少轻狂又怎会落到此地步!十年来,他在这山野中休养生息,敛其锋芒,此刻,他真不知道上官天鉴究竟想干什么。满天繁星难解心头苦思,又望了望清仪,她与上官天鉴有何关系? 第4章 清仪睡的极是舒坦,她不担心自己会不会遇上什么,慕千痕的为人她也不是很清楚,但她相信自己的判断。鸟鸣声让她自沉睡中苏醒,惊奇地发现慕千痕竟为她做了早餐,虽是清粥,却也让她无比惊讶了。 “在这山上十年,无论是谁也都会做些小菜了。”慕千痕见清仪讶异的眼神颇是不以为然。 清仪有些不确定,眼前的人似乎很满意目前的生活,十年的山林日子还有俯视天下的霸气吗?现在的慕千痕看上去是恬淡平静的,惟有那有些倦的眼中看得出有些许焦躁。 “是否该告诉我你的来意了?”好不容易等到清仪梳洗完毕,又吃完了早餐,慕千痕问出了困扰他一夜的问题。 清仪柔柔一笑,纤纤玉指拂过屋内简单的摆设,避而不答。“其实这样的日子又有什么不好呢?山林生活虽清寒却是最自在快活的,无须俗事牵绊,无为凡因心恼。千痕,你认为呢?” 她的一笑便使这淡色的竹屋顿添一份色彩,更如石子般激起慕千痕心中的千层浪。 慕千痕暗自镇定,她是故意的,用她绝世的容颜,无比的笑颜来蛊惑自己。别有用心的举止让自己沉浸于她设下的温柔乡里,她所欲为何呢? “你很急吗?”清仪故做不知道,眼间却尽是笑意,柔媚自如,似水情长。 “你快说!”甩开她诱人的笑颜,慕千痕栓住清仪纤弱的手腕。 清仪定定注视眼前这人,这么急躁,这么被动,怎和那人比。武功或许真的很高,但只凭武功是成不了一方霸主的。这个人不如上官天鉴来得决断,难道,上官天鉴真的认为他可以?“你,太用力了。”嗔怒的语调自她口中吐出,“放开我,我再说!” 看着她被自己弄红的手腕,慕千痕心中也生起了怜惜,本怀着戒备的心又降下了。“对不起,请告诉我!” “上官天鉴快死了!”清仪看着慕千痕脸色一变,“你应该高兴吧,终于可以出去了,一身武艺也不至于荒废在山野之中了。” “为什么?”虽是隐约猜到,但又太出乎意料,上官天鉴之于他太过特别,不是纯粹的敌人,更有惺惺相惜之情。 “人总会有生老病死,他既不老武功又特高,那自然是病了。病入膏肓自然要死了。千痕你不该高兴吗?” “哈哈……”慕千痕不由大笑,“上官天鉴竟是这般死法,上天,你未免太好笑了。” 清仪却是一脸不以为然:“怎么死都是死,不过,他还没死,撑着最后一口气等着一个叫慕千痕的人替他收拾残局。” “残局?” “天下第一阁,凌烟阁。自一年前上官天鉴的身子越来越差,阁中别有用心者便借机染指阁主之位。一年争斗,凌烟阁已是金玉其外摆絮其中,名争暗斗,尔虞我诈,为这阁主之位无所不用其极。可惜这些人莫非残忍凶恶,为这阁主之位机关算尽,凡自认有本事者都想登上这宝座,但又怕第一出头之人又成众矢之的。现在的凌烟阁阁主四周潜伏着无数红了眼的狼,只等时机罢了。”清仪将阁中形势缓缓道出,静待慕千痕的回应。 慕千痕冷冷一笑:“原来是这样,上官天鉴穷其一生却换来这样的结果,怎不可笑,你们想让我成为靶子以坐收渔翁之利吗?上官天鉴那样的人会病入膏肓而死,你是欺负我在这荒山十载不闻世事吗?” “你,真多疑。”清仪定定望着慕千痕,眼神中带着些许怜悯,些许嘲弄,“我姓上官,上官天鉴的上官,上官清仪,你认为做人胞妹的,会这样咒自己的兄长吗?” “你是他妹妹?”自慕千痕眼中透出了危险的气味,落在清仪身上的眼光带着很沉的警戒,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觉间拉开了许多。上官天鉴的妹妹,如果是这样,他就不得掉以轻心了,那个人的妹妹,不会简单。 注意着慕千痕一举一动的上官清仪见状,不由展开笑颜,优雅地在椅子上坐下,笑道:“看来他十年前的那个赌约不仅让你怀恨在心,还让你至今心有余悸,连他的一个不会武功的妹妹都让你畏戒三分,我这个大哥还真不简单啊!” 慕千痕心中也是千丝百转,不得不承认,十年前的那件事于他的确很难释怀。本还在饮酒亲似兄弟转眼间却来一个一生赌约,莫非自己自负也不会龙困浅滩十年。现在,眼前的这个女人一脸无害笑意盈盈却又让他感觉很不妙,无可否认,她真的很美,比他之前所见过的女子都美,她的一笑就能夺人心魄,她直言不讳地说出自己的身份、来历,故意地对自己笑得娇艳,这一切,都让他不由自主地被她牵引。 “千痕,别拒绝我的请求好吗?”清仪略略低了声调,却更是媚人了,“他快死了,即使十年前他对不住你可你看在一个将死之人一心劳忧的份上,答应好吗?”缓缓眨了眨动人的星眸,“我只想你完成他的遗愿,他苦苦撑着将灭的命火,只为将凌烟阁交到你这个唯一让他放心的人。他真的快死了,千痕,人死万事休,让你坐上凌烟阁阁主之位当真那么难吗?”带着哀求的话语柔若无骨,直能将人融化,慕千痕终究凡人一个,如此美的女子本就让他惊艳,她的话语在他心里投下一颗石子,荡起一圈一圈涟漪。眼中闪过一道光芒,他想要她,不是欲,而是情,这短短的时间内,他却听到自己的心声,他要她,要她的感情。 “我可以答应。”慕千痕变得极为认真,“只是,我还要你。”看着清仪脸色丝毫未变,“聪明如上官,你们也定是算到了这一点吧。上官清仪,你,让人着迷,是否,已决定送上你自己。” 清仪一拂秀发,敛了敛笑颜,故作为难地道:“你是要我做你的女人,还是妻子呢?男人想要一个可以满足自己一切欲望的玩物却不想背上照顾的负担,你,想把我当作什么呢?” 慕千痕轻捧她脸庞,玩味地看着这双能让世间男子着迷的眼,在她耳边道:“你那么聪明,自然也猜得到你这样的女人,得到心才让人真正满足,我要你,上官清仪,做我慕千痕的妻子。” 第5章 曾几何时,她也曾想就这样看着日出迎着日落,守着夫君,清净地过着淡雅的日子。这里的青山流水,都让她好生喜欢,这几日,她过得很轻松,很快乐,但是她是上官清仪,她姓上官,所以,这样的日子与她真的无缘,她只会是一个人,一个人…… “在想什么?”慕千痕轻轻环住她,远远便看着她静静看着山景,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真的很美。数日的相处就让他的心寸寸沦陷,变的不由自主。“明天,我便带你回凌烟阁,我一定会说到做到的。” 清仪叹了口气,语气却是坚决的。“我说过不回去的,像我这样一个不会武功的却长得太惹人的女人,只会给你徒增麻烦罢了。千痕,你去凌烟阁是简单,但若要得到阁主之位却定是有一番凶险的,你是想让我给你添麻烦吗?在凌烟阁没人敢动我是因为大哥关照我,这几天,我已将所有的形势告诉你了,在凌烟阁里你只能相信两个半人。一个是我哥,另一个是蓝魂,我哥的心腹,另半个是红茗,女人,是善变的,她忠于我哥,对你,就不一定了。” 慕千痕扳过她的身躯,难解地看着清仪,语气中带着些许胁迫:“你可是我要的条件,除非,你想毁约?” “怎么敢呢?”清仪妩媚一笑,双手环上慕千痕的脖颈,“我怎么敢逆你的意呢?我是为你着想啊,你可知道阁中的不少人对我都存了一份歹念的,我手无缚鸡之力,你又要对敌,若一个疏忽,我……”话未说明,但看到慕千痕略有迟疑的神情,清仪明白自己所说的不是没有效果的。“而且依你的能力,我相信不出半年,你定可安然登上阁主之位,到那时一切安稳你再来接我不就成了吗?” “你当真不走?”慕千痕心中总有说不出的疑惑,他仿佛在清仪眼中看到了阴谋的影子,但却又看不明白,清仪那绝美的容颜在他眼前静静笑着。“我让无妄保护你,在这山上有时也会有强人出没。” 这是保护还是监视呢?清仪在心底冷冷地问着,脸上的神情却是愉悦的,“我才不要住在山上呢,这里风霜大,我在山下买了房子,有护卫守着,那无妄是你朋友吗?那武功定是不错了,那就让他和展风一起保护我好了。” “展风?”慕千痕疑惑道,想得很周全吗,这一切都在她的算计中吗?他感觉自己面对的是一株长满利刺的鲜花,娇艳欲滴,诱人心魄,却不知在什么时候会扎到你。即便如此,自己对她的感情却是丝毫不变的,“一切就如你所说吧,我希望当我当上凌烟阁阁主之位时,你能为我穿上鲜红的嫁衣。” “你只要完成承诺,我也定会如你所愿。” 好干脆的回答,仿佛谈者一笔生意般轻松,要知道,他付出的是感情。他,慕千痕,一旦付出定是要有收获的,感情,于他,弥足珍贵,是决不允许辜负的。“清仪,不准负我。”狠狠地将她拥进怀里,低弥的嗓音坚定的诉说着自己的宣言。 清仪感到有些窒息,她似乎看轻了他,此刻的慕千痕全身充满了让人却步的气息,似乎,很危险。只是,她是上官清仪不是吗?她又怎能让人摆布?她想要的不想要的,谁都无法强迫。“你,弄疼我了。”带着略略吃疼的话语让慕千痕的怀抱有些放松,但慕千痕强烈的占有欲却紧紧环绕着她。 凌烟阁,烟绕满室,床榻上的男子是如此苍白脆弱,白得透青的脸上是若有似无的脉络,毫无血色的双唇许久才动了动。他不该这样的,几年前的他是那样意气风发,那样冷俊高傲,如同天神般让她瞻仰,为他,她愿舍弃一切;为他,她刻意追随,到如今,却一无所得,她,不甘。双手轻轻抚上他消瘦的脸庞,将自己殷红的唇印上他的唇,感到的,却是一片冰凉。 “红茗,今日是第几天了。”微弱的气息下夹杂着这几乎难以听到的话语让她吓了一跳,他醒了,还是一直醒着?“第十天了。”自药师离开,这已是第十天了,为何,他要牵挂着那样一个寡情的女子,一个在他病危离开的女人,她放下自己的病人,自己的……恋人,竟然那么决然的离去。 “十天了,清仪……走了……已经十天了……红茗,药……还剩……多少……?” “只剩四颗了。”看着他如今的样子,可有人知她的心有多痛?他明知自己对他的情,为何,总不给回应? “四颗啊……,今天该吃药了吧。” 红茗默默将药给他喂下,她不知道这些是什么药,能让他在吃下药的三天里如常人般健全,后两日却如同弥留老人般无力脆弱。望着渐渐红润的他,她忍不住开口问道:“阁主,这药究竟是什么,能让你……” “能让我瞬间恢复对吗?”上官天鉴微微仰着头,如往常般高高在上,目空一切。“红茗,你不会背叛我是不是。”肯定的语气问着这位追逐他六年的部下,六年了,他明白着她想的一切。 “阁主,只要你活着,红茗绝不背叛。”迎上他冷冽的目光,红茗咬牙道,只要你活着,只要你活着我便追逐你,我只要你活着。我眼中的情义你不会看不明白,事到如今,我已不要你回应了,我只要你活着啊! 上官天鉴冷冷一笑,“活着?”他怨恨地望了望窗外的天,“我也想活着,可这老天他不肯,清仪都无能为力了,我还能怎样?” 她是从未见过他这般的表情的,以往的他是冷酷无情的,现在的他冷酷中多了份阴鸷,似乎还有一丝悲伤,是为弃他而去的药师吗?“阁主,药师她真的不回来了吗?” “清仪啊!”上官天鉴的神情柔和许多,“她不会回来了,红茗,我不许你对她有些许的不满,清仪不会回来了,但有一个更有用的人会代替她出现,一个能执掌凌烟阁的人就要出现了。清仪,她是和我血肉相连的人啊,一定可以办到的。” 血肉相连?听着心好疼,你们血肉相连,那我呢?是我与你相识在前,是我为你付出一切。而她却只是终日藏在药庐,只是为你奉上几颗药,为什么你眼中尽是她呢?不许我对她不满,我对她又何止是不满呢?我心里是恨她的,你知道不知道,我是恨她的。红茗在心里呐喊,悲伤却只能埋在眼底。 “红茗,我活着的时候,你不能背叛我;我死了,你也不能对清仪不敬。”上官天鉴双眸如炬直逼红茗,“即便你随意践踏我的尸身我都可以不管,但是,清仪,你绝不能动她,红茗,发誓吧,让我安心,许下世间最毒的誓言来证明你的绝对服从。” 红茗眼中有着难以抑制的悲愤,望着那双如地狱般冷酷的眼睛,他仰起头,发着如他所愿的毒誓,你要听不是吗?我又怎能不说? “这样很好,红茗,这样的你真的让我有些不舍了。”上官天鉴不知真情或假意的霎那温柔让红茗有些点滴的安慰,但随即转为怨恨,若不是五年前她的出现,你对我的温柔该是更多的吧!清仪,这个让他深深护着的女人,究竟凭什么,凭什么……“趁着我看着不错的气色,红茗,让我看看阁里那些有着异心的堂主、门主们又做了多少好事吧!我尚未入土,他们就已经这么猖狂了,清仪,你不会让我失望的是不是,清仪,你定能说动他的!”…… 黑暗的夜里,不见一丝火光,自那不见五指的夜幕中却传来对话声。“他不是病得快死了,今天怎么还能视察阁中事物?” “我也纳闷,那边的人口风都很紧,似乎药师在十日前已经离开阁中了,不知去向了,上官天鉴难不成还留了退路?” “这事我早就知道了,她去请一个叫慕千痕的人,这人……很棘手,我派出的人都空手而归。” “哦,你手段不差吗?这样的消息也能得到,打算怎么办?” “先看看再说,上官天鉴的武功可不能小觑,若他在死前拿我们垫背,呵呵,那就什么都别说了。” “也只能小心点了……” 第6章 轻便的衣装,只持利剑的慕千痕定定的望着清仪,他总是无法全然相信她,昨夜里,他们情难自禁,彻夜缠绵。但是只有他情难自禁还是他们呢?对她的迷恋一天多过一天,而她一如来时般浅笑着,她的心里有他吗?自己是一头栽了进去,变的多情又多疑,患得又患失。她的眼中有太多迷雾,她的笑容有太多虚情,她说的话又都太动听了,以至他明知太假却还是接受了。 “我已是你的人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吗?”清仪笑得比往常多了份女人味,虽是依旧柔媚,却是自骨子里让人心醉,“你没发现无妄已经在笑你了吗?千痕,你这般的儿女情长可让我感觉很不放心哦!” “死和尚。”慕千痕低骂道,他不该自大清早便将无妄唤来照顾清仪,否则此刻也不会有让他看好戏的时间。“清仪,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的,只是你不要食言。” “我还能怎么食言呢?”一抹红霞映上清仪的面颊。 “我要的不只是这些。”慕千痕爱煞她此刻这般模样,若说她此刻最动人的便是脸上那抹真实的红云。 送走了慕千痕,清仪望着长天,这个就是你要我找的人吗?哥,他太多情了,这样的人怎能和你相比呢?我已将他送往你那了,你是否也会觉得失望呢?可是我不后悔,我是从不做后悔的事的,这次,也一样,我该功成身退了吧,是风是雨都不再与我相关了。她神情平静地回到屋里,对着无妄这么一个平平无奇的和尚,她又觉得可笑了。那人不仅多情还多疑,这样的一个和尚……真好笑啊!“无妄大师,你不回少林吗?” 无妄摸摸脑袋,他都年愈不惑了,不过让这样一个绝世美人笑着问话,他还是觉得蛮不好意思的,他无妄见过的人不少,这样……谜……的女人却没见过。慕千痕也真是不懂女人心,不对,他和尚也不懂,只是无论是谁被以监视的名义保护着,都是不会开心的,可是这个女人,笑着还是解语花似的,一个聪明的女人是不会喜欢被看管的。唉,这关他什么事呢?他是和尚,和尚而已,又何必管那儿女情事,为这一个义字,他倒动了尘念了 清仪只看无妄一会皱眉一会展眉,更觉好笑了,这个和尚,什么都平平,玩玩也不错。“大师,你怎么了?” “没,没事。”无妄尴尬笑笑,他可从没和女人待过这么长时间,难怪感到浑身不舒服,他虽是少林无字辈和尚,但资质平平,只有一颗平常心罢了。不过,连慕千痕那样的人都让这女子算计着,他怎敌得过?唉,这女子,太过美丽,太过聪明,好在并无歹念,万幸,万幸。 “大师啊,您乃一介高僧,又是如何与千痕相识的呢?”一边奉上清茶一边笑吟吟地问着,清仪突觉得这和尚挺有趣的,看他的眼神更不是男人看女人的眼神,而是对着一件不知底细的什物,有探究有好奇却又秉着出家人的心念,对万事又不能太执着。 “那得从五年前说起了。”无妄听到自己的声音不由吓了一跳,自己怎么那么听话了,她问就说了,刚打住又见她似是很有兴致就又不由自主地说了下去,“五年前,和尚我来泰山游历,无意见慕施主在林间练剑,为他出神剑式所折,就住了下来,不知不觉间就过去了五年……” 此刻的他应该快到了吧!清仪细细梳着青丝,她还是下山了,带来的仅有这枚梳子,一个月的日子过得是很快的,刻意不让展风告诉她那边的情况,那边与她已不再有瓜葛了,不再有了。这枚梳子,她看着手上这把新制的梳子,这,就留下吧!窗外寒光一闪,一柄雪亮的大刀斩开窗帘,魁梧身形的黑衣人却是极为矫健地直劈向清仪。 “无妄。”清仪大喝一声,身子却依旧坐着,甚至重又梳起头来。身后的声响她才不去理会,他们会帮着料理的。格下大刀的是展风的乌黑长刀,踢碎黑衣人胸骨的也是展风的飞起一脚,无妄正欲出手,那黑衣人已是摔在院里,苟延残喘了。 “又慢了一步,你,真厉害。”无妄无奈地拭了拭脑门上的汗,真凶险啊,看着那柄也被展风斩成两段的大刀,这些是些什么人啊。这可是第三次了,也亏得下了山,若在山上遇到这些人,他可没信心保护得了清仪,那他回来,自己就得以死谢罪了。 清仪将秀发束成一束,轻便地走出房间,神色轻松地道:“展风,让人料理了吧,把窗户修好,我晚上还要睡觉的。无妄,你又晚了,如果没有展风我该怎么办啊!” 无妄讪讪一笑,他也没有办法,谁叫自己武功不济呢?眼睛瞥瞥无语的展风,真吓人的表情,在这待了几天,他对这个朔北展家的人有极大的兴趣。他的脸,唉,怎么伤成这幅样子呢?阿弥陀佛,善哉啊善哉! 展风对着清仪抱了抱拳,抱着黑衣人的身子无语离开,她既然无心追究,自己也便无须动手。 “可惜啊可惜!”无妄望着展风孤傲的背影,“此人决非池中物,又怎让上官施主这般驱使?” 清仪摇摇头道:“忘了我说的话?别唤我上官施主,你可叫我清仪,清仪施主,或许不叫也行,上官两字给人的压力太大,另外,我并没有驱使展风,他认为这是他的责任。无妄千痕让你保护我,你……好像不够格哦!” “惭愧,惭愧,和尚这就练功去。”无妄念了几句佛,也退了出去。 清仪看着地上斑驳血迹,眼中露出无奈又可悲的神情,喃喃道:“你终是忍不住了吗?若你最终明白一切,是否会痛苦啊!” 是夜,清仪来到院中,今日应如往日一样,他又将一人孤坐吧!那道倔强又悲苦的身影就这样如她所料地就那般长立着,静静地丝毫未动。她也应该帮他一把吧,自己得不到的但愿别人能得到。“若思念真如噬骨般难熬,又何苦勉强自己刻意压抑呢?展风,是你该回去的时候了。” 展风心里一凛,他的事从不曾开口,只因,无需他开口,他们也会知道,上官天鉴是不会让一个身份不明的人待在她身边的。但她从来不会过问,五年来她从不问他的事,今天,她又为何? “你在这里为她思念,她在那边为你悼念,那么为什么不走到一起呢?”清仪似有感触地说道,有些人明明可以不让自己遗憾的。 “你若真知道就不会这么问。”展风冷冷开口。 清仪背对着他,谈心似地说道:“我早已知道,只是以为你心中那道门自己会打开,谁知道过了五年还是不开窍。有了困惑就去解开吧,自己解不开就去问问她,一直闷在心里是不会有答案的。展风,你心中的结就像你脸上的伤一样让你无法正视对吗?我无力医好你的脸,这是我对你的亏欠。” 展风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面容,的确,自己现在这张脸真的还能回去见她,自己真的有勇气质问当年的一切吗?“这与你无关。”他沉闷说道,自己这本必死的命都让她救回来了,还能奢求什么。 “那回去吧,找回自己失落的心,我难道要留你一辈子吗?”清仪幽幽一叹,“你该回去帮她了,一个女人,那样很苦。” “我走了谁来保护你,那平庸的和尚吗?”展风冷冷回答,“等你不再需要我保护了,我自会走。”仿佛是不愿被揭开伤疤,展风抛下这么一句就快速离开了。 清仪没有回头,那一天,应该不会远了吧! 第7章 他就这样将自己羸弱的身体展现在这群别有用心的部下面前了,上官天鉴知道自己再也撑不下去了,看着座下众人的神色,他都快笑了。你们以为我死了,你们就可以坐上这个位子了吗?太天真了,他,即使把凌烟阁给自己的对手也不会给这些无用的家伙的。 “红茗,此刻你心中是不是又期待又心痛呢?”上官天鉴低声对着低头的红茗说道,但转即,他便对着众人道:“凌烟阁一向是能人做阁主,我上官天鉴纵有绝世武功却敌不过这苍天的命轮,我的大限将至,可是你们谁有能力让我刮目将凌烟阁传承呢?”上官天鉴凛冽的眼神环顾四周,大声笑道:“出来吧,慕千痕,我已经听到你的呼吸,出来吧,既然来了还隐藏什么?” 慕千痕如长啸九天的雄鹰般自天降落,一袭利落的白衣,飘扬的长发,神采飞扬的面容,便这样立在众人之前,平视着那黑色劲装裹身的上官天鉴。十年不见了,他终是站在他对面了。在座的人不由哗然,凌烟阁何等地方,竟让人如入无人之境般轻易出入。 上官天鉴一挥手,众人顿时肃静。“慕千痕,你终于来了!” 慕千痕看着眼前几乎形销骨立的上官天鉴,心里的滋味很是复杂。“你很有把握不是吗?” 上官天鉴扬声大笑:“凌烟阁的人听着,我上官天鉴将这阁主之位传于慕千痕。”他行如枯枝的手指一指慕千痕,顿了一顿,“你们谁有异议?”这后句话拉的极长,阴鸷的眼神如利刃般直逼众人,在这热天里都让人觉得遍体生寒,没有人敢说一句不同意。“慕千痕,也该让他们看看你的手段,别让人小瞧了你!” 慕千痕扫视着众人,想起来前清仪和他所说的:“你授任阁主之时,尽管没人敢在我哥面前提出异议,但私底下他们是看不起你的,等到我哥撒手一去,只怕他们立即就反。所以,你必须稳住他们,你也不要想着他们会为你的风采所折服,最简单的方法就是以武服人,你的功夫和我哥比起来也不差多少,趁着所有人的面,杀杀他们的威风。这拿来开刀的是暮霜堂堂主何胜云,他在阁中的位子极高,野心也是众所周知,你若在众人面前杀了他,一来可以积威,二来顺手接手了暮霜堂,安排信任的人担堂主之位……” 于是,慕千痕踏前一步,朗声道:“这位子想坐的人应该很多吧,你们一定在想我慕千痕算哪根葱,凭空冒出来坐了这位子,想必很多人不服,何胜云何堂主,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慕公子这是哪的话,阁主亲自选中的人,我们哪敢不从?”何胜云四五十来岁,粗犷的脸上满是络腮胡子,额头上却是帽了汗。上官天鉴如秃鹰一样的眼神锁定在他身上,让他忍不住发虚,上官天鉴一向喜怒无常,杀人如麻,再加上他那出神入化的武功,谁也是不敢忍的。 慕千痕不缓不慢地将清仪早就告诉他的证据一一指出,直将那何胜云说的大汗淋漓,大呼冤枉。上官天鉴如同看戏一般,“我以凌烟阁前任阁主的身份允许你动手,只要你能赢得了慕千痕手中的剑,我便饶了你这谋反之罪如何,何胜云?”他平稳说道。 何胜云听出上官天鉴语气中的杀意,又看了看擒着微笑的慕千痕,一咬牙,便是提掌攻向慕千痕。 上官天鉴强压着胸口气闷,笑意却是越阔越大,突然间,他一手扣住身边红茗的脉门,道:“红茗,你说我选的人怎么样?” 红茗心里惊恐,难道他发现了吗?“阁主选的人自然是不同凡响的。”她强压惧意,右手却紧握。 何胜云以掌法闻名于世,数十年的功力不容小嘘,全力使出足以斩断碗口大的巨木。掌风凌厉力道惊人,直将众人看的是胆战心惊。慕千痕一抹冷笑凝在嘴角,众人只见他利剑出刃,扬起一丈白光,伴随着一声惨叫,却见是何胜云的右掌从中指指腹直到手臂肘关节处被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血口,那血液从破裂的青筋里喷射而出。 何胜云这手可算是毁了,众人还没有看清慕千痕是怎么出的手。若说先前众人是慑于上官天鉴的淫威,此刻他们的目光才放在慕千痕的身上,这个白衣飞扬的男人,决不是像他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好相处的。 “这只是让你开开眼。”慕千痕漫不经心的说,他一击得手,虽仗着自己精湛的剑法,更多的却是瞧准了时机,何胜云外强中干,心里有着恐惧,这才让他看准了下手。“我现在可要真正出手了。”说着,众人却见慕千痕缓缓提剑,剑尖直对着何胜云。 何胜云大吼一声,运足了全身内力,左掌刚劲威猛直攻想慕千痕。 凌厉的剑气,纷飞的剑招,伴着慕千痕的轻啸,震慑了所有人的眼。纷乱的人心渐渐按捺,谁也不敢明着拂那锋芒。数招后,何胜云强壮的身躯通的倒下,睁着硕大的眼,最后的惨叫卡在喉里,什么都发不出来。 “现在,我可能让你们臣服?”慕千痕轻昂着头,睥睨众人,傲然道。 四下无声,直到清脆又利落的掌声从上官天鉴手中传出。“不错不错,这十年来你果然是不甘心啊,不知我的无影剑还占不占的了半招的赢机。”上官天鉴带着笑说道。 慕千痕转身,看着上官天鉴虚弱的样子,眼里流露出的神情是说不清的。“你若好起来,我们还能大战一场。” 上官天鉴没有回答,只对众人道:“如何,这新的阁主入的了众位的眼吧,各位还不拜见新阁主吗?” 凌烟阁众人齐齐单膝扣地,齐声道:“属下拜见阁主。” “慕千痕,我把我这一生最在乎的都给了你……不要让我失望……”上官天鉴还带着笑,却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上官!”慕千痕痛心唤道,却见他的手自红茗手中滑落。 “阁主!”红茗悲痛道,像是不相信上官天鉴就这么走了。她紧紧的拽着上官天鉴的手臂,但任她怎么呼唤,那人却是真的离开了。 “红茗,蓝魂,上官已了无牵挂,他走的安心,你们先将他带下去吧!”慕千痕颇为落寞道,这个对手他记挂了十年,结果居然是这样的收场,这世事当真是作弄人啊! “凌烟阁的众人听着,上官天鉴已逝世,凌烟阁上下素装三个月,以祭上官,你们都下去吧。”慕千痕下令道。 众人齐声致哀,有序的离开,上官天鉴就这么死了,不是战死,也不是被敌人杀死,居然是病死了,有人称庆,有人遗憾,有人伤心,也有人高兴。 人渐渐散去,慕千痕最后也离开,他没有太多的时间去缅怀逝者,还有很多的事情等着他去接手。谁也没有注意到,红茗离去后自她手中滑落的那一束丧魂针! “何胜云就这么死了,这个慕千痕是什么来历?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黑暗的室内没有灯火,却可以听到两人的对话声。 “他的确棘手,下起手来干净利落,对于阁中的一切似乎很是清楚,但是我又怎么可能这样就放弃呢?既然是药师找来的人,看来只有先制住她了!”另一人说道。 “呵呵,那个女人啊!”伴随着一阵吞咽声,“想想就让人心痒啊!” “你敢动她的歪心思,我便废了你!”话语中带着狠意,“在上官天鉴身边五年,能是那么好对付的吗。再说,他身边的那人,武功可不低!” “上官天鉴的女人你也敢要,就不怕抓鸡不成反噬把米吗?”另人带着讽刺道。 “我的事你就别管,先稳住你的人,慕千痕的深浅还没摸清,就不要心急,暂时按兵不动,上官天鉴已经死了,他已经死了……” 第8章 似乎一切都太简单了,慕千痕沉思地看着手头上的卷宗。上官天鉴的后事安排的极为顺利,而且阁中的各个势力都像沉入了海底一样,没有丝毫的动静,那现象仿佛就是所有人对他都心悦臣服。但是,他可不认为那些有野心的人会因为他斩杀了何胜云就会心服,只怕所有的一切都转入了暗地。可是这样一来,要铲除那些生有异心的就难了吧!不过,慕千痕不露痕迹的在嘴角扬起一丝笑,这十年来,他也不是毫无建树的。 眼角瞥了一眼站得笔直的蓝魂,慕千痕露出为难的神情,问道:“蓝魂,目前的事,你是怎么看的?”清仪告诉过他,蓝魂是最忠心的,对于他的到来也是事前就有准备的。 “属下只会奉命行事,其余的,看不清!”蓝魂不带感情的说道。 清仪也说过,蓝魂生性隐忍,所有的事都藏在心里,而已做多过说,慕千痕也就不多加为难了,只道:“药师曾对我说,你是阁中对上官最忠心的人,希望对我,你也能如此。” 蓝魂不语,只默默的立于一旁,半晌才道:“药师请了你来,我自然是会竭力支持你的。” “哦!”慕千痕颇为意外,似乎在蓝魂的眼里,清仪很有分量。清仪在凌烟阁中的地位究竟如何呢?在他来的几天里,没有听任何人说起过,似乎所有人都约定好一样,这些让他的心里颇为的不塌实。清仪,我是真心对你,你切莫辜负了我!慕千痕在心里自语道,脸上露出丝丝的担忧。 正在此刻,一身素缟的红茗走了进来。“左护卫红茗见过阁主。”冰冷的语气里却是没有丝毫的敬意。 慕千痕不以为意,清仪也曾告诉过他,红茗对上官天鉴有情,这次上官的离世一定让她深受打击。于是他便道:“上官已经入土为安,你也一定不希望他的心血落入别有用心的人手里,所以我希望你能竭尽全力帮我稳定阁中的势力。” 红茗一直低垂着头,只回答道:“红茗一定会做好自己的本分。” 慕千痕能感受到她的隔离,只当是她忠于旧主,便道:“来之前,清仪也给我出了些主意,说你二人对凌烟阁忠心耿耿,在你二人的帮助下,我相信加以时日,凌烟阁的局势就能稳定下来,到了那时,我也可将清仪迎娶回来……” 他话还没说完,红茗却像是被蛇咬了一般突的抬头,双肩不住地颤抖,尖利道:“你要娶那个女人,她也敢……” “红茗!”蓝魂大声喝道,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被蓝魂一喝,红茗道不再说什么,只是眼神中流露的恨意让慕千痕心惊。 “红茗失态了,还请阁主不要介意。”红茗低下了头。 蓝魂也站出来道:“红茗因上官阁主的逝世伤痛过度,所以还望阁主不要因她的失态而怪罪。” 慕千痕见状,也不能追问,心里虽有迷惑,却还是道:“两位见外了,既然如此,蓝魂,你就先陪红茗先下去休息吧!” “尊阁主意!”两人叩拜后离开。 红茗走的极块,面容上步满了阴沉,蓝魂紧随着她,直至没有人的地方。 “你刚才怎么能那么激动!”蓝魂道,看似责怪的语气中实则充满了关心。 红茗却是丝毫也没察觉道。“我不该激动吗?”她字字咬牙,胸口起伏不已,“我们都发过誓效忠上官天鉴,现在他已经死了,我们还要尊他的意效忠这个慕千痕,如果是别人也可以,偏偏他和那个女人纠缠不清,蓝魂,你要我怎么还能心平气和?” “药师并不像你想的那样。”蓝魂颇为无奈的道。 “哼,药师!”红茗话语中带着讽刺,“你未免和她走的太近了些!” 蓝魂张了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才冒出一句:“你入魔了!” “入魔?”红茗听了反而笑了,只是笑容太过阴狠,“我倒真宁可入了魔,断情又绝义,上官天鉴负了我,那个女人毁了我,如果我是她,我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上官天鉴护着她,你也为她说好话,还有这个慕千痕居然还要娶她,你们这些男人,凭什么,她又凭什么,凭什么……”伴着那让人心寒的笑声,红茗的眼里却流出了泪水,猛然间,只见她抽出自己的佩剑,胡乱地砍在旁边的树丛上,“为什么所有人都护着她,为什么,我好恨,恨不得杀了她,恨不得她死……”一边咒骂着,一边疯狂的挥舞的佩剑,红茗的眼中除了仇恨还是仇恨。 四周一片狼籍,蓝魂看着陷入疯狂中的红茗,眼中有着动容,他丝毫不顾及那纷乱的剑招会伤到自己,执意上前,将红茗制住。这一切药师早就料到,红茗啊红茗,你这般又何苦,上官天鉴无情又残忍,偏偏你要这般的多情执着,你这般的痴狂,只会伤了自己。 慕千痕很快就知道了红茗发狂的事情,这一点,清仪便没有和他说过,为什么红茗会这么的抵触清仪,只听到她的名字就那么的充满恨意,她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事情呢?蓝魂却是什么都不会说的,这个时候,他不禁觉得,蓝魂便不如清仪所说的那般可信,或者说蓝魂忠于的是上官天鉴,或者……清仪!他也曾问了一些人,对于清仪,所有人都讳莫如深,甚至有的人根本就没有见过,这些都让他心生怀疑,事情真的有如清仪自己所讲那样吗?分别的这些时间,他没有她的任何消息,思念与日俱增,却偏偏抽不出身。 “阁主,百剑堂堂主颜虚冰求见。” 颜虚冰?这人清仪提到过,却也只是轻描淡写一笔带过。只所这颜虚冰原本倒是一个可用之人,但年轻时太过气盛,一味求功,导致在一次重大的战斗中身受重伤,一直无法恢复,上官天鉴看在他立下大功的份上,就没有过河拆桥,一直让他做着他的堂主。而百剑堂在凌烟阁的地位其实并不多高,但也不能缺少。“传!”待到颜虚冰出现在他眼前的时候,他宛如看到了十年前的上官天鉴。 一样的瘦弱,一样的苍白,但再一看,却发现是两个全然不同的人,上官虽苍白却气盛,张扬的很,眼中也有着称霸武林的野心,但眼前的颜虚冰却只是瘦弱,单薄的不像一个沾染过血腥和杀戮的江湖人。 “百剑堂堂主颜虚冰见过阁主。”颜虚冰恭谦道。好消瘦的双手,瘦骨嶙峋,不仅看清了那皮肤下青紫的血管,甚至给人的感觉那已经不是一双手了,反是……一双手骨。而他的声音也似薄雾般薄弱,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了,但他的声音却没有丝毫的阴柔,反而很是好听。这样的人,怎么会看成上官天鉴呢?慕千痕感到好笑。 “颜堂主身子可还好?”不自觉的慕千痕放低了声音,似乎是怕自己太凌厉吓住了这瘦弱的人。 颜虚冰一愣,淡淡的笑意浮在嘴边,“虚冰薄弱的身子让阁主见笑了。” 慕千痕自若笑道:“不知颜堂主有何要事?” 颜虚冰清咳数声,道:“其实我不理会阁中事务已经很久了,此次之所以冒昧前来也是拗不过阁中众堂主的意思。大家的意思是上官堂主身前打拼下了凌烟阁的基业,他死后,也不能简简单单就这么长眠于地下了,众堂主的意思是为上官堂主修陵。” 修陵?他着阁主的位置还没做稳,他们却让他做这样无用的事情。这算是挑衅吧,对他这个阁主的质疑,对他能力的挑衅。“上官天纵奇才,这等俗事只怕不符合他的意,江湖人又哪来这些虚名,人都已经去了,还贪什么呢?”慕千痕推脱道,“更何况上官身前树敌颇多,若大张旗鼓的修起陵来,更是给那些与他有仇的人数了块泄愤的碑,颜堂主是明白人,跟在上官身边的日子也不短了,我都看的明白的事,相信颜堂主更是明白的。” 颜虚冰又是一阵的轻咳,道:“阁主所言极是,只是这是阁中众人对上官堂主的敬意,只怕这样不能让众人信服啊!”又听他似乎是无意道:“若那人在的话,这事定是不会让阁主伤神的。”只是这话说的极轻,怕是让人听到似的。 慕千痕刚想问清楚,却又听颜虚冰道:“阁主放心,我的话虽不顶用,但还是能让众人听听的,毕竟尘归尘,土归土,上官阁主身前是怎么样的人大家都知道,在这事上,还能再商量商量。”说完,他仿佛是用了很大的劲似的,脸色苍白的一点血色都没有,慕千痕见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便道:“颜堂主身子不舒服就先回去休息吧,此事,我会自行处理。” “那属下就告辞了。”颜虚冰捂着胸口缓缓退去。 慕千痕感觉到这是众人给他的一个阻绊,颜虚冰此人究竟又是站在哪一边的呢?他决定再观察一段时间,到时候,什么人该拉拢,什么人该除去,相信肯定会有分晓。 第9章 “清居”内,清仪兴致甚好的沏了茶,柔声道:“无妄,试试我今天刚沏的茶。这可是上等的黄山毛峰哦!” 而她对面的无妄却是避之不及的样子,苦着脸道:“清仪施主,和尚我吃惯了粗茶,这样精致的东西还是请展施主品用吧!” “展风不爱喝茶的,大师,小女子的一片心意哦!”清仪眨着明眸,荡漾着浅浅的笑容,一副吃定了无妄的样子。 无妄抹了抹脑门上的汗,慕千痕走了一个多月了,他也受了一个多月的考验,每一次清仪都故意有意无意的对他绽放清秀有余,带着妩媚的笑容,那眼中似笑非笑的神情就是在捉弄他。他和尚修为不高,经不起女色的诱惑啊! “无妄,别发呆啊,快喝吧,茶,都快凉了。”清仪捧着茶杯凑到无妄跟前,玩味地看着无妄失措的样子。 无妄拗不过她,只能将茶一饮而尽,慌张地逃了,留下清仪笑得欢快。作弄无妄只是纯粹的好玩,谁叫这日子过的无趣呢?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不用回头,清仪也知道是展风。“怎样。想好什么时间回去了吗?” “今夜我就走。”展风的语调没有半点的起伏,但清仪却知道他的忧虑。 “我的事你就不用多管了,用的上你的时候,我会让人来请你的。只是你再不回去倒真的是要来不及了,凌烟阁对北方垂涎已经很久了。”清仪没有回头,把玩着手里的茶具淡淡说道。 展风面色一敛,那他是一定要回去的,否则那边怎么撑的住?“你自己保重些,那和尚抵不了什么用的。” “呵呵。”清仪轻声笑道,“冷酷的展风还会关心我,我真的好高兴啊!” 展风已经习惯她这样的话语,并没有多大的反应,只是道:“出了凌烟阁,并不代表就安全了,如果应付不过来,我会回来。” “放心,我不会傻傻的往火海里窜的,用的上你的地方我一定用。”清仪说道。 展风悄然离去,如他来时那般没有声息。 在展风不在的日子里,似乎无妄也开始失踪,清仪知道无妄是怕她的作弄躲哪清修了。她在等待,那人的性子可是极为急切的,这么多天了有该有动静了。如果无妄知道展风已经离去了,只怕是要寝食难安了吧,无妄的武功太平常了。不过也幸亏无妄躲着清修,否则依他的武功在了只怕是会白白送命。 夜风传送丝丝清香,清仪凝了眉,不知道用药她最拿手吗?这等雕虫小技也敢来现?“既然来了何不出来呢?”清仪对着夜空朗声道。 “果然是凌烟阁的药师,这样的伎俩果然是动不了你半分的。”伴着衣袂翩跹的身影,一名黑色劲装的男子出现在清仪面前。 “阁下深夜造访不知所为何事呢?”清仪从容道。 “我家主人想请药师和我走一遭。” “唉!”清仪一声叹息,“我手无缚鸡之力,自然是跟阁下走了,只是我好歹也是凌烟阁的药师,就这般和你走了,也太不中用了些。不如……”她说着,并将自己周围的桌椅推倒,又对来人道:“你不动手吗?” 来人一愣,却是很快明白她的意思,也便做做样子般将周围弄的一片狼籍。 “这样才像样。”清仪满意地点点头,无妄看到这样的场景肯定会大大的愧疚一番。“好了,我跟你走吧!”清仪干脆道。 “那就请药师闭眼,在下得罪了。” 清仪只觉得眼前一黑,意识渐渐模糊,嘴角却挂着淡定的笑容,那个人是心心念念地想找她要个交代呢! 无妄是在次日凌晨才回到了清居,却看到屋内的摆设横七竖八的倒着,心里咯噔一声,完了,出事了!忐忑地寻遍整个屋子却什么都没有发现,难道她真的被抓走了,展风呢?试着唤了数声,也是没有回应,糟糕了,难道连展风也被抓了吗?他那样的身手也被抓,如果自己在的话也不是……想到这,无妄不由愁云四起,慕千痕临行时可是关照过他要好好照料的,如今却是连个影子都没了,他可怎么向慕千痕交代啊。近日清修的心性被这么一刺激马上又变的浮躁起来。 凌烟阁内,慕千痕正审视着目前的局势,凌烟阁八大堂中“青云”“莫辰”二堂是拥立他这个阁主的;“百剑”“千石”二堂中立;“胜水”“束煞”“幕夜”“紫青”四堂却一直是摇摆不定的,甚至可以说是蠢蠢欲动的。他不能单以武力制服这四堂的人,如果只凭武力,只怕到时反的人会更多。清仪,如果你在的话一定可以为我想出一个好办法来的对吗?清仪啊,清仪,此时此刻你是否也在想着我?突然心口一跳,似乎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慕千痕变的有些心绪不宁。强自按下心里的烦乱,慕千痕突然想去看看颜虚冰,这个瘦弱的不像江湖人的男人,如果他的百剑堂能倒向自己,那千石堂也会对自己更亲近些,那样的话…… 颜虚冰正在书房作画,听到下面人禀报慕千痕亲自上门的时候心里一惊,还未等他做出什么反应,慕千痕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书房门口。意外之下,手上的画笔划落。 慕千痕眼疾手快,一步上前将画笔握住,亲自递给颜虚冰道:“我想到颜堂主身子虚弱特地送了一株千年人参来,不想却打扰了颜堂主雅兴了。” “哪里哪里!”颜虚冰一边不胜惶恐道,一边却是将桌上的画卷盖住。 慕千痕随意一看,只看得出那上面话的应该是个女子,面容却是看不到的。他只当是颜虚冰画的是自己的心上人,也就没有多加留意。 “我哪能让阁主亲自送药,若让他人知道了,定要说我不懂礼数了。”颜虚冰抱拳道。 “做为阁主体恤一下下属难道还能落人口舌不成?”慕千痕道,如果能让其他人误会那倒也不错,最后所有人都以为颜虚冰已经主持他了。 颜虚冰也是知道这中间的厉害的,他刚要开口,却不住的咳起来,胸口不住起伏,几乎是连站都站不起来了。慕千痕忙是扶他做下,不经意间拂落了桌上的画卷,看到画中人时,不由呆住,画中的女子天姿绝色,不是他日思夜想的清已又是谁?颜虚冰不顾自己身体的不适,马上将画捡起,那珍视之情可见一斑。 “这画中人可谓是国色天香,不知是颜堂主的……”慕千痕不动声色的说道。 颜虚冰的神色变的有些奇怪,有向往有萧瑟,只听他落寞道:“阁主见笑了,这只是我随手画画的。” 随手画画?慕千痕可以看出那其间凝聚的情感,这怎么可能是随手画画而已?但他没有说破,心里却生了疑问,这颜虚冰和清仪之间…… 第10章 “如果说这世间当真还有人能与之相配的话,那一定是已经不在的上官阁主了……”颜虚冰喃喃细语,似乎是在自语,但这话却是丝毫不差的落入了慕千痕耳中,他的心里犹如被弦波动了一般,有一种无言的感觉开始弥漫。 “颜堂主的意思是……?”慕千痕故意装做与己无关的样子,假意问道。 颜虚冰却是慌忙掩饰,虚弱道:“阁主莫见怪,我失态了。”他苍白的脸上露出寂寥的神色,格外的让人感到脆弱。 这事关系到清仪,慕千痕怎么可能放弃追问呢?只听他道:“我这阁主先上任不过各把月,这阁中的许多事务都不太清楚,尤其是这画中人,适才没发现,此刻一看,正是当日上官遣来找我之人,只是不知为何,这阁中人似乎对她都不太熟悉。”慕千恨好奇问到,故意将自己和清仪之间的情意掩去。 颜虚冰的神色更为落寞了,自怜道:“药师与上官阁主虽说名分未定,当阁中的人都知道,她是上官阁主未婚妻,所有人也将她当阁主夫人一般尊重。可是如今上官阁主走了,药师却事不知所踪,此事难免会落人口舌。只是我知道,他二人素来恩爱,药师不懂半点武功,上官阁主定是怕她受到伤害,将她妥善安排了。”他的字语间透露出来的却是对清仪的感情,慕千痕可以很明白的感觉到,但是最让他心里芥蒂的却是清仪和上官天鉴的关系,如果颜虚冰所言非虚,那么清仪对他所说的就是假的。想到清仪所种的种种都是在欺骗他,顿时间,心口就如利器撕裂般疼痛。 如果清仪一直都是骗他的,那么她所做的不是因为上官是她的兄长,而是……这样的答案真的是让他心如刀割,有被欺骗的愤怒也有被伤的心寒。他付出了真心,怎能容她这般践踏?上官天鉴活着的时候压了他十年,死了还敢摆了他这么一道。双拳紧握,青筋爆出,慕千痕深深吸了口气,将所有的伤悲愤慨全压下。“看来今日真不是谈事情的日子,也罢,我先回去了,颜堂主也不要多想了,保重身体要紧。” 即使他再装的若无其事,那沉重却有些紊乱的脚步还是将他内心的情感泄露了。此时此刻,他真的是怒火中烧,恨不得立刻回到泰山,好好的问清楚。回到凌烟阁,慕千痕却被眼前的人吓了一跳,只见无妄苦着脸,焦急的很。 “阿弥陀佛,慕施主,和尚有付你所托,清仪施主……不见了!”无妄低着头,不敢直面慕千痕。 不见了?此时此刻,慕千痕听到这样的消息,不自觉的就将方才颜虚冰所说的联系起来。这算是她的诡计吗,无故失踪,当自己是功成身退了吗?难道她就不怕他将上官天鉴的心血撒手不管吗?上官天鉴都已经死了,难道她还要跟他陪葬不成?慕千痕的脸上布满了阴霾,仿佛那暴雨将至的前夕。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无妄不住的念佛,懊恼十分。 “无妄又何必妄自菲薄,是我将你拉入了这尘世里,扰了你的清修。”慕千痕没有将气撒在无妄身上。 无妄摇摇头道:“和尚的修行是越来越差了,怨不得谁的。今日和尚特地跑来告诉你,是因为这之后和尚要回山上去了,清仪施主那边,你可要多多抓紧了。”接着他将今日来发生的多次遇袭之事详细说出。 慕千痕听他说了,心里也是一惊,似乎,这事不像他预想的那样,听到现场的狼籍的时候,又有担心迷上他的心房,清仪会不会出事?她只是一个不会武功的弱女子。 说完了一切,无妄便告辞了,眼下的慕千痕,若要找一个人,自然是有大把的人可以使唤,无须他的参与了。 送走了无妄,慕千痕心中真的可谓是百感交集,如果颜虚冰说的不是事实,那么自己这样的猜忌对清仪来说是多么的不公平,但是颜虚冰又有什么理由来骗他呢?无妄自然是不会说谎的,那又是谁在背后想对清仪下手呢?众多的迷团萦绕在脑海里,一时间倒真让他难以理清。不过无论怎样,目前最重要的就是找到清仪,找到了她才能知道什么是事实。如果清仪真的玩弄了他的感情,那么就不要怪他用今天得到的一切来对付她了。 睁开眼,已经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地方了。环顾四周,这房间布置的极为雅致,那窗口摆放的兰花,墙上挂的字画,以及周遍的摆设都是她喜欢的,这样了解她的喜好,也只有那个人了吧,只是,若真是的话,应该是迫不及待地想找她对峙才是啊! “清仪姑娘可喜欢在下所布置的这个房间?”刻意假装的声音将清仪拉回现实中。 转身一看,这是谁?清仪脑海中浮现一片空白,似乎这与她所设想的不太一样,难道她想错了?但是能这么明白她的喜好的又有谁呢?眼前的这个人一声白袍,脸上戴着银白色的面具,只露出一双眼睛,而这双眼睛,却给她陌生的感觉,在她的记忆里没有这样的眼神,那么的坚定,却又有温柔,仿佛是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潭,将自己的眼神不自主地往对方的眼里看。 “手下人不知轻重,不知道有没有得罪清仪姑娘。”这白袍人彬彬有礼道。 怪人!清仪在心里嘀咕,这个人很可能是她认识的饿,但又无法让她和任何人联系在一起,一定是他平常掩饰的太好了。这样的一个人又这样的装束,不是怪人才怪。 “小女子别的不会,让自己舒服些的办法还是有的。阁下的人那么厉害,小女子除了乖乖就擒外还能怎样?”清仪别过眼去,故做轻松道。 这白袍人见清仪别过眼,眼中一闪而过惊讶。“凌烟阁的药师能医死人肉白骨,这样的一个奇女子怎么会是一个弱女子呢?” 这无疑是凌烟阁内部的人。清仪在心里肯定,除了凌烟阁的人,不可能有其他人知道她的身份。上官天鉴把她保护的那么好,江湖人很少知道她的身份,更不用说名字了。“阁下谬赞了,如果清仪真有阁下说的那么厉害,上官天鉴还会死吗?”清仪挂着淡淡笑。 “人若能什么都做到,那便是神了。”白袍人道。 “到了此刻,清仪还不知道阁下是谁,不知阁下能否赐教呢?” “名字只是一个称号,姑娘愿意怎么称就怎么称。” “真的?”清仪眼中闪过狡颉,“看你一身白袍,给人感觉怪怪的,我叫你白袍怪人应该可以吧。” “姑娘不介意便可。”这白袍人丝毫没有在意,依旧是有礼的样子。“姑娘也有许久没有进食了吧,不如移驾客厅如何?” 清仪也是不拒绝,“阁下盛情,清仪岂有不从之礼?” …… 红茗一指一指的划在桌上,直到有夜色深透,她等的那个人才出现了身影。她整整等了三个时辰,心里积压了满满的怒火。“你好大的架子,我等了那么久才能见到你。” “没办法,有贵客在,总不能怠慢了。”来的正是被清仪称为白袍怪人的那人。 “她真的已经落到了你的手里。”红茗质问道。 白袍人直言不讳:“你我约定谁先得手她便归谁,你又何必动气呢?” 红茗紧咬着牙,拍案而起,恨恨道:“你从来没说过你对她会有那样的心思。” “一个男人对那样一个美丽绝伦的女人,你说,该有怎样的想法呢?”白袍人笑着说道。“不是所有人都似你那般,对这样的美人也下的了手,语气让你杀了,倒不如让我享用了。” 红茗利剑出鞘,直指他咽喉,厉声道:“信不信我杀了你?” “你够资格吗?”白袍人双指一夹,竟将红茗的长剑折段,“我还真该感谢,若非你那么恨她,又怎么会对她的一切那么了解,而正是有了你这些信息,我才能抓到了,相信过不了多久,我也能讨的她的欢心。不过你也不必担心,等我玩够了,自然会把她给你,到时候你想怎样就怎样,我决不说半个字。” 红茗看着自己的断剑,倒也能沉的住气,五年都等了,难道她还怕再多等几天吗?如果不是这个女人,她今天就不会是这个样子,也罢,眼前这个人比自己高明多,如果和他硬碰吃亏的只会是自己。 “红茗姑娘,不是我为你可惜,实在是有眼睛的人都可以看出来,这药师就是一个依色侍人之人,现在的慕千痕是她的裙下之人,而先前在她身边的展风,啧啧啧……就不说了。可是上官天鉴却是那么的宠她,自己死了还要把她安排好。却忘了在她身边待了那么多年的你,也不想想,当年陪他打下江湖的是你,一直陪在他身边的也是你,如果不是那个女人的出现,现在的你,说不定可是上官夫人哦。可惜啊,可惜,硬是把你这么一个大美人逼的……” “够了,你说够了没有?”红茗胸口起伏的厉害,她恨,怎能不恨,“你又要我做什么?” “不是我要你做什么,我是帮你出气啊。”白袍人循循善诱,“一剑杀了她也太便宜了,你要报复就要把她身边的人一点一点的全都杀了,让她孤立无援。” “你什么意思?”红茗狐疑问道。 “展风是什么人你知道吗,他是北方两大家族之一展家的人?凌烟阁原本有意统一整个江湖,但是由于那个女人的个关系,上官天鉴才放弃攻打北方,如果你要报复,就把那个女人在乎的都毁掉。” “你的意思是……” “说服慕千痕攻打北方展陆两家……” 第11章 红茗心里想着他说的话,脸色铁青,她咬牙道:“现在的局势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个时候去和展陆两家,你想凌烟阁毁了吗?” 白袍人却是很有耐心地说道:“凌烟阁如果那么容易就毁了,我也就不稀罕了。红茗啊,上官天鉴不动那边的缘由你又不是不知道,其实慕天靖是又野心的,只要你在他耳边吹吹风,他或许就心动了。展风的身手你应该知道,到时他们二人或许会来个两败俱伤,听说现在陆家的家主也是一个狠角色,红茗,他们如果对上了,对你对我都是没有坏处的。” 红茗沉思道:“我会考虑考虑。但是这之前我好歹也该去看看那个女人,总要让她知道,她是落在谁的手里。”说到这些,她的眼里又有恨意。 “你要见她我自然不会拦你,只是你说话要注意些,我的身份可不想让她知道。另外,你不能动她,在我还没得到她之前,你不能动她一根头发!”白袍人说道。 “哼,我若真动了她,你又怎样,杀了我吗?”红茗讽刺道。 “杀你?”白袍人轻笑,“又何必那么麻烦呢?你最在乎的是什么谁不知道呢?上官天鉴活着的时候是人人怕他,他这死了,我也没什么忌惮了,你动了我要的人,我便动你最在乎人的尸首,对付一个死人,相信不难吧!” “你敢?”红茗眼中有着愤怒,她直直看着眼前人,几乎要喷出火来。 白袍人却是轻描淡写般道:“你若不伤了她,我自然也会规规矩矩,红护卫,我们毕竟是同一船上的,撕破了脸可不好看哦!” 红茗紧咬下唇,如此失算,怪自己大意,没有看出在他那样的外表下藏着的是那么一颗充满算计的心。可悲啊,你可知道,你死了都让我如此的受制啊!为何你身前连一眼都不让肯施舍于我,为何让我真心错付,是否我今日动了那个女人,那个你逼我发下的毒誓就会应在我身!她不知道自己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回到了凌烟阁,却看见蓝魂面带忧情地等候着,平日里他可是决不敢进她的房的。 见她终是回来,蓝婚似有些急切,却见他只是双眼一暗,低声道:“这半日你不在,你可知阁主做了什么?” “我既不在,又怎么会知?”红茗在外受了气,见了蓝魂,没好气道。 “紫青堂主因公然抗主,以被阁主亲自拿下,由紫青堂分舵之末的舵主常百山继位。所有的变动在一个时辰内发生,阁主手刃紫青堂主座下四大弟子,这些你都错过了。”蓝魂又恢复以往的冷漠样子。 红茗有些诧异,按理说这样的举动掀起的定是轩然大波,但她居然是一点风声也没有听到,这慕千痕使的是什么手段。“他调动的是哪一堂的的人马?”红茗问道。 “不是任何一堂,谁也没有想到慕千痕手下还有那么一组人马。来如闪电,出手狠辣,去如无踪,一俱黑衣看不清任何人的面容。虽然只有二十来人,但是当时的场面将所有人都震住,只留慕千痕笑声震天。”蓝魂平稳的诉说着,听在红茗耳中却是极其的惊讶,慕千痕居然还藏着这一手。 “你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些吗?”红茗明白蓝魂已经知道她最近的一切,她也不怕他知道,在她的眼里蓝魂虽是一个高手,却是木纳无用,从来不会有自己的思想。 “红茗,你想过你做的事最后会是什么样的结果吗?”蓝魂道。 红茗冷冷一哼,“我的事你凭什么管,我自己决定的事我自己会负责,蓝魂,你如果站在我这边的就帮我,如果你想站在那一边就把事情捅出去,要不就乖乖站在一边,什么都不要说。不过我想依你的性子,最多也就闭嘴不说,那么你就给我有多远走多!” 蓝魂什么都没说,只定定地看着她,最后却是无言一叹,转身离开。 ***************************************************** 这片土地,他有多久未踏足了。展风勒马矗立,望着眼前似曾相识的景物,他回来了。这个让他伤心绝望的地方,他知道住终究是要回来的,只是心中却生了畏惧。定定地望了望高高的城墙,却见他一转马头,驰骋到另一边,那里,是他痛苦的开始,斗笠在的脸似乎开始隐隐做痛,这张脸,还有谁会识的。 遥遥的,便见那处断崖,依旧是那般的荒芜,展风脑海中不由回想起那日的情景,此刻想器,依旧让他痛彻心扉: 牵着红酥手,相偎关日落,他曾以为幸福是可以一生相随的。那时的他面容俊俏,眼神青涩,尚未弱冠;而她,二八芳华,姣俏清纯,只是那日她的眼中竟然有那样的哀伤,而粗心的他竟然大意的什么都没有察觉。不相信她竟会那么狠心地将匕首擦近他的胸膛,他的眼神有清澈转为怀疑,痛苦,愤怒。但看到她如此哀怨的眼神和伤痛划落的眼泪,他却只是惨然一笑,“我不怪你!”想为她拭去那灼热的眼泪,却被她狠心推落悬崖。那样的眼神他从未见过,他心中的白莲仿佛瞬间凋落,如此哀痛,那么不舍,那么绝望,又是如此的眷恋,为何要这样对他?看到那样复杂的眼神,他忍不住落了泪,身子摔落了,心却不甘这么离去,我不怪你,但是,我想知道,为什么? 以为自己已经不会再流泪了,故地重游,眼眶竟又湿了,展风擦了擦眼,我回来了,你可知道,我回来了!心中的感情是复杂的,有些许的胆怯,些许的欢快,些许的期盼……说不明白的情绪。缓缓的催马前行,却被那崖上的一道身影惊住,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心口隐隐做痛,是她吗?那漫天飞舞的纸钱是他洒的吗?是在为他悼念吗?不会是她的,她不爱穿黑衣的,她说过黑色太过深沉让人心中郁结。 “谁?”崖上的身影发现身后的响动,话语刚落便见银光一闪,飞刀直射人眉心。 展风斜身避过,好凌厉的手法,好清脆的叱喝,好一张冷艳逼人的素颜!私她又非她,容貌出落的的更娇艳了,身子也是更瘦更高了,但他心里的她是不会有这样肃杀的神情的。展风只觉得心口跳的厉害,终是见到她了,回到故地,见到的第一个旧人就是她,这怎么能不就叫他激动? “你是谁?”陆霜衣十分警惕地看着展风,与自己一样,一身黑装,那个人还在闭关,莫非这是她派来监视自己的?能轻松地躲过她的飞刀,身手是一定不错的。 好想告诉她自己的身份,望着她美丽逼人的容貌,展风将斗笠压的更低,在她美丽的容颜前,他自惭形秽。“在下并非有意打扰,告辞了。”刻意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可笑就算自己没有这样,她也该是听不出来的吧,毕竟他早已经不是五年前的他了。 “站住!”她怎么能这样就让他走了,宁可错杀好人,也不能放过一个敌人。“无论你是谁,此刻出现在这里就是你的错,若要怨就怨你自己走错了地方。”银丝自手腕射出,毫不留情地射向展风。 她何时变的如此决绝,展风心中狐疑,下手也不利落,或许是心里想和她多待一会吧,否则,自己若真要走,一定能走的掉的。隐在黑布后的双眼静静地看着陆霜衣,一味的只守不攻。 以为她的能耐就这些吗?陆霜衣将展风的忍让看成是对自己的轻视,嘴角浮上阴冷的笑意,看轻她的人都不会有好的结果。腰间短剑出鞘,沿着手腕紧握,直刺向展风胸口。 她又想杀他一次吗?看着她毫不留情的攻势,展风悲哀的想。此刻,他已经无暇去想她是怎样从一个天真无邪的少女变成此刻冷酷无情的女子,也无暇去想她这一身狠毒的功夫是从哪学来的。长刀出鞘,这次他不能再毫无理由的死去了,刀剑相接,两人俱是一震。她的内力也不弱,看来这五年来她改变了很多。两人很快便缠斗在一起,短剑长刀相击,火星四溅,展风未免身份暴露,隐去自己擅长的展家刀法;陆霜衣面色清冷,出招越来越狠,当真是凌厉又阴毒,每一招都往展风要害招呼。 百招过后,却依旧是旗鼓相当,展风心里一点点疼起,一切都变了吗,为什么他的霜衣会变成这个样子。抵挡着她的招式,心底的悲哀一点点蔓延,他的心真的很疼,不知是旧伤还是新怨! 陆霜衣见他分神,毫不犹豫地抓住空隙直刺向展风。又一剑袭来,干脆不躲吧,再死一次又何妨?但是他又是不甘,有太多的问题想弄明白,冒着肩胛受伤,展风在她利剑刺入自己肩头的一刻停顿下,奋力后翻,飞跃上马,决驰而去。陆霜衣眼看追之不及,数枚飞刀射出,直娶他后心。 大风吹摆着她黑色的裙踞,星眸寒如晨星。这人是谁,这一带都是陆家的地盘,没有一个高手可以躲的过她布下的眼线。他忍让颇多,难道真的不是敌人吗?陆霜衣回首望着断崖,那一年,她亲手断送了自己的幸福。风,对不起!冷酷的眼神变成哀伤,对不起,她只能说对不起,如果上天给她重新来过的机会,她还是只能这么做。对不起,风,我有我必须守护的。眼神继续变的冷冽,风,下一次来看你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挥一挥衣袖,她决然的离开 第12章 带着伤感的情绪,陆霜衣回到了陆家大院,穿过长长的走廊,来到那绿意盛放的院落。每当她心里有些许的脆弱时,她总习惯到这里来寻求安慰,只有这里才能让她的心情平复。那人始终是如此的淡泊,即使不良于行,即使是目不能视,笑容却从来都不曾从他脸上退下过,心也未曾绝望阴霾过。望着带着笑意面向自己的兄长,陆霜衣轻轻依偎在他膝上,倦意道:“哥,我好累啊!” 陆喧抚着她的长发,温和道:“衣,累了就休息下,到哥这里来坐坐。” 泪水缓缓滑落,陆喧平静的话语永远能让她触动心底最柔弱的地方。她真的好累啊,五年了,过着痛苦的日子,仿佛在地狱里煎熬一般,没有人能引领她走出黑暗。眼前的男子,是她在这世上最后的牵挂了,也是她在这世上最想守护的人了。为了她,他废了双腿;因为她的犹豫,他失去了双眼;她还能让他失去什么啊!“哥,让我靠靠吧,我只要靠着你,就不会累了。”哽咽的话语让人听着心酸,陆喧却是依旧笑如春风。“衣,哥这随时为你准备着。” 可怜的霜衣,是哥太无用,让你承担这些无妄之灾,还成了你的牵绊和负累。即使我不良于行,目不能视,即使我脆弱的什么也做不了,衣,我希望在你为周围的冷酷所伤的时候,还能看到我的笑容,还能从我这得到一点一点的安慰。我始终相信,我们,终会有结束这些痛苦的时候。 “好一对相亲相爱的兄妹,让我这做二娘的看了心都酸了。”妖媚中带着尖酸的话语听在陆霜衣的耳中,就如是毒蛇嘶嘶作响,她猛然起身,看向来人的眼神中带着恨。一个月不见,这妖妇脸上的皱纹又少了些许,年斤四十的女人看起来却只比自己年长几岁,一身艳红的装束下宛如盛开的罂粟。 “怎么,看到我不该叫声二娘吗?”关宛月含笑看着陆霜衣,眼中却是凌厉。 “二娘安好,一月未见,听声音一定是年轻许多。”陆喧笑的恭谦。有时候,他必须懂得怎样保全自己。 陆霜衣见陆喧已经开口了,她很是不甘,却是无奈,恨意地咬着银牙,从牙缝中挤出几字:“霜衣见过二娘!”这个蛇蝎女子,又想出什么法子折磨他们了吗? 关宛月却是像得了胜利般笑的艳丽,陆霜衣,任你性子有多傲,还不就是我手里的棋子,我要你往东,你也不敢往西。我要用你的悲哀完成我的复仇大计。伤我的,欠我的,我要统统双倍讨还。“喧儿,你也不小了,这陆家的香火还要靠你传承呢!” 陆喧浑身一震,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她要他娶哪家的女子,自己这样还有什么资格娶别人?陆霜衣的目光如箭般刺在关宛月的脸上,她又要耍什么阴谋? “霜衣,你又何必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我这说的不是正事吗?”关宛月却是得意笑着,“你爹娘去的早,我这做二娘的不照顾你们,谁照顾你们呢?陆喧也这么大的,别人在他这个年纪孩子都有了。陆家又不是一般的人家,如果陆家的香火在他身上断了,我怕你爹娘在天上有会生气的。” 陆霜衣竭力的克制着自己的愤怒,冷冷道:“你到底要说什么?” “展灵已经十八了吧,展陆两家本来就是姻亲,霜衣和展风错过了,不如这次继续展陆两家的姻缘。”关宛月看着两人的脸色突然的大变,心里却是有着玩弄人的得意。 展灵?陆霜衣心中一痛,她已经害了展风,现在轮到展灵了吗?她却什么也做不了,什么都做不了,看着陆喧脸上怔怔的神情,哥,我们该怎么办啊! “明日我要你上展家提亲去!”不容抗拒的话语如命令般击在两人心头。 “关宛月,你到底想干什么,我们陆家,他们展家,没有人对不起你,你为什么要害死我爹娘,害死展风还不够,现在还要害展灵,你这妖妇……”陆霜衣忍不住发作,对着关宛月痛恨道。 “啪!”清脆的耳光声落在所有人耳中。“陆霜衣,你胆子可大了,居然敢顶撞我!”关宛月面罩寒霜,“别忘了,展风是被谁杀的,你再敢说一句,我马上要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也不想想,如果不是我,就凭你和他,能撑的起陆家?” 陆霜衣倔强地想要反驳,却被陆喧先开了口:“二娘,都怪我自己没用,让霜衣一个女孩子承担太大的压力,她才会出口顶撞了二娘。二娘大度,千万不要和霜衣计较。” “哼!”关宛月冷哼一声,道:“陆霜衣,你要像你哥多学学,否则,我可不敢保证他会出什么事。”说完,她翩然离去,只留气的发抖的陆霜衣和无奈的陆喧。 “哥……这是为什么,为什么……”陆霜衣的牙关咬出血来,她的眼里有恨有痛。 “衣,我们没办法。”陆喧难道的失落。 什么叫做缘分,什么叫冥冥之中早有注定,展风本不愿相信的,但此刻他却不得不怀疑这一切是否真的是上天早就注定的。他回到故地见到的第一个旧人居然是陆霜衣,又是她伤了他,而救他的人居然是他的父亲。正值壮年的父亲却已经双鬓灰白,才五年而已,可见他这个做儿子的真的伤了他父亲。 “壮士醒了。”展林岳一身灰色的宽大长袍,负手立在闯前,莫名的,他对这个负伤的黑衣青年有种奇怪的亲近感,这也是他将展风带回来的缘由。 展风最先的便是确认自己的面容是否已经被看到,待发现斗笠还在头上,才放下心来。“多谢相救。”展风感激道。 展林岳端详了他一番,在这人身上,他发现了一件东西,着实让他心神摇动。但是如果真的如他所料,那这人不该是这样的态度。自从五年前展风失踪,生死不明,他顷刻间老了许多,这些年来,他渐渐放下的时候,这个人却突然出现,如果这只是他思子心切的误会,那岂不是又让他失望一次? “举手之劳而已,倒是看壮士身着不像北方人,不知为何惹上仇敌,导致身受重伤?”展林岳不动声色,试探道。 展风见自己身上的伤都已经处理妥当,便想离开,于是道:“我是江南人士,此次负伤却只是误会一场。我的伤已经无碍,就不好再叨扰贵府了。” “壮士又何必急着离开呢?”展林岳挽留道,“方才我为壮士疗伤,察觉壮士武功不俗,不知壮士来朔北可有要是,如若不嫌弃,可否留在本庄,我身边正缺像壮士一样的高手。” 展风先是顾及自己的身份暴露,但是此刻他心里却是动了,毕竟对方是他的父亲,这么多年没见,他又何尝不想念家人呢,如果能过跟在展林岳身边,他又何尝不愿意呢? “你可知我是谁?就不怕招狼入室吗?”展风故意说道。 “我展林岳相信自己的眼光。”展林岳见他有答应的趋势马上说道。“身份并不重要,我相信你不会有害我之心。” 展风见他如此说了,也不再拒绝,最主要的应该是自己心中想要补偿自己这五年来的亏欠。“我本四处漂泊,居无定所,今日你诚心相邀,我便留下就是。” “敢问壮士大名?” 展风亦不知自己怎么会毫不迟疑的说出展风二字,待看到展林岳神色大变,他才后悔,只能故意道:“怎么,前辈觉得在下的名字有什么问题吗?” 展林岳稳住心神,如果他真的是自己的儿子,为什么不和自己相认,如果他不是自己的儿子,为什么会那么巧的叫展风?略略平复自己的心情,他道:“我那失踪的儿子正好与你同名,所以我才失态,让你见笑了。” 展风看着他脸上哀伤的神情,几乎忍不住要将自己的身份说出,但想到自己目前的面貌,硬是忍住了。“天下之大,同名之人并不奇怪,庄主思念亲子此情让人动容。” 正说着,却见一个长相极为乖巧清秀的女子从容走进。“爹爹,他可醒了?”一身紫衫衬托下极是动人。 这该是自己的妹妹展灵吧,想当年她还只有十三岁,如今见了,已经长成了一个窈窕的名门闺秀,只是在她那素净的脸上却有着成熟是坚韧,想来这几年她也承受了许多吧。 展灵见父亲所救的人正站在自己面前,温婉一笑。 “灵儿,他叫展风,今后就留在我身边做护卫了。”展林岳已经恢复平静,说道。 展风?展灵听到这名字,猛的看着展风,难道是他回来了吗,她又看向展林岳,透着疑问。 “灵儿,他是江南人士,并不是你认为的那人。”展林岳解释道。 展灵马上敛去自己疑虑的神情,说道:“爹爹找的人一定是好人,展公子,不如由你带你好好看看展家上下如何?” 正在此时,展府的下人前来禀报,陆霜衣有事在大厅等候。 “霜衣啊!”展林岳突然深深叹了口,“这丫头已经有几年没上门了,不知这次来有什么事?展风,这陆霜衣是陆家的当家家主,展陆两家颇有渊源,不如你随我一块去看看。” 展风大感意外,按理说自己一个外人的身份,展林岳没必要和他说这些,也没必要让他前去,但他心里却是想看看陆霜衣究竟有什么事,昨日刚伤了他,今日她不知有什么要事?当下也就依言尾随而去。 第15章 她在城中?!这样的答案让慕千痕极度的震撼,经过数番的寻找,他的人马竟然告诉他清仪在城中?这怎么可能!但他怎么会质疑“暗”的能力呢?那可是他隐忍十年训练出来的人马,又怎么可能给他错误的消息呢?谁能想到,这十年来他人虽未入江湖,行动却从来没停过,这批人虽然只有二十来人,但是却是集暗杀,刺情于一体的死士。凌烟阁他本是不屑的,如果再给他十年时间,他能创造的成就决不会低于上官天鉴。只因一个上官天鉴,他此生最大的敌手,一个清仪,他一见倾心的女子,这两人让他改变了自己先前所想的。坐上这个位子,他就不甘心只是就这样子,只是,清仪,他想娶她,想和她相守,一起坐拥整个武林。可是清仪,你在哪里?在她身上,他不能自制的投注了自己所有的深情,所有的牵挂,清仪,你究竟在哪?“我要一个完整无缺的她,尽快找出她的下落。”慕千痕镇静的将命令传下。无论真相怎样,无论她是骗他还是没骗他,他目前想要的就是她回到他身边。 为何,你从不会将眼神落在我的身上,即便那些日日相见的日子里,你都不曾多看我一眼?轻抚着细腻的容颜,看着她面庞上恬人的笑容,白袍人眼中尽是温柔。“虽然你和他将我害成这样,但对你我却是怎么也恨不起来,唉,可悲的是你对我一点情意都没有。”可悲的还有自己,也只有让她静静沉睡的时候才敢将自己心里的话尽数吐出。“我本想待上官天鉴归天后夺下这凌烟阁,无奈你又请来了慕千痕,那个男人,对你也爱的不浅。清仪啊清仪,你请的人好厉害,不但慑住了那些人,连我也不得不收敛了羽翼。你可知我既要这凌烟阁也要你啊!当年初遇你时我便想要你,无奈上官天鉴先行一步,但他如此待我,当真是欺人太甚。我怎么甘心,你的错也该由他来担,老天有眼,让这么一个心狠手辣的人死于伤痛,本以为他死了,你该归我了,原来,原来你竟然是从未对我上过心的。我将你困在这月余,你难道一点也没有感觉我对你的情意吗?”白袍人颤抖地吻了吻她光洁的额头,如对一件至宝一样小心翼翼。而躺着的清仪却是一点反应也没有,只是静静地睡着。 似乎是梦到了什么,清仪随意翻了个身,这却让那白袍人立刻停止了举动,再也不敢做什么。最后他无奈的叹了口气,低声道:“因为爱你,所以不想勉强你,清仪,放你走,我办不到,我受够了远远看着你的日子,绑你在身边,你竟如此不看我一眼,你说我该怎么办,我该如何待你……”恋恋不舍的望了望睡梦中的清仪,白袍人最后还是离去了。 终于走了,清仪睁开了眼,立刻在自己的额上拼命的擦了擦,脸上的神情仿佛是被亵渎了一般。居然敢在她的茶里下迷药,这未免也太小看了她吧,若论用药,世上找不多几人能胜了她。此刻她脑海中可开始搜寻可能的敌人,可是,却是怎么也想不出对方会是谁?方才的话于她来讲,当真是笑话一番。爱她?可笑啊,用这样的方法来爱她,连正面都不敢和她对照,这样的人,她上官清仪,看不上。自然而然的,她想起了慕千痕,怀中一直揣着他送的木梳,这样一把普通的梳子,自己竟然是舍不得丢,自己是真的对他动了情吧!那几日在山上的日子,时时在脑海中浮现。原来,自己要的是那样的日子,闲云野鹤,清闲自在,那些日子里,他为她梳青丝,为她做饭菜,一起看行云流水,听暮鼓晨钟,即使自己怀着那样的心思接近他,引诱他,但动心的有怎么只是他呢?那样清闲的生活,为她梳头时温柔的眼神,怎不让她芳心迷动。 “千痕,我终究是要负你的。”她轻声叹息,终于明白为何上官天鉴执意如此了,“哥,恨好过死不是吗,活着终究是最好的。”清仪神色戚戚,趁自己和千痕之间还没有到刻骨铭心的程度,就此不见吧,千痕遍寻不着她,最多会以为她骗了他,难道还会放弃到手的天下第一阁的阁主之位吗? 一时间,她再也没有半点睡意,倚望夜空,却是孤寂的连颗星星也没有。无言发呆了半刻,却发现有人靠近。“谁?”清仪警觉问道,待看见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时,她却是淡淡一笑,“你终于出现了。”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红茗。趁着夜深,别人都已经休息,她才来见这个她最恨的人。看着清仪的神情是厌恶,为何上天要给了她这么一副倾城的面容,为何要让她毁掉自己的幸福。“你知道我会来?” “恨我的人有多少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的,你是最恨我的。更何况,凌烟阁里见过我的人便不多,更能知道我的行踪的,除了你还有谁呢?只是我不知道,是谁帮你找到了我!”清仪平静的说。 红茗冷冷一笑:“不要把自己讲的多厉害是的,最后你不是落到了我手里。” “我在这都一个月多了,你怎么不早些来看看我呢,毕竟我们也认识那么多年了。”清仪带着淡淡笑,平静说道。 红茗看到她这副神情,心中火起,她就是凭这副样子迷惑男人的吗?“我是很想来见见你,可是我怕见了你会不小心杀了你!”红茗咬牙道。 “那你是来杀我的吗?”清仪依旧笑道。 红茗虽想杀她,但有言在先,也只能忍着。但清仪的神情却让她看着生厌,甚至忍不住要杀了她。 清仪看她神情知道自己是惹怒了她,只能叹息道:“红茗,有时候眼见的未必是事实,为何你不静下心来好好想想,他人已经不在了,你为何还有苦苦执着于过去呢?” “人已不在?!”红茗凄惨一笑,“他以不在了,我本该也随他去的,但是我不甘心啊,因为你,我不甘心就这样死了。明知道我以他为天,明知道我会生死相随,可是你,就这样亘在我和他之间,是你毁了我,夺走了我一切,我真的恨不得杀了你!”红茗利剑遥指,怨恨道,那眼中的神情是恨是怨是毒。“为了你,他明知道我对他的情有多少,却还要逼我发下不得害你的毒誓,你说,我怎么能不想杀你?”红茗越说越激动,激动之下利剑直逼,几乎要将清仪斩于剑下。 清仪步步后退,直视着红茗。“你那么恨我,那杀了我之后,你又想怎样。” “杀你这后,我以死谢罪。”红茗杀气更盛,举剑便刺。 “噌”横里飞来一柄飞刀,将长剑挑开,一道人影飞身而入挡在清仪和红茗之间。 红茗看清来人,不屑道:“蓝魂,你跟了我那么久,终于敢出来了。怎么,你以为你能阻止的了我吗?” 蓝魂的神情依然木然,低声道:“红茗,事情不是你认为的那样。” “不是我认为的,那你认为是什么样的。”红茗怒道,“闪开,你要为这个女人出头吗?” 清仪重重一声叹息,她能算到许多,但更多是不在她的预料内的。事情的发展让她很是无奈,蓝魂啊,蓝魂,你何苦为难自己呢?你不来我也有自己的办法啊! “红茗,阁主不会想看到你这样,你放手吧!”蓝魂规劝道。 红茗脸色更是难看了,为什么所有的人都要向着这个女人,蓝魂,我们共事那么多年,你也要向着这个女人。她心中的仇恨全然被挑起,恨恨道:“如此,你就替她陪葬吧!”话语一落,一把丧魂针射出,身子也是径直逼近。蓝魂一手将清仪护住,一手挥舞刀刃将丧魂针扫落,面对杀气极重的红茗,他本能的使出杀招,但一招未尽便落下,硬生生的受了红茗一掌,毫不吭声。 “啊!”清仪一声轻呼,“蓝魂,你何苦如此!”红茗的一掌可不轻,他极可能受伤了。 “闪开!”红茗一声吆喝,见蓝魂为了清仪连命都不要,更是火大。一剑挥下,又刺向他身后的清仪。 “不可以。”蓝魂握住剑刃,任自己的血往下滴落,他望着红茗嫉恨的眼神,低声道:“不可以,红茗,收手吧,不要逼我动手。” 红茗见他为清仪如此不顾自己,对清仪更怨上几分,她抽回剑的同时却一掌拍开蓝魂,“我要做的,谁也阻止不了。”眼见红茗的长剑离清仪只有半寸,蓝魂却又已肉掌握住了白刃。 清仪低声惊呼,好傻的蓝魂啊,她忍不住道:“红茗,你真忍心害他吗?” “害他的是我吗?”红茗死死盯着她,“是你害他的,就算他死了,也是你害的。” “红茗,对不起!”蓝魂突然低声道,竟一刀刺入红茗体内。 鲜血顿时涌出,迷红了人的眼。“你!”红茗不置信地望着他,她怎么相信,他竟然真的对她动了手呢。“为了这个女人,你居然要杀我,蓝魂,我们共事七年,你居然要杀我。” 第16章 清仪也是一时惊呆了,蓝魂怎么可能会杀红茗呢,他爱她啊,爱一个人怎么能下的了手呢?他对红茗的情决不亚于红茗对上官天鉴的爱,他怎么下的了手,对自己所爱的人下手,他心里的苦又会是怎样的浓郁。这样的局面又怎么不让她大惊失色,难道……不安的预感涌上心头。 “如此,也不能阻止我杀了这个女人!”红茗狠狠地看了蓝魂一眼,竟不顾自己身上的饿重创,又一剑挥向清仪,这一次用上她所有的力气,所有的怨恨。 “不要!”清仪被蓝魂推开的那一刻,顿时证实了自己的猜测,惊呼之下,却被狠狠地推开。待她回过头来,却看到红茗的利剑穿透了蓝魂的胸膛。笑了,蓝魂却是笑了,他看着也惊呆了的红茗,眼中满是深情,化都化不开。 “蓝魂,世上路那么多,你怎么选最傻的!”清仪忙是要为他们止血,但蓝魂那一刀已伤了红茗要害,而红茗尽力使出的一剑更是伤可蓝魂心脉。 “药师,活着并不一定比死了好!”蓝魂如释重负说道,他这一句却让清仪顿时住了手,怔怔地望着蓝魂,他的平静让她知道,这是他想要的,可是,自己怎么能让他们死,怎么能! “为什么?”已经迷离的红茗不解问道,他这样的眼神她从未见过,难道……这怎么可能? “初次见你,遍爱煞了你火红的裙装与鲜烈的性子。”蓝魂嘴角流出血来,却还是笑着。“红茗,听我一次,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药师,就让我们这样好吗?这一天,我等很久了……”大口的鲜血不住的从他嘴里涌出,从来没有靠她这么近过,从来没有,能在她的眼里看到自己,真的,很好…… 清仪有些失神了,为什么蓝魂会笑的这么满足,为什么他要这样,她难过的别过头去,事情不该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 红茗无力的倒下,她的剑还在蓝魂的胸膛,而蓝魂的刀也深深的刺在她体内。她依旧不解,但越来越迷离的思绪已经让她没有多余的精力去问,只是呢喃着:“为什么……” 蓝魂吃力地挨近她,每靠近一点,红茗的剑就刺的深了一分,但他却是感受不到痛楚一般,就那般吃力却又尽力的靠近她。终于,蓝魂将红茗揽在怀里,靠在她耳边,低声诉说,虽看不见红茗的神情,但他相信肯定是难以置信的吧。“这件事,到了下面见到他,相信你一定会听到满意的解释的……” 清仪捂住了嘴,她突然好想哭,但眼泪偏是落不下来,静静的感受他二人的气息越来越薄弱,直至消失,她就这么看着他们渐渐死去。这一切是谁的错,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当初的意愿只是要红茗好好活着,为什么最后连蓝魂也死了,是她错了吗,是她高估了自己吗?哥,这是怎么回事,哥,我该怎么办?心里是像堵了一块石头般沉痛,她宁可不要看见。一步步后退,一点点心碎,清仪的心乱了,很乱很乱。 “出了什么事?”白袍人出现在门口,看他的样子应该是匆匆赶来的。待看到地上的两人,不由的倒抽了一口冷气,急忙扶住清仪的双肩,关切问道:“清仪姑娘,你没事吧!” 清仪看着眼前的人,眼神先是失措的,继而渐渐转冷,拨开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冷冷一笑:“你又何必虚情假意,我虽不知道你和红茗什么关系,但我至少还知道你一直就在外头看着不是吗?红茗一到你随后就跟在后头了,你隐藏的好啊,蓝魂也没发现,你到底是谁?冷眼看着他们互相残杀,又对我虚情假意的关怀,以爱我的名义你究竟想干什么,为什么将真面目藏在那拙劣的面具后,怕我认出你吗?” 白袍人后退几步,看不清神情,他只看着清仪,心中却是颇为不平,他是躲在暗处看这场戏,红茗也是他激来的,他本欲在红茗和清仪起冲突的时候出现,他只是想让她看看他有多爱她,只是谁料到蓝魂会出现?这一切也皆是出于爱她的心,难道他这么做错了吗?此刻他不禁为自己感到委屈,却忽略了何以清仪竟能知道他藏身暗处呢?“清仪姑娘怕是误会了,在下是听到了响动才过来的。”他试图掩盖。 “何必再假惺惺,你故做高雅,我陪你玩;现在,他们死了,你还想怎样?”清仪为红茗和蓝魂的死深受打击,眼前的白袍人正好做了她出气的靶子,也不管后果,将所有的怨恼都往他身上推。 “清仪,你误会了!”即便她说的是实情,自己又怎么可能承认呢? “是吗?”清仪面色一沉,“我早该除了你!”出人意料的,只见她一掌打在那白袍人身上。 “你!”白袍人被清仪一掌打飞,体内气血翻腾,最让他意外的是她居然会武功,巨大的惊愕让他险些忽略了自己受的伤。 “奇怪我会武功是不是?”清仪冷哼一声,“上官天鉴功夫那么高,她身边的人没个三两下还不让人笑话?”她一步步上前,有要将白袍人杀死的意图。 白袍人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清仪一掌重创,咳出血来。“清仪,我们可以静下来谈谈。”这样的清仪是他不曾见过的,那冷冽的眼神像极了上官天鉴。 “好好谈谈?”清仪止住脚步,不再上前,“你给我马上滚,否则我真杀了你!”突然的,她态度斗转。 白袍人见状,知道此时多说无益,但他见清仪脸色不佳,似乎有些不适,刚要说什么,夜空中响起数声尖锐的笛声,白袍人一听那笛声,果真逃逸而去。 清仪见他真走了,不由身子一委。跌倒在地,大口大口的鲜血吐出,她捂着胸口,脸色惨白的让人担忧。却见他惨然一笑,自语道:“哥,看来,你我相见的日子也不远了。”耳闻不远处传来衣衫翩飞声,清仪不由一惊,难道是那怪人去而复返不成?心急之下,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清仪!”伴着一声痛心的惊呼,慕千痕飞跃到她面前,将清仪抱住,神色又惊又喜,人真的找到了,但眼前的情形又是怎样? “千痕!”清仪讶异万分,看到慕千痕脸上的关切焦急的神色,她想安慰的报以微笑,却力不从心的晕倒在慕千痕怀里。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慕千痕将清仪横抱起,这才发现蓝魂和红茗的尸首,看那情形,却让他颇为困惑。身后的属下也纷纷赶来,慕千痕强自镇定道:“将他二人的尸首带回去,立刻查明这庄园归谁所有。”说完,他马不停蹄地抱着清仪前往凌烟阁,清仪的状况让他心焦,同时他心里也在暗暗发誓,若让他知道是谁将清仪害成这样,他定样让那人十倍奉还。 第17章 “哥,你真残忍,我不要每天被人仇视。”屋内,年轻的少女撅着嘴,不满道。 “清仪,我们上官家的男丁从来就没有活过二十五的,今年我已经是二十五了,虽借你之手延我五年寿命,但感情的事我还有什么资格奢望。她的性子我比谁都清楚,她对我的情意更是深似大海,于她我是天。若我死了,她是决计不会独活的,我又怎么能要她陪我一起死呢?”身前的人正是上官天鉴,他冷毅的脸旁上难得的出现柔情。 “嘿嘿!”年少的清仪促狭道,“哥,你喜欢她对不对,否则怎么会舍不得她陪你死呢?” “你这孩子,人小鬼大。”上官天鉴宠溺道。 “我十四了,哪还是孩子啊,要不你怎么会要我假装你的女人呢?”清仪少年老成道。 “清仪,我们上官家的人哪还有资格谈感情呢,我上官天鉴成就一方霸业又如何,这上官家的血脉到我这就够了,这痛苦到我们这一代也该了结了。即便让她恨我,我也要让她活着,活着,世上最平常的权利,上天却吝啬地不肯施与我们上官家,纵使天纵绝才又如何呢,没命享受。清仪,义父总说你冷情,那就请你帮帮我,好吗?” 看到平日里冷酷无情的哥哥流露出哀求的神色,她还能怎样,是啊,她本就冷清薄凉,这世间她只在乎哥哥和义父,那别人的怨恨别人的嫉妒,她有什么好在意的?“好,哥,我答应你,假装你的女人,瞒过所有人,让她恨我好了。”清仪青涩的脸上有着不一样的成熟,看是天真笑容后,却是心底浓浓的悲哀。上官家的男子活不过二十五,女子活不过二十,上官家的人一个个都是天资聪颖,别人学十年的功夫他们一年就能学会,可是,没有命享受啊! “哥,她终究还是死了。”眼角流出两行清泪,清仪呢喃着,这泪是为上官天鉴,为红茗为蓝魂,也为自己。义父曾说过,她性情冷淡,看似薄情,若此生终不动武,以她的医术,绝对可以活到三十的。可是,她终究还是动武了,终究还是逃不过那二十之劫…… “清仪,你醒了,好些了吗?”睁开眼,看到的是慕千痕关切的面容,深情的眼眸。“千痕!”清仪哽咽唤道,眼泪却是流的更欢了。是否,他们之间的结果会更凄惨?上天早就注定好了不是吗,她逃不过的…… 她的眼泪让慕千痕的心揪着般疼,见过她妩媚的样子,娇笑的样子,羞涩的样子,但是,泪,他从不曾将它归于她。眼泪似乎不该是她该有的,妖娆的,聪慧的,城府极深的清仪不该流泪的。将清仪扶起,抹去她的眼泪,慕千痕只将她抱在怀里,让她靠在自己的胸口,聆听自己的心声,对她的心疼,无需言语。 “他们的尸身呢?”清仪看着慕千痕,开口道。 “还没下葬,等着你的意见呢!”慕千痕柔声道,生怕让她有丝毫的不适。 “将他们安葬于我哥墓旁好吗?他们因我而死!”清仪眼里蕴着泪,恳求道。 慕千痕怜惜地抱着她,那些以往的猜忌,那些怨恨,此刻都已烟消云散,真也罢,假也罢,那些都不重要了,只要她在他怀里就好!“一切都随你!”轻声对她说道。怀里的清仪柔弱的让他心疼,眼前又掠过发现她时那惊人的情形,心里一阵后怕,万一他去迟了一步,是不是就会永远的失去她?此刻,感觉到怀中的清仪,柔弱的不仅是身子,还有她的内心,那看似迷雾层层的内心,此时定也是柔弱的。 若时间就此停止,若悲哀也就此止住,那该有多好啊!清仪靠在慕千痕在胸口,汲取他的温暖来给自己伤感的心安慰,原本是打算永远不见的,此刻她却是幸亏有他在身边。从来她都不曾脆弱过,万事有上官天鉴帮她撑着,她不会怜悯别人的苦楚,笑看世间的聚散。但是在看到红茗蓝魂死后,她却是冷到了心里,感受到了自己的无助却没有人可以依靠,幸好,有他在身边。哥,你死了,我不曾哭过,只因我知道你终究会死的;可是他们,一起生活五年了,怎么能是丝毫感情都没有呢,不在意料之中的发生,真的让她,也感觉孤独了。 “清仪,以后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在你身边。”慕千痕深情道,“告诉我,是谁伤了你,杀了他们?” 是谁?伤她的是她自己,是因为她冲开了义父在她身上设的禁制,才导致自己气血不畅,内息反噬。谁杀了他们?这些她不愿再多说了!“千痕,别问了,我不想再说了。”清仪躲避道。 慕千痕只当她是害怕那段经历不想再多说,嘴上便是答应不再过问,心底却是暗暗发誓,自己一定要找出凶手,他怎能让伤了她的人安然无恙? 清仪紧紧地依靠着慕千痕,她不想去想了,不想了。如果事情已经发生了,多想还有什么意义?未来已经远离了她所预料的了,就让她自私的多依靠他些吧,结局早就注定了不是吗? 却是有人当真是不识趣,也不看他二人是如何场景,直愣愣地端着药罐进来,脆生生道:“阁主,药煎好了。” 清仪有些窘迫,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在她进凌烟阁的途中捡来的孤女,比自己小三岁。她离开慕千痕的怀抱,道:“云幽,把药放下就好了。” 慕千痕这才看了看来的这个女子,眼生的很,一张清秀娇好的瓜子脸上眨着一双灵动的眼眸。“你是谁,原先的丫头呢?”语气中颇有责问的问道。 “千痕,你想吓着她吗?”清仪嗔道,“千痕,我肚子饿了,你让厨房为我做些小菜好吗?”清仪眨着一双水眸,看着慕千痕。 慕千痕何等聪明,怎会听不出她的弦外之音,只是他不由奇怪,为什么一个小丫头能让清仪把自己支开呢?但见清仪虽是带着嗔意,却是不容他拒绝的。也罢,他依言嘱托了几句,便离开了。 见慕千痕走了,云幽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红着眼眶道:“药师,你终于回来了。” “你这丫头,非要行这么大礼吗,没看到我受伤了吗,难道要我扶你起来不成?”清仪佯装怒道。 云幽忙是起身,有些哀怨道:“药师,你走的不声不响,还只带上展风,难道你就不管云幽了吗?” 看着云幽可怜的样子,若不是自己知道她的底细,还真要被她骗了。清仪道:“好了,我这不回来了,倒是你,这么冒冒失失的进来,也不怕让人看笑话。” 怕被人看笑话的是药师你吧!云幽心里嘀咕,清仪与她名为主仆,实则和姐妹无异,只是自己一直感她搭救收留授艺之恩,将她当成自己的主人看待一样。她见清仪脸色苍白,忍不住上前为她搭脉,这一搭之下,不由大惊,脸色也变了:“药师,你动武了?” “你这丫头,我平日里任着你,你倒真没大没小起来了。”清仪抽回手,玉指点了点云幽的脑门。平常的大夫也只能看出她受了内伤,又怎么可能看出她藏在内伤下真正的病因呢? 云幽此刻脸上是真的有要哭的神情了,她看着清仪脆弱的样子,虽说早就有了准备,怎么知道这一刻真的来临时是那么的让人难过?药师,你可知,你今年已经十九了。 清仪怎么会不知道云幽心里在想些什么,便道:“有些事,你知道就好了,不要多嘴,千万不要让千痕知道,记得我平日里是怎么教你的了吧。” 云幽难过点点头,端起一旁已不再烫的药,道:“药师,先把药喝了吧!” 第18章 摇曳的烛光忽明忽暗,灯下的展林岳翻转着手里的物神,长叹一声,无比惆怅。若是,为何不认;若不是,又为何会有那么多的巧合?手上的此物又从何而来?门外想起敲门声,“爹爹,女儿可以进来吗?”展灵的话语声在外响起。 展林岳开了门,迎进了女儿,又一声叹息:“灵儿,明日你就要嫁进陆家了,今夜你该多休息啊!” 展灵柔婉道:“就是因为明日女儿就要嫁人了,所以特来看看爹爹,往后没了女儿的侍侯,怕爹爹不习惯。” 展林岳放下手中的东西,慈祥的目光落在展灵柔顺的脸上。展灵外柔内刚,在展风不在的日子里,她一个人把家里大理的井井有条。“灵儿,你会不会怨爹没有拒绝霜衣的请求?”女儿是懂事的,要她嫁给陆喧的确是委屈了。 “爹爹,我们欠霜衣姐姐家的,陆大哥虽然有些不方便,但是他是一个好人,这点灵儿还是知道的。更何况展家的声势已经大不如前,而陆家在霜衣姐的管制下却是更胜从前。我嫁了过去,一来可以还霜衣姐的情,二来,陆展两家若联姻了,那对抗凌烟阁也多谢把握。爹爹,陆大哥的为人你是知道,你好有什么好叹气的呢?“展灵懂事道。 展林岳知道展灵说的没错,但身为父母的,都想女儿能嫁一个如意郎君。“灵儿,为了这个家,你吃了太多苦!” “做为展家的女儿,我丝毫不觉得苦,爹爹,大哥虽然不在,但我一定会将大哥的那份孝心也一同孝敬给爹爹。”展灵坚定说道。 “灵儿,你看看这是什么?”展林岳将手中之物递过。 “咦!”展灵惊讶唤说声来,“爹爹,这不是大哥以前的饰物吗,怎么会在你手里?” 展林岳听她这么一说,知道自己想的没错,但又更是奇怪如果那真是自己的孩子,那为什么……“灵儿,这是我在救下那名叫展风的人的时候从他身上掉下的。” 展灵一听不由更惊了,“爹爹,难道他真是大哥?” “如果真是你大哥,他为何要隐瞒我们呢?”展林岳反问道,“他与你大哥在身形上略有不同,而且我还记得你大哥的声音,和他也是毫不一样。此外,要知道你大哥性子随意,而我们眼前这个人却是阴郁的。但如果说他和你大哥毫无关系,我又不信,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凑巧的事情;可如果是,又为什么不和我们知道呢?”展林岳将心中的疑问全都说出。“五年前,你大哥失踪,我便觉得蹊跷,他不是一个不负责任的人,怎么会一声不吭就失踪呢?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爹,何不直接问问他呢?他不以真面目示人,这其间莫非真有问题?”展灵道。 “不妥,江湖人有各自的禁忌,我留他下来就是为了想知道他和风儿有什么关系,无论是敌是友,我都要弄清楚。我展林岳的儿子,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就不见了。”展林岳郑重道。 展灵知道自大哥展风失踪后,爹爹就心神恍惚,对世事也失去了兴趣,原本展家和陆家是朔北两大武林世家,但自那事后,展家的声势已经越来越弱。而今天看到爹爹为大哥的事又有了往日的神采,她不知道该不该高兴。怕只怕,到头来空欢喜一场,陷入更大的绝望之中。“爹,女儿看那展风,虽言语不多,但感觉便不像有恶意之人,或许真的是巧合呢?”展灵说道,却是连自己也有些动摇的。 “是不是巧合,以后就会知道的。”展林岳沉重道,“灵儿,明天你就嫁过去了,爹爹不在你身边无法再帮你什么。展家的刀法太过刚猛,不适合女儿家练,但爹爹平日教你的剑法是你娘生前连的,你好加练习,一般的江湖人也伤不了你。” 展灵点点头,动情道:“爹,女儿会好好照顾自己,女儿放心不下的是您啊,女儿以后不能长半左右,只求爹爹一定要好好的。”虽然展陆两家同在一城,但却是一个城南一个城北,而她嫁人后又怎能日日回来呢? “傻孩子,爹爹都是多大的人了,还能不好吗?”面对乖巧的女儿,展林岳又恢复慈祥。 本是清亮皎洁的月儿,渐渐隐入了云层,夜色渐渐清冷。陆喧原本清净的院子里也由一层红色晕染,但却透着孤寂和无奈。屋里没有点灯,对于他这么一个瞎子来说,点不点灯又有什么区别呢?只是明日又有一个无辜之人将陷入他们的哀伤里,陆家在外人看来是如此的光鲜亮丽,但骨子里看不到的却竟是悲哀。展灵,对不住了。脑海里浮现一个模糊的身影,那个天真的丫头也长大了,却要陷到陆家的悲伤里,而他却是无力阻拦。“唉!”长长的叹息在这样的一个夜里,特别的能触动人的哀伤。耳边有细不可闻的脚步声,陆喧听到了,却故意的假装。 微弱的烛光渐渐亮起,展风细细端详着眼前的陆喧,什么时候,他的眼睛有看不见了?他只记得,若非当年自己和霜衣贪玩,陆喧也不至于为救他们摔下马,跌断了腿。这份恩情,他是永世难忘的,但他的眼睛又是怎么看不见的呢?他已经不是第一晚潜入陆家了,否则也不能这么轻车熟路地进入陆喧的院子里。陆家所有的一切都是由霜衣打理,陆喧几乎终日都在自己的院子里,白日里还有人伺候,晚上却是只有他一人。甚至可以说,陆喧可以说是足不出户的。 “哥,这么晚了还没睡吗?”门外想起陆霜衣的声音。 展风迅速的藏好身形,而陆霜衣也正好进来。“哥,这么晚了,你还亮着灯。” 灯亮了?陆喧淡淡道:“明日毕竟是个大日子,我怎么睡的着呢,只是霜衣,你又怎么还没去歇着呢?” “明日是哥你大喜的日子,我要打理的东西还有很多,现在才忙完呢。”陆霜衣难能的露出疲倦的神情。 “是哥让你累着了。”陆喧歉意道:“衣,回去睡吧,好好休息,我坐会也睡了。” 陆霜衣是真的累了,她点点头道:“哥,你要早点睡,这么重要的日子可别让自己累着了。” “恩。”陆喧淡淡答道,静静等候陆霜衣离去。 展风等到陆霜衣走远了才现出身来,他还未开口,便听陆喧平静道:“阁下深夜见我房里,可是有什么贵干?” “你知道?”展风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又为何不留陆霜衣在这? 陆喧的语气并没有多大的波动,只听他道:“我虽说眼睛瞎了,腿也废了,但陆家的功夫也是学过几年的。阁下深夜到访难道是为了陆喧这个废人来的。” 展风的来意连他自己也是说不清楚的,如果说是为了让陆喧放弃娶展灵,那他早就可以露了身份,拒绝这门亲事。但是那日里他既然没说,今日就算说了也未免太迟了。那他来做什么呢?“你若给不了展灵幸福,又为什么偏要娶她?”半晌,展风才道。 原来是为这事,展风温和一笑从容道:“阁下深夜前来就是为了这事吗?陆喧好歹也是陆家的大公子,给自己的妻子幸福还是可以的。至于阁下,陆喧斗胆问一句,阁下是谁,深夜来此为了陆喧未过门的妻子,就不怕陆喧心思想偏了,传扬出去,对展灵的名声可不好。” 展风滞言,自己是绝对不能说出身份的,他冷哼一声,道:“展家虽不像从前,但你若对不住展灵,展家还是有人为她出头的。”说完,他便推门离去,这陆家,夜里阴暗的很。夜色深沉,四处竟是连鸟虫都不愿嘶鸣的,展风疾步走在大街上,这一带都受陆家掌控,也便是又陆霜衣掌握,数年不见,她是那么的陌生。破空声传来,若非他习惯于黑夜行走,还真怕着了人的道。凛凛的剑气直逼他面门,展风身子一转,斜里躲开,方才一逼近,他也知来人是谁,陆霜衣啊,陆霜衣,你果真精明。 第19章 “陆家岂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有胆来就要知道后果。”陆霜衣冷冷的话语骤然响起,两旁的灯火竟同时亮起。待看清眼前人时,陆霜衣不由惊道:“原来是你!”说话的同时也将攻势停住。 展风见她暂时停手,便伺机察望四方,思量着全身而退,和她动手,他于心何忍! “你入陆家究竟为何,你是展家的护卫,明天展家的二小姐就嫁入陆家了,你今夜来是何目的?”对于他的身份,陆霜衣还是有怀疑的。那时连自己也说不清楚的渴望,同时若真如自己所想,自己又该怎么面对。 “我便无恶意。”莫大的伤残早就改变了他的声容样貌,但展风还是怕她听出丝毫,故意压低了嗓音。 若是平时,陆霜衣是不会给他多说一个字的机会的,因为只有死人才是最没有威胁的,但此刻,面对这个和那人同名的人,她却变的不敢贸然动手了。只因他那相同的名字,只因他太过神秘,她怕自己再次伤到那人,伤了爱着的人痛的也是她啊!展风见她若有所思,便想一走了之,但耳边突然传来刺耳的哨声,在这黑夜里显的格外的诡异。更让他惊讶的是眼前的陆霜衣突然低声呻吟,瞧她神情显然是忍受着极大的痛苦,紧接着便见她难忍的跪倒在地。 这是警告,威胁,要她动手,陆霜衣脸上是冷汗淋漓,美丽的面容痛苦的扭曲。也是毫无前奏的,那哨声截然而止,陆霜衣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展风突见此事,便警觉的知道她受制于人,此情此景下,他又怎么能一走了之?“陆姑娘,你……”他欲上前帮她,却见陆霜衣突然发难,只听她道:“得罪了!” 陆霜衣短刃贴着手臂,迅猛又极为的灵活,虽见她脸色,如同大病初愈般煞白,但出手完全没有影响。躲闪不及下,“嘶”的一声,展风胸口的衣裳被划出一道口子。陆霜衣的功夫如此的阴毒,自己若一再忍让,只怕真要再死一次了。展风无奈想到,只能反击,但他随身的刀却并没有使出,反是弃刀用掌,掌化为刃,将陆霜衣的杀招尽数封住,又是一掌击向其身。陆霜衣一记“燕子翻身”躲开展风这一掌,一个转身稳住身形,又是一剑攻上,她手中的短刃就像是一只吐着红信子的毒蛇一样,又快又狠。 陆霜衣如此的攻势让展风不能不化守为攻,只有将她逼住才能有说话的余地。多亏这五年来他不是毫无进展,他的掌法看似毫无大家风范,但却是清仪特意给他的,据清仪说这掌法上官天鉴也曾学过,只是后来有了更厉害的功夫才将之舍弃了。也多亏了这套掌法,在将自己的展家刀法故意遮掩下,还能与陆霜衣对上百来招。只是百招过后,怕自己马上就要露出破绽来。 陆霜衣剑势如游龙,见缝插针,在展风绵密的掌法下也丝毫的不逊色。又是一个难得的机会,陆霜衣的剑划开展风的掌风,直刺他心房。展风一手与之相转,格住她的攻势,另一掌却是打向她肩头。但他这一掌看是有力实际却是伤不了什么。 “你快走!”陆霜衣剑锋一转,从展风肩上划过,自己却是中了展风一掌,飞出之际,她低不可闻道。 展风愕然,还没后悔自己真打中了她,见陆霜衣坚决的眼神,顿时领悟,迅速跃上屋顶,踏着夜色离去。 陆霜衣虽倒在地上,实则便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她放走了他,那人肯定不会放过自己。 果不其然,展风前脚刚走,一身艳红装束的关宛月就出现在她身后。“当真是计不如人吗,还是你发了浪,思了春,看上他了?”语气中尽是讽刺。 陆霜衣站起来,轻蔑地看了看关宛月,冷冷道:“你既已发现他闯进了陆家,为什么自己不出手了结他,如果怀疑我故意放走了他,你自己为什么不在前面阻拦,以你的能耐,又有谁能逃的了。”明知道自己的生杀大权都掌握在关宛月的手里,但是自己偏偏是做不到卑躬屈膝。 关宛月柳眉轻挑,一唤手中的哨子,放在嘴边,霎时,那刺耳的声音又响起。看着陆霜衣痛苦地抱着身子在地上呻吟,她才停下。“倔强的丫头,不学学你那废物大哥,对我这个二娘恭敬些。逆了我的意,就不只是在你兄妹二人身上中中蛊,下下毒了,我的手段你是知道的。看在明日喜事的份上,我就不追究你刚才的事,以后再敢搞鬼,哼,陆霜衣,你嫌自己命长,也要想想你那断了腿,瞎了眼的大哥,如果哪天我再一个不高兴,就让他连听也听不到。”关宛月威胁道,语调倒是柔媚,但听在陆霜衣耳里却是格外的心寒,望着关宛月翩跹而去的身影,她恨恨的紧咬了牙关,为何要扯上他们这些无辜的人,关宛月,如果非死不可了,自己也不会让她好过。 望向展风离去的方向,这个人到底是谁呢,依他的出手来看,是留了情面的。为什么会屡次三番的出现,如果是有恶意,为什么又几次忍让?有时候,她都不禁怀疑是不是他回来了。但是这又怎么可能呢,关宛月说过,那毒是天下至毒“燕难归”,从来就没有解药,自己那一剑,足以让他重伤,剧毒加重伤,又是万丈的深渊,这样的情况下怎么可能还能存活呢?展风,风,今生我对不起你,来生我定全身以报。陆霜衣一抹脸上的清泪,转身离去。 且说展风全身而退后,却是百思不得其解,看那情形,陆霜衣定是受制于人的。那刺耳的哨声定是用来控制霜衣的,那到底是谁,能让陆家的家主忍辱负重,甘于为人驱使?是否五年前,霜衣也是被逼的,才不得不对他下手?如果是这样,那他定是要帮她了!想着这些,已经再无睡意,看向窗外,东方已露白。今天,是展灵嫁入陆家的日子了,展灵,灵儿,你不要怪大哥,陆喧是一个好人,他一定能好好的对你的。 朔北展陆两家联姻,虽说一切从简,但展家名下各小帮派都出现。尘封五年,既然大当家已重出江湖,他们这些心里早痒痒的也开始行动了。展家里外,都聚满了人,展林岳接待着旧日部属,脸上的神色却有些萧瑟。不久陆家花轿就到了,展灵这一去也要过些时候才能回家,而自己的儿子展风现在又不知道在哪里,这以后,展家又冷清了。 第21章 三座新坟并排列着,没有高大的墓碑和陵墓,只有那标明身份的字句。清仪伫立坟前,沉默无语,云幽祭上酒食,递过三柱香。“哥,我来看你了,不知道你在下面怎样。你活着的时候说,自己一身血债,死了定是下那十八层地狱,哥,我不信!即使到了那边,依我们上官家的血脉,你也定是不会受苦的。不知你可碰到了红茗和蓝魂,他们真的是追随你一身了……”清仪轻声道,犹如对着上官天鉴细声诉说一样。 云幽一言不发的立在一旁,不敢打扰。清仪祭完上官天鉴又分别为红茗蓝魂上香,清淡的脸上看不出喜怒。过不了多时,她也会是那茫茫孤魂中的一个,只是她是不要在这俗世里的,葬在这,她死后也是不安宁的。 初秋时节,天气已经转凉了,站在这孤寂的坟茔前,清仪略略感到冷了。是自己的心变的敏感了还是自己的身体脆弱了?她又看一眼上官天鉴的坟,不过短短三个月,已经大不一样了。哥,来世你一定会过的很幸福的,不需要名利,只要能和所爱的人相守就够了!她在心里静静道。 “走吧!”转身,走的坚决,怕自己多留一分,多伤感一分。 云幽默默跟随,这个时候的药师她最后不要惹。 慕千痕在忙阁中事务,清仪不想去打扰他,缓缓地走向自己过去所居的药庐。她是凌烟阁的药师,留给凌烟阁众人的印象便是神秘,寥寥无几的几次,她坐在上官天鉴身边,遮着面容,无声地向众人告之着自己的身份。哥,这是你保护我的方式,我一直知道。迎面走来一个人,面熟的很。 “咦,颜堂主!”云幽唤出声来。 颜虚冰,许久未见了。清仪在脑海中回想起这个人。 “属下见过药师。”颜虚冰有礼道。 “你记得我!”清仪随口道,应该是三年没见了吧! “药师当年对属下的医治之恩,属下没齿难忘。”颜虚冰低着头,双手作揖。 清仪微微一笑:“当年的事,我忘的差不多了,颜堂主可是来找阁主的?” “属下确有事要向阁主禀报。” “那就不打扰了,请。”清仪让出道来,让他先过。 “多谢药师。”颜虚冰有礼道,不慌不忙走过。 云幽的视线不自主的落在颜虚冰身上,似乎他特爱穿白衣,昨日是今日也是,但却不是同一件。 “去议事厅,似乎不该是这边走的。”清仪继续走向药庐,却突然冒出一句话来。 “想来颜堂主爱静,其他道都闹了些,才这边走的吧!”云幽马上说道。 “或许吧!”清仪也没放在心上。她许久没有回药庐了,这边极是幽静,树荫葱葱却不阴森,鸟语花香,与凌烟阁其他的地方比起来清雅许多。 看着这里的一切,一如过去,未染尘埃。“云幽,你将这照顾的很好么!”清仪淡淡道。 “我一直在等药师回来,不知道是哪天,就每天打扫的干干净净的。”云幽回答道,去完上官阁主的坟墓后,药师变的忧郁了许多。 清仪看着所有的一切,这里也是上官天鉴为了不让别人打扰她特意建的,闲杂人等,谁都不能进入。哥,你对我真的很好!清仪深吸了一口气,将所有的积郁甩开,什么时候自己变的那么多愁善感了,这样的自己还是上官清仪吗? “云幽,我给你的药方你看了吗?” 云幽点点头道:“药师,难道你真要服那药?”她眼里满是担心。 “早点炼好,以防万一。”清仪道。 药是三分毒,那药,更是毒三分,明知道这样,却没有办法。云幽待在清仪身边五年,知道的远比平常人多。她看着立在她前方的清仪,依旧是那么的美丽,但在不久的将来,却…… 在这么清雅幽静的地方,即使是一点的风吹草动,都能让人听见。墙头的树叶悉悉唆唆响起,虽只是一会,清仪却是警觉的发现。“云幽,进屋去。”清仪郑重道。 以往这样的情况都是由展风处理的,药庐是不准第四个人进入的,今天展风不在,她们却偏偏遇到这种事情,云幽脸色很是难看,药师的身子怎么能…… 一个青色劲装的男子背对着,四平八稳的站在清仪面前。 “阁下胆子不小,凌烟阁也敢大白天的闯。”清仪话虽说的轻巧,心却不由的紧了,这么光明正大来的,恐怕不是益类。 “清丫头,不是你找我来的吗?”眼前人慢慢转身,出现的眼前的是一张平淡无奇的脸,但一双眼睛却是格外的有神,让人只一眼就能将之记住。 清仪的脸上缓缓绽放出一个慑人心魄的笑容,她的眉里眼间都是发自真心的笑意。真正的笑容在那绝世的面容上展现,足以让时间的男子神魂颠倒。“丫头也是你叫的吗?” 眼前的男子却是面不改色,依旧直视着清仪。“我长你那么多,叫你声丫头也不为过的。” “好好的大门不走,非要翻墙,乐十二,你可一点都没长进啊!”清仪仿佛遇到了老熟人一样,毫无芥蒂道。 云幽在一旁倒有些傻了,这个平淡无奇的人是谁,有什么样的能力能让方才心情不佳的药师瞬间真心微笑。 “云幽,别愣着,沏壶好茶招呼客人。”清仪道。 云幽有些愣愣地忙活去,心中却是对这个青衣男子疑惑的很。 “清丫头,这地方不错,天鉴那小子果然是有情有意啊,什么时候大家见见。”乐十二笑道。 “你山上待多了当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啊。”清仪一声叹息,“我哥死了近三个月了。” “哦!”对方一惊,“终于死了,这小子死了也不拖个信来。”话却说的意料之中一般。 “是啊,终于死了。”清仪眉眼间有些落寞,“乐十二,我也差不多了。” “什么?”乐十二这倒是大惊,他上前一步抓起清仪的手,一探她脉象,忍不住摇头,“这这……唉,你这丫头啊!”言语之中颇有无奈心疼之意。 “又不是我想的。”清仪故意面露委屈,轻撅着嘴,说不出的小女儿姿态。 多说也无益,乐十二只叹息一声,便道:“这次找我下山,你又什么事吗?” “没事就不能找你了吗?义父走后,你就再也没有来看过我,难道你也不想再见我最后一面了吗?”清仪眨着眼,故意装出可怜的样子。 乐十二很是无奈,拍了拍她的头,道:“你这丫头啊,精怪的很,你义父走后,有天鉴那小子照顾着你,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那小子,死都不告诉我一声,果然是很。” 清仪扑哧一笑道:“你就先在我这住上几天吧,我就是想故人了。”她笑着说,听在别人耳里却是心里莫名的酸,不是说人快死的时候,才会想起身前的事吗? 第22章 云幽好奇地看着乐十二,她跟了清仪五年了,却从来不知道清仪还有这样的一个朋友。现在想想,她只知道这五年来清仪的事情,而以前的事,却是什么都不知道的。这个名叫乐十二的人又是谁,将她一向尊敬的药师唤做“清丫头”,这个人的年纪看上去并不大啊! “清丫头,你身边的这丫头一直偷偷看我呢!”乐十二笑道。 云幽大窘,忙是转过头去。清仪嗔道:“你的脸又不是真的,让人看了也无所谓。” “呵呵,清丫头啊!”乐十二用大笑带过,不再多说。 云幽却是大惊,难道说这人带了人皮面具不成? “云幽,你去千痕那说说,今日我有贵客到访,不过去了。”清仪对云幽道。 “啊?”云幽有些为难,慕千痕对药师占的极紧,她这么一说,慕千痕舍不得怪药师,一定会怪到她身上的。 “放心,你不有我撑腰吗!”清仪笑着打趣道。 云幽见推辞不掉,只能悻悻地前往。 “这丫头苗子不错长的也水灵,清丫头,你身边的人倒也还行。”乐十二道。 清仪只笑笑,不去和他计较,说到她身边的人,她不由想到展风了,亦不知他那边的事处理的怎样。看到乐十二,她也想到了过去,不过岁月匆匆,人生苦短,也不知还有几面可见。“乐十二,我没想到你来的这么快。”最后,她说道。 “清丫头能放下架子传信给我,我能不立刻来吗?”乐十二打趣道。 “也是,我才不像哥,从来都不会想起过去。” “那小子清高的很,下山的时候,我说过有事就可以找我,结果他是到死都没有想起我来。”乐十二唏嘘道。 如果说是别人,绝对不可能这么自然而然的说着死,但对于他们来讲,却是早就习惯了。“哥那么要强的人,怎么可能会找你帮忙呢,乐十二,我就想你了,想哥,想义父了,可是他们都看不到了,我只能找你了。”清仪幽幽道。 “你这丫头啊!”乐十二轻揽她的肩,安慰道。 以前她的薄凉是因为没有人让她牵挂,但是自从动了情后,她真的越来越脆弱了。上官天鉴的死早就是命中注定,但红茗和蓝魂的死却是再她的心里划出了口子,而自己爱上了慕千痕后,越来越舍不得放手。但是,明知道长久不了,明知道自己的身子越来越弱,却真的舍不得了。如果自己够决绝,早就可以离开了,但是,自己却留下了,享受着他给的好和宠爱,如上瘾了吧恋恋不舍,一边告诉着自己早点抽身离开,少一分痛苦;另一边,却是那么依恋着他的爱恋,这样的自己连自己都开始厌恶了。她的苦楚无人可说,更不能对慕千痕言明,爱人真的会让人变的脆弱。 “清丫头,难过就哭吧!”乐十二抚慰道。 清仪摇摇头,哭了她就会更脆弱了,她想回到以前的自己,当养育她的义父过世时,她咬牙不哭;当保护她的兄长过世时,她依旧不哭,现在她以什么名义哭。 突然,乐十二抱着清仪一个飞身,大喝道:“谁敢暗算!” 清仪整个身子都倚在乐十二的怀里,回首一看,四名手持长剑的黑衣人将他二人围住,原先他二人所坐的椅子,早被利剑劈开。 “十二,他们好凶啊!”清仪像个柔弱的女子一般撒娇道。 “清丫头,我很久没动手了,干脆动上几手让你瞧瞧。”乐十二笑着说道,将眼前的四人视为无物。 清仪配合道:“十二出手,我最放心了。” 乐十二的轻慢激怒了那四名黑衣人,四人不约而同的挥剑直上。清仪的屋里便不宽敞,四人动起手来顿时将屋内的摆设弄的一片狼籍。乐十二一手抱着清仪,另一手却是空无一物,只听他笑道:“清丫头,借你的簪子一用。”说着顺手将清仪别在头上的发簪取下。小小的发簪在他的手里却是胜过利剑长刀,“锃”利剑与发簪相碰,却是按剑节节断碎。 “小心我的簪子哦!”清仪笑说道。 “放心,清丫头的东西我怎么敢损伤半分。”乐十二自信道。只见那簪子脱手,却是有一根无形的线牵着一般,直刺向那四人。其中一人利剑已断,其余三人横剑在凶,守住胸口大穴。 那发簪仿佛由乐十二手中的线牵引着一般,灵动如蛇,直将其余三人逼出屋内。如此悬殊的力量下,那三人大骇,相视一眼便要越墙逃逸而去。 “清丫头,他们要走你留不留?”乐十二问道。 清仪刚要说话却见慕千痕的身影出现,只见他毫不犹豫的向那四人出手。那四人本为乐十二那出神入化的功夫所震慑,此刻慕千痕出手,顿时将他们打落在地。 慕千痕的脸色很是难看,任哪看男人看到自己的女人和别的男人抱在一起脸色都不会好看。 “清丫头,看来有人来收拾了,簪子还你。”乐十二说着将发簪别回清仪头上。 这在慕千痕看来更是火冒三丈,他铁青着脸,却便没有发作。 清仪见没有的危险才从乐十二怀里挣开,她走到慕千痕面前,说道:“千痕,你怎么过来了。” 慕千痕看到清仪的神情脸色也是一缓,或许自己想太多了,毕竟这个男人是那么的平凡,或许他和清仪只是旧识。只是为什么清仪可以在他怀里那么舒适的样子,由他为她插上发簪也是那么的自然。“我不放心你一个人,便来看看。”慕千痕尽量柔声道。 清仪看他脸色就知道他心里不痛快,再想到自己方才的样子,她扑哧笑出声来。牵过慕千痕的手,回头对乐十二道:“十二,这是我男人,慕千痕。” “清丫头,你的男人也不错啊!”乐十二大笑道。 “千痕,这是乐十二,是我自小便认识的。”清仪偎在慕千痕身边,微笑道。 清仪的依靠让慕千痕暗笑自己的多疑,清仪如此问心无愧,自己怎么能怀疑他?“在下慕千痕,既然是清仪的朋友那也便是我慕千痕的朋友。”他抱拳道。 乐十二却是随性的很,只道:“清丫头,你有这么好一个男人,还要我来做什么?” 清仪笑道:“十二,你在山上闲着无事,下山陪我有不会怎样。千痕很忙的。” 如果不是亲眼见到,光听这声音,他一定会误会,但是看到清仪坦荡清澈的眼神,乐十二关怀却大气的眼神,他更是笑自己小肚鸡肠了。“乐先生,清仪既然这么渴切要求了,还望乐先生不要拒绝,说不定,乐先生还能喝上我和清仪的喜酒呢!” 清仪一听,不由意外,她轻掐了掐慕千痕,心里埋怨他没有事先说,但却也没有开口反对。 乐十二先是有些诧异,但随后便是哈哈大笑:“清丫头,原来请我来是来喝喜酒啊,你不早说,你早说的话我就算在天涯海角也一定会过来的。” 慕千痕也是哈哈大笑,清仪既然没有反驳,那就是答应了,这怎么不让他心情大好。 “别笑了,千痕,这四人怎么办?”清仪打断道。 这四人被慕千痕制住倒在地上,一时半会也动荡不得。慕千痕心情大好,也没说狠话,只道:“先让人将他们押下去吧!” 乐十二看着清仪带着些许的羞涩笑着,知道她这时是快乐的,但方才也是真的难过的。就是因为这个男人吧,爱上了人所以才变的在意了。 第23章 今夜,夜色如墨,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不见一丝的风极为的不寻常,若时往年,这个时候应该夜晚是有些冷意的。这是一个小村落,深夜里,家家户户都已经闭门入睡,只听到几声犬吠声。村口,突然出现一个迅速移动的身影,绕是如此黑的夜里,此人的身形半分没有停滞。 “汪,汪……”警觉的家犬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竖起了耳朵,吠叫不止。 “当家的,家里的狗这是怎么了,一直叫个不停。”屋内的妇人推了推身旁睡的深沉的丈夫。 身旁的男子被叫醒后,揉着发酸的眼睛,不在乎道:“狗想叫就叫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当家的,再这么叫下去,我怕娃会醒过来。”妇人担忧地看了在一旁摇篮里的孩子。孩子刚满月,正是会闹的时候,好不容易哄入睡,要是醒来怕又要折腾人。 那男人无奈,院子里的狗一直叫个不停,在这半夜还特别的烦人。他睡眼惺忪道:“我去看看,怕是饿了。”说着便披了件衣裳出了房门。走到院子里,狗还是叫个不停,男人心烦的很,骂了几句,还见那狗不停消,又踢了几脚,威胁道:“还叫不叫人睡觉了,再叫,老子就饿上你几顿。” 那狗冲着屋里叫了几声,但那男人只看了几眼,又骂了几句。 “啊!”突然屋内传来一声惊恐的叫声,男人心里一紧,也不再管院子里的狗,迅速地跑进了屋,却看见屋内的妇人晕倒在地上。再看那摇篮,却是空空如也。男人忙是上前狠掐妇人的人中,急急问道:“孩子呢,孩子哪去了?” 那妇人幽幽转醒,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孩子,孩子被歹人抢走了。” 男人心里咯噔一声,屋内的窗户大开,他顾不得安慰妇人,顺手拿起一根木棍就追了出去。但放眼望去,尽是漆黑一片,他挨家挨户的拍开村里人的门,大声道:“乡亲们,有人偷孩子……” 漆黑的夜里亮起一盏一盏灯,但是村民搜遍整个村子,都找不到可疑的人。 陆霜衣拼命地洗着自己的手,纤细修长的一双手在她的反复搓洗下变的发白起皱,却见她仍是不满意一样的用力搓洗,甚至搓破了皮,起了血丝。最后却是见她捂着自己的面颊,隐隐抽泣。那隐忍下的哭声是多么的让人动容,隐忍着不发出声来,但眼泪透过指缝却是点点滴落。她的这双手,沾染了多少的鲜血,她的身后,背负了多大的罪孽,这样的日子她还要过多久,还要忍受多久?她真的好恨,好恨…… 展林岳在院落中练着展家刀法,自五年前展风失踪,他已经很少练了,但这次他打算重出江湖,冷落下来的功夫也要继续拾起来。刀在手中,展林岳浑身上下也多了分英气,若说平日里的他似儒者一般,那此刻,一身灰色劲装的他就像一个真正的江湖人了,而且浑身上下都是大家之气。 “展风,何不陪我演练演练,也好让我看看你的功夫。”展林岳借机对在一旁的展风道。 “我这点微末工夫怕是入不了庄主的眼。”展风谦卑道。 “展风何必妄自菲薄,到是我年岁已高,又荒废了几年,功夫早就生疏了,还要请你手下留情。”展林岳笑道,顺势做了个请势。 展风无奈,将刀抽出,做势道:“庄主太过谦虚,展风若有得罪还望见谅。”说着轻喝一声扬刀攻上。然,虽看他气势十足,实则上展风的每一招都留劲三分,并且隐去展家的刀法,每一招都是平淡无奇,并无精妙。 展林岳见他出手便不凌厉,也就没有将自己的功夫全力使出。他借机提出与展风过招,也是想趁机看出展风的师承,但见展风这么保留,也是无法。只见展林岳出招沉稳,如百年老松一般一招一招都是有力的很,下盘极为的扎实,却丝毫没有拖沓之嫌,极具大家风范。而展风的刀法有些杂,但杂而不乱,自成一家,举凡武功到了一定程度,便不会拘泥于一招一势,展风为了不让展林岳看出自己功夫的来历,就将以往自己所见的招势使出,倒也能抵挡些时候。但这毕竟不是他所习的功夫,数十招下来,破绽也是越来越多。 展林岳看出展风故意敷衍,面上便未露出异常的神情,手上却是加了分力。刀势浑然天成,封住展风的攻势。展风脚下一沉,膝盖一躬。 “展风,莫留情啊!”展林岳笑道。 展风低沉道:“庄主见笑了,展风技不如人,甘拜下风。”说着便要弃刀认输。 展林岳怎会让他如意,手上劲一松,道:“我多年不动,难得有人陪我练练,展风,再来。”说完,攻向展风下盘。 展风一个翻越,脚尖点过展林岳的刀尖,后翻落地。手中的刀划开一个弧度,“锃”与展林岳攻上的一招碰上。展林岳却是一招未尽又是一招,却是攻向展风肩头。展风的刀法虽无章法,破绽颇多,但并没有被逼的慌乱,他从容的拆着展林岳的一招一势。混乱的招势使上了手倒是越来越顺,破绽也是越来越少,展风的刀法生风,去势虽猛却只是点到为止。而展林岳的展家刀法是越使越熟悉,越使越凌厉,展家的刀法本就以凌厉霸气见长,随着展风的破绽越来越少,展林岳刀法也是越使越全。一时间,两人见招拆招,竟也是旗鼓相当。 “铛!”双刀相击,两人各退半步,展林岳爽朗大笑:“不错不错,很久没有这么过瘾了。”他只用了五成功力,也知道展风也是隐藏自己真正的实力,但不可否认,展风一定是个高手。 “庄主的功夫甚高,展风今天也是见识了。”展风客气道。 “呵呵,以后我们可以常常切磋切磋。” “展风岂敢!” “老爷,小姐和姑爷来了。”这时候,管家前来道。 展林岳只顾着和展风过招,竟忘了今天是展灵回门的日子,他也不换衣裳,直接道:“展风,你随我去看看灵儿吧!” 已成为人妇的展灵将长发盘起,简单的盘成一个发髻,只插了一根碧玉簪子,却也是落落大方的很。陆喧坐在轮椅上,脸上是平和的神情,他目不能视,却是专注的倾听着。“陆大哥,爹来了。”展灵看见展林岳,便对陆喧道,一边推着他上前。 “爹!”展灵柔顺道:“我和陆大哥来看你了。” “岳父大人,小婿见过你老人家。”陆喧看不见,礼节却是做足了。 “哈哈,喧儿,你何必如此客气呢。”展林岳看到陆喧带来的礼物,看着展灵没有一丝的烦恼,高兴道。 展风不露声色地在一旁看着,陆喧似乎永远都是这么彬彬有礼的样子,看展灵的神情,相信她在陆家并没有什么麻烦。 “爹,你在忙什么呢,弄的一头大汗。”展灵体贴地为展林岳抹去额上的汗水。 展林岳看到女儿这么体贴,心里也是暖暖的,道:“方才和展风对上了几招,爹这副身子骨,也该多练练了。” 展灵看了看全身裹的严实的展风,温婉道:“展大哥,我爹已经很久没拿刀了,我不在的日子,还请你多多照顾。” “小姐客气了,展风身为庄主的护卫,定会尽自己的本分。”展风说道。 陆喧在听到展风那两个字的时候也是一惊,只是他看不见,所以便没有表露什么,只是谁都没有发现,那一刻,他放在轮椅上的手紧紧的握住了扶手。 “陆大哥,这是我爹身边的护卫,巧的是居然和我哥同名。”展灵对陆喧解释道。眼神却是在展风身上划过,这个人和自己的兄长到底有没有关系。 “哦,那倒真是巧了。”陆喧道,略带着惊讶。 第24章 “哥,你找我有事?”陆霜衣踏进陆喧的房子,开口问道。 陆喧点点头,儒雅道:“衣,昨日陪展灵回门,虽没亲眼见到,但我却听到一个很奇怪的名字。” 陆霜衣先是一愣,继而马上知道他说的是谁,只听她苦苦一笑,道:“哥,只是巧合而已,他怎么可能是呢?” 陆喧却是不这么认为,自他双目失明,就一直在练耳力,昨日虽只听那人开口一句,自己却是听出这正是展灵出嫁前一夜闯入他房内的人。“真的只是巧合吗?”陆喧怀疑道。 “哥,若真是他,我又该用什么样的面目去见呢?”陆霜衣苦涩道,“我当年那么对他,他若真回来,还会放过我吗?” 陆喧摇头道:“展风的性子你还不知道吗,就算你怎么待他,他都不会怨你一句的。” “那是以前,但现在谁又知道呢,遭逢那样的劫难,如果能活下来就很好了,性子怎么可能一如既往呢?哥,你看我还有以前的一点影子吗?”陆霜衣道。 陆喧一阵沉默,他为什么那么希望,霜衣说的何尝不对,一个人如果遭到自己最爱的人的背叛,还能有原来的心性吗?如果真的是展风,他隐藏身份又是为什么,伺机报复吗?若不是,又为什么要这般遮掩,连自己的父亲妹妹都隐瞒?但是,他若不是,为什么会关心展灵,难道只是主仆情谊吗?陆喧的脑海里很是紊乱,突然的心一惊,自己这是什么了,是不是自己真的撑不下去了,所以心有变的浮动了。 “哥,我们别想太多了,展灵怎样了,她是不是已经……”陆霜衣问道。 陆喧叹息道:“你说呢,二娘又怎么可能放手呢?可恨我什么都做不了啊!” 两人一阵沉默,真的,又害了一个人。正无语着,却见展灵缓缓走来,她的手上正提着一个食盒。“霜衣,你也在啊,这是二娘特地让厨房为我和陆大哥做的糕点,我正想给你也送过去一些呢。” 陆霜衣看着展灵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很是贤良。她很想将那所谓的糕点全倒了,却手脚僵硬着,什么都做不了。那个女人做的东西,能是人吃的吗?“展灵,我一直忙着事务,你嫁过来这么多天了,我都没好好的来看过你,心里真过意不去。” “霜衣,你何必这么见外呢,小时侯我们可没这么生分哦。”展灵笑着将糕点拿出。 小时侯,陆霜衣真不知道该怎么说,小时侯展灵一直喜欢跟着展风,但展风又喜欢和她粘在一起,经常仍下展灵偷偷跑出去玩。小时侯,他们可是经常冷落她呢! “衣,你刚才还不是说城北的李老板要来谈事吗,再不去怕又要让人等了。”陆喧突然开口道,那么理所当然的语气丝毫看不出任何的破绽。 陆霜衣知道他是要自己尽快走,是啊,那个女人的东西怎么能吃呢?偏偏他们又不能对展灵言明,可是,这样哥,你不是……“只顾和你们讲话我还真忘了。”陆霜衣也配合说道。 “那霜衣你快走吧,我会让丫鬟送些到你房里的。”展灵体谅道。 陆霜衣只能迅速离开,看着展灵毫不怀疑地品尝着那糕点,她不忍再看。一路快速前行,半道上却是被人请到了关宛月的房里。 关宛月侧卧在塌,丹凤眼在陆霜衣身上一挑,只道:“展灵那丫头长的确实水灵,陆霜衣,我知道你看着心疼,但你要说漏了一个字,我就要陆喧生不如死。” 每一次面对关宛月,陆霜衣都是满腔恨意的,他们陆家与她从没有任何恩怨,为什么她要这样的压迫他们。“关宛月,十年前我爹把你从苗疆带回来,对你可以说是关爱倍至,我娘也把你当成好姐妹,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们陆家。” 关宛月脸一沉,眼神在陆霜衣身上剜过。“陆霜衣,我警告过你,管好你自己的嘴,惹火了我,我觉不会放过你们。我要不是看在你爹娘的份上,你们陆家早就垮了。” 陆霜衣不甘示弱,她反击道:“你害死了我爹娘,还能这么理直气壮,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关宛月看着陆霜衣那愤慨的样子,反而一笑:“平日里,你虽恨着我,却尽量的忍气吞声,怎么,一个展灵,反而让你又了勇气?还是一个展灵让你想到了一个死了五年的人?” “你……”在关宛月面前,她真的是无力抵抗,她的这身阴狠的功夫是关宛月教了,只为要她更好的办事。她那冷漠的心也是关宛月逼的,她满手的鲜血都是关宛月害的,可是却无能为力,面对关宛月,她竟然是什么都做不了。只为她要守护她的兄长,她要保护陆家,只能一次一次做着违心的事,可是到头来,她却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关宛月要这么对她。 “叫你过来就是再警告你,坏人已经做了那么多年了,就不要大发善心管展灵了,要是不听我劝,哼。陆霜衣后果你是知道的。”关宛月说的自然而然,却是让陆霜衣说不出一句话来。“好了,平日行事机灵了,让展灵看出什么来,我全算到你头上。走吧!” 陆霜衣紧握拳头,含恨离去,无力感总是浮上心头。空有这一身的功夫又有怎么用,还不是受制于人,她和陆喧全都受制于人,着一身的毒,让他们想离开都不行,半月没服那解药,就是那么的生不如死。抛开陆家的家业,就那么走的话,他们定是要死在荒野的。那么与其那般,倒不如这么苟延残喘地活着。 五年前的事,要怎么查起?展风站在陆家的主陵,为何身体一向健朗的陆家夫妇会突然暴毙呢?夜黑风高,展风拿着铁铲,站在陆家夫妇的坟前,守陵的人早被他点晕。“陆伯伯,陆伯母,展风得罪了。”他暗自道。 不消一刻钟,一副上好的棺木便展露在眼前。展风先是祭拜一翻,最后屏住呼吸,打来了棺盖。这一看,却是让他大吃一惊,才四年时间,两副尸身怎么可能化为粉末?如果陆家夫妇是中毒而亡,怎么可能整个朔北都没有知道?展风心下疑虑,将一部分的粉末用布包好,再将棺木恢复原状。 第25章 清仪细步走在池塘边,观着那水中争食的鱼儿。慕千痕倚着栏杆,看着她娴雅的样子。近日里来,一些流言蜚语在身边传着,让他颇为的烦心,但观清仪却是稳如泰山般风吹不动,毫不理会那些闲言碎语。倒显得他是那般小心眼了。不是他不愿相信清仪,只是,那么多的流言句句击中他的内心,太在乎才是这般的在意。偏偏清仪那样无辜的神情让他不忍追问,但自己却是那般焦心。 “扑通”一声,偌大池塘的那端,却是有人落了水。清仪只看见乐十二站在池塘的那岸,水中有人不住的挣扎。“千痕,看来十二又在捉弄谁了,我们去看看怎样?”清仪对慕千痕道。 慕千痕见状,也就随了她意。待走到了那端,却见乐十二满脸的冷然,而池中那人却是浮在水上,不敢上岸。只听乐十二道:“敢在人后闲言碎语就要有胆承担后果,和你们这样的人动武,我还真是自贬了身价。但看你的嘴脸,我便气不过,你胆敢上岸,我便再扔你下去。” “十二,是什么让一向好性子的你发这么大的火啊,跟一个女人动起手来。”清仪调侃道。那水中的人是个下人装扮的女子,可怜的很。 乐十二见清仪和慕千痕到来,恨恨道:“清丫头,你一向是眼里容不得沙的人,怎么能让人在背后这么毁谤。这些女人的嘴毒的很,我怎容得了她们那样的胡言乱语,天鉴那小子若在,也要气的不成样子。” 慕千痕一听便知道是什么事情,他也听到了那些不堪的话语,只是身为阁主却不能因私事责难下人,乐十二此举倒真称了他心。 清仪却是宽厚一笑:“我自己都不介意,你一把年纪了还这么沉不住气,这之后,怕又有人要说我在暗地使坏了。” “阁主,药师,奴婢不敢了,求求阁主和药师放过奴婢吧。”初秋的池水也是有些凉了,那女子轻抖着讨饶。 “你求我们有什么用呢,仍你下去的又不是我和千痕。你求我们,是要我这做药师的拉你上来还是要阁主拉你啊?”清仪虽笑着,却是并不客气。 “奴婢真的不敢了,求求阁主和药师大发慈悲,求求乐先生放过奴婢吧!” “十二,人家小姑娘都已经这样求人了,你怎么好要为难人家呢?”清仪笑着对乐十二道。 乐十二见清仪都发话了,也就不再追究,不解气的对那人道:“有多远走多远去,别让我再看见你。” 那婢女如封大赦般上了岸,对着三人不住悔过,最后,飞快的跑开了。 “清仪,明日你便随我一起,我将你的身份告诉所有人,杜绝了这可恶的流言。”慕千痕坚决道。 乐十二也是一脸的不悦,气道:“荒唐,真是荒唐,清丫头,怎么会有这样的闲话,你是天鉴的妹子,怎么能让人传成这样。” 清仪却是像没事人一样,平和道:“千痕,你是要人看笑话吗,一阁之主将后院的事拿到人前说。十二,既然你知道别人将的都是假的,为什么还要生这样的气。” “清丫头,你从小到大,谁敢这样对你,怎么天鉴一死,连个下人都要欺负你?”乐十二气呼呼道,“你这做男人的,看到自己的女人受委屈就不会做些什么吗?”他对慕千痕也是没好气色。 清仪见千痕本就不善的脸色更加的不好,忙是上前挽着乐十二的手臂,撒娇道:“十二,我知道你是关心我才生这么大的气,但是这不怪千痕,十二我保证你不会再听到这样的流言了。你先出去走走吧,我知道你这几天都闲着,要不叫云幽陪你好好玩玩。” 乐十二轻敲了清仪的脑门,无奈道:“你这丫头,在山上的时候没见你这么会折腾人。好了,我就不打扰你们两个了,小子,再要让清丫头受委屈,我决不饶你。” 慕千痕强忍的不发作,乐十二看起来不比自己长,却是以一个长辈的姿态教训他,这本就叫他不服气。又见清仪和他那么亲昵,更是醋味丛生。但碍于清仪的面,他是一再忍让。 清仪将乐十二哄开后,双手环绕着慕千痕的颈道:“千痕,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但是,嘴在别人身上,他们要怎么讲,你管的住吗?” 清仪淡淡的清香让慕千痕无奈的很,他扶住清仪的肩,正色道:“清仪,因为尊重你,我没有问你的一切,只相信你告诉我的。现在,我也求你告诉我真相,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传言,如果是假的,你告诉我,只要你说的我都信。还有,这个乐十二又是谁,你知不知道,看到你挽着他的手,我真想一剑砍了他。” “嘘!”清仪的手指放在慕千痕嘴前,“小心十二听到找你算帐。” “我怕他做什么!”慕千痕恨恨道。 清仪扑哧笑了,“千痕,十二可是比你大十多岁呢,他可是从小看我长大的,你这样说他,可不好哦!” 慕千痕听清仪说乐十二比自己还要大十来岁,明显的不信,那样说来,乐十二不是已经过了不惑之年,可是怎么看都不像啊! “乐游原的人是不会用真面目见人的。千痕,你这醋吃的可真是好笑哦!”清仪笑道。“十二对我来说是亦凶亦父,他又是小孩心性,从小陪我玩到大,虽然他和我便没有任何血缘联系,但是他是我在这世上最后的亲人了。千痕,你就别和他计较了!” 乐游原,慕千痕脑海中浮现出一些遥远的传说,这些不是只是传说而已吗?那清仪又是…… 清仪看着他的神情,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娇笑道:“千痕,我的身世并没有什么可说的,只是太多的机缘巧合让我认识了一些避世的人,结下一些情谊。我的父母在我出生的时候便过世了,从小我和哥便是由义父抚养长大。只是,义父年事已高,在我十四岁那样过世,我哥便接我到了凌烟阁,至于外人传的,只是表象。” “你好记得红茗吗?”清仪问道。 慕千痕点点头,红茗自然是记得的,虽然便没有多久的相处。 “红茗爱慕我哥,情深似好,我哥对红茗也是有些同样的情思,只是哥练功急进,落下了病根,他自知命不长久,便想计让红茗放弃这份感情。而之所以让我装做他的女人,一来绝了红茗的意愿,二来也是为了保护我,我的容颜常会为我引来一些麻烦。我哥看我年纪还小,就想出这样的主意,千痕,我知道你听了那些话很不高兴,但我告诉你,都是假的,一切都只是我哥设的局而已,千痕,信我好吗?”清仪真切道。 慕千痕要的只是解释而已,既然清仪说了他便信。感于她那孤苦的身世,他不由更是怜惜,将她揽在怀里,深情道:“清仪,答应我嫁给我,杜绝了这幽幽众口,让我不再提心吊胆!” 清仪看着他如墨的眼中款款的深情,还有什么理由拒绝,她点了点头,埋在他的胸口,轻声道:“傻瓜,我嫁你便是了!” 慕千痕顿时欢喜,将清仪抱的更紧,似要揉进自己的身子一般! 第26章 凌烟阁的议事厅内,各堂阁主不由噤声,这样的事慕千痕本没有必要召告所有人,他要娶妻是他一人事,身为属下的又怎是能插手的。但他要娶的那人却是……这未免有些……百剑堂堂主颜虚冰撑着瘦弱的身子,起身谏言道:“原本属下等人是不该管这些的,但是属下斗胆还望阁主对此事三思。天下女子何其多,阁主若娶了药师,未免会落人口实。” “此话怎讲?”慕千痕故意问道。 “江湖人都知道凌沿阁的药师是前任阁主的……红颜知己,阁主若娶了她只怕会被江湖人耻笑!”颜虚冰大胆道。 “耻笑!”慕千痕冷笑,清仪虽说口上说对流言不在意,但知道,她心里肯定是不痛苦的。他无法找出这流言的来源,仿佛一下子的,凌烟阁的人都听说了那流言,以讹传讹的越演越烈。 “婆婆妈妈的,老子就说了吧!”莫辰堂的堂主方震洪一拍桌子,粗爽道:“阁主要娶谁我们都不好过问,但是药师却是不行。上官阁主是凌烟阁的开创人,这药师可是他的女人。慕阁主,我们服你的绝世武功,也佩服你的为人,但上官天鉴,我们也是打心底服的,你今天要娶他的女人,我方某虽说只有一身武力,但也知道朋友妻不可欺,你这样着实不厚道。” “原来这样!”慕千痕不怒反笑,“大家看来是被上官瞒的很紧啊!各位还不知道药师的真正身份吧!” 在座众人互看,难道这中间有什么玄虚不成? “药师姓上官,乃上官天鉴的胞妹。至于众位听到的流言,相信各位都是明理之人,不会为这恶意中伤的话语而多了揣测。”慕千痕解释道:“药师的美貌众人该是有所耳闻,当年上官为了保护自己的妹妹才放了那样的话语,这也是为了防止一些别有用意的狂蜂浪蝶接近药师。数月前上官病重,遣了清仪来找我,我才知道上官还有一个心思玲珑的妹妹,诸位,现在你们可没有异议了吧!” 众人一片窃窃私语,似有不信,哪个男人会用这样的方式? “我慕千痕也不是傻子,我和上官的交情不浅,若真是如诸位所讲,我慕千痕是决不会做那等下作之事的。” 既然如此,众人还能说些什么,都起身纷纷道喜。 “颜堂住,我和清仪的婚事定于一个月后,这期间的事就由你打点。广邀江湖朋友之事就交由青木堂的兄弟,各位,到时,我定让清仪向各位一一敬酒……” 颜虚冰恭敬领令,脸却是白了几分,看不出半点的喜悦,反是有了份落寞。慕千痕看在眼里却是故做不见,那副画像的事他一直记着,不是他多心,但是这种事是不能让的。 再说了些阁中事务,慕千痕就让众人各自散去。颜虚冰在随从的搀扶下离去,心中索然,原来她竟然是上官阁主的妹妹。为何当年他们没有说清楚?眼前浮现出那人的身影,回想那日,上官天鉴回凌烟阁,身为百剑堂堂主的他率众在前相迎…… “属下百剑堂颜虚冰恭迎阁主!”年方二十二的颜虚冰抬头看着马上那苍白的男子,恭敬道。这便是让天下人都畏惧的上官天鉴,在他瘦弱的身子里隐着让人折服的霸气。自己也是为他的手段所折服,发誓效忠。人人都说上官天鉴冷心冷面,阴冷无情,但他知道这人是值得别人效忠的,那样的风采让一向洒脱的自己也甘心为他所用。 “颜堂主不必多礼。”上官天鉴冷冷道,眼睛只在他身上扫过,只见他调转马头,行至身后的马车旁,对车内的人道:“清仪,以后这就是你的家了。”那样轻柔的言语让颜虚冰很是诧异,眼神就锁定在那马车上,想看看那车里的人是怎样的人物。 只看到一双小巧素白的手轻轻的撩起了车帘,待那人探出身来,颜虚冰霎时惊待了。那样的容颜顿时让他的脑海一片空白,之后的笑容更是有让他窒息的感觉,胸口扑通扑通地跳动。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回过了神,看到的只有隐入那层层楼台里的背影,日盼夜盼,那方身影却是再未现身过。后来渐渐知道她是阁主带回来的,成了凌烟阁的药师,虽年轻的很,医术却是惊人的厉害,同时他也知道,那是阁主的女人。失落充斥在心头,看到护卫红茗怒气潮天,他的心里也是堵的慌,莫非,只有贵为阁主那样的人,才能有幸得到那样的人耳!苗疆一站,是他自己求的,有着他的算计,为是是那得胜后的奖赏。凌烟阁的规矩不是吗?如果他开口,上官天鉴会将她赏给她吗?不确信,但却多了份侥幸。 结果,大战告捷,自己却是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浑身的经脉断了一半,成了一个废人。自己的这个样子是不可能再有那样的奢望的,但却是要药师亲自医治,这就是他请求奖赏,同着捷报一起传到了上官天鉴的手里。庆幸上官天鉴爽快的应允了,由蓝魂护送,他终是见到了她! “颜堂主为了这凌烟阁可真是拼命啊!”两年不见,她出落的更是让人神魂颠倒了,她浅浅的笑容,淡淡的语调让他忘了身上的痛!那段时间是他一身最值得回味的时候,如坠梦里一般,她的款款笑颜他始终铭记于心,只是她终究是要离去的。很想告诉她自己的心意,但话到嘴边却哽住了,最后只能看她离开。自己的伤经她的手,竟然好了,只是体质却是大不如前了,依她说法,自己的这条命能救回已经算不错,更不用说断脉续上了,至于体质,是要以后调养了,伤了根本,没个十年八年的调理是不行的。她的医术果然高明,他一身的伤能让她治愈,断了的经脉能续回,这样他还能求什么?只是那一次别后就是那么久没见了,往事如烟,除了怀念他还能怎样?是否真的只有高高在上的权势这才能拥有她? 颜虚冰的心里是萧瑟的,眼下他却是要亲手置办她的婚事了,那般的苦涩,那般的心痛,那般的无奈……连说的机会都没有…… 第27章 展风还在调查五年前事情的缘由,却被来自凌烟阁的人打扰。展家和凌烟阁的关系并不好,应该说朔北的关系和凌烟阁都不怎么好。上官天鉴的野心谁都是知道的,只是谁也不明白他为何对朔北留了情,但这便不代表着朔北就不会提防凌烟阁的野心。 展林岳一脸淡定,奉上上等的茶,荣辱不惊地看着眼前年轻的男子,一袭青衫,面容清澈,从容不迫,一看便知是不凡。他说道:“不知阁下是凌烟阁中的哪位,此番前来展家是为何事?” “在下虽是凌烟阁的人,但并不是以凌烟阁的身份前来拜会前辈的。”来人和善道。 “哦?”展林岳不解。 展风立在一旁,眼前这人很是陌生,不曾见过。他戒备道:“可容在下问一句,阁下尊姓大名,在下对凌烟阁略知一二。” “展先生是姓不过在下了,既然展先生问了,在下不说倒显得不妥了。”来人镇定道,“在下容砚修,现为凌烟阁慕阁主的右护卫。” 展风疑惑此人何以知道自己姓展,待听了容砚修的说辞后,问道:“你说自己是右护卫,可我记得凌烟阁的右护卫该是蓝魂才是。” 容砚修脸露戚色,道:“展先生离开凌烟阁数月,又怎知这数月之间所发生的事呢?蓝魂和红茗都已过世,我本是青云堂下一剑士,幸得阁主赏识,将我调到身边。此次前来,却是替药师带话来的。” 展林岳不动声色地看着两人,这展风竟与凌烟阁有关系,难道他真要对展家不利吗/但他便没有什么表示,只是静静看着。 展风听容砚修所说,心中很是惊讶,蓝魂和红茗的功夫不弱,怎么两人都?清仪什么时候又回到了凌烟阁?“药师有什么话要你说。” 容砚修淡淡一笑:“药师道,展先生即已回到了展家,便不该还隐忍不说,有生之年还能与亲人相见,这是上天的恩赐。展前辈失子五年,展先生怎还能那般不言不语,对展前辈来说,这可是大不孝!” 展林岳心神颇为激动,依这人话来说,这展风就是他的儿子展风,但是如果真是,为何不直说。而且,展风何时和凌烟阁有了关系,如果这是一个阴谋……他忍不住看向展风,想从展风口中听到合适的解释。 展风有些无措,见展林岳看着他的眼神有疑问,也有渴望,他退了一步,清仪这么一来,无疑让他没了掩藏的位置。 “药师也说了,依展先生的性子,她不推这一把,这结不知道要结到什么时候。”容砚修可不管他们怎么想,只将要传达的事传达开来。 “你真是……”展林岳起身,走近展风,迟疑,激动,复杂的问道。他一直就怀疑这展风就是他的儿子展风,但又有不确信,又怕又一次的失望,一时间,心头是百感交集。 展风有些不敢面对,又是退了一步。“我……” 容砚修看展风那样子,只听他道:“展先生,此外,药师也让我送上这个。”说着,只见他那出一大红的帖子,“药师即将与阁主大婚,依展先生和药师往日的情谊,这等大喜事相信展先生不会不参加吧!” 展风接过喜帖道:“请你转告药师,展风一定会回来为她庆贺。” “如此甚好。”容砚修点点头,又对展林岳道:“展前辈,在下也就先告辞了,不打扰前辈与展先生父子相认了。”他说着便离去,挺拔的身影格外的有神。 展林岳陷于眼前这巨大的惊喜之中,自然是惊少喜多,也不管容砚修的离去,他直望着展风,疑虑却又期待问道:“你,你真是……风儿?!” 看着展林岳期盼的神情,展风不忍再让他伤心,避无可避,干脆咬牙承认。“是,爹,我正是你的不肖的儿子展风!” “风儿……”展林岳激动着哆嗦地握上展风的手,那切实的触感让他知道不是错觉。“风儿,你真是风儿,那你为何……为何……”展林岳激动惊喜之于难以话语,可叹一向儒雅镇定的他此刻也是那般的失措!他伸手想掀去展风的斗笠,但却又止住。生怕这巨大的欢喜会随着他掀开斗笠的那一刻落空。 展风见状,迟疑了,自己这张脸还能见人吗?父亲见了他的被毁容颜后又会是怎样的心情。“爹,我的容颜尽毁,难以见人,会吓着您。” 展林岳听了,怔怔看着他,最后道:“只要你是我的儿子,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你都是我的孩子!” 展风缓缓的除去斗笠,将自己满是沧夷的脸展露在了展林岳面前,自己却是闭上了眼,这张脸,他自己都不忍看,更何况是爱他的父亲。感觉展林岳拉着自己的手抖了抖,展风的心也颤抖了,接受不了吗?自己这张足以吓坏人的脸还能见人吗,连自己的父亲都接受不了吗?他睁开眼,见父亲眼里噙着泪,他自嘲道:“爹,这样的儿子,你还要吗?” 展林岳看着展风那伤疤交错的脸,顿时哽咽,“孩子,你……受苦了!”这么深的伤疤,当时一定是很痛吧,可怜的孩子,可怜的风儿,这些年你受了多少的磨难啊!“回来就好,风儿,回来就好!”展林岳含泪道。一拍展风的肩,大声道:“男人的脸有什么好在意的,风儿,现在的你,就是一个真正的男子汉!” 展风看到展林岳脸上是全然的欢喜,自己的心也渐渐回落,也有了感动和欢喜,原来和亲人相认是如此一件欢喜的事,回家的感觉,真的,很好!本还愿清仪那么逼他,此刻却是感谢她,如果不是她,自己只怕是能拖就拖吧! 朔北展家长子展风在失踪五年后归来的消息,像星火燎原般一下子传遍了整个朔北。一时间,展家的大门门堂若市,朔北的江湖朋友纷纷前来祝贺。与此同时陆家却有人极为的不安,陆霜衣在房中不住的踱步,展风回来了,展风回来了,怎么办,她要怎么办?若是往日,她自然是向陆喧诉说心事,但今时不同往日,展灵一直在陆喧身边,如果自己说漏了嘴……陆霜衣咬着唇,双手绞着衣角,脸色是极为不安的,她在房里不停的走动。 “砰”房门被人大力的踢开,却是关宛月一脸寒霜的看着陆霜衣,那眼神就像冬日里的寒冰,冻的人发寒。只见她上前,一掌甩在陆霜衣脸上,尖利道:“臭丫头,你居然敢骗我!” 关宛月的这一巴掌极是用力,陆霜衣摔倒在地,脸颊肿了一半,嘴角也溢出血来。却见陆霜衣倔强的一甩头,盯着关宛月,一字一句道:“关宛月,毒是你下的,匕首是你给的,你怪我做的不够绝,难道你要我拿着他的人头给你吗?是你自己说燕难归无药可救,你怪我还不如怪你自己没用!” 关宛月一把扯起陆霜衣,扣着她的咽喉,恶狠狠道:“陆霜衣,你敢和我耍手段,也不想想,你和你哥的命可都在我的手里。我要杀你就像掐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第28章 陆霜衣倔强的怒视着关宛月,艰难道:“关宛月,我们陆家没有对不起你,你害了我一家还不够,又要害展家,你干脆杀了我好了!” 关宛月将陆霜衣摔在地上,冷冷道:“杀你,太简单了,留着你才是最有用的。没有你,谁为我抓满月的小孩;没有你,拿什么要挟陆喧;没有你,这偌大一个陆家谁来当家。陆霜衣啊,陆霜衣,怪就怪你是陆家的人,怪就怪你陆家和展家走的那么近。实话告诉你,我的仇人是展家,是展家连累了你,是展林岳连累了你,要恨就恨展家吧。”关宛月强行将一粒黑色的药丸塞进陆霜衣嘴里,逼她吞下。 陆霜衣无暇去理解关宛月方才所说,拼命地想要把药吐出,但却被关宛月逼的吐不出来。 “倔强吧你,我这蚀心散烈的很,一天发作三次,早午晚,每一次都能让你痛的死去活来。三天不吃解药便全身溃烂,没了你这张脸,我看你还拿什么倔强,展风回来又如何,如果你不听我的话,我看你一张烂了的脸还怎么见他。”关宛月又是一条恶毒之计想出。 陆霜衣怎么也无法将那毒逼出,只能恨恨的捶地,她真有死了的心,只是她若死了,陆喧怎么办?活着却是那么痛苦的事,“你又要我做什么?” 关宛月得意道:“我要你把展风带到我的密实!”关宛月很是有兴趣,“我倒要看看,大难不死的展风成了什么样,我的‘燕难归’怎么就要不了他的命!” 陆霜衣怒斥道:“你以为我还会让你再害他一次吗? “你敢和我拼吗?”关宛月却是笃定的,“我手上的筹码就是你那废人大哥,你敢拿他的命忤逆我?” 陆霜衣是不敢的,她的死穴被关宛月抓了牢牢的,连反抗的能力也没有。“展风不可能对我没有戒心,我做不到。” “你做的到,我早就看出那小子年轻的时候就是个痴情人,回来了没把事情抖出来就说明他还舍不得你。现在就看你是舍得他还是舍得你大哥了!” “你为什么非要和展家过不去?”陆霜衣暗恨着。 关宛月阴狠道:“我要展林岳失而复得的心再一次跌落深谷,这一回我要把让他亲眼看着展风是怎么事的,然后我再要他失去唯一的女人。” “你这毒妇!”陆霜衣打了个冷颤,是什么样的仇让她这么恨展伯伯。 “怎么,心疼了?”关宛月无视陆霜衣的愤恨,“陆霜衣,有我在的一天,你和展风就是不可能的。如果你敢不听我的,我就要你这张脸永远见不了人,看看那展风有没有接受一个烂了脸的人。” 陆霜衣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对于一个女人来讲,容貌永远是最重要的,她的心底阵阵发寒,关宛月是什么都做的出来的。“你好狠!”最后她只能咬牙道。 “不狠些又怎么能让你乖乖办事?”关宛月肆意道,“还等什么,迟了,就没有这如花的容颜了。”她走的从容优雅,却让陆霜衣是那么的恨那么的无助!她怎么下的了手,她已经伤了他一次,怎么能再伤他一次,她的心好疼,疼的快受不了。谁能帮她,谁来就她啊!她下不了手,好不容易盼得他活着回来了,她怎么还下得了手害他?可是自己不动手,陆喧怎么办,展灵怎么办?跌跌撞撞,失了魂般的出了门,不自觉的来到了那埋葬了她幸福的断崖,一切是那么的荒凉,当空的日头仿佛在嘲笑她的可悲。如果这一跳就能一了百了,那该多好!陆霜衣哀伤想道,如果这一跳能让她的罪孽,她的痛苦都消失那该多好,一步一步往前移,到了断崖的边缘,却是止住了。可惜,她不能够,她不能抛开陆喧,不能做到那般的绝情! “展风,你为什么要回来!”对着苍天,陆霜衣痛苦的吼道,泪,流了满面。 “我不该回来吗?”身后传来展风悲伤的声音,将陆霜衣惊的猛然转身,险些掉下去,望着眼前的这个人,陆霜衣哽咽的差点说不出话来。 “原来是你!我早该想到了!”陆霜衣见眼前的正是几次遇到的黑衣人,她呢喃道,“原来是你……”她凄惨笑着,“原来是你……” 展风看她神情,心疼的很,看到她肿胀的脸颊,更是刺痛了他的心。经过他的调查,陆霜衣根本就不像表面那样的风光,虽然还不知道这背后是什么,但他知道她过的并不好。“那里危险,你过来吧!”展风轻轻一叹。 陆霜衣缓缓上前,眼前的人,却是看的不真切。“真的是你吗?风,你回来了!”她有些不敢确认又有些期望,那神情很是矛盾。“我能看看你的脸吗?”面对遮着面容的展风,陆霜衣只觉那般梦幻。 “我的脸?”展风轻声一笑,“我又怎么敢让你看我的脸啊!” 这笑声如一根针一样刺在陆霜衣的心头,好哀伤的笑声啊,仿佛被天地遗弃了一般,这是她造成的吗?是她毁掉的吗?“让我看看你的脸,风,不敢面对的人是我,没脸见你的人也是我啊!”陆霜衣说的真切,伴着泪水格外的凄楚。 “我早已面目全非,哪还敢见你?”展风道。“你以为在这样陡峭的山壁摔落,我还能安然无恙吗?” 陆霜衣被他问住,是啊,这样深的悬崖,这样陡峭的山壁,她可以想想那会是一张什么样子的脸了。“展风,对不起,我对不起你!”她双手蒙着脸,无脸再见他。 “霜衣,不要和我说对不起,我回来不是听你说对不起的。”展风掰开她遮着脸的手。将她的手按上自己的脸,隔着布帘也能感受他纵横交错的脸,相信她能知道,这张脸有多么的惨不忍睹。 陆霜衣的手是颤抖着的,她一寸寸的感知着他的伤痕,泪水再次汹涌。“风,对不起!”她满是歉意道,展臂抱住了展风,“我对不起你,风,求你,不要恨我,我不介意你变成什么样子,你永远是我的展风,永远都是我最爱的人。” “霜衣!”在陆霜衣抱住他的时候,展风的身子一僵,他感觉到霜衣在颤抖,也感觉到她的真切。他不怪她,更不会恨她,只是为她心疼,只是他要真相。“想看我的脸吗?”展风推开陆霜衣,缓缓摘下黑布,将自己展露。 “风……”陆霜衣看着他的脸,痛心唤道,这是她造成的,是她毁掉了所有。 展风看她痛哭,却是笑了笑道:“霜衣,我不怪你,真的。只是,请你告诉我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到底是为谁在办事?”他轻抚着她红肿的脸,“这是谁干的,霜衣,我知道所有的一切都不是你的本意,请你告诉我真相!” 陆霜衣诧异地看着展风,惊恐道:“你知道了什么,风,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展风看她害怕的样子,想要安慰,却见她咬着自己的唇,脸上的神情几番变换,最后,推开展风,道:“你别问了,就当是我对不住你!”说完,便自顾的跑开了。 展风伸手想叫住她,却没有开口,如果霜衣那么的不想说,他怎么能逼她? 第29章 展林岳与展风对座,父子二人一边品茗一边触膝长谈。眼前的展风虽然是一脸的伤痕,但在展林岳眼里却是那般的珍贵,只是展风对自己五年前的遭遇是闭口不说。“风儿,这些年你的功夫大有长进,不知是受了哪位高人的指教?”展林乐侧击道。 高人?展风想到清仪,自己是她救回的,自己的功夫也是她指点的,但若要说高人,他心里还真觉得好笑。“这些年我受凌烟阁药师相助,若非她,我今日也不可能再回来了。” “哦?”展林岳对凌烟阁药师之名早有耳闻,但传言太多,有人说她是一妙龄少女,医术高超;也有人说她是一风韵少妇,乃上官天鉴的红颜知己;还有传闻说她武艺高强……对于展林岳来说,凌烟阁实在是一个危险的敌人。上官天鉴的野心人尽皆知,说来也怪,何以他在世时没有对朔北动手,那时的展陆两家应该是最容易攻破的吧。“如此说来,风儿和凌烟阁的渊源不浅啊,不知对现任的凌烟阁主慕千痕,风儿又有什么看法?” 对慕千痕,展风只是对上过一面,至于其他,他还真不知道。他也能明白展林岳所说的意思,江湖上争权夺利的事情不足为奇,更何况对于凌烟阁这一天下第一的大帮派来讲,一统江湖应该是他们的宿愿。“爹,朔北和凌烟阁的一战是迟早的,实际上,上官天鉴早在五年前就有这样的打算,只是应该其他事情而放弃了。现在大半个江湖都在凌烟阁手中,我们朔北又怎能偏安,只是时机问题罢了。”展风郑重道。 展林岳点点头,对于一个意图掌握整个江湖的凌烟阁来讲,的确是迟早的事。只是,他们朔北又怎能坐以待毙?“风儿,依你所见,这一天什么时候会来?” 展风摇摇头,不敢确定。“眼下慕千痕的位置刚坐稳,阁中还有一些潜在的威胁,这个时候他自然是不可能发动战乱的。只是,一旦他位置稳了,那一天就不远了。”展风沉重道。如果凌烟阁要拿下朔北,这便不是不可能的,毕竟朔北的实力远远不及凌烟阁。 “如果慕千痕死了,你说,凌烟阁会怎样?”展林岳道。 展风一惊,看向展林岳,却看不出什么,他剧实道:“若慕千痕死了,凌烟阁势必大乱。爹,难道也要……” 展林岳摇摇头,道:“我早没有那争雄的野心了,只是,我也不能看着我们自己的地盘落入凌烟阁手中。风儿,展家现在是靠你了!” 展风突然感受到自己肩上的沉重,是啊,他回来了,那也意味着自己身份的改变。以前不曾想过的,现在都要想了,只是,他是无心江湖事的,他要的只是……她,而已!但身为展家的长子,看着双鬓灰白的展林岳,一时间,他感到心里沉甸甸的。 展林岳见展风的神情,也是知道他的心思的。“风儿,不如说说你对凌烟阁的了解。” 展风无以推辞,只好道:“慕千痕的武功在我之上,其下八大堂中,原以紫青堂为首,但几个月前,慕千痕发难将紫青堂堂主擒杀,换掉了堂中的主要人物,完全掌握在他自己手中,紫青堂的实力相信也只有慕千痕一个人知道。‘青云’‘莫辰’二堂的实力在紫青堂之下,那日来的容砚修原是青云堂的人,现在能成为慕千痕身边的人,实力自然是不容小觑的。这二堂原效忠于上官天鉴,对于慕千痕也是真心追随。在下面的便是‘胜水’‘束煞’‘幕夜’三堂,这三堂的实力不相上下,原‘胜水’堂主何胜云已死,由副堂主顶上,这三堂的人一向有些浮动,上官天鉴在世时就有些动作,只是一直不能抓到把柄。至于剩下的‘百剑’‘千石’二堂,实力稍逊,‘百剑堂’堂主颜虚冰曾受重伤,伤好后也不怎么料理事务,而‘千石堂’堂主江月鸿一向狡猾,上官天鉴在世时他效忠于上官天鉴;上官死后,却是一直不表明态度,不到最后,他不会说明站在哪一边。” 展林岳听着展风的诉说,对于眼下的局势也是没有什么对策,如果朔北这边先动手,只怕给了凌烟阁一个攻打的借口;但如果坐以待毙,只怕到时没有还手之力。“风儿,你认为这场对抗会在什么时候开始?” 展风略一沉吟,道:“这也要看慕千痕的手段了。如果他没有办法将阁中别有用心者揪出来,只怕那些人总会找机会让凌烟阁和朔北开战,以收渔翁之力。爹,一月后便是药师的大婚,她对我有救命再造之恩,我是一定要去的。骤时,我再看看时局。” 展林岳点点头,话锋一转道:“风儿,既然你已经回来了,那你和霜衣的事也该有个了解。霜衣这孩子不错,这些年也没忘记过你,你总要给她一个交代。” 展风听了,心里苦涩,就算霜衣对他有情又如何,她始终不肯说明事情的原由,更何况自己……“爹,霜衣是个好女子,只是我现在是配不上她了。”展风可以隐瞒了其他。 展林岳一听,开口想说些什么,但是却欲言又止,他是不嫌弃展风的容貌,但霜衣……他不明白。叹了口气,只听他道:“风儿,霜衣这些年也太辛苦了,你既然回来了,就尽可能的帮帮她吧!” 展风答应,即使他不说,自己也会的。他知道霜衣的日子过的并不好,她却是什么也不说,心里暗自的决定,无论如何他都是会帮她的! 却说陆霜衣,此刻正难过地在床上痛的打滚。蚀心散的毒真的让她生不如死,心中像是有百虫嘶咬般的剧痛,只见她嘴中紧咬着布条,不让自己的哀号传出房间,身下的床单被她抓的是一道道裂痕,巨大的痛苦让她浑身冷汗,浸透了衣裳。这样的疼痛持续了整整一柱香的时间,等那痛褪去,陆霜衣整个人像是散了架一样微弱的呼吸着,连动的力气也是没有了,惨白的脸上是一点的血色也没有,泪无声流下,为什么自己要受这样的苦,这样的生不如死。关宛月的威胁历历在耳,更是让她难受的连呼吸也是痛楚。难道她真的是无路可退吗? 第30章 凌烟阁上下,此时是格外的繁忙,堂堂一阁之主成婚,这是怎样的大事。慕千痕就任阁主之时便是上官天鉴祭奠之时,那时江湖各派出动,此刻,稍稍几月,便是慕千痕大婚,天下各派俱在所邀之内。 “只是成亲而已,又何必如此的声势浩大呢?”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忙碌起来,清仪倒是清闲的很,除了量量尺寸以便做嫁衣外,什么都不用她动手,毕竟是江湖儿女,不像大家闺秀一般还要绣鸳鸯枕。她百无聊赖的看着这些各地送来的礼品,上好的绸缎,精致的绣品,无一不是出自名家之手。这些还只是凌烟阁各堂主所送的,其他江湖上送来的更是琳琅满目,名目百出。 慕千痕是百忙中也是要来看她的,见她抱怨,安慰道:“你是我慕千痕的妻子,我要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清仪,这也是怕你再逃开啊!” “你把云幽遣去做什么了,我身边都没人来说说话了。”清仪抱怨道。慕千痕是如此在意她,却不知道将她推到世人的面前无疑是给了一些人一个靶子。以前上官天鉴将她藏的极好,世人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纵使是凌烟阁的人也是没几人见她真面目,而她所居的药庐更是闲人勿进的。慕千痕此举是向世人昭告了她的身份,只怕也招来了杀身之祸了吧!展风不在身边,乐十二总要走,慕千痕由又不可能总在她身边,一切都要靠自己了。 慕千痕笑道:“那丫头就爱缠着你,你都要嫁我了,她自然应该为你忙活些。” 清仪埋怨的瞪了他一眼,道:“千痕,你还真是个醋坛子,谁的醋都要吃。” “哈哈……”慕千痕大笑,执起她的手,双目对上她美丽的眸子道:“清仪,我对你的情上天可鉴,如果可以我是一刻也不想离开你的。我要你成为世上最幸福的妻子,让整个江湖为我能拥有你这样一个独一无二的妻子的羡慕。” 清仪笑了笑,道:“千痕,你这般夸我,我可是会骄傲的哦,只怕是你将我看的太高,我平凡的很。” 慕千痕轻呢道:“虽说上官天鉴将你护的严实,你药师之名早就传遍了江湖。都说凌烟阁药师能医死人肉白骨,厉害的很。” “江湖传言罢了,信不得的。” “且不说你续上官的性命,就拿百剑堂堂主颜虚冰来讲,听闻当年苗疆之战,他七经断半,武功尽失,但经你之手,竟将他尽数医好,这事江湖人可都是知道的!如今我有幸能娶你为妻,你说江湖人能不羡慕?” 那人当真是自己救的,清仪回想当年之事,只是笑笑,也不辩解,这时想起,便道:“自颜虚冰受重伤之后,他这堂主也算是虚设了,我这次回来,倒觉你又用起他来了。” 慕千痕道:“这八堂之中,颜虚冰最弱,江月鸿太滑头,我有意拉拢颜虚冰,比起其他人来,这边下手容易些。他倒也不算无用,只是身子差了些,不瞒你说,初见他时,我竟然有见上官的感觉,我看的出他不甘那么闲置下去。” “你不怕养虎为患吗?”一些以前的事渐渐的回想起来,这个颜虚冰的影子也渐渐明晰起来,清仪道。 “是虎我亦能擒之!”慕千痕豪气道, 清仪见状也不多说,毕竟现在的凌烟阁是慕千痕的,她连自己都顾不上还顾其他做什么。“陪我去看看哥吧,还有红茗和蓝魂,没有他们的祝福,事情始终是欠些什么的。” “我为你安排!”慕千痕至今都是没有问她那日发生了什么事,既然清仪不愿讲,他就忍着不问,是他太过爱她,太过小心,不忍去看不愿意知道的。 清仪默然接受,她变的越来越善感了,有些事能不说就不说吧,结局早就注定,那就维持相爱的幻影,当他开始恨她的时候,她依旧会想着他的好!挽上他的手臂,笑容中酝酿着浓浓的幸福! 面对上官天鉴的坟墓,清仪挂着笑,仿佛对着上官天鉴一般,只听她道:“哥,我和千痕来看你了,我就要嫁他了,哥,你会祝福我的对吗?”心中却是感叹的,哥,看来我们还真是血浓于水的好兄妹,选择的路到最后居然也是一样的。黄泉路上,你可曾对红茗解释清楚?你们三人一起的路上或许拥挤,但欠人的总是要还的。你欠红茗太多,你们欠蓝魂太多,而我欠他们的就请你一起还了吧。哥,若走的不快,就请等着我吧! 慕千痕面对上官天鉴的坟墓始终有些无法释怀,如果可以他更希望他们两人能面对面的交谈,而不是他对着一堆黄土。“上官,你对我虽有些不义,但也多亏了你,我才能有幸和清仪在一起。十年的饿隐晦换来今日也值了。最遗憾的就是你不在了,可叹啊,可叹!上官,与你相识我终是不悔的!” “可惜哥听不到了,千痕,请你答应我,无论以后多久,只要你在,就不要让任何人动他们的尸骨。哥虽然对人无情,但对我,他真的呵护了一生。如今化为了尘土,我怕往日的仇人是不会放过他的,千痕,答应我,一定要保他们尸身周全。”清仪坚定道。 “那是自然!对上官,我亦敬重,怎能容人毁他尸骨!”慕千痕肯定道,虽然对清仪突然这样的说辞感到奇怪,却是肯定的答应。 “如果,千痕,我是说如果我也像哥那般应年早丧,你会怎样?”半开玩笑般的,小心翼翼道。 慕千痕看着清仪,扶着她的肩,对着她的眼,神色凝重,道:“清仪,不许对我说这样的傻话,明知我对你的情有多重,你怎能这般吓我。若你像上官那么不幸,我会随你一起,阎罗殿里问问那十殿阎罗,为何这般残忍。” 清仪看他神情那般郑重心里甸甸,脸上却是挂着笑容,笑道:“千痕,你对我这般好我怎么舍得离开。” 当真如此吗?慕千痕隐约觉得不妥,但却是说不出哪里不妥,看着清仪面容有着憔悴心里怜惜,是这几日累着了吗?他横臂将她抱起,道:“我们回去吧!” 清仪也不推脱,只点了点头,靠在了他怀里。身后残阳似血,清仪心中百转,心有千结,不怨天不怨地,这命她早就认了,活不长久又如何,爱过被爱过,她也就心甘了,既然注定不能长久,又何必奢求。清仪为自己探了气息,虽弱却还算稳健,这半年之内应该还能过的安稳的,只要没有意味是不会发作的。至于半年后……她无奈叹息,即便她有那续命的能耐,那那样的苦她受不起,夜夜如蚀心,形销骨立,怎舍得让自己的容颜那般的憔悴狼狈。武功对于其他人来说可以强身健体,但对于他们上官一家却是催命毒药。她只学过三年的武艺,便有今日的身手,而且是背着义父偷学的。而她的大哥上官天鉴,更是武学奇才,无师自通便纵横武林。 “让我庸碌一生,我宁可病死!”脑海中回想起上官天鉴的话语,“上官家有这样的天分怎能糟蹋!”的确,那些深奥晦涩的心法招势于他们来讲只看一眼便心里有数,他人花费一身所学来的内力,他们只消数年,这样的天分怎能不让他们傲视天下呢?想要的东西都可唾手可得,唯一遥不可及的竟然是自己的生命。“哥,你走的是安心了,但我却放不下许多了。我五岁学武,八岁学医,义父封我穴道禁我用武,只将医术倾囊相授,本想解开我们上官家的宿命,但人怎么斗的过天,我们怎么斗的过天。你说我心有七窍,心思似古井,波澜不惊,定能战胜天命,那你让我引诱他是看高了我还是看低了他。心一动情难止,我到底只是一介凡人,一介凡人啊……” 第31章 低沉的呻吟声含着痛苦,在这静谧的夜里格外的让人心惊。陆霜衣痛苦至极,却只能在自己的屋里独自一人忍受,明日就是第三天,她不知道过了明天会怎样。要她再动手,真的很难很难。 “砰”关宛月径直闯入,见到陆霜衣痛苦的样子,只见她弹指间将一粒黑色药丸射入陆霜衣口中,讥笑道:“你还真够能忍的,居然能耗两天,展风这小子还真让你下不了狠啊!” 陆霜衣的痛苦稍得舒缓,她虚弱地看着关宛月,无力道:“你就给我三天,我怎么有机会下手,你以为他对我不设防吗?” “哦!”关宛月带着捉摸的笑意,“这么说你是见着他了。” “如果你要我把他带过来,你就多给我些时间。”陆霜衣无奈说道,那样的痛楚让她连死的心都有了,此刻,她希望能尽量的拖延时间。 关宛月只是上下端详了她一番道:“三天后是我闭关的日子,如果你不能在我闭关前把他带来的话……这后果你是知道的。” 陆霜衣心下一横道:“我们全家上下的命都在你手里,我能怎样?” “早点识相的话就不会受这么苦了。”关宛月又是喂了陆霜衣一颗药,“这药能让药性再延三天,这三天的痛苦是你自己找的,如果三天后你还没把展风带来,你就只能等着毒发面烂而死。” 陆霜衣此刻是提不起半点劲来,任由关宛月摆布,她只能是能拖一刻是一刻。 “你是一个聪明人,什么样的选择是最后的你要知道。”关宛月道,说完也不再看她一眼,独自离去。 陆霜衣躺在床上,连流泪的力气也没有了,似乎她真的是没路可走了,除了逆来顺受,除了牺牲展风,她找不出第二条路来了。 翌日正午,一封陆霜衣的亲笔信传到了展风手里,依旧是旧地相约。展风自然是依言负约,霜衣找他定是有事的,至于是什么事,他去了自然知道。 风卷着落叶在耳畔划过,枯草在地上摇曳,断崖边,那一袭的黑色衣裙随风起舞,伴着飞扬的青丝别样的具有风情。展风下马走近,没有刻意地遮掩面容,任那伤痕展于人前。陆霜衣听到脚步声,骤然回头,见是展风,莲步上前。 “你来了!”陆霜衣拨开飞舞到眼前的发丝,轻轻道。 今日的她刻意的上了妆容,清冷中带了娇艳,只是那一身的黑衣藏了太多的冷冽和不为人知的秘密。展风恋着她的容颜,怔怔的失了神,半晌道:“霜衣,找我有事吗?” “没事不能找你吗?”陆霜衣淡淡说道,回身对着那悬崖,语中带着苦涩,“风,五年前我们就是在这里分开的,这些年来我时不时的就会走到这里。” 展风不自主的走向前,是啊,当年他被她狠心地推下这万丈的深渊,那样的决裂他至尽记得。“霜衣,我知道你有什么秘密,如果你还记得我们之间的过去,就告诉我吧。” 陆霜衣挨近展风,轻轻靠在肩上,幽幽道:“还记得以前,我最喜欢这样靠着你,风,你恨过我吗?” “我若恨你,就不会站在这了!”展风直白道,心却是沉了,他已经不再是五年前那个单纯的展风了。 “对不起展风,对不起!”陆霜衣呢喃着,暮的扬手,眼见着她手里的匕首就要插进展风的体内。 “难道杀了我一次不够还要再杀一次吗?”展风扣住了她要刺下去的手,对视着她的眼,似乎要看到她骨子里去。心再次被刺的更痛,是什么样的理由,让她杀他一次不够,再他大难不死后还要下此狠手。 陆霜衣被展风制住,脸顿时便的惨白,眼中是失措的,她没脸面对他,心中愧疚之余,她干脆是别过脸去,一言不发。 “霜衣,其实我真的不怪你,真的!”展风看着陆霜衣闭目的样子,放开了她的手,哀痛道:“我知道你不是真的要杀我,可惜,你什么都不愿告诉我。”他缓缓地走到断崖边缘,“霜衣,我回来就是要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的绝情,不理会我们青梅竹马,海誓山盟的情意。你若要我死,我再跳一次崖又如何,只是我不愿意,再次死在我最爱的女人手里,也不愿意,连死都不知道为什么。” 陆霜衣羞愧难当,她抬头看着展风眼中那浓的化不开的哀伤,看着展风站在那悬崖边缘摇摇欲坠的样子,心也被提紧了,她忍不住惊呼:“展风,你不要……” “告诉我理由。”展风一脚踏了出去,今日他就是逼也要逼出真相,他不要再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一次。 “不要!”陆霜衣哭着拉住展风,无奈中带的伤痛,哭着道:“展风,对不起,我是不得已的,我真的是不得已的,我不想你死,从来都没有想你死过。” 那哭声是如此的肝肠寸断,真可谓是闻着伤心,展风听着她哭声的真切,如果不想他死,又为什么要这样害他,为什么一次不够还要第二次。“霜衣,告诉我真相,剧毒要不了我的命,这万丈悬崖也要不了我的命,我回来就是要你告诉我真相的。你告诉我是谁在逼你,是谁害死了伯父伯母,是谁害的陆喧双目失眠,霜衣,难道你要受制于人一辈子吗?” 陆霜衣脸上的神情是惊恐的,展风知道了什么,看着展风,他的神情是那么的真挚,她忍不住痛哭,摇头道:“没用的,告诉你也没用的,风,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对不起你……” 展风见陆霜衣已有松动的迹象,便是上前,硬是要她对着自己,道:“霜衣,你看看我,如今我人不人鬼不鬼我照样还是活下来了,你有什么委屈什么不得已不能对我讲?” 陆霜衣将这几年受的苦楚都是随着这场痛苦宣泄出来,她伏在展风肩上,染湿了他的衣裳。展风任她哭着,几次见她都是冷漠十分,想来她是将所有的痛都藏于心里,如果能让她哭出来倒也不错。陆霜衣哭了很久,直至累了,才慢慢停了下来。“风,对不起,你走吧,你斗不过她的,也救不了我,你走吧,不要回朔北了,求你,走吧!” 展风又怎能随她,逼她与自己相视。“霜衣,到底是谁,我不怪你对我狠心,但是我一定要找出这个幕后之人,为自己讨回公道。你不告诉我,是要我自己去找吗?” 陆霜衣见展风是那么的坚决,她心里几番思量,却是踌躇着不敢实说,关宛月的武功怎样不知道,但至少是不低的。更何况还有那让人闻之色变的下毒中蛊之术,展风怎么斗的过。 “霜衣,你在怕什么?”展风见她疑虑,开口道。 陆霜衣正要开口,心口一阵疼痛,她忍不住咬紧了双唇,额头沁出点点冷汗。她不想让展风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转身就要走。展风怎么会看不出她的异样,硬是拉住了她,不让她离去。 “你……放手……”陆霜衣牙关咬出血来,挣扎着要离开。 展风立刻探向她的命脉,感受她那翻涌的气血,神色一凛,迅速将她周身大穴点住,将自己的内力源源不断的输入,为她压制那翻腾不止的气血。 陆霜衣的痛渐渐被压住,看到展风一点都不计前嫌,心里说不感动是假的。“风,你怎么这么傻?” 展风略一调息,“傻的是你,为什么要把所有的事都自己抗,有什么事是不能和我说的?” 陆霜衣还能说什么,展风的情深如同五年前那么不曾变过,她亏欠他那么多,却是一分也不像她讨回,这样的人,她还怎能再伤? 第32章 “风,这五年来我真的好苦好苦,找不到谁来帮我,我要照顾哥,照顾陆家,明知是错,却只能一错再错。我的这双手粘了多少的血,私底下我干了多少坏事,风,我一身的罪孽是死也抵不了了。”陆霜衣带着厌恶道。 展风只握住她的手,平静道:“霜衣,我相信这不是你的本意,是有人逼你的对不对?” 陆霜衣将展风的手放在自己的脉门处,道:“风,看看我的身子,如今的我是浑身是毒,没的半点的自由可讲,我的这身功夫也不是陆家的,全是旁门左道。风,这样的我,你还要吗?” 展风却是将她的手放到自己的脸上,说道:“如今面目可憎的我你可还是喜欢?” 陆霜衣肯定的点头,眼中没有半分的迟疑。 “如此,我又怎会改变对你的心意。我的心从来都没有改变过。”展风也是肯定道。 “牵制我的人是我的二娘。”陆霜衣提起关宛月来是带着恨意的,“关宛月是我爹在十年前前往苗疆的路上救回的一个女人,在开始的几年,她低眉顺眼,谁都看不出她别有用心。直到五年前,我的身子无故疼痛,关宛月告诉我是中了她的蛊毒,要我杀了你。我起先不信,但紧接着我爹娘也染病,便寻天下名医不得治,她再次威胁,我却也不在意,直到……”陆霜衣眼中闪着仇恨,“直到她毒瞎了我哥的双眼,风,你知道我哥一直疼我,小时侯他就为我们废了腿,我怎能看这着他再受苦,风,我不得已才对你下手的,对不起,我没有办法,我不能放任我哥被那女人害了。” 展风轻轻揽过陆霜衣,疼惜道:“霜衣,你受苦了!” “谁知道这只是开始,关宛月在我对你下手后变本加厉,硬要我学她的邪门功夫,说是好为她办事。我找不到可以帮忙的人,爹娘那边我是什么都不敢讲,生怕刺激了他们,哥又是那样子,我更是不能让他再受苦了。这么多年了,关宛月为了制住我,隔三差五的就要我服药,在我身上中蛊,又以哥来威胁我,一旦我不顺她的意就在哥身上下毒。风,你知道,那样对我来说,比杀了我还痛苦。我什么都做不了,除了听她外我还能怎样,我也逃不开,我和哥身上的毒隔三天不吃药就会发作,我们能逃到哪呢?” 展风将陆霜衣搂得更紧了,为她这几年的遭遇心疼,早知这样,他该早些回来才是的,就不会让她受那么多的苦。“这女人是什么来历,为什么要这样对你们陆家,她的目的是什么?” 陆霜衣摇摇头,咬牙道:“爹在世时都不知道,我怎么还能知道。风,他要害的又仅是陆家,她要害的还有你们展家,还有展伯父。” “此话怎讲?” “我听她讲过,要我杀你,只为让展伯父尝尝失子之痛,这次要我再杀你,也是要展伯父尝尝失而复得后再次失去的痛苦。”陆霜衣满怀歉意道,“风,我没有办法才让展灵嫁到陆家的,这不是我和哥的意思,是关宛月逼我的,对不起,我把展灵也拖下了水,对不起。” 展风对这素未谋面的关宛月也是心寒,她为何恨自己的父亲,竟要用这样的手段。杀人也不过头点地,却要用这样的方法伤人的心。竟是一次又一次的不放手,听到展灵也是……他的心更沉了。“展灵现在怎样?” “展灵什么都不知道,但我知道关宛月定是在她身上下了毒了,风,对不起,我救不了她。” “这不怪你!”展风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将他们救出,如果这边没有人能救,那他就将他们带到凌烟阁,他相信以清仪的能耐一定能救他们。“霜衣,跟我走吧,你不能再这么下去。” 陆霜衣抬头看着展风,脸上满是哀容,“我能走吗,我身上最新的毒是‘蚀心散’,还有三天就发作了,没有关宛月的解药我只有死,我能走到哪去?还有我哥,我们身上的毒没有关宛月的解药过不了三天就会死的,风,你说,我们能走到哪?” 展风却是坚决道:“难道你要等着她动手杀你吗?霜衣,你信我吗?” 陆霜衣看着眼神坚毅的展风,有些动摇,她不是不信他,只是,关宛月的毒如果那么容易解,她又怎么会走到这一步。“风,这天下能有救的了我们的人吗?这些年我找过很多名医,整个朔北的神医我都找过了,没用的,谁也帮不了我们。” 展风见不得她这样的没有信心,大声道:“霜衣,你看看我,当初你匕首上的毒又是何等的厉害,我至今还不是活着吗?我不知道其他名医如何说,但我知道有一个人一定能救你们?” 听展风这么一说,陆霜衣有是有了些期望,是啊,展风活下来了,中了关宛月所说的无药可解的“燕难归”还是活下来了,难道自己就真的放弃希望吗?“是救你的那人吗?”她有些期望又怕失望道。 “是,我带你们去找她,我知道她一定能救你们!”展风坚定道。 或许是展风的神情感染了她,陆霜衣决定拼一把,生不如死的日子,她受够了,有展风陪着,她为什么不赌一把。“风,如果,救不了我,我求你,一定要救我哥,我哥很可怜的,你答应我,一定要让他活下去。” 展风点点头,他也不会让她死,就算用尽生命,他也不会让她死的。 “两天后,她又要闭关,虽然只有三天,但这却是我们唯一的机会。风,这两天我将陆家的事务处理一下,等她闭关,我便带着哥和展灵跟你走。你一定要告诉展伯伯,关宛月的目标是他,要他小心些,关宛月下毒的功夫很是厉害,你一定要提醒展伯伯。”陆霜衣脸上有破釜沉舟的决心。 展风沉重的点点头。“你也要小心,你没杀我,她一定不会放过你。” “我会尽量拖延时间,实在不行我求她便是,我知道我对她还有用,她不会这么快杀我的。”陆霜衣心中不愿,厌恶道。 “霜衣,你一定要小心!”展风很是担心。 陆霜衣见展风脸上浓浓的担忧,心里一暖,这是她五年来都不曾有过的,冰霜似的脸上难得有了笑容,“这么多年我都熬过来了,风,你放心,我一定能熬过去的,这样的日子我真的过够了!” 展风心疼抱着她,多说无益,想到这些年陆霜衣所受的苦,他真想杀了关宛月,但想到陆霜衣身上的毒,心中也只能忍了,眼下的当务之急,应是让陆家兄妹离开关宛月的控制。 第33章 两人各自回家后俱是忙碌,陆霜衣身为陆家的家主自然是不能什么不说就一走了之的。一方面她写了密信要门下一些有威望的暂管事务,另一方面却是思量着对关宛月的说辞,自己不能表现的与平常有不同,却又要关宛月暂放她一命,这着实是要一番准备的。为了不让关宛月起疑,她是没有对陆喧说起的。 展风回家后却是凝重地向展林岳问起关宛月之事。“爹,在你的仇人中可有一叫关宛月的女子?” 展林岳很是奇怪展风怎会有此一问,在脑海中回忆了片刻,摇摇头道:“风儿为何有此一问,这关宛月是何人?” 展风将陆家的情形大致一说,隐瞒了一些,只说是陆家为关宛月所害,而这关宛月疑似与展林岳有旧恨。 “苗疆?蛊毒?”展林岳思索了片刻,心里渐渐有个影子,却是不敢确定,如果自己没有猜错的话就是那人了。只是当初那人也是一个温婉女子,断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来。“风儿,你确定此人要害为父?” “确定无疑。”展风肯定道,“爹,我必须带霜衣,陆喧和展灵上一次凌烟阁,我不在的日子你一定要小心,这女人心肠歹毒的很,日常饮食和来往客人都要注意,否则着了她的道都不知道。” 展林岳听陆家兄妹和展灵都中了毒,心里担忧,见展风是那么庄重,自己也是明白此事的严重,他点头道:“风儿放心,我毕竟也是闯了那么多年江湖的人,你不在的时候我一定会注意。只是风儿,你这番前去要小心,凌烟阁毕竟不是我们的朋友。”展风回来也不过几日,竟又要分别,展林岳心里很是不舍,但想到事情不简单也只能如此。 展风心中自然是有数,他安慰了展林岳几句,又从自己的随身行囊中拿出一个陶瓷药瓶,道:“爹,这些药虽不能解百毒,但能减轻毒性,你要随身带着以防万一。”说来好笑,当初清仪在他身上发现奇毒“燕难归”便给了他许多解毒药,各式各样都备了些,所以展风的随身行囊里,最多的就是药了。 展林岳接过收好,拍了拍展风的肩,说道:“风儿,你终究是要独当一面了,记住,万事小心。” 展风知道展林岳当心他,自己现在已不像当年,但他知道展林岳为他当年的失踪定是操碎了心,这次又要分别定是不舍,他道:“爹,你放心,我一定会安然无恙的回来。” 展林岳如此也不多说了,只又叮嘱几句后就让展风好生休息,以做好完全准备。 日子马上就到了关宛月闭关前夕,陆霜衣依旧和往常一样毒发,独自一人在房中煎熬。关宛月久等不见她回复,又是亲自到了陆霜衣房里。 陆霜衣感觉此次的痛楚尤胜从前,心口中那百虫蚀心的感觉更是猛烈。待痛楚过后,她只能浑身酸痛躺着,连动的能力也没有了。 “你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居然敢骗我!”关宛月颐指气使道。 陆霜衣只看了看她,无力道:“我能骗你什么?不是我不把展风带来,实在是他对我防备至深,连近身都不让,我有什么办法动他?” 关宛月扣着陆霜衣的下巴,不信道:“我就不相信他对你这张脸丝毫都不动心,陆霜衣,是你下不了手吧!” 陆霜衣连甩来的力气都没有,只听她有气无力道:“你没见过他现在的样子,他的脸在摔下悬崖的时候全毁了,他不找我报仇是他念旧情,但对那件事他是在意的很,你要我把他带来,我怎么带?你的毒一天发作三次,我又不能长时间待在他身边,你说,我能怎样?” 关宛月盯着陆霜衣的脸,想要看出些端倪,但只看的出陆霜衣面无血色憔悴至极。“你真不要命了?” 陆霜衣怨恨看了她一眼,“要我命的人是你,你一直逼我做我做不到的事情。” 关宛月再仔细看了她一番,最后衡量之下,又是喂了她一粒药。道:“明日午时,我就要闭关,如果我出关后你还没把展风制住,我就亲自动手,但是你放心,我不会杀你,只是你的脸就真的毁了。既然展风变成了丑八怪,你这样的一个美人配他也太看得起他了。到时会怎样,你自己知道。” 陆霜衣眼中闪过一丝害怕却马上转为怨恨,别过头去不再理会关宛月。 “陆霜衣,你还是假清高,性子依旧那么倔,恨我,又如何,你手上粘的血决不会比我少。终有一天我会杀了你!”关宛月撂下一句狠话便离开。 待关宛月离开,陆霜衣终是吁了口气,幸好,关宛月没有起疑。想到明日就可离开这里,即使全身痛楚,她心里也还是有着暖意。 翌日午后,陆霜衣待关宛月闭关之后,迅速来到陆喧房中,见展灵在,她便直说道:“展灵,把你和哥的行李收拾一下,我们马上离开。” 陆霜衣脸上的神情是展灵往日不曾见的,那样欢快,那样的有生机。她愣着一时间不知该怎样。 “展灵,快,找我说的做!”陆霜衣又说了一遍,语气是那么的急促。 “衣,出什么事了?”陆喧看不见,只听他温和问道。 陆霜衣屈膝跪在陆喧面前,道:“哥,这样的日子我真的受不了了,展风回来了,我把什么都告诉他了,趁着关宛月闭关,我们离开这,展风会带我们走的。” 陆喧突然愣住,仿佛这光明来的太快太突然了,在他平静的心里投下了一粒石子,慢慢的化出涟漪。“衣,真的吗?”他有些不信,这么多年来,他在逆来顺受着,终于可以不再卑躬屈膝活着了吗? “真的,哥,是真的。”陆霜衣高兴中带着激动,大声道。 正说着,展风潜进屋来,展灵一见之下不禁轻呼,喝道:“你是谁?”她虽知展风已经回家,但却一直没有回家见过,此刻突见一个满脸伤痕的人闯入,不禁警觉。 陆霜衣见到展风却是喜上眉梢,道:“展灵,他是你哥展风啊!” 展另愣住,看着眼前这个几乎全然陌生的人,终于在他的眉里眼间找到一些熟悉,却还是不敢置信,怀疑道:“你……真是我哥?” 展风点点头,道:“灵儿,此事容后再说,现在快跟我走吧!” 或许是兄妹之间的血肉相连,展灵见他承认,没来由的相信了,利落的收拾了东西,也不问为什么,推着陆喧离开了陆家。 似乎一切都太简单了些,没有了关宛月,几人迅速离开了陆家,门外是早就准备好的马车,将陆喧抬上马车后,展灵也上了去,展风一手牵着缰绳,一手牵着陆霜衣,两人坐在马车前。手扬起挥落,马儿便甩开蹄子,欢快的奔跑起来。陆霜衣很久没有这样愉悦的心情了,她望着展风,虽然他不像原来那般的模样,但是此刻在他身边,真的让她好安心。 第34章 车经处,尘土飞扬,展风赶车赶的及,心中急切,朔北离凌烟阁有十日路程,谁也不知道这途中会发生什么?想到陆霜衣中毒至深,展风便是一刻不得闲的赶着马车,希望能尽早的到达凌烟阁,只有早些见到清仪,他的心才能早些定下。陆霜衣与他一手相握,她只静静看着他,这张别人看来或许可怕的脸此刻却是她最大的依靠。她是何其有幸,能得展风这样的不离不弃! 颠簸了一路,直至日落西山,展风才拉了拉疆神,缓了行车的速度。见前方不远处有个茶寮,他便对陆霜衣道:“到前方歇歇吧,马儿也累了,再走下去怕马先倒了。” 陆霜衣现在对他可谓是言听计从,点点头,掏出手绢为展风抹了抹额上的汗,脸上是温柔的神色。 展风身子一颤,颇有些不适,看到陆霜衣那美丽容颜,过多的便是自惭形秽。自己如今这样的面容,真的还配的上她吗? 车在茶寮前停下,展灵探出头来,所有人之中只有她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展风离家时,她年纪还小,对这个哥哥已经很陌生了。这一来,正好给展风解了围,他跳下车对展灵道:“灵儿,先让我看看你中的毒?” “我中毒了?”展灵很是奇怪,她自己是什么都没发现,虽感到奇怪,但她还是深出自己的手。 陆霜衣感觉展风故意躲开了她,心里一阵委屈,怅然若失。 展风为展灵把了把脉,在清仪身边那么几年,学了些皮毛。他感觉展灵的脉搏极为的奇怪,看似平稳实在是隐患多多,好在还不是太严重。他拿出一粒药,递于她道:“这能先让你体内的毒暂时压住。” 展灵将药服下,看了看展风和陆霜衣,疑问道:“现在你们能告诉我究竟怎么回事了吗?” 展风这才回想起来展灵还是什么都不知道,只见他对陆霜衣道:“霜衣,你将事情的经过告诉灵儿,我去买些吃的。”说完他便走进了茶寮。 陆霜衣见他借故离开,眼神一黯,也故意不去看他,自顾向展灵道明事情的缘由,再三的抱歉让她嫁入了陆家。展灵听了先是大吃一惊,脸色一阵白一阵青,待陆霜衣讲完后,她一阵沉默,思量了许久后,却是释然一笑道:“霜衣姐,我很佩服你,如果是我,我不一定挺的下来。” 陆霜衣摇摇头,歉意道:“展灵,是我对不住你,真的很抱歉。” “若说抱歉,是我这个做哥的太没用,衣,这些年来最辛苦的是你,展灵,如果你要怨,千万不样怨衣,是我太懦弱。”车内传来陆喧清澈的声音。 陆霜衣掀开车帘,车厢内极为宽敞,四周用软皮包着,即使方才马车行路颠簸,车内也只能感受轻微的震动。陆喧的脸上神色依旧平静,双眼直视前方。陆霜衣上前握住他的手,道:“哥,如果不是你陪着我,我早就熬不下去了。你什么都没做过,一切都是我的错。” “正是因为我什么都没做,更是无用,展灵,霜衣都是被逼的,所以请你,千万不要怨她。”陆喧的手覆在陆霜衣手上,他虽是双眼不能视物,但却是神采依旧,若不说明谁也不知道他看不见。 展灵宽容一笑,只听她平和道:“陆大哥,霜衣,我不怨你们,真的,我哥既然不怨你们,我又怎么可能怨你们呢?我不是没事吗,最辛苦的是你们,所幸,哥终究还是回来了。” 展风买了些馒头,装了些水,回到三人身边,他将馒头和水分给几人,没什么表情道:“赶了一天的路,大家先吃点东西吧,店家说前面一路都没什么店,看来今夜我们要露宿野外了。” 展灵一边接过馒头啃了几口,一边问道:“哥,我们这是往哪走?”她和展灵生疏不少,便趁机想了解些更多。 “凌烟阁。”展风沉静道。 “凌烟阁?”展灵和陆霜衣俱是一惊,她二人这几年各自管理家里事务,对凌烟阁是戒备的很,这次听展风这么一说,心里的吃惊是可想而知的。饶是陆喧足不出户的人也对凌烟阁耳围许多。 展风见他们都愣住才想起自己竟然都没有和他们说起过,便解释道:“这天下若还有人能解你们身上的毒,这人定是凌烟阁的药师。” “可是哥,凌烟阁的药师岂是我们想见就见得的,更何况她怎么会出手帮我们呢?”展灵不安道。 陆霜衣想了想问道:“风,难道说这些年你就在凌烟阁,当初救你的人难道就是凌烟阁的药师?” 展风点点头,他和陆霜衣化解误会以来,都无暇将自己这些年的事告诉她,此刻,他便道:“我相信她会帮我的,你们放心吧,等到了凌烟阁,你们就没事了。” 凌烟阁的盛名太过,上官天鉴从不是以仁义出名,他的手段向来都是凌厉的。这样的凌烟阁是不是在外人眼里就是那么的……神秘,惊人。 “凌烟阁的药师清仪,江湖人说她貌比西施多三分,一身医术赛华佗。比起上一任凌烟阁的阁主上官天鉴还要的神秘,如果说上官天鉴还有迹可循,那药师清仪便是虚无缥缈,仿佛不存在一般。曾有高手潜入凌烟阁探寻过,但结果却是从来没有的,去的人没有再出现过。哥,你确定她会出手相助吗?”展灵担忧道。 展风听到展灵将清仪说的如此神秘不可知,感到有些好笑。“江湖传言总是夸大的。清仪只是一个寻常女子罢了,医术的确高明,但却是真实存在的。至于那些打扰她的人。”展风一顿,“被我杀了。” 他这一说让几人心里一沉,展风在凌烟阁里的身份究竟是什么? 展风见他们的神色,便淡淡道:“夜闯凌烟阁的人都是宵小之辈,清仪救我一命,我护她五年,这番前去相信她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定会相助。”他与清仪却是比他自己说的要更紧密些的,他们之间,无关风月,却是能明白彼此的人。 陆霜衣隐约觉得眼前的展风已经不是五年前的展风了,如今的他武艺高强,曾追随在天下第一阁的药师手下,这样的他真的不介意她满手的血腥吗?突然间,身体一阵躁动,她脸色一白,“蚀心散”的毒又发作了,紧接着便见她眉头紧皱,冷汗淋漓。 展风见状,心里揪起,眼见陆霜衣摇摇欲坠,他跨前一步将她托住,急切地查看她的脉搏。只觉得陆霜衣体内有一股气胡乱冲撞,特别是在心房附近,尤为冲撞的厉害。“霜衣!”展风惊呼,忙是将自己的内力输入她体内,为她将那胡乱冲撞的气压住,怎奈那股气竟是像有生命一般,对展风进入陆霜衣体内的真气四下躲散,对着另一处又是更猛烈的冲击。 陆霜衣痛苦的呻吟,她软倒在展风怀里,艰难说道:“展风,我没事的,熬过这一阵子就行。”说话间,她的五官都因疼痛而扭曲,紧抓着展风的手几乎刻进他肉里。 展风看到陆霜衣这般的痛苦,心里更是疼上百背,他对展灵道:“灵儿,将我包裹中蓝色瓶子的药拿来。” 展灵何曾见过陆霜衣这般样子,她心寒之余立即照着展风所说的做。 陆霜衣艰难将药吞下,展风给的即使是毒药她也会甘心服下。疼痛的感觉一波接着一波,让她仿佛身受千刀万剐般难以忍受,在药效发作后,她身子猛烈抽搐,一口鲜血夺口而出,痛楚却是截然而止。 “怎样?”展风见状,忧心万分。 陆霜衣倒在展风怀里,虚弱的很,却还是道:“谢谢你,我没事了。” 展风迅速将她抱上马车,急切道:“我们马上走。” 展灵也是迅速上车,这样的场景下,她也无需多说什么,陆喧身有不便,陆霜衣眼下又是虚弱的很,能照顾他们的自然自由她了。展风见他们已经坐妥当,迅速赶车。眼见陆霜衣这样的痛苦,他的心也被剜了一块般疼痛万分。这样的情形又是发生了多少次,在他不在的时候,霜衣又上忍受了多少这样的巨痛?他全力的赶车,只想尽快的赶到凌烟阁,见到清仪,以求让陆霜衣早日解除痛苦。 陆霜衣看到展风是如此关心她,心里是喜忧参半,喜的是他心中是有她的;忧的是既然有她,为何又对她故意疏离?她没有说三天后,她体内的蚀心散就会全然发作,骤时,只怕真会如关宛月所说那般心如刀绞般疼痛至死,面烂到无人识。想到这,她忍不住摸上自己的脸,到时候,自己这张脸也就没了。 第35章 马不停蹄的赶了两天的路,这日夜里,马儿实在是跑不动了,展风无奈之下只能在林中停下歇息。只见展风一脸风霜,满面愁容,眉头紧缩,这两天,陆霜衣身上的毒每天发作三次,一次比一次生猛,每次都让霜衣痛不欲生。虽然他用药将霜衣身上的毒压制,减少她每次疼痛的时间,但是他心里知道,这样下去,霜衣迟早是要吃不消的。此外,这期间陆喧身上的毒也是发作了,只是陆喧硬气的不吭一声。好在陆喧身上的毒不似霜衣身上的那般,服下药后也能支持些时日。 此时的陆霜衣已经是虚弱的倚靠在车厢内,明天,她的脸就要毁了,想到这心里一阵难过。马车停下后,展风点了个火堆,将霜衣和陆喧移出车厢。夜里风大,吹的人有些发凉,展灵在陆喧身上盖了件披风,细心的让他靠近火堆,又细心的将干粮和水递到他手里。柔声道:“陆大哥,你也闷了那么久,吃些东西补充下体力。” “谢谢你,展灵。”陆喧感激道。他和展灵其实便无夫妻之实,自己这样的身体是不能耽误展灵的,迫于关宛月的压迫他娶了她,但他也对她保证,决不会让她做不愿做的事。即使这般,展灵对他的关心和照顾始终是细致入微,这让他心里很是感动。 “我们是夫妻,还说什么谢谢。”展灵温顺道。 陆霜衣躺在展风怀里,仰望着他的脸旁,火焰将他的脸照了亮堂堂,却掩不住他眉间的忧愁。“风,你在为我担忧吗?” 展风点点头,看她苍白无力的脸,心如刀绞。 陆霜衣拂着他满是疤痕的脸,轻轻道:“你真不介意我对你做的一切吗?” 展风摇摇头,他真的不介意,他怎么会介意呢,看到霜衣如此的样子,他心里责怪自己为什么不早点回来。 “如此,就不要躲我好吗?”陆霜衣呢喃道。 展风浑身一震,道:“我没有躲你。” “你靠我那么近,但是我知道,你在躲我,风,我们可以回到从前的。”陆霜衣虚弱道。 展风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说明,他不介意她所做的一切,对她的心意一如从前,只是,他在意的是自己。自己现在的容颜真的配不上她了!覆上陆霜衣拂着他面容的手,只听他低声道:“我这样的面容怕吓着你!” 陆霜衣心思敏捷,听展风这么一说,便知道他心里担心什么。原来他担心的居然是这个,想到这,陆霜衣却是展颜一笑,道:“风,这五年来,我真的没有一刻忘记过你,真的没有。只要你能回来我真的很高兴,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会介意的。”她说着将展风的手按到自己的胸口,“风,这里始终只有你,无论是从前还是以后,我的心里只会是你!” 展风的手触到她胸前的柔软,再见陆霜衣脸上的神情是那么的真挚,他的心里也是被触动。 “风,你在我眼里永远是我最爱的人,我不会介意你的脸是好看还是难看,爱你的是我的心,如果你因为这样的原因而远离我,我宁愿自己就这么死了……” 展风捂住她的嘴,阻止她继续说下去,心里的结一点点化开。“我不会离开你,永远不会!”赌誓般的,展风定定说道。 陆霜衣的脸上露出幸福舒心的笑容,刚要说什么,却是身子一阵抽搐,大口大口的鲜血喷出。 “霜衣!”展风悲吼一声,“灵儿,快拿药来。” 展灵忙不迭的去车上拿药,心急却不紊乱,但是陆霜衣却是有吐不完的血一样,温热的液体不住流出,直将展风的衣裳浸透。展风急切道:“霜衣,先不药吃了。” “哥,霜衣她咽不下去。”展灵焦急道。 “霜衣!”展风心急如焚,却是无计可施,“霜衣,你要坚持下去,你忍心我们再分开吗?” 一旁的陆喧也是心焦,只是他什么也看不见,也无法走上前。“展灵,衣怎么了?告诉我她怎么了?”陆喧焦急问道。 展风将自己的内力不住往陆霜衣体内输,想要护住她的心脉,但是,陆霜衣却是止不住的吐血,仿佛要将全身的血液吐尽一般。 “风……,我不会就这么……死的,我会……我会坚持……”陆霜衣艰难说着,却是连抬手的能力都没有了。为什么自己体内的毒会提前发作,难道真的就没办法了吗?她哀伤想着,眼前展风的脸越来越模糊,可是身体却是渐渐麻木,没有丝毫的感觉。 “唉,你这毒啊,都与你的血混为一体了,要将这毒清了,你体内的血也就要放光了。不过,这么猛烈的毒却也成了你以后的护身符,往后没有任何的毒可以伤你了。万一谁中了巨毒,你的血倒还能压下呢?”展风的脑海里突然冒出当初清仪对他的笑言,当下便见他利落地划开自己的手腕,顿时鲜血潺潺。 “哥,你做什么?”展灵见他自残,一声惊呼。 但展风却是将手腕靠近陆霜衣嘴边,急切道:“霜衣,喝我的血。”见陆霜衣己近迷离,展风顿时将自己的血吸出,俯在陆霜衣的嘴边,将自己的血过渡给她。 展灵在一旁掩嘴不让自己叫出身来,哪有这样救人的,但是看展风那执着的神情,是那样的不容打扰,她只能在一旁惊呆。 “展灵,展风,衣怎么了,她怎么了?”陆喧听到周围突然的沉默,心里着急,出声问道。 展灵回过神来,回答道:“陆大哥,没事,哥在救霜衣!” 四周寂然无声,只有展风将自己的血喂给陆霜衣,那般的不理会他们,那么的专注。陆霜衣渐渐恢复知觉,她不知道展风喂她的是什么,只是本能的咽下,效果却是立竿见影般的快,待睁开眼看清了眼前的场景的时候,她大吃一惊,不知到是怎么来的力气,她抓住展风的手,说道:“够了,展风,够了!”看到展风血泪模糊的手腕,她的眼泪扑扑流下。 见到陆霜衣恢复了意识,展风才停下手里,反而一笑:“真好,你没事了!”心里却是知道,他的血只是暂时压住了她体内的毒,只是待反噬时,定是更加的猛烈。 “你怎么这么傻啊!”陆霜衣见展风是如此为他,心里着实的感动。 展风目不转睛的看着陆霜衣,仿佛他一别开眼,陆霜衣就会消失一样。猛的将陆霜衣狠狠抱住,身子有些颤抖,当他看到陆霜衣几乎死去的时候,他真的把心提到了嗓眼,真怕失去了她。“霜衣,答应我,一定要撑下去,永远不要自己放弃!” 陆霜衣被他抱的几乎透不过气来,心里却是温暖的甜蜜,真的很幸福,看到他那样的深情和厚爱。 “哥,霜衣快被你勒的透不过气了。”展灵在一旁说道。 展风忙是放开,却是抓这陆霜衣的手,不愿放开。 “哥,霜衣身子弱,你让她进车内避寒吧!”展灵细心道,手上却是利落的拿出绷带和金创药,将展风手腕上的血止住。看到这样的场景,她的心里是异样的,自己从小就羡慕展风和陆霜衣,从来展风最挂念的就不是她这个妹妹,而是霜衣,但她是从来没有怨过,反而是真的很羡慕很羡慕。在他们之间她看到了美好和依恋,年少时也曾幻梦过命中会出现这么一个能对她情深意重的人。只是后来的突变让她过早的结束了那样的意念,如今再次让她看到这样的生死相随,情深似海,她的心里很是感动。为展风包扎好了伤口,她来到陆喧身边,细细道:“陆大哥,霜衣暂时没事了,你不用担心。有我哥在,你们都不会有事的。” 陆喧愁着的眉也渐渐舒展了,心也落定,展灵的话给了他莫大的勇气,展风的出现真的让他看到了很多的希望。 展风正要将陆霜衣抱进车厢,却被陆霜衣止住,只听她虚弱却是坚定道:“风,我要靠在你怀里,即使夜里在凉,我也相信你能让我感到温暖!” 展风听了,再看着陆霜衣那坚定毫不掩饰的眼神,他将她抱紧,揽她在怀,就那般坐着,汲取火光的温暖。 第36章 风尘仆仆数日,离凌烟阁终只有一日之遥了,展风一人赶着马车,心中焦急渐渐变为希望。身后车内,只剩展灵完好,陆喧身上的毒也发作过几次,都是展风用自身的内力及那些解毒的药将毒性压住,而霜衣……想到陆霜衣,展风的心里极为沉重。无论他怎样的救治,怎样的放血,却还是不能保她完好。蚀心散的毒在百般压制下,虽然没有让陆霜衣毒发身亡,却是让她的容颜尽毁。如今的霜衣气虚体弱,容颜又毁,更是不敢出车半步,也是绝不让展风看她的。展风想到这,心里的黯淡极为的沉重。霜衣啊霜衣,你可以不介意我的容貌,我又怎么会介意你的?只恨我无用,无法保住你的面容。女子对自己容貌的在乎自然是胜于男子的,陆霜衣可以不在乎展风一脸的伤痕,却是无法忍受展风看她已经溃烂的脸。 算算日子,离清仪的婚礼也只有三日了,眼下的凌烟阁自然是人满为患的,各路江湖人马怎会不去?这些日子来,他为了加快速度,拼命的赶车,一路来,马儿也换了好些匹了,展风却还是恨这马不够快,生怕来不及。 车厢内,陆霜衣无力倚靠在车壁,脸上盖着厚厚的黑布,连她自己也对自己的脸开始厌恶,她又怎能让展风见到她这样的面容?展灵递过干净的棉布,用来擦拭陆霜衣脸上的脓水。眼下是什么样的情形她有说不清楚,心里沉重的像压了块石头。陆喧毒发一次,身子就弱了一分,眼前的他眼眶深陷,两颊消瘦,面容毫无神采,却是不叫一声苦,而陆霜衣,展灵想着也不由摇头。她是亲眼看着陆霜衣的脸是怎样一点一点毁掉的。起先是脸上多了一个又一个的脓包,渐渐的,鲜血混着浑浊的黄脓一起往下淌,陆霜衣此刻的心情她也是能理解的,换成她也是不愿让人看自己那样的一张脸的。突然马车一个颠簸,马儿一阵嘶鸣,停了下来。 展风望着眼前那倚身在树干上的红衣女子,心里一阵戒备,难道此任就是…… “哥,怎么了?”展灵探出身来,待看清眼前的人时倒抽一口冷气,惊呼道:“关宛月,你怎么在这?” 来人正是关宛月,只见她拍着手,做着佩服状,不住点头道:“厉害啊,厉害,好一个展风,当年中了我的‘燕难归’还能活着回来,一回来就带走了陆家兄妹。更厉害的是这么多天了,还能保他们不死,我倒很想讨教讨教,你是用了什么法子。” 车里的陆家兄妹二人听到这噩梦般的声音,浑身一震,却是无力出来一看。 关宛月继续道:“想来陆霜衣现在的脸是见不得人了。”她仔细地端详了展风,发出感叹道:“啧啧啧,一个修罗脸,一个夜叉面,果真是绝配的很啊!怎么,我这二娘来了,他二人都不出来看看我!” “关宛月,你这妖妇!”陆霜衣隔着车帘,恨恨骂道。 展风不知道关宛月的深浅,但想来决不是易对付的人,且不说她教霜衣的那身功夫,此刻,自己内力耗了许多,又是连夜里赶车,还为霜衣放血,这时的他面对关宛月,即使是十足的戒备,也不能保证斗的过。“灵儿,待会我和她相斗,你趁机赶车往南走,我脱身后就会赶上来。”他低声嘱咐展灵。 展灵郑重点头,她虽没亲眼见过关宛月狠毒的手段,但是看陆家兄妹眼下的状况就知道关宛月绝对是一个难缠之人。 展风一跃下车,横刀在前,不让关宛月上前。 展灵神色一凝,一扬马鞭,马儿吃痛,哀鸣一声,扬起蹄子,却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想走,太天真了。”关宛月轻视道:“我追了那么多天,会让你们就这样走吗?” 展风见状,心中一痛,喝道:“陆家与你无怨无仇,你残害至此还不罢休?” “陆家是与我无怨无仇,欠我的人是你那无情的父亲。眼下一个是他儿子,一个是他女儿,还有女婿媳妇,我会让你们好过吗?”关宛月面色一狠,凄厉道。 展风知道多说无益,关宛月能千里追踪,自然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依他现在的体力,惟有先发制人,抢到先机。只见他也不说话,刀锋一凛,便是直攻而上。他一出招就是杀招,将展家刀法的精髓全力使出,展风全力使出之下,气势非凡,那周边的树木为他刀气所折,那刀势如疾风一般直劈关宛月。 关宛月面色一沉,身子速退,同时云袖挥撒,奇异的香气伴着凌厉的招势,化开展风的攻势。她似是对展风的刀法有些忌惮,对与展风的杀招半化半躲,而她的身法极为的饿诡异,完全不是中土的功夫。 展风是一刻也不等闲,他的刀挥舞的极为严密,展家的刀法霸气十足,一招一式刚强凌厉,丝毫的不拖泥带水,一刀劈下即使是数人抱的大树也能拦腰而断。而与关宛月拼杀,展风只觉那阴柔的内气缠的很,让他的刀法处处受牵引,刀气也如进了烂泥里一般。只听他大喝一声,手上多加了份立,誓要冲破关宛月的牵制。刀身一沉,关宛月顿觉一股大力朝自己扑来,她的衣袖飞舞如蝶,缠上展风的刀,却听“嘶”一声,只见那乌黑的饿刀身绞住关宛月的衣袖,迅转之下,将之片片撕碎,露出关宛月皓白的小臂。 关宛月面色恨狠,展风全力之下她竟讨不得半点好处,气恼之下寒星数点自她右掌劈出,直落下展灵和她身后的马车。展风刚下横刀去截却被关宛月缠上,展灵见这破空而来的暗器,忙是挥剑去挡,却听“咔嚓”一声,剑身竟轻易折断,亏是她反应极快,一个翻滚,跃出数丈。但紧接着便听身后轰隆一声,那车厢竟炸开,扑面的热让将展灵又是抛开数丈。 “不……”展风悲吼一声,援之不及,顿时悲愤让他红了眼,受上的刀竟是有千斤重般,誓要将关宛月斩于刀下。关宛月却是早有准备一般,身子灵活,轻易避开。她要的就是展风发狂,要他乱了心神,展风刀法强极,她的内力阴极,一时间也伤不了她。 展风双眼赤红,看一眼扑倒在地的展灵,以及熊熊燃烧的马车。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心中既是悲痛又是怨恨,看眼前关宛月的神情也是燃着仇恨。“关宛月,我要你偿命!”霜衣何罪之有,你要这般赶尽杀绝,陆喧那般不便,你也毫不留情!展风如入了魔般,竟是有使不完的力,刀化巨龙般鸣着,那气势似有翻天覆地一般。 关宛月知道展风是全力出招,只要能耗过这一时,带到展风气尽,自己就可以反胜于他,但是展风的刀法太过凌厉,饶是她那极柔的内劲也被他的刀气冲破。眼下,只见关宛月是步步败退,展风却是越来越是疯狂。 刀气将关宛月的饿内息搅乱,展风的刀又是几近擦着她的身子划过。关宛月内息一乱,步法也开始紊乱。“啊!”只听一声惨叫,却是关宛月躲避不及被展风在肩上砍了一刀,刀狠深可见骨。关宛月咬牙,眼见展风又是一刀上来,忙不迭就地一滚,撒出一把浓烟,只听她含恨道:“姓展的,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展风被浓烟遮住视线,他摒住呼吸,挥散开来。待看清眼前,哪还有关宛月的身形?却见展风突然单膝扣地,一口鲜血喷出,扶着刀柄,才不至于倒下。“霜衣,霜衣……”却见他支撑着要起身,艰难地走想燃烧着的马车,口中不住的呼唤,他不相信,就这样,功亏一篑。 “阿弥陀佛,展施主,许久不见了。”一身灰色和尚袍,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眼前,不是无妄又是谁? “和尚,你……”展风大感意外,容不得他多想,身子一软,眼前看不见任何东西,一头栽倒在地。 “阿弥陀佛,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和尚今日积德了!”只见无妄双手合十,碎碎念道。 第37章 展风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马车内,身边却躺着陆霜衣,而陆喧则是安静的坐在一角。一时间,他惘如梦里,眼前浮过与关宛月撕杀的场景,还有……“陆……大哥,这是……”展风问陆喧。 陆喧抬头望向展风那边,仿佛能看见一样,脸上露出淡定的笑容。“展风,你醒了,是无妄大师救了我们。你已经睡了一天,现在已经进城了,不久就到凌烟阁了。” “霜衣她……”看着身边呼吸微弱的陆霜衣,展风小心问道。 “无妄大师用少林功夫封了霜衣的六识,将她的身体机能降到最低,以延缓毒素在她体内的流转。”陆喧平静道。 “原来如此。”展风定下心来,庆幸地看着蒙着脸的陆霜衣,若非遇到无妄,他们真的就能以相见了。如此的恩德犹如再造,这个情他定当铭记。“大哥,我出去看看。”展风向陆喧打了声招呼,便掀开车帘,正好与回望的展灵四目对上。 “哥,你醒了!”展灵惊喜道。 展风点点头,他看展灵面上有些擦伤,想来是那日撞伤的。“灵儿,你先进车歇歇吧!” 展灵点点头,的确,和一个和尚赶车行在街道上,引来一些奇特的眼神。 与无妄并排坐下,展风只轻身道了声谢谢。对于无妄,他便不是太熟悉,只知道他并不像一般和尚一样清规严实,却也不像一个散漫的人,武艺不精,那时每日被清仪逗着玩。世事难料,怎么能想到,竟然是他救了他们。 “展施主何必如此客气,无妄只是举手之劳而已。”无妄呵呵笑道,当时他见展风和一女子缠斗,场中之人无暇顾及其他,他只是见时局不对,先将车内人安置好而已。 “若以后用的上展风的地方,大师尽可开口。”展风郑重道,这是他的承诺。 和尚客气地说了些不用,以及我佛慈悲什么的。展风又不是多话之人,一时间两人都有些沉默。虽然清仪的婚礼在两日后,但此刻大街上是热闹非凡,各路的江湖人齐聚,展风略略看了看四周,不一会,就来到了凌烟阁门前。 朱红色的大门上满是红色喜庆之物,众多江湖知名人物携着贺礼相继拜见。那接待之人,展风认的,竟是百剑堂堂主颜虚冰。对于颜虚冰展风是见过几面的,这人不是一向休养吗,何时又开始处理凌烟阁事务了? 颜虚冰见到展风,也是一愣,但马上就反应过来,上前道:“原来是展先生,久违了。”他看向展风身后的马车,眼中略有疑问。 展风没多大表情道:“里面是我的家人,有事请药师帮忙。” 鉴于展风与清仪的关系,颜虚冰也没有过多的询问,只道:“后院是宾客招待的地方,会有人专门指引。”正说着,却见云幽闪现,见了展风,惊喜道:“展风,你可算来了,我还想着药师大喜你要错过了也太可惜了。” 展风只略点头,表示听到了云幽的话。 “颜堂主,展风他们就由我来招呼吧!”云幽笑吟吟地对颜虚冰道。 颜虚冰谦和笑着,平静道:“那有劳云幽姑娘了。” 云幽眼神有些闪烁,看着颜虚冰的神色略带羞涩。她应了声就将展风一行人领向后门。边走边说道:“展风,药师说了,你若回来就还请住原来的饿地方。” 一旁的无妄被忽略了般苦着脸道:“女施主,不知和尚应该去哪?” 云幽这才注意到了无妄,她起先还以为是展风的朋友。见状便用眼神看着展风,有着询问。 “他是慕千痕的旧识。” 云幽眼神流转,马上笑道:“你一定是无妄大师了,小女子怠慢了。”说这着她盈盈一跪,当做是陪礼。 无妄呵呵笑了笑,“不碍事,不碍事!” “那就请大师先委屈些,云幽送完展风就亲自带大师前去打点。阁主已经事先吩咐过了。”云幽落落大方道。 无妄自是不会计较那么多,也就跟着展风一行人先去了药庐。进了药庐,却见清仪和乐十二正笑的开心,也不知道说到了什么事。 “药师,乐先生,展风来了。”云幽向两人禀报道。 清仪看到展风,盈盈一笑,道:“展风,好久不见啊,怎么,还送一马车的礼来?”又见她对乐十二道:“十二,这就是我对你说的展风,他可是做了我五年的护卫哦。”又看到了无妄,她眼中有些调皮的神色,故意娇媚道:“和尚,你也来了,不先见千痕却来见我,是想我吗?” 无妄有些冒汗,忙道:“和尚先走了,各位叙旧先。” 身后留下清仪脆生生的笑容。 展风单膝跪地,恳求道:“清仪,我求你救他们。”一向清冷的展风能行这样的大礼,着实让清仪吓了一跳,她目光看向展风身后的马车,面露询问。 “展风,你先起来,我们认识那么久了,你何必这样呢?”清仪怨道,这样的大礼,岂不折杀她。 “丫头,看来他要求你的事不简单啊!”乐十二在一旁道。 展风恳切道:“清仪,你知我的事,我求你的就是救她。” 清仪见展风这样,知道事态定是严重的,她亲自上前扶起展风,嗔道:“你也是知道我的,就该知道你的事我不会不管,又何必行这样的大礼呢?” 展风心下感激,唤道:“灵儿,先来见见清仪。” 展灵掀帘下车,抬头看到清仪淡淡的笑容,脸上先是惊艳,接着却是略有疑惑,仿佛觉得凌烟阁的药师不该是这么年轻的。 “这是我胞妹,展灵。车内是霜衣和她兄长陆喧。”展风介绍道。 “呵,”清仪轻笑,“朔北陆家的家主都出来了,我这可开眼界了。展风,你这妹妹长的可水灵了。” 展风却是高兴不起来,他沉重道:“霜衣兄妹中了剧毒,命在旦夕。” 清仪这才敛了笑意,看了一眼展灵,又看了看车厢,道:“我看你妹气血凝滞,想来是你用药先压制了她体内的毒,好在她中毒不深,否则发作起来真有她受的。看你神色这么紧张,那两人肯定是非常严重了。先将车内人移到房里吧,云幽,帮忙下。” 乐十二在一旁叹了口气,道:“丫头,你的身子……” “没事,我有数。”清仪打断他的话,“十二,你自己慢慢玩,我先为他们诊治。” 展风眼神很是复杂,看着清仪,欲言又止。清仪不在意笑道:“展风,我们也是知根知底的人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的。” 展灵对他们的话很是奇怪,但她什么也没问,将陆喧搬下车后,只听她对陆喧道:“陆大哥,凌烟阁的药师就在我们面前,她答应救我们了。” 陆喧在车内是听的清楚了,只是他没有开口的余地,他眼不能视,腿不能行,只能听到一道美妙的声音,此刻他点了点头,算是知道了。 清仪看到陆喧时,眼神一亮,如果不去计较他的病容,这实在是一个让人看了很安心的男人。所有的五官组合在一起,拼凑出一张细致柔和的面容,却不失英气。只是他身上的毒实在是将他折磨的够呛,一张好看的脸满是憔悴。清仪只看他一眼,就知道他体内的毒混杂的很,决不是轻易能解的。看来展风真是给她带了个大难题! 展风抱着陆霜衣,极为的小心翼翼,极为的呵护。一旁的云幽见了,在心中连连称奇,这展风可是冷面冷心的很,是什么样的女子能让他这样的宝贝。想看清陆霜衣的脸,却被那黑布遮的严实。 安置妥当后,清仪先是为陆霜衣把了把脉,脸色渐渐凝重,伸手掀开陆霜衣面上的黑布一角,露出惊讶的神情,马上盖上,只听她轻叹一声,“展风,你的心上人是惹了什么样的对头,竟然遭此折磨。” “怎么,霜衣医不了吗?”展风还没开口,就听陆喧紧张道。 清仪见他神色那般,不忍拿他玩笑,只道:“既然送到我这里来了,我自然是救得的。”她径直走向陆喧,拿起他的手腕,略一探脉,便道,“你和她也是半斤八两,看来这次我是有的忙了。” 听清仪这么说,展风和陆喧都有些放心,她既没说医不得,就是说明有的救了。又听她道:“展灵姑娘身上的毒最轻,而且也没几天,也没被下蛊,云幽,你跟我学了那么久,就请你为展灵姑娘去毒吧!” 展灵看着比自己还小的云幽,心里有些不确定,但看到展风肯定的眼神,也就放下心来。 “至于陆公子吗,先好好吃点东西,把身子补一补,我先开几帖培元固本的药,喝上几天。”清仪道,“陆姑娘身上被无妄封了六识,暂时不会有事,但坚持不了多久。展风,待会你先用内力破了无妄的禁制,我用银针先护住她心脉,你再喂她我开的药。这么虚的身子怎禁的起大的折腾。” 展风点头,清仪说什么,他自然是全力配合了。 “人手有些不够,云幽,你就辛苦些,这几天就待这吧。” 云幽巴不得,但却听她道:“药师,阁主那边……” 清仪看了她一眼,说道:“他那边我自会说,放心,他不敢动你。” 云幽淘气地吐了吐舌头,慕千痕一直怪她阻碍了他和清仪亲近,便将她派到别处。但清仪既然这么说了,想来慕千痕也只能作罢。 第38章 两日的时间转瞬即失,今日正是清仪与慕千痕成亲之日。乐十二做为清仪的娘家人出现在众人面前,端坐在高堂之上。虽然江湖人都为曾听过他的名号,但鉴于是新娘的长辈,众人看他的眼神也是带着仰慕。而展风是正坐主位,他的左侧则是凌烟阁的众堂堂主。凌烟阁的各堂主对这样的安排颇有非议,但是这却是清仪强烈要求的,连慕千痕也是没有办法。在另一侧,则是江湖各派以实力依次排坐,其间身份一看便知。 展风只见慕千痕一身喜服,气宇轩昂,面容俊逸,眼神犀利却透着喜意,想来此刻他是真的心满意足吧。而他身边的清仪身姿飘逸,即使在繁琐的嫁衣衬托下也难掩她的妙曼,脸上化着端庄的妆容,将她脸上的脆弱掩去,多了份妩媚。一层珠帘将她的容貌掩去,给人以雾里看花的感觉,却也是让人知道,这是一张无论是谁都会惊艳的脸。 直至拜堂结束,展风心中一直是忐忑的,每次问清仪何时可为霜衣解毒,清仪只笑说再等等。不是不信她,只是自己太过心急! “展风,这酒敬你护清仪五年!”慕千痕走到展风面前,举杯道。 展风回过神来,他和慕千痕也就在泰山顶上见过一面,那时也是暗中相见,只斗了一场。只见他无语,只是举杯示意一饮而尽。 慕千痕也听清仪说过展风的性情,又见他满脸的伤痕,想来这个样子一定是不常见人,才有那孤僻的性子,所以对展风的冷淡也不在意。只听他道:“今天是我和清仪大喜的日子,你也玩的开心些!” 展风知他事忙,能特意向他来敬酒向他道谢,也算是有心了。便听他道:“慕阁主客气了,展风能自处,不劳烦阁主了。” 慕千痕见状也不多说,正巧一些江湖名门向他道喜,他也就暂将展风撇下,招待其他人。而展风也乐的如此,他也有意提前离开,将他处在众人面前接受他人琢磨的眼神,他更愿守在霜衣身边。 正当众人沉浸在欢喜之中时,云幽悄然走到展风身边,低声说道:“展风,药师请你过去呢!” 现在?展风心里奇怪,虽然他一直盼望清仪早日为陆霜衣解毒,但今夜却是她的新婚之夜,怎能……但见云幽丝毫不像在开玩笑,也就不问缘由,随她过去。 在场的人都喝的正欢,除了慕千痕和颜虚冰外,谁都没有注意。慕千痕眉头轻轻一皱,云幽既是代表了清仪,她不知道今夜非同一般吗?但他只是轻轻一皱,随即游转于其他人之间。而颜虚冰一直都是脸晌落寞神色的,他身子虚,凡是别人敬的都由随从代喝,自己也最多以茶代酒,应酬一番。见展风随云幽离去,他的眼神一黯。 “这是去药庐的路。”路上,展风开口道。 “是啊!”云幽爽快道,“药师在新房里待的慌就将陆姑娘移到药庐去了。” 她未免也太不顾礼俗了!展风心里为清仪的举止感到惊诧,但想到终于要为霜衣祛毒了,这怎么能不让他激动。药庐在庭院深处,清净幽雅,那满室的喧闹在这厢竟是半分影响不到,竹影在月光的照耀下疏落的映在地上,庭院深深格外雅致。 云幽将展风领到了一扇大门前,便道:“药师就在里面,我还有事就不多留了,你自己进去吧!” 展风向云幽轻点了头,道谢了几句,便轻敲了敲门,这里是清仪平日放药调药的地方。沉重的大门在展风的敲击下自动打开,展风进入后,轻车熟路的走过外室进入内厅。入眼的是一个硕大的池子,滚滚的沸腾着,室内弥漫着浓郁的化不开的药味。更让他惊讶的是池正中陆霜衣仰面躺着,奇怪的是没有任何下沉的迹象。一身嫁衣的清仪正细细的将一些药草放如池中,见他来了,只抬了一眼道:“展风,你来了。陆霜衣体内至少有十来种剧毒,再加十来种蛊,这下药之人极为的高明,这些剧毒一一相克又一一相辅,没有一样能让她即可丧命,却是能将毒素全都聚集起来,分据于她的手、足、心、肝、脾、肺。更厉害的是,这些蛊便不是由那下毒之人所养,全靠陆霜衣体内的毒素供着,一催之下却是极为痛苦。但就算这些蛊被伤了,对下蛊之人却是没有什么伤害。展风,好一个厉害的下毒中蛊之人,他若要陆霜衣的命,可是一瞬间的事,花这么大的力气来控制一个人,这人的心有真让人恶寒的。” “你能救对吗?”展风却是用肯定的语气问着的,他相信清仪一定可以。 清仪将手中的药撒完后站起身来,轻吁了口气,脸上颇有疲倦之意。她看着展风,故意一脸为难道:“相当难啊!” 展风脸色一沉,步下险些滑倒。 清仪轻笑道:“展风,跟了我那么久还不知道我的性子吗?真是关心则乱啊,你全身心的饿挂念着你的陆霜衣,连我的话都听不明白了。相当难又不是解不了,我花大力气调出着一池的药水就是为解她毒用的。要知道这池子里的药材可都是难找的很哦!” 展风心这才放下,牵扯到霜衣,又怎么能让他还能冷静自持。“需要我做什么?” 清仪疲惫的靠在一旁的石柱上,调侃道:“你就把心放在她身上,怎么也不问问你的亲妹妹和妹夫的身上的毒怎样啊?” 展风却道:“我相信他们都会没事。” 清仪叹了一声道:“真是薄幸啊,亲妹子都不管了。”见展风脸微微变色,马上道:“算了,不逗你了。今天毕竟是我的新婚之夜,我不能在这待太久了。这池子的药要一个时辰添上一分,具体的我已经分好了。”她指了指一旁整齐放着的篮子,只见每个篮子里都放了药材。“每个时辰你按次投入这些药,至于什么时候停止,我会让云幽来告诉你。这丫头天分颇高,人又勤快,展灵身上的毒也让她解的七七八八的。展风,事后,你可要好好谢谢她。” 展风点头,说道:“今后你要我做什么我定会为你做成。” “你以为我帮你为的是你的报答吗?”清仪问道,“我知道你重义,也罢,能用上你的时候我也不会客气。陆喧的功夫底子落,他内力微薄,所以先让他养着身子,到时候我亲自解了他的毒,展风,这情若要你还你可要花一辈子哦!” 展风是从心里感激清仪为他所做的一切的,看到清仪常露疲惫之色,他心中沉沉,知道他不在的日子里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他已经无需开口问。 “好了,我先走了。”清仪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便告辞道。 “你要保重!”看到清仪离去,展风凝在吼间的话说出口,清仪身子一顿,回首嫣然一笑,渐渐远去。 第39章 清仪一人走在清净的路上,药庐离她的新房颇有一段路,不走上一柱香还真走不到。月影稀疏,至今夜起她便是慕千痕的妻子了,事情怎么会走到这一步,她也不知道,只是心里奢侈的渴望,能将美好多留几分。或许这个决定太自私,只是她终究也只是一个平凡的女人,爱上了慕千痕,越来越让她眷恋起这个世界来,原本已经生死看透的她也变的越来越舍不得。虽然心里深处告诉她,越是不舍,分离时越将是痛苦,只是她已经深陷了。 耳畔似有衣袂飘然的声音,清仪心里一惊,谁敢在这里放肆?身后一阵大力传来,清仪正要运气抵抗,却听的耳边一声娇喝:住手!伴着这娇喝,清仪转身却见展灵飞身挡在她前,和一个白衣人缠斗起来。 对清仪来说,这个白衣人便不陌生,正是那拘禁她的白袍怪人。她眉头一皱,心里想着:难不成他还想再劫她不成?若方才没有展灵,自己能反应的及吗? 展灵的功夫虽算的上不错,但面对这白袍人还是有些吃力的。清仪正要开口,却见乐十二出现在她身边,不由奇怪道:十二,你不好好的喝喜酒,跑到这冷清的药庐来做什么? 乐十二眼神看着展灵和那白衣人相斗,嘴上道:全是些沽名钓誉之徒,明明不知道我是谁还敢上前吹须拍马!他的语气是极为的不悦。 清仪觉得好笑,道:这世间本就如此,你做为凌烟阁药师娘家人的身份出现,江湖人对你自然是好奇的,若能攀上你这个大数,和我便也沾亲带故了些,以后办事容易啊! 这姑娘要糟,清丫头,要我出手吗,这见不得人的是谁,这么大胆子?乐十二看着战局道。 清仪沉静道:再看会儿,十二,你要瞧准了,千万别让展灵受伤了,她可是展风的亲妹子。这白袍人是谁我也不知道,你若有机会擒下他,就让我看看是谁这么不知好歹。 展灵对着这白袍人是极为吃力的,她功夫虽然不错,但从未对过敌。方才她为本是为陆喧倒水的,看到一个蒙面人正要从背后突袭清仪,她便想也不想的冲了上去。此刻,才数十招,展灵额上已经渗出了密密的汗水,手上的招势也使老,甚至是对方完全算出了招势路数,眼见着展灵就要折在那人手里。 乐十二的身子如离弦的箭般直射向那白袍人,顺势将展灵带下。他身行极快,展灵只发现眼前一阵风带过,在看便见自己已经出了战圈。 你是什么人,非要遮着脸,是见不得人吗?乐十二喝道。 白袍人显然是被乐十二的身法一惊,那么快的速度是极为惊人的。但见他看了看乐时十二,显然他在心里打量乐十二的实力。或许是乐十二太过平凡,看不出一点高手的样子,只见白袍人只是一愣便是直攻而上。 乐十二一手背后,另一手解着对方的缤纷掌法,脸上没有多大的表情。 展灵退到清仪身边,关切道:药师,你没事吧? 清仪报以笑容,嫁衣映衬下笑靥如花,明艳不可方物。展灵,谢谢你哦,你唤我名字就行,用不着药师药师的叫。 那怎么行!展灵坚持道,原本她对凌烟阁的药师竟是如此年轻的一个女子感到惊讶。但是在云幽为她解了毒后,她的惊讶渐渐转为佩服,在云幽的影响下她对清仪的佩服更是有增无减。一个侍女就有那么好的医术,那身为药师的清仪更是厉害了。 怎么不行?清仪说道,我和展风是好朋友,我又比你虚长几岁,你若不愿叫我名字,就叫我声姐吧。方才若不是你奋不顾身,我肯定受人暗算。 展灵有些受宠若惊,推脱道:是我不自量力了,药师……见清仪瞪了她一眼,有些不悦,改口道:清仪姐身边有这样的高手,我简直就是班门弄斧了。 十二只是恰巧路过罢了,展灵,真的谢谢你!清仪真心道。 乐十二和那白袍人打的正起劲,白袍人白布罩面,看不清神情,反观乐十二,他是平静的很,虽然背后的手已经拿出,但是丝毫没有败露的迹象。 这白袍人的功夫相当不弱,清仪观着相斗的二人,他的这掌法纷繁复杂,虚中带实,掌风凌厉想来内力也不弱。清仪在脑海中搜寻江湖上掌法厉害之人,但一时间没人能和眼前人对上号。眼前这个白袍人除了一双眼外,什么都是遮住的,连手上也戴着白色的手套。能跟十二打那么久,绝不是庸手,为什么自己偏偏是想不出有这么个人来?清仪有些苦恼。 偷偷摸摸的算什么英雄,我倒要看看你是什么人?乐十二喝道,手上加力。 白袍人始终是没有说一句话的,他见乐十二攻势加强了,却是退攻为守。他的一套掌法相当不俗,一时间竟将自身护的如此的周密,连乐十二这样的高手竟也难以发现破绽。突然他一招挥出,虚实难辨,乐十二冷哼一声,一掌对上,毫不畏惧。 砰,一声,乐十二原地不动,那白袍人却是身行速退,一个后翻,竟是越墙而去。 十二,别追了。清仪喝住正要追赶的乐十二,他的工夫不弱,被他强了先机即使你追不去,怕也是追不到的。 乐十二显然意尤不甘,脸色有些愤愤道:好小子,竟敢对你下手,清丫头,你可要小心啊! 清仪却是没事人一般,反安慰他们道:放心,经过这么一次,他短期内肯定不会再来了。十二,展灵,谢谢你们哦!我再不回去,想来这洞房就没人了。…… 这便是他的洞房吗?慕千痕怒意地看着垂首一旁的云幽,清仪跑哪去了,愤怒的同时伴着恐慌,难道……清仪啊清仪,对我们的感情我那么的珍惜,努力的呵护,难道对你来说就像儿戏一样吗?她去哪了?阴沉着询问一旁的云幽,慕千痕控制着自己那越来越焦躁的心情。 阁主,云幽只是一个小小的侍女,药师的行踪云幽怎么敢过问?云幽装着委屈道,也是对慕千痕平日里差遣她做事的报复。 慕千痕双拳紧握,有向云幽动手的冲动,好,不愧是清仪,连教的丫头都这般伶牙利齿。慕千痕怒意道,你是仗着清仪,以为我不敢拿你吗? 云幽看着慕千痕即将发作的样子,心里不住祈祷,药师啊,你快回来吧,再不回来,我就要遭殃了。她也能理解慕千痕此刻的心情,任谁的新娘在洞房花烛夜跑出去,都不会有好心情的。只是,这真的不怪她啊! 哟,千痕好大的脾气啊!正相持着,门应声而开,清仪婀娜走进。脸上挂着淡淡的神情,仿佛切都是风轻云淡一样。她盈盈走到慕千痕面前,玉手拂上他的面颊,娇声道:千痕,你这样子好吓人的。身后却是挥挥手,让云幽自行离去。 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慕千痕见清仪回来,脸色稍霁。 千痕,你知道我一个人干坐着很无趣的,就四处走了走,你别生气吗,我这不回来了吗?清仪双手环上慕千痕的脖子,撒娇道。 云幽早就趁机跑了,慕千痕怎经的起清仪这般的挑逗,一肚子的火也消了大半,只是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清仪,普天之下,也只有你这个新娘子敢这样离经叛道,你可知道,见你不在我有多揪心。 清仪手指在慕千痕的脸庞游走,说道:傻瓜,我都嫁你了,还能跑不成? 慕千痕握住清仪不安分的手,直视着她的双眸,定定道:清仪,千万不要辜负我,我用全身心在爱你,千万不要把我的感情当成游戏,我怕你经不住我报复的怒火。 清仪见他的眼神是着了魔般,却是不说话,只是送上自己的唇印上他的,用丁香小舌挑逗着他,不说今夜发生了什么,不说有人对她意图不轨,她能做了就是好好的把握现在,给他,他想要的温柔…… 第40章 层层帘帐内,似烟似雾迷离之气笼罩,其中躺椅中卧着一人。帘帐之外却是一个黑衣人,黑布蒙面,警惕地四处观望。 “放心,我的府邸里不会有什么问题。”帘内人道。 黑衣人嘿嘿干笑,嗓音是刻意压低。“小心驶的万年船,听说你又失手了。” “哼,你的耳目挺灵的,这样的事也瞒不住你。”帘内人听出黑衣人的讽刺。 “我只是不明白依你的身手竟然连个女人都拿不住,这未免太丢人了些。”黑衣人说道,刻意压低的嗓音极为的难听。 帘内人嘴角露出算计的笑容,道:“你若不服,自己动手试试。” “呵呵!”黑衣人干笑,“你想激我出手,这可难的很,那个功夫极高的展风又回来了,这个时候动手我未免也太蠢了。只是我就不相信了,这个女人有什么用,你非要把她拿到手,已经是慕千痕用过的女人,你就这么有兴趣穿别人的破鞋……”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帘内人一掌挥出,掌劲透过帘帐,打在黑衣人身上。“我不允许任何人说她的不是。”阴冷的话语将黑衣人顿时压住。 “你……”黑衣人受了一掌,却是愤恨的不敢吱声,这一掌,隔了那么多丈,却是还能打的他气血翻涌,这个人的功夫什么时候又见长了? “慕千痕对她的在意谁都知道,我就是要得到她让慕千痕自乱阵脚,你有闲情来笑我还不如想想,怎么能让花最小的力气让慕千痕受最大的伤。慕千痕这个人比起上官天鉴来就好对付多了。” 黑衣人对面前的人是颇有微词的,但碍于他功夫的厉害,只能忍而不发。 又听帘内人道:“你们或是为名或是为利,而我这么做只是为了报仇,上官天鉴欠我太多,我便要他一生打下的凌烟阁易主,慕千痕是他找来的人,自然也是我的敌人。我要的只是凌烟阁不在上官天鉴的任何人的手中,我们合作,我不求其他,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你是私仇,不过这药师可是上官天鉴的亲妹子,你一味护着她,呵呵……”他的言下之意是不言而预了。 “你们都太招摇,只有我最容易打入他们内部,没有我的帮助,你们不可能成功,而且,别忘了,论功夫,我也不下于你们任何一个人。眼下你们就新按捺住,慕千痕的实力我们还不清楚。原以为蓝魂红茗死后,慕千痕就少了左膀右臂,谁你知道他拉拢人的速度那么快,一下子又出现一个容砚修,还有他手底下的那一票黑衣死士,这个慕千痕,还有多少帮手?”那人静静道,脑海中又闪出那个乐十二,那又是什么人,如此高的武功,只怕连慕千痕都不是对手吧! “哼,一个容砚修罢了,就让你畏了手脚,再多的死士难道比我们手上的人还要厉害不成?”黑衣人显然是不以为然。 “后生可谓你不知道吗?展风的功夫不俗你也知道,这个容砚修能让慕千痕看上,自然也是有过人之处的。想动慕千痕,自然是要先去了他的羽翼。不是我畏首畏脚,如果我急功近利,下场早就像何胜云一样了。” “话说的没错,但是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我们筹备了那么久,什么时候才能大干一场,我等这一天已经等很久了。”黑衣人不甘道。 “那么久都等了,就何必在乎多等几天呢,时机成熟我们再打他个措手不及。” “自何胜云死后,我们都听你的,希望你不会让我们失望,如果你迟迟不动手,我们自有打算。”黑衣人半是威胁说道。 “呵呵,你若能保全自己尽管动手就是了,只怕到时候你就会后悔了。” “是吗,我倒真不信了。”黑衣人被那人的神情有些激怒,仿佛只有他能带领他们一样,自己就不信,真如他讲的,慕千痕有那么厉害。展风功夫高是事实,那容砚修就不见得厉害了,还有那女人,他自由对付的办法。黑衣人心中盘算着,最后悻悻地告辞。 帘帐飞舞,卷起帘后人的长发,白衣胜雪,面遮白布,看不青面容。清仪,上官清仪,你就如此的狠心,纵使我为你做的在多,你也终究是看都不看我一眼的。我得不到的,怎么能让别人得到,这生,就算得不到你的心,我也要将你绑在我身边。胸口一阵疼痛,他捂住胸口,跌坐在椅上,鲜血如朵朵红梅染在他的白衣上,如果不是因为这身的伤,他也不可能有今日的成就,这个世界总是有太多的机缘巧合,如果不是当初……他摇摇头,不再多想。 “公子,你怎么了……”侍侯的婢女正巧捧着香炉走进,看到此场景,惊呼一声,手中的香炉一摔,扑倒在白袍人面前,为他擦拭嘴角的血渍。 白袍人挥挥手,弱水三千,他只取一瓢而饮,只可恨襄王有梦神女无心。更可恨的是,曾经那两人竟是又那么残忍的手段对他,是谁都是不能将这样的事放下的,他既是为自己报私仇,也是为了得到她。 凌烟阁内,慕千痕与清仪新婚燕尔,甜蜜无限。药庐里,展风悉心照顾陆霜衣,无暇顾它;展灵受乐十二指点一二,剑法精进,勤加练习;陆喧在云幽的照顾下,身子底子渐渐好转,但体内的毒却是越积越深,仿佛有随刻发作的情形。好在云幽的医术也有些造诣,虽不及清仪,但将陆喧体内的毒暂时压下还是有些能耐的。似乎一切都很平静,没有什么动乱的迹象。 三日时光悄然逝去,快的让人来不及去想。清仪脱的身来,怡然走进要庐,秋日的阳光明媚带着暖意,她的心情也是相当的不错,慕千痕的关爱让她的姿容焕发,只是那隐在表层下的伤却是怎么也隐藏不去的。 乐十二正巧是要与她告辞的,他受邀而来,时间到了,他自然是该走了。“清丫头,你已经嫁人了,我也算是你的半个娘家人,今后你若有事,叫我便是,切莫学你大哥,如此生分。”或许是离别的感伤,一向闲趣心情的乐十二也难得的叹气。 反是清仪,看开的很,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平和道:“十二,放心,我不会让自己苦着的。只是你在江湖闲逛,何时才是个头呢?” 乐十二不在意道:“于我来讲,四处游走的日子胜过在一处逗留;一个人的逍遥日子是永远都过不够的。清丫头啊,对自己好些,千万别苦了自己,否则你义父和天鉴在那边都不会安生的。” 清仪知他是关心自己,想来她是唯一一个从小陪着自己的人了,这个既像她父亲又像她兄长的人,此刻一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能相见。“十二,谢谢,真的谢谢你!”清仪轻轻抱住他,带着笑说着,眼里有着些许的不舍。 最终还是要离去了,清仪望着乐十二离去的背影,却给了自己一个更灿烂的笑容。她会在自己的有生之年让身边的人都快乐一些。十二,谢谢你!让我见到我过去相关的人,让我多了一些留恋! 第41章 展风面色凝重看着一直浸泡在药池中的陆霜衣,他的一颗心是悬着的,霜衣真的会没事吗?正担忧着,却见清仪静静走进,他忙是望着她,面露疑问。 清仪只冲着展风一笑,上前伸手往药池中探了探,点了点头,便见她玉指捻成兰花状。展风只见陆霜衣的身子遥遥飞起,向是有绳子牵引般移至池畔。原来陆霜衣的双手手腕和双足足腕处都系着一根系不可见的红绳。 “抱上她,和我走吧!”清仪平静道,只见她只往墙壁走去,待无路可进了,又见她不知是什么办法,只在墙上轻巧地敲击几声,便见墙上移出一道门。 展风抱着陆霜衣尾随清仪走近密室,这里他早就知道的,当初他也是在这石室里休养了许久。展风按清仪所说的将陆霜衣放在床上,此刻,陆霜衣脸上的面罩已经出去。经过三天的浸泡,陆霜衣脸上化脓流血的地方都已经结痂,只是整张脸仿佛是是笼着一层灰气,没有半分的生气。 “展风,你不眠不休三天,难道一点都不累吗?”清仪打趣道。 展风怔怔看着陆霜衣,只说道:“看她这样子,我怎能放的下心。” 清仪无奈叹了口气,说道:“你啊!”说着在陆霜衣床边坐下,拿出准备好的银针,认准陆霜衣的穴道,镇静扎入,动作极为的缓慢却是有力的很。 “你……”展风看出清仪此番不是简单的下针,而是用了内力,他不由大惊。她的身体吃的消吗? “那一批的药材名贵的很,听说展陆两家都是家产丰盈,你这次回去,口袋也满了许多,改日就补些回来吧。”清仪故意岔开话题道。 展风看到顺着清仪银针落下的地方,一道道细微的气脉在陆霜衣的体内游走,清晰可见。而缠在她双手双足的红绳,有一股黑色的液体顺势流下,染黑了陆霜衣的外衣。 清仪的额上渗出细细的汗珠,展风不忍心,喝住她:“你无需这样。” “你以为我还有一年的时间来救她吗?”清仪反诘一句,手上丝毫没有放松。 展风哽住,是啊,当初医他,整整花了一年的时间,按清仪现在的身子还能有一年吗?想到这他的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 “放心好了,于我来讲自动了武后,一次两次都没有差别。”清仪反而安慰道。汗水自她额上潺潺流下,却是没有闲暇去擦拭,直至陆霜衣全身的大穴都是插满了银针,清仪才吁了口气,一抹额上的汗水道:“总算告一段落了,三天的浸泡将她体内的毒都聚集在皮肤表层,我这一施针正好将她的毒逼出,只是还没有将毒清净。” 展风一听,看着清仪,等她继续说完。 清仪执起陆霜衣的手腕,顺势一划,便见艳红的血潺潺流出,那血极为诡异,鲜艳如同加了朱红一般。“把你的手神出来。” 展风依言伸手,只见银光一闪,展风的手腕顿是出现了一刀口子,清仪将二人的血混在一起。却见展风黯淡的血色和陆霜衣明媚的血色混在一起,却是慢慢的融合,变成正常的血色。 展风见状,不假思索的割开自己的另一手腕,既然他的血能够就霜衣,那他还吝啬什么?却被清仪一掌拍开,点点血渍落在床单上。清仪怪道:“你流干了也没用,就算你的血能够解她剩下的毒,也不是这样的解法。”她将展风的伤口止住血流,也在陆霜衣手上点了几下。带着无奈道:“我知道你一心救她,但已经等了这么久就不能再多等一刻吗?你没看到方才的情形吗,不止是你的血能解她的余毒,她的血也能解你体内的余毒。展风,你不想恢复原来俊秀的样子吗?” 展风猛抬头,看着清仪,看她神情并不像开玩笑,他的脸,真的还能恢复吗? “如果你脸上的伤只是悬崖的岩壁划伤,我早就能治好了,如今正好有这么个机会,既能恢复你的容貌,也能清了陆霜衣体内的毒,展风,你想不想试试?”清仪的脸上带着促狭,带着算计却是让展风不得不问道。 “什么办法?” 清仪得意笑了,俯上展风的耳畔,轻声细语,此刻就算她不看,也知道展风的脸色一定是一阵青一阵红,带着尴尬和不置信吧。 “信不信就随你了。这种事也是逼不得的,你若真不愿意,就只好眼睁睁的看着她和你一样,面容毁了。”清仪做出无奈道。 “没有其他的办法?”展风不甘心地问道。 “有最简单的为什么要选难的?”清仪眼中是肯定的,最后展风一定是会答应的不是吗? 展风看着清仪,想要找不破绽,但是偏偏清仪就是带着浅笑,就这样看着他,任由他选择。 清仪玉手在陆霜衣身上拂过,将陆霜衣身上的银针尽数收回。展风还能怎样,看着床上昏迷的陆霜衣,霜衣,如果可以我也不想这样救你。 “呵呵!”清仪暧昧笑笑,她拍了拍展风的肩道:“放心吧,我不会害你的,展风,我这就不打扰你了。”说完她便转身离开,半路上却又是回转身来,道:“对了,忘了告诉你,我将银针取下后,你只有半个时辰,如果你再犹豫不决,我就不能保证后果了。” 展风脸上的神情是尴尬几分,挣扎几分,床上的陆霜衣发出低低的呻吟声,想来是恢复六识后感受到了痛楚。霜衣,你不会怪我这样就要了你对吗?如果没有那么多的波折,他们早应该是夫妻了吧。看着陆霜衣渐渐有了痛楚,渐渐呻吟,他的心里一阵怜惜,一阵不舍,俯下身去,吻住她青紫的双唇,解开她的裙衫…… 如此应该最好的吧!石室外,清仪靠着石臂,虚弱的喘息,自怀里拿出药丸,径直吞下。春宵过后便是两条鲜活的生命,她也算是仁心仁德尽力而为了,身子颇感的疲畚,想到那厢还有一人要她去救,提了提神,挺直了身向前走去。 “陆大哥,品品这茶,是云幽姑娘刚送来的。”阳光下的花圃里,陆喧接过展灵奉上的茶,尽情享受着这暖风花香。虽身在异乡,身心却是长久以来难得的安宁,这样的阳关打在身上,仿佛能将他身上的阴霾都驱散;闻着四周扑鼻而来的花香,感受指间上温柔的触感,这样的日子仿佛是在天堂一般。 望着日光照耀下的陆喧,展灵只觉他全身像是笼了一层光芒一般,在他恬淡的笑容下,自己的心也能渐渐的安静下来。对于这个名义上自己的丈夫,展灵是将他当成大哥哥一样的尊敬的,他是一个那么好的人,对生活从来是无怨无尤,对自己的身子也是坦然处之,她可以跟他相守,只因她不曾有爱着的人,那么就顺着天命,待在他身边吧,只是……没有爱情! 第42章 “两位真是好兴致,是否打扰了?”清仪巧笑倩兮。 展灵听到清仪的声音,望向她,甜甜一笑道:“清仪姐,你怎么有空来看我们。”她应该正值新婚时期,哪有空闲前来呢? 清仪徉装无奈道:“我倒也想偷闲,只是,眼前还有病人呢,那厢料理完了,此刻也该是为陆公子解毒的时候了。” “清仪姐,你说的是真的吗?”展灵喜形于色,清仪话中之意便是说陆霜衣那边已经没事了。 清仪点头道:“当然是真的,我可是堂堂凌烟阁的药师,哪能放任病人不管的。” 陆喧脸上的神色也是惊喜的,陆霜衣身上的毒他是感同身受的,听到清仪的回答,比自己身体恢复还要来的高兴。“药师的大恩,陆喧感激万分。” 清仪见他如此客气,便促狭道:“我解了陆霜衣的毒,你就感激万分了。若我让你重见光明,你岂不是要五体投地了。” “陆大哥,你听到没,你的眼睛能看见了。”最高兴的莫过于展灵了,她握着陆喧的手,激动道。 陆喧心里涌起一阵波澜,自己能再看见天日吗?“如此,药师的大恩如同再造。”他真心说道。 清仪看着沐浴在阳光下的陆喧,他整个人都显得有些透亮,心中不由想起了上官天鉴,只是比起上官天鉴来,陆喧这个哥哥做的也实在是不称职的吧。不能保护妹妹半分,反是成了妹妹的负担和牵制。难得的却是他依旧可以有那样平淡和煦的微笑,看不出半点的苦楚和内疚。“展灵,你去帮云幽吧,十二走了,这边的安危你也多注意些。” “乐师傅走了?”展灵一惊,她受乐十二指点,虽只有几招但受益非浅,心底对他是有师父般的尊敬的。 “十二云游惯了,在一个地方哪待的住?”清仪见展灵颇有些可惜之情便道:“江湖那么大,或许在哪日里遇上了也不一定。展灵,你也无需叹气。” 展灵点点头,见眼下清仪有些忙,便告辞离开了。 “这世间能像陆公子一样,任何时候都能一脸淡定的人很少了吧!”展灵走后,清仪道。 陆喧嘴角轻扬带着柔和的笑意说道:“陆喧除了泰然处之,还能做些什么呢?” 他真的是一个很好看的男人,不同与她见过的任何人。浑身上下仿佛都是带着一层柔和的光芒。笑如春风,温润如玉,就该是这样的男子吧。虽然清瘦,却还是能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没有张扬,没有霸气,只有柔和。只是清仪不喜欢,这样的男子,似乎是太无力了些,这未尝不是一种逃避。 “不知陆公子双眼恢复后,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呢?” 是什么?陆喧突然发现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了。年少的时候,他为救霜衣和展风,折段了双腿,曾自暴自弃过,后来顿悟,学会看开,学会淡然。双目失明后,他也接受了,就算受制于人他也接受了,用淡然的心思看待一切,其实,只是因为他无力阻止,无力改变,只有接受。这么多年来,他便无所求,因为最想要的早已失去,于是他用最坦然的心态,无欲无求的过活。问他最想做什么?他突然不知道了,陆家已经交与霜衣打理了,武功早就搁浅了,至于江湖他早就不曾渴望了,自己要什么呢?他真的不知道了。 “很多时候,温闻尔雅很好但也很气人。”清仪话语间走到陆喧身边,一针刺入他章门穴。在陆喧身上她看到的是忍受,想到的却是上官天鉴的抗争。上官天鉴一直是不服命的,他恨着贼老天,如此的对待他们上官家,因此即使在他有限的生命里,他也要创造一番作为。他那么努力的保护她,那么艰难的活下去,直到活不了。虽然他的手段狠些,但他却是一直不甘的。而陆喧,却是一直接受,命运给了他什么,他就一直接受着,却不知道,他这样,给了身边的人多大的负担。“身为兄长却要胞妹承担所有饿痛苦和绝望,未免……“清仪想到陆霜衣身上的伤比陆喧来凶猛百倍,她就不免有些感叹。陆喧什么都不用做,而陆霜衣一个女子,却承担的太多太多。突然清仪心里一惊,自己这是怎么了,为什么突然指责起陆喧来,没有人说,做哥哥的一定要把妹妹保护好,她有什么资格来过问别人的生活。心中有些淡淡忧愁涌上,原来她是想念上官天鉴了,想念他曾经对她的好了。 陆喧不语,他也有过怨,怨自己的无能为力,只是他这个样子除了忍受还能怎样。他不能让别人为他难过,所以努力的用平和的心态去看待一切。身上又是一痛,清仪看似无意的,又一阵落下。 清仪不想再将陆喧移动,这里的阳光很好打在身上很暖和。她感受着暖意,一针针落下,每一阵里都凝聚着她的真气,将陆喧的各大血一一打通。只见银针在清仪内力的牵引下在陆喧的体内游走,陆喧的身子一颤,却是忍痛着不吭声。 清仪感受自己身子的虚弱,她也是没有其他办法,世上没有解不了的毒,万物都是相生相克,只要找到了缘由,就能解。陆喧的毒是复杂,但对她来说,却是用了最简洁的办法。先用药抑毒,再以银针相激,再毒反噬前用银针配着她的内力尽然逼出。只是痛着陆喧伤着自己!但不也是救了人不是吗?这样整整耗了一个时辰,清仪隔衣刺穴,陆喧的外衣被逼出的毒穴全然浸透。最后一根针收毕,正是云幽和展灵回来的时候。 陆喧至始至终都是没有哼一声的,他咬紧的牙关,这样的痛楚,他早就忍受过多次了不是吗? “展灵,将陆公子扶进去吧,用云幽准备好的药水好些泡泡。”清仪整个身子倚在云幽身上,颇为无力道。 展灵见清仪的脸色很是不佳,不放心问道:“清仪姐,你没事吧!” “我就累了些,云幽会照顾我的,你就先把陆公子扶进去吧!”清仪虚弱道。 展灵很有些不放心,刚要说什么,云幽又道:“展姑娘,你听药师的吧,我在这照顾就好了。” 展灵最后还是犹豫的离开了,陆喧的身子被痛楚麻痹,虽解了痛却是依旧不怎么自然,他什么都没说。 “云幽,扶我回去吧,千痕应该还没回来吧!”清仪靠着云幽无力道,伸手自怀里掏出药服下。 “药师,你怎么这么拼命呢?瞧瞧你的身子,累成这样。阁主还在议事厅呢!”云幽半是责怪,半是担忧道。 清仪听了便道:“你这丫头,还不就是你学艺不精,否则怎么要我亲历亲为啊!” 云幽委屈道:“药师,你自小学医,我是半路出家的,怎么比的上你啊。” “你这丫头,还会顶嘴了。”清仪详怒道。 回到屋里,慕千痕果然是没有回来。清仪让云幽为她打来热水,自己的身子无力的很,想要好好的泡个澡。遣退了云幽,坐在浴桶中,水漫至下巴,花瓣浮动,暗香袭人,清仪感受着热水的温热,全身舒展。拂着自己的手臂,掬起一捧水浇上,疲惫让她昏昏欲睡。 慕千痕心中有着积郁,自别人的口中听说,那药庐来了些不寻常的人,可是清仪竟是什么都没有说的。不快的散了众人,他冷着脸走进自己房中,一进门看到的却是如此香艳的场景,他不由一愣,但看到水中的清仪靠着桶边,竟已经睡着,他不禁莞尔。小心的将清仪抱出浴桶,怕惊扰了她,细心的将她的身子擦干,看着她脸上的倦意,他怎么忍心叫醒她? 第43章 清仪一觉睡醒,正好是天亮的时候,发现自己枕着慕千痕的臂膀,对上他的双眼,又见慕千痕面有倦色,忍不住道:“千痕,难道你一夜未睡吗?” 慕千痕见清仪醒了,抽出自己的手臂,道:“看你睡的香就不想动,怕吵醒你。”他说的事实,此外却是有其他的原因纠结在心头。 清仪心中是有感动的,突然发现自己被下是未着寸缕的,面上一红,想来自己定是洗澡的时候睡过去了。“傻千痕,我睡的那么沉,别说你把手臂抽出去了,就是你把我抱上床我不也没醒吗,你何必这么委屈了自己。” 慕千痕轻轻在她的额上印下一吻,“为你,我愿意。” 清仪心中是受用的很,也不由想起他的种种好,心里有了些愧疚。 “清仪,你那药庐中来了贵客啊!”慕千痕故意装做不经意道。 “看来我们的慕阁主耳目灵通的很啊!”清仪笑道。 若自己耳目够灵通,这事也不会是别人告诉他了。“清仪,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他们是以我病人的身份来的,不是以陆家家主的身份,千痕,你难道以为他们是别有用心不成?” 对朔北,他是有打算的,只是时机未到,但陆家的家主都已经在他眼皮之下,他却是什么都不知道,这让他心中有些须的不痛快。清仪既这么说了,他还能说什么?“既是你的贵客,我还能说什么?只是清仪,我不想你有事瞒着我!”她什么都不和他说,这让他有着浓浓的不确定,生怕一不留神就失去了她。 “我也不是瞒你,只是想过段时间再说,千痕,你在怕什么呢?”清仪故意将事情说的风轻云淡。 “和我说说展风的事吧!”慕千痕静静道,对于展风他是有芥蒂的,所谓无风不起浪,何以会有人那般传清仪和展风的流言。虽见了展风的尊容让他觉得自己未免太计较,但想到清仪和展风相处了那么久,自己心里还是不免有着酸意。 清仪咯咯笑了,说起自己和展风的往事来。“我与展风,相识于五年前,我救起他时,他全身溃烂无一好肉,就连心脉也是时有时无,微弱的几乎没有。那时的我才十四岁,少年心性,看到这样的一个人,就想试试自己的医术到底怎样。我花了整整一年的时间才把他的伤医的七七八八,可惜他中的毒太过罕见也太过霸道,他的脸被悬崖峭壁划伤又加上剧毒之下,我竟是医不好他。一个人在必死的情况下还能活下来,除了我的医术全赖与他强烈的生存欲望,看到他这样子,我就想留下他,但我哥怎么会让一个陌生人留在我身边呢?几番探察之下,得知了他的身份,我哥的野心你也该知道,他怎么能容展风留下,只是我和展风相处一年,知道他的本性,并执意要留下他,我哥拗不过我,也就只好依我了。展风感激我的相救,自愿做我的护卫,这些年也是因为他才将我护的周全,我哥见这样,也渐渐打消了吞并朔北的野心,也算是对展风为我所做的表示感激。” “上官对你这妹妹也算是千依百顺了。”说起上官天鉴,慕千痕心中有些感叹。 “那段日子里,也多亏是有了展风,我的日子也不至于太无聊。他曾被伤的很深,但却是始终抱着一颗宽容之心,于他,我是他的恩人,于我,他是我的挚友。千痕,展风有他守护的女子,而我是你的妻子,这醋,你吃的可是好笑哦!”清仪促狭道。 慕千痕有些尴尬,“泰山那夜,出手试探我的也是他吧!” “呵呵!”清仪笑笑,那时的自己不曾想过会和他纠缠的如此深,只是想看看上官天鉴要她请的人会有多能耐。“那时我怎听过你慕千痕的大名,我只有让展风来试试你的底子。” 若那夜我输了,那你应该不会亲自上山找我了吧!慕千痕想道,“能让你来医治,看来这陆家家主伤的不轻,如此以来,朔北是不是要大乱了呢?” “千痕,趁人之危可不是君子行径哦!”清仪说道,她可不想在她的眼皮下发生那么不幸的事,“如果可以,我希望你等他们回了朔北之后,来一场正面的较量,凌烟阁的实力本就远胜于朔北,若还要趁人之危,会被天下人耻笑的。” 展风听出清仪话语中的反对,自己想想,也罢,虽然眼下是最好的机会,但是自己若真那么做了,清仪是定不会高兴的吧!“清仪,以后,不要瞒我什么事好吗,不要用笑来掩饰对我的隐瞒。看你对我笑的那么灿烂,却将我推的那么远,我会心痛的。我们是夫妻,清仪,我希望今后别在瞒我,别让我感觉我们之间疏离。” 听着慕千痕的肺腑之言,清仪心里是有些自则的,其实慕千痕看的真切,只是他一直就容忍着她,不问她那些她不想答的,只一心的对她好。“千痕,对不起,是我对你太坏了。” 坏吗?慕千痕笑笑,“清仪,我只想和你永远在一起,不要怪我贪心,我想好好爱你,用我的真心实意,也请你好好爱我,用你的真切,不要将自己埋的深,不要对我隐瞒,也不要离开我。你可知道,在你不在的日子里,我的心有多惶恐,我怕你真的离开了我,我怕你对我真的没有情意,我更怕我被你背叛后的愤怒会伤到你。清仪,我想将你护的周全,只是请你不要将我推开,我是用全身心地在爱你啊,清仪,难道你不知道吗?” “千痕……”他的情深让她真的很害怕,怕自己辜负他后,他会有多么的痛心。 “只是每一次,我想责备你的时候,你的一个眼神就能让我将怒火熄去,清仪,想起那日见你倒下的神情,我至今心有余悸,原本是想问你清楚,为何离开我,但看你那样子,我怎么还忍心怪你半句。”慕千痕抱紧她,动情道。 “千痕……如果有一天,我死了呢!”清仪低声问道。 慕千痕心里咯噔一声,清仪何出此言?“我会为你心痛而死!” “你抛的开这凌烟阁吗?”清仪幽幽问道,男人一旦沾染权利后,又怎么能说放就放呢? “如果你真心爱我,你定是舍不得离我而去的。如果上天那么残忍,硬要将你抽离我身边,我会放弃一切,和你共赴黄泉;但是,清仪,如果,你辜负了我的真情,清仪,我不知道被你伤透的我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清仪,请你,不要辜负我……” 是啊,这她早就想到了不是吗,无论是什么样的选择,都让她心痛万分。自己的身子贴上他的,清仪在他的耳畔轻声道:“千痕,我怎么舍得离开你呢?” 第44章 书房内,慕千痕看着手下呈上来的各地情报,身旁立着容砚修,一时间,寂静无声。清仪端着细心炖好的人参鸡汤,小心的来到书房,侍卫见是她,自然是不敢阻拦的。看着慕千痕专注的样子,清仪微微一笑,一旁的容砚修刚要开口,却被清仪做势噤声。清仪挥挥手,示意容砚修先行回避。不知是清仪的举止还是鸡汤的香味,让慕千痕抬起头来,见是清仪,他高兴笑道:“清仪,怎么突然关心起我来了。” 清仪走到他身边,亲自为他舀了一小碗鸡汤,温柔道:“我怕你一个人太辛苦,就炖了汤给你补补身子。” 慕千痕一时间心花怒放,高兴万分,他接过清仪递上的鸡汤,放在桌上,一手揽过清仪的腰,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清仪,这可是你第一次为我炖汤哦!” 清仪轻噘着嘴,伸出芊芊细指,半埋怨道:“我可是从来都没下过厨的,千痕,为你我都烫红手了。”那娇俏的样子让慕千痕喜欢的很。 慕千痕握着清仪的手,面露怜惜,轻轻吹着她发红的手指,柔情无限。偏偏有人竟是那般来的不是时候,侍卫进内禀报,百剑堂堂主颜虚冰求见。 “是他?”慕千痕觉得有些意外,“让他进来吧!” 清仪起身,想要回避,却被慕千痕拉住,只听他道:“你又不是外人,在也无妨。”既然如此,清仪也就不再拒绝。 颜虚冰拿着一本小册子,恭敬地上前,行礼道:“属下颜虚冰见过阁主,药师。”他微低着头,显得卑谦 “不知颜堂主有何要事?”慕千痕神情似笑非笑,无形的压力笼在颜虚冰身上。 颜虚冰将手中的册子递上,回禀道:“大婚期间共有三十六派的掌门前来道贺,点苍派,上清派,以及北堂世家在婚礼后会面极为频繁。依属下之见,此次他们便非单纯的前来道贺,属下认为阁主应该先下手为强,以儆效尤。” 慕千痕见颜虚冰虽低首着,但语气全无讨巧之意,说的是不卑不亢,极有风骨。他不禁道:“听颜堂主之意,是有了应对之策了?”他这话故意说的极为敏感,似在指责颜虚冰的越权。 “属下只向阁主说明属下的愚见,阁主意欲如何,属下不敢妄自定夺。”颜虚冰说着却是顿了顿,似是一时血气上涌,让他很难受,又见他深深咽了口气,又道:“阁主虽任凌烟阁阁主之位大半年,依属下只见,这大半年来,阁主您一手整顿阁中事务,江湖各派敬的服的却还是前任上官阁主,对于阁主您的实力并不了解,故有颇多的微词。所以有些私底下的动作也不足为奇,但是时间久了,却会让江湖人以为阁主不过如此,到时,只怕有更多这样的人。所以属下认为阁主应做些什么。” 慕千痕没有立刻回答,颜虚冰所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上官天鉴的无影剑和狂风掌让天下的人闻风丧胆;但自己呢,江湖的一些传闻他不是不知道,只是故意不去理会罢了。 “颜堂主此言差已,真正的强者又何必四处招摇。”清仪款款道,“凌烟阁既为天下第一阁,那阁主自然也是天下第一人。谁都知道凌烟阁的势力遍天下,如果阁主没有这个实力,怎么可能驾驭得了凌烟阁的八大堂。真正的高手不正是神秘莫测的吗?你又何时见我哥会为几个小小的点苍,上清派伤过神?更何况,一个真正主宰者,是不需要事必躬亲的。凌烟阁坐下的八大堂各司其责,颜堂主,这样的事以往不是该有紫青堂处理的吗?” 颜虚冰竟为清仪所说的几句话惊出汗来,只听他有些惶恐道:“药师所言极是,是属下越权了。属下身子不适,还请阁主允许属下先行告退。” 慕千痕见颜虚冰身子发颤,脸色苍白,又出了汗,便道:“颜堂主身子要紧,赶紧下去歇息吧!” 看着颜虚冰脚步虚浮,清仪却是微微凝了眉。 “没想到我的爱妻还是做军师的料。”慕千痕促狭道。 “如此累人的活怎是我做的了的?”清仪说道,神色却是有些恍惚,似乎在思考着其他的事情。 慕千痕重又将她揽到怀里,见她凝思,抚上她的额头,问道:“什么事情让你想的这么出神?” 清仪摇摇头道:“颜虚冰很奇怪。” “此话怎讲?” 清仪道:“当年是我亲自为他治的伤,虽医好了他的七经八脉,但也让他的身子虚空无力,却绝对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慕千痕听她这么一说,不由好奇,问道:“为何要那样对他?”他有些不解,按理说颜虚冰也是一个人才,上官天鉴为什么要弃她不用? “你真想知道?”清仪笑笑,眼神深长。 慕千痕只是随口问问,见她这神情,并知道这之间或许还真有些故事,便点了点头。 清仪笑着指指自己,无奈道:“谁叫我美艳动人,让那时心比寒石的颜堂主动了心。” “哦?”听她这么一说,慕千痕到更意外了,颜虚冰对清仪有心思他是知道的,原来清仪她自己也是知道的。 见慕千痕并不吃醋,清仪倒奇怪了,却也不问,接着道:“在外人眼中,我可是我哥最疼爱的爱妾,颜虚冰看了了我又不能明言要,即使真要开口也应该拿相当价值的事物换。那时的他自信又自傲,便提出亲自率人攻破苗疆。在凌烟阁中,只要你立了功,便可向阁主开口赏赐,他当初便想以一个苗疆的攻占换下我。最后他竟然真的攻下了凌烟阁头疼不已的苗疆,代价也是相当惨痛,前去攻打的数千人只剩十来人,而身为主帅的颜虚冰也差不多成了一个废人,经脉断了大半。” “你是救了他。”慕千痕道,既然要救他为何又不把他医好,想起她说展风心脉微弱都能医好,那颜虚冰在她手中也该能痊愈才对。 “当然,我哥那么爱才的人怎么舍得舍弃这么一把锋利的剑,颜虚冰也是一个人物,苗疆是什么地方,这颜虚冰仗着一人一剑,竟能斩杀苗疆的大巫师,我哥怎么也会嘉奖他的。我深居药庐鲜少见人,那日,哥竟要我亲自救他。只是在我前往百剑堂之前,我哥告诉我,颜虚冰要娶我,如果我愿意嫁他,就医好他,如果不愿,也要让他好好活着。我哥既然让我选择,就说明他并不希望我嫁给颜虚冰,而我对那样一个懦弱的男人,也是半分情思也没有的。” “懦弱?”慕千痕不解。 “那时颜虚冰看人都带着不屑,除了比他强的人,是正眼看待。但对我,他是瞧都不敢瞧的,但私底下却是要偷偷瞄我。我就想,一个连自己喜欢的人都不敢正视的人,不是懦弱又是什么……”突然清仪脑海中闪现一人的身影,懦弱不敢看她,爱她……这不就是…… “清仪,你怎么了?”见清仪走神,慕千痕奇怪问道。 “没事……”心中有了疑点,但想想却是不对头,那白衣人的功夫不弱,按颜虚冰的身体,应该没有这样的可能,但是……“我便是瞧不起他那样的懦弱,便告诉哥我是不会嫁他的。我还记得哥那时的神情,有着不舍,很是为难。我哥虽爱才,但更是爱我,对于颜虚冰他存了一份愧疚,所以在我将颜虚冰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后,也没有撤去颜虚冰的堂主之位。” “你对他做了什么?”慕千痕很好奇,清仪是怎样将颜虚冰医好又似乎没医好。 “我在医治他的过程中动了手脚,将他的经脉续上,但却使他的身子便的底气不足,动不了多久就病怏怏。而他因为自己的身子那么孱弱,也断了娶我的念头。” 按清仪这么说来,这颜虚冰是真的爱清仪的,否则不会因为自己身子孱弱就断了那念头,想来他是怕连累了清仪吧,可惜他碰上的是上官兄妹。“你不怕颜虚冰知道吗?” “知道又如何,他的经脉我都能续上了,他还求什么?”清仪对颜虚冰生了疑心,说话也是不客气起来。 “你啊!”慕千痕无奈地拂着清仪的发丝,他是否应该庆幸,清仪对他是有情意,否则依她的心性,是断不会嫁他的吧。可怜颜虚冰被所爱的人算计却还存着感激。 第45章 颜虚冰扶着墙缓缓走着,舍弃了随从的跟随,这高墙之内住的是他遥不可及的女子,而他,如此孱弱,怎奢望的起她? “吱呀”一扇木门应声而开,脆绿的身影灵动的闪现,颜虚冰被吓了一跳,也让出门的云幽吓了一跳。 “颜堂主,你怎么在这?”云幽惊喜问道,她本是外出采购药草的,习惯的从离药庐最近的小门出入,看到颜虚冰她是相当奇怪,同样,带着一点点的喜悦。 颜虚冰的喘息微微有些急促,他作揖道:“惊扰云姑娘了。” “呵呵,颜堂主客气了。”看到颜虚冰微微吃力的样子,云幽有些担忧问道:“不知有什么地方云幽能帮上忙的。” 颜虚冰微微一笑:“让姑娘笑话了,虚冰这身子就是这般不中用。”说着,他的脚步一个趔趄,险些跌倒。云幽眼疾手快,忙是扶住了他,同时面上一红,又忙是放开了他。 颜虚冰行了一礼道:“唐突姑娘了。” “我送你回府吧。”云幽急忙说,掩饰自己的慌乱。 颜虚冰本想推辞,却是有些力不从心,在方才的时候,他被清仪几次反驳,心里有些伤感,牵动了旧伤。“有劳姑娘了,以后定当上门道谢。” “别姑娘长姑娘短了,叫我云幽吧,我只是一个小丫鬟罢了。”云幽说道。 “姑娘妄自菲薄了。”颜虚冰轻轻道。 云幽柳眉一竖,故意道:“难道颜堂主是嫌弃云幽的身份,连叫云幽的名字也觉得辱没了不成?” 颜虚冰一滞,为云幽故意的强词夺理哽住,最后只能无奈一笑:“你也无须唤我颜堂主,我这堂主之位只是一个虚位罢了,你唤我名字,我并唤你云幽如何。” 云幽得意笑了,她搀扶着颜虚冰,高兴道:“那就这样说定了,我以后叫你虚冰,你以后叫我云幽。”她本就只是十六七岁,本就是青春年少,对颜虚冰有着朦胧的情意,平日清仪又是随心所欲惯了,她跟在清仪身边久了也学得大胆的很。 倒是颜虚冰有些不好意思,但他身子却是相当的虚弱,被云幽扶着,差不多是半个身子靠在她身上。“云幽,你这出去是有什么事吗?”颜虚冰随口问道。 云幽扶着颜虚冰走的有些缓慢,和他贴的这么近,心里似有面小鼓般咚咚直响。她假装自己完全的不受影响,但颜虚冰身上却是有着一股很淡很淡的味道,含着似有似无的药香,清幽的很,直让云幽情窦初开的芳心小鹿乱撞。“最近药庐的药有些不够,我出去买些药材。” “哦,是谁受伤了吗?”颜虚冰奇怪问道。 “你怎么知道?”云幽惊讶问道,却是不隐瞒:“药庐里来了几位贵客,药师为救他们用了大量的药材,我去买些回来,以防不时之需。” “能让药师亲自出手医治,定是不一般的贵客了。”颜虚冰带着好奇。 “是啊,若是普通的人,药师也不会这样亲历亲为了。”云幽天真道。 “不知是何方的贵客?” “听药师讲是朔北的陆家,还有展风的亲妹子呢!展风带来的人,药师自然是要全力救的。” “陆家,难道是陆家家主陆霜衣不成?”颜虚冰惊讶至极。 “是啊,还有陆喧和展灵,他们中了剧毒,这世间除了药师还真没有人能救他们了。”云幽一直是跟在清仪身边的,清仪自己都不管江湖的事,云幽就更是不会去理会了。她也自然不知道凌烟阁和陆家展家有什么关联,只当是展风的朋友,那也自然是药师的朋友,更何况展灵和陆喧也是容易相处的人,云幽丝毫没有想到其他。 “原来是他们啊!”颜虚冰语意深长道,“在药师的妙手之下,他们一定是安然无恙了。” “那是自然!”云幽答的有些自豪,她一向是将清仪当成骄傲的,听颜虚冰这般说,心里很是受用。她面颊有些发烫,颜虚冰的身子依靠在她身上,让她心中如吃了蜜般甜滋滋的。为了不让颜虚冰发现自己的异状,她将头微低。“药师的医术是天下第一的,她若医不好的也只有死人了。”自然她还是将清仪自身的病痛掩去了。 “是啊,当初若不是药师的妙手回春,今日的我也只是一个废人而已。”颜虚冰有些怅然。 云幽也是知道颜虚冰当年的事情,她只当颜虚冰是真的在感激清仪的救治之恩,说道:“药师最是心软的,此次其他人于她来讲,只是毫不相干的人罢了,但看在展风的面上,药师不惜用……”猛然间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差点说漏了最,一个停顿,既而道:“药师不惜用多年珍藏的珍贵的药材,这不我又要去各家药店,买些珍贵的药回来。” 颜虚冰也不疑有它,只道:“药师果然是医者父母心,慈悲的很。” “恩,有一天我一定也会像药师一样,用自己的医术救更多的人。”云幽肯定道,听出颜虚冰话中是有对清仪的感激之情,她也暗暗决定要成为一个医术高超的医者。 颜虚冰轻轻一笑,说道:“我相信你可以。” 云幽听了,心漏了一拍,抬头对上颜虚冰的眼,他的脸依旧苍白的很,一抹笑容也是无力。一时间,云幽心里一痛。“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你不嫌弃我的医术浅薄,我可以给你开一些补补身子的药。” 颜虚冰感激对她一笑,说道:“怎敢烦劳云幽你啊,药我一直都在吃呢,还是药师亲自写的方子,只是你也知道我当年受的伤有多重,早就伤了根本了,仅仅靠药有怎能治的好,靠的应是长期卧床修养。只是我本是练武之人,又怎么闲的住呢?以前上官阁主体恤我身子弱,让我在家修养,但一个江湖人在家待久了,还怎么算是江湖人呢?难得如今慕阁主起用了我,我自然是用尽一切感激他的知遇之恩了。”颜虚冰的话语微弱的很,仿佛被风一吹就能消散一般,只是他毫无血色的脸上挂着一抹看不出味道的笑容,庆幸,又似自嘲一般。 云幽看着他,心里有些发酸,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不懂他说的,有什么比的上自己的身体呢?又不是医不好。他哪里像江湖人了,那么一个柔弱的人,清瘦苍白,哪是该沾染血的人啊。“可是,可是……”她心中有着不忍,却说不出什么来说服他,眼神中有些为他的伤痛和焦急。 “云幽,你真是一个好姑娘。”颜虚冰说道,看到自己的百剑堂就在面前了,他亲和道:“云幽,今天真的谢谢你,剩下的路我自己能回去,否则我好歹也是一堂之主,让手下的人看到我居然被一个女子扶回来,派是要被人笑话了。” 云幽只能放来他,咬着唇有些不舍,看着颜虚冰的神情似乎是欲言又止。 “回去吧,谢谢你了云幽,以后有空可以上我这坐坐,很久没有一个人和我说这些了。”颜虚冰册话语温柔的能让人感觉酥软的很。 云幽听他说可以上这来坐坐,心里一喜,她点了点头,道:“那我走了,你要好好保护好自己的身子。”说着她面上一红,飞快的跑开了,也不管颜虚冰是不是看出了自己的心思。 看着云幽消失在视线中,颜虚冰的嘴角擒着一抹异样的笑,他回转身,走进百剑堂,脚步虽说有些无力,但却是丝毫没有阻碍到他行走。 第46章 刀光清寒,映着月色,沉静如水,容砚修环顾四周,前后左右各立了一人,褚色的劲装,整齐的面罩,掩去了容貌。这些人好大的胆子,敢在凌烟阁的眼皮下杀人!容砚修心里惊道,他一手自然垂下,一手持着一柄青色长剑负在背后。冷静的神色静静地看着这四个人,他是凌烟阁风头正劲的后起之秀,在江湖上的名声也是渐渐涨起,但这四个人能这么毫不顾忌的在他外出的时候围杀他,也算是大奇。 没有人出声,却是伴着一声低喝,四人同时出手。容砚修听出这声低喝是由他正前方那人发出的,他心里有数,此人定是这四人之首。只见他身子后仰,避过向他面门挥来的刀光,紧接着一个彻身翻转,放在身后的手挽了个剑花,格开砍向他的刀,剑身一抖,却是击向他正前方那人。 这四人却都是高手,容砚修也不过二三四岁年纪,在青云堂中也不是武功最高之人,能被慕千痕赏识,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但不能否认的便是容砚修的剑法沉稳中带着灵动,便不拘泥于一招一式,行云流水般潇洒的很;但也不是毫无章法,似乎隐在的又是有着即定的方式。面对劲敌,容砚修丝毫没有慌乱,他剑法精妙,让他在四人的夹击下没有半分的劣势,但却也没能突破一个关口。 显然,这四人是要杀他的,所下的手都是狠绝的很,没有半分的余地可留。容砚修脑海中飞快搜寻着自己过往的仇人,但是,没有任何的答案。剑在他手中飞快的挥舞,将袭来的刀痕一招招闪过化解,容砚修渐渐有些力不从心了,但是脸上是没有露出半点的慌乱,连脚下的步伐也是依旧,毫不紊乱。但他的视线却是在这四人身边游走,希望找到一个间隙,他不是迂腐的人,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会选择逃来保命。 但这四人却是步步紧逼,想来他们的这次行动是训练多次的,四人配合的极为整齐。刀势凶猛,落空砍在青石板上,击起一阵火星。“嘶”轻微的撕裂声,却是容砚修躲闪不及,衣袖被划破,这不由让他心里惊了一惊,握剑的手不由一抖。却只是这一时的闪失,便有一人抓住了时机,一刀劈在容砚修的剑上,让容砚修顿时虎口发麻,若不是他咬紧牙关,连剑都差点失手。背后风起,容砚修低吼一声,剑锋一转,身子跃起,一脚踢退背后的攻势。但在他跃起的同时,两到身影同时飞起,顿时他的下盘和上身都受敌。 容砚修无处可逼,硬着头皮对敌,“嘶”小腿被划开一道口子,速来的疼痛让他倒抽了一口冷气,跌落在地。刀光追上,只见他就地一滚,险险避过,那刀锋是贴着他的头皮划过,惊险的很。 “噌”剑身与刀身相撞,让容砚修又是后退了几步,这四人,若论单打独斗,他决不会如此的狼狈。又是一轮攻上,容砚修只能在心里暗骂,却是无暇迟疑。饶是他剑法精妙,半个时辰下来,他的里衣早被汗水湿透,渐渐力竭,只能边打边退。 眼见着自己就要折在这里,容砚修面色一沉,虚晃一招,竟是瞧 准了空隙,提起全身的功力,奋力逃逸,身后的四人也是毫不放松的追击。好在容焉修的轻功不弱,若不是腿上有伤,他定能将身后的人拉出距离。最让他奇怪的是,这四人对城中的局势极为熟悉,对他穷追不舍。凌烟阁的楼台在望,容砚修在心里暗自嘲笑,自己竟这么狼狈地被追击。突然见,自己的上空一人翻过,阻住了自己的前路。容砚修一个急转,潜入了一个狭小的巷子,这边过去便能到凌烟阁的药庐,虽然那是凌烟阁人的禁地,但此刻他也顾不得了。 药庐的墙头并不高,容砚修越墙翻上,却是背心一紧,他听着那呼啸的风声便知道定是身后的人将刀掷来。他彻身一闪,却暗自叫糟,原来这先前一刀也只使虚招而已,真正的杀招却是紧随起来的另一刀。待他发现时,已是避无可避,暗哼一声,刀入胸口,容砚修眼前一黑,摔落在院子中。 “啊!”一声惊呼是容砚修昏迷前最后听到的声音…… “恩~”一声嘤咛,陆霜衣浑身酸痛的醒来,这一觉她不知道睡了多久,渐渐感觉到自己身体的一样,她低头一看不由大骇,被褥下的自己,衣裳半褪,如同虚设,在看枕边,却正是展风,让她惊讶的是展风的脸全然不像她当初看到的,原先狰狞可怖的脸,此刻虽是布满伤痕,但却是没有当初的黑色。紧接着她又想到他们此刻的情形,她脑海中不由“轰”的一声,难道说……不可能的,展风决不会对她……一时间她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样的感觉,拉起被褥掩住自己的身子。 展风被她惊醒,看她怔怔的神情,心中一窘,看她的脸上,虽然不能说恢复完好,却是恢复了正常的血色,而且伤口也在渐渐缩小。对上陆霜衣的眼,他伸手拂上她的脸。“霜衣,你会怪我吗?”小心地询问,生怕在她眼中看到失望或愤怒。 被展风一问,陆霜衣反而蕴了泪,她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么的心情,怔怔地看着展风,泪水滴滴划落。 “别哭,霜衣,我的心思你是知道的,我真的是为了救你。”展风有些慌乱,抹去陆霜衣的眼泪。“霜衣,别哭,我们回去就成亲好吗,霜衣,被哭。” 陆霜衣只是一时间无法释怀,看到展风慌乱的神情和他真切的眼神,她扑在展风的怀里,干脆大哭起来。她想到自己的遭遇,想到以前所受的苦,想到失去展风的痛,想到重逢的喜,想到所有的苦难到此刻都已经结束,她是喜极而弃的,她不怪展风,她怎么会怪他! “霜衣,被哭了,是我不好,霜衣!”展风更是慌乱了,他不住的安慰。 “展风,风,我不怪你,真的不怪你!”陆霜衣埋首在展风怀里,“在我的心里我早就是你的妻子了,我怎么会怪你!” 展风心里一喜,悬着的心也放下了,陆霜衣渐渐止住了哭,抬着泪水布面的脸,看着展风。“风,我们回去就成亲。” 正此刻,门外传来敲打声,展风将陆霜衣的衣物整理好,又将自己穿戴好,打开了房门。门外是云幽,带着暧昧的神色,打量着展风和他身后的陆霜衣。“咦,展风,你这一觉睡了可就大变样了,和那样的你对了五年,现在的你还真让我有些不习惯哦!”云幽调侃道。 展风这才意识地去碰了碰自己的脸,似乎真的感觉不一样了。“我们睡了多久了?” “三天了,药师算准了你们差不多这时会醒,我才来叫你们的。”云幽说道,探向陆霜衣,道:“陆姑娘,先前见你的时候,你昏迷着,现在一看,陆姑娘真是少有的美人,我是云幽,你们有事都可以找我。” “谢谢!”陆霜衣应道。 “好了,现在请两位随我去沐浴更衣,药师特地为你们调了些膏药,专为你们脸上的伤用的,几天后,相信两位都能恢复以往的容颜。”云幽笑着说道。细心地为他们安排好一切,想到此刻还有人等着自己帮忙也就不多留了,那本该药师出手,但药是为展风的事就忙的很,这样下去,她的身子怎撑的下去。 第47章 容砚修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胸口缠满了布条,一动之下,生疼的很。再看四周,陌生的很,回想起自己倒下前的情形,追杀……逃逸……药庐,难道说,他现在是在药庐? “你醒了。”推门进来一个身着淡黄裙衫的女子,清秀的脸上有着让人舒心的淡淡笑容,看到苏醒的容砚修,有着惊喜,手上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药。 “你是?”如果这里是药庐,这个女子是谁?容砚修问道。 “我叫展灵,昨夜听到响动出去一看,发现身受重伤的你,就把你带回来了。”展灵婉约道。 “是啊!容护卫,你这是惹了哪门子的敌人,下手这么狠,要不是你命大,那一刀就直接插入你心脏,肯定是当场毙命。”云幽随后进入,促狭道。 云幽他是认识的,这展灵……容砚修想起什么来,这展灵应是展风的妹妹了,他是听过的。“谢谢两位。” “也是你命不该绝,展灵刚好出来看看,否则等到早上,你也一定血尽人亡了。”云幽道。 容砚修看向展灵,想要起身道谢,但他一动之下就是胸口巨痛。展灵眼疾手快,忙是将他按住,说道:“你伤的很重,还是躺着的好。” 容砚修真心说道:“多谢展姑娘救命之恩。” 展灵莞尔一笑,“举手之劳罢了,况且为你治伤的是云幽。” 云幽将他二人如此客气,不由好笑,说道:“好了好了,容护卫,阁主那边可是要我带句话,只是这药庐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若让阁主知道了,不知道会不会责怪。” “为什么药庐来不得?”展灵不禁感到奇怪。 “上官阁主在世的时候立下的规矩,想来就是不要人打搅药师的清净。”云幽答道,“慕阁主虽没明说,但也没说可以进。” 容砚修昨夜里慌忙逃命,也顾不得这些,此刻想来便觉不妥,想要起身离开。身子一动,顿时撕裂了伤口,鲜血从白色的布条中溢出。 展灵一声惊呼,忙是为他止水,有些抱怨道:“你这是做什么啊,瞧伤口都裂了。”关切的神情让容砚修心里一热。 云幽也是上前帮忙,也道:“我只吓吓你而已,你还真当真了。放心吧,药师会帮忙的,你就安心在这养伤好了,你现在的伤势,动不得。” 一时间容砚修倒真有些受宠若惊了,展灵温柔,云幽娇悄,围绕在他身边,让他不知道该哭该笑。“多谢两位了。”他只能如是说。 云幽又数落了他一番,最后见他的伤口不再流血,也就告辞了,容砚修毕竟是慕千痕的护卫,现在这个样子她是该禀报的。饶是她从不管江湖事,心里也是纳闷,到底是谁,能将容砚修伤成这个样子。留展灵和容砚修独处,气氛却是有些尴尬的,两人并不能说相识。喝完药,容砚修感激道:“展姑娘,这次大恩,容某日后定当回报。” 展灵无奈笑道:“我真的只是举手之劳罢了,你何必挂在心上呢,你若真要谢我,就好好把伤养好吧!” 容砚修看着展灵绽放的笑容,有些失神,他从来就是孤身一人的,没有人对他这般温柔过,但片刻他就回过神来,自己这是在想什么! 展灵见他暂时没事了,也就起身告辞了,陆喧那边还等着她去照顾。容砚修的目光是尾随着她离去的,连他自己都不自知。 阳光灿烂的让人眼迷离,陆喧用手挡在眼前,却忍不住从指缝中观望这世界。他的眼睛,终于再次看见了,这个世界于他,是新鲜可人的,让他百看不厌的。 “陆大哥,清仪姐说过你的眼睛刚恢复,不要对着阳光太久的。”展灵翩然走近,关心道。 “哦!”陆喧应了一声,却还是贪恋地看着,对他来说,眼见的一切都让他倍感珍惜。 “陆大哥!”展灵又唤了一声,将陆喧的视线挡住。 陆喧没有办法,只能看着展灵歉意道:“展灵,让你担心了。” “知道我会担心,你便该更加小心才是。”展灵说道,她今日做的最多的就是煎药了,一份是陆喧的,一份是容砚修的。“把药喝了,等完全好了,你要看多久都行。” 味苦的药一饮而尽,陆喧心里想到那个让他重见光明的女子,至今都是没有见过的。一个女子,好大的能耐啊,将他的毒解了,将他的眼睛复原,这样的女子,他怎能不好奇?“展灵,霜衣如何了,我有些日子没见她了。” 展灵道:“刚云幽告诉我了,霜衣身上的毒已经全解了,只是还要些时日才能把脸上的伤治好,如果她知道你能看见了,一定会很高兴的。” 正说着,却见展风和陆霜衣携手走来,两人刚沐浴完,都是神清气爽。展灵看到展风的模样不由“咦”了一声,展风的脸比起原先来也是好多了。 看到重见光明的陆喧,陆霜衣很是激动,她依偎在展风身边,脸上是浓浓的惊喜。“哥,你终于能看到了。” 他已经有很久没有看过陆霜衣的模样了,眼前出落的窈窕出尘的就是以前那青涩的霜衣吗?再看展风,虽与印象中的那个少年所去甚远,但眉目间还是有当年的影子的。“看到你们这样,我真的很高兴。”陆喧由衷道,他们陆家的磨难终于是结束了。 陆霜衣也是有些动容,一下子,幸福离她那么近,曾经以为无望的世界,又恢复的鲜活,她看着身边的展风,又看着陆喧,湿了眼眶。 展风轻轻擦去她的眼泪,温柔道:“霜衣,以后我不会让你再流泪了。” 展灵见状,心中宽慰,为他们能走到一起感到高兴,她出声道:“这一切都是清仪姐的功劳,我们是不是该去谢谢她?” 清仪?展风听展灵的称呼,一愣。其实她一直都是善良的,否则也不会花大力气来救他们。想到清仪为他们所做的,他心里不知道该有什么样的感觉,那个女子,是很想别人幸福的吧,因为她想要的太难太难。 清仪?陆霜衣和陆喧心里也有着期盼,这个救了他们的女子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何时才能亲见一面? “只怕她最近忙的紧,毕竟她和慕千痕还是新婚,若能抽的空闲出来,她一定会来见我们的。”展风说道。 众人听他这么一说,也就不再坚持,是啊,人家毕竟是新婚,却为他们这些人付出那么多,心里对清仪又多了些佩服和感激。 第48章 慕千痕沉吟不语,听完清仪的转诉后,心中疑虑。容砚修的武功不弱,却被人重创,并且还是在城中,依自己对容砚修的了解,他该不会有这样的仇敌才是,那么这次杀戮,是针对容砚修本人还是针对他? “清仪,你对此事怎么看?”慕千痕问道。 清仪只是笑笑,伸手拿起一块桂花糕,送到慕千痕嘴边道:“这是‘倾月斋’最有名的桂花糕,千痕,来,尝尝!” 慕千痕见清仪眉目含笑,说不出的妩媚,心里虽有着不痛快,却也不忍拂了她的意。 清仪满意地看慕千痕吃下她递上的桂花糕,伸手擦去他嘴角的糕屑,笑道:“千痕,有人要生事,我们又能如何?若能查的出来,查不出来,却也只能自己提防了。” 慕千痕将清仪揽坐在自己的膝上,用下额抵着她的头,道:“清仪,以后和我一起打下武林如何,一起统一江湖,一起做这江湖的尊者。” “我只一个女子,哪能做的了大事?”清仪推脱道:“千痕,我只看着你便好了,你忍心让我累着吗?” 慕千痕心里小小失落,他知道清仪其实是看的清楚的,谁是敌谁是友她也是知道的,只是她不愿意管。但他也并不是非要清仪涉足江湖事,既然她不愿,他自是不勉强。“清仪,一定要陪着我好吗,无论天上地下,都要和我在一起。” 清仪正想回答,一阵恶心的感觉涌上,她挣开慕千痕的怀抱,捂着嘴,想压制住那恶心上涌。慕千痕看清仪这样,心中一急,忙问道:“清仪,你这是怎么了?” 清仪的心咯噔一声,难道说?她最近身子颇感疲倦,一直以为是医治陆喧花了大力气,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一层,一时间心不由乱了,怎么办,这下该怎么办? “清仪,你没是吧?”慕千痕扶住她的肩,焦虑之情溢于言表。 “没事,就是累了些,别忘了我是谁,我怎么会不知道自己有没有事?”清仪强自安慰,心里却是乱如麻。 “真的没事?”慕千痕看着清仪泛白的脸,不太相信。 清仪强颜欢笑,说道:“千痕,你不是要这整个江湖吗?你把心思全花在我身上,怎么完成这霸业啊!我还想看着你做上武林至尊的位子呢!” 慕千痕将信将疑,揽过清仪,说道:“我想要这江湖,清仪,但我也想要你啊。没有你,我得到的再多也只是虚无,看你脸色苍白的,你可是凌烟阁的药师,怎不知道怎样照顾好自己呢?” 清仪抱住他,将头埋在他怀里,故意撒娇道:“最近事多啊,我要照顾病人,又想陪你,自然身子累了些。” 慕千痕听她这么说,心里有些愧疚,是啊,自己为了要她相伴,不想她离他太远,硬是要她陪她议事,陪他审阅各地的情报,陪他思量如今的局势,她怎能不累。“对不起,清仪,让你受累了。” “陪你,我愿意的。”清仪嘴上说着,心里却是涌着悲伤,她太大意太大意了,才有了这样的错误。 “以后,你好好休息好吗,清仪,好好待在房里,随意在园中散散步,我再不要你沾染这江湖的事,清仪,为我你一定要好好的。”慕千痕为她的一句我愿意欣喜。 “恩”清仪答着。 又是一日秋高气霜时,展风正和陆霜衣相偎,靠坐在桂花数下,扑鼻而来的挂花香位让他们深深陶醉。却见云幽一路小跑,脸上有着焦急。 “展风,快和我走,药师找你有事呢?”云幽急急道。 展风有些奇怪,清仪这么急着找他,莫不是出了什么事?陆霜衣开口道:“展风,你去吧,她一定是有急事找你。” 展风轻握了握陆霜衣的手,便起身随云幽前去见清仪。云幽把展风领到清仪房前遍离去了。还未进门,展风就听到清仪一声长叹,推门进去,却见清仪时而站起,时而坐下,极为的不安,脸上也不在是镇定自如的神色,带着慌乱。这与平日的她相去甚远! “展风,你来了。”见了展风,清仪也有些漫不经心。 展风点头,说道:“你不找我,我也要带霜衣他们来谢你的。” “谢什么,我救你们是有条件的。”清仪将桌上的凝神茶一饮而尽,平复了下心情。 “你要我做什么,我定会帮你做的。” 清仪伸吸了口气,突然间面色一变,她掩面在一旁干呕,展风见了,眉头一皱,难道说? “难道你……”他欲言又止。 清仪平稳了些,露出苦笑,道:“倒是你一眼就看出来了,我这几天心中焦急,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找你说说了。” “他知道吗?” “我怎能让他知道?”清仪面露苦涩,她怀上了孩子,那么不经意的就怀上了孩子。在知道那一刻,她就慌了,自己是上官家的人,这孩子是断不能来世上的。只是,突然间,她就对腹中这未成型的孩子有了眷恋,竟然难以割舍,原本坚定的心开始游移,她真的不知道该怎样了。 对于上官家的事情,展风是知道的,不多却足够,这事他是不能插手的,也插不了手的,但是清仪对他说了,他又怎能不管。清仪是他的恩人,但不只是恩人,他可以为她赴汤蹈火,但是这事他却是做不了什么。清仪,面对兄长的离世,她可以不留一滴泪,一向的淡笑地看着一切,似乎无情的很。但是他知道,她其实是善良的,希望别人得到幸福的,将自己的痛苦全都压在心底,却不对任何人说。“你不是早有打算吗?”他低声道。 “可有些事情不在掌握之中啊!”清仪叹道,她不自觉地将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有了孩子,多了负累,也多了牵挂,这不在她的意料之中,却让她手足无措,难以割舍。理智告诉她,这个孩子要不得,但情感又左右了她,这毕竟是她的孩子啊,是她和千痕的孩子啊! “你想我为你做什么?”展风问道。 清仪看着展风,道:“我找你,一是来告诉你这事,一个人憋在心里太难受;二来,是要你帮忙查一个人。” “是谁?” “颜虚冰!”清仪神色一凛,“前些日子容砚修受伤的事你也该知道,我怀疑和颜虚冰有关。” “颜虚冰?”展风眼前浮现那张苍白消瘦的脸,这个人的存在似乎一直不怎么惹人注意。 “千痕目前对颜虚冰利用颇多,他正是笼络人心的时候,若我的猜测有误,怕让手下心寒,失了对千痕的人心。但对这个人我一直有些不放心,总觉得不简单,虽然目前没有什么证据,但我怕一旦我的猜测属实,对千痕很不利。展风,我要你帮我查他,但千万不要走漏了风声,更不能暴露了身份。” “好。”展风回答的干脆。 “谢谢你,展风,我能用的人只有你了。”清仪由衷道。 他们之间何需谢谢,“你自己要保重!”展风最后说道,他帮得了她的都会尽力帮的。 清仪对他嫣然一笑,虽然她很有很多烦心的事情,但是有展风这样的一个朋友,真的很好。“展风,你回去吧,多陪陪陆姑娘,看到你们终于在一起了,我为你们高兴。” 展风对她点了点头,推门离开。 慕千痕一心挂念清仪,手上事务一少便匆匆赶回来见她,却看到一个背影消失在院落侧门外,那身影熟悉的很,慕千痕不由有些奇怪。这边的房子只有清仪和他的房间,是清仪的客人吗? 回到房里,却见清仪云鬓微乱,神色有些慌张,他心里忍不住有了疑窦。“清仪,方才有人来过吗?” “只我一人,哪来其他人?”展风刚走,她又是一阵干呕,比先前来的更是猛烈,让她难受的很。慕千痕的突然回来让她有些惊讶,生怕让他看出了自己的异状。 慕千痕看着清仪的神情,她的眼中是有慌乱的,心里一疼,清仪,你是有事瞒着我吗?但他不想追问,怕清仪的回答让他更失望,也怕清仪用欺骗来敷衍他。“我怕你一个人寂寞了,早些回来陪你。” 第49章 在云幽的忙碌下,药庐中的几人都恢复的差不多了。展风和陆霜衣的脸都恢复的完美无缺,说来倒真是奇怪,连云幽都不知道清仪开的药方是哪来的,里面的药材却是一个个珍贵的很。茯苓,芝草,雪莲都是世间难找的很,偏偏清仪竟是将这些全开成了方子,制成药泥。而容砚修的伤却是云幽一人治好的,刀剑的伤对云幽来说还是简单的。 容砚修伤势一稳便要离开药庐,慕千痕本人虽未出现,但借云幽的口已经说了,他可以在药庐尽情养伤,直至痊愈。他很乐意在药庐待着,只因有人对他照顾颇周,只是职责所在,他不能任自己这般下去,伤他的人还未查清。 展灵像往常一样前来给容砚修送药,却看到容砚修已经穿戴整齐,一副要离开的样子。展灵一愣,开口道:“你的伤还没好,怎么能走?” 容砚修伸展了双臂,说道:“你看我都已经没大碍了,我已经耽搁了很久,是该回去了。” 展灵眉头一蹙,却是找不到能说的话,半晌才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留了。” 一时间,沉默在两人间曼延,展灵不知道为什么会有难舍的情愫,而容砚修心底也是有着说不出的感觉,片刻之后,他才道:“多谢这些日子来展姑娘的倾心照料,容某日后定当回报。” 展灵露出一个温婉的笑容,不再多说,为他打开了房门。日后还能相见就算不错,哪还说什么回报不回报的。 容砚修走在药庐的小径上,饶过一个转弯就是豁然开朗。眼前是一个宽阔的院子,树木成荫,金桂飘香。院落中摆着一张大石桌,一男一女正围坐在石桌旁。 “过了这个院子就可以出去了。”身后展灵轻轻道。 容砚修点点头,他学艺后便进了青云堂,几年后又成了慕千痕的护卫,但这药庐他从来是不曾见过的,虽听过其名,但对凌烟阁的任何人来说,这都是禁地。稳步朝前走去,面前那两人都看了过来。 “陆大哥,霜衣,这位是凌烟阁的护卫,养好了伤要回去了。”展灵说道。 陆喧和陆霜衣的目光落在容砚修身上,略略点头,算是见礼。他们的身份和凌烟阁的关系,都是有些尴尬的。容砚修抱了抱拳,也是不便多说什么,他转向展灵,由衷道:“就此别过。” 展灵轻点了点头,目送他离去,她自己尚未发觉,陆喧却是看的清楚,只见他眼中闪过一道凝思,却低下了头。待到展灵回过神后,陆喧才道:“展灵,你可直展风去了哪里?” 展灵诧异,看向陆霜衣,却见后者道:“展风告诉我药师请他帮忙,昨夜离去后,至今未归。” “我一直无暇与哥说话,他去哪了我还真不知道,但既然是清仪姐请他帮忙,想来不会出什么事才对。”展灵道。 陆霜衣是一刻也不想和展风分开的,展风这一离开,她就思念的紧。“展灵,你说……这药师……是怎样的一个人?”展风说起药师,眼神就有些不一样,这让她对那个从未见过救命恩人很是好奇。 陆喧也是有着期盼的,那个女子,他只听过声音,只是听那声音也知道,这一定是个不一样的女子。他望向展灵,想从她的只言片语中想象一下那个女子。 展灵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问题,却也没想到其他,她以为这只是因为他们没见过清仪,所以有着好奇。“清仪姐很年轻,约莫十八九岁。” “哦?”陆喧有些怀疑,一个那么年轻的女子,怎会有那么高明的医术? “我见她时也觉得奇怪,江湖上最神秘的药师居然只比我年长几岁。而且她丝毫没有仗势凌人的样子,有时候比我还像个孩子,当初十二师父在时,她也会向十二师父撒娇。”展灵带着笑意道,“清仪姐除了药术极高,她也是相当的美丽。霜衣,她真的很美,她的美丽与你不同,我找不到合适的话语来描绘。”展灵的眼神有些迷离,突然见陆霜衣的脸上未露不安,她不由笑道:“霜衣,你在担心我哥吗?” 陆霜衣面色一红,她的美貌是她一直为傲的,听展灵说这药师的美丽高于她,她心里有些不安,展风与药师待了五年,对药师的话又几乎是全然听从…… “霜衣,你若担心我哥,这未免太好笑了。”展灵正色道:“我一路看来,我哥对你是毫无二心的,他一心为你,怎么还能让你不安呢?” 陆霜衣有些尴尬,她是太小心眼了,展风对她怎样,她知道的不是吗?为自己有那般可笑的猜疑,她感到愧疚。 “更何况清仪姐已经有自己的丈夫了。”展灵继续道,“虽然我没有看到过那人,但我知道,清仪姐嫁的人自然是不会差的。” “展灵,霜衣只是一时想偏了。”陆喧开脱道,他是可以理解陆霜衣的,曾经失去至爱,重又失而复得,霜衣心里是太在乎展风了,才会有这么荒唐的猜忌。听展灵这般推崇,他对那女子更是好奇了,是怎样的一个女子呢? 展灵也意识到自己说的过了,歉意道:“霜衣,对不起,我只是觉得清仪姐为我们做的太多,我们不该这么想。” 陆霜衣点点头,“我知道是我太小气了,展灵,谢谢你点醒我,只是展风,他究竟去哪了呢,我真的好想他。” 陆霜衣的直言不讳让展灵叹了一口气,自从霜衣和展风重又走到一起后,陆霜衣不再是那个冷意森然的陆家家主,眼神也不在冷冽,她是真的很爱哥吧! 此刻展风正在上官天鉴墓前,他面前是清仪。 “你说的是真的?”清仪有些不相信。 “千真万确!” “怎么会这样呢?”清仪怅然若失,展风尚未查出颜虚冰的真正意图,却发现,云幽与颜虚冰走的相当近,是自己疏忽了,忘了云幽也已经长大了,不再是一个懵懂的小女孩了。只是,为什么,偏偏是颜虚冰? 第50章 清仪眉头轻皱眉头,云幽和颜虚冰,这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人,怎么会凑到一起,是巧合还是……她想着想着便觉得心烦,身子有些难受,又是一阵呕吐。最近的身子越来越不好,眼看着自己的症状越来越明显,就要藏不住了。就算她尽量的将慕千痕支开,但时间久了也会藏不住了。 展风见她难受,忍不住扶了她一把。清仪的脸色憔悴的很,虽用胭脂遮了病容,但还是看的出苍白。清仪对展风感激谢谢,这是她最糟糕的样子,不想让慕千痕看到自己这样狼狈不堪。 “展风,我现在的这个样子,是不是很可笑?”清仪对着眼前的三座坟墓,自嘲道。事先她怎么会想的到会有一天,自己会走到这么两难的地步。腹中是她的骨肉,只是她的身体怎么受的了这样的孕育,就算她保住了自己的孩子,但又怎么能忍心让带着上官家血脉的孩子在这世上受苦? 展风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他不是慕千痕,没有权利说些什么,作为朋友,他不知道该怎么帮她。惟有说一句:“你又何苦?” 清仪笑笑,“展风,你是知道我哥和红茗的事的,我哥那样的决绝,我学不了,只是同样的事情,我哥可以那么决然的做出最残忍的决定,而我却只能摇摆不定。真的很可笑啊,我真的连我自己都快认不出自己了。” 做为一个旁观者,展风只是觉得清仪已经被慕千痕牵伴住了,明知道自己的身子这样,她却做不了最正确的决定,怕是因为太爱慕千痕了吧,而颜虚冰的事,也是为了慕千痕。再一看黄土下的上官天鉴,不是每一个人都像他那样狠心的,如果换成他展风,为了霜衣,他也是连命都不要的。 “展风,帮我继续查颜虚冰的事,云幽那边我会注意。这个人,如果真的如我所想,那就太可怕了。” 展风点点头,他会尽全力为之。 清仪只觉得自己是那么的累,无论身子还是心里,都涌现出一种无力感,曾经自信满满的自己,越走越远了。原本,她此刻该是决定抽身而退了吧,只是现在……想到云幽,她又是一阵心烦,是自己疏忽了,云幽,希望,我还来得及阻止你。想着想着,脑海不由一阵发晕,她脚下一个趔趄,若非展风扶着她险些跌倒。轻轻靠在展风身上,清仪拂着腹部,这个孩子是决不能留的,她怎能让自己的孩子在遭受一次上官家的痛苦。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清仪和展风都回头一看,不由的神色大变。清仪之所以让展风和她在这边商量事情,就是怕慕千痕知道,但身后这走近的人不是慕千痕是谁? 慕千痕的脸色铁青,那阴沉的样子无论是谁都是不想看的。他双拳紧握,手背上青筋暴出,想来他是忍着极大的愤怒的。慕千痕走近,看着清仪靠在展风身上,那场景是如此的让他怒火中烧,看清仪的神色也是尴尬的很,如此说来,真如他所想那般了。他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胸口不住起伏,眼中是痛是恨。 “千痕,你……这……”清仪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解释,看慕千痕神情,他一定是误会了。她想和展风身边隔出些距离,但却是身子发虚,提不起力来。 展风怕清仪摔倒,忙是又扶了一下,还未稳住,慕千痕掌风袭来。 “千痕!”清仪喝道,但慕千痕丝毫没有停手的样子,那声势,似要将展风当场击毙。 展风怕伤到清仪,步下一移,轻搂着清仪的腰迅速避过。慕千痕见状,更是怒火丛生,他不发一言,雷霆般的攻势不容展风开口,便是对上。 清仪脱开身来,喊道:“千痕,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慕千痕没有听她一句,此刻他眼里的展风如同罪该万死一般,下手是一点也不含糊。展风知道清仪心里有多在乎慕千痕,自然是不会和慕千痕撕杀,但他的功夫本逊慕千痕几筹,自然是处于下风。 看着慕千痕那么不留情的要杀了展风,清仪心急如焚,展风步步退让,但千痕却是步步紧逼,这样下去,展风一定会手伤的。“千痕,你快住手!”清仪焦急喊着。 打红眼的慕千痕哪听的进清仪的喊叫,他此刻心里全然是对清仪背叛他的愤怒,和对展风的恨意。那日他看到的背影果然就是展风,今日他又看清仪和展风那样的亲密,他顿时觉得自己像个傻瓜一样。他用全身心在爱清仪,但清仪却是……只是若要他伤了清仪,那又是决不可能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展风的错,一定是展风。慕千痕从未这般生气过,自他下山后也不曾这般将全身功夫使出来过。浑厚的内力卷着霸道的掌风足以劈断环抱的大树。 展风百般躲闪,只是眼下的局势是,如果他不还手,就会死在慕千痕的手里,但还手的话,两人只怕都会受伤,伤到了慕千痕,清仪定是不愿意的。但慕千痕那样全然的杀气容不得他只守不攻,本能的将慕千痕的攻势化开。 眼见着两人打的不可开交,清仪的任何喊叫都不能让慕千痕停手,她心里也是又气又苦。“慕千痕,你快住手。”清仪运起自身的内力,想要将慕千痕的攻势阻住,但她又怕自己伤到慕千痕,不敢用全力。 清仪的举止在慕千痕看来却是火上加油,她竟是为了展风不顾自己的安危!慕千痕只一挥,就将清仪甩倒在地。 展风见状,心里一沉,知道要糟。果然,清仪被慕千痕推倒在地,身下一种剧痛传来,清仪的脸顿时褪去了全部血色,紧接着一股浓郁的血染在黄土地上。剧痛让清仪几乎同晕过去,但她怎能让千痕和展风继续打下去,她不要谁受伤。 “你们……住手……”力不从心的,清仪嘶喊道,疼痛让她的脸有些扭曲。 展风格住慕千痕的手掌,喝道:“慕千痕,你睁眼看看,你想她死吗?” 慕千痕看一眼清仪,顿时撤手,飞快地跑到清仪身边,看着她身下的血,苍白痛苦的神色,慕千痕的恨意霎时变成担忧和懊悔。抱起清仪,大声道:“清仪,你怎么了,这是怎么回事?” 展风急切道:“快找大夫,难道你想害死他吗?” 慕千痕身行一动,如风般掠过,他的脑海中是那一滩浓郁的血,难道说…… 第51章 慕千痕面容憔悴,守在清仪的床边,一天一夜了,清仪已经昏睡了一天一夜了。那苍白的面容让他触目惊心,此刻,他心里是满满的悔恨,恨自己为什么这么的冲动,为什么不先听清仪的解释,为什么不听她的劝阻,为什么要不相信她?他真的是气昏头了,才会怀疑清仪背叛他,也才会筑成这样的大错。 云幽面带忧色,又为清仪整了整脉,虽舒了口气,但看向慕千痕的眼色是极为不善的。这男人,都对药师做了什么?又有些怪清仪,为什么有了孩子这样大的事情却是没对她说起的。 “怎样?”慕千痕急切问道,不是数没事了吗,为什么还不醒来? 云幽轻瞥了他一眼,道:“药师身子弱,又被这么一折腾,更是气虚血亏,虽然脉象平和,但要醒来还要些时候。” 慕千痕的眼神不曾从清仪身上挪开,心中是满满的悔恨,如果可以他绝对不会这么的冲动。“清仪,求你,快醒过来,一切都是我的错,不该误会你。清仪,求你,千万要好起来。”慕千痕紧握着清仪的手,动情唤着,眼神是那般的真挚,那般的痛心。 云幽暗自离去,她故意将事情说的严重些,其实,药师的状况已经稳定下来,随时都有醒来的可能。退出了房门,却见展风倚在门外,脸上有着忧色。 “她怎样了?”展风见云幽,开口问道。 云幽不知道事情究竟是怎样的,但看展风的样子,这事极有可能和他有关。想到清仪那苍白的脸,云幽眼眶有些红,责骂道:“展风,你是知道药师的身子的,怎么能这么不小心。” 展风并不辩解,只是再次问道:“她没事对吧!” 云幽恨恨道:“能没事吗,虽然一时半刻死不了,但是……” 展风黯然,清仪的事情他是知道的,眼下他除了担心和为她企求康复外还能怎样。 “事情到底是怎么发生的?药师是什么时候有孩子的,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云幽将展风拉到偏僻处,焦急问道。 展风摇摇头,说道:“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必要,云幽,她就请你多费心了。”说完,他便转身离去,气的云幽直跺脚。 “清仪,是我太在乎你,才会那般的混帐,失手害了你。”慕千痕将清仪的手贴在自己的脸颊。“清仪,如果事情能够重新来过,我保证不会再伤害你,不会在猜忌你,清仪,看到你这个样子,我的心里有多难过你知道吗?清仪,对不起,是我错,是我对不住你……”慕千痕细细诉说着,语气中是悔恨自责是担忧。 “清仪,只要你能醒来,我可以付出一切,如果你怪我,我也可以任你打骂,清仪,求你,醒来好吗?” 清仪的眼角溢出泪来,她为那未出世就没了的孩子流泪。她是醒了,只是不想看见任何人!是否是上天看她两难,所以将孩子带走了;是否连上天也觉得,上官家的血脉至她就该止了。只是,她心里有痛,那是她的孩子啊,她和千痕的孩子啊! “清仪,你是怪我吗?”慕千痕看到清仪眼角的泪,是不想看到他是吗?“清仪,我害死了我们的孩子,我的心也好痛,为什么,你不和我说,清仪,求你,睁眼看我,如果你要怨要恨,我都随你,清仪,求你睁眼看看我!”慕千痕哀求道。 清仪的泪流的更欢,她怕自己一睁眼就忍不住痛哭,她心里也痛啊,那可是她身体的一部分啊! “清仪,你这般不原见我,知不知道我有多痛苦。”慕千痕悲苦道。“若要我用血偿我的错,我也愿意。”慕千痕执起清仪的手,将匕首塞进她的手里。 清仪心里一紧,只觉得慕千痕定是要做傻事了,虽知道这也是他逼她面对的手段,但她怎能无动于衷。她尚未反应过来,就感觉一股大力引着她往前刺。 “你非要这般逼我吗?”清仪只觉手中的匕首不由她控制的刺进了血肉里,她猛的睁开了眼,无奈中带着幽怨道。 血顺着匕首沾红了清仪的手,清仪身子一动,引起伤口的疼痛,让她低声呻吟,但看着慕千痕那决绝的样子和插在他胸口的匕首,她的脸色有多难看有多难看。 “你以为你死了,我会难过吗?”清仪哪还顾的自己身上的痛,匕首哐铛落地,幸亏,伤口不致命。 “你若不愿见我,我比死了更难过。”慕千痕哀伤道。 “你……”清仪用手捂住慕千痕的伤口,大声唤道:“云幽,云幽,你快进来。” 却被慕千痕伸手捂住,只见他全然不顾自己的伤口,直视清仪。“清仪,原谅我好吗,求你,清仪,不要不见我。” 看着伤口不住的流血,清仪心中的焦急全在脸上,她手忙脚乱的捂住他的伤口,拿开慕千痕捂着她的手。“你这傻瓜,你在做什么?” “清仪,原谅我,不要怪我,不要离开我,清仪,求你!”慕千痕坚持道。 “你……”清仪看着慕千痕,眼前的他让她有些害怕,那样的坚持,那样的执意,都让她的心慌的很。看他的脸色因为血流的太多而渐渐变白,她只觉自己的心痛的让她窒息。“我原谅你,我原谅你!”她大声道,“慕千痕,你这傻瓜,我原谅你,不怪你!”眼泪泄洪般的倾出,他怎能用这样的方法逼她,怎么可以……“云幽,云幽……”她焦急的呼唤。 “清仪,对不起,我真的太怕失去你!”慕千痕狠狠地抱住清仪,他不能想象失去清仪,不能想象清仪离他而去,原谅我,清仪,这样的逼你! 云幽非奔入房中,见此场景,一时看不明白,愣在当场。 “云幽,快帮千痕止血!”清仪推开慕千痕,心急如焚道。 慕千痕任清仪摆布,他由极端的愤怒转为极端的忧虑,又用自残的方法逼清仪原谅他,此刻,胸口的伤处不断渗出血来,染红了清仪的衣裳。 “药师,这……”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帮忙?”清仪吼道。 云幽忙是用绷带缠住慕千痕的伤口,将血止住。 “清仪,别怪我。”慕千痕紧紧拽着清仪的手腕,没有丝毫放开的迹象。 “我原谅你,我不怪你,慕千痕,我不准你这样伤害自己。”清仪哪还管自己身上的伤痛,看到慕千痕竟然用这样的方法逼她,她即使不愿不甘,也抵不过对他的心疼。此刻,清仪的饿脸色不仅仅是苍白无血色,那样子,还透着一阵灰白。 第52章 身上的伤口愈合很快,离那次意外,瞬间就过了十天,清仪好不容易让慕千痕安了心,才得以一个人独处。一旁的云幽送上早就准备好的药,小心的递上,深秋的阳光已经有了寒意。任阳光打在自己的身上,清仪眯着眼,她累了,慕千痕的情深痴恋让她累的承受不起。 虽然装的若无其事,但心中的隔阂依旧是存在的。慕千痕太爱她,爱中也有猜忌,是她太过游离才给他这样的不安的吗?她也被吓到了,那样的慕千痕,用那样的决裂的方法来逼迫她。同样她也看到他的在意他的爱意,他的眷恋和占有,不惜用自残的方法来逼她,他是在赌她究竟爱他不爱吗?千痕,你这个样子,我怎生忍受的了? “药师,你的身子好些了吗?”云幽有些小心翼翼问道,清仪的身子比以前又差了许多,现在虽用药补着,但是终究是治标不治本啊! 清仪笑笑,神色淡然。“云幽,你看我是有事的样子吗?” 有事,很有事!云幽心里道。自那日发生那样的事后,清仪变了许多,或许在慕千痕面前依旧装着如故,但私底下,眼里却是常笼了清冷和落寞,那样的神情,给人很不安的感觉,仿佛,仿佛不经意的就会离开一般! “如果我走了,云幽,你呢?”清仪风轻云淡道。 云幽心里一惊,为什么会这样的问?“我自然是跟药师走了!”略略思索,她说道。 清仪不经意笑笑,这小妮子,若是往日,连想也不想的就回答了。“云幽,陪我去药庐吧,把那些人晾在那也十来天了,是该送别了。” “药师要让他们走?” “来医病了,病好了能不走吗?” 云幽要扶着清仪,却被清仪摆手推开。“放心,我现在和往日没什么两样。”清仪拉了拉自己有些散乱的裙衫,她自己配的药还会不知道吗?光看她现在的样子,谁还会想到一年不到的时间里,她就谁死呢? 行至药庐,正巧看到陆家兄妹和展灵都在,惟独不见展风,想到展风定是在为她的事情忙碌,清仪微微一笑。清仪一身粉色点缀的白裙,亭亭立在那,目光落在院中几人身上。最先入眼的便是陆霜衣,一袭黑色长裙,简练的很,将她瘦长的身子勾勒的极为倔强,雪白的容颜清冷如傲雪寒梅,此刻应是和家人在一起,所以脸色柔和,没有传言中的冷冽。再便是陆喧了,他脸上始终是带着和煦的笑容的,只看他的侧脸就能让人心里暖和。 倒是展灵第一个发现了不远处的清仪,她一见清仪,脸上就露出了惊喜,不知道她对陆家兄妹说了些什么,便见他二人都齐齐看了过来。 清仪也就走上前去,对三人道:“也不知道有没有打扰到几位?” 陆霜衣看着清仪,眼中带着探究,似乎在这样的情况下见了清仪有些措手不及。第一眼,陆霜衣就知道自己和清仪是截然不一样的,清仪的美让她也是惊叹,而那样的美丽是丝毫没有侵略性的。只一眼就能让人记住到心里,却没有任何的不自然。浑然天成的气势让她这么一战,连四周的场景也变的美丽起来。 而陆喧终于见着了清仪,那般的美丽的确是超出了他的想象。白色的衣裙衬托了她的清新,一双剪水双瞳却是透着让人说不出的深意,虽带着笑,却似乎有着别样的情绪。深清骨秀,脸上的妆容适度,颜色如朝霞映雪,体态极妍! “清仪姐,前些日子听你身子不怎么好,我们本想探望你,但又怕唐突了,今日看你,应是恢复好些了吧!”展灵关心道。 清仪对展灵盈盈一笑,没半点生分道:“看我现在这个样子,还像个病人吗?倒是这些日子都不曾来看望你们,我这个当主人的却是失礼的很。” 陆霜衣看着清仪,突然单腿跪地,道:“陆家兄妹多谢药师救命之恩。” 清仪被陆霜衣吓了一跳,一时间倒有些反应不过来。但片刻,便见她扶起陆霜衣,笑吟吟道:“若让展风看到,他还以为我在欺负他的心上人了,陆姑娘,你这样子可真的折煞了我哦!” 陆霜衣此次是心甘情愿向清仪跪地道谢的,她以前无奈跪关宛月,这次却是真情实意的。没有其他的方法能表示她对清仪的感激之情,她不愿欠人!听清仪说到展风,她脸有些发红,但心中却有些疑问,自那日展风回来,脸色阴沉,问他却是一言不发,第二日又匆匆离去。 “霜衣不曾轻易跪人,药师,你对我们的大恩,我们无以回报,陆喧无能,不能亲自行礼,还请药师莫怪了。”陆喧在一旁轻轻说道。 清仪看了看陆霜衣,又看了看陆喧,说道:“作为一个医者,救人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你们若真要谢我就过的好些吧!倒是我,对陆公子的腿无能为力,还请陆公子不要介意。” 陆喧和煦笑道:“陆喧对药师清我一身毒,还我目能视物,陆喧感激都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在意那些。” “如此便好,看陆公子这么看的开,我心里也舒坦多了。”清仪眼波流动,欢娱道。 顾盼神飞的清仪让人眼前一亮。“你们就被客气了,药师,你大病初愈,别站太久了,坐下休息吧!”云幽开口道。 众人听了,忙是为清仪让出坐来。展灵看到陆霜衣欲言又止的样子,会心一笑,道:“清仪姐,霜衣多日没见我哥,想念的紧,我替她问问,你可知我哥这些天在忙些什么?” 陆霜衣被展灵说破,面上一烫,但又是期盼地望着清仪。 清仪看了看陆霜衣的样子,那神情是那样的明显,想来她是极爱展风的吧,这样也不枉费展风当初所受的苦。清仪说道:“展风受我所托,助我办些事情,但是陆姑娘放心,决不是什么危险之事,想来再过几天就完事了,到那时,展风定会回到陆姑娘身边。” 陆霜衣见清仪的语气中没有取笑的意思,见其他人也没有任何促狭的样子,自己倒是感到不好意思了。现在的她,哪还像那个掌管陆家的家主啊! 清仪心里是羡慕陆霜衣和展风的,他们一定是可以有好的结果的,而不会像她和慕千痕,无力与天争。几人互相聊了些事情,一时间气氛融洽的很,清仪的脸上也荡漾的开心的笑容。虽然不知道和这些人会有什么样的交集,但是此刻却是轻松的,相互谈论着一些闲事,就像平凡的人一般聊着。 第53章 颜虚冰躺在院中的长椅上,享受着暖和的阳光落在身上,把玩着手上的玉扳指,长长的吁了口气。听说那边前些天发生了些什么事情,她没有了孩子。想着这些,他的手上关节有些发白,如果是自己,怎么会让她受如此的苦难?但他现在所能做的却只是无奈叹息,又有些怪自己,都已经这么多年了,为什么自己还是放不下呢? “颜堂主好休闲啊!”伴着清脆的声音,一身淡蓝长裙的云幽轻盈地走了进来。这百剑堂来的多了,就像进了自家一样,所有人见了她也都恭敬地唤声云幽姑娘。 “原来是云幽啊,也只有你才敢这么肆无忌惮地进来。”颜虚冰依旧躺着,淡淡道。 “我是来为药师传话的,她想见你!”云幽心里忐忑道,清仪突然要她请颜虚冰过去,她吓了一跳,但清仪的神色与往日无常,看不出深意来。 颜虚冰眼中也有些奇怪,何以,她突然想见他?“不知药师有何吩咐?”他试探地问云幽。 “吩咐是说不上了,药师只说你最近为阁中的事物劳心的很,她代阁主私下里谢谢你,特地请你过去见上一见。”云幽说道。 “当真这样?”颜虚冰不信问道。 “不然又能怎样?”云幽也不知道清仪何以由此邀请,但又想不出其他任何原因来。 颜虚冰起身,理了理衣裳,道:“此刻就去吗?” “恩!”云幽点了点头,忍不住偷偷看了看颜虚冰,瘦,真的太瘦了,何以他是如此的瘦弱呢?他的脸色是透明般的苍白,明明是练武的人,却丝毫没有一点点的刚硬。然而这样却也不掩他的神采的,飘荡的衣裳显得他更是脱尘气质来,惹人心生怜悯来。 颜虚冰的百剑堂离凌烟阁的总坛有一个时辰的路程,一路上,云幽和颜虚冰相谈甚欢,时不时发出清脆的笑声。而颜虚冰也是一脸轻松,带着笑意。总觉得,这时间过的相当的快,云幽只觉得一会儿就到了凌烟阁,心中有些不舍,却也只能道:“药师就在不远的院子里,我领你过去,莫让她久等了。” 颜虚冰温和道:“云幽,谢谢你了。” 云幽听在心里,只觉得他的声音是那么的柔和,让她心里一阵暖和。甜甜一笑道:“我才不要你谢我呢!”语气中半是笑意半是嗔意,说完后又觉得自己太唐突了,忍不住低下了头,快步的朝前走去。 远远的,就看到凉亭内清仪稳稳坐着,一身白底红边的裙装透着说不出的飘逸。 “我不送你了,你自己过去吧!”云幽看了他一眼,又忙是别开,也不等颜虚冰开口,匆匆走开了。 颜虚冰深吸了一口气,她特意找他,可是有什么事吗?心里掠过一丝涟漪。 “颜堂主,多谢赏脸前来,清仪以茶代酒,这厢有礼了。”待颜虚冰走近后,清仪带着浅浅的笑,双手举杯。 颜虚冰颇有些受宠若惊,眼神落在她的脸上,白皙的面容透着大病初愈的苍白,比起上次见又消瘦了些,颜虚冰还礼道:“药师折煞虚冰了。” 清仪眼中带着三分俏意,笑道:“颜堂主还不落座吗,是不给清仪面子吗?”脸上微微露出委屈。 颜虚冰忙是坐下,心中被投了一颗石子般泛起一阵一阵的荡漾,他不敢直视清仪的笑颜,心中却是对自己感到无奈,都过了这么多年,为什么还是这般的被动? 清仪是故意的,她知道自己的容颜有多么的让人蛊惑,再加上一点点的妩媚,一点点的做作,不留痕迹般的施着自己的媚惑。只听她轻启朱唇,缓缓道:“还记得第一次与颜堂主相见的时候,我还是一个不甚懂事的丫头。没想到时间过的那么快,一下子,都过去那么多年了。”她的语气中带着些许的惆怅。 颜虚冰心中虽有波动,脸色却是渐渐恢复常态,说道:“往事已矣,药师风采尤甚当年,而虚冰是大不如前了。” 清仪轻吹着手中茶杯里的茶叶,脸上有着天真的神采,吐气如兰。“颜堂主比起以前来可是会说话多了,想起当年,我还纳闷,何以颜堂主是看都不看我一眼,避之不及一般。” 颜虚冰讪讪笑笑,脸色有些尴尬,掩饰道:“药师言过了,药师仙子般的人物,我等凡夫俗子自然是只敢远观的。” 清仪轻笑出声来,“颜堂主将我这般夸大,清仪倒是真不敢受了。颜堂主,此次前来,清仪却是以个人的身份来谢谢你的。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你对凌烟阁都是尽心尽力,清仪在此多谢颜堂主为我哥,为我夫君所做的一切。” “药师言重了,虚冰也是尽自己职责罢了。” 清仪笑意盎然,拿起事先准备好的一个羊脂玉瓶道:“清仪除了浅薄的医术外并无其他,这药瓶中的药虽不是神丹妙药,但对强身健体还是颇有些用处的。这都是清仪亲手炼制的,以此来聊表谢意,还望颜堂主能够笑纳。” 颜虚冰见她眼中带着期盼,不忍拒绝,便伸手收下,“虚冰能得药师所炼的丹药,是虚冰三生有幸。” “颜堂主能不嫌弃就是看的起清仪了,清仪学艺不精,至今仍有太多遗憾。自己这点医术连自己的哥哥都留不住,清仪也是枉做了药师。” “药师这倒真是妄自菲薄了,当年若无药师,虚冰早就是废人一个,哪还能坐在这呢?”颜虚冰说道。 清仪轻叹一口气,轻皱了眉,道:“颜堂主何必安慰清仪呢,清仪最遗憾的便是没能将颜堂主身上的伤医好,不能让颜堂主恢复往日的神采,这可是清仪一身的憾事啊!” 颜虚冰见她轻蹙眉头,脸上也笼了一层愁思,心里忍不住生出了怜爱,刚要说什么,却有是硬生生地止住了。有些事自己想想就是了,若说出来,只怕会困扰了别人。 慕千痕挺拔修长的身影出现的院中,在看到清仪的身影后眼中的焦急才退去,他大步走上前。 清仪见是慕千痕,眼中露出更浓的笑意。慕千痕走到她身后,将手搭在她肩上,温柔关切道:“你身子刚好,怎么不好好休息?” 颜虚冰看他二人郎情妾意,眼中暗了一分,起身道:“见过阁主!” 慕千痕对颜虚冰爽朗一笑:“让颜堂主笑话了,清仪的身子弱, 我这个做丈夫的心里总要怜惜她多些的。” “阁主夫妇伉俪情深,颜某就不打扰两位了,先行告辞了。”说着对二人行了礼,低头离去。 待颜冰消失在拐弯处,慕千痕轻搂住清仪,无奈又带着怜惜道:“清仪,你该再多休息,瞧你又瘦了些,这叫我怎么放心的下。” 清仪靠在慕千痕怀里,淡淡道:“我的身子我还不清楚吗?” “回去吧,这儿风大!”慕千痕横抱起她。 清仪顺势揽上他的勃颈,玩笑地看着他,问道:“你就不问问我和颜虚冰都干了些什么吗?” 慕千痕脸色有些尴尬,他的多疑伤了她一次,又怎么舍得再伤她一次?“清仪,对不起!” “你哪有对不起我?”清仪不依不饶。 “清仪,我……”慕千痕不知道说什么,他爱她,很爱很爱,容不得她离开,她背叛,所以才伤了她,痛的却是他自己! “你啊!”清仪靠在他肩上,叹息道:“千痕,无论我做什么,我都是为了你,所以,千痕,以后无论怎样,请你一定好好珍惜自己。即使伤了我,也请你千万不要伤了自己。千痕,你若受了伤,我也会疼的……” 慕千痕听着清仪的话语,心里莫名感动,自那事发生后,他的爱都变的小心翼翼,这样反而让他们有了距离。清仪这几句话,却让他有了一份塌实,清仪是爱他的!抱的更紧了些,只听他道:“清仪,我答应你,以后,不会再伤你,也不会伤自己。清仪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第54章 清仪玉指轻扣木桌,一顿以顿,不慌不忙,她在等展风的到来,避开了慕千痕,她不想再多添误会。 午时过后,展风悄无声息的推门而入。 “如何?” “一丝可疑都没有。” “是我太多疑了?”清仪皱了眉,她自然不是无缘无故地请颜虚冰的,在她会见颜虚冰的同时,展风也潜入了颜虚冰的府上。 展风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太干净了反而可疑,因为有鬼才隐藏的很好。” 清仪莞尔一笑,道:“展风,那只能再麻烦你了,颜虚冰这个人,我太不放心。” 展风点头,他不会放任不管。 “如此,明日你们就回朔北吧!”清仪平淡说道。 展风愕然,她刚要他查颜虚冰怎么又叫他走? 清仪脸上带着算计的笑意,说道:“如果颜虚冰真的有异心,那么这凌烟阁里定也有他的眼线,你在对他来说或许也是一种顾忌,那么如果你们离开,他的马脚会不会露的更多呢?” 展风突然明了,“你的意思是……” “我要你明走暗留,展风,你会帮我是吗?” 展风轻皱了些眉,他不是不愿帮她,只是,留下的只能是他一人才能掩人耳目。可他怎么放心让霜衣他们回朔北,那关宛月不可能罢手。 清仪看出他的迟疑,娓娓道:“展风,你做了我五年的影子,我相信你一定能帮我。自然我也知道要你这样留下,颇有些过分,毕竟你与陆霜衣才破镜重圆。只是展风,我只能请你帮忙,也只有你能将这件事办好。” 清仪都这样说了,展风还能拒绝吗,他想到陆霜衣他们回去要面对的情形,眉头笼上了一层担忧。 “自然我也不会不管你的事。”清仪继续道,“在朔北你们定是有一个大对头的,否则,陆家兄妹也不会中那样凶险的毒。展风,我既能有乐游原的朋友,自然也是有能帮你们的人的。” 乐游原?展风眼前浮现乐十二那不甚清晰的面容,乐游原一直都是一个传说一样流传在江湖上的,若非见到了乐十二,他会一直以为那只是一个传说而已。 “这个江湖,并不只是人们眼前看到的。”清仪说道,“谁又知道几百年前这个江湖是谁称雄是谁主宰呢?有些随着传说一直流传了下来,而有些却存在在人们看不见的地方。世人只知道这世间用毒厉害的是苗人,却不知道还有更厉害的苗家祖宗。展风,我已经请了九黎门的人来帮你们,此刻,他们应该已经收到我的来信,去朔北的路上了吧!”清仪说着拿出半面黑色铁牌,继续道:“这九黎门和乐游原一样都是不出世的门派,却有天下第一使毒下蛊之术,也有救人解难的本事。你将这半面黑色铁牌交于陆霜衣,等你们回到朔北后,如果有人能出示另半面的话,那就是九黎门的朋友。” 展风默默接过,清仪又是把什么都安排好了,他心里有些奇怪,既然清仪能请的动这些厉害的帮手,为什么还有他帮忙?一个乐游原就抵的过几个人了吧。 清仪看出他的疑惑,解释道:“这并不是我的面子大,这些不出世的门派存在的历史早就不可追溯,若非我上官家机缘巧合,为解世代的痛苦,走遍天下,寻访了世间一些神秘的派别,也才有了这些机会。展风,虽然凭信物我能请他们帮忙,但千痕的天下还是需要他自己拼,就算我怀疑颜虚冰也要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告诉他,所以,展风,就请你,暗中帮我了。” 展风将那铁牌接过,他相信清仪讲的,答道:“我马上回去转告霜衣他们。” 清仪点了点头,见展风要走,她突然想起道:“展风,这件事也请你忙着云幽,我不想她牵扯进去。” 展风应了声,小心离去。 清仪轻松了口气,自语道:“千痕,为你,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心力啊,若非为你,这些事,我何需管呢!” 且说慕千痕,虽说清仪的事扰了他心神多日,但并非一直为情所困。容砚修遇袭的事一直存在他心中,让他奇怪的事,自己的人竟然查不出来是谁下的手。这却也更能说明对方是有备而来,大有可能就是为了他慕千痕所来。只见他眼前摊着一张纸,上面写的一些字,凑近一看,却是‘胜水’‘束煞’‘幕夜’‘千石’几字。‘束煞’‘幕夜’‘千石’这三堂他还一直没有多大的把握,虽说千石堂的江月鸿一直态度不明,但他觉得这人定是知道什么的,隔岸观火帮的在看着。而‘胜水’堂在何胜云死后虽收敛了许多,但不能排除原先何胜云的部下没有异心。而‘束煞’‘幕夜’这两堂的人,慕千痕皱了眉,他能明显感觉到他们的阳奉阴违,表面上称他为主,实地上定是有预谋的。只是他还没找到证据。 慕千痕又想到清仪第一次失踪的时候,他找到清仪的时候,她身受重伤,那又是谁下的手?最令他奇怪的是,当他带走清仪后派人探查的时候,一庄的人都消失的无影踪,这让他也是暗暗心中惊讶。更惊的是,事后他查明那庄园归谁所有,那主人竟是何胜云,何胜云已死,又是谁在使用他的财产? 想到对内,他尚未全安;对外,还有朔北这一处还未是凌烟阁所有,想着慕千痕微微皱了眉。朔北有清仪在,他说什么不能动手的,只是,要他放弃,又有些不甘。朔北不归降凌烟阁就不能一统江湖,这要他很是为难。一旁放着上官天鉴在世时,凌烟阁的各大记事,慕千痕翻到他想知道的那些内容。在凌烟阁攻打苗疆前,上官天鉴是打过朔北的主意的,也派人游说过,要朔北展陆两家归于凌烟阁名下,但那时陆家家主和展家的展林岳是坚决不肯,那时的气氛曾到剑拔弩张的地步。后来又有了颜虚冰攻打苗疆的事,而苗疆拿下后,上官天鉴却放弃了进攻朔北,这原因,江湖曾猜测纷纭。 慕千痕想到这主要的原因便是清仪,也不由叹了口气,原本可以一统江湖,但上官天鉴为了清仪,竟然放弃了。那如果清仪坚决维护展风他们,那他是不是也该放弃? 正思虑着,却见清仪笑盈盈步入,手上拖着一个食盒。慕千痕见状,忙是起身扶过她,有些埋怨道:“你不好好休息,又忙了些什么?” 清仪对他嫣然一笑,递过食盒,轻柔道:“我就给你炖了些参汤,想你了便来看看你,怎么,不想我来吗?”说这有转身离去的样势。 慕千痕忙拉住她,轻搂着她的腰,宠溺道:“若可以,我想和你时时刻刻都在一起,只是我更怕你累着了。” 清仪知道慕千痕对她有些愧疚,对她的话是言听计从,她往他怀里一靠,撒娇道:“千痕,我在凌烟阁那么多年了,这里的花花草草能看的都看遍了。我闷的慌的!” 慕千痕享受着温香软玉在怀,心中被清仪充的满满的,他依从道:“你想做什么,我陪你就是!” 清仪甜甜一笑,道:“千痕,明日陪我上山赏枫吧,都快入冬了,再不去就来不及了。” “我全依你!”慕千痕抱着清仪,话语中浓浓爱意。 第55章 郊外风景甚好枫红似火,游人如织,情人依偎,软声细语,格外温馨。慕千痕难得的一身白衣,只因清仪说他穿了白衣后更显得俊逸。而清仪则是一身大红红裙,将她苍白的脸色添了几分喜色和妩媚。两人像挽行在小路上,引来无数人的驻足观望。 细描的妆容,喜艳的裙衫,只为掩去那孱弱的病态,身边走过的人露出惊艳的神采让清仪心里也是欣喜的。女为悦己者容,与慕千痕眼神交汇,彼此都带着情意。 慕千痕将清仪紧紧拉着,吃味地看着身旁那些为清仪的容貌所倾倒的男人,却不知道他如此的打扮也引来众多青春少艾女子的芳心颤动。 清仪笑的欢愉,说道:“千痕,你这样可会让人笑话的哦!” 慕千痕收敛了一下自己的神色,尴尬道中带着无奈:“清仪啊,你真的是一个妖精啊!” 清仪更是一阵娇笑,当真可以说是百媚丛生,她轻将身子倚在慕千痕身上,环顾四周道:“我一向知道自己的容貌出众,但还真没想到能蛊惑这么多的男人。不过,千痕,你也是让众多女子为你失了心哦!” 一身白衣的慕千痕的确如浊世佳公子一般俊秀非凡,风度翩然。但又不似普通男子那般,慕千痕身上独有的气质更是给他添了一分无法言语的气度,也更是让人流连。可惜在慕千痕的眼里除了清仪不再有二人。只见他俯身在清仪的耳畔,低沉道:“在我眼里只有你,其他人于我,如同无物。” 清仪笑靥如花,笑声清脆连连,女人对于甜言蜜语都是喜欢的,她也不能免俗,只因这是他说的。 叶落似蝶,纷乱飞舞,众人都成了点缀,慕千痕携着清仪,如众星拱月一般,红叶醉人,人更醉!突兀的黑色闪现,寒光劈落红叶,凌厉地落向慕千痕。顿时,尖叫声四起,身旁的游人乱窜。慕千痕眼光如鹰,一手拥着清仪,挺拔的身姿飞起,躲过来袭。 周遭的混乱没有扰乱慕千痕的眼,他眼光掠过这群不速之客,若在往日他怎么能让这些带着凛冽杀意的人靠近,但今日处于美景佳人之中,竟疏忽到犯了这样的大错。他不要紧,只是怕伤了清仪!虽然身旁的清仪毫无慌乱,淡定从容,但他却丝毫不敢大意。 清仪美丽的眼眸轻轻扫了四周,好大的动静,这清一色的黑衣杀手是冲着他们来的,是谁知晓了他们的行踪,在他二人独自出游的时候下杀手? 刀卷起落叶划出一道道寒光,星星点点般袭向慕千痕,干净利落,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慕千痕的手始终将清仪抱的紧紧,他将她护的周全,不让任何人伤到她。自己的另一手却是以掌化刃,将对方的寒刀视为无物,足下带风。纷乱中,清仪一直注视着慕千痕,看他俊逸脸庞,凝神对敌,那眼中是对她的关切。只是面对这些杀手,却因为自己而让他分了心。清仪轻声道:“千痕,放下我,别因我分心了。” 慕千痕哈哈大笑,说道:“对付这些无名小卒我还泛不着动真格的。” 清仪心中嘀咕,这千痕啊,怎么这么傻呢,他难道就没有看出来,这些杀手根本就没有想对她下手吗?他们的刀所对着的都只是他而已!慕千痕掌影如幻,这些杀手明显是训练有素的,这让他想起了泰山那夜的暗杀,同样是黑衣人。但眼前这些又要比那夜的厉害多,无论是武功还是组织能力上,都要高明许多。 众多杀手的刀法结合在一起就如一张密集的网,分别笼向慕千痕的周身,却也是统一的避开了清仪。慕千痕是关心则乱,但清仪却是看的清楚,她脑海中浮现出那个白袍人的身影。“千痕,他们并不是冲着我来的,你放开我,否则一时半会是挣不开他们的刀阵的。” 慕千痕听她一说,也发现了这一点,心下倒有奇怪,却也是以掌劈开一道出路,竟清仪放下,挡在她面前,将一群杀手引开数丈。没有了清仪的牵绊,慕千痕全身施展开来,顿时威力大增,虽身无兵器,但他的掌法精妙的很,于刀网中也能游刃有余。 清仪倚在一棵枫树上观望,白衣飞扬的慕千痕和黑衣杀手在红叶纷飞中撕杀,刀气卷着红叶,白色与黑色交织,格外的夺目。清仪看得出来,只要再过一刻左右,慕千痕定能冲破这群黑衣人的围杀,这些人虽然厉害,但若凭此就能杀了慕千痕,那这凌烟阁也没有实力成为天下第一了。而此刻她脑海开始闪现一个又一个的身影,除了那个白袍人,这凌烟阁还有几人是能有这个实力培养这些杀手,又有杀慕千痕之心的。 看着慕千痕渐渐占上了上风,清仪也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她一心看着战局,身后响起一阵细不可闻的脚步声。清仪刚要回头,一柄利剑已经横在她的玉颈上。 “住手!”一身粗厚的喝声虽不大却让慕千痕顿时止住了行动。却也被伺机而动的黑衣人在手上划开一刀,慕千痕怒吼一声,一掌将寒刀斩断。 “慕千痕,你还敢动手?”身后那人冷意森然。 慕千痕神色变了几变,眼中露出气愤和担忧,但却只能收了掌势。 清仪看不清身后,只能感受到脖颈上的冰凉,看到慕千痕为他止了手,眉头轻轻皱了起来,心里有些不安。“阁下是谁?挟持我这样的一个小女子可不是什么大丈夫所为。”清仪沉下心来,对身后人说道。 “桀桀桀”身后人的笑声格外的刺耳,清仪听出对方是特意改变了声音,那这人定是相识之人,否则不会这么的掩饰。 “慕千痕,你若不想她受伤,就乖乖地站着别动。否则我可不能保证这剑不会偏!”身后人得意道。 慕千痕此下是当真不敢多动的,如果清仪因此受了伤,他怕是心疼死。那群杀手见慕千痕真的不敢动手,胆子也不由大了,相互使了个眼色,竟是趁机攻上。 慕千痕心中记挂清仪,也不敢回击,仗着身法避开刀锋,不多会儿就是见了血。 清仪见了心急如焚,她大喝道:“千痕,你尽管动手,我倒要看看哪个鼠辈敢伤我!”清仪话语刚落,脖上的剑又紧了分,伴着疼痛,清仪知道自己是伤到了。 “清仪!”慕千痕大呼一声,束手道:“你放了她,我任你们处置。” “呵呵,慕阁主果然是一个怜香惜玉之人。”身后之人的话语让清仪格外的厌恶,没等他说完,她一手握着剑锋冷冷道:“慕千痕,你若因我送了命,你以为我还能独活吗?” 慕千痕看清仪神色,生怕她做什么傻事,大声道:“我不管你是谁,要我不还手,就放了她。” “嘿嘿,慕阁主死后,我定会将药师安然无恙送回。”身后人似乎是胜券在握,得意万分。 清仪看着慕千痕被逼的左右见绌,身上的白衣鲜血点点,她心头一酸,握着利剑的手加大了力,用只有自己身后人听的见的话语道:“你以为我真的是随人摆布的吗?”喀嚓声起,利剑从中折段,任由鲜血自手掌流出,身后的人心觉不对,但他还未反应过来,半截剑身已经横胸插入。 “你……”这人也是黑衣黑布蒙面,他圆目睁大,极不置信地望着清仪。 清仪也是胸口一同,鲜血喷出,她冲着慕千痕大吼道:“千痕,你什么也别管!” 慕千痕只看见清仪的身子顿时倒地,他心里似乎被揪住一般,疼痛难当,他大吼一声,掌风肆虐,顿将身边的杀手重伤。慕千痕风般冲向清仪,横抱着她,悲唤道:“清仪,清仪,你别吓我!”他看不见这事是怎么发生的,也不知道为什么挟持清仪的人会死在当场,甚至他也忽略了清仪手上的刀伤,此刻他满脸忧容,急切带着伤悲。 清仪火红的衣裙沾染着自己的鲜血,在漫天飞舞的红枫中安静躺着,任由慕千痕焦虑的呼唤着。那些杀手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退去的,慕千痕也是无心去管,他怀抱着清仪,飞般赶回凌烟阁! 第56章 胸口似有巨石压着一般,连呼吸都带着痛,迷惘中似乎有人深切的呼唤着她的名字,只是自己想醒却醒不过来。清仪双眸紧闭,苍白的面色让人动容。自己的身子应该是更加的虚弱了,但愿不要让千痕看出了什么异样。 慕千痕脸色焦急,却不再是慌乱的毫无头绪,只是在房中不住踱步。回到凌烟阁后,他一面让人救清仪,却也在同时派了容砚修去查探,他的脑海了不住回想那时的情形,清仪被制,他被那群黑衣杀手困的险象万生,那清仪又是怎么受的伤,那人又是怎么死的?他望了望昏睡的清仪,她手上的伤是被剑刃所伤,那情势,似乎是清仪折段了那剑,但可能吗…… 清仪还未苏醒,容砚修先行回来了。 “怎样?”慕千痕怕惊扰了清仪,又怕错过清仪醒来,就轻轻带上了门,在门外询问容砚修。 “属下赶到的时候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容砚修说道。 “什么都没有?”慕千痕很是惊讶,谁的动作如此的迅速? “最令人惊奇的是,不但阁主口中的黑衣死者没见着,就连大打斗的痕迹也是遮掩的极为小心。而周围的游人在打斗开始的时候就已经散开,也问不出什么来。”容砚修诉说道。 慕千痕的眉头凝的更深,如此神速的动作,是谁在背后主导这一切?若非是在背后将他们的场景看的清楚,又怎么可能会这么快速的掩盖?而之所以掩盖是怕他看出什么来吗,那死的人是不是他见过?“密切监视各堂的动作,那么一批都不是庸手,能训练出这么一批人的也肯定不是一般的人。容砚修,这些人或许就是上次伤你的人!”慕千痕说道。 容砚修眉头一抖,那些人?他明的暗的也查了很久,但却是怎么也查不动丝毫,今日一接到慕千痕的命令,他脑海中也便浮现这样的念头,只是他还是迟了一步,这些人竟然是平白的失踪了一样,找不到一点的痕迹,这太不寻常,除非……他的脑海了冒出一个念头,除非敌人四处都是,才能将所有掩盖。 慕千痕的眼神流露着一种执着和狠色,他从来都不是坐以待毙的人,如果有人要他这位置,他决不会拱手相让,有本事就自己来抢吧。他倒要看看这个在背后使手段的是谁? “属下先行告退!”容砚修行礼请退,慕千痕点了点头,也是转身进屋。除了这些事,清仪的事也是让他略略担忧,按理说清仪应该不会晕睡这么久才是。 嘤咛一声,清仪转醒,一睁眼就看见慕千痕带着担忧的神情。她轻轻唤道:“千痕……” 慕千痕见她醒来,脸色稍稍舒展,他握着清仪的柔荑,小心的避过缠着白布的伤口。“清仪,你感觉怎样,有哪里不舒服吗?” 清仪摇摇头,虚弱道:“我没事,千痕,你的伤呢,我记得你受伤了的。” 慕千痕轻拂着她的面容,平时不注意,现在看来她消瘦了许多,心里微微发疼,是他太疏忽了,才让她如此的憔悴吧!“那么点小伤对我来说,不碍事的。” 清仪想到慕千痕为她甘愿受伤,心里有着感动,无奈,她半是郑重,半是动情道:“千痕,答应我,以后不要再这么傻,不要因为我伤了你自己。” 慕千痕见清仪神情那么的专注,轻轻一叹,轻揽了她入怀,道:“清仪,我怎么能眼看着你受伤不管呢?” 清仪不知道该为慕千痕的痴情和真心感动,还是为他们那无望的未来感到悲哀。“千痕,谢谢你如此的爱我!”清仪没有出声,心里却是无奈的很。 “清仪,告诉我,你是怎么受伤的?”半晌,慕千痕开口问道。 清仪听出他话语中的疑虑,心里一颤,生怕他看出了什么,却一时间找不到借口来回避。也不知是不是巧合,正当她为难的时候,云幽在外敲门。 清仪推了推慕千痕,示意他去开门。慕千痕本想回绝,但见清仪眼神有些闪烁,心中便暂且按下了怀疑,开门见是云幽,只见他问道:“药师刚醒,你若无事就不要打扰她。” 云幽还为开口便听里面清仪道:“是云幽吗,有什么事要对我说吗?” 云幽机灵的很,知道清仪肯定是故意的,便装出急切的样子,进了屋内,对清仪道:“药师,药庐那边所有人都走了。” 见云幽焦急的样子,清仪淡淡一笑,“是我让他们走的,毕竟离开朔北那么久了,他们也是要有事处理的。” 慕千痕见清仪支撑起来的样子格外的吃力,他上前坐在床头,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听清仪这么一说,他也道:“的确是够久了,只是这么就走了有些说不过去吧!” “怎么说不过去了,难道你想见见他们?”清仪故意说道。 “听说陆家的家主陆霜衣是一个难得厉害的女子,我是有意愿见上一见。”慕千痕道,见面量量底,若是以后有了冲突也不至于什么都不知道。这后半句话却是留在肚子里的。 “只是药师为救他们花了那么大的心力,他们这么一走,也未免有些说不过去,怎么也该好好谢上一谢啊!”云幽道。 清仪看了看他二人,扑哧一笑,道:“他们在的时候也不见得你们有什么多想,怎么一走,就生出这么多的心思来。” 云幽讪讪一笑,慕千痕也不知是不是有意的,只听他道:“云幽,平日里老听清仪说你天分高,你倒好好为清仪看看,何以她的脸色是这般的苍白。” 清仪和云幽一愣,却见云幽反应极快,说道:“药师的身子骨本来就不怎么好,又不像阁主这般挨上几刀也没事。每次药师受了点伤,刚身子好了些就有出些事来,阁主,不是我云幽不知轻重,药师小产后身子更差了些,好不容易要药调理些好了点,怎么一出门就出了这事呢?药师受了惊吓又加了伤,你说,药师的脸色能好吗?” “云幽,你这丫头,怎么这么没大没小?”清仪佯怒道。 云幽吐吐舌头,一脸的无辜,辩解道:“药师,这可怪不得我,你怕阁主担心什么都不说,阁主可是会怪我照顾不周的。”她又对慕千痕道:“阁主,如果多加调理,药师还是会变成原来那般娇艳的哦。”说完,她似乎是怕清仪怪她一样,对二人轻行了礼,便急急跑开了。 慕千痕将清仪抱的紧些,心疼道:“怎么不和我说呢?”对于自己害她小产的事,心里一直是愧疚和自责的。 清仪靠在他身上,也多亏了云幽的机灵,否则她还真怕说漏了什么。“千痕,我自己的事自己知道啊,只是身子弱了些罢了,多吃吃药就能恢复过来。我知道你事情多,自然不想你再为这点小事分心了!” “你的事对我来说怎么说是小事呢?”慕千痕嗅着她的发香,深情道。 第59章 江月鸿其人性情散漫,遇事推脱,习惯明哲保身,就如面对此刻凌烟阁的局势一样,装做视而不见,以天下清平,江湖无风为由,闭门谢客,不管事务。慕千痕听了容砚修禀报的,再看了看这江月鸿的生平,渐渐蹙了眉。自他做了凌烟阁阁主,这江月鸿也只见了数面而已,这人给他的印象就是狐狸般的圆滑,在时局未明时是不可能表态的。但是容砚修却查出江月鸿近日来的举止,相当的令人起疑,原来那日在赏枫时,江月鸿就在附近,那他是悄然隐在人群中,看着清仪受伤了?还是就是他指使了那些黑衣人,否则又是谁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处理了一切? “你还查到什么?”慕千痕继续问道,就凭这些是不能确定江月鸿的别有用心的。 “其余尚未明确,依阁主所讲,那伤了药师之人定是我们所熟识的,又是一个高手。但我察了各堂,尚未有这样一人死了。”容砚修说道。 “人死了并不一定就能查的出来,既然能对我下手,就决不会只有一个人,如果一个人死了会牵出其他的人,那他们自然会竭力将事实掩盖掉。”慕千痕沉沉道。 容砚修又问道:“那江月鸿……” “暂且按兵不动。”慕千痕道,如果是江月鸿,那他贸然行动只会打草惊蛇,不如先让“暗”将此人调查清楚,而隐约的,他也觉得,事情不会像表面看到的那么简单,无论是不是江月鸿,这些是都不是一个人可以做出来的。“你继续关注各堂行动,我就不信抓不住他们的马脚来。同时,我也亲自会会这个江月鸿!” 容砚修得令退去,慕千痕又唤来一人,要他将江月鸿近日的行踪尽数说来,他倒要看看这个奖月鸿是不是值得他动手。 清仪来到药庐,却不见展风,心里觉得奇怪,这展风又是去了哪里呢?待四处转转都不见后,便要离去。却听的周身一阵悉唆声,她心头一紧,环顾四周,喝道:“谁?”随着她的喝声,迎面而来的却是一柄飞刀。清仪侧身闪过,冷静望着眼前这个黑衣蒙面人?是谁要杀她? 不待她细想,对方已经杀意凛然地攻上,寒刀在青天白日下也是森然的很。清仪就地取材,顺手折过一杆竹条迎上,心中却是在思量着此事。为何药庐会有这样的杀手混入,又是谁知道她这个时候会来药庐?逼她出手是为了什么?竹条挟着风声,以柔克刚对上寒刀,游刃有余!清仪的功夫与上官天鉴一脉相承,虽不及上官天鉴那般举手之间便能取人性命,但对付一个黑衣人却是绰绰有余。竹条或直或弯,时刺时缠,如灵动的青蛇一般,伴着清仪纷而不乱的步法,着实是让人眼花缭乱。 “啪!”却是清仪手上的竹条一记扫在那黑衣人手上,将他手上的寒刀缠住。 “谁要你杀我的?”清仪凝视着眼前人,眼中逼问的气势足以压住人的气焰。 但那黑衣人却是二话不答,另一手便是抓向清仪手上的竹条。清仪冷哼一声,竹条一抖,缠着寒刀横在黑衣人脖颈。“我再问一遍,是谁要你杀我的?”她冷冽的很,轻昂的头,蔑视着眼前之人,手上只一用力,那人的脖子上就出现了血痕,这言下之意自然是若不说,她便一刀结果了他。 黑衣人眼中浮现惶恐,开口讨饶道:“药师……饶命,属下奉命行事……” “你是凌烟阁的人?”清仪问道,却见黑衣人突然露出痛苦的神色,乌黑的血从他口中溢出。清仪怎能眼见着到手的消息落空,只见她玉手一扬,银光数点,一把银针分刺入他体内各穴,将他的毒势缓住。 “你为人拼命,换来的就是这样的结局吗?我再为一次,是谁让你来杀我的?”清仪用内力将银针打入他体内,只是暂时将他的毒止住,但她观他面目,已是毒至心脉,谁也救不了的了。 黑衣人见清仪举手之间就将他从死亡线中拉回,心里是又惊又怕,惊的是清仪竟然有如此高深的功夫,怕的是一向知道自己组织的手段,就算能逃过此刻,还是必死无疑。“扑通”一声,便见他双膝跪地,不住磕头,求饶道:“药师救命,属下真的是被逼的。” “是谁要你杀我!”清仪见他的面色已经近死灰,知道他死期以至,忙是追问。 “是,是……”黑衣人一扯面纱,还未说完就已经是扼着自己的咽喉,痛苦的哀号。 “是谁?”清仪厌恶却急切,逼近他,急急问道。 “是……”黑衣人最后一个字几乎是细不可闻,伴着喷出的血注,顿时咽气。 清仪怕那污血染了自己的衣裳,闪出几丈,却将那最后一字听在耳里,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看着已经死绝的黑衣人,只见他面部漆黑,已经看不出面容来,她不由心里闪过一丝厌恶,很是烦躁。为什么会有人泄露她的行踪?身后又有人的脚步声,她带着清冷的眼神,回首望去,却顿时惊住,脸色极是慌乱。 “啪啪啪!”慕千痕带着说不出味道的笑容,鼓着掌,一步步走近。 “千痕,我……这……”平日伶俐的清仪此刻也有些词屈,他是什么时候在的,他什么都看到了吗,自己该怎么解释? “厉害厉害,我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自己的妻子还是一个难得的武林高手,瞧那出手,干净利落,丝毫不逊上官天鉴。”慕千痕虽带着笑,眼里却透着冷意。 清仪看着慕千痕的神色,心里是苦楚,这样的神色是她从不曾见过的,慕千痕定是以为自己一直以来是在欺骗他吧,只是她又怎么能解释清楚?“千痕,你别这样说,我……” 慕千痕看清仪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一样,一直以来他呵护倍至的清仪居然有这样的身手,那么她又怎么可能受制于人?这过去一切的一切,难道都是假的吗? 这个时候千痕该是在议事厅和容砚修商量事情才是,为什么会来到药庐?展风去了哪里,为什么会有人要杀她?清仪心里寻味着,突然明白,这是一个圈套,是一个针对她的圈套,要千痕知道她会武功,让他们生出嫌隙来。是他,一定是他,这个世上知道她会武的人不多,而最有可能设计这些的绝对只有那个人!她还没有出手,他竟然敢下手害她!“千痕,有什么事,我们回去再说好吗?”心里盘算着怎么解释这一切,清仪诚恳地对慕千痕道。 慕千痕却是向后退了一步,看着清仪的眼色渐渐变味,殊不知,此刻,他的心里有多么的难受!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为什么清仪要一直隐瞒自己会武功的事情?他得到指引,疑虑地来到药庐,却看到这样的场景,那打斗中的清仪不是他所熟悉的清仪,那冷冽的眼神,利落的手脚,绝不是那平日的清仪,为何她要骗他? 展风却是那么凑巧的回来,他本在药庐中休憩,却听有人闯入,追出数十里结果还是追丢了。看到清仪和慕千痕对峙的情形,展风觉得自己出现的太不是时候,但却已经来不及了。 清仪更是无奈苦楚,展风怎么会这么巧的回来?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慕千痕看了看清仪,又看了看展风,突然仰天长笑,笑声中说不出的讽刺。 清仪知道这误会是够大了,她恨恨盯了盯那尸体,又恨自己的大意。向展风使使眼色,示意他先行离去,她深吸了一口气,走向慕千痕,却是一把抱住他,说道:“千痕,若信我,就先回去!” 慕千痕止住了笑,上下审视了清仪,说道:“好,我们回去!”面色却是难看的很。 第61章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传来,清仪冷哼一声,她居然落到这样的下场,装做没有听到。 “药师,我是云幽!”门外传来云幽急切的声音。 清仪的心略略平静,无力道:“进来吧!” 云幽是进来送饭菜的,她一进门就紧张问道:“药师,出什么事了,阁主为什么这么对你!药庐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封了?” 他把药庐封了,是不是说明展风已经不在药庐了?清仪心里想道。“云幽,给我药!”清仪有气无力道。以往她怕慕千痕起疑,从来都不把药放在自己身边,而是由云幽保存着。 云幽见状,忙拿出药来,却忍不住担忧道:“药师,这药……”这才几日,不该这么快又吃的啊! 清仪没有答她,只径直她将药吞下,顺了顺气道:“云幽,外面怎样了?” 云幽答道:“我原本是去药庐拿药材的,却发现药庐里面全是人,而且不让外人进入。本想马上问你的,阁主却要我送饭菜来,这才发现这边也有人守着,药师,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阁主要这样对你?” 清仪苦苦一笑道:“我们被人算计了。” “啊?”云幽惊呼。 “有人要杀我,我动武的时候正好被千痕看到,又恰巧遇上了展风,千痕以为我一直都在骗他,一时气苦才这么对我。”清仪说道。想来在凌烟阁里也是有对方的眼线的,在她不经意的时候,别人却是将什么都看在眼里的。只是那么多的侍卫仆从,丫鬟,又是谁在做这眼线呢?她以为展风暗留在药庐无人知道,殊不知这也被人看在眼里。 “展风?”云幽惊讶地很,“他不是回朔北了吗?” “有事未了,他又折回来,我并让他在药庐住着。本只是想问问他,看在千痕眼里却成了那样的不堪。”清仪半真半假道,带着自嘲。 云幽听了更是焦急,忙道:“药师,和阁主说清楚吧,他不能这样对你的。” 清仪却是摇摇头,不让云幽继续说下去,只听她冷静道:“事情到了这一地步,说清又能怎样,他已然不信我,即使没了误会,芥蒂还是有了。而我到最后终是要走的,我若真要走,他怎么留的住!” “可是药师,你的身子……”云幽担忧道。 “云幽,你什么也别管了,平常怎样就怎样,他要你做什么,你也就做便是了,我的事你什么都别讲。”清仪嘱咐道。 云幽有些不愿,她看到清仪面色很差,眉间有着倦意,心中将慕千痕骂了个通透。 “你和颜虚冰怎样了?”清仪突然问到。 “啊?”云幽有些措手不及,怎么突然说到她的事来。“药师,我和他……其实……什么还没有!”云幽有些扭捏道。 清仪微微一笑,拉过云幽的手,道:“云幽,我是过来人,自然看的出你这小妮子心里的念想,虽然我不知道你看上他什么了,但却是知道你是真心实意的。难道你不想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吗?” 云幽面色一红,说起颜虚冰,她眼里是有着光的。“今日他心情甚好,一直浅浅笑着,待我也温柔的很。” “哦!”清仪眉一抖,“他的身子还好吗?” “没多大碍,就虚了些。”云幽双颊染了层红晕,微微低了头,突然又是一阵惊呼,她轻撩开清仪的衣袖,脸色顿时大变。“药师,他对你做了什么,怎能,怎能……”话到一半却是说不下去,清仪手腕上的乌青和爪印让她触目惊心。 清仪收回自己的手,用袖子遮好,装做不在意道:“我没事的。” “药师,这这……”云幽大急,“我找他去,他怎么可以这么对你,他不知道你的身子……” “你找他有什么用,他在气头上,什么都是听不进的。”清仪淡淡道:“云幽,我的事你别管了,倒是你自己,我和千痕弄成这样,我走的时候倒也能利落些,只是你,唉,我怎么舍得你一人啊!” “我,我……“云幽眼圈微微红,她心里是舍不得颜虚冰的,但也是舍不得清仪。 “好了,傻丫头,我没事,真的没事的。”清仪安慰道:“我担心的是,如果我走了千痕迁怒于你可怎么办好啊!那颜虚冰为人尚可,若他真心对你,我也有些不放心,他身子那么弱,怎么保护的了你?” “药师,我不走,我不会抛下你的。”云幽急急道。 清仪好笑道:“傻丫头,又说傻话了。你最清楚我的身子的不是吗,难道你还不知道我以后会怎样吗,你又怎么跟我一辈子啊!我最放不下的就是你了,好在你姿聪颖,我教你的你也都学的饿差不多。既然你那么喜欢颜虚冰就多和他相处,尽量把他的身子医好,时间久了他定会爱上你,也就会好好待你了。” “药师……”云幽见清仪不忘她的幸福和未来,心里一边是感动,一边是对清仪的未来感到伤感。 “千痕这次对我虽狠了些,但我相信他终还是对我放不下的。你就说进药庐为我配药,他定是会许的。还记得药庐最里那房里的暗室吗,那里有世上最名贵的药材,你拿去给颜虚冰补身子吧。” “药师,这怎么得了!”云幽惊道,她也是知道那里的药的,只是,这是当初为上官天鉴救命用的啊,现在清仪又是这么弱,怎么也该用在她身上才是。 清仪虚弱笑道:“颜虚冰是伤了根本,寻常的药是医不好的,以前是为我哥备着的,现在我的身子还暂时用不上,你拿去便是了。我的身子就像平常那样养着好了,没多大影响的。”她说着,突然觉得一阵晕眩,拂上额头,顺了顺胸口,紧接着一口鲜血就夺口喷出。 “药师!”云幽大呼,忙是扶住清仪。 “没事的,暂时还死不了!”清仪道,“你也别对颜虚冰讲是我要你用那些药的,现在我的事也不知道外面会怎样传,我怕他知道了,反而不要的。颜虚冰先前忠于我哥,现在又是千痕的得力部下,若知道我病了,定是不肯受用了。”清仪无意般的提醒云幽。 “药师,你别说了,我依你就是了。”云幽焦急道,擦去清仪嘴角的血,扶她到床上休息,“药师,你一定要保重啊,我这就给你开药去。”云幽安顿好清仪就急急出了房门。 清仪倚在床头,无力的很,浑身依旧是疼痛的很,这一次,她和慕千痕是真的误会重重了,只是若要解释,她也不愿了。无可否认,慕千痕是爱她的,太爱了所以才这样的气急败坏,这样的对她,残忍。只是,她也是一个骄傲的女子,在慕千痕这么伤她后,她做不到视而不见,也做不到一笑泯恩仇,也是因为爱他,所以无法原谅,他这么的残忍。 迷迷糊糊的,清仪渐渐睡去,恍惚间,似乎听到脚步声,也似乎感觉有人轻轻拂着她的脸庞,还感觉到他那矛盾的,爱恨交织的内心。只是,她真的很累,累到无力去理会。 第63章 慕千痕负手俯视着跪在六人,这六人便是容砚修为他选出的,年轻的脸上还有稚气,年长的也不过三十来岁,有容貌出众的,也有平凡的如同大街随处可见的人一样。“尹孤云、计征鸿、水行如、游驰日、秋临杨、饮横江,你们可知我将你们从各堂调出可是为什么?” 尹孤云是六人中最年轻的,平凡的面容上却是有一双灵动十分的眼,乌黑中带着光亮。他原本是青云堂月一个烧火的小厮,却不知道为何突然被调到了慕千痕的身边。仰望着慕千痕,他有些紧张,险些说不出话来。计征鸿与容砚修是旧识,这次容砚修挑中了他,他却是奇怪的很,容砚修在剑术上颇有修为,而他却是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可取之处。水行如长的极为秀气优柔,却也因此为原莫辰堂中人所隔离,空有一身抱负却无从施展。游弛日为几人中最年长的,一直在紫青堂中规规矩矩,也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被挑中。秋临杨嘴角微微上翘,慕千痕会这么做自然是想扶持自己的力量,在凌烟阁这样的局势下,慕千痕还是有些势单力薄的,在阁中他最缺的就是自己的心腹。饮横江一脸忠厚,或者可以说是有些愚相的,方正脸上满是慎重。“属下愚笨,还请阁主明示!” 慕千痕将几人的表情都看在眼里,落在秋临杨身上的目光也顿了顿,但却是随即转开,容砚修为他找的这些人虽然都不是格外突出的人,但却也是有用的。尹孤云年纪尚轻,身份低微,但看那双眼就知道他不是一个甘于平凡的人,如果可以给他一个机会,相信他会有一番做为。计征鸿为人随和,入了江湖,既是想成就一番,却又不知从何下手,他看中就是知道他也是一个知恩之人。水行如更是积郁已久,只因长相过于阴柔就被人否定,却也说明他成不了大事,但却能好好利用。游弛日不偏不倚,秋临杨是个聪明人,而饮横江,这个饮横江,慕千痕心中有些好笑,这是一个若为人所用,便会倾力报答的人,只是功夫不佳。 “上官天鉴坐有红茗,又有蓝魂,而我却只一个容砚修,更加上此刻阁中动荡,我需要一批真正为我做事的人。你们,在各堂中虽然不显目,但是我可以看出你们都想有一番作为,我调你们出来,既是为我自己也算是为你们。各堂中有些别有用心的堂主,想取了我之位自己代之,我培养你们成为人中之人,而在世局定了之位,你们就会成为凌烟阁新的堂主。”慕千痕说的直接。 最新回过神来的却是尹孤云,那璀璨的眸子一阵波动,却是马上湮灭。他是自惭形秽了,做堂主?他想起青云堂主来,只是,他们都是武林高手,都是大英雄,而他却只是一个烧火的小厮,只会几招粗浅的庄稼把势。而其他人也都或多或少有些激动,却都是有些丧气,如果他们的功夫已经到能做阁主那份了,还会那么不如意吗? 慕千痕会心一笑,真正的高手除了天分外还要有一个名师,或者是一个后天的机遇,他可以将他们打造成一个高手,只是要他们用忠心来换。“功夫是可以练的,如果你们不介意,我可以教你们,但记住,我不是你们的师父。” 几人愕然,要知道慕千痕的功夫是阁主其他人畏惧的原因之一,更重要的事,武功对于江湖人来说,无疑是最珍贵的,很多高手宗师宁可失传也不愿将自己的功夫传授给别人,慕千痕此举大大出乎人意料了。 “我要你们为我做事,自然是要给你们想要的。除了权利,难道你们更想要的不是变的更强大吗?”慕千痕反问道,“这个江湖,能震慑人的很多,但武功却是最直接也是最有用的,要让人服,没有一身高深的功夫是不行的。” 几人面面相觑,有些不敢相信,慕千痕的武功他们是没有见过的,但是却是听说许多,传闻中他是如何诛杀何胜云,又是如何将紫青堂变成他自己的。“你不怕我们会变相倒戈吗?”水行如问道。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慕千痕道。 “如果……如果阁主能够重用我……把我变成……变成厉害的人,我一定为阁主肝脑涂地,死而后已。”尹孤云面色涨红,仿佛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心,先是迟疑,最后坚定道。 慕千痕露出满意的笑容,接着看向其他几人。 另几人心里掂量了许久,异口同声道:“属下愿为阁主所用!” 慕千痕哈哈大笑,虽然这只是一个开始,但对他来说也算是好事一件,这是一个赌局,如果最后他养虎为患,那他也自认了。“容砚修,你就把他们安置在药庐里,那里空旷清净,是个练武的好地方。” “阁主?”容砚修对慕千痕的命令感到置疑,药庐可是药师的地方,虽说此刻他们正处于那样的阶段,但以后…… “怎么,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慕千痕眯了眼,容砚修的置疑他自然是知道的,只是,他就是要这么做,他要清仪质问他,或生气,或愤怒,总好过如此胶着。 “这……”容焉修暗叹无奈,只能道:“属下领命。” 另外几人觉得自己似乎被慕千痕利用了,药师的流言他们也有所而闻,而药庐是前任阁主特意为药师所建,列为凌烟阁的禁地,现在让他们住药庐,这不是加深了药师与阁主的矛盾了吗?难道说药师真如传言一样已经被阁主…… 慕千痕看到几人脸上有狐疑的神色,问道:“怎么,对本阁主的安排有什么异议吗?” 几人低下头表示默然,容砚修道:“属下告退。” 慕千痕摆摆手,让他们退了下去,他和清仪已经冷战了近半个天了,这些天,他度日如年,每夜他趁她入睡前去探望,却还是无法面对她清醒。只是这刻,他却很想将清仪那永远冷静的面具撕碎,他想看清仪生气的面容,至少,那还能证明她是在乎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她什么也不问,连见他的意向也没有,是因他伤了她而不想见,还是根本就无情的没有必要再见?他想的窒息! 第64章 清仪的神情在听到云幽焦急的转述后,先是愕然,后是生气,却渐渐的变为平和,最后微微一笑:“如此也好,荒废了也可惜,房子不就是让人住的吗?” 云幽看着清仪脸色的逐渐转变,很是不解,愤愤不平道:“药师,你是气糊涂了吧,那可是上官阁主特地为你建的,怎么能让其他人占了去。” “如今是千痕的凌烟阁了,他要怎样自然可以怎样。”清仪风轻云淡道。 “可是,可是……”云幽很是不甘。 “别可是了,倒是那颜堂主近来身子可好?”清仪故意装做不经意地问道。 云幽被清仪突然转移话题一惊,愣了片刻,脸色有些微红道:“药师,那些药果然是厉害啊,他的气色好了很多,身子骨也硬朗了。” “如此甚好啊!”清仪轻轻拨着手中的茶,“可惜云幽你没有功夫底子,否则我还可以将我那金针渡穴的法子教你,那他的身子好的更快些。” “恩?”云幽一愣,见清仪说到这份上了,云幽不禁将自己心里的疑问说了出来。“药师,为何……为何当初你没有救他?”她说话间带着小心,轻咬着下唇,怕惹了清仪不高兴。 云幽的疑问在清仪的意料之中,云幽肯定会对她此刻出手医颜虚冰感到奇怪,或有些不平,而她早就想好了说辞。“云幽,那时的颜虚冰经脉断半,你认为能救回来的可能是多少,能让他向常人一样或完全恢复的几率又有多少?” 云幽直白道:“若是我自然是不可能,但今日看到药师你的手段,我知道你那时一定可以。” “是可以。”清仪也不隐瞒,直接道。 “那为什么没有?”云幽急急道。 “那时侯我哥的样子你也看到了,那些药都是我哥费尽千辛万苦从天下收集而来,你认为我哥会拿出来救颜虚冰吗?自己的命和别人的命,孰轻孰重?就算那些药我哥用不完,吗不有我吗,我迟早是要用的,自己的亲人和一个外人,又是孰轻孰重?再者,难道当时我就要用自身内力施以金针渡穴的方法就他吗/云幽啊云幽,你当真是偏心啊,难道你希望当初我救了他,现在自己半生不死的躺在床上哼哼吗?”清仪脸上露出伤心的神情。 “不不,不是这样的。”云幽忙是辩解,“药师,我只是,只是看他那孱弱的样子感到心疼……”云幽脸上掠过怜惜的神色,“我看他的苍白的脸,消瘦的身行还有他那虚弱的笑,心里就有丝丝的疼。我忍不住想如果药师当初能把他完全医好该有多好啊!药师,我错了,我不该只想着他,而忘了药师你的身子……对不起,药师!” 清仪知道云幽将她看的很重,所以她故意将事情说的严重些,见云幽露出那样的神色,便装做释然道:“好了好了,云幽,事情都过去了。你现在不是也照样医好了他了,还让他记的了你的好。” “恩!”云幽眼中有着欣然的神采,欣然中又带着羞涩,“药师,他对我很是温柔呢,那么淡淡的对我笑呢!” 清仪看着云幽完全是陷进去的样子,心里叹息,脸上却是理解的样子,还道:“只要他对你好,也不枉费我将那么好的药用在他身上了。” 云幽当清仪是真的为了她好,不禁心中一阵感动,又想到清仪眼下的局势,极为的不平。慕千痕不但粗辱的对待药师还将她拘禁在院子里,现在居然把药师的药庐都给别人住,他实在是太过分了。“药师,阁主这样对你,你真的不介意吗?”云幽问道,带着对清仪遭遇的气愤。 “介意,怎么会不介意啊!”清仪一口将茶饮尽,“不过我反过来想想,我瞒了他那么多的事,以后还要离弃他,眼下他对我的,就当预先对我最后的离奇做的报复吧!” 云幽气的跺脚,“药师,什么是你离弃他,你对他那么好,怎么能这么说吗,是他对不起你,不但误解了你,还伤害你的身子,难道他不知道这样会害的你……” 清仪食指竖在嘴边,说道:“此事就莫在说了,云幽,给我的药都准备好了吗?还有其他所有的东西,千万不要露了马脚哦!” 云幽说到这,四下看了看,虽说是在清仪的房里,但她也生了个顾及,低声道:“药师,你放心好了,我都准备好了,只是,没有了我,谁来照顾你啊!” “我也想带上你啊,只是怎么忍心让你离开心上人啊!”清仪故意惋惜道。 “药师……”云幽不依了,她脑海中也有了一个想法,忍不住道:“药师,不如我和你一起走吧,以后我再回来……” “别!”清仪拒绝地干脆,她可不要自己的行踪被人泄露了,就算云幽能等到她死了再回来,但这也与她原意不符。自始自终,她宁可让慕千痕认为她负了他,也不愿意让她知道她是因为不想他因她死太伤心而伤他,更不想让他知道她为他做过那么多,也不想让他知道他误会了她,误伤了她,存半分的愧疚。“云幽,答应我,即使全世界的人都误会了我,你也不能将我的事透露半分,连颜虚冰也不能透露半分。”清仪难得严肃地说道。 “药师,这……”云幽为清仪感到委屈,看到清仪那样的神色,却让她心里有些发毛,不得不道:“药师,我发誓,绝对不泄露半分,绝对不!” 清仪满意一笑,“好了,去忙你的事吧,虽说他不再见我,可外面还是有眼线的,虽说不敢偷听我们的话,但你待久了,怕他要找你去了。” 云幽听清仪这么说了也不再多逗留,反复叮嘱道:“药师,虽然这些药医不了你,但还是能培元固本的,你一定要喝啊!” 清仪看着已经不再烫的药,轻皱了皱眉道:“好了好了,我喝就是了!”话虽这么说,手却没有动。云幽怔怔看着她,一定要看着她喝下去,清仪见状,只好苦着脸喝了下去。这药啊,真是苦的很!云幽见清仪喝完了,脸上才露出笑容,拿走了药碗。 清仪对自己利用云幽的事心中虽有愧疚,但是事已至此还能怎样,说无情她也可以无情至此! 且说慕千痕在将尹孤云等人安排在药庐后,心中忐忑的很,他只知清仪当真是足不出户一样,最多只是在院中走走,不气不恼,清闲的很,半分没有伤心难过的样子。难道清仪的心里当真是不在意吗?为什么她可以这么风轻云淡的过活,为什么没有向一般人一样露出一点点的黯然。又恨着自己,就这么被她牵动着,为她的悲喜所牵制。没有她的日子,夜夜孤枕难眠,心如刀割!难道都只是他一个人在自做多情?好多次,他真的快忍不住想去见她,和她说说话,看她的笑容,但是又为她的背叛揪心。他该原谅吗,该原谅吗?不住的问着自己,该不该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好好的,重新的爱她? 第65章 渐渐入了冬,阳光越发的吝啬起来,而北风肆虐的很,所有的绿意都渐渐消去。清仪几乎是真正的足不出户了,不知她用了什么方法,表面是看不出一点的病容来了,只是她自己知道,身子是越发虚弱了,经不起冷风的吹了。 而慕千痕对尹孤云等人倒也真是尽力的很,果真是把自己的武功相授,而且对于自己的意图丝毫的不隐瞒,正如他自己所说的一样,用他的真心来对待他们。这一招,的确是让几人感动的很。而在容砚修的严密探察下,凌烟阁中无论是守卫,仆从还是侍女可谓只人人自危,只是让人沮丧的是,容砚修刚查到可疑的人,对方就已经服毒自杀。不过,自此之后,凌烟阁中的任何下人都不在是单独一人,借容砚修之口,慕千痕设立了一系列的规矩,凡是值班的,必是两人,但这两人却是不认识的,既互为证明也互相监督,更采用连坐法,让两人包庇不得。而何时外出,又是何时回阁都有明确的记录。更为细致的是,凡是在凌烟阁做事的,无论是会武还是不会武的,其身家背景都调查的清清楚楚,言下之意自然是让那些又异心的人考虑清楚,一旦他们叛变,连累的就会是他们的家人。虽然说这些法令有些不近人情,慕千痕却也是同样提高了他们的工钱以及对所有人承诺,若为凌烟阁贡献大者,其家人也都在凌烟阁的庇护下。而一下子多了这么多规矩,管事的人也多了起来,慕千痕根据那几人的特点,一一分配了几人的工作。 计征鸿为人谦和,慕千痕便让他去调查阁内人的身家背景,便让他掌管这些资料;水行如虽长的阴柔,性子却不怎么好,故让他负责惩罚;秋临杨为人狡猾聪明,慕千痕便将阁中的各大堂主情报给了他,让分析现在局势,以定计策,游驰日和饮横江二人辅助,游弛日沉稳,饮横江耿直,三人的搭配慕千痕自然是有他的深意的。而尹孤云,慕千痕见他功夫底子弱,便只让他为容砚修打打下手,大多时间都让他练武。 眼下的凌烟阁可谓是水滴不进,严密的很,一时间倒也是再无流言,只是气氛也变的沉重了许多。一眼望去,再不见三三两两相互低语的声音,这一点,连在深闺里的清仪都感受到了。这日她细细妆扮了些,穿了苏绣月华锦衫,轻巧地梳了个流苏髻,推开门便径直朝外走去。门外的守卫一愣,只觉今日的药师颇为反常,却马上上前道:“药师,阁主吩咐……” 清仪对他淡淡一笑道:“怎么,都一个多月了,他还要禁我足吗?” “这……”守卫一时不知何以作答,却是清仪继续道,“我也不为难你们,不如你们去请示以下,就说我闲着无聊了,想去药庐走上一遭,若不放心,便让人跟着我就是了。” 守卫面色一红,清仪的语气中不气不恼,说的格外的清淡,仿佛是不关她的事一般。“药师稍等一刻。” 清仪不急也就那么等着,只一会,侍卫便带来了慕千痕的指令。 清仪缓缓走向药庐,将跟在她身后的守卫自顾的忽略,渐渐进了,便听到一些人语声,她心中一动,在往日,这边可是安静的很的。她的进入,顿时惊扰了药庐中的数人,容砚修见多日不见的药师突然出现,忙是行礼道:“属下见过药师。” 清仪微笑道:“容护卫何必客气,不知这几位是?”她的目光在几人身上扫过,这几人她只听云幽讲了讲,真正见到还是第一回。 容砚修见清仪平和地笑着,心中却有些不确定,这里原本是药师私人的地方,现在被阁主安排给了其他人,不知她心里是怎么想的。虽说目前药师和阁主的关系微妙的很,但是他可是明白的很,只要药师微微低低头,阁主便会收回所有的冷漠。他向清仪解释道:“这几位是阁主新收的属下,这位是计征鸿,这位是水行如……” 清仪含笑着看想几人,眼神中带着探究却也带着客气,待看到尹孤云后,她微笑着说道:“果真是后生可畏啊,千痕的眼光倒也不错,这几位可都是可造之才啊!” 几人听不出清仪话语中是不是带着其他的深意,只是初见这传的神乎其神的药师,所有人都是带着惊讶的,更带着惊艳,药师其人,果真是天姿绝色啊!特别是最小的尹孤云,因清仪的目光停留在他身上,面色便有些绯红。纵使是心计颇深的秋林杨,看着清仪的神色也是震惊的,如此之美的女子,世间难见啊! 清仪看了看他们的装束,心里知道他们在练武,她轻启朱唇道:“千痕还真是看重你们啊,连自己的功夫也倾囊相授,不如我也将上官天鉴的武功教你们如何?” 容砚修心里一惊,药师此话何意?其他人更是心中炸开了锅,上官天鉴何许人也?他可是凌烟阁的开创者,也是曾经的天下第一,更是他们这些人心中的一种仰望。他们地位卑微的很,上官天鉴的真容不曾见过,但是却是听多了他的神勇和冠绝天下的无影剑和狂风掌。 “药师,您这玩笑开的。”容砚修说道,他可不相信药师会真的此念。 清仪看了看他,说道:“千痕的功夫是不错,但不是每个人都练的了的。”她看着几人,又道:“你,水行如,身行灵动,内力却不济,适合练鞭法但不适合练剑;你,秋临杨,心思缜密,却杂念太多;你,计征鸿,性子如水,剑术于你,太过急进;你,饮横江,下盘稳重,适合练掌;你,游弛日,比起连剑更适合练刀;至于你吗……”她看着尹孤云,道:“年纪虽小,但毅力可嘉,剑法倒也适合你。” “药师,你这……”容砚修见几人脸上都有了些异色,打断清仪。 清仪目光落在容砚修脸上,缓缓道:“容护卫,你执着于自己的剑术,难道不想更惊进吗?” “这……”容砚修皱了眉,清仪说的不错,但他不明白的是何以清仪到这来说这番话。 清仪又是看了看他们,却笑道:“罢了,我是多管闲事了,千痕的功夫与上官天剑不相上下,其实这武功,只能是师傅领进门,这世间哪能有一样的功夫,即使招式相同,用的力可会一样。千痕教你们形,这神却是要你们自己领悟的。容护卫,我就不打扰你们了,不知我的药房可还空着?” 容砚修答话道:“那是药师的药房,自然是空着的。” 清仪不置可否笑笑,这也是她的药庐,不是照样被人占了?“那各位继续,我先走一步了。” 几人目送着清仪的莲步款款,心里为清仪的话击起一阵涟漪,更纳闷的是,为什么她一眼就看出了他们的不足? 清仪走在前头,不顾自己是不是撩乱了别人的内心,她所做的已经开了个头,怎么接下去道要看他们怎么做了。她不求自己这番话会给几人造成影响,即使只有一个,她也够了。 今日清仪在药庐所做的,不到晚上就尽数报给了慕千痕,慕千痕的脸上阴晴难测,他想不通清仪为什么要这么说。但心中却对清仪要将上官天鉴的武功授于别人的说辞耿耿于怀,他对上官天鉴的功夫佩服的很,但从没有想过占有,但听到清仪有上官天鉴的武功秘籍,却从来不曾告诉过他,心中郁结。又想到清仪隐瞒她会武的事情,想着想着,心中更是有了芥蒂,隐约地觉得清仪又在做什么事了,但他却不得而知。命令侍卫将清仪的事尽数告之他,但却也不再限制清仪的行踪,一来他也想看看清仪究竟想干什么,他将她的大穴封了,她是不可能动武的;二来,心里也有着些期盼,是不是有可能,清仪会主动来见他? 清仪撒下的网,在三天后就有了上钩的鱼,正如她所料的,第一个前来的就是水行如。水行如是有着犹豫的,但他曾被人看轻,所以迫不及待地想扬眉吐气,想让曾看轻他的人都后悔。而最好的方法就是成为一个武林高手,但偏偏他的功夫就无法突破,即使慕千痕交他高深的剑法,却也是有些力不从心。 “坐。”清仪平静道,坐在药庐的亭子里,身上披着一件狐皮大麾,她真的太怕冷了。 水行如一身白衣,配着他阴柔的脸,说不出的……美丽。 “药师,那日说的可只是一个笑话?”水行如问道。 清仪眨着双眼看着他,轻柔问道:“你认为呢?” 水行如面色不定,他太想变成高手了,所以,才会前来。 清仪当着他的面将一些粉末倒进眼前的茶水里,递给水行如道:“这是‘阎王笑’除了我配的解毒药,无其他解法,你敢喝吗?” 水行如愕然地看着清仪,看着她美色袭人,心中却是寒意的很。刚要变脸发作,却又听清仪道:“我可以让你成为高手,但是你必须答应我的要求。” “什么要求?” 清仪嫣然一笑,附上身去,再水行如耳畔低声诉说,而水行如的脸色先是愤怒,渐渐愕然,最后却是有些不相信。清仪说完后,回到坐上,依旧笑的和煦:“如何?” 水行如定定地看着清仪,半天才问道:“为什么?” 清仪叹了口气道:“因为,我是女人!” 水行如又是愣了半天,竟将那下了“阎王笑”的水一饮而尽,清仪的笑容越发的魅人,晃的水行如都不敢直视了。 —————————————————————————————————————— 最近实在是太太太忙了,所以是顾不上更新了,所以今天发了一章比以往长很多很多的。只是在此,本人又要请假了,在这以后的两个星期里,由于外出,又不能更新了。所以还请关注《孤星绝痕》的朋友见谅! 第66章 午夜时分,一道纤细的身影越过了药庐的高墙,翻身而入,轻车熟路地穿梭在小径中。然,突然间,她只觉得身后有剑气掠过,本能的一个侧翻,手中利剑送出。“铛!”对方的长剑却被她击落了地。 “有刺客!”对方扯着还算稚嫩的嗓音,大声喊起。 顿时间,火光四起,将那闯入之人围住。 “大胆贼人,瞎了狗眼,敢闯到这来。”饮横江怒睁双眼大声喝道。 被围之人一身夜行衣,只露出一双眼来,带着疑惑看着围住她的六人,手中利剑紧握,却没有主动出手,看着局势,似乎还在思量着。 “啪!”长鞭直入,犹如出洞的灵蛇般直袭向黑衣人面门,出手甚是狠辣,没有丝毫的留情。出手的正是水行如,他是二话没说就动起手来。 黑衣人腰身一动,步法灵敏,避开闪到的长鞭。其他人见水行如动手,也操起了家伙,下手却也是留了几分,因为看对方身行就可知道是个女子,他们这些人毕竟都是大老爷们,对一个女人下手太狠,心里未免过意不去。 而被来人震落剑的则是尹孤云,他内力尚浅,虽练了些武,但毕竟算是刚入门,此刻他是一溜烟地跑去找容砚修,慕千痕住的离药庐远的很。但他刚跑了几步,却见容砚修正赶了过来,见了尹孤云,问道:“出了什么事了?” “有人闯了进来,容护卫,那人厉害的很。”在尹孤云眼里,来人的功夫可是高深的很。 容砚修不免奇怪,敢往凌烟阁药庐闯的,不外乎那么几个人,但却被尹孤云几人发现,应该不是什么高手才是,但寻常江湖人又怎么敢往这边走?“过去看看!”他脚下没停,说着便把尹孤云落了老远。 且说那几人,水行如的武功较先前长了不少,而且用的也是鞭法,其他人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眼下,水行如的一套鞭使的越来越活,那长鞭破空声响在耳边。打了不久,其他几人已经渐渐退了出来,只剩水行如一人和对方打斗,其余的人却是在一旁看着。 水行如功夫虽长,一时半会却是占不了什么便宜,他尽力出招,却每每为对方的剑法所扰,心中也是恨恨。 容砚修赶到后,见水行如无法拿下对方,便出声道:“水行如,你先退下。” 水行如却是不甘,依旧我行我素,却是那黑衣人发出声来:“咦!”话语中却是带着喜意,手上也渐渐缓了下来。却见她似乎要开口,但水行如的长鞭却是挥之即来,躲闪不急之下,只见她伸手去抓。伴着吃痛惊呼,只听她道:“容护卫,是我!”一手紧拽了水行如的长鞭,另一手却是揭落了自己面上的黑纱,一张秀美的面容露在众人面前。 水行如一听,才停了手,看到了她的面容,又看自己的长鞭握在她手上,再看看容砚修脸上那掩不住的惊讶之情,心中直觉要遭,当下也不敢再动。 “展姑娘!”容砚修一脸惊讶,怎么也想不到来的人居然会是她。其他人一听他们是旧识,却见来人明明一身夜行衣,个人的神色都有些奇怪。 来人正是展灵,她这一行却是为了找展风来的,她只知道这药庐是清仪的地方,而且是不允许别人来的,所以才会夜闯,孰料,一切都已是物是人非。 展灵将鞭子放开,牵动了手背上的鞭痕,眉头不由一皱。但却见她对水行如道:“抱歉,深夜来访,惊扰了几位。”她说的极为有礼,丝毫没有对水行如的屡下杀手心生芥蒂。 水行如见状,倒也有些过意不去了,他抱拳道:“水某得罪了。” 展灵对他淡淡一笑,看了看其余几人,最后看向容砚修,说道:“容护卫,可以和你说上些话吗?” 几人见状都以探究的眼神看着容砚修,计征鸿与容砚修最为熟络,便由他带头道:“如此我们就先各自回去了,展姑娘,方才多有得罪了。” 展灵对众人都报以微笑,平和道:“是小女子唐突了,打扰了各位。” 容砚修在方才的惊诧后却是没有过多的神情,只听他道:“展姑娘,请随我来吧!”展灵的到来定是有什么事了,如果他想的没错,这自然是和展风有关,如今的样子,若让慕千痕知道了,也不知道他会不会迁怒与展灵?容砚修心里不免有担忧。 展灵随着容砚修进了房,便开口问道:“容护卫,你可知我哥在哪?”对于容砚修,她却是无端的信任,开口就说出了来意。 容砚修没有直接答话,却是拿出了金疮药,递于展灵道:“先将手上的伤料理下再说吧。” 展灵看了看自己的手背,一条红痕夺目的很,也是幸亏水行如的功夫不算太高,否则这一鞭下来,自己的手还不皮开肉绽?她一面给自己上药,一面问道:“容护卫,你又我哥的消息吗,我有急事找他。” 容砚修看展灵脸上神色,叹了口气道:“看来你是什么都不知道啊!” “知道什么?”展灵急切问道。 容砚修将江湖上关于清仪和展风的事的传闻说了说,又将眼下慕千痕和清仪之间的矛盾也说了,最后道:“展风在哪,怕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不可能!”展灵断然道:“我哥和清仪姐绝对不可能!”展灵面上愤愤。“这慕千痕好生糊涂,怎能如此对待清仪姐。” 容砚修也不多说,岔开话题道:“你这么急着找展风,可是家了出了什么事?” 展灵点点头,却没有直接说清,只道:“我必须找到我哥,而且非常着急,容护卫,你带我去见清仪姐好吗,她一定知道我哥在哪。” “这……”容砚修倒有些为难了,慕千痕将药师看的紧,日夜有守卫看着,自己若堂而皇之地将展灵带过去,慕千痕那边还真不好交代。 展灵看出容砚修的为难,面上一黯,有些失望,说道:“不可以吗?那算了,我自己想办法。” 看到展灵脸上失望的神色,心中也升起不忍来,只听他道:“若真的等不及,我现在就带你过去。”慕千痕就算要怪,他全力担下就是。 “真的!”展灵喜形于色,秀丽的面容上露出欢快的神色。 看着她欢快的笑脸,容砚修只感到心中一甜,又回想起那些时日,她那么尽心的照料过他,心中生起了柔意来。“你还是换身衣裳吧,这样出去,碰到人就麻烦了。” 展灵听了一愣,既而露出无奈的神情,只听她道:“我的行李都放在客栈里,眼下到哪去找衣裳去。” 容砚修听了却道:“我隔壁院子里原是云幽住的地方,眼下她搬出了药庐,想来那边还有些衣裳的,你和云幽也是相识,她不会介意的。” 展灵想想也是,这不马上就去邻院拿了套衣裳换上,一刻也不想耽搁地跟着容砚修就赶往了清仪住的地方。正如容砚修所说的,清仪的院子里也是有人守着的,即使现在都是深夜了。展灵和容砚修来到清仪房前就被人拦下。 “容护卫,你这是什么意思,现在药师正在里面休息。”守卫很是奇怪容砚修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容砚修神色颇急,只听他道:“这是我妹子,心口疼的厉害,我只想求药师开张方子。不会打扰药师多久的,还求你行个方便。” 展灵一直低着头跟在容砚修背后,听他那么说了,也配合的捧着心,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守卫看了看容砚修又看了看展灵,还是说道:“容护卫,你就别为难我们了,阁主吩咐了,只有药师要见人,没有任何人能见药师。” 容砚修不想起冲突,也不想惊扰了其他人,还是压底了声音,恳求道:“真的只消一刻钟就行,药师生性慈悲,决不忍这样看着人痛苦的。” “容砚修,你好大的胆子!”慕千痕的身影从黑夜里现出,低沉着声音,带着怒意道。他本是想清仪的很,便趁着夜色想来看上她一眼,谁知就看到容砚修带着一个女子行色匆匆地赶了过来,这女子哪有半点病容,看身行就知道是练武之人。而听了容砚修的说辞,便生了怒意。 容砚修心知不妙,忙是转身单膝扣地道:“见过阁主,此事还请阁主听容某解释。” 展灵见容砚修为她这般,心下很是感动,走到慕千痕面前,毫无惧色道:“慕阁主,此事与容护卫无关,是小女子急着见药师,若阁主要责怪,小女子愿一力承下。” “你是谁?”慕千痕眯着眼,透着危险的气息。 “我是展灵!”展灵不亢不卑道。 展灵,展灵,展风的妹妹!慕千痕听了她的名字,心中就是火起,声音也不由提高了:“好一个展灵,还一个展家,你不怕我杀了你!” 慕千痕身上散发着一股让人畏惧的气势,展灵也明显感受到了他的怒意,心中倒真生了惧意,下意识地低下了头,偷偷望了望慕千痕,见他脸色阴沉的很。 “阁主,这事不是……”容砚修生怕慕千痕伤了展灵,忙是解释。 “闭嘴!”慕千痕一喝,心中算计着若拿下了展灵,展风是不是会出现。 “你们是存心不让我睡觉吗?”正在此刻,清仪的房门吱呀一声打开,只见清仪着着单衣,脸上带着不悦,眼神在众人身上扫过,最后落在慕千痕身上。夜风是寒的,被风一吹,清仪微微颤抖了抖。 第67章 慕千痕就这么看着清仪,眼中情思流动,也带着矛盾,这是他们在那次后面对面的相见,这数月的不见后,此次再这样的面对,慕千痕的呼吸有些沉重。清仪也就这么地看着他,月余不见,他变了许多,消瘦如此,心里掠过一阵心疼,是自己折磨了他。夜风吹打在清仪薄弱的身躯上,卷起了她的青丝飞舞缭绕,感觉到冷意侵入了体内,清仪抱着自己的手臂,略略地打颤。最后将视线从慕千痕身上挪开,清仪开口道:“展灵,如此风尘仆仆,千里之遥的找我,莫不是遇上什么麻烦了?” 展灵如释重负一般,慕千痕方才真是吓着她了,清仪的出现无疑是将她解救出来。“清仪姐,我不是故意要打扰你的,只是这事太紧急。”展灵带着忧色道。 “哦?”清仪倒是意外了,按理说自己请了九黎门的人去帮忙,陆霜衣又是个厉害之人,展林岳又已经出山,还能有什么麻烦不成?“是九黎门的人没去吗?”清仪问出自己的疑问。 展灵摇摇头,看了看慕千痕,欲言又止。 清仪知她定是要私下和自己说,心里叹了一口气,慕千痕的视线还死死地缠在她身上,最后,只听她幽幽道:“千痕,既然来了,为什么不进屋呢?”眼神故意的无辜幽怨,仿佛在控诉着慕千痕的无情,语气是那般的柔弱,委屈,又叫慕千痕还怎能忍的住,只见慕千痕几步上前,一把将清仪抱在怀里,那般大力,似要将清仪揉进身子一样。 容砚修在一旁可舒了口气,药师这一开口,想来慕千痕就不会再为难他们了。 清仪在慕千痕怀里道:“千痕,让我和展灵说句话好吗?” 慕千痕放开了她,却依旧凝视着她的面容,心中有对她思念的千言万语,却一时间开不了口。清仪看着他,玉手拂上他的面颊,也不顾其他人在场,踮起脚尖蜻蜓点水般在慕千痕唇上落下一吻,说道:“千痕,今夜留下吧,问我的,我都回答你,只是,先让我解决展灵的事好吗?” 如此,慕千痕还怎不依她,终于听他开口道:“天冷,先加件衣裳吧!” 清仪听他说话了,对着他嫣然一笑,绽放出来的笑容真能让满夜的星辰失色。“不碍事,只几句就行。”说完便走到展灵面前,道:“展灵,究竟何事,说吧!” 展灵眼见着清仪那般无人样的和慕千痕亲昵,自己有些羞涩,却马上甩到哪后,道:“清仪姐,原本我也不想找你,但我急着找我哥,所以就……” 慕千痕的脸色顿时变的难看,展灵的话语中明摆着就是说清仪知道展风的下落,这让他的心里就像插了根刺般生疼。 清仪看了他一眼,便继续面对展灵,说道:“展风在哪我真是不知道。” “啊?”展灵一下子蒙了,如果清仪都不知道展风在哪,那自己又怎么去找。 “不过,我知道怎么找到他。”清仪的话又让展灵顿时有了希望。 “只是现在三更半夜找起来就太难了,最早也该到明日早上啊。”清仪继续道,拉过展灵,附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说完后,又对容砚修道:“容护卫,先让展灵去休息吧,赶了那么多天的路,是铁打的人也经不住的。”说完这些便走到慕千痕身边,拉起他的手,圈到自己腰间,自己也顺势靠到他的怀里,呢喃道:“千痕,让他们都回去休息好吗?” 慕千痕此刻心中挣扎了片刻,见清仪那么恳切地望着他,心里一软,说道:“依你就是了。”对着容砚修和其他守卫道:“都下去休息吧。” 所有人都告退离去,只剩清仪偎在慕千痕怀里。“千痕,我冷。”清仪不住地往慕千痕怀里靠。 慕千痕横抱起她,望着她不施粉黛的面容,进了屋关了房门,将清仪放在了床上。清仪用被子将自己裹住,还是有些发颤,她望着慕千痕,说道:“如果真的舍不得我,为什么不肯趁我醒着的时候来看我?” 慕千痕被清仪那么直直地看着,只感觉心跳的厉害,气血也是不住的翻腾,一把拉过清仪,用力地吻了下去。这多日的思念,多日的挣扎和折磨,都化做一个霸道的吻,将清仪吻的有些窒息。渐渐地,慕千痕慢慢变的温柔,放开了清仪,低沉道:“清仪,你要折磨我到什么时候?” 房间里是两人都有些急促和沉重的呼吸,没有点灯,只有月光从窗户中倾泻下来。清仪说道:“千痕,抱着我好吗,我感觉很冷。你想问的,我都告诉你!” 慕千痕将外衣除去,上了床,从清仪的身后将她抱住,用被子将两人的身子盖住,抱着清仪,他的心里才有了充实的感觉,这几月的失落才有所缓解。“清仪,为什么你要骗我?”一直纠结的问题终于问出了口,却没有了上次的暴虐。 清仪身子往慕千痕那边再靠了些,汲取着他身上的温暖,靠在他的胸口,双手覆在他的手背上。“我骗你什么了?”她反问道。 “你……”慕千痕手上用了力,被清仪的反诘刺痛了心,“为什么对我隐瞒自己会武的事,为什么背着我和展风……”慕千痕咬牙道,这些问题让他昼夜不安,以及这些问题的背后更是让他心痛到窒息。 “我会不会武真的有这么重要吗?我和展风……”清仪无奈叹息,“我和展风从来都是清清白白,只是你不信!” 他纠结至死的问题清仪却说的这般的风轻云淡,慕千痕怎能不气苦,他将清仪圈在自己怀里。“如果真只是这么简单,你为何不解释,为何要要我痛苦?” 清仪扳开慕千痕圈着她的手,一个翻身,压在他身上。对着慕千痕的脸,直视着他的眼,“千痕,我会武功又如何?我可有用这武功做了什么伤了你的事?我只是一个女人,不求名不求利,身为上官天鉴的妹妹,年少时就学了武,只是从来都没有用上的时候,久了,我也就习惯以一个弱女子的姿态存活。我要的只是被所爱的人宠着爱着,呵护周全了,我要这武艺做什么?可是千痕,你就以这点就咬定了我骗了你,对你别有用心了吗?至于展风,你误会了那么多次,每一次我都告诉你,我和他,只是朋友,从来都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只是,你从来从来都不信。千痕,你说你爱我,那么可问,你的爱中可有信任?” 原本他是要苛责她的,是对她的欺骗带着恨的,只是此刻却成了清仪控诉他的不该,但这几日所有的猜疑和怨恨又怎么是这么几句就可以带过的?“为何骗我展风已走,你却和他私底下见面?” “呵!”清仪轻笑了声,带着自嘲,从慕千痕身上下来,和他并排躺着,“千痕,你终是不信我的,展风留不留下又与你何干,我和他是清白的,他也没有做什么危害你的事,我就算和他见见面喝喝茶又怎么了?千痕,你是真的爱我吗?” 慕千痕听到这,可以说是恨上心头,他怎不爱她,她的一个眼神就能让他魂牵,她的一个不适就能让他皱眉,为保她周全,他可以连自己的命也不要,她怎能说他不爱她?一个翻身,俯视着她,“清仪,若不是太爱你,我怎会为你弄成这样子?”慕千痕沉沉说着,“可是我不知道,你又是不是真的爱着我,若爱我,怎么能隐瞒着我那么多的事,又怎么是连解释都不愿意?你明知道,只要你开口我就可以收回所有的命令,不会让人日夜监视着你,也不会让人入了你的药庐,可是你明知道,却是偏不开口,清仪,你明知道我有多在乎对不对,却故意地要我难过,要我为你日夜折磨自己却在冷眼看着。清仪,这一生,除了你,我不会对任何人有这样的心思,可你,究竟又将我放在哪里?” “如果没有你,我怎么会任你那样的欺负我,慕千痕,又是什么让你看不清我的心,我也是一个骄傲的女子,你以为,我会乐意将自己绑在一个不爱的男人身边吗?”清仪反击道。想起那一夜,是让她真的心寒的,那晚慕千痕真的是将她彻底的欺凌了,满身的伤痛虽说已经痊愈,心中却是暗恨着的。 慕千痕还记得那夜自己所做的,次日早上看到她身上的伤痕,连他自己都不敢再看的,怕多看一眼,就对她多了份愧疚,怕再看一眼,自己就要自责的很,所以,他,落荒而逃。“清仪……”话语中带了愧疚,他也心疼。 “千痕,无论你信与不信,我和展风,什么都没有。如果你无法放下,那么就继续将我囚禁着吧。”清仪最后说到,一副听之任之的样子。 “清仪,我舍不得,我怎么舍得?”慕千痕细细的吻一一落下,如果真要有人退一步,那他就退吧,没有清仪的日子,他真的快疯了。 心墙一点一点剥落,其实她心里也是不舍的,对慕千痕,她又何尝不是用一生去爱呢?只是天不由人天不由人啊!迎合着他的温柔,清仪在他耳边呢喃:“千痕,以后,无论如何,求你,被让自己难过了!” 第68章 展风在第二天的午时左右就出现了,只一觉醒来走出房门,入鼻的就是迷迭香,他便知道,清仪在找他了。虽然不知道清仪究竟找他有什么事,但他还是尽快出现在了清仪面前。 展风出现的时候,清仪靠在慕千痕身上晒太阳,看到展风,她笑的欢快的很,惹的慕千痕又是极为的不悦,心中的酸意无限的放大。虽然清仪说她和展风只是朋友,但只是朋友,为什么展风能够呼之即来?只是,既然选择了相信,他只能压住自己所有的不满和嫉妒! “什么事,让你这么急着找我?”展风见清仪和慕千痕已经和好,并没有多大的反应。 清仪早就遣人去唤了展灵来,展风的表情单调的很,虽说现在恢复了真容,却还是没有什么波动。“急着找你的不是我,而是展灵。” “灵儿,她来了?”展风脸上露出诧异的神色,朔北那边应是不平静的,展灵急切过来,难道说那边…… 正说着,便见展灵小跑着过来,见了展风,脸上的神情极为的惊喜。“哥,快和我回家吧,那边出事了。” 展风心中一惊,却是看向清仪,眼神中露出查问。 清仪摇摇头道:“这是你的家事,我可不知道,展灵这么急着过来,自然是应付不了了,你还是回去吧。” “那这边……”展风对这边的事放不下,万一…… “回去吧,我会有打算的。”清仪道,慕千痕的手搭在她腰上,对于她和展风的对话是没有任何头绪,见展风和清仪之间似乎有着他没有的默契,心中很是不是滋味。 展风见清仪脸上是十足的把握也就没有多说,转向展灵道:“我马上和你回去。” 展灵听了,猛点头,对清仪道:“清仪姐,我们马上就走,谢谢你!” 清仪含笑,也没有问那边到底出了什么事,这些于她,都是无关的。展风走了,她虽然说是少了一个得力帮手,但她也早就想好了退路。只听她道:“我也不留你们了,想来事情很急,否则你也不会这么急着找展风,此去遥远,我也帮不了你们什么了,还请你们自己保重。” 展风深意地看了看清仪,吐出二字:“保重!”似乎这一离别就是永别一般,但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便要和展灵离去。 一旁的容砚修的目光一直落在展灵身上,想到她马上就要走了,心里说不出的失落,只是却没有什么可以说的。展灵只回首看了看容砚修,却也是什么也没有说就和展风离去了,似乎他们都没有将慕千痕看在眼里,他这堂堂凌烟阁的阁主却是被所有人忽略的。只是展风终于走了,慕千痕的心里一颗大石终于放了下来。听到他长长吁了口气,清仪忍不住笑出声来,“千痕,这可让你好过些?”清仪打趣道。 慕千痕被清仪说中心事,面上有些挂不住,一旁还有容砚修在场,更是不自然,只听他道:“容砚修,药庐那边可还好?” 容砚修心中失落,脸上也有些落寞的神色,却还是回答道:“他们一直很努力,功夫上都有些多多少少的进展。” “如此正好,你还是要多督促些,如果没事,也就下去吧!” 容砚修答了声是,就告退了,留下清仪倚靠在慕千痕身上,带着一脸的笑意。“千痕,对那些人你可上心的很啊,我的药庐可不复平静了。” 慕千痕把玩着清仪的发,任之在指间缠绕,那般不舍的,抱着她,生怕一撒手就失去了。只听他道:“你若不喜欢,我让他们住别的地方便是了。” “何必那么麻烦,屋子本就该人住才有用,药庐虽好,但我已用不着了。”清仪平和道。 “你真不怪我?”慕千痕再次问道,当初他用了药庐,还不就是为了清仪生气而能质问他,打破那冷战的僵局。 清仪摇摇头,玉指在慕千痕手背上摩挲,说道:“你那么想我生气吗?” 慕千痕叹息,动情道:“清仪,我还是看不清你,为什么你让我那么的不安。” 清仪听的心中有些苦涩,转身面对着慕千痕,双手环着他的脖颈,有多久不曾看他开怀一笑了?为了她,他沉重了许多,每次伤了她,最疼的却是他,如此的情啊,深的让她,心里沉甸。“千痕,别愁眉苦脸了,你只要知道,我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任何事,就好了。我上官清仪,除了你,谁也不会在招惹。千痕,答应我,无论如何,都要让自己好好的,不要苦了自己。” 清仪的表白没有让慕千痕不安的心稳定下来,反而让他更加的患得患失,他的冷静自持,在清仪面前总会失控。“清仪,不要离开我,永远不要离开我!”郑重地,对着清仪,慕千痕恳求道。“爱上你后,我的心就不再平和过,拥有你时,我幸福的无以附加,但你一旦离了我,我的心就被抛的老高,清仪,为你,我真的忐忑不安。” 清仪失声笑出来,眨着明眸道:“千痕,除了你我是谁都不要的。为何,你还是这般的不确定呢?”心中却是不住的叹息,她终究是要走的! 为什么不确定,慕千痕心里自问,是因为清仪把自己藏的很深,有太多的未知让他无法放下心来。 清仪眼波流转,说道:“千痕,我为你教他们武艺如何?” 清仪的突然转移话题让慕千痕有些奇怪,他不解问道:“为什么突然这么想?” “你既要让凌烟阁真正归你所有,我帮你!你要有自己的人马,我便将我的武功倾囊相授,你一人,既要培养人才又要防范小人,还要为我失神,千痕,你这么的辛苦,我会心疼。”清仪正经说道,既然展风走了,她自然要找一些靠的住的人。 慕千痕仔细看着清仪,不确定道:“你真要帮我?”清仪的武功不低,又有着玲珑心思,如果她愿意帮忙,自然是最好不过,但是,那么多年,她不是一直在一旁看着吗,否则,上官的霸业应该更大才是。 “我说过,我只想被人宠着守着,但是为了你,我愿意。我知道对我会武的事,你一直是耿耿于怀的。如果你想要,我可以将哥的武功都告诉你,只要你想要,我怎会不给?” 清仪的突然坦白让慕千痕有些措手不及,上官天鉴的武功,的确是让人神往,他看着清仪,说道:“上官的武功于我便不是同一路子的,给了我,我只能看看罢了。” “原来你知道啊!”清仪笑道,“我还以为你一心要做天下第一高手呢。我哥的无影剑和狂风掌又岂是所有人都可以学的。千痕,告诉你一个秘密哦,这无影剑和狂风掌可是我哥在前人的基础上自创的,针对他自己本身,所以就算别人得到了这些招势也不一定能学的了哦!” “原来如此!”慕千痕恍然大悟道,“原来你是笃定了他们学不了,才这么大方相授。” 清仪也不反驳,继续道:“千痕,如何,他们就教由我来训练如何?你的武功只有在你身上才最厉害,他们也不一定学的会。” “依你就是了,水行如不是已经学了你教的么,他那鞭法我总看着眼熟,却想不出在哪看过。”慕千痕想到清仪是真的为了他,心中有些明朗开来。 清仪得了他的允诺,心里乐的很,自信道:“千痕,交由我,我肯定在最短的时间你为你训练出你要的人。” “只要你愿意在我身边,不背叛我,对我来说就是最好的。”慕千痕有些自嘲道,他要的,只是清仪能对他真心,能好好爱他,只要如此,就够。 “傻瓜,千痕,是多情蒙了你的眼,关心乱了你的心,我对你,从不曾有过二心啊!”清仪说道,靠在他的肩上。 慕千痕拥着她,这一次,他又只能相信,不想用猜忌去伤她,不想让这难得的释然失去。不消多久,清仪便拉着慕千痕出现在药庐,看着因为他们出现而变的拘束的几人,她面上带笑,推了推慕千痕,示意他开口。 慕千痕看着她的笑容,脸色变的柔和,嘴角也有了浅浅的笑意,对着众人道:“这是药师,想来你们都已经见过了,那日药师对你们说的,你们可还有异议?” 慕千痕在这几人面前从来没有过这么平和的神色,众人想起那日清仪所说的,心里都有些触动,学武之人都有些禁忌,清仪毕竟只是一个女子。 “我没有异议。”最新开口的是水行如,他自改练鞭法后,武功精进不少,自然是乐意的。接着开口的却是最小的尹孤云,只听他道:“夫人,我这么笨,你也能让我一下子变的厉害吗?” 清仪一愣,倒是第一次有人称她为夫人,凌烟阁的人一向是称她为药师的。她看了看慕千痕,说道:“千痕,这孩子明明蛮伶俐的,怎么说自己笨呢?莫不是你教不好?” 慕千痕苦笑,他可是用心教了,只是尹孤云从来没有学过武,所以进度才会那么慢。“你也说他是个伶俐的孩子了,那就看你怎么教了。” 清仪对尹孤云笑道:“只要你愿意让我教,我就能让你成为高手。” “好,我愿意。”尹孤云郑重点头道。 清仪笑的更是娇艳了,她对着其他人道:“你们又如何,虽说我只是一个女子,但也决不会荒废了你们,我不要你们行拜师礼,也不要你们将我做为师父,千痕的武功我也多少知道些,要我指点的我也不会藏私,如何?” 剩下几人便没有多大的表示,虽说心里还是有些不置信,但是人家是什么份,他们又能有什么异议? 第69章 清仪靠在坐椅上,手上捧着一杯热茶,身后是云幽小心地为她拿捏着。而清仪则是有一眼没一眼的看着练武的几人,自己却和云幽一句一句地说着。“云幽,这几日,难得看到你的身影,怎么,那边走不开吗?” 云幽面上一红,道:“药师,你别取笑我了,他身子好了许多,只是,却从来没有对我说……”话语间,带着一些落寞。颜虚冰待她,礼让至极,虽说是温声细语,但是却从来没有说过一句她想要的。有时候,她甚至冲动地想问个明白,是不是,对她,没有情意?但是,如果没有,为什么对她那么温柔,又为什么时不时地请她上府上去坐? “哦?”清仪故做讶意,“难道是我们云幽会错意了?不对啊,难道他不知男女有别,若无事怎能请你三番几次去他那儿,这不坏你名声吗,不行,云幽,这事可不能这样,不如哪天我请他过来,好好问问?” “别别别,”云幽忙说道,“别这样,药师,那我不是丢大脸了吗?” “你也怕丢脸啊?”清仪促狭道,“平日见你跑那边挺勤的,可丝毫不见你有丁点的不好意思啊!” “药师~”云幽不依地跺了跺脚,“你不要再取笑我了!” 清仪笑笑不再多说,算算时间,颜虚冰也应该恢复的差不多了,那也是时候见上一面了,如果真的证实颜虚冰就是那个白袍人,她也该走了。 “呀!”突然云幽大叫一声,清仪抬头一看,却是水行如手中的长鞭正往这边甩来,云幽已经吓的面无血色。清仪却是淡淡一笑,玉指一弹,一枚银针射出,刺入水行如手腕,顿时让他撒手。 “你……你……你想做什么?”云幽指着水行如,一脸煞白,又气又怕,连骂也有些力不从心。 水行如将银针从自己的手腕上拔下,拾起落地的长鞭,脸上却没有半点过意不去的神色,只听他道:“药师,你既已经承下授我们武艺的话语,那水某斗胆,想讨教几招。” 清仪不气不恼,上下将水行如端详了几眼,缓缓道:“讨教是假,怕是你自认为这套鞭法的前九式已经练的差不多了,向我要那下面九式了吧!” “是又如何?”水行如半点没有谦虚样,说来他也是在暗恨着清仪那日要他喝下“阎王笑”之毒,自那日起,他便认为清仪虽美貌无双,心却歹毒的很。更可恨的是,自己就那么答应了,还承诺不会对第三人说起他承诺之事。 清仪也不反驳,对云幽道:“你去拿纸笔来。” “恩!”云幽虽然不知道清仪意下如何,但还是很爽快的跑开去拿纸笔了。 水行如也不明白清仪打的是什么算盘,奇怪地看着她,而清仪也不回避,就这么对上他的眼,丝毫没有什么避闲地和他对望,眼眸中更是流露着无辜的纯色。最后,终是水行如不甘的别过眼去,他的外貌端的是出众,一般女子较之不及,而他自己虽痛恨这张阴柔如女子般的脸,却也因此对一般姿色的女人看不上眼的。但清仪,却是美丽的很,她的容貌可以说是举世无双,足以颠倒众生的。 待云幽取来纸笔后,清仪却是将纸摊在桌山,起身挽起袖子,素手执笔,却见她手动飞快,不消一柱香的时间,白纸上就有了九个身影,每个身影都执着长鞭,摆着不同的招式。最后,又见清仪放下了笔,细细地吹了几口气,让笔墨快些干。待做完后,便见她指的这些招式道:“自己拿去好好看吧,不明白的再问我。” 水行如眼中露出明显的不置信,他练的难道就是她这么随手画出来的? 清仪却是又做了下去,说道:“怎么信不过我吗?可别说我不教,这就是你想要的。” 水行如好看的脸上有些抽动,他重视的竟然就是她视为儿戏般的,枉费他还将之视为至宝。“哈哈哈!”只见他仰天长笑,一字一句道:“你欺人太甚!”拿着长鞭的手青筋暴出,胸口起伏的厉害,却还没有冲动到动手。 水行如的举止已经引的其他人的注意了,虽说他们都是在药庐练武,但药庐空旷的很,他们各自联习,树阴丛丛,本也是看不到的。故他们没有看到水行如先前放肆的样子,否则此刻早就有人出来指责了。但水行如的大笑声却引来了几人的关注。 清仪却是没有动气,她挑起玉指,指在几人面前,最后落在计征鸿身上,开口道:“你,就是你,计征鸿,你功夫底子不错,性子也温和些,你过来。” 计征鸿不知道清仪所欲为何,但她毕竟是凌烟阁的药师,所以她的命令他还是遵循的。只见他不解地走到清仪面前,恭敬问道:“药师有何吩咐。” 清仪指了指自己画的那几招,道:“水行如,不如将你的长鞭交由计征鸿,我让他使这几招让你看看。” 水行如冷哼一声,将长鞭甩给计征鸿,计征鸿接在手里,看了看画中的招式,依样练来起来。画中招式极为的简单,不消片刻,水行如就演练完毕,不便不倚,倒也周正。清仪也没有过多评价,问水行如道:“你觉得如何?” 水行如皱着眉头,计征鸿练的不错,他可以看出和自己的鞭法是同一套路,但是他又有点觉得不同,具体却说不出来。 清仪见他不语,微微一笑,道:“你自己练练看。” 水行如皱着眉自己练了一遍,感觉和计征鸿的所差不了多少,却又有了变招。此刻他心里才有些相信,清仪没有耍他,但面子上却拉不下来,依旧黑着脸。清仪接着道:“再看看我所练的。” 她这一说,水行如眼中透出些光亮,不止是他,其他人也有些期待。药师如何能医死人,肉白骨他们听的多了,药师会武的事他们可是最近才听到,更不用说亲眼看了。却是云幽急道:“药师,这怎么可以?” “没事,就练练招式罢了。”清仪报以微笑,她言下之意就是,她只是摆摆招式,没有用上内力。接过水行如的长鞭,清仪冲他嫣然一笑,说道:“看清楚了哦,可又别说我讹诈了你!” 清仪执着长鞭,顺手耍了几下,察觉着盯在她身上的目光,她也不在意,大喊了声,“看好了”。依旧是同样的招式,但却似是而非,长鞭在清仪手里仿佛活了一般,灵动如电,或劈或挑,鞭法中不仅有着剑招的影子,还有刀法的身影,但却是一闪而过,还未看清却又是一招,虚中带实,实中套虚,一招之下隐着数招。这九招是九招,却又不是九招,众人只见眼前纷乱的很,但却是乱中有序,配着清仪脚下迷踪碎步,她的身形似同长鞭化为了一体。水行如睁大了眼,她的每一鞭,都让他熟悉的很,心里想着下一鞭该是往哪边打,虽然眼看是这样,但却又不尽然相同。明明是挑式,鞭中却还有缠决,若是对敌,不但能将对方的兵器挑落,还能迅速缠上对方的肢体;而若是明显劈向面门的,却又能在收尾是扫到对方后方,旧招未老,先招已继上。 九招练完,清仪有些气喘,云幽忙是上前扶住她,让她坐下休息。“怎样,我可有欺你?”清仪望着水行如,眼中尽是诚恳。 水行如震惊于清仪的鞭法,一脸愕然,问道:“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明明是同样的招式,练出来却不一样? 清仪继续道:“这只是纯粹的招式,并没有用上内力。正如你现在一般,招式用老,内力不继,对方若有些门道就能从你手上夺下鞭来。只是内力这东西,非一时半刻就能有的,既要有天分又要有机遇,更多的还是要靠自身的修习,长年累月下来,才有些成就。但对于现在的你来说,自然是不肯每天打坐吐呐的,那我便教你出奇不意的鞭法,只是,你看到的只有表面。仅仅十八招,相信所有人都能练会。但是你可看到这十八招之下的隐招,我先前教你的九招,就算一生二,二生三,你自己想想,又能衍出多少招?你要学我就教,但这其中的法门却是要你自己琢磨。你的身行偏柔,这套鞭法也是阴柔的很,配上你本是大大的好,无奈你总是太急进,不肯静下心来好好思量。”清仪说的倒也是诚恳。 水行如面色一阵红一阵白,他是太急进了,默默到拿好长鞭,便要离开。 “等等!”清仪唤住他,见他背一挺,仿佛是做好了受罚的准备,她不由觉得好笑,“水行如,所谓拔苗助长的道理,你不会不知道吧,何不先坐下,我正好有替你筑基的法子,何不一起探讨探讨。” 水行如一先要在武学上出人头地,被清仪这么一说,心里有些动了,回过头来,望着清仪,却没有开口。 清仪看着其他人,浅笑道:“戏也看完了,你们可还有什么问题?” 计征鸿率先摇摇头,行礼道:“如此不打扰药师了。”说完也就率先离去。其余人也相继行礼离去,倒是尹孤云颇有些不舍,时不时的回过头来看看,欲言又止,而秋临杨,眼中也颇有深意。清仪故意熟视无睹,只笑着看着水行如。 清仪对云幽道:“云幽,将‘洗髓丹’去拿来。” “药师!”云幽颇为不愿,那‘洗髓丹’可是专为增长内力用的,江湖人求都求不来呢,药师怎能这么轻易地给水行如这个不知上下的人。 “洗髓丹?”水行如咀嚼这三个字,难道就是江湖上说的…… 清仪见他失神,柔声道:“你可是因‘阎王笑’之事嫉恨我?” 清仪轻柔的话语在这渐冷的冬日里格外的的和煦,柔柔的如同三月的春风拂过心田一般。水行如被她一语说中心事,别过脸去不答。 “我只是一个女人,能用的就是这些宵小手段,但我也是尽力完成对你的承诺,只要你不违誓,我自然也不会为难你。水行如,你根骨不差,只是却没有遇上高明的师父,若自小练起,现在也有一番成就了。”清仪好声道。 水行如毕竟也不是一个不讲理的人,想想清仪要他做的,却也是情理之中。他的出身卑微的很,又有些愤世嫉俗,清仪的身份对于他来说是高高在上的,清仪能这样对他说话,他也不能在给人脸色看了。他抱拳低头道:“水行如先前有些得罪,还望药师见谅。” 清仪轻声笑了,缓缓道:“你倒也有趣,至少从还没有人敢那样对我。罢了,我若要为难你,还会和你这样坐下说话吗?”正说着云幽已经端了一个锦盒来。 云幽有些不悦地将锦盒放在石桌上,道:“药师,都在这了。” 清仪笑道:“你这丫头,怎么都拿来了,这么多的‘洗髓丹’别说是人了,就算是大象吃不消啊!”说着打开盒子,那出两粒来,道:“以你现在的功力,每次也只能用半力,溶入一碗热水后饮下,然后打坐两个时辰,用内力化开,药效才能发出来。半月之后才能用另外半粒,否则,吃苦的会是你自己。” 水行如接过药,看着那一盒子的药,面入疑惑,这“洗髓丹”乃江湖奇药,为何会有这么多? 清仪看出他的疑惑,笑道解释道:“放心好了,我可没有讹你,这可是真的。想当年江湖盛传‘洗髓丹’有多厉害,我便要我哥去拿了几粒,自己化开验了验,便依法做出这些来,本想给我哥用的,岂料他根本就用不着,所以就一直放着了。” 水行如见清仪说话间没有半点的架子,左右想想她待他还算不错,道了声谢就将药收好了。 第70章 日渐偏西,清仪让云幽把东西放了回去,悠然自得的回到自己和慕千痕的房间,她倒不担心放在药庐的东西会有人动。且不说里面的设置有多巧妙,里面的药可没标明名字的,万一哪个有贼心的偷了不该偷的,这可不关她的事。回到房间不久,慕千痕请就回来了,并布置了一些可口的饭菜。 清仪正好也饿了,慕千痕上的又都是她喜欢的饭菜,她也不客气的吃了起来。而慕千痕则是温柔地看着她,眼中的柔情能腻出水来。清仪望了望他,说道:“别光看我了,怎么,你就不饿吗?” 慕千痕在清仪身边坐下,笑道:“看你这样,显然今日是累着了。” “是啊,挺累的。”清仪不客气道,水行如那样式,她能不动吗?好在自己还没有动内力,否则就不是累了,而是伤了。 慕千痕细心地将她垂到前面的发丝掠到耳后,温和道:“如果太累,就别勉强自己。” 清仪冲他一笑,说道:“我有分寸的,相信过不了多久,水行如的功夫就不在容砚修之下,到时你就有一个得力帮手了。” 慕千痕看着清仪,在她额间落下一吻,说道:“最近夜市很热闹,想去看看吗?” 清仪一愣,是啊,她有多久没有出这凌烟阁了,忙不迭地点了点头,好在晚饭也吃的差不多了,便草草的梳理了一番,就要慕千痕和她出去。 华灯初上,流光溢彩,虽说是初冬了,夜里比较冷,但街道两旁的商贩都尽力地吆喝着。但夜晚也无疑是最热闹的,各地商贩,秦楼楚馆都争相竟喝,吸引着俩望的行人。这便是凌烟阁时下位于的最热闹的永安城中,虽不是京都,却是经商之人最向往的地方。在这里,来自各国异域的商人如鱼得水一般,可以自由的交易货物,所受的管辖极小,而同时也是江湖各派集居之地,但自从有了凌烟阁,此地便成了凌烟阁一枝独秀的地方,其他门派若不是依附于凌烟阁的,便早已不复存在了。 清仪新鲜地左顾右盼,牵着慕千痕的手,穿梭在人群中,为这夜市的热闹而流连。慕千痕笑着看着清仪,此刻的她如不设防的孩子一样,脸上是没有杂意的笑容,单纯的让人失神。 “原来这夜里是这样的,千痕,这五年我算是白活了。”清仪兴奋道。 慕千痕很是奇怪,难道说她都不曾在夜里出来过吗?“这五年你又是怎么过的?” “炼药,治病。”清仪简洁道,双眼还是不住地向四周观望。 “如此而已?”慕千痕有些不可思议,此刻的清仪仿佛是隐于世外之人一样,对这些最常见的事物竟然是那么的陌生和新鲜,慕千痕不由想知道清仪的出身来。这个时候他才想起,除了清仪是上官天鉴的妹妹外,他竟然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不知道清仪的师门,不知她是那边人士,不知道她一身的武艺和医术又是从何处学来的。 清仪俏皮一笑:“你以为炼药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吗,光是要采药选药就有我忙的了,而且炼药的时候还要看火候,时辰,再加上那时我搁哥身子不好,为了治他的病,我将世上的医书能找到的都翻了翻。想想那五年,我每日待在药庐里,哪见过这些啊。” “那以前呢?”慕千痕不经意问道。 清仪停下了前进的脚步,上下看了看慕千痕,说道:“怎么,千痕,你对我又是有了什么猜疑了?” 慕千痕见她脸上虽无不悦的神色,但心里却觉得有些虚,将清仪拉近自己身边,怜惜道:“我看你对这些事物如此的好奇,才随口问问而已,你切莫放在了心上。” 清仪听了,自然道:“我可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怎能出来抛头露面,平日里都足不出户的,你说我能见到这些吗?” 慕千痕只觉清仪说的是玩笑话,但也不再追问,只在心里想这她话语的矛盾之处,十年前他见上官天鉴,虽未问其出身,但看其上下,便知出身名门,且是江湖之人。难道江湖之人对儿女的教导是这般天壤之别吗?他揽着清仪的腰肢,柔声道:“若早知如此,我便该多带你出来走走,这外面的世界可凌烟阁有趣的多了。”他细心地将清仪照顾着,怕周遭的人群冲撞了她。 清仪能感受道慕千痕的体贴,对他温婉一笑,也不再四处张望,慢慢地欣赏着周遭的热闹。两人走在喧闹的街头,真如寻常夫妻一般看着那些好看的花灯,玲珑的饰物,以及来自四方的奇异物品,清仪的脸上染了一层红晕,她在普通衣裙之外又罩了件狐裘坎肩,端是暖和的很。一番动腾之后,微微有些热了,一张芙蓉玉面白里透红,格外的娇艳。慕千痕的目光大多都投在清仪身上,如此温馨恬淡的场景让他的心里涌着一阵一阵的暖意,如果今后,能和清仪在闲暇的时候这般自在的相处,岂不是美事一桩。 “咦!那不是……”清仪的目光投在一间格外雅致的酒楼上,那二楼靠窗的座位上只见一个白衣男子正和几个清丽女子调笑着。 慕千痕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不由轻笑摇头道:“都说这江月鸿不羁的很,今日见了倒还真是……” 清仪和江月鸿是见过几面的,但想来江月鸿因没见过她的真面目才是,对于江月鸿其人,清仪便没有多大的看法。却见慕千痕的目光有些别样,她不由细声问道:“怎么,你有事找他?” 慕千痕若有所思道:“那日枫林你受伤,容砚修事后调查,这江月鸿也在不远处, 第71章 在清仪眼里,看到的是三个带着面具的人假意地谈笑,慕千痕明明对江月鸿有着猜忌,表面却是热络的很,仿佛江月鸿是凌烟阁必不可缺的大将一般;江月鸿明明心思玲珑,却有大将之才,却偏偏故装驽钝,一副无能之样;颜虚冰看似对凌烟阁忠心,愿为慕千痕赴汤蹈火,言辞中肯,骨子里藏的又会是什么样的心思?而清仪立于慕千痕身后,面带浅笑,也是贤良温婉的样子,心中却也是有着自己的算计。看着他们三人举杯谈笑,清仪只觉虽是迷雾隔人,她却看的通透,而他们三人,又是不是都是心里明白的很呢? 人烟散去,慕千痕等人也各自道别,牵着清仪的手,平静地走在渐冷的长街上。突然慕千痕道:“那日,容砚修就在这附近遇袭。” 清仪一愣,看了看四周,没有过多的遮掩,两旁的商户已经闭门打烊。“长街清冷,却不是隐蔽之处,那些人也算是胆大至极。” “是啊,这离凌烟阁也没有几条街的距离,那么毫无顾忌的杀人,若非容砚修修为还算可以,怕真会丧命在这。”慕千痕说道。 “若果真如此,凌烟阁这脸也着实丢大了。”清仪静静道,容砚修那日是逃到了药庐,这才大难不死。但既然对方能胆大到在这离凌烟阁如此近的地方杀人,又怎么会到了药庐就不敢动手了呢?要知道药庐清净幽远,若要杀人,可是好的很。除非对方事先知道药庐有高人坐镇。清仪又想到了那个白袍人,她成婚之夜,那白袍人就想对她动手,若非十二在,自己又难免对上。而在外人眼里,乐十二看上去普通的很,除了亲自交手过的人,谁能想到乐十二是个深藏不漏的绝世高手,又怎么知道药庐中藏着这么一号人物?虽然那时十二以走,但外人不知,才会在容砚修逃入药庐后就放弃了追杀吧。清仪心中想着,此刻她已经是将把白袍人和颜虚冰对上了,这其间的理由虽说可笑,但自己却是那么紧紧的盯在了颜虚冰身上了。 慕千痕见清仪陷入沉思中,便开口问道:“清仪,依你看这江月鸿打的是什么算盘?” 清仪淡笑道:“这些事怎么问起我来了,我一个妇道人家怎么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清仪将猜忌放在颜虚冰身上,慕千痕却是对江月鸿放心不下。 慕千痕却是笑道:“我知清仪你心如明镜,你又何必谦虚呢?” 清仪反问道:“你又是因何盯着江月鸿不放呢?只为在枫林那日他曾出现?” “江月鸿并不像沉溺酒色之人,他的举止就像是故意做戏给人看一般,他是‘千石堂’堂主,若要隐藏自己杀人的证据简单的很。” “你既能看出他在演戏,别人自然也能看出来。”清仪道,“我倒觉得江月鸿还在待价而沽,他站在此岸,看彼岸你和其他人争斗,谁胜他就站在谁那边。” “你又何以如此肯定?”慕千痕问道。 清仪冲他笑道:“只就当这是女人的直觉好了。” “这么简单?”慕千痕不信。 “就这么简单!”清仪肯定道。 时间在两人的对话中悄然逝去,不经意地,凌烟阁已经到了,看到清仪脸上有了倦意,慕千痕亲自为她打水梳洗,又是亲自抱她上床,相拥而眠。清仪只温柔看着他,享受着他的照顾,心里将这些当成最美的回忆隐藏。 次日早上,清仪醒来的时候已是日上三杆,慕千痕早就已经不在了。等到清仪自己梳理完毕,打开房门却是愣住。门外云幽无所事事地坐着,而另一边更看见尹孤云跪着。 清仪一脸奇怪,目光看向云幽,眼下这是什么情况? 云幽见她出门了,才吁了一口气抱怨道:“药师,我都在这坐了好几个时辰了。” “出什么事了?”清仪不解问道? “还不是阁主吩咐的。”云幽道,“阁主说你累着要好好休息,不准我吵醒呢,但却要我在门外守着,万一你醒来饿了,要有个人使唤。” 清仪不由失笑,慕千痕是处处照料着她,心里涌着甜甜的幸福。“那他又是怎么回事?”清仪又指着尹孤云。 云幽讪讪一笑,颇不自然道:“药师,这事还都怪我,这小子在阁主走后就在你门前徘徊,我便逗他说,若是要求你做事,必须跪到你醒才有诚意。谁知道这小子当了真,这不一直跪到现在,我怎么说也不听呢。” 清仪摇头笑了笑,说道:“你这丫头啊,正好,我也有些饿了,你去给我拿些清谈的食物来。”她又走到尹孤云面前,笑道:“我已经在你面前了,有什么事你就说吧,别跪着了。” 尹孤云一脸正色,对着清仪就磕了三个响头,大声道:“夫人,我想跟着你学武功,求夫人成全。” “阁主的功夫那么高,又已经教了你,怎么你不要学吗?”清仪不解问道。 “我笨的很,阁主的功夫太厉害,我学不会,想请夫人教我容易又厉害的。”尹孤云直白道。 “哦?”清仪觉得好笑,“你怎么知道我会又容易又厉害的武功啊?” “水大哥学了夫人的功夫后一下子变的很厉害,我也想向水大哥一样。”尹孤云不过十二三岁,脸上的表情是有着孩子的稚嫩,又有着不合他年纪的坚决。 清仪亲自将他扶起,温和说道:“水行如早前就有些功夫傍身的,所以我稍加指点才有这样大的进步。只是你毕竟是初学武艺,又过了练武的最佳年纪,要想一下子有那么大的成绩很难哦!” 尹孤云的眸子有些黯淡,他年纪最小,见其他人都是越来越厉害,自己是怎么也赶不上,又见水行如的武功进步最大,这才有了这样的打算。听了清仪的话后有些气馁,脸上也有了失望的神色。 “不过……”清仪故意卖了个关子,看到尹孤云忙是有了期望的神色,才道,“不过我可以指点你一下,让你学的快些,依你这个年纪,若能将千痕的功夫学上三成,就属极了不起了。今后的发展便更是无可限量了!” 尹孤云听了,激动地又是跪倒在地,又是一阵磕头不住道:“多谢夫人,多谢夫人。” 清仪可被他吓了一跳,伸手拉起他,半是训斥道:“堂堂男子,怎能动不动就跪下磕头呢?罢了,你先回去,该蹲马步的时候蹲马步,练剑的时候练剑,这还是不能落下的,我到药庐后,自然会教你些法子。但你可别以为会很简单,可要做好吃苦的准备哦!” 尹孤云双拳紧握,脸上有着决心,“夫人放心,我一定不怕苦,只要夫人肯教我,我一定会加倍努力的练习。” 看到尹孤云有如此大的决心,清仪倒也奇了,这半大的孩子为什么要这么迫切地想成为高手呢?她不由问道:“练好了功夫你又想要做什么呢?” 尹孤云脸上是正经的神情,郑重说道:“等我练好了武功,我就可以帮阁主做事了,也再不会被人看不起了。” 清仪听了,倒也有些高兴,若能真心帮千痕,这倒不失为一个好的手下。又说了些嘱咐的话,尹孤云也就回去了,看着他的背影,清仪只觉他似乎执意地将自己的背挺直,这刻她突然觉得,这孩子是真的下了决心了。她不曾位于人下过,所以无法明白为什么这么一个孩子会有这样的想法。想到自己十二三岁的时候,还是无法无天却也是无忧无虑的时候,那个时候,她可没想过会有今天。 又想到昨夜之事,颜虚冰恢复的很快也很好,现在应该算是痊愈了吧,她脑海中不由浮现昨夜里颜虚冰的样子。这个样子和她最先认识的颜虚冰又是不一样的,那时的他狂傲的很,可以说的上是恃才傲物,目中无人;但昨夜见的他却是自信内敛,如同被岁月雕琢过一般,没有的以前外露的狂放;自然和他身体薄弱的时候更是两样,现在他已经没有丝毫的让人看了会觉不忍的神色了。这样的颜虚冰也无怪乎云幽会一头栽了下去,不是她自抬身价,也不是她看轻了他,他对云幽是存着怎样的算计?平日里有意无意的向云幽打探,只觉的颜虚冰和云幽的相交太过的巧合,是颜虚冰故意设了套,让云幽陷进去的吗? 清仪想到慕千痕曾和她说过的,颜虚冰手头上还有她的画像,又加上她心里已经将颜虚冰等同于那个白袍人了,所以,既然颜虚冰对自己有着遐想,那对云幽自然是虚情假意的了。若真的是这样,他在云幽身上又想得到什么呢?清仪心里想着,渐渐凝了眉,是不是该找个机会,试探试探呢? 第72章 且说清仪自允诺了亲自教导药庐中几人,她可谓是事必亲为,更是亲自针对几人的不同资质撰写了几本武功册子。慕千痕看了之后,不由的大加赞叹,看着清仪的神色中带着极大的震惊和佩服。这些武功册子虽然是薄薄几业,但却是针对那几人不同的特点而特别写的。尹孤云年纪小,又没有武功基础,清仪便着重于为他打造稳定的内力基础,然后才是练习剑术。而在剑术上,清仪又是明明白白的由浅入深,循序渐渐,每招每式后,都有明确的注释。慕千痕看完后惊讶道:“什么时候你将我的剑法看的这么透彻,又为何这里只有一半的剑招?” 清仪笑笑道:“我只是领他入门而已,只要他有一定的内力基础后,再加上这里的一半剑式,也能算得上一名好手了。之余之后的,则是要他自己领悟了,照搬别人的武功路子,能有多大的出息?” 慕千痕又拿起写有水行如的那本鞭法册子,比起其他的,这本要更厚些,慕千痕看完后,不住点头道:“清仪,有时候,我真怀疑你是不是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这十八式鞭法在你手里使出来又是什么样子的,我可是很想看看啊!” 清仪却是摇头道:“我虽说知道,但并不代表我真的会,就算我使出来了,也不是纯粹的鞭法,总会是带着其他的招式。” “哦,清仪,我倒也好奇了,这些你又是怎么知道的,你最拿手的是剑法,掌法,腿法,还是,暗器,还是……?”慕千痕一本一本翻过,尹孤云的是剑法,水行如当然是鞭法,秋临杨是暗器,饮横江掌法,游驰日刀法,而计征鸿……慕千痕颇是诧异,这清仪为计征鸿所写的竟然是一首首曲谱。 清仪眼中闪着玩弄的光辉,螓首微斜,望着慕千痕道:“你猜呢?” 慕千痕执起清仪的首,细细抚摩道:“你的手,十指纤细,没有丝毫练武者有的老茧,清仪,我还真不知道你擅长的是什么。” 清仪上下看了看自己的手,果真是纤纤玉手,柔若无骨,腕白肌红,细圆无节。她轻笑道:“我学的可杂了,小时候闲着无事,便把义父书房里的书都看了便,什么刀啊剑啊,掌法腿法的,都知道些,再后来,哥又教了我一些他自己创的,你问我擅长的是什么,我倒真答不上来。大概是形随意动,手上有什么,都能成为兵器吧。” 慕千痕更是惊讶,他看着清仪,执着她的手放在胸口,不由感叹道:“你们上官家的人啊,都是些奇葩,能娶到你,我还真是娶到宝了。” “你也不差啊,以你的年纪,能有这样的武功造诣,也是难得的很啊!” 慕千痕摇头道:“我年幼时为学武可是吃尽了苦头。”他苦笑着,最后抛开这些,他真切道:“清仪,谢谢你,为我做这些。” 清仪靠进他的胸口,温柔道:“你是我的夫,不为你我为谁?” 暂别了慕千痕,清仪便唤来了云幽,示意她将自己所写的送到药庐那边去。云幽不敢兴趣地翻了翻,道:“药师,你何必为这些人这么拼命呢,瞧你这几天都消瘦了许多。” 清仪摸了摸自己的脸,反问道:“有吗,我怎么不觉得?” “你一心为了阁主,怎么顾的上你自己的身子啊!”云幽埋怨道,“我虽说是不懂武的,但也知道写这些东西定是花了你大心力的。药师,你这样值得吗?” 清仪笑着摇摇头,突然眉头一皱,心口一疼,她忍不住紧攥着自己胸前的衣服,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渗出。 “药师!”云幽惊呼一声,手上的武功册子全都掉在地上,她急忙上前扶住了清仪,满脸的紧张和不忍。 “没想到……真让你……说中了……”清仪有气无力地说道,她的脸色转为灰白,眼看着让人惊心。 “药呢,药在哪里……”云幽有些慌乱,却还是熟练地将药找出,喂清仪服下,顺着清仪地背,云幽紧张的都快哭出来。药师的症状是越来越明显了,而且也是越来越来的凶险了,这让她的心里极为的不安,仿佛,仿佛……她抛开脑海里这些吓人的念头。 清仪服了药,许久才缓过来,她的眼中也是黯淡的很,低眉幽幽道:“云幽,我这样子怕是熬不了多久了。” “不会的,药师,你好好休息,不要再做这些累人的事情,身子还是会好些的。”云幽急急道。 清仪无奈摇头:“我教了你那么多年,你还不知道吗?方才我定是印堂发黑,脸色灰白的,你说我这样子还能好的了吗?可是云幽,我放的下一切,却是放不下你啊!你说,你说……我这走了你可怎么办啊?那颜虚冰可给了你承诺没啊,这样下去,你的事又怎么是个头啊……” 云幽不由急地跺脚,“药师,你念着我的事做什么,倒是你这个样子,我怎么放心你一个人……” “嘘~!”清仪止了她的话,继续道:“我就算病的再重,照料自己的能耐倒还是有的,只是你啊……”清仪无限的忧虑,“可惜你不适合练武,否则,我一定将自己这一身的武艺也教了你,省着以后你受人欺负。” 云幽被清仪说的泪涕涟涟,一个尽的抹泪。 “罢了罢了,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这样好了,你先被去药庐了,不如先为我传个话,让颜虚冰来见上我一面如何,这事,我倒真要和他说上一说。”清仪最后道。 “药师,这使得吗?”云幽有些怕又有些期待道,她也是为自己和颜虚冰的事感到心焦,她细细照顾了他那么久,又看他从虚弱变回正常,只是那一层纸却是谁也没捅破的,她终究是一个女儿家,怎么能开这口呢?可是眼下清仪如此的身子还要为她的事烦恼,她怎过意的去? “放心好了,我不会太逼他的。”清仪见云幽有些动摇便故意道。 “真的可以吗?”云幽看清仪此刻这么的虚弱,不放心问道。 清仪长吁了口气,说道:“虽然现在我看上去吓人了些,但过个片刻,我就看上去和常人无异了,你尽管唤他来就是了,你们的事若能早日解决,我不也早日放心吗!” 云幽最后反复看了看清仪,看清仪的脸色渐渐好转,心里才微微放心,也就半是踌躇地前往颜虚冰那了。 待云幽走了,清仪眼神顿时变的清澈起来。是的,她是故意的,故意的对云幽动之以情,故意地让她请来了颜虚冰。云幽又是那么一个单纯的孩子,她无法将脸上的悲痛全然的掩去,而自己再做势孱弱些,颜虚冰见了,就算不敢当面问她,私底下却定是会问云幽的。云幽三言两句的总会泄漏些什么,说不定,不久,颜虚冰就会有动作了。 第73章 云幽愁着一张脸,清仪虚弱的面容一直在她面前浮现,颜虚冰的几次叫唤都没有听见,直到自己的衣袖被颜虚冰扯了扯,她才回过神来。“什么……事……?”云幽心不在焉地问道。 颜虚冰温和笑道:“云幽,是什么事让你这么的失神?我本想问问你这药师突然召唤我,是出了什么事吗?” 云幽摇摇头,她怎么好说药师找他是为了她的事,更何况想到清仪已经是那样的身子了,还想着她的事,她心里不仅是感动还有愧疚自责,自己是什么都做不了的。“虚冰,我们是朋友对吗?”云幽弱弱道。 “这是自然了。”颜虚冰笑道。 “那么,我求你,待会无论药师说什么你都不要反对好吗?即使是应付的,也求你不要驳了药师的意思好吗?”云幽的眼里湿润润的,期盼地看着颜虚冰。 颜虚冰看着她的神情,心知定是出了什么事了,否则云幽又怎么会用这样的神情看着他求他呢?轻拍了拍云幽的头,柔和的,轻缓的声音如五月的清泉细流,听在云幽耳里,就感觉是一双温柔的手轻轻抚慰着她的内心,眼中一阵迷离,忍不住一头扎进了颜虚冰怀里,眼泪啪啦啪啦落下,哽咽道:“求你,千万不要让药师不高兴,药师的身子……折腾不起……!”云幽低声抽泣着。 颜虚冰的脸上浮现惊疑,却掩饰地很好,轻拍着云幽的背,安慰道:“好了好了,云幽,别哭了,放心,我不会忤逆她的。” 有了颜虚冰的保证,云幽渐渐缓过神来,发觉自己的失态,忙是抹了自己的泪,说道:“我说的你千万别在药师面前提起,一定要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好吗?”带着泪的云幽楚楚可怜,饶是颜虚冰也不得不点头道:“我答应你!” 清仪是细细地描了妆容,胭脂比以往也涂的多了些,将脸上所有的瑕疵都掩去,露出一张娇艳无双的脸。只是似乎这有着欲盖弥彰的样子,但清仪却是淡淡笑笑,她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估了估时间,云幽也该领颜虚冰来了,她沏了壶茶在院子里坐定,静待着。 颜虚冰如往常一样白色长衫,恢复身子后半是英气半是儒雅,倒也算是一位翩翩公子。清仪见了他后亲自起身道:“冒昧请来颜堂主希望没耽误了颜堂主的正事。” “药师客气了。”颜虚冰下意识地多看了看清仪,只觉她比往常美艳了许多,只是事先听了云幽的话,他还是能发现她眉眼间的虚弱,她不是有着高超武艺吗,难道出什么事了吗? 清仪亲自为他倒了杯茶奉上前,缓缓道:“颜堂主,明人不说暗话,先前我只知云幽常去你府上,后来看了你的近况,我也能多少明白些什么。清仪问一句颜堂主,云幽的心思你可知道?” 颜虚冰一路揣测着清仪这请他前来的目的,却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一件私事,一时间,他颇为尴尬,竟是回答不上来。四周看看,云幽怕是知道这回事,早跑开了。 “唉!”清仪叹了口气,“云幽于我,名为主仆,实为姐妹,平日里我只记得自己的事,一直没有去理会她的心思,直到最近,才把这林林总总的事想到了一块,也这才发现,她已经不是个小孩子了,颜堂主,你可知我的意思?” 这些话听在颜虚冰的耳里,颇有托孤的意思,他不由皱了皱眉,又细细地看了看清仪,想看出些眉目。他的眼神却与清仪的视线相撞,仿佛是做了什么不妥的事般,颜虚冰忙是别开了眼。 “云幽这丫头,平日里精怪的很,但对你却是不同地照顾,想来你在她心里定是有非凡的地位的。今日我请你来,就是想听听你的意思,你对云幽可是如她待你?”清仪不容他回避,更直白问道。 颜虚冰自身体恢复了之后,底气也足了些,他怔了一会道:“云幽对我的好,我又何尝不知,只是……” “只是什么?”清仪见他似乎有些为难,便开口问道。 只是我的心思你又知道吗?这话颜虚冰却是在心里说说而已,怕真说了出来,麻烦就会有许多了。“只是我身子刚好,怕哪天……”惟有用这不入流的借口来回避。 清仪轻凝了眉,“真这样吗?”她不由分说地执起颜虚冰的手,为他诊了诊脉。“如果是身子的缘故,颜堂主大可不必担心,云幽这丫头医术有我六分,又是尽力为你诊治,就连我舍不得用的药都用在你身上了,你的身子好的不能再好了。” “只六分就将虚冰拖了数年的旧疾给治愈了,那不知何以十分的药师当年为何说虚冰的身子没个十年二十年,是好不了呢?”颜虚冰话语中带着些许的责问。 清仪一愣,伸回了手,眼神颇为尴尬,似乎带着心虚。“我……这……”轻咬着唇,清仪眼神闪烁,最后深吸了口气道:“颜堂主,若说当年的事,是清仪存了私心,但云幽一门心思地救治你,还请颜堂主莫要迁怒于云幽。”清仪带着点点的哀求,眼神真挚的很,她望着颜虚冰,轻咬着朱唇,那神情似乎生怕颜虚冰说一个不字。 从她口里亲自听到那事,颜虚冰的脸色一时间转了又转,先是发白带青,又是微红,最后才缓缓变回正常,他的心情也是由怒又恨又有些悲哀,最后虽说慢慢平和下来,但私怨还是有的。“药师,你能否给我个答案?” “啊?”清仪很是为难,那神情仿佛是极为的难以启齿,她不安地绞动着衣角,很是开不可口。“颜堂主,你可是为当年之事责怪于我吗?”清仪故意气恼道:“我知那年之事是我有愧于你,只是已到了今日,我说什么都已经是于事无补,你便是要拿我的过错加住在云幽身上吗?” 颜虚冰眉头一皱,清仪的呼吸颇有些沉重,脸上的神色虽看不太清,但那被人抓住把柄而恼羞成怒似的的样子却让他心里有了快慰。以往她总是高高在上的如女神一样,即使贴近了也似戴了面具一般武装的无懈可击,而此刻她才像个平凡人一样。看到这里,颜虚冰的心里有些释然了,苦涩一笑道:“药师言重了,正如你说那样,时至今日,做什么已经于事无补,我颜虚冰倒不是那么斤斤计较之人,更何况我这条命是药师您救的,怎么处置本就由你。而如今,云幽又还了我一个完整的身躯,我又有何求?” 清仪听他这么一讲,也就放缓了语调,温和道:“你能这么想自然是最好了,颜堂主,你既也知云幽对你的心思,那究竟你要置她于何地?” “药师为何对此事这般关注?”颜虚冰反问道。 “云幽于我,如亲人一般,她倾心于你,我自然想为她讨个答案。” 颜虚冰淡淡一笑,道:“云幽怎么对我,我自然是十分明白,我不是一个薄情之人,不会恩将仇报,只是她年岁还小,对感情或许混淆,等她大些就会明白,想要的是什么了。”颜虚冰不便直接推辞,他话语却是说的明白的很。 清仪听了,颇为不平,他这话说的,眼下不肯给云幽一个承诺,但却也不想就此和云幽划清界限,这人……好是贪心!她眼中很是恼火,却发作不得。话已至此多说无益,清仪无奈叹了口气,既是有求于人,自然不好太过强势,只听她委婉道:“颜堂主,你既然这么说了,我只当你会妥善对待云幽,成与不成,都凭你自己,我只愿你,切莫伤人太深。” 伤人太深,殊不知曾经他也是伤的甚深。颜虚冰起身告辞道:“若无其他的事,我就先下去了,药师的教导虚冰不会忘。” 清仪摆摆手,一手扶着桌子,淡淡道:“颜堂主好走,清仪不送了。” 颜虚冰见她染了一层疲惫在脸上,心中颇为奇怪,按理说这一场谈话也耗不了她多少心力才是。回去的路上,却碰到云幽翘首以盼,颜虚冰看她脸上有些渴望却故意掩饰的神情,心里生出不忍来,轻声道:“陪我回府如何?” 云幽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在颜虚冰脸上是看不出什么来的,她忐忑点点头。路上,颜虚冰不经意问道:“药师似乎疲惫的很,这些日子,事情很多吗?” 云幽见他没有说其他的,心中有点失望,但说到清仪,她先前已经说了清仪身子不好,而颜虚冰自己也看出来了,她也不隐瞒,只道:“还不是阁主,药师身子虚的很,但怕阁主担心隐着不说,没时间调理呢。” “这倒奇了,药师自己可是药术了得的很,更何况还有一身武艺相伴,怎会这样的虚弱?” “你没听说过医者难自医吗?”云幽忧虑道:“这武功对于药师来讲,有没有都一样。前任阁主武艺再高不也逃不了病痛吗?”这话一说出口,云幽心觉要糟,她四下观望,拉住颜虚冰道:“虚冰,此事你可千万别对人说起,更是不能传一丁点到阁主耳里,好吗?” “为何?若阁主知道药师身子不适,定不会让她劳累半分。” “话是没错,但药师千叮万嘱,千万别让阁主知道了,她不想阁主再为她多担一分心。”云幽急道:“虚冰,求求你,不要把这事跟任何人说好吗?”云幽一来是将颜虚冰当成了自己人,二来所有事情都她自己承着,心中压抑的很,才一时口快说了出来。 颜虚冰沉凝一会,也不知道他想了些什么,只见他点点头,郑重道:“放心,我决不对第三人说起。” 第74章 时日过的极快,转眼又过了十来日,这十来日里,清仪可谓是半日不得闲,竭尽全力地栽培了水行如几人。就凭她所誊写的武功册子,足可以打造数个武林高手。所谓术业有专攻,清仪不求他们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只要求他们将自身的特长尽数发挥。只十来日,水行如就能将一套鞭法使的行云流水般流畅,再加上他自身的努力和洗髓丹的作用,一鞭下去就能将青石板劈开。更厉害的是即使是一张翩飞的叶子也能让他一鞭劈裂。而秋临杨青衫儒雅,脸上浅笑中带着自信,这药师果真不是普通人,竟能再这么短的时间里让他领悟到自己优势,更能根据他的优势教了他这么一套暗器手法,出手果真是出人不意。再看其他人,尹孤云一招一势都有了样子;游弛日听从清仪的建议,改剑为刀,挥的也是虎虎生威,不容小觑;饮横江一双肉掌似有劈石裂土之威。最奇特的怕是计征鸿,清仪曾说剑于他太过急进,此刻见他所使的兵器,当真是让其他人大为惊讶。 计征鸿平日里有闲情时还会吹吹笛子,没想到清仪竟给了他一套曲谱,更是将他的笛子加以改造,一支笛子淬以特制药水浸泡三日,又加以文火淬炼,竟成就了一支竹笛竟能与刀剑抗衡。再加上清仪给他的曲谱,一看之下更是讶异的很。再加上清仪那看似无心的话语更再他心里投下了不轻的石子。 “这世间,不是只有刀剑兵刃才能杀人。有一种杀人的方法叫‘音杀’,以音杀人!就如少林有‘狮子吼’一样。曾经有人把这套曲子叫做‘天魔八音’,但于我来说,这更可以说是‘天籁八音’。我知你懂音律,这套曲谱给你也不算委屈。”清仪眼中波澜不惊。 计征鸿的眼中有着极度的惊讶,“天魔八音”这难道就是百年前曾在江湖上掀起腥风血雨的“天魔八音”吗? “你勿须讶异,江湖往事或多或少都是夸大的,我机缘巧合之下拿到这曲谱,只知道它不简单,但绝没有传闻中那样令人心寒。个中滋味,只待你自己细细品位了。”清仪说的风轻云淡,“我尽心教你们,不求你们回报以我,只愿你等切勿让利欲蒙了眼,我即能给你们这些,自然也有能力拿回一切。” 这几人心中对清仪都是有感激的,只是清仪只是一介女流,故即使有感激,他们也不会说什么。这日,却见清仪与水行如独处,只见清仪拿出一个小瓷瓶交于水行如,淡淡道:“这便是‘阎王笑’的解药,分时日服用,半月后你体内的毒便可以解了。” 水行如在心里松了口气的同时也很是奇怪,既然如此,单日又何必…… 清仪看出他的不解,背对着他,平和道:“我教你武功,让你成为高手,只希望你能记住单日所发的誓言,就当是对我的回报。毒虽可控制你一时,但随着你武功造诣的提高,心里定会有不平衡。再加上这几日我观你行为举止,对你的心性也多少知道些,你少时受人欺凌,心中总有不平和愤慨,今日我给你自强的能力,只希望你懂得知恩图报,不为我! 水行如眉头紧皱,手上紧拽着那药瓶,看着清仪窈窕的背影,心中是说不出的滋味,颇有些难以理解。她的尽心谁都看的到,那日的誓言他记得清楚,只是,这又为什么呢?她的能耐强过所有人,何必…… “也当我求你,水行如,莫要违了自己的誓言?”清仪渐渐走开,只留下这轻轻的一句,话语中听不出什么波动,却让水行如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似乎有什么不寻常的事情要发生了。 慕千痕最近几日里忙的紧,药庐那边教由清仪管理后他也不再过问,而这几日,总有些风吹草动,他与容砚修都有些忙碌。此刻他正靠在椅子上假寐,便闻到一股诱人的鸡汤味,睁眼一看,却是清仪提着食盒走了进来。 “听下人说你这几天都没怎么吃好,我特地让人炖了鸡汤来,趁热喝了吧!”清仪笑着道。 看到清仪,慕千痕心里暖了暖,伸手将她捞进怀里,叹气道:“这几日忙了点,冷落你了。” 清仪顺势靠在他怀里,说道:“冷落我倒没什么,只是你自己注意些,最近又是什么事让你这么的烦心?” 慕千痕先是在清仪发间落下一吻,道:“这些日子里,原本归附于凌烟阁的门派都有些动荡,不是门派内部出了问题就是和其他门派有了矛盾,我怀疑有人在背后搞鬼。” “哦?”清仪道:“有什么线索没有?” 慕千痕摇摇头:“若有线索我也不会这么烦了。这背后人掩藏的极为隐秘,我怀疑他是凌烟阁内部的人。” “怎么说?” “这些门派本已归附凌烟阁,但最近阁中或多或少都出现一些反对意见,各派掌门的立场也开始模糊不定。我早知各堂对我不怎么心服,想来这次他们一定有更大计划。” “各堂堂主的动静呢?” “我让容砚修监视着,却是不平常的安静。” 清仪心中想了想,看来真的是要发生什么事了,她看了看慕千痕,有些担忧,虽然慕千痕的实力不弱,但如果一旦发生动乱,凌烟阁将元气大伤,就算千痕最后做稳了位置,凌烟阁在短期内也没有实力让天下臣服。慕千痕十年未入江湖,也各门派的交情不深,这要是其他门派的人也站到了另一边,千痕这怕是困难的很啊!“你身边现在就一个容砚修吗?”清仪问道。 说到这,慕千痕也是无奈,培养得力手下不是那么容易的。他虽有“暗”,但是若真要动乱起来,这实力还是有些悬殊的,更何况,“暗”可是他花了极大的心血训练出来的,用于暗杀,收集情报还行,真到对起大部队来,还欠缺些。“那些人毕竟还无法独当一面啊!”他叹息道。 “也不尽然。”清仪胸有成竹道:“秋临杨心思缜密,动起脑子来不容小觑,以往不受重用有极大部分是没遇上对的主人,再来那时他的功夫太弱。但现在他可不简单,武功虽不能说突飞猛进,但自保还是可以的。水行如此人性格上虽冲动了些,但武功已经不错,至于饮横江,游驰日,也可以用了。你算对他们有知遇之恩,此刻,也该是用他们的时候了。” “这么快?”慕千痕有些怀疑,毕竟这也不过几个月的时间,一个人变的再快也没有这么快吧。但看清仪神情,却是肯定的很。 “人只有经过磨砺了才能进步,他们就算在后院里练的再勤,不用在实际上还是没用的。武功可以照常练,用还是要用的。至于计征鸿,此人适合守,你便让他守在阁中就是,以防意外;而尹孤云,他毕竟还小,可以到其他人手下历练,但要独当一面还嫌早了些。”清仪说道。 “听你这么说,我倒一定要试试他们了。”慕千痕被清仪说的提起兴趣来,心里蠢蠢欲动。 “至于其他的。”清仪顿了顿,“哪堂靠的住哪堂靠不住,你心里定是有数的。而那江月鸿,我倒觉得不要管他,他不一定会站在你这边,但我知道他一定不会站到那一边的。” “清仪,你若肯帮我,我做起事来定能事半功倍啊!”慕千痕笑着道。 “我这不是在帮你吗?”清仪眼中闪着皎洁的光,捧起鸡汤道:“现在你还是乖乖地喝汤吧!” 慕千痕愉悦笑着,看着清仪的眼里,带着温柔和爱意。而听了清仪的建议后,他当下起用了水行如几人,这让容砚修身上的担子一下子轻了许多。 几天后夜里,清仪刚梳洗完毕,正要就寝。慕千痕这几天都睡在书房里,所以这院子也变的有些冷清。云幽早就睡去了,而自从和慕千痕冰释前嫌后,原本的守卫也都撤了去。烛光突然摇曳了一下,清仪心里一惊,待回转身来,就看见一个一身白袍的人立在她房里。“你是谁,好大的胆子。”清仪心中虽有了底,却还是故意冷冷喝道。 “药师如此健忘吗?”白袍人用改变后的声音道。 清仪散着长发,妆容早就洗去,只穿着白色里衣,她也不忙着穿好衣裳,镇定道:“又是你这连脸都不敢露的人,你深夜闯到我房里要做什么?” “在下深夜到访,只想请药师移步。” “你不怕我再打你一掌吗?” 白袍人无动于衷,只做了一个请势。 清仪一掀桌布,顿时桌上的东西散落在地,趁白袍人愕然的样子,她又是将床上的纱帐一扯,最后道:“你还不动手吗?” 白袍人眼中带着疑惑,但见清仪并没有动手的样子,也不在说话,伸手点在她“黑甜穴”上,伸手抱住软倒的清仪,破门踏着月色而去。心中虽对清仪的行为生疑,但却还是不愿错过这次机会。 第75章 凌烟阁内在清仪失踪的消息传出后,顿时暗波汹涌。慕千痕看着狼籍的房间,心中更是又惊又恨。惊的是清仪武功不俗,竟然会被人掳走;恨的是凌烟阁的防备竟然如同虚设,直至第二天才有人知道清仪的不见。这一地的杂乱,紊乱的纱帐,清仪,是谁带走了你,此刻,你又会是怎样的处境?慕千痕心急如焚,他的担忧和慌乱也顿时让阁中的气氛阴沉。堂堂药师被掳,这是怎样的大事,谁也是不敢嚼舌根的,慕千痕的怒火又会浇在谁的身上,所有人都心头忐忑。 “给我封锁城门,挨家挨户地走,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找出来。”慕千痕铁青着脸,咬牙道,心中悔恨交加,如果自己不是忙于事务忽略了她,又怎会给人可趁之机? 容砚修不由为难,这挨家挨户地找,未免动静太大了些,只是若不这样,还真找不到人,可是如此做法,只会让事情更乱啊。他不由开口道:“阁主,如此是否会打草惊蛇?” “啪!”慕千痕一掌将桌上的杯子拍的粉碎,在事情发生的第一时间,他就已经派了“暗”暗查,同时对阁中昨夜出入人员都普查了数遍,却是丝毫线索也不得?想到清仪落如他们手中会发生的事,他不由是心如刀割。 秋临杨适时说道:“若是阁主的对手劫走了药师,那定是要拿药师来要挟阁主,临杨说句不中听的话,只要药师还有利用的价值,对方就不敢对药师怎么样。阁主对药师的清仪天下人皆知,对方若真要那药师做筹码,自然会善待药师,所以阁主还是暂且安心为好,若自乱了阵脚,怕是让敌人偷笑了。更何况药师的武功不低,能将药师带走的人,功夫也定然是不俗的,在武功上能有一定成就的人更是不会对药师这样身份的人太过为难的。药师的安全,阁主可以暂且放心。” 慕千痕在心中将假想敌一一排查,所谓关心则乱,秋临杨所说的他不是想不到,只是他怎能安心,清仪如今还不知道身处何方,他怎能安心? “药师不仅武功极高,医术又是超群,更可贵的是聪慧的很,阁主应该相信无论在哪里,药师都能保证自己的安危。”秋临杨补充道。 慕千痕依旧眉头深锁,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如果自己不冷静,又怎么对付劫走清仪的人?正如秋临杨所说那样,清仪到哪都能保全自己,只是,她那样一个厉害的人,又怎么会被人带走?脑海中不由想起她第一次失踪的场景,是不是又是那人?“容砚修,你让底下人时刻盯紧个个城门,看到可疑的人都要盘查一番,我相信清仪还在城里。”慕千痕稳住心神道,虽然对方有可能连夜出城,但是据守城的人说夜里没有马车出入,想来出城的可能性不大。“传令水行如,带一队人马到城外巡查,看看有什么可疑行迹。饮横江和驰游日暗中盯着其他几堂,注意最近出入的人。至于秋临杨你,待在阁中,若对方有什么条件传来,你尽快报给我!”慕千痕强压着自己的焦虑道。 看着沉睡中伊人的娇艳,白袍人虽说是看不清表情,但那轻缓中略带颤抖的动作,却足以看清他此刻那欣喜却又有些慌张的矛盾心情。真的那么轻易地就将她带走了,这即定的事实却让他极为地不相信。指腹划过她的面颊,正要碰上她的娇唇时,却见清仪暮的睁开了眼,带这锐利的眼光,直盯在白袍人身上。而白袍人的手却被她狠狠扼住。 “颜虚冰,事到如今,你还是要故装神秘吗?”清仪冷笑道。 白袍人浑身一颤,向后退了几步,最后却见他缓缓摘下了面罩,不是颜虚冰又是谁?“你是怎么知道的?”颜虚冰自认没有露出什么破绽。 清仪平静道:“若不是知道是你,你以为我会那么简单的就让你带走吗?” “你的身体不是动不了武吗?”颜虚冰疑惑道。 “若非让你这么认为,你又怎么会动手?” “云幽……她不会骗我。”颜虚冰有些动摇,神情便的防备。 “云幽自然不会骗你,只是我却是可以骗她!” “原来你连她也算计了!”颜虚冰先是皱了皱眉,却又转为冷静,胸有成竹道:“就算你是故意让我带走的又如何,我相信慕千痕是不可能找的到这来的。而你,就算你的还能动武,我却也还能肯定,你的身子便不怎么好。这次我既然得到了你,我便是说什么也不会在放手了。” “哈哈哈~”清仪笑的脆爽,看着颜虚冰的眼神充满了嘲弄,“得到了我?颜虚冰,你是得到了我的人呢,还是得到了我的心,或者说,就是将我囚在这里一辈子吗?我既然早就对你产生了怀疑,又怎么会被动地任你摆布?” 颜虚冰被清仪看的有些狼狈,更多的却是悲哀。他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想不想听听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确实想知道你是为什么对我这么的……”清仪顿了顿,“势在必得!”心里却也是想知道,被该孱弱地动成不了气候的颜虚冰怎么会有能力动手,又为什么先前还是那么的虚弱? 颜虚冰但清仪的眼神是带着情欲的,他向往了她那么多年,又忍辱负重了那么久,今日,既然已经撕破了脸,也就再没有伪装的必要了。即使花在大的力气,他也要留下她,迫不得已,也要留下她的尸体。 “五年前,我第一次见你,便惊为天人。只是那时的你从不曾多看我一眼,为了从上官天鉴手里得到你,我不惜以身犯险,拿下了苗疆,却差点成了废人。那时的我自然是不敢奢望你的亲睐了,上官天鉴派你来救我,我已经是非常感激了。如果,你真的就是救我,即使让我一生动不了武,我也是感激的。偏偏……”颜虚冰的脸色慢慢变的愤慨,“偏偏上官天鉴恩将仇报,居然要你那样的对我,明明能够救的了我,却故意要我体弱至此,是怕我功高震主抢了他的位子吗?而你,表面上说是无能为力,实际上却是故意要我如此,你说,我能不恨吗?既然上官天鉴怕我抢了他的位子,好,我就抢给他看。这几年来,表面上我弱的很,实际上我却是对付上官天鉴的那些人中的主要首脑之一。” “慢着。”清仪打断他,“你的伤是我医的,手脚也是我做的,只是我不明白的是,我动的手脚你明明没有解开,武功却是大进,这又是怎么回事?” 颜虚冰淡淡一笑:“或许是老天爷也看不过去了吧!在你医好我后不久,苗疆便有人来找我报仇,可惜那时的我怎么会是仇人的对手?却不想来报仇的是苗疆的巫医,他看出了我的情况,却也不杀我。虽然苗疆是我攻下的,但真正要苗疆的却是上官天鉴,待我知道事实后,我和他就站在一条船上。他助我恢复武功,而我也答应,等我得到凌烟阁后,把苗疆还给他们。” “原来如此。”清仪恍然大悟,却微微一笑,“既然你的武功已经恢复,有何必还要云幽恢复你的体格?” “原本我也没想过恢复体格,就算我身子弱又怎样,论武功,胜的了我的人也不多。原本我是看云幽对我有些意思,便想借她侧敲你的消息,算不到的是,那小妮子对我却实在是尽心的很,费劲心机地要医好我,那我又何乐而不为呢?”颜虚冰说道。 “原来是这样!”清仪点了点头,心中却是冷笑,你会利用云幽我又何尝不会,怪只怪你太贪心。但她也不说破,“清仪我不过只是一普通女子,又早已嫁为人妇,还真难为颜堂主如此念念不忘啊!” 颜虚冰又怎么会听不出她的讽刺,只是她便就是那般让他放不下。“清仪,这一次我不会放你走了,慕千痕因你的事早就心乱如麻,再过个十天半个月,他所剩的耐心会慢慢用光,到时候,我就会杀了他;而你,凌烟阁药师的身份也会消失。” 清仪却是丝毫的不慌乱,慕千痕不会那么轻易地被杀,而颜虚冰,呵呵,她也暂时什么都不说,到时候,他会为自己的拖大而后悔。 “这几日,也只能委屈你了,我是不会再让你走了的。”颜虚冰坚定道,说着便要离开。 待颜虚冰快要跨出房门的时候,清仪道:“其实,我哥从来就没有猜忌过你,从来都是我!” 颜虚冰猛然回头,不解地望着清仪。 “我早就知道你对我的心思,只是,对你我没有半分的情谊,想要你主动地放弃,惟有让你觉得自己配不上我。我哥疼我,任我处理,虽让失去你这样一名大将让他感到很可惜,但是,我就是不要你!”清仪的话有多残忍看颜虚冰的神色即知。颜虚冰的脸上顿时血色全无,眼中掠过痛苦。 “既然如此,我便更是不能放了你!”甩下这么一句,颜虚冰挺直了背,凛然离去。 第76章 紧握的双拳显示着慕千痕心中的焦虑,他真的无法相信,清仪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消失了,任凭他派出所有的人马遍寻也不得踪迹。究竟是谁带走了清仪?这间房间在清仪失踪后就一直保持着原样,慕千痕一寸一寸地看着所有的事物,散落一地的摆设,扯落的纱帐,清仪,到底是谁有这样的能耐带走你?余光瞥见门外人影闪烁,慕千痕心里一惊,掠身而出,却看见是云幽怅然若失地在门外徘徊。 见慕千痕出来,云幽慌忙行礼道:“云幽见过阁主。” 慕千痕有些失望,说道:“你到这来做什么?我不是说过未经我允许,任何人都不准进来的吗?” 云幽扑通跪倒在地,惶恐道:“我见许久没有药师的消息,就……”她说着语带哽咽,清仪的失踪于她来讲原本应该是意料之中的,只是,这场景看来怎么也不想是清仪她自己走的,更让云幽心里忐忑的是,清仪日常所需的药分毫未带走,这种种迹象,都让她极为的不安。 慕千痕看云幽的神色心里也是凄凄,云幽和清仪的情谊他也是知道的,当下只听他道:“你先下去吧,清仪若回来会找你的。” 云幽起身谢过,心中着实忐忑,药师的身子能撑多久啊,她走了几步,又不安的回过头来,张口却不知道说什么,慕千痕见状,眉头一皱,道:“你还想说什么?” “阁主,你一定要尽快找到药师!”云幽神色中带着凝重,恳求道。 慕千痕点点头,他又何尝不想,“你先下去吧,清仪回来见你这样子,她心里也是不会好受的。” 云幽离去,但她心里却是明白的很,无论这次药师是自己走的还是其他,回来的可能却是微乎其微的。只是要是,你这样走了,未免也太突然了。 慕千痕正伤神着,却见秋临杨神色凝重地前来,见了慕千痕,只听秋临杨不无担忧道:“阁主,大事不妙。” “出了什么事?”慕千痕心中咯噔一声,生怕是和清仪有关的不幸消息。 “今日城里来了些不该来的人。”秋临杨道,“苗疆蛊神教来了十来位高手,现在已经进城了。此外,以秋水门为首,有十来个门派的人也派了高手进了城。” “这个时候来,他们是要反吗?”慕千痕冷然道。 “只怕真是这样,这些人都是伪装了身份进城的,而且下榻于各家客栈,并没有前来凌烟阁拜见阁主的意思,看来真的要发生大事了。” 慕千痕凝眉想了想,最后道:“让水行如他们把人手抽回来,清仪先不急着找,把这些人盯紧了,如果有什么不对头,动手就行。”他顿了顿,道:“把各堂主给我都叫到议事厅来,谁都不准缺。” 秋临杨领命而去,慕千痕负手在后,挺直了背,嘴角擒着一抹冷笑,这个时候要动手了吗?他倒要看看,谁有那么大的能耐要他下台。 清仪那处,却也是乐观不了,望着眼前这碗药,她很有冲动将它扫落,对上颜虚冰那阴鸷的深情,她更是心里厌恶万分。“你要要化功散对付我?” 颜虚冰面不改色道:“你的功夫对我来说是一个很大的威胁,只有喝了化功散,我才能放心。” 清仪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那药,伸手便要将之摔落,但扬起的手却被颜虚冰擒住。“放手!”清仪喝道。 “喝了它,这里你想去哪就去哪。” “药我是不会喝的。”清仪毫不妥协,如果她真的没了武功,就真的失去了依仗的凭据,这以后即使离开了这里,她的日子也不会好过。“颜虚冰,你若再逼我,我即使拼着元气大伤,也要冲开你点的穴,你以为我真的怕你吗?” “我知道你可以,但是对你来说,那样也会受重伤。”颜虚冰没有半点的心软,“我封你的内力,又将你困在这布满机关的地宫里,却还是不放心。只有你的武功没了,我才能放下心来,我知道你很聪明,这金针也封不了你多久,靠地宫困你又能有几年,我想了很久,只有你没有了武功,我才能把你留在这里。” “留在这里,哼,颜虚冰,你想的倒很久远啊!”清仪嘲讽道:“你就没想过为什么我头武却动不得,身子虚弱又是为什么?要是没有了内力的支持,我连明天的太阳都不知道见不见得到!” 果不其然,听了清仪这话,颜虚冰才止住了手,看着清仪的神情虽有怀疑,但却也有了顾虑。 “你一定奇怪为什么我一个练武之人的身子会这么的虚弱。”清仪见他有心软的趋势,便趁热打铁道:“女人的身子骨原本就比男人弱,我又是小产过的人,这对普通人来说,如果料理不好连命也是会没有的。你若真忍心,就下手好了。”清仪也是抓住了颜虚冰对自己的妄念,故意作势道。 颜虚冰右手紧握成拳,愤恨之下砸在桌上。恨恨道:“好一个慕千痕,你看不上我,自己挑的人又怎样,若是我怎么会让你受这样的罪!”但他又是真的不放心把清仪这么困在这,正踌躇间,一阵铃铛声一声声传来,由远及近。颜虚冰面色一变,看着清仪道:“我奉劝你别乱动心思,且不说这地宫曲折的很,又布满机关;更何况我用金针将你的内力,若你强力冲开,定会筋脉寸断。安心的留在这里,我解决了慕千痕,自会给你一个交代。” 清仪面露愤愤,道:“你何许再三叮嘱,我还不至于一心想死。” 颜虚冰不放心地反复看了看清仪,没有半分的异常,才不得不离开,那铃铛声是从地面传来的,如果不是有什么事情,上面的人也不会摇这铃铛。在清仪未揭穿他的真面目前,他可以细心呵护只求一日能感动她;但在真面目被揭开后,又自清仪口中得知当年之事竟是那般,心中翻滚的厉害。他一直以为是上官天鉴要害他,清仪只是听从上官而已;然事实却是清仪看不上他,而故意将他的身子医成那样子。他心中的挚爱却曾那么自私残忍地对待他,他的心又怎么能如一? 待颜虚冰走后,清仪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这颜虚冰强势起来可真让人招架不了,环顾四周,这房间布置地虽然雅致,但是并没有窗户,四壁的墙上个嵌着一颗石头大的夜明珠。清仪不由奇怪,这颜虚冰哪来的财力和人力挖掘这么一个地宫。但此刻她却是走到门边打开门后也不出去,只左右看了看,将那些守卫忽视,也不知道她心里想到了什么便锁上了房门。颜虚冰走了也有一柱香了看样子也不会折回来,只见清仪从发束中拿出一手指粗细的卷轴,摊开后便见那是一把银针和一颗包了锡纸的药丸。 “不就是金针封穴吗,你当我真的冲不开吗?”清仪冷嘲道。只见她将药丸一口吞下,继而盘膝坐在床上,用银针分刺自己的数大穴,待药效发作后,便见她暗自运功欲将刺在她后颈的金针逼出。细汗从她的额头冒出,浸湿了她的鬓发,头顶更是冒出白气来!整整过了一个时辰,伴着从口中吐出的鲜血,在她体内的金针也被她逼出了体外。清仪虚脱地倒在床上,嘴角噙着笑,这颜虚冰的顾虑道也是真的,小小的金针又怎么能困她长久,她若要走,就是拼了这一身的修为也是要走的。 这一折腾,让清仪浑身出了汗,收拾好一切手,她从又将银针插好卷成卷轴藏于发间。现在功夫已经恢复了,就看着迷宫一样的地下宫殿怎么走出去了,还有那不知道有多少的侍卫。 打开房门,清仪对守卫道:“颜虚冰有没有交代你们我若有需要你们怎么办?” “姑娘要什么尽可开口。” “我要沐浴更衣!”清仪朱唇一启,“我最喜欢城东那家李记布衣坊做的成衣,告诉你们管事的,我要一桶热水沐浴,沐浴完了想穿上从李记买的衣裳。这要求应该不过分吧!” 清仪的要求很快就被传达了下去,这回复也是相当的快,只见一个管事的人领着一名丫鬟拿着布尺前来。管事的笑脸道:“主上吩咐了,只要姑娘不出这门,姑娘要什么,手下们一定竭力办成。热水马上就准备好,先让下人量下姑娘的尺寸,在下马上就为姑娘挑衣服去。” 清仪配合点头道:“放心吧,我不会出门的。”一边量着身子一边道:“衣服我也没多大要求,只要适合就行,至于什么颜色吗,也就你们看着办吧,另外待会我沐浴,派个顺眼伶俐的丫鬟伺候着。” “是是是,一定让姑娘满意。”管事的不住哈腰道。 清仪满意地笑笑,道:“那我就这么等着了,可别让我等太久哦!”说来这边做起事来的确是快,话说了只一会,这浴桶就安排好了,再只半盏茶的时间,所有沐浴的事物就准备妥当。来伺候她的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子,面目清秀,目光清澈。清仪仔细端详了她半天,从她的眼神中看出,这是一个单纯涉世未深的孩子。 第77章 关了门,清仪从容不迫的将剩下的长发挽起,借了那丫鬟的一个木簪子别起,坐在浴桶里,撩起手臂,拘起热水打在自己身上,将后背从然地露给那丫鬟。“愣着做什么,还不给我擦背?”清仪缓缓道,并无责备的语气,反而是和颜悦色的很。“你叫什么名字,平常都是做什么的?”清仪问道。 “回姑娘,奴婢小环,其余的恕小环不能说。” “小环,小环,这名字虽然不怎么样但也乖巧,其他的你不想说我也不逼你,不过我再问你一个问题,你平常是在这里还是上面的。”清仪继续问道。 “姑娘,您别问了,主上若知道了饶不了我的。” “怎么颜虚冰私底下竟是个那么严厉的人吗?我还真不知道,他还有这一面。”清仪有一搭没一搭道,“小环,你知道我是谁吗?” “小环不知道,主上吩咐了,您是主上最重要的人,下面的人都要对你言听计从。” 清仪笑出声来,“言听计从?这颜虚冰说的好听,却不知我除了这房间外其他一不也是不能离的,小环,你就当陪我聊聊也不行吗?你和我说的我不会对任何人讲的,而且你也可以看出我脚步虚浮,想走是不可能的了。可是我真的不甘心就这么待在一个不知道是哪的地方,虽然出去已经无望,但是,小环,看在同是女人的份上,你就让我知道自己在哪吧!”清仪幽怨说道,她本就是一个绝世的人儿,此刻小环虽看不到她的表情,但只听她声音却也是心软几分。 “姐姐,主上对你那么好,以后一定会告诉你的。” 清仪见她有松动的样子,继续道:“我不知道颜虚冰是怎么解释我的身份的,但是小环,不是我诽谤他,实在是……”说着清仪顿了顿,饮然欲泣道:“来到了这里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出去,我与夫君此生是再难相见了,可怜我那夫君……我……”说着低声抽泣起来。 清仪这一哭却让身后的小环手足无措起来。“姐姐……你别哭了!”除此一句却也是说不出话来。 清仪抹了抹眼泪,道:“让小环妹妹你见笑了,我只是悲从中来,一时失态了。罢了,我也不逼你,就让我什么也不知道地在这里郁郁而终吧!” “姐姐,你被这么说。”小环只是一个女孩子,心里一软,便挑一些无关紧要的讲了。清仪却是从她的话语里得出,这地宫侍卫并不多,除了自己门前的两个外,其于也就十来人,在暗中守在自己的周围。而小环知道的只有一条通道,而在通道上,每十米就有一个铃铛,下面有什么需要只要敲敲铃铛便是了,上面就会派人下来。而管事的和小环那些人都是住在上面的,都是有事才下来。至于上面是哪里,小环却是怎么也不露口风,但这些对清仪来说也就够了。 洗的差不多的时候,衣服也被送来了。从这一点看来,这地宫也一定是建在城里的,否则不可能在洗一个澡的时间就能买来衣服。忙完这些,清仪倒也不急着出去,休闲地遣退了小环,让管事的拿来一些闲书,权当消磨时间。想来不久后,颜虚冰又要前来了。也不出她意外,到了晚餐时间,颜虚冰并派人将给清仪送来了饭菜,而连他自己也是和清仪一起用餐。 清仪原先是一愣,既而当作没事一般,自顾用餐,看都不看颜虚冰一眼,却是颜虚冰时不时地看着清仪,眼中的神色似乎是欢喜。用完后,清仪轻轻拭了拭嘴,便自顾地拿起闲书看了起来。而颜虚冰许久才叹了口气道:“若能和你每日一起用饭,我也算是三生有幸了。” 清仪扯扯嘴角,不置可否,继续无视于他。 颜虚冰不不嫌烦,让人撤了饭菜后,就那么盯着清仪看,两人之间再无多余的话语。直到清仪有些倦了,面上露出了倦容,颜虚冰才起身道:“我让人拿水来给你梳洗下,你早些休息吧!” 清仪不也搭话,还是颜虚冰临走前才回转身来道:“三天后,就是我和慕千痕正式扯破脸的时候了。” 清仪翻书的手这才顿了顿,却也只是风轻云淡道:“如此,便希望你不要落的太惨淡。” 颜虚冰眉头一皱却也不多说,就关门离开了。清仪放下了书,伸展了手脚,掐指算了算,到了明天,就是自己“失踪”十天的日子了,嘴角噙了一抹笑,脸上没有丝毫的慌乱。待梳洗完,她更是毫无心事般倒头就睡! 翌日,凌烟阁内,慕千痕手上攥着尹孤云送上的书信,神色是说不出的纠结,阴沉问道:“为什么这个时候才给我?” 尹孤云在底下跪着,回道:“药师将此信交于我时,便千般嘱咐,若她有一日不在阁内,若第十日还未回,便将此信给阁主。我不知道信中写了什么,还请阁主恕罪。” 慕千痕的手上发出咯咯声,那信已经被他揉虐的不成样子了,只听他一拳砸在桌上,恨恨道:“把容砚修和秋临杨给我叫来。” 看着慕千痕那神情,尹孤云心里也是打鼓,是什么样的事情让阁主有这样的举动,他半刻不敢迟疑,马上前去找人。且说容砚修和秋临杨见尹孤云那十万火急的样子,心中也是忐忑,不知道又有什么事情等着他们。 见了容砚修和秋临杨后,慕千痕书房的大门更是紧闭,谁也不知道他们在里面说了什么,只知道,等两人出来的时候都是一脸凝重。旁人却也不知道这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而这之后第二天,水行如等人都被召回,待听完容砚修所讲之后,所有人都有些凝重,而秋临杨则是对他们进行了重新的部署,尽管做完这些,但在人前,所有人却还是和往常一样,便无多大的异常。当日夜里,“青云”“莫辰”两堂的堂主在夜深人静之时突接到慕千痕的命令,私下看了之后便是封门,对外宣病。在夜的笼罩下,所有的行动都隐在重重暮色里,表面依旧如昔,只是空气中,仿佛也有着危险的涌动。 而颜虚冰也是部署着自己的计划,见清仪的次数是越来越多了,连眉目中都带着喜色,仿佛一切都已经在他的掌握之中。反观只清仪,依旧是风轻云淡,忽视着颜虚冰的关切也没有表现出丝毫对慕千痕的担忧。 最后一夜,颜虚冰早早地来到清仪的房里,依旧是举杯独饮,明着凝视清仪,见清仪如此的镇定,倒有些怀疑起来了。“明日或许就是慕千痕的死期了,你却是一点也不担心,我不禁怀疑你是不是真的薄情。” 清仪对他微微一笑,轻松道:“我是否薄情无须你来评定,只是你如此自信未免太过于托大了吧。我上官清仪的男人,如果真这么容易就死在你这样的人手里,倒真也委屈了我。” “慕千痕根基太浅,即使他的武功高强,但身边可用之人太少,就算有‘青云’‘莫辰’二堂的人和那几个刚提拔上去的水行如之流,有无法对抗‘胜水’‘束煞’‘幕夜’‘紫青’四堂的合力围攻,再有苗疆的朋友襄助,还有我百剑堂的好手,任他慕千痕三头六臂也逃不出这天罗地网,还有‘秋水门’等隔岸观火,你说,慕千痕还能有什么能耐逃出生天?”颜虚冰自信满满道。 清仪笑容中带着消遣,世间之事怎会都让人在意料之中呢?你颜虚冰即使计划地再周详又能如何,若没有到最后,谁也不知道会是怎样的结果。“你是要亲自对付千痕吗?”含着笑,清仪开口问道。 “明日我会去见他。”颜虚冰说道,“以你的消息为由私下见他,趁他不备出手,相信慕千痕难逃一死。慕千痕一死,其余的人就不足为惧,若要反抗,我也只能下手杀了他们,若他们识趣,那是护卫的依旧是护卫,堂主的依旧是堂主。”颜虚冰一直看着清仪,想在她的脸上看到一点点的担忧,只是失望的是,清仪仿佛在听着别人的故事一样。“到那时,你就是我的人。”最后他笃定道。 清仪也不言语,不去看他,他想的倒真是理所当然啊。“如此,你还不去早些休息,夜若深了,人也会倦的。”下了逐客令。 清仪的淡定让颜虚冰心下陡生不安,但反复猜想,却想不出任何的不妥,他谋划很久了,真的很久了,所以明天一定不能失败。望了望清仪清瘦了的脸庞,颜虚冰压下不安,转身离去。 第78章 一早起来就是阴雨绵绵,透着入骨的冷意,阴霾的天空下压抑着危险的气氛。颜虚冰极早地在清仪的门外驻足,轻敲了敲门,待听到清仪的回应后,只见他平和道:“我就要去见他了,他若死了,你必是会恨我的,只是,就算这样,我也是非做不可。” 清仪醒的也早,她只回了一声便不多说,自顾的躺在床上,听着颜虚冰的脚步渐渐走远,她才沉沉地叹了口气,穿好衣服,看着桌上的沙漏,直直过了两个时辰,她才细细地梳妆起来。梳妆镜前,是颜虚冰特地为她添置的胭脂花红,平日里她都是不去理会的,今天她却是特意将自己妆扮了一番,细细将胭脂抹在脸上,掩去病容,显出艳丽。拿起玉梳,细细大理着自己的长发,仔细看去,发梢已经有些发黄了,清仪脸上露出惋惜,自己的身子正在苦败呢!在镜台边,正放着一个卷起的布包,此刻,清仪将发梳好后,就不再藏进去。 “颜虚冰,你以为可以困住我吗?”清仪面有嘲笑,“等到今日走,是因为这是最佳的机会,你和千痕都忙着对抗,又还有什么心思来管我的来去?”说着只见她从布包中拿出一粒药丸,放至掌心,在她运力之下,那药丸渐渐融化,从中飞出一只小虫来,令人称奇的是,伴着这只小虫的还有一股浓郁的香味。又见清仪打开门,随着那香味的飘散,门外的守卫一一倒地,而那小虫似乎循着什么味道,一直往前飞去。原来,在颜虚冰与她在一起的时候,她在他身上撒了一种香粉,常人闻不到,即使闻到了也是淡极,而她手里的小虫却对这香味极为的敏感。颜虚冰即使知道自己身上有香味只怕也以为是和清仪待久了所致吧。 即便这地底曲折的很,有了小虫的带路,清仪是顺利的出了地面,而那些守卫在闻到小虫发出的味道后都纷纷晕倒在地。上了地面,清仪也就任那小虫飞去,不再跟随,自己环顾四周,陌生的很,只怕又是颜虚冰的某个秘密基地吧。为了避免引起动乱,她小心的避开了下人,跃过墙头,穿过几条街后就到了自己熟悉的地方。街上除了寥寥的行人外,多了很多江湖客,想来平常百姓也感觉到了不安吧,清仪望了望凌烟阁的高楼,略一思索,眼下她身无长物,总该是回去一趟的。药庐此刻应该是没人吧,即使有人,自己小心些也不会被人发现吧。想到这,她就小心地往药庐方向赶去。 越是靠近凌烟阁越是觉得气氛不寻常,此刻颜虚冰应该是在里头吧,千痕,原谅我在这样的时刻不能陪你,清仪心中略略伤感,四下无人时,就跃墙进了药庐。此时的药庐果然是静谧的很,想来水行如等人都去了各堂压制叛乱了吧。清仪轻车熟路的到了自己的屋子,这一天她早就做好了准备,所一打开柜子,就可以发现原先整理打包好的行李,清仪粗略地一看,这里面的衣服和药以及盘缠之类的能让她过上好多天。迅速地将行李背起,清仪知道这个时候迟疑不得,如果生了什么意外,自己怕是走不了了。 怎么来的就怎么走,不惊动任何的人,清仪走的决然,只望了一眼慕千痕所在的方向,变毅然转身。 此刻,颜虚冰正做在慕千痕的对面,偌大的一个书房内不见第三人。 “虚冰,你说有清仪的消息可是真?”慕千痕带着深深的期许问道。 “虚冰有了药师的下落后就即刻赶来了,半分不敢隐瞒阁主,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药师可能已经凶多吉少了。”颜虚冰面露戚色,低垂了头。 慕千痕脚底一个踉跄,跌坐在地,一脸的难以置信,口中呢喃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颜虚冰拿出随身带着的小布包,展开呈于慕千痕面前。慕千痕一见之下,一口鲜血喷出,颜虚冰呈上的是一件血衣,而那样式,正是清仪失踪前所穿的。颜虚冰低垂的眉目略略抬起,只见慕千痕一脸哀伤,脸色枯败,想来是心痛至极,一丝笑意露在颜虚冰嘴角,他在等,等到外面的号声一起,他就动手,这样情形下的慕千痕还能有多少的威力。 “你是在何地发现此物的?”慕千痕的话语里带着死气。 “虚冰的属下在城中各地盯梢,见有一行人行踪诡秘,跟踪之下却被对方发现,等到救援赶到后先前的兄弟已经丧生,而在那院子中却发现了此血衣,虚冰曾见药师穿过此衣,心下悲痛之余也只能禀告阁主。”颜虚冰也带着哀伤,低头说道。 “清仪,清仪……”慕千痕口中喃喃,“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看着慕千痕失魂落魄的样子,颜虚冰心中不由大动,虽然外面还是安静的很,但他这个时候出手,胜算岂不是十足。一旦慕千痕死了,他手下的那些人又还有对抗的必要吗?想着这些,便见颜虚冰暗中凝了劲,正要出手,却被急促的敲门声打断。未经允许,便见云幽急冲冲地闯进,看到颜虚冰先是一愣,却是面有喜色,直直道:“阁主,药师她回来过。” “什么?”慕千痕一震,和颜虚冰异口同声道。 云幽本是不想说的,毕竟清仪迟早要走的事她是知道的。但一来先前清仪失踪那么久,身上又没有药物相随,云幽心里也是担忧;二来,见慕千痕为清仪如此神伤,她也是心生了恻隐。她方才去了药庐却见少了东西,便明白清仪定是回来过了,所以欣喜之下就跑来告诉了慕千痕。 颜虚冰心里警钟大鸣,清仪回来过?什么时候,怎么会?再看慕千痕,却见他脸上有着喜色,心觉事情不对。 “云幽,你确定清仪回来过?”慕千痕问道。 “我自然确定,每日我都将药师的东西整理的清楚,就怕药师哪天要用上了。昨日了我还去药庐看了,东西都还在,方才去了,却是发现东西被动了。除了药师,又有谁会去动呢?”云幽笃定道。 “哦,可是方才颜堂主却告诉我清仪凶多吉少了。” “呸呸呸,药师福泽深厚,怎么会有不测。”云幽暗暗怨了怨颜虚冰,却还是眉梢带笑。 “既然话已经带到,你就先回去吧,说不定清仪要用上你呢。”慕千痕说道,他只听云幽说清仪回来,却忽略了云幽说的是回来过,而云幽也只说是东西动了,而没有说东西少了。若他想到这点怕是笑不出来了。“颜堂主,这事我们是不是该好好谈谈呢?” 云幽退去后,颜虚冰越来越觉得不好,抬头看慕千痕,哪还有半点死气? “不知道颜堂主有没有觉得今天安静了很多呢?”慕千痕戏谑道。 难道事情败露了吗?颜虚冰有些不愿相信,难道说慕千痕早就知道了,方才的一切都是在作戏吗?是啊,四周安静的很,按照计划,这个时候应该是乱翻天了。不安浮上心头后,颜虚冰却是挺直了身躯,直视慕千痕道:“你一个人对付我,就那么自信吗?” “这话也是我问你的,一个人应对我,你就那么自信吗?”慕千痕说道。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颜虚冰问道,他自问自己从不曾露馅过。 慕千痕脸上露出沉痛,既而又有戾色,“我也想问问你,何以非叛不可?” 颜虚冰也不再隐瞒,既然事情已经败露,那他还有什么可说,这里这么安静,那应该是都去处理外面的事了吧!“这阁主之位谁不想要,上官天鉴在世时就已经负了我,他死后我自然不可能忠于他选的人。” “若我猜的不错,这期间定也是有清仪的缘故。” 说到清仪,颜虚冰脸上带着悲哀,他不答反问:“那我要叛之事也是她说的。” “不错!”慕千痕说道,原来那日尹孤云交给他的信中,清仪便已经说明,颜虚冰心怀不轨,近日内必要叛,要他多加防范。那日他心中就陡生怒火,他怎么也想不到要叛的会是颜虚冰,虽然说不上全然的信任,却是从不曾怀疑。 “外面这么安静,那是所有人都去对付其他人了?” “趁其不备,出奇制胜。在你们还没行动前,我就派人暗中盯着‘胜水’‘束煞’‘幕夜’‘紫青’各堂堂主,只要他们一动,就会被人制住,失了主事的人,下面的自然也乱不起来。”慕千痕说道。 “你手下的人真能制住他们?”颜虚冰对此有些不相信,慕千痕身边有什么人?一个容砚修,还有一些刚提上来的人能有什么作用? “一个不行两个上,再有我的‘暗’暗中动手,又怎么会不行,颜虚冰,你太小看我了。” 颜虚冰却笑了,“如此,就是我们的对决了吧!”他不信慕千痕的武功真能有多高,他潜伏那么久,自认功夫决不低。 “非此不可吗?”对于颜虚冰,慕千痕还是有一点惜才之心的。 “非此不可!” 第79章 雨丝打在身上,感觉些许的湿意,慕千痕与颜虚冰伫立在院落里。慕千痕手持利剑,剑芒上染着微微的细雨,泛着点点光芒,颜虚冰的冰刃是一柄短剑,比匕首长些,乌黑发亮。也说不上是谁些出的手,只知道一眨眼间两人已经相战在一起,慕千痕身着灰蓝长衫,颜虚冰一身白衣,在两人相战时,远远望去,只觉是笼在雨雾中的两条身影。“铛”,冰刃相接,脆声响起,两人各退一步,不分上下。 慕千痕神色凝重,颜虚冰神色如常。慕千痕是想拿下颜虚冰,但无需要命相搏,所以他神色凝重,他还有清仪,还有凌烟阁,不能就这么死。但颜虚冰不一样,他是用命在斗,胜了,或许能斗转乾坤,输了便是一败涂地。 “你果然是深藏不露。”数招之下,旗鼓相当,慕千痕说道。 颜虚冰神色自若,仿佛将生死看开,他手中短剑翻转,淡然道:“若非真有几下,我又怎么敢这么做?” 慕千痕神色冷俊,利剑挽起一朵剑花,便迎刃攻上。若说慕千痕的剑法如游龙般飘逸般犀利,那颜虚冰的出手便可以说是灵蛇一般灵便却又毒辣,没有过多的花招,每一次出手都是欲夺人命。雨越下越急,两人的交战也越来越激烈,冰刃相交之声时时可闻,两条身影也是贴的极近。每每过招,慕千痕便觉颜虚冰的剑身几欲是擦着他的肌肤划过,身上的长衫已经被划开了好几刀。而颜虚冰也每每都是命悬一线的感觉,慕千痕的剑气把他的外衫激裂。正当两人打的不可开交,谁也杀不了谁的时候,颜虚冰突然觉得心口一疼,丹田内的真气如抽丝般丝丝外泄,原本凌厉的剑招也有些缓了下来。 慕千痕也是半分不敢分心,“铛!”双剑交汇,慕千痕内力暗使,剑若千斤般压向颜虚冰。颜虚冰刚要运力,体内经脉便针刺般疼痛起来,无力招架之下,单膝跪倒在地,一口鲜血喷出。 慕千痕见状,心知有变,也不乘人之危,当下收剑,伫立一旁。颜虚冰将剑插如青石板里,仰天大笑:“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难怪清仪从不曾担心慕千痕的安危,难怪她没有一丝一毫的担忧,她都是算计好了是不是,他千防万防却还是着了她的道…… 凌烟阁的这次叛乱最终以颜虚冰的被擒了结,并没有引起多大的轰动,那些盘踞在城中的江湖人也都渐渐散去,原本颜虚冰是他们的领头人,结果却败了。而他们所期待的动乱也没有发生,几乎在所有人还没有意识到之前,‘胜水’‘束煞’‘幕夜’‘紫青’四堂的堂主就已经被易主了,没有了领导者,‘胜水’‘束煞’‘幕夜’‘紫青’堂下的弟子也就失去了叛乱的动力。死了多少人,别人是不知道的,他们只知道,现在的凌烟阁已经是慕千痕的了,真真正正的属于慕千痕了,而那些叛乱的堂主下场如何,却也没有人知道,仿佛就那么在人世间消失了。 似乎一切都是尘埃落定了,慕千痕却是脸色不佳,直到将叛乱消于无形之后,他才察觉到少了什么?是啊,清仪去哪了,既然回来了,为什么就没有出现过?问便所有人却无人知道清仪的下场,再问云幽,却也是失魂般的摇头不知,清仪,清仪,你到底去了哪里? 容砚修和秋临杨成了慕千痕身边的左右手,一善武,一善计,水行如,计征鸿,饮横江,游驰日分任‘胜水’‘束煞’‘幕夜’‘紫青’的堂主。尹孤云成了慕千痕的关门弟子,只是,清仪,慕千痕心中疼痛,清仪,你究竟去了哪里? “还是没有消息吗?”再一次地问几人?慕千痕脸上已然是失望,但眼中却透着一点点的渴望。 几人摇摇头,即使他们将手下人分别派出,但还是得不到任何消息,慕千痕自己引以为豪的“暗”也是一无所获,这让慕千痕心里越来越不安。“找,继续给我找,一日没有找到尸体,就一日找下去。”慕千痕遣退了所有人,心中的疑问堆积成山,清仪何以不见?想起颜虚冰,那日他从何得到清仪的衣裳?想着这些,他便来到了地下囚室,未见到颜虚冰,慕千痕便听到抽泣声,熟悉的很。他疑惑下隐在了暗处。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抽泣的不是别人,正是云幽,她知道凌烟阁里有人要反,但是怎么也想不到会是颜虚冰,她早就暗自喜欢上了他,怎么能接受,这个一向彬彬有礼的儒雅的男子,居然便成了这样。 颜虚冰靠在囚室壁上,一脸的憔悴,当日与慕千痕对决,他的内力催动到八成,便全身经脉俱痛,之后只要一运功,就经脉绞痛,生不如死。看着哭的梨花带雨的云幽,他略略叹了口起道:“想做就做了,没有为什么,云幽,你若是为我哭,那大可不必,一直以来我都只是利用你,借你了解阁中的动态,现在我落到如此地步,你也该称庆,否则只会再被我骗。” 云幽摇着头一脸的不相信,“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我一直都只是在利用你,如果不是你,我的身子也不会康复,看我落到现在的下场你真的该庆幸。”颜虚冰继续道。 云幽含泪看着颜虚冰,他依旧如往常一样,眉目间带着温柔,浅笑着对她说话,但话语却是那么的伤人,药师已经走了,现在颜虚冰又变成这个样子,她以后又该依靠谁?原来以为颜虚冰是她的良人,结果真的只是自己一相情愿,这如何不伤人?跟在清仪身边久了,云幽也不至于从此就失了魂,她暗恨地盯着颜虚冰,咬牙道:“原来你的温柔都是假的,可笑我真受了骗,但我不会恨你,我恨我自己识人不清。”说完她抹了泪,愤恨地跑开。 慕千痕看着云幽跑开,没想到云幽竟然喜欢颜虚冰,这倒还真让人意外啊,而颜虚冰?他对清仪应该是死性不该,看来这云幽还真是被骗了。从暗中走出,他看着如今的颜虚冰,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样的感觉。 “阁主还真有兴致,还会来看我这落魄的人。”颜虚冰自嘲道。 颜虚冰在最后关头突然失去了还手之立,这让慕千痕着实的奇怪,如果不是这样,或许他也没有那么简单就能拿下他吧。“为什么最后你会有这样的症状?”最后,他暂且将询问清仪的下落的事放下。 颜虚冰苍白笑笑,还有回答的必要吗?他的脑海中浮现出清仪的笑颜,是什么时候她在他身上做了手脚呢?一直以为他隐藏的深,是不是早就被她看清了呢?原来无论他做什么,对她来说,永远都是无用的,她为的只有慕千痕一个人吧。目光落在慕千痕身上,这个男人又是在哪里让你如此付出呢?“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要反的?”颜虚冰反问道。 “清仪曾给我留了书信,说你会反。”慕千痕简洁明了的回答。 “其他人呢?”颜虚冰,这一仗应该是没有打起来吧,否则慕千痕也不会这么的安稳。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慕千痕眼中略过一丝狠色,这次死的人也不在少数吧,颜虚冰“百剑堂”下百来号人都不肯降,如此他只能杀了。而其他堂中不肯归降的,他也让“暗”秘密暗杀了。 “呵呵,倒是我连累了他们。”颜虚冰苦涩笑道,是他托大了,以为出其不意就可以杀了慕千痕,以为擒贼先擒王,却不料,别人早就做了防范,在他的人以为万事具备的时候来了个措手不及。可惜,还没真正打起来呢,他们死的太冤枉了些!“要知道我为什么突然没了能力杀你,还是去问问那心似玲珑的药师吧!” “清仪不见了。”慕千痕如实以告。 “不见了?”颜虚冰愕然。 看颜虚冰的神色不像做假,慕千痕更是笼上了一层愁云,“当日劫走清仪的人就是你!” “不错。”颜虚冰笑的更是讽刺了,“我以为是我劫走了她,事实又是怎样呢?如果不是她自愿,谁又动的了她?”他从云幽口中得出清仪因身子虚弱动不了武,以为自己这样就可以带走了,可是怕那时她就有意的吧。 看样子是从他口中得不到什么了,慕千痕看着憔悴的颜虚冰,即使到了这样的局面,他依旧是从容的。自己也算是手下留情了,没有立刻杀了他,只是如果没有清仪的告知,这个时候谁胜谁负还不知道呢?清仪,既然你那么帮我,此刻你又去了哪里呢? 第80章 在没有清仪的日子里,慕千痕只觉度日如年,在叛乱平息之后,凌烟阁俨然又成为了江湖第一阁,只是,就算是如此大的势力网,也得不到半分清仪的消息。随着时间的流逝,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转眼间都过去了半年。几乎所有的人都已经对清仪的下落失去了信心,惟有慕千痕执着着不肯放弃,在江湖各地都布下了眼线。而云幽,情伤之后却让她成长的更快,整个人变的沉静从容,渐渐地成为了凌烟阁继清仪之后的药师。 这日,慕千痕召见了云幽和容砚修二人,不苟言笑的脸上是沉静的表情。“砚修,我要你去朔北一趟,我反复想来若有还有一人能知道清仪的下落,那人定是展风。云幽,你与展风是旧识,由你出面更好说话些。” 云幽心中了然,看到慕千痕的不肯放弃,她淡然道:“阁主,不知您是否有想过,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依药师的能耐,是不可能出事的。” “我只想见她。”慕千痕有些颓败道。 “属下即刻起程。”容砚修回答道,慕千痕的执着他们都知道,劝说的话他从来都是置之不理的。 云幽和容砚修退下,慕千痕靠在椅子上,心中是疑窦丛生,清仪,究竟是去了哪里了呢?这半年的询查却让他发觉他对清仪的不了解。除了知道清仪是上官天鉴的妹妹外,还有什么他是知道的?清仪的父母,祖籍,还有其他亲人?他一概不知。没有留下一句话,就这么消失了又是为何?如今他做稳了阁主之位,却发现没有了清仪的陪伴,人生索然无味。 远在朔北的展风过的却是自在非常,这日他与陆霜衣二人来到展林岳的坟前祭拜,那日展灵到凌烟阁找他,就是因为展林岳已是生命垂危。想到他们从朔北到凌烟阁的时候,父亲还是富有生机的,何以不久就变成了这样,展风心中的悲痛难以言语。他离家五年,还未共享天伦之乐,就又要生离死别,老天何其残忍。 “风,别难过了,关宛月已经死了,爹在九泉之下也瞑目了。”陆霜衣紧握着展风的手,轻柔安慰道。虽然在以前他们都受了很多苦,也有很多人受到了牵连,至少最后,她和展风能破镜重圆,而展灵和哥也能平安地活着。 展风轻搂着陆霜衣,平和道:“虽然心里感慨万千,但至少我还记得爹走的时候是安心的,只是我未曾见孝道,心中总觉得愧疚的。” “我们以后多多来看爹便是了,相信爹看到我们现在的样子,心里一定很开心的。”陆霜衣靠着展风,一手掩着自己已经略鼓的腹部,脸上是幸福的笑容。就在此刻,展家的家丁飞驰而来,见了展风二人,行礼道:“庄主,夫人,凌烟阁来人了。” 展风与陆霜衣对视一眼,眼中却没有疑惑,如今江湖上传了很久的就是凌烟阁药师失踪一事,想来这时候来朔北,一定是与此事有关。 展家如今和陆家也算是合二为一,整个山庄比之前扩大了一辈,庄内人丁旺盛。招待容砚修和云幽的是展灵,虽然她嫁给了陆喧,但如今两家合并,所以,大家也都住在一个山庄内。见到了两人,展灵先是一愣的,只是终究也算是旧识,所以很快就数络起来。 知道他们的来意后,展灵先是一惊,凌烟阁找人都找不到,她哥怎么会知道?“云幽,你与我哥跟在清仪姐身边的时日应该差不多,若是连你也不知道清仪姐去了哪里,我哥怕也是不知道的。”展灵说道。 云幽柔和道:“话虽如此,但这是阁主最后的希望,所以我们也只能奉命前来。” 三人谈了不久,展风和陆霜衣便回来了,看到陆霜衣隆起的腹部,云幽先是“呀”了一声,既而高兴道:“陆姐姐,原来你有生孕了,恭喜你啊!” 陆霜衣幸福笑笑,依偎在展风身边,毫无以前那冷冽的感觉了。 容砚修和展风寒暄几句,便说出了来意。展风知道这是意料之中的事,只是要问他清仪在哪,他又怎会知道?即使先前清仪是有过只言片语,但她离开的理由他明白的很,自己又何必非要点破,相信云幽或多或少也是知道的吧。 “不如容护卫和云幽先在庄上逗留几天,展风虽不知道清仪具体身在何处,但也可以想想办法。”展风说道。 未等容砚修开口,云幽便道:“那敢情甚好,如此我们就叨扰了。” 如此就在展家住下了,展风倒是级尽地主之宜,庄内上下都对两人热情的很,丝毫没有排外的样子。容砚修心中有些失落,看这样子,这次又要是无功而返了,虽然想不明白药师怎么会突然消失,但事实摆在他眼前他不得不相信,只是想要慕千痕那失望伤痛的神情,只他一个看客也有些动容。 或许是身在异地,所以长夜里无法入睡,容砚修走到院落里,坐看满天繁星。他和云幽都住在后院,但毕竟男女有别,所以并不在一个院子里,所以空荡荡的让他心里没来由的深起了一丝惆怅。眼前有个模糊的影响,但终究是模糊的,容砚修摇摇头,挥去了自己的奢想。无聊寂寞的时候,便想喝酒,容砚修起身,想去厨房看看有没有酒喝。厨房的灯火依旧亮着,容砚修推开了门,却是一愣,原来屋内的人竟是展灵。一时间,容砚修颇具尴尬,伫在门口不知是进是退。 展灵先是一愣,既而展颜道:“你要什么可以和下人说,不需要自己来厨房的。” 容砚修看她夜深了还在忙活不由奇怪,问道:“你这么晚了还要忙吗?” “陆大哥有吃夜宵的习惯,所以我给他做点汤。”展灵回答,厨房不小,但展灵却觉得这地方狭小地让她局促,连往常利落的动作也有些手忙脚乱了,甚至差点将汤都打洒了,亏是容砚修上前一把,帮她扶了一下。两人的手相触,又倏的收回,尴尬的气氛在空气中蔓延。 “我……还是走好了。”容砚修心头燥热,便急急离开。 展灵苦涩一笑,强压心里的悸动,待心境平复些也端了汤回自己的院里去了。 展风房里,两人相偎躺在床上,想到这次容砚修他们的到来,展风只觉得无奈,清仪这一走,还真苦了慕千痕,如此孜孜不倦地追寻。 “风,你真不知道药师去哪里了吗?”陆霜衣问道。 “为什么这么问?”展风诧异道。 陆霜衣说道:“只是感觉你应该是知道的,但为什么不说呢?虽然我不知道药师何以这么做,但慕千痕不放弃地找她已经半年了,谁也会不忍啊!”自从和展风在一起后,她也算是转变巨大,怀上孩子后就更是心软了。 展风想到清仪曾经的总总,慕千痕于他来说,不甚了解,但对清仪的感情,谁都是知道的。想到以前那可笑的因误会而动的手,展风心里却只能摇头,不是他不肯说,是他不能说,想想这个时候清仪只怕已经……若这样的真相被慕千痕知道,怕还是这样来的好些吧。“清仪既然选择这么做自是有她的道理,而我对她在哪确实是不知道的,只求老天若有心成全他们就让奇迹发生吧。”或许让慕千痕早些忘了吧! 听到展风这样的回答,陆霜衣也就不多说了,那个女子,这是她自己的选择吗? 云幽他们已经在展家住了多天,再也没有逗留的理由,容砚修旁敲侧击,展风还是说不知道,那神情也不似假,他也无可奈何。这日晚餐后,他与云幽商量一番,便准备第二天就告辞。当他对展风说明后,展风先是一愣,既而也不多做挽留,只说了一些客套话,倒是展灵明显地身子一颤,只是她的举动没有人看在眼里而已,除了陆喧。 陆喧和以前便无多大的改变,温文尔雅。到了夜里两人独处,陆喧轻和道:“灵儿,这几日你心里慌乱都是因为他吧!” “呃?”展灵被陆喧突然地发问一惊,待明白过来之后,面色一红,否认道:“陆大哥,你胡说什么?” “别人不知,我却是知道的,灵儿,一直以来都委屈你了,如果你要走,我不会怪你的。”陆喧说道。 展灵自问自己有那么明显吗?“陆大哥,你想太多了。”她只是一点点的心乱,一点点而已。 “灵儿,你难道想这么下去一辈子吗?”陆喧问道:“你是很好的一个女子,但我对你却终究只是凶妹之情,你对我也无他意,这么下去,只会蹉跎了。” 展灵自嘲笑笑,她对别人有意,别人不一定就对她也有意,毕竟在他人眼里,她已经是别人的妻子,已经是人妇了。“我去给你准备今夜的夜宵。”展灵不想在说下去,便借故走开了。 无独有偶,不知是巧合还是有意,路途中又见容砚修,那突然碰见,两人都是愣住,不往前一步,直那么无措地对望着。容砚修知道自己的心乱了,也知道这不是偶然,早在那日她救了他的时候,心就有了波动,只是,她终究是别人的妻子,看她夜里还为别人煲汤,就可以知道他们夫妻恩爱的很。自己又何必多插这一脚呢! “你……” “你……” 两人同时开了口。展灵面上一红,不敢再开口;容砚修也是止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你明天什么时候走?”最后还是展灵开了口。 “早上吧。”容砚修答道,有一句话他不知道该不该问,手心已经出了汗,话哽在喉不知到该不改吐出来。 “哦,那时不送了。”展灵道,说完,便嘲前走去。正要擦肩而过,手臂却被人拽住,展灵愕然地回首。 “如果,我说的只是如果,如果在没有嫁给陆喧以前,你愿不愿意跟我走?”容砚修觉得说这句话比和众多高手过招还要来的惊心动魄。 展灵脑海里先是一片空白,等她回应过来,对上的就是容砚修的双眼,他正等着他的回答。展灵一时间慌了,她该怎么说?她心里是想的,但是却是不能走的,她虽然只是陆喧名义上的妻子,但是却有对陆喧的责任,她怎么能走。 “不愿意是吗?”容砚修明显地失落了,“是我唐突了。”说着放开展灵的手就要离开。 “不是不愿意,是不能。”展灵说着这句话便对容砚修嫣然一笑,回头前行。原来不是她一个人心乱了,原来不是只她一个人,如此,就够了。 不是不愿意,是不能,这句话在容砚修脑海里反复回旋,直到第二天走的时候还是心不在焉,期望看到那个身影,却终究还是没有出现。临行时,展风道:“慕千痕若真想找清仪,不如先去找到乐十二,或许他会知道。”这算是一个希望吧,给慕千痕的希望,只是乐十二的身影又有几个人能找到? 第81章 皑皑白雪覆盖的山头,清仪狐裘裹身,只露一张素颜,脸上的神色凄凄,半年的时光将她消磨的更是清瘦的。双颊已经有些凹陷,眼中的神采也渐渐湮灭,多了层枯败,一片一片的雪花又开始落下,她打了个颤,哀叹一声便转身走开。雪地里留下的脚印也渐渐被冰雪覆盖。她在昆仑的最高处,这个她从小长大的白雪世界里,清净没有尘嚣,只是,忍不住的,她会想起他,那般浓郁的思念愁断了肠,在生命的尽头,思念越发的强烈,千痕,此生真的是生死相隔了!回到自己居住的山洞里,清仪倚靠在床头,清泪两行。 咔嚓一声,是石门开了,走近一个双颊鬓白的年老妇人,清仪只看了看一眼,轻唤了声:“婆婆。” 老妇人看到清仪又在独自流泪,不由摇摇头,道:“丫头啊,你这样又是做什么呢,既然已经离开了就不要去想了,想多了你自己难过啊,瞧瞧,又瘦了很多。” 清仪抹了抹泪,强颜道:“我又何尝想变的这样自怨自艾呢?只是,总忍不住地想起他,想着想这眼泪就掉下来了。婆婆,我是没多少时日了,倒劳烦你还要为我这个将死之人操劳了。” 老妇人看清仪的眼里都是慈爱,眼中也是悲哀,她本是山下的农妇,但家人都被强盗杀害,自己却被清仪的义父所救,并上山来照顾当时还年幼的上官兄妹。这一年年过去,她已步入了老年,可悲的是,比她年轻的却一个个都去了,现在又轮到了清仪。“丫头,好死不如赖活啊,你能活下去为什么不撑下去啊!”这也记不得是她第几次劝说了,但只看到清仪只是摇头。 “婆婆,你是没看到过我哥那时的样子,他就是不肯死啊,非要与天争,结果搞的自己形销骨立,就算拖了几年又怎样,最后还不是难逃一死?我怎么会不知道他那时的感觉呢,看着他每次难过的时候那样的生不如死,我就想了,如果我的日子到了,我绝不和天争,那样的活着,比死还要痛苦的。”清仪惨淡道,“只是我真的是舍不得他啊,以为我既然能恨下心走了,就不会去想了,但是,心里却是忍不住的思念他,好想知道没有我在他的身边,他过的好不好。婆婆,你说,我是不是没用啊!” 老妇人叹息着把清仪搂在怀里,可怜的孩子,这么别扭的活着,也是这老天太不公平了! “婆婆,如果我死了,就把我埋在我经常去的山头,那里是他那边的方向,就当我死了还能看着他!”清仪啜泣道,离死越来越近了,心也越来越脆弱了,这辈子她也没有流过这么多的眼泪,可是她真的好想他。 “傻孩子,婆婆依你就是了。”老妇人无奈道。 远在凌烟阁的慕千痕随着时间的渐渐推移,心中的希望越来越少,只是心底就是不相信,清仪就这么不见了,还有乐十二,这个展风最后给的线索,也是没有任何的踪迹。他的脸上已经习惯地有了冷竣的神色,眉头也是习惯轻轻锁着。这些让他这凌烟阁的阁主给人以无形的压力感,仿佛永远的拒人于千里之外。而地牢成了他经常去的地方,说不出是什么的原因,颜虚冰倒成了他一个说不上是朋友的朋友了。 一盏清酒,几碟花生,如往常一样,慕千痕和颜虚冰在地牢里共饮,颜虚冰的衣裳虽然说不上是新,但至少不在污秽,这却是云幽时常让人送来的。相对而饮,颜虚冰的嘴角有些笑意,想不到到了这个境地,他和慕千痕却拉近了距离,虽然是因为同一个女人。 慕千痕从来不在颜虚并面前提清仪,而颜虚冰也不说,但两人都是心知肚明的。 “越来越觉得,你和上官天鉴越来越像了,是不是做了这个位置后都自然而然的就由了优越感,以为高高在上便拒人千里之外了呢?”颜虚冰轻摇着手中的酒,轻语道。 慕千痕一愣,上官?他没有看到上官做阁主的样子,记忆中的上官是孤清的,的确是不喜人接近的,难道自己现在也是这个样子了吗?“或许吧,做了这个位置后就有这样的感觉了吧!”慕千痕没有否认。 “曾经我也是那么想做上这个位置,可惜,最后还是落空了。”如果不是她帮你的话,后半句没有说出口,颜虚冰没有顾忌道,他现在的武功被禁,行如废人一样,已经说不上有什么威胁了。 慕千痕一杯饮下,“还记得刚见到你的时候,我也有过见到上官的感觉,原来人的感觉有时候是那么的直接。”那时清仪也曾提醒过。 “以为没有了红茗蓝魂,你做事就会少了很大的助力,没想到有了一个容砚修后你又有了那些人,我终究还是看轻了你。”颜虚冰说道,声音四平八稳,仿佛就是说着很平常的事情一样。 慕千痕没有多大的反应,只听他说:“我和红茗和蓝魂相处也不久,而他们的死至今也是谜。”清仪始终未曾和我解释过。 颜虚冰嘴角轻轻一扬,原来她始终都不曾说啊!“既然过去了,那也没有必要再追究了,他们二人死了,你的帮手却也更多了。” 以前各自为谋的时候,说话都是含糊不清,虚情的很的,反而此刻,颜虚冰成了阶下囚,却是实话实说了,而慕千痕也不在假意的表示重用,两人的地位已经天壤之别,感觉却是更加的平和了,或许,有些事情真的是预料不到的。 “阁主,在江都传来了乐十二的消息。”正两人无言时,侍卫前来传话,慕千痕倏的起身,留下了颜虚冰,飞快离去。乐十二是他唯一的希望了,希望这次不要再落空。 在这之后的很多年里,江湖人津津乐道的便是凌烟阁的阁主慕千痕如何跑遍了天涯,如何不放弃地在寻找那个突然不见的女子。有人说,药师死了;有人说,药师本非凡人,时间到了便回到了来时的地方。只是慕千痕始终没有放弃过,一旦有一点点的消息,他便毫不犹豫地前往证实。知情的云幽从不曾说明事实,知情的展风也从没有开口,或许在他们的心里,也是希望那个人至今是存活在世间的某个角落里吧,而不是就真的那样的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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