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卿心》 第1章 卿云歌 卿云烂兮， 糺缦缦兮。 日月光华， 旦复旦兮。 译文？写到空白处？ 卿缦缦怎么也想不到，刚刚被《银行家》杂志评选为“中国最佳市民银行”的槟城银行，竟会在招聘普通柜面员工的初试里出这样一道题目。 四季恒温的空调房内，五六个素不相识的招聘考官目光齐刷刷地落在卿缦缦的身上。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卿缦缦的手心热了又冷，冷了又热，透明的笔杆快被她揉断了，可古诗歌文言文自小就是一塌糊涂的她也没能弄懂其中一句话的意思来。 卿云烂兮？什么。。什么的云彩破了吗？破了的云，还有什么好看的！奇怪。。她的笔尖滑下来，糺缦缦兮。。咦，这句有点熟悉咧！卿缦缦看到了她的缦缦二字，不禁高兴起来，糺？是扎字吧，扎！哈哈，她有点明白了，这首古诗歌的意思是不是一朵破了的云，长了刺儿，不小心扎到了我的pp。。然后。。然后她哭得日月无光，昼夜不分。。。日月光华，旦复旦兮。。。肯定就是这个解释了，她自小怕痛，一点点的小伤都会令她哇哇大哭。。 “卿缦缦！” “卿缦缦！” 卿缦缦被忽如其来的呼声吓得哆嗦，脊背一挺，响亮的答了声到。 面容严肃的女考官四十岁上下，一双犀利干练的眼神在梳着齐刘海的稚气女生身上顿住，“答完了吗？” “答。。。答。。。。没答完。”底气不足的卿缦缦声音越来越小，头刚想惭愧的低下去，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却伸过来把卷子抢了过去。 “这不答完了吗？卿缦缦，一看题目我就知道这首卿云歌根本难不倒你！”抢走卿缦缦卷子的是个年轻的男考官，穿着槟城银行的工装，黑黑的头发，古铜的肤色，瞳仁在光线的折射下发出淡淡的琥珀色。 他低下头还未朝卷子上细看，这厢卿缦缦却像是被人忽然点了火尾巴，涨红着脸，朝那人的手急速抢回去。。 “不能看----你不能看------” 她梦游写上去的答案怎么能公布于众？！不要啊。。这辈子，她卿缦缦只要在陆择安一人面前丢人就够了。。。 陆择安。。 卿缦缦的心重重地痛了下，手指一抖，那张证明她iq负数的铁证就被那名男考官牢牢地抓在手中，高举向半空。。 几秒钟后。。 “啊------------” “哈哈哈。。。。。哈哈哈。。。。”卿缦缦的惨叫声伴随着考官们一波波难以压抑的笑声，从紧张严肃的招聘考试现场欢脱无比地传了出来。。 第2章 陆择安 曾可可接到卿缦缦电话的时候正在保险公司接受新员工培训，前辈在台上充满激情的讲解各项规章条文，她悄悄的把耳机塞进耳朵里。。 “可可，我考砸了！”卿缦缦的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 早就猜到了。曾可可望望四周，低声劝慰说：“别气馁，缦缦，咱们再接着应聘农业银行！实在不行，不还有农信社吗？我还不信了，连我曾可可都能考上国有大保险公司，你还能考不上银行。。。柜员。”她底气也不大足，按她和卿缦缦五流大学毕业生的水平，应该在远离数字的地方待着才安全。。。 不是她们安全，而是接收她们的保险公司和银行安全了。 “什么？！他们让你翻译卿云歌？！”曾可可忘了她还在培训现场，一嗓子吼出来，立刻招来培训前辈的白眼，被轰出来解决个人问题。 卿缦缦抱歉地说：“对不起，可可，让你挨骂了。” 曾可可回头看了看紧闭的房门，不在意地说：“管她咧！一上午像个传销头子似的只顾着激情演说，烦都烦死了！哎，别说我，说说你的面试！怎么答的？”卿云歌的译文，当年可是陆择安拒绝卿缦缦求爱时出的题目。当时作为求爱后援团的她都在旁边记住了陆择安关于卿云歌抑扬顿挫优雅至极的汉语注释，这丫头。。这蠢丫头不会忘了吧。。。 卿缦缦沮丧加忐忑的描述还未讲完，曾可可便捶胸顿足的骂开了。“卿缦缦，叫我说你什么好啊！你忘了卿爸爸为你取名的苦心也就罢了，怎么连陆择安也敢忘！” 卿缦缦沉默几秒，语速明显放缓。 “我爸？还有。。。还有。。他。。。他和考试题目有什么关系？”她想不通，银行招聘出的古怪考题和那个人怎么扯上关系了。。 “有什么关系？！天呐，天呐，您老人家打个雷把我劈死吧！劈死吧！”曾可可烦躁地抓着头发，恨铁不成钢地问：“你叫卿缦缦没错吧。” “嗯。” “卿云烂兮，乣缦缦兮。就是你名字的由来呀，当年你去财大向陆择安表白，他不是正好出的这首古诗歌难住你，拒绝你的吗？” 对方诡异地沉默下来。 曾可可背心发凉，感觉自己说错话了。她小心翼翼的劝说：“缦缦。。。缦缦。。。你可别想不开呀，又不是在陆择安面前丢丑，你不用自责！不就是一份工作吗？失败了咱们再找，我就不信了，天下之大，还没有你的容身之处了！”自从卿爸爸两年前突发心梗离开人世，她就自觉承担起了小孤女卿缦缦的后半辈子幸福。 许久。 “哦。。。怪不得我见到卷子的时候会有种熟悉的感觉。”是自己太笨了，白白错过了答题的好机会。 “唉。。这就是命！”曾可可为卿缦缦的遭遇心疼的叹息。“你看，老天爷都在帮你忘了他！” 曾可可口中的他，就是从小到大都被视为完美天才的陆择安。 一个卿缦缦耗费了八年的青春，仍旧深深单恋的“混蛋冰山男”。。。 第3章 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hello kitty 卿缦缦接到槟城银行人力资源部电话的时候，正在为了租住房的房租和阴险狡诈的男房东吵架。她从来都不是个爱计较的人，可是白白把爸爸留下的钱扔掉，才让好脾气的卿缦缦当院发飙。。 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hellokitty？！ “押金退给我！退给我！”面目狰狞的卿缦缦冲上去揪着房东的领口拼命撕扯。 “放手！你这个泼妇！放手------咳咳。。。放。。。放。。手。。”没想到平时看似柔柔弱弱的姑娘竟有如此磅礴的气势，喜欢欺负单身房客的房东有些害怕了。。。 “押金还给我！”卿缦缦的牛脾气上来，不管不顾，满心只想着她的500块钱。 瘦弱的房东被勒得面目赤红，两眼翻白，“给。。。给你。。。给你。。。”也不知兜里一共是多少钱，房东全都塞给卿缦缦。 “给我一个吻，可以不可以，吻在我的脸上做个爱标记。。。给我一个吻。。”卿缦缦呆了呆，才想起是自己新换的手机铃声。 “杀人。。。。。救。。。。咳咳。。。救命。。。”房东想逃，可是被卿缦缦重新拦住去路。。 “你。。。你想干什么！钱都给你了，还不走。。。”房东快崩溃了，他不要押金了，只求接了电话后突患精神分裂症的卿缦缦不要讹上他。。 卿缦缦目光呆滞，盯着房东充满戒备的死鱼眼，喃喃问道：“我不是在做梦吧。。。我不是做梦吧？” 卿缦缦不是做梦。 iq负数，初试综合答题一塌糊涂的笨蛋居然被槟城银行通知参加面试了。要知道，几千个应聘求职者仅仅只有50人能进入最终的面试。 她第一时间把好消息告知闺蜜曾可可。 可可却迎头泼了她一身拔凉拔凉的冷水。 她说：“缦缦，你的衣柜里有像样的职业套装吗？除了平底球鞋和软底皮鞋，你有能显示身段的高跟鞋吗？还有，你有把自己打扮成officelady的化妆品吗？” 一针见血啊。 面试法宝，可可说的每一样她都没有。或者说不是没有，而是曾经有过又被她统统舍弃了。 曾可可深吸气，仰天长叹：“卿缦缦，我上辈子一定欠了你的债。。。说个地方碰面吧，不许迟到啊！迟到的后果。。。”她拖长音，跟上卿缦缦的节奏，齐声说：“很可怕！” 槟城银行中心，被称为九省通衢之地槟城最具现代化时代感的建筑，它由世界著名的华裔建筑师事务所设计并交由以质量闻名的沃森特建筑公司于三年前建成。48层的大厦虽不算槟城最高，可是独特钢结构体立体的设计，却体现出槟城银行严谨、变化、融合的企业理念。 卿缦缦第二次来槟城银行，可她还是没时间好好打量一下这座恢弘雄伟的建筑。 第4章 对手 面试地点位于银行中心的十七层。由于从三楼营业厅以上不允许一般公众进入。所以，当卿缦缦走出十七层的电梯时，整个楼层都沉浸在静谧的气氛中。 环顾四周，怎么有两条通道？她迷惑的摇摇头，拽了拽身上不大合体的蓝色西装，朝其中一条看起来像是面试的通道走去。 是这里？那里？还是一直向前？ 她很后悔自己冒冒失失闯进来了，像她这种方向感为零的笨蛋，早应该在电梯门守着，等着求职者一起去面试会场才是上策。 转得头晕眼斜，快要昏厥的时候，卿缦缦忽然听到前方有人说话。 “天呐，文丽，你怎么没化妆？！”说话的女人语气惊讶。 “我不会化。从来也没化过妆。。。”听声音是个老实巴交的女孩。 “啧啧。。你可真是女人中的稀有物种！来。。。你过来瞅瞅。。看到了吗？”脚步声随着轰隆隆的冲水声离卿缦缦越来越近。 “看到等待区那些竞争对手了吧！杨文丽，不是我没提醒你，今天的50个人，不管男女，那个不是卯足了劲在着装仪表上下功夫。你若不努力改观，那么，第一个被淘汰的可能就是你！” 卿缦缦脚步一顿，曾可可小一码的高跟鞋磨得她脚后跟生疼。 拐过一道弯，眼前豁然开朗。她看到了说话的两个年轻女孩，还有远处标识牌后面等候面试的求职者。 “那怎么办啊。。我不会。。。也没有化妆品。。菁华，你帮帮我吧！你平常不是很喜欢化妆的吗？”黎菁华是槟城大学金融系的系花，平常就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今天，为了至关重要的面试，下足了功夫的她更是显得出众。 黎菁华翻了翻随身带的皮包，抱歉的笑笑：“哎呀，不好意思，出门太急，竟然忘了带！” 老实的文丽一脸失望，“这样啊。。那算了。。”本来并不大在意化妆仪表这些问题，可是被黎菁华一点拨，她还真有些没底气。 黎菁华跟到卫生间找文丽其实并没安什么好心。她不过是想借机打击比她有真才实学的会计系尖子从而多一分面试的胜算。之前她通过父母的关系已经了解到，此次面试槟城银行的行长也会参加，听说他是从世界最著名的财经院校芝加哥大学毕业的mba，不仅有丰富的金融学识，还有个怪癖，就是喜欢以普通考官的身份参加银行员工的招聘会。 “我有化妆品。”好心的卿缦缦把曾可可留给她的化妆包，递到两个女孩面前。。。。 参加面试的人很多，可是从面试开始后，整个17层寂静无声，强大的就业压力造成特有的肃穆感让每一位求职者都严阵以待。 面试的深啡色大门闭得死紧，每次有人从那间房走出来，外间人的心也跟着紧缩。 第5章 面试 卿缦缦的面试序号是45，按照号码排序坐在最后。打扮得老成持重的她像颗无人理会的小草，缩在一众男俊女靓的求职者身后，等待着命运的召唤。 排在她前面的女孩儿长得很漂亮，一脸倨傲地告诉周围的人，她曾入围中南五省区的选美大赛。卿缦缦挺羡慕她的，还当面夸奖了几句，可她不大明白，为什么其他人会用同情的目光望着她。 美女进了那间神秘的办公室，下一个就轮到卿缦缦了。 由于到了面试尾声，所以等候区的声音渐渐噪杂了起来。很多面试过的求职者三五扎堆议论着刚才的经历。 立在卿缦缦身后的，是她刚刚在卫生间外认识的两个姑娘。 “你怎么还不走？录取结果明天才能在网站上公布！”漂亮的姑娘一脸戒备地问老实姑娘。 老实姑娘的脸红通通的，一层薄薄的细汗黏在鼻尖。“我。。。我想。。等等。。” “切。。。”漂亮姑娘满脸不屑，瞪着那些面试完却久久不肯离去的女孩儿们说：“难不成你也和她们一样，对那位帅气的主考官动了心思？” “没。。。没有。。。”从未谈过恋爱的老实姑娘被人戳中心事，说话变得磕磕巴巴起来。她的视线也根本不受心思控制，总想朝那两扇紧闭的门扉望去。老实姑娘脸上的情绪变化卿缦缦再熟悉不过了，因为，过去的八年里，只要看到陆择安，她也会变成这副傻傻的模样。 “没有？没有你还不走？！”黎菁华因为面试答得一塌糊涂，心情糟透了。准备充分的她万万没想到，柜员招聘面试会不看外表，不看资历成绩，却偏偏出什么劳什子古诗词让人解释。她们又不是中文系的高材生，那些看似熟悉实则晦涩难懂的古诗词，当真是难倒了她。 眼前的杨文丽倒挺幸运。 被问到的题目，她正好跟着在乡村中学教语文的父亲背过。 太可恶了。 明明是她比较出色好不好！ 那名一脸酷相的帅气考官，明明不是爸爸口中所描绘的曲景深行长，可里面的人，却偏偏唯他马首是瞻。黎菁华是个聪明人，自然明白此人在槟城银行的地位非同一般。爸爸教过她，做人要圆滑，要懂得变通。切记面试时要把最好的一面呈现给考官。 黎菁华很快调整好状态，一边拖延答题的时间，一边使出杀手锏，频频向那考官抛去笑容。她就不信了，有着出众容貌和魅力的系花，会吸引不到他的注意。。 可结果，却令她引以为傲的自尊心严重受损。。 她居然被赶出来了。还是当着那些主考官的面被毫不留情地赶了出来。 “我们是银行，不是残障学校！不需要一个用眼神同别人交流的员工！”高高在上的他冷冷地说。 残障学校！ 不需要一个用眼神同别人交流的员工！ 当时，接收到考官们异样目光的黎菁华，连死的心都有了。她是那样高傲的一个人，却被他狠狠地踩在地上羞辱。。 她恨他，也恨今天运气极佳的杨文丽。 第6章 您知道财大？ “下一个。。。45号，卿缦缦！”考官语音停顿的间隙，美少女垂头丧气的从考场走了出来。与当初自信满满的选美娇娃相比，此刻的她更像是被霜打过的鲜花，再也找不到一丝一毫靓丽的颜色。。 卿缦缦还在想陆择安。 “45号，卿缦缦！”考官开始张望。 “轮到你了！”肩头被人用力拍了下，卿缦缦回头，发现好心的老实姑娘正冲着她微笑。 “45号，卿缦缦，在不在？！” “到-------我在。。。在这儿！”来不及感谢老实姑娘便向考场冲去，跑了两步，才发现不大对劲。 她的脚上没有鞋。。 “你的鞋！”老实姑娘指着地上横躺竖躺的高跟鞋，忍俊不禁。 卿缦缦的脸一下子红了，心想可可说的没错，关键时刻她若是不出状况才是奇迹。 面试其实和影视剧里审犯人差不多，充其量装修豪华点，灯光明亮点，让犯人坐的凳子换成了卿缦缦坐的软皮面办公椅。 迎面5，6个面容严肃的考官，齐刷刷地盯着卿缦缦，她的后背发凉，手背上的汗毛也竖了起来。 “自我介绍一下。”主考官并不怎么帅，戴着一副样式古怪的金丝边眼镜，看起来像卿缦缦学院里的刻薄教授。 自我介绍。 很好，在化妆的地方她练习过很多遍。 挺起胸膛，卿缦缦遵照可可的叮嘱，把目光放空，嘴唇咧开像个刚会笑的婴儿。“我叫卿缦缦，今年23岁。是s市清华学院会计系的应届毕业生。” “卿缦缦？你是卿缦缦？！”似曾相识的声音从前方飘来。 “嗯，我就是卿缦缦。”卿缦缦有轻度近视，眯了眯眼睛才看清说话的人竟是初试时那名令她出糗的年轻男考官。 “哦？看起来和上次不大一样。。。不过。。。”他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整齐的大白牙衬着琥珀色的瞳仁在灯光下闪啊闪。“卿云歌，我倒是还记得。。。” 卿缦缦大窘。 这家伙怎么回事啊，哪壶不开提哪壶，净挑她的错处。 主考官清了清嗓子，“那我们继续。卿缦缦，谈谈你的学历吧，看资料，你并没有达到我们要求的本科水平。这个清华学院和北京的清华有关系吗？”如果是北京的清华分校，即便是大专，也应该具有相当高的水平。 卿缦缦摇摇头，老老实实交代。“没关系。” 考官们的脸色都有些变化。主考官咳嗽两声，说道：“我就说嘛，s市除了闻名遐迩的财大，还真没听说过有这所财经院校。” 卿缦缦眼睛一亮，接口道：“您知道财大？” “。。。。。。。。” 面试现场一片寂静。 不过谁也没有提醒这个看起来傻傻的姑娘，槟城银行有三分之一的管理层来自财大。 卿缦缦极力搜寻着有关财大的记忆，最后得出一句结论。“财大很大哦，还有，我们清华学院就挨着财大呢！”她不好意思的笑笑，解释说：“不过啊，人家是重点大学，我们却是不怎么出名的学院。” 不怎么出名，简直就是无名嘛。 考官们的脸登时团成了包子。他们集体想起来，所谓的清华学院就是那所由中学改建成的税务学校翻身变化来的五流大学。 第7章 白首如故，倾盖如新 面试进行到这里，似乎已经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了。包括曲行长事先为50位求职者准备的古诗文考题，主考官也不打算再问这个看起来傻乎乎的姑娘。 “卿缦缦，你可以。。。”走字还没说出口，通向考场的另一扇门却豁然开启。从里面走出的人，令现场的气氛骤然变得紧张起来。 卿缦缦随着大家的视线移动。。 移动。。。移动。。。 然后，再也动不了了。 “陆择安，陆择安，陆择安。。。。”声音在胸腔脑子里不停地回旋震动，可是嗓子眼却硬生生被一股巨大的哽意堵住，噎得她喘不过气来。。 陆择安。 一个消失在她的世界里整整两年的男人。 考官们立起身，神情恭敬的问候，“曲。。。。。” “不要搞这一套，继续继续！”走在陆择安前面的高个男人，摆手示意大家低调。他回转身，冲着身后的零售业务部经理陆择安说：“陆经理，我们坐这边。” 考官们落座，主考官这才发现呆若木鸡的卿缦缦。 尴尬。 还是尴尬。 请她出去？还是继续刚才没有问完的问题。 最后，主考官决定冒险一试。“卿缦缦，还有一个问题，请你回答。” 对面的笨女孩纹丝不动。 主考官加重腔调，“卿缦缦，请你答题！” “卿缦缦！” “到---呀-----”女孩儿举手立起，由于动作幅度太大，差点带翻身后的椅子。 考官们表情痛苦，只有坐在右首位置的姓曲的男人和陆择安看起来很淡定，尤其是姓曲的男人，从相邻考官的桌上拿起卿缦缦的资料，细细看起来。 主考官的声音有些发颤。“这是一道古诗文翻译。听好了，白首如新，倾盖如故。怎么解释！” 白首如新，倾盖如故。 白首如新，倾盖如故。 她习惯性的把目光射向一旁的陆择安。像以前遇到难题一样，想把它们都撇给他处理。因为他是iq200的天才，是s财大有史以来最完美的学生。他是众多女孩子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同时又是座永远拒绝融化的南极冰山。他的世界里没有女人、爱情和温柔，有的只是自傲、倔强和冷酷。 他会帮她吗？ 白首如故，倾盖如新。 “卿缦缦，请你回答。”主考官快被这个笨女孩逼疯了。 “。。。。。。嗯。。。嗯。。。。白首是头发白了的意思。。如故。。。如故。。。。是。。。。是。。。”卿缦缦的脸涨得通红，双手绞缠着衣角，脑袋乱成一团浆糊。。 “是白首如故，倾盖如新。。不是白首如新，倾盖如故。。”主考官被绕进去。 “是啊，白首如故，倾盖如新。”卿缦缦睁着无辜的眼睛眨啊眨。。她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陆择安身上，可是，卿缦缦发现，全场除了他，大家都在狂笑。。 “不行了，曲行长，您还是让陆经理接着面试吧！”主考官拍着脑袋，气得脸发绿退位让贤。对面的笨女孩，闻听却是一副打了鸡血的模样，陡然间变得精神奕奕起来。 第8章 言以身托人，必择所安 安静的陆择安有种强大的精英气场，瞬间摄住了卿缦缦所有感官，他的出现更像是一枚定海神针，让一切暗流汹涌下的情感狂潮，都暂时的平静下来。 陆择安站起来，长身而立。他探手拿过桌上的简历资料，右手缓缓放入裤袋，梭视了几秒，突然向卿缦缦发问。 “请你回答白首如新，倾盖如故的释义。”尽管他的态度依旧冰冷，可是天生有教养的磁性声线还是让卿缦缦沉醉迷恋。 “我。。。。我。。白首是头发白。。如故。。。不。。如新。。。如新是。。。是。。”卿缦缦觉得自己变坏了，多年以前，是陆择安教她不要不懂装懂。 陆择安终于把视线转向她。 这是陆择安离开卿缦缦两年之后，第一次和她视线相对。 那双在梦里时常出现的深黑色瞳仁，此刻被灯光折射成淡淡的褐色，凝视着她，薄薄的唇角勾起嘲弄的弧度。 “卿缦缦，你可以出去了。” 完了？！ 就这样完了？ 卿缦缦傻傻的呆站在原地，不知道面试超时的她已经引起了外间的轰动。 “卿缦缦，你可以出去了。”这次说话的是第一次面试时的年轻男考官，他同情的看着她，摆摆手，示意她不要太过失望。 “哦。”卿缦缦机械般点头，迈着沉重的步子朝外走。 茫茫人海，刚刚找到陆择安的她又要失去他了吗？ 高跟鞋真的好小啊，她的脚后跟疼得钻心。 “等等-------” 卿缦缦惊喜回首，发现不是陆择安，是那位姓曲的什么行长。 “您叫我？” “是的。卿缦缦，能再回答我几个问题吗？”行长带着金边眼镜，细长的眉目炯炯有神，落在笨女孩迷茫的脸上，转而露出一抹微笑。 她转过身，原地不动。“好的，您问吧。” “第一个问题，你为什么会选择上s市的清华学院？” 为什么上清华学院？ 很简单啊，因为陆择安在s财大，而她，却考不上财大啊。 “因为我喜欢的人在财大上学。” 此言一出，登时引来吸气声无数。陆择安别过脸，而曲行长则更加感兴趣地问：“第二个问题，你为什么会报考我们槟城银行呢？” 卿缦缦很认真的想了想，“我想留在槟城。” “为什么想留在槟城？” “我喜欢的人在槟城啊。”陆择安就在眼前几步远的地方坐着，她若是再勇敢一点，弄不好就能抱住他了。 这也是理由？！考官们面面相觑，姓曲的考官继续微笑问道：“第三个问题，你若同时被槟城银行和建设银行录取了，会选择留在哪里工作？” “槟城银行。”根本不用想嘛，陆择安在哪儿，她卿缦缦就会在哪儿。 “好！”姓曲的考官站起来走向卿缦缦。“最后一个问题，言以身托人，必择所安，是什么意思？” 卿缦缦愣神的间隙，陆择安从座位上立起。 “不要打断我的面试！”曲行长警告所有人，包括陆择安。他鼓励卿缦缦：“姑娘，不要慌，只要你能答上来，我立刻录取你为本行员工！” 卿缦缦笑了。 这道题她会咧。。 言以身托人，必择所安。 正是陆择安姓名的出处。。。。 第9章 瞎猫撞到死耗子，赚翻了！ “耶---------” “cheers--------” 两杯透心凉的玛瑙石榴汁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 深红色的液体咕咚咕咚下肚，卿缦缦仍然不大能接受已经发生过的事实：“可可，这是不是就是那什么。。那什么俗语。。。瞎猫撞到死耗子，赚翻了！”由于兴奋，她的声音特大，而恰巧此时必胜客的客人并不太多，许多人都被卿缦缦脱口而出的俗语惊到了。 曾可可闭了闭眼睛，自动屏蔽掉四下里“关切”的目光，用手挡住半边脸，提醒对面脸红脖子粗的女人。“瞎猫撞到死耗子，是碰巧了，不是赚翻了！拜托，卿缦缦，下次出口成词的时候，先问问我，好吗？” 卿缦缦愣了愣，脸愈发红了，她不好意思地笑笑，语声喏喏地辩白道：“好像应该是出口成章。。。” 曾可可伸腿给了卿缦缦一脚丫子，做出要打的姿势，严正警告说：“再犟嘴，海鲜披萨。。。。取消！” 卿缦缦呆了呆，然后可怜兮兮地巴着闺蜜的手，“别取消啊，可可。。我一天没吃饭了。。”从她被曲行长提前录用为槟城银行的实习员工之后，她就兴奋得守在银行的大门外等陆择安，可是等到员工门都下班了，保洁员也在清理大门的杂物，却还是没见到陆择安的影子。她壮着胆子问保安，谁知人家不屑地抛出一张冷脸鄙视道：“你不知道吗？部门经理以上都有配车，他们从不走正门下班。” 那从哪里下班？ 保安指指地下，“负一楼停车场。” 停车场！ 等卿缦缦急了慌忙地赶到停车场出口的时候，还是晚了。她没见到陆择安，连他的车尾巴也没碰到。 不过。 她一点没有气馁。 因为后天，后天。。。她就要正式到槟城银行报到了！ 陆择安。 这次，你还能躲我到天涯海角吗？ 曾可可大啖美食的同时，看到了对面卿缦缦的怪异表情。她打了个冷颤，正要把做美梦的闺蜜叫醒，手机却适时欢叫起来。 口中塞着食物，讲话实在不利落。 “严。。。。兄。。。内。。。该。。。拉里。。（严兄，你在哪里）？” 对方至少停顿了几秒，才接上话，“曾可可，你怎么又在吃饭！”语气明显带有指责的意味。 曾可可咽下食物，不高兴地回嘴：“喂，是你每次都挑我吃饭的时候打来，怨得了谁！” “你。。。。。。” “我怎么啦！”曾可可冲着抬起头来一脸问号的卿缦缦挥挥手，示意她继续吃。 “曾可可，你说你怎么了！你还好意思说！”提起曾可可犯下的罪，对方的声音立刻高了八度。 “我怎么了我！”曾可可的吼声盖过隔壁桌喧闹的中学生，可是下一秒，在对方咬牙切齿地讲出一个人的名字之后，她立刻收声，变成了世上最乖的哑巴。 因为姓严名令止的严兄在她耳边轻轻地吼了声：“陆择安！” 第10章 最好的朋友 曾可可一口披萨，一声长叹，一把眼刀的朝卿缦缦发泄着胸中的闷气。 “都怪你，都怪你！要不是你，严令止那只猪敢为了陆择安来臭骂老娘！”想想还不解气，曾可可锤着桌子朝对面的吃货吼道：“卿缦缦，你好好看看我！仔仔细细的看看我，是不是比你漂亮！” 卿缦缦老老实实地吃完最后一口食物，迎着曾可可的怨妇眼神，目光真诚的点头，“嗯。”可可很漂亮，身材高挑，气质优雅，往人堆里一站，特别引人注目。不然的话，她怎么能顺利的通过保险公司的面试！ 反观自己。 卿缦缦惭愧地低下头。 曾可可用饮料杯敲着桌子，忿忿道：“这明明就是事实！可严令止那个猪头为什么。。。。为什么。。。。喜。。。”不该说的话在理智面前打结，曾可可的眼眶一下子变得通红。 “严令止欺负你啦？！我找他算账去！”正义感爆棚的卿缦缦磨刀霍霍向手机！ 啪！ 手背被拍得生疼，手机也被曾可可抢了去。 “你消停点吧！嫌我挨骂挨得还不够吗？”想起刚刚严令止把她骂的狗血淋头的情景，可可的小心肝还是抽啊抽的疼。 “他凭什么骂你啊！你那么喜欢他，他又不是不知道！这个严令止，真是头蠢猪！”卿缦缦知道曾可可喜欢严令止，可那个呆书生，似乎对大美女不大感冒。 曾可可闭了闭眼睛，甩过去一记犀利的眼刀。 你也好不到哪儿去，蠢鹅！ 曾可可想起严令止那个混蛋居然说长相平凡稚气未脱的卿缦缦是白天鹅，就气不打一处来！老天爷瞎眼了吗？和瞎眼的癞蛤蟆一样看不到她曾可可的美貌？ 接收到曾可可寒光凛凛的眼神，卿缦缦的思想自动拉响警报，精神高度集中，以防情绪不佳的闺蜜发飙殃及自己。 “可可，算了啦。。”卿缦缦忽然想起什么，追问说：“为什么你刚刚又提起陆择安？”她搞不懂，严师兄为什么会为了陆择安臭骂可可。 “还不是因为你。”曾可可翻翻白眼，无力地戳弄着几块黏糊糊的披萨。“若不是看你整日跟活死人似的碍眼，我才不会舍弃面子去求严令止透露陆择安的消息。” 卿缦缦瞪圆了平凡的脸上唯一不平凡的大眼睛，“可可，你早知道陆择安在槟城！所以，你才拉着我来槟城找工作，对不对？” 曾可可重重的点头。“一点都没错，可是严令止只说陆择安在某间银行上班，没说具体的工作地点。缦缦，是你运气太好，第一次求职面试就能找到他！”不像自己，喜欢严令止许多年，却还是和他分立在地球的两极。 卿缦缦感动地捧起曾可可黏着果酱的手，“我都不知道你悄悄为我做了这么多。。可可，对不起。。是我害得你和严师兄吵架。。对不起啊。。。。可可。。。嗯。。。可可。。。。”世上再好的朋友也没有曾可可的万分之一好，因为没有谁，肯为了她舍弃s市优渥的生活陪她来槟城找陆择安。 曾可可最受不了的便是卿缦缦用她那双湿漉漉的纯净大眼望着她，一眨不眨。通常这种时候，她都会跳起来大喊非礼！可今天，曾可可只是淡淡微笑着拨开卿缦缦的五指山，变戏法一般掏出张薄薄的纸来。 “这是什么？！”卿缦缦展开纸条，放到眼前，然后傻眼了。 第11章 各有打算 陆择安，槟城市河堤南路森林半岛小区4-3a-26，139xxxxxxxx。 纸上涂抹的惨不忍睹的一行字，正是曾可可舍弃尊严才从严令止那里换回来的宝贵讯息。刚刚严令止接通电话冲着叛徒曾可可狗血喷头一顿狂骂出了被陆择安责难的气后，忽然良心发现，觉得偷偷去槟城打拼的二位ol菜鸟可怜，才开恩把陆择安的秘密泄露给她们的。 槟城。 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傍晚，夕阳暮霭轮番作别，暗红色的霞光渐渐被璀璨的星空遮去。又是一年盛夏时分，空气中充满了水漾的动力和热情。当必胜客里一对闺蜜正在为了美好的未来欢呼雀跃的时候，远在国都大都会s市的金融精英严令止，却遥望着千里之外的槟城，脸上露出别有深意的笑容。。 陆择安，希望你言出必行，把卿缦缦还给我！ ************************************* 别看槟城比不上s市的繁华，可在一天之内找到合适的房源还真是个难题。 “可可，对不起啊，害你请假陪我找房子。”高温炙烤下的槟城，两个姑娘热得满头大汗却还是不敢停下脚步。 “是我对不起你，要不是我三叔威胁要告诉我爸妈，我一定陪你一起住在外面！”曾可可想从寄住的三叔家搬出来陪卿缦缦，可处事谨慎的三叔坚决不让，他说一个未结婚的丫头，出去住无疑是给别有用心的坏人创造犯罪的条件。 做事刻薄的三叔说这话的时候卿缦缦就在场，可她完全没往更深层的意义上想，她甚至附和三叔，很真诚地规劝自己，不要胡来。 出于愧疚，曾可可特意请假来陪卿缦缦找房子，可是找来找去，都没有适合单身女孩居住的房源。 鼎鼎房屋中介。 接待她们的是一位三十多岁的精干女人。 “这位大姐，槟城银行附近的小区有没有小户型的房源出租？”卿缦缦抹着头上的汗，立在空调下面吹着凉风。 “哪一处槟城银行？具体在哪处位置！”中介大姐指着槟城市地图，手指利落地指着几个关键地点。 卿缦缦一看傻眼了，怎么槟城银行还有那么多孪生兄弟？ 曾可可比她聪明点，凑上前指着一处地标性建筑说：“就这个！”她低声提醒卿缦缦，每间银行都会有无数的分支机构，她面试成功的地方是槟城银行总行营业部。 中介大姐看了看地图便开始查询电脑上的资料。 很快，她和其他中介一样，朝卿缦缦她们无奈地摊开手掌，“没有小户型房源了。实在抱歉，让你们白跑一趟。” “没有啊。。”卿缦缦和曾可可对视一眼，难掩失望的情绪。 鼎鼎房屋中介生意还挺火，说话的当口，一个年逾五旬左右的女士拎着小香风款款走了进来。 “胡大姐，我的房子要出租！” 第12章 请等等 50平米独特可爱的白领单身公寓。一房一厅厨卫齐全，每间房都很宽敞明亮。走进玄关，门面的红砖和对称平滑窗口的设置形成微妙的装饰设计。地板是浅咖色的橡木实木复合地板，墙壁油漆雪白，家具是卿缦缦最喜欢的白色。而整间公寓的亮点，则在于设计通透的厨房和客厅，每当天气晴好的时候，灿烂的阳光都会透过窗户照在天然石材堆砌的窗台上，闪闪发光。 正当卿缦缦为了每月三千大洋的租金暗自剜心割肉的时候，小香风女士却把她带到客厅的落地窗边：“卿小姐，你看看对面的景色，值不值那三千块！” 一眼望去，槟城公园像是夏日里沁人心脾的翠色，向小区无限延伸。。 确实美得心旷神怡，不过，卿缦缦却没有欣赏美景的心情。她想和小香风女士再商量一下租金的问题，可话还未曾开口，可可却突然钻出来拉住她。。 “哇！对面的楼好高啊！缦缦你看，那间挂灰色窗帘的阳台上有和你一模一样的衣服嗳！”曾可可的话一下子吸引了卿缦缦的注意力。她努力地望去，看了又看，最后才迷惑不解的下结论，“好像不大像。”对面阳台上挂着的是运动衣是阿迪达斯，她身上的夏季休闲装却是廉价货。 小香风女士笑了笑，从皮包里掏出协议和签字笔。 “卿小姐，如果没有异议的话，请在这里签个字。” 卿缦缦犹豫。 耳边却适时传来一阵魔音。“挂衣服那个阳台住着陆择安！” “签！我签！”手指一抖，落笔生根，卿缦缦三个黑体大字在午后的阳光下显得是那样的郑重其事。 上班第一天。 淅淅沥沥的雨丝带走了连日来的暑气，卿缦缦穿着新买的黑色套裙走进槟城银行中心大楼。新买的廉价伞已经坏了，她立在人少的地方用力合紧。 保安居然还认得她，疑惑的目光在稚气未脱的卿缦缦身上停了几秒钟，然后把人力资源部发下来的贴有照片的实习胸牌递过来。 “你来得挺早。”或许是在银行做了许多年，保安讲话也带有一丝职场的味道。 卿缦缦双手接过胸卡，看了会儿才挂在胸前，朝保安局促地笑了笑，“嗯。” 保安愣了楞，这个长相平凡的姑娘和这幢大厦里衣着光鲜的女人有太大的不同。她看起来很单纯，年纪很小。与人讲话目光真诚，没有虚伪的客套和敷衍，她的笑容纯粹又干净，透着一股子温暖，让人看到便觉得心情舒畅。 “电梯间在右首尽头，别走错了！”看到前方踟蹰徘徊的身影，他主动为卿缦缦指路。 时间尚早，卿缦缦随着稀稀拉拉的银行员工走进宽敞的电梯。 她习惯让人，所以走在最后，电梯门快要关上的时候，她的眼前忽然多出一只坚实有力的手臂。 “请等等！” 第13章 永远不要停 从未盼望过电梯能这样永远的上升，再不要停下来。 卿缦缦低着头，心如擂鼓，视线里只有面前背对她的高大身影。迟钝如她也能清晰地感觉到周围灼灼的视线，正透过她的身体射向同一个目标。 陆择安。 光亮洁净的黑色皮鞋上是熨帖挺括的西裤，他穿着合体的蓝白细条纹衬衫，黑色领带，面料考究的西装外套搭在手臂上，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随意放进裤兜，身姿挺秀如林。 他还是停留在卿缦缦记忆里的陆择安，可是离得这样近，她却忽然有种陌生的距离感。 他不认识她。 或者说，是假装不认识她。 他的目光仅仅在进电梯的时候掠过她惊慌失措的脸，停没停她记不住，总之，当她收回手，听到那声熟悉的清冷声音对她说谢谢的时候，她便陷入这样一副要死不活的状态里，再也好不了了。 电梯逐层上升。 超越30层再向上时，她这才发现自己忘记了报到的楼层，而且，此时寂静空旷的电梯里，只剩下了她和陆择安。 该说点什么。 卿缦缦慢慢抬起头，迎面却对上一双令她呼吸停滞的深邃和漆黑。 他在看她吗？什么时候？ 心口骤然一紧，正要鼓起勇气发声，陆择安的目光却很快掠过她，像是陌生人一样，侧身避过碍事的卿缦缦走向电梯口。 “叮。。。。。。”清脆的提示音响起，电梯失重感骤增，卿缦缦抓紧不锈钢扶手。 门开了，陆择安头也不回的大步走了出去。 “陆。。。。。。”她很想喊住前方绝情冷酷的人，质问他为什么不声不响消失了七百多天，为什么不喜欢卿缦缦却又夺走了她的初吻。。。为什么。。。为什么。。。自私的把他们的关系变成现在连陌生人都不如的模样。。。 陆择安。 为什么？！ 到底为什么？！ 鼻间有涩涩的感觉逼近眼眶，嗓子像是哽了块东西，怎么也喊不出声。泛白的手指紧紧扣着冰冷的扶手，她绝望的看着电梯门在眼前阖上。。 电梯平稳下行，数字按键17的位置一闪一闪亮着红灯。 她不记得自己曾按过楼层的按键，愣了愣，她把数字1也按亮了。自己这样没头苍蝇似的瞎跑不如下一楼等候实习的同事一起找培训的楼层比较妥当。 “叮。。。。”电梯门在17层开启，迎面却是一副似曾相识的场景。 许多曾在二次面试中见到的面孔出现在卿缦缦的视线里，他们戴着和她一样的胸卡，看到电梯间略显呆怔的实习生时，仅仅是瞥了眼便又转头和熟悉的人聊了开来。 卿缦缦走出电梯，准备到角落里安静呆着。 “卿缦缦！你也被录取啦！太好了！”肩膀突然被人拍打得生疼，卿缦缦错愕回头，发现面前衣着朴素的人竟是她认识的。 第14章 我喜欢的人，在槟城 杨文丽。 被卿缦缦列为同类的老实姑娘，和她一样成为槟城银行的见习员工。 人总是要有梦想才能活得充实。 朴素的文丽对工作充满了无限的向往和憧憬。她对卿缦缦说，槟城银行就是一个展示才华能力的大舞台，从豫北深山村里考出来的她，一定要加倍的努力，争取留在大都市槟城，活出属于她的精彩人生。 她问卿缦缦：“你呢？缦缦，为什么来槟城银行工作？” 卿缦缦的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因为陆择安。可是她不能说，可能一辈子也没有机会说。因为，他视她为陌生人，而自己也没了面试时一往无前的勇气。。 她微微转开脸，惭愧的笑着回答，“我喜欢槟城。” 其实真正的理由是：我喜欢的人，在槟城。 文丽自然不会知道卿缦缦的心思。她善意的附和微笑，亲热的搂着卿缦缦的肩膀，意气风发地说：“只要我们好好干，我相信，槟城一会接纳我们的！” 但愿如此。 培训教室并不在17层，而是在银行中心的五层。 几百平的标准化电教培训教室，宽敞又明亮。刚刚步入职场的25名ol银行菜鸟，安静地等待着培训老师的到来。 在这群初出茅庐的大学生里，卿缦缦看到了文丽认识的黎菁华以及面试时排她前面的选美小姐。她们是这群人里面最靓丽的风景线，录取的8个实习男生，大半都有意无意的坐在她们周围。 卿缦缦和文丽坐在一起，后面坐着的是文丽的校友，叫段敏霞。 “嗳，你们还不知道吧。前面那两位可是走了后门进来的。”段敏霞的爸爸在槟城市人民银行工作，和槟城银行的人力资源部经理是熟识。 对于此小道消息，卿缦缦通常是慢半拍，文丽只是羡慕的份，所以并没有引来太大的回应。段敏霞有些失望，只好和附近一个喜欢八卦的实习女员工喁喁私语，不时的发出几下怪里怪气的笑声。 就在大家等的不耐烦的时候，一行4，5人鱼贯走进教室。他们都穿着笔挺的银行工装，个个表情严肃。 教室静下来。 “大家好，我是槟城银行人力资源部副经理姜维。首先，我代表槟城银行欢迎各位新员工的到来！”外表精干的经理带头鼓掌，随之，电教室里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姜维点头，“为了让你们尽快了解槟城银行基本概况和银行基础业务，缩短磨合期，提升胜任能力。行务会研究决定，对你们进行短期的集中封闭培训。” “集中封闭培训？”卿缦缦有些不大明白。 文丽也摇摇头。 姜维环视台下一张张年轻热情的面孔，补充说：“此次集中封闭培训的地点在槟城市会计学校，时间为一周。前三天要对你们进行企业文化渗透、银行柜面业务以及行员基本行为规范的培训，后几日要进行拓展训练。培训期结束后还要对学员的学习成果进行考核，考试时间定于7月15日，成绩不合格的，将会被取消槟城银行的就业资格！”姜维的最后一句话警告意味深重，犀利的眼风朝着台下几张眼神飘忽的脸上唰唰唰地扫过去。 “考试？还要考试？”卿缦缦顿感日月无光，天地一片浑浊苍茫。。 第15章 请大家让一让 从五楼下来，这群思想上已经有些变化的见习生们，立在三楼营业部的大厅，提前观摩今后工作的场所。 两层楼高的营业部空间气势恢宏，以优质灰白大理石材为室内主要建材更凸显其大气，黑色的云石地面光洁如镜，一个巨大的翠色玉雕立在门厅，旁边是造型别致的询问服务台和叫号机。填单台上各种空白的凭证整齐码放，再向前，鲜花环绕，高大的绿植郁郁葱葱，向上望去，令人惊叹不已的中央内庭直通向16层员工休息室和餐厅。 卿缦缦去过严令止工作的国字头银行，据称为全国最豪华的银行营业大厅，和她现在所处的地方也是略逊一筹。 见习生啧啧赞叹，恨不能立刻变成大堂内穿梭倨傲的大堂经理，或者是安坐在四季恒温的透明柜台内盈盈浅笑的银行白领。 “您好，请出示身份证件。” “请4072号客户到1号柜台办理业务，谢谢！” “这里是槟城银行，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吗？” 看着他们严谨细致的工作，简直就是一种与众不同的享受。 正当见习生们羡慕憧憬未来充满希望的职场生活的时候，大堂贵宾柜台前却突然传来一阵喧嚣，打破有序的办公秩序。 “老子取钱！为什么不给取！妈的，大堂经理！经理，看你们柜员故意刁难我！”贵宾窗口一中年男客户举着黑色手包大声叫嚷，一脸恶相。。 大堂经理飞快地小跑过去，低声询问情况，试图用言语安抚暴躁的男客户。 “对不起，请您谅解。银行有规定，客户要取5万元以上的大宗现金，需要提前打电话预约。” 提起生硬死板的制度，没有取到钱的男客户更是怒火万丈高。“账户里的钱是老子的，老子想取多少取多少！预约个屁啊，存钱的时候你们怎么没让老子预约！” “我们这边确实有规定，请您理解。”大堂经理态度始终如一。 “嗤。。。”男客户倏然冷笑，抬手便把柜台上摆放的绿植盆栽砸向地面。咣一声巨响，整个营业大厅登时陷入紧张的气氛当中。 大堂经理也是个年轻的姑娘，处事经验尚显不足。只见她惊叫声，退后几步，大声喊保安报警。男客户毫不退让，态度凶恶地指着柜台里面吓得面色惨白的柜员，训斥道：“老子今天整死你！” 他整人的方法卿缦缦闻所未闻。 那就是分次取款，一次100，一共要取1000次。 他的无理要求令整个银行大厅顿时变得热闹起来，有好事的人支持他的举动，也有清醒的人叱责他故意刁难。 杨文丽拉着卿缦缦围过去，“我们日后说不定也会遇到这样难缠的客户，瞧瞧他们怎么处理！” 卿缦缦心想，要是她遇见这个男客户，一定不会给他好脸色。 年轻柜员业务熟练，麻利地重复着相同的工作，为外面冷笑连连的客户连取了20次百元大钞。再往后，柜员的脸色就不好了，不是发怒，而是委屈，她把求救的目光频频瞄向隔壁的同事，可是，谁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来解救她。 情况变得越来越糟，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正当卿缦缦内心的小火球不断壮大燃烧的时候，外围却忽然传来一道声线优美却偏清冷的嗓音。。 “请大家让一让！” 第16章 精英气场男 有的人凶神恶煞，处处压着别人，却只让人感到厌恶；而有的人不动声色，却是不怒自威，让人感觉不可侵犯。 这就是气场的不同。 身着蓝白细纹衬衫的陆择安仅仅是站在那里，什么也不做，也不说，可他身上那种浑然天成的良好教养、优雅的礼仪、精英气场，却一下子压制住了现场火爆混乱的状况。 杨文丽抱住早已石化的卿缦缦，激动得两眼放光。 “缦缦，快看！他是面试时的考官！是他，就是他！”青年男子谁个不善钟情？妙龄女人谁个不善怀春？不仅仅是她们，此刻大厅里所有长眼睛的男男女女，都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 他们实在好奇，又强烈地期待着这位从天而降的陆经理如何安抚刁蛮无理的客户。 陆择安天生就是适合仰望的人，这点卿缦缦早就在心底盖棺定论了。她相信他能处理得很好，很漂亮，但是，结果却往往出人意料。 男客户显然是个人来疯，而刚才跑去叫陆择安帮忙的大堂经理也不个省油的灯。她一句不合时宜的控诉，本意是想得到陆择安的垂怜和支持，可谁知反作用的威力巨大，瞬时燃爆了客户的炸药桶。 “管你是什么狗屁经理！今天老子就是要取钱，取钱！给我取！继续取！”柜台被拍得山响，而明令禁止吸烟的公共场合，却被男客户搞得乌烟瘴气。。 陆择安微微蹙了下眉，目光只是轻轻扫过惹事的下属，却一下子把人变成了安静的哑巴。 陆择安转头，侧过身微笑，照旧是沉稳磁性的清冷声线。 “好。我们会尽力满足您提出的合理要求。另外，为了表示诚意，我将为您亲自提供取款服务！” 什么？！ 高层经理亲自为客户服务？！ 不止是态度粗暴的客户呆了，现场围观的人呆了，连柜台里受委屈的柜员也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连连摆手，说她可以，她来就好。 陆择安随意却坚决地摆摆修长的手指，示意下属遵照执行。 营业大厅的光线极好，照在他英俊的脸上，线条平静，未见一丝慌乱和怒气，途经看热闹的人群，专注的视线也未曾稍作停留。 “啊。。。缦缦，你抓疼我了！”文丽低声呼痛，只是一个闪神，几秒钟的时间，那抹一直关注倾慕的挺拔身影已经消失在她们眼前。 文丽很是懊丧，想埋怨卿缦缦几句，却发现身旁看似平静的丫头，竟像是不舒服，面色泛红不说额头上还堆起细汗。 “缦缦，你怎么了？不舒服吗？”文丽担心地扶着她。 卿缦缦摇了摇头，眼睛直盯盯地看着柜台里和柜员交接手续的陆择安，拳头攥得死紧，脸部肌肉僵成一团。。 第17章 请让无关的人离开 “取！给老。。。。给我。。。一笔一笔的取！”男客户还想像之前一样肆意妄为逞口舌之快羞辱银行工作人员，可话刚出口，接触到玻璃墙后压迫感存在感都极重的清冷眼神，他立刻就觉得自己的气势自动弱小下来。 他不忿地嘟哝着，“牛什么牛，不就是个破经理！我今儿非要给你们好好上上培训课！”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大堂里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他们都想看看，银行怎么对待刁蛮客户的无理要求，更想看看，一个整日里坐在办公室里运筹帷幄的银行高层，如何能办好前台琐碎单调的业务。 现金交接手续之后，陆择安微笑面对客户。 “我们开始吧！” 男客户愣了愣，似乎没想到陆择安竟会如此平静。他把手包气势汹汹的朝柜台上一扔，喝了声：“开始！” 刷存折磁条，视线集中在显示屏上，手指在键盘上快速点动，盲打敲出账户的信息，然后等待客户输入密码的时候打印机塞入取款凭条确认，打印。 营业大厅静悄悄的，围观的人像是在看旧时代的默片，看着透明玻璃墙后气场强大的男子手指翻动之间，完成一个个优雅干净的动作。 整个办理过程一气呵成，没有丝毫停顿的间隙，若说唯一不完美的地方，那就是面相凶恶的男客户输密码的时间稍嫌长了些。 67笔。 167笔。 200笔。 243笔。 当有人惊叹的喊出243这个数字的时候，外面坐着的男人沉不住气了。他似乎也在重复机械的手按密码器的运动中失去了折磨人的兴趣，而围观人群的态度也逐步倾向于为刁蛮客户专心快捷处理每一笔百元取款的陆择安。 开始的时候，许多人抱着想看笑话的心态在此耗费时间，可是熬到最后却发现，槟城银行高层经理的表现竟比柜员还要专业和高效。 正当第244笔取款业务还在有条不紊的进行当中，一双小手却啪的一下用力拍打在洁净透亮的柜台上。 “你有完没完！” “缦缦！”两个不同的声音同时在大厅回旋响起。 男客户先是一怔，继而转头向上看到了一位面红耳赤的年轻姑娘正喘着粗气瞪着他。 现场气氛登时从平静过渡到紧张，小声喧哗的声音也渐渐高起来。 搁往常，横行跋扈的男客户非把卿缦缦这颗叛逆的豆芽菜拔了不可。可他现下的心正烦乱，正想着找个台阶走人。卿缦缦的出现恰到好处，正如适时响起提醒他输入密码的提示音一样，让他看到了解脱窘境的曙光。 “请您输入密码。”陆择安的声音透过扩音麦传了出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道射向卿缦缦的异样冷峻目光。 接触到熟悉刻骨的视线，卿缦缦噗通噗通狂跳不已的心脏，一下子像是被压爆了。巨大的压迫感，根本不用靠近，只要远远的一个眼神就能让她觉得自己被里面的人牢牢掌控。 “大堂经理，请让无关业务的人离开！”陆择安面色平静地按下内置呼叫器。 第18章 绝妙反击 卿缦缦是无关业务，可是业务与他有关。她见不得陆择安受欺负，哪怕是一点点的委屈，她也不愿意让里面的冷漠男人承受分毫。 她无求任何回报，哪怕他根本不领情，哪怕他因此厌恶自己，卿缦缦也不会眼睁睁看着陆择安的尊严被恶霸客户踩在脚底。 大堂经理慌忙跑来要拉走卿缦缦，可是卿缦缦却一根筋地拉着男人的衣袖，不让他输入密码。男客户顺势而为，撇下正在办理的业务，气势汹汹地指着卿缦缦的鼻尖，准备从她下手，摆脱由他自己造成的窘境。 眼看着矛盾升级。 “先生！您要取的现金已经调拨来了！”扩音麦适时传来一声不容忽视的提醒。 大家都愣了愣。 “20万都调来了？”男客户有些不大相信。 陆择安指了指手边出纳部刚从人民银行调拨来的现金，保持着职业化的微笑说：“您现在可以随意取走存折上的款项。”他像是无意又像是有意瞥了眼厚厚的取款凭证，着重强调：“当然，您要是还对槟城银行的柜员素质抱有疑问，那么，我还可以为您提供之前一样周到细致的取款服务！” 这话乍听起来很是官方顺耳，可是细细品来，却令人压不住心中那股子会心的笑意。 没等男客户回过神来拒绝陆经理的提议，卿缦缦却火大了。 她推开黏人的大堂经理，差点跳起来戳中男客户的鼻子。“你再敢无理取闹欺负我们银行，我就报警！”她卿缦缦也是有脾气的。 报警就不必了，因为恶霸男已经自动在强大的观众攻势面前服软。 “取了就走，取了就走，不会再找你们的麻烦！”说到底他闹这么一出，目的还是为了取到钱。 种善因啊得善果，种恶因啊遭恶果。 当陆择安把一沓子厚厚的取款凭证递出来让恶霸男签字画押的时候，那个一小多小时前还在破坏社会主义和谐的男人，却瞬间变成了被和谐的对象。。 整整245张取款凭证，245个签名。不是陆择安强加给他的，而是他用自己种下的恶因收获的恶果。 和卿缦缦真刀真枪霸气外露的报复不同，陆择安不露声色却足以还击致命的高明手段不仅挽回了槟城银行的尊严，还连带着教育好了一位自以为是狂妄自大的潜在危险客户。 他的表现低调却完美，不仅折服了现场的客户群和员工下属，连带着也折服了那一群初入职场的年轻见习生。。 人群渐渐散去，当恶霸男也悻悻离开大厅之后，卿缦缦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 “卿缦缦！” 惊讶中回头，却看到面试时决定自己命运的贵人，曲景深行长笑意盈然地立在身后。 “曲。。。。”她想叫曲行长，可是曲景深一抹提醒的眼神却止住她喉间的声音。 “有时间吗？和我谈谈吧。” 对于帮助过她的人，卿缦缦从来也学不会拒绝。 她对文丽抱歉：“那我们明早在会计学校见！” 文丽好奇地打量着儒雅温煦的中年男人，笑了笑，摆摆手，向他们说再见。 第19章 能感动我的人 曲景深把卿缦缦带到三楼营业厅的会客区。这里全玻璃幕墙，视野开阔，迎面望去即是热闹喧嚣的槟城大道。 曲景深笑着问她：“在槟城还习惯吗？” “嗯，还好。”除了陆择安不理她，似乎只有贵得怕人的房租让她感觉不那么好。 他温和的加深笑纹，信手捻起会客区的银行宣传图册一边看一边问：“你觉得陆择安怎么样？” 卿缦缦脑袋里的筋络登一下爆裂开来。 曲行长什么意思？ 为什么问她陆择安？难道他看出自己是因为陆择安才来报考槟城银行的吗？ 从妈妈去世的那一刻开始，世人皆赞强大精明的卿爸爸便没再让宝贝女儿因为凡情琐事伤过脑筋。他把她保护的太好，恨不能替她做一切事，做一切决定。只是，卿爸爸骤然离世之后，一切凡尘俗世的压力潮涌一般都朝她疯狂的袭来，她很努力的去适应情势，一适应就是两年的光阴。可是，成效甚微，她面对稍微复杂一点的问题，还是没有转弯反应的能力。 “陆。。择安。”只有在梦里才敢肆意呼喊的名字，被她艰难地噙在嘴边。 曲景深放下印刷精美的画册，金边眼镜后一对狭长的眉目，在玻璃幕墙的辉映下，熠熠有神。“你的顶头上司，陆择安陆经理。” “他。。。。挺好。”卿缦缦咬着嘴唇，头低了好一阵子，才含混回答了行长的问题。 曲景深想笑却只能绷着，他没再为难卿缦缦，而是指着玻璃幕墙上蜿蜒成片的水帘说：“外面下大雨了。” 是啊，来的时候雨还不算大，可是现在，却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两人聊了些无关工作的话题，大多内容是曲景深喜爱的古诗词鉴赏，卿缦缦假装聆听，实则像是听天书。后来，有助理模样的人找过来，卿缦缦告辞离开。临走的时候，曲景深把一本槟城银行的宣传图册送给她作纪念。 他说：“不是每个员工维护银行声誉的行动都能打动我！卿缦缦，你算一个能感动我的人吧。”当他亲耳听到一个文秀的姑娘语气铿锵激昂地讲出我们银行四个字时，他承认自己被触动了。尽管她最初的目的可能是因为某个人，但是，实际有效的行动却把那一点点私心也变得光明磊落。 卿缦缦的脸涨得通红，不知该如何向曲景深解释她强出头的动机。 “好好看看这本册子，最好能背下来。下次再见面，我会很认真的考试你！”说完一番令卿缦缦心惊肉跳的言语后，曲景深带着助理匆匆而去。 又要考试？行长亲自考试？！ 苦着脸的卿缦缦带着那本彩色封面的银行宣传册，步履维艰地走出银行中心。 第20章 百万富翁 槟城市会计学校，五年前还是个中专出身的贫困技校。 由于学校不怎么出名，年年招不来生源，连带着老师的生存也成了问题。后来，新上任的校长颇有魄力，扛着各方压力把学校近一半的场地改建成了槟城金融系统最大的员工培训基地。也就是卿缦缦他们这些见习生们培训的场所。 如今的槟城市会计学校，非同往昔。除了建有占地四十亩的国内前卫、先进的专业拓展训练设施，培训中心还聘请了数位国内著名的励志教育、体验式培训专家成立了资深培训师团队。素质拓展训练基地有室内和户外两大类，为了突出成效，培训中心年前又投资几百万在校区建成了专门的野外生存基地。据说，那座青绿色的山头，硬是由人工凭空垒砌来的。 新楼林立的培训中心源源不断地接纳着槟城市金融系统的新老员工在此加油充电，卿缦缦她们到中心报到的时候，正好赶上一拨建设银行的员工在培训楼前举行结业典礼。 卿缦缦搞不大懂，为什么那些同行们会用类似于幸灾乐祸的目光看着他们。她觉得乖瘆人的，就像是烧烤炉子上的鸡翅根要被人吃掉的感觉一样，令她浑身都不自在。。 培训班还有个开学典礼。 开班之前，卿缦缦猫在角落里偷偷给曾可可打电话。 “缦缦，我收到你的钥匙啦。你放心，我下了班就和表妹去看门，东西绝对丢不了。”东西就是卿爸爸留给女儿的为数不多的存款和s市一套价值几百万的房产证。 谁也看不出来，为了五百块押金就和房东大干一场的吝啬丫头，会是个深藏不露的百万富翁。曾可可不止一次嘲笑过闺蜜的小家子气，可是，两年前成为孤儿的卿缦缦却像是一下子变了个人，把钱财看得极重。 原先的她可不是这样子的。 花钱没有丝毫节制，看上的衣服鞋子只要卿爸爸经济上承受得了，只管往家里搬。在清华学院上学的时候，曾可可每个月的生活费是一千块，可卿缦缦却敢一个月花上五千或者更多。那个时候，她无比羡慕卿缦缦童话般的生活，曾想过两人间的差距，怕是要耗尽几十年的光阴也无法填补的。 可谁知。 时光仅仅过了两年，卿缦缦不仅失去了陆择安，也永远失去了替她遮风挡雨的爸爸。一夕之间，童话里无忧无虑的公主跌入了现实的深渊，曾可可宁愿一辈子也无法填平的差距，竟残酷的消失了。 自此后，卿缦缦变成了愚笨老气的小市民，和她曾可可一样，每天都要为了柴米油盐酱醋茶操心担忧。 无论在何处停留，或是居住在陌生的城市，卿缦缦都会把爸爸留下的方匣子保管在身边。她说银行保管箱的费用太高了，不如放在家里省钱。作为世上最了解卿缦缦的人，曾可可才不信她强自掩饰的说辞。不过，她也没把卿缦缦思念卿爸爸的心思说出来。 她心疼卿缦缦在世上没有可以依靠的亲人，那个方匣子，只当是她心灵的依托。她知道那所s市地段上佳的房产卿缦缦这辈子都不会卖，哪怕穷得吃不起饭，她也绝不会动那个心思。。。 卿缦缦说了些零零碎碎的注意事项，最后挂电话的时候，才想起忘了一件重要的事要交待可可。正要再打过去，教室的门却被推开了。 与此同时，她的手机收到了可可发来的短信。 放心，我会替你监视陆择安。 卿缦缦笑了笑，收起手机朝自己的座位走去。 第21章 自我介绍 槟城银行一共来了25个见习员工，单人单桌也只占据了培训教室的一半江山。杨文丽坐在卿缦缦的左首，右边是段敏霞，前面坐着黎菁华，后面是一个看起来性子颇为冷漠的男生。 开班典礼比想象中更加啰嗦。 当金融培训基地的领导和槟城银行的人力资源经理讲话过后，几位神情严肃的资深讲师代表也鱼贯上台发言，最后，当大家都有些耐不住性子的时候，两位曾经和见习生们见过面的人出现在讲台之上。 一男一女，是被派来辅助见习员工的培训课程和日常生活的银行中层。 女的姓顾，单字瑜，是见习生队伍的正组长，也是初次面试的时候犀利干练的女考官。男的姓常，单字笑，是那位曾被卿缦缦的试题答案雷到失态的娃娃脸考官。 开班典礼结束，该走的人都走了。顾瑜和常笑却领着25个见习生在教室里继续未完的程序。 “下面，大家按照座位号轮流上台做自我介绍。你。。。先上来！”顾瑜的手指绝对权威地指了指第一排的一个人。 不管是什么状况之下，第一个上台的往往不占优势。 当挂着很衰表情的那个人连自己名字都敢磕磕巴巴说错的时候，紧张到死的卿缦缦反而变得镇静下来。最差也不会差过她吧，卿缦缦这么想着宽慰自己。 接下来的情形就正常多了。 或许是第一个人的糟糕表现给其他人也注入了能量，此后上台的人都很好的展示出了自身的优势。尤其是社交能力远超一般人的黎菁华和选美美女齐思韵，初次在公开场合亮相，便大放光彩。 杨文丽脸红脖子粗的走下台，她太紧张了，虽然也算是完成任务，没有丢脸，可是她觉得自己的表现很差劲。。 “缦缦，该你了。”她敲了敲卿缦缦的桌子。 卿缦缦的刘海有些长，上台的时候她还在想，要不要找别人借个卡子熬过这两周。上了台，她强迫自己对着台下大大小小的人头。 “大家好，我是卿缦缦。卿是卿卿我我的卿，缦是。。。。。”听到台下有笑声打断她的介绍，脸一下子烧得通红。 她是不是又错了。 无助的朝文丽的方向望去，谁知，首先撞入眼帘的却是常笑那张忍俊不已的娃娃脸。 意识到自己确实说错了话，她变得更加局促不安，右侧前方有两把刀隔空刷刷砍向她，她一缩头，恨不能变成小松鼠遁了。 顾瑜黑着脸，语气偏重。“行了，卿缦缦，不用介绍你的名字了，继续说下面的。” 终于熬到下了台，众人已是过年放假一般欢乐。卿缦缦惭愧低头适应周遭久违的环境，文丽悄悄把一片洁白的纸巾递过来，示意她擦汗。 最后一个上台的人，是看起来最不易亲近的男见习生。 或许是卿缦缦带来的欢乐太多，他普一开口便又有人笑。因为男见习生的普通话带有浓重的方言口音，怪不得他平常不爱讲话， 第22章 一秒钟变贝蒂 这个叫刘子龙的见习生也仅仅是讲了三个字，便不声不响的冲下台。他冰冷的回应着那些嘲笑鄙视的眼神，包括顾瑜叫他重新上台的命令，他也只当是空气，装作没有听见。 气氛很是僵滞。 常笑赶在顾瑜发怒之前出来打圆场，“顾组长，时间也不早了，带他们去宿舍吧。”午饭时间是12点，现在却已经是11点多了。 顾瑜因为还在生气，所以把分宿舍的任务交给了常笑。 宿舍楼在培训基地的最后方。当他们路过场地上千奇百怪的训练设施时，有人比了个杀头的手势，提醒众人说：“我们即将在这里被宰杀！” 卿缦缦便也附和着大家笑，笑到一半，她却指着远处花花绿绿的小山问：“那上面的铁架子是什么东西？” 回答她问题的人是常笑。 “那才是真正宰杀你们的地方！” 恫吓的语气，耍酷的表情，见习生们看来是副组长故意滑稽搞笑，可是卿缦缦却感到一丝凉意从脚底升了起来。 她朝小山那处寒恻恻的东西瞟了眼，拉着文丽快速融进了队伍。 宿舍是四人一间，设施很好，光线充足，有洗浴间和卫生间供培训学生使用。 分宿舍的时候出了点小插曲，因为分来分去，刘子龙成了“剩男”。现在的人大半势力狭隘，加之刘子龙倔强的性格，没人愿意和他一起住，也是正常。 常笑帮他解了围。 “跟我住单间吧，比跟野小子们在一起安静！” 这个台阶给的妙。 刘子龙没吭声，只是弯腰拿起了他和常笑的大行李包。 卿缦缦留在门口，看他们一前一后离开视线才转回宿舍。 只是耽搁了一小会儿，下铺已经被齐思韵和段敏霞的东西占满。文丽既委屈又生气地埋怨卿缦缦太慢，“叫你也不言声，你看看，好位置都没了。” 段敏霞一边整理房间，一边探出尖尖的瓜子脸。“我和思韵身体都不好，爬不了高地方。包涵包涵啦！” 狗屁身体不好，体检的结果刚刚公示，她们的健康水平比她和卿缦缦都要高。 文丽正待发作，卿缦缦却开始慢吞吞的爬梯子。 “文丽，你有发卡吗？借我一个。”刘海挡来挡去特别闹心，她快受不了了。 文丽怔了怔，却被齐思韵抢先做了好人。 “我没用过，送你！”一对别致可爱的卡通发卡，轻巧巧地落在上铺。 “谢谢。”别上卡子果然舒服多了。卿缦缦眯着眼睛满足的笑，笑着笑着却发现底下的人都在看她。 “嗯？有什么不对，很难看吗？”她下意识摸了摸脸。 室友几个很快互换眼神，包括文丽在内，都用一副从未有过的表情盯着她，喃喃地说：“不难看，一点都不难看。” 就像是《丑女贝蒂》突然变身的贝蒂一样，当她卸下沉重的黑框眼镜和老气厚重的刘海，气质竟完全变了。 挽起刘海的卿缦缦自然不可能像一秒钟变格格一样变成漂亮姑娘，可是饱满的额头一露出来，她身上原本的稚气和平凡却都化为丝丝甜美的气息，令人感到无比的舒服。 第23章 我和你换 为了突出“命运共同体、团队精神、共创发展”的培训宗旨，全体见习员工在培训中重新分组，组成新的团队，共同完成设定的培训课程。 见习员工一共25人，8人一组分为三组，余下的一人机动。 选组长的时候，很有些暗战博弈的味道在里面。不爱惹事的文丽早早拉着卿缦缦躲得远远，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空气里四处横行的“刀锋”伤到肝肾。 一场不见硝烟的暗斗过后，气势上稍胜一筹的黎菁华、孙聪、段敏霞获胜。 顾瑜还是很有心计的。 她让三位新鲜出炉的组长用最原始的石头剪刀布的方式决定各自的组员。顾瑜这样做有她的道理，常笑深谙其中的道道，并无任何异议。因为他们明白，无论是培训场，还是见习生们即将踏入的职场，身边都需要支持亲近的人，才能使他们顺利的走下去。 女见习生很快便名花有主，三分天下。 8名男见习生中的7名也找到了各自的队伍。 最后，场地里，只剩下清瘦的刘子龙，还倔强地站在原处。不用说，他肯定是被排除在三组之外的机动人员，也就是替补。 谁愿意在人生重要的时刻做替补呢？ 刘子龙的身影孤单又冷清，像是一只不合群的天鹅，遗世独立，却始终不肯低下他那骄傲的头颅。 培训教室里原本热热闹闹的气氛渐渐冷下来。 规则是提前定下来的，不容更改。 顾瑜正要在替补的那一栏画上刘子龙的名字，一声令她头疼不已的魔音钻入耳膜。 “我和你换，你来三组吧。”梳着厚重刘海的卿缦缦，居然要和刘子龙换位。 顾瑜挑挑眉，常笑却忽然笑了笑。 卿缦缦不是完全出于同情才主动要当替补的，她再愚钝，也能感受到三组组员对她的排斥。谁让她是女见习生里最后一个被挑中的人呢，要不是有顾瑜制定的规则约束着，八面玲珑的段敏霞才不会接收一个笨女人当拖累。 杨文丽被黎菁华要走了，她着急地提醒又要犯浑的卿缦缦，可是离得远，那丫头根本听不到。 “不需要。”很刘子龙式的回答，没有出乎顾瑜的意料，更没有让常笑的笑容变得难看，只是让卿缦缦的处境登时变得很尴尬。 就像是一个故意站错队的人，再想回到原处却难了。 看着一脸失望的卿缦缦慢吞吞的回到三组的地盘，段敏霞的瓜子脸气得通红，面子里子黏成一团浆糊。 她走过去，低声警告，“最后一次原谅你。记住，如果再有下次，你就给我自动走人！”去和刘子龙那个乡下小子作伴去吧！ 卿缦缦点点头，在她的座位上坐下。 分组完毕。 为期三天的室内培训便正式开始了。 第24章 万丈红尘 夜晚的城市，月光穿透厚重的云层，霎时照亮了由水泥巨兽造就的浑浊天地。37层的空旷平台上，风有些大，吹起他的衬衫衣摆，发出噼啪的声响。微弱的红光在指间的缝隙里一明一灭，他偶尔深吸一口，最后按灭，扔进附近干燥的垃圾桶。 有夜视功能的腕表显示的时间是午夜十二点十分。 向下俯瞰，脚下即是滚滚红尘万丈，蜿蜒如蛇舞的长路，七彩霓虹高低错落着，像是巨兽身上的鳞甲。夜已深沉，车流、人流依然还在继续。如他的人生一样，不知疲倦和辛苦，只知无畏前行。。 脑海中一张清秀稚气的容颜渐渐清晰。 她那个时候和现在不同，笑起来眼睛很美，没有那一丝若隐若现的伤感。彼时的她没有厚重的刘海，只有光洁的额头，圆圆的嘴巴，生气起来一鼓一鼓，像是小青蛙。 她生气的原因，总是那么的简单。 气自己太笨，太无知，永远也赶不上他的千分之一好。 她是笨笨的，智商也总是在合格的边缘游离。可他，一个自小到大被冠以天才的人，就那样对一个傻乎乎的她动心了。一个记不住《卿云歌》，却能把他的姓名来历倒背如流的糊涂虫。 每天，她总有那么多的陆择安要喊出来。 陆择安，陆择安，陆择安。。。。 一喊就是八年的光阴。 他习惯了她每次喊他名字的时候，总有各种各样的状况紧跟其后。起初是不耐烦，总觉得她傻乎乎的，连简单的语文诗歌都背不会，笨得让人生气。渐渐的，实在碍眼的问题，他会帮她解决。那一年，她的课业有了长足进步，而他，也在时光的深浅流转当中，习惯了有她这么一个人的存在。 她并不算漂亮，顶多算得上清纯秀气。但是心思很单纯，喜欢谁就是纯粹的喜欢，对他如此，对别人亦是如此。 记得有一次，她神色苦恼地拿着男生写给她的情书请他出主意拒绝。不知道为什么，他竟会冲她发火。那个偷偷喜欢她的学弟他见过，想起他们在一起纠缠的画面，他的火气便不由自主的朝外冒。 话说重了，她哭着跑开，再没回来找他。 高考前夕，他成了高三红星班里人人畏惧的冰山。除了父母和老师，任何人都别想轻易靠近他。高考那天早晨，他如常去往西区的考场，在校门口，远远的，却看到了一幅惹人眼目的红色条幅。 陆择安，加油！ 他当时已经是s市的天才学霸，无人不识，无人不晓。可是那一天，他却又多了一个响亮的名讳，加油哥。 都是拜她所赐，可是，当那抹阳光般灿然的笑容肆无忌惮地照亮他内心的阴暗时，他却不自觉地向上弯起了唇角。 那一年。 他18岁。 成为s市乃至华东五省、直辖市的高考状元。 成绩出来的那几天，家里的门槛几乎要被各家名校招生办的人踏破，可是填报志愿后，却让身为医生的父母双双住进了工作的医院。 他是理科高考状元，却报了国家重点院校s财大的金融系。 没人知道他为什么会做出那个惊世骇俗的决定，对于父母，对于栽培他的老师，这终将是个永久的秘密。 薄薄的唇线微微抿起，唇角的纹路像是郁结的曲线。夜风微凉，他熄灭最后一支香烟，扔进垃圾桶，走远。。。。 第25章 阳光心态 怎么办。 怎么办。 卿缦缦手足无措，频频向邻桌的杨文丽发出求救信号。十秒钟以前，正是怒发冲冠的讲师用笔帽砸了她的头，并质问她课程讲到哪里了。 讲师是有资格证的资深专业心理培训老师。人很正派，上课有激情，态度尤其认真，决不容许学生有不尊重他的行为出现。而历届他所培训过的学生里，像卿缦缦之流漫不经心的人物，还真是从未遇到过。 是这个看起来迷迷糊糊的学生太嚣张，还是自己的课程内容确实不够吸引人。 讲师深感信心受挫。 他竭力压抑着身体内的小火，问卿缦缦，“为什么不回答？” 回答。 卿缦缦回答不上来啊。 她刚才做了个梦，梦里见到陆择安了。他也是这样凶巴巴的吼她，一点都不和善，让她感到害怕。 “阳光。。。。心态。。。。23。。。。23。。。。”文丽和卿缦缦隔着过道，她冒着生命危险低声提醒卿缦缦，是资料第23页的内容，有关阳光心态那一章。 卿缦缦小时候得过耳膜炎，治疗不及时落下了后遗症。别人大声说她能听得清楚，可是像文丽这样小的声音，她听不到。 着急，一身冷汗。 突然想到前排的黎菁华。幸好，她的腿还算长，向前踢了踢凳子。 以为她会看在朋友和同事的份上帮帮自己，谁知，黎菁华却纹丝不动，根本没有转头的意思。 久等不答，讲师冷笑着拿起扣分的登记薄，准备在卿缦缦的名下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段敏霞阴着脸在旁边气息不稳地提醒，“快回答啊！23页，阳光心态。。。阳光心态。。”看卿缦缦一副愧疚无知的表情，她简直要气疯了。要知道，扣的可不是那笨蛋一个人的分数，还有三组的总分。 段敏霞真想锤自己的头，剁自己的手，干嘛接收了这个笨蛋！ “23页，阳关心态。”随着一声足够卿缦缦听到的方言，一张字迹隽秀的纸悄悄塞进她的右手。 愣了足足有几秒钟，卿缦缦才高声叫停讲师扣分的手指。 “老师，我会！我想起来啦！” 深夜。 熄灯前的培训宿舍，气氛紧张。 “卿缦缦，请你自动离开三组。”段敏霞斟酌再三，还是在卿缦缦洗完澡出来的时候，正式向她提出了三组的意见。不是她一个人不想要卿缦缦，而是全组的意思。 不等卿缦缦反应，杨文丽从上铺探出头，瞪着段敏霞。“凭什么？缦缦又没有犯错扣分。” “你没长眼睛吗？要不是刘子龙帮她，今天三组就要垫底了！”段敏霞的眼刀嗖嗖砍向呆立在屋角的女孩。 “不是没垫底，没扣分吗？连顾组长也没说什么，你凭什么总是针对她！”文丽爬起来，想替好友说话。 “我就是针对她怎么了！你是一组的，少管我们三组的事！”段敏霞向来不是软茬，一句话把文丽呛得差点吐血。 卿缦缦一看要吵起来，一个头登时两个大。趁着齐思韵从中当和事佬的时候，文丽向卿缦缦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赶紧溜。 这妞反应也忒慢了点，不过，幸好，她还是抱起书桌的一摞子资料，狂奔出门。 一路上没碰到顾瑜和常笑，不然，她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深夜出门的事情。 卿缦缦来到空旷的训练场地，找了个平坦的地方坐下来，打算认真考虑考虑段敏霞建议的可行性。可还未等思绪转过头，身后婆婆娑娑的树林里却突然传来一阵古怪的响声。 第26章 淡淡的月光 淡淡的月光被树叶分成了细碎的光束洒在静谧的林子里，地上一起一伏的人影，面部轮廓渐渐清晰。卿缦缦定睛一看，登时血流冲顶，只差没当场爆掉她那脆弱的脑血管！ “谁？！”影子的动作停在半空，弧度优美，像只蓄势待发的豹子，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 卿缦缦捂着嘴，小步退后。谁知刚一动，那人影却带着迫人的气息把她整个笼罩在朦朦胧胧的月色里面。 “是你？”说话的人有些惊讶。 夜已经很深了，她跑到这黑灯瞎火的地方干啥？ 卿缦缦呆呆地望着眼前精力充沛到裸露两点的男人，一时间，理智跟不上舌头的速度。 “流。。。流！”氓字怎么也说不出口，她手向上一盖，连眼睛也遮住了。 她的心砰砰狂跳，心想，这辈子除了爸爸和陆择安，她还没有见到过衣服穿得如此少的男人。不能看，不能看。。她不仅要为陆择安守身如玉，更要为了他保住眼睛的纯洁。 她是经得住考验的，想当年，无论曾可可用什么手段想拉着她踏入腐女的行列，都被她顽强抵抗住了。 可。。 可是，她手指间的缝隙为什么变得越来越大。。。 耳边隐约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很快，穿着黑色t恤的人影漠然地立在她的面前，说：“行了，这下能看了吧。” 卿缦缦放下手，红着脸朝他瞄了眼，点点头。“对不起啊，刘子龙，我刚才骂你了。”据她观察，具有南方特色的方言帅哥刘子龙应该不会是那种人。因为，那种人不会挑靠近宿舍区的地方欺负一个根本不入流的姑娘。 刘子龙重重的哼了声，甩给她一个脑残的眼神，便俯身收拾地上的物品准备走人。 卿缦缦还有疑问。 “你为什么不睡觉跑林子里杵着吓人？”也难怪她误会，是个人也会误会他别有用心呀。 刘子龙站起来，颇具威胁性地回答：“正因为睡不着我才出来锻炼！这边清净，又不会有人看到，所以，我才会在林子里杵着吓人！你是不是都听明白了？卿缦缦！” 卿缦缦身子后仰，躲开那两道咄咄逼人的视线，赔着笑。 “明白了。。明白了。。你这样解释我就能听懂了嘛。不然，我还以为你像武侠电影上演的一样，准备练什么绝世神功呢。要不，就是像周润发、章子怡演的，在竹林里飞来飞去。。。那电影叫什么来着。。叫。。叫。。”她怎么能忘呢？那可是她拉着陆择安陪她看的第一场电影。 “卧虎藏龙。”刘子龙说完转身便走。 他实在受不了卿缦缦的无知，这样的人，怎么能混入银行白领的队伍。想到她指不定也是走后门进来的关系户，刘子龙的脸上的表情便多了一丝嘲弄的意味。 走着走着突然走不动了。 t恤的衣摆被一只小手紧紧拽着。 “等等，刘子龙，我的话还没说完呢。” 第27章 神人 卿缦缦不理解刘子龙为什么一再拒绝她的好意，硬是要把自己孤立在替补的位置上任人指指点点。不过，值得高兴的一点是，经过那天晚上戏剧化的邂逅，他们的关系似乎变得没那么疏远了。 因为，卿缦缦主动担起辅导刘子龙普通话的重任。而刘子龙，也在培训课结束前，帮助卿缦缦维持住不被扣分的状态，直到顾瑜的最后一堂课。 当然，他们的交流都只限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那片幽静的树林边，曲景深送给卿缦缦的槟城银行简介，被两人背了个滚瓜乱熟。 柜员业务技能训练是大课，由顾瑜亲自授课，要占用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 常笑抱来一个大纸箱，里面的东西，一件一件被顾瑜掏出来，整齐摆放在黑色的讲桌上。 一捆花花绿绿的纸张，一卷细细的白色腰条，一支普通的笔，一个记账薄，一个计算器，还有一本厚厚的传票。 “今天，由我为大家主讲柜员业务技能。大家请看，这些就是你们日后所要接触的业务工具。”顾瑜拿起桌上的一把点钞纸，脸上严肃的神情缓了缓，向下问道：“大家先猜猜，这是什么？” 话音未落，段敏霞已经自动站起来，响亮回答道：“点钞练功券。”父母皆是金融一线出身，她早早便知道那些酷似真钱的纸就是昔日里叔叔阿姨们考试的东西。 顾瑜满意地点点头，示意她坐下。“回答的很对，三组加分。” 大多人朝段敏霞投去羡慕佩服的眼神，黎菁华却狠狠瞪了瞪同组的组员，不都是银行子弟吗？怎么只有段敏霞知道？ 今天的顾瑜和往常还是有些许的不同。尽管表情依旧严肃认真，话锋犀利，可是卿缦缦却从顾瑜的眼睛里看到了一抹熟悉的光亮。 这丝微光，是卿缦缦一直未曾舍弃的信念。 而顾瑜，却是因为那些看似枯燥单调的物件，突然在她的手心里焕发出勃勃生机。 “常笑，今天由你为大家做演示示范。” “好。”常笑也不推脱，笑吟吟地在讲台前一站，“我首先为你们示范的是单指单张点钞。” 随着一把练功券被他那稍显臃肿的指尖捏在手中，常笑笑意十足的面孔骤然间变得严肃。像是吹响号角出征的斗士，一下子进入到战争的状态。他迅速抽起练功券，将券压低在胸前，右手指尖如小鸡啄米般快速下探，几乎听不见什么翻阅的声音，券已翻过半数。。 卿缦缦还来不及眨眼，常笑已然点完一把券，正在捆扎腰条。那细细的腰条像是纤长的丝带，在他灵活的手指下一个旋转，便已牢牢地扎紧。 五把练功券、十把、二十把、当时间停顿在10分钟时，整整22把练功券被常笑清点完毕，像是列队凯旋的士兵整齐地靠在讲桌上。 整个培训教室一片寂静。 除了顾瑜，所有的人都被眼前的一幕震撼着，说不出话来。 顾瑜看了看秒表，又清点了一下讲桌上的练功券，皱皱眉头说：“常笑，你退步了。” 常笑挠挠头，脸上又是惯常的微笑，耍赖道：“你要对我的成绩负责，师傅！” 第28章 原来是在学习啊 无风闷热的夜晚。 常笑倚着床头，笑眯眯地看着在暗处换衣的人影。 当颇有料的古铜色身材露在空气中时，“嘘-------”室内忽然响起一声恶作剧般的口哨。 刘子龙似乎习惯了常笑式的调侃方式，他没有回头，淡定自若地套上黑色t，转身，去拿书桌上的背包。 看刘子龙不理他，常笑顿觉得气势上输了一截。不甘心，说重点。“唉。。。你说，要是我在顾组长那里多句嘴。。。或者。。。干脆让段敏霞来个小树林捉人。。。” 刘子龙腾一下转身，浓眉倒竖瞪着常笑，“我们是在学习，没你想得那么龌龊！” “噢。。。原来是在学习啊。。。”啊字常笑故意拖了好长的尾音，笑眼儿里满是揶揄的意味。 刘子龙想争辩，可转念想到那夜混乱的一幕恰好被常笑逮到现行，他还真就说不清楚了。 其实都是误会。 当时好强又无聊的卿同学非要跟着他在小树林里跑圈锻炼体力。谁知，月黑风高，路途坎坷，一枝不长眼的树枝绊倒了气喘如牛的卿同学，连带着也把他给撂倒了。 场面极度混乱而又尴尬，关键是他在能跳起来打破怪圈的时候，却怎么也站不起来。 他宁愿那是月亮惹的祸，可事实却是他根本就不想逃开那泓透着惊恐的清幽清潭。她的眼睛在月光下美极了，纯净通透，瞳仁是淡淡的紫褐色，像夜里会发光的宝石，把原本清秀无奇的面容照得光彩夺目。。 就在他被蛊惑，不知自己身处何方的时候，常笑也是用一声尖锐却又兴味十足的口哨唤醒了沉迷在幻境中的他。 差一点。 差一点，他就逾界了。 常笑姿态闲适地翻了个身，打破两人之间的沉默：“早去早回。走路看着点，别让有心的人钻了空子。”他也是从刘子龙的年纪过来的，虽然至今还没找到合适的女朋友，可他乐意看到旁的人比他还早的沉浸在爱河里。 刘子龙点点头，出门前又转回来问：“常组长，你能不能抽时间把点钞和微机录入的技能再教教我们。”业务技能是新员工培训的重头戏，短短的一下午，根本领悟不了那些看似简单实则难度极高的动作细节。 常笑看看他，“教你还是教她？我这个师傅，可只收一个徒弟！”当年的全国金融业务比赛冠军顾瑜，也只收了他和陆择安两位徒弟。尽管徒弟后来个个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有一个还做了师傅的上司，可是师傅却从不以为忤，甚至以徒弟们的成绩为荣。师傅做的一手好菜，经常会把单身的徒弟们叫到家中聚餐，名为犒劳，其实是想督促他们把终身大事摆上日程。他和陆择安达成一致同盟，那就是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哄师傅高兴。至于结婚嘛。。。 还早咧。。 思绪飘得有点远，紧接着，常笑被刘子龙的回答镇住。 “收她吧。我自己学！” 第29章 你别跑 “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常笑咬着青涩的草根，最后一次问刘子龙。 那家伙猫在暗处，脸沉得和锅底差不多色儿，只有狭长的眼睛还在发出火炭似的光芒。这明显是一个正常人快要急眼的前兆，刘子龙此刻火大得很，所以才会喘成牛似的保持沉默。 而让一贯清冷反骨的小伙子处在发飙边缘的人，正是常笑刚刚收下的女徒弟，卿缦缦。 这奇货可居的人物，居然完全无视小树林里诡谲恶劣的气氛，还在和练功券做着不懈的斗争。 “一张、两张、三。。。。。。。呀！别都下来呀！重来。。重来。。左手中指和无名指卡紧券纸，呈扇面。。。。扇面。。。啊。。。。”随着卿缦缦一声惊叫，漫天飞舞的券纸犹如下雨一般纷纷扬扬落在地面上。 常笑实在忍不住，“哈哈。。。。哈哈哈。。。” 卿缦缦一边捡券纸，一边憨憨地赔笑：“常组长，我是不是特别笨啊。” 有人抢先回答：“简直笨死了！你生下来就是这么笨的吗？”大半个晚上，别说像他一样完整流畅地点完一把券纸了，她连最基本的拿券姿势都还学不会。 刘子龙见过笨的，却没见过像她一样笨得令人抓狂的女孩。 卿缦缦听到刘子龙的训斥，顾不上为自己解释，惊喜地站起来，“刘子龙，你的发音变过来了！真的嗳，你再说一遍，再说一遍听听！”经过几晚的普通话强化训练，他的发音有了很大的进步。刚才那一句你生下来就这么笨的吗尤其讲的清楚干脆，和以往那个方言口音浓重的乡巴佬简直判若两人。 说个屁啊！ 刘子龙真想昏过去算了，省得清醒着还要见到卿缦缦，为她继续剜心挠肝。 “刘子龙，你再说一次呀！真的，你真的能说标准的普通话了。你别跑啊。。。刘子龙！！别跑！！”卿缦缦追着月下狂奔的身影，留下一地散乱的纸券和仰天狂笑的常笑。。 ************* 随着室内课程的结束，本次培训的重点，室外拓展训练正式开始了。 在从未参加过类似活动的卿缦缦看来，拓展就是玩，和大学时的军训差不多。和她抱有同样的思想的人不在少数，甚至有人放言说，这不就是上体育大课嘛，无非就是沟沟坎坎多了些，跳高的高度高了些，有什么大不了的，肯定全过！ 顾瑜对此不置可否，常笑也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样，不过私下里却对刘子龙使了个眼色，让他看着点不知天高地厚的卿缦缦。 由于三组有个见习生突发阑尾炎住院，所以刘子龙被填补到三组，成了卿缦缦的同组队员。对于这点变化，三组组长段敏霞还是欢迎的，因为几天下来，她发现这个叫刘子龙的乡巴佬，竟成了加分最多的见习生。 他看似冷漠孤僻的外表下，竟隐藏着一颗敏锐发达的头脑和异于常人的反应能力。无论上什么课，只要有他在，一组和三组的分数就别想占上风。 起初她还以为刘子龙介意之前的事不会来三组，可是，没想到，他竟当着24个见习生的面，指明要到她的三组来。 来自黎菁华忌恨的目光，让段敏霞顿感未来充满了希望。 三组。 一定会拿到第一名。。。一定！ 第30章 信任背摔 拓展训练的教练要求见习生称他为教官。 教官是一个皮肤黢黑，满脸沧桑的中年壮汉，身穿迷彩服，手里的点名册像是一把枪，随时准备掏出来对准这些初出茅庐的年轻人。 教官眼神犀利，像一把锋利的刀刃，指向谁，谁就会被逼得低下头去。 在教官的世界里，没有男女、尊卑、职位贵贱之分。来到这里，就是他的队员，一切行动听指挥，一视同仁，不分差别化对待。 简短的升旗仪式后，三个组各自有了响亮的组名。 从一到三，分别是青春、破冰、先锋。 一组的口号是：“青春，青春，永远无敌！” 二组的口号是：“破冰，破冰，无坚不摧！” 三组的口号是：“先锋，先锋，勇攀高峰！” 当训练场地上口号声此起彼伏，直冲云霄的时候，组员们之间没了平日里的生疏，没了时空造成的陌生感，队友之间互相投以信任的眼神，为完成接下来的挑战而互相鼓劲加油。。。 卿缦缦兴奋地抓起旁边人的手，高喊：“破冰，破冰。。。无坚不摧！” 手突然被掐得生疼，她怒目相向，才发现抓错了人。 刘子龙撸起袖管，露出红通通的手臂，即是警告又是提醒地说：“我们是先锋队，笨蛋！” 卿缦缦的嘴巴立刻变成大大的o型，脸紧跟着红了。“哦。。。” 她又错了。 第一天的拓展训练仅仅进行到一半，很多人就受不了了。看似简单的项目，其实全都是槟城银行预先和培训方沟通后定下来的难度高，强度大的训练科目。因为这群养尊处优的见习生最缺乏的正是团结协作的精神，曲景深的意思便是让他们多吃些苦头，方能领悟到拓展训练的精髓，接受身与心的洗礼。 体力不停地在透支，见习生们的口号声渐渐消弭不闻。 “下面，是今天的最后一个科目，信任背摔！”“背摔”，顾名思义，就是背向下倒向同伴搭起的人墙。也是拓展训练中最具典型意义的项目之一。考验的是企业或者员工之间出现信任危机时，怎样处理才能平安化解。 大家都是第一次做此类危险系数极高的动作，当教官说出高台不是传统的1。4米而是2米的时候，很多人倒吸了口气。 体力不足是一方面，关键是害怕。 试想啊，当人站在2米的跳台上笔直地向后倒的时候，怎么能不害怕呢？虽然在台子下方的同伴会用手托起成一个“人墙”把他接住。可是本能的恐惧，心理上的犹豫，都会导致动作变形，进而出现意想不到的伤害。。。 教官看似冷硬，实际上心思细腻，懂得适时激励的道理。 当青春组的黎菁华第一个踏上高台，按照教官演示的大声喊出：“我准备好了，我的团队准备好了吗？”的时候，台下由教官引领的青春组的组员们亦在异口同声地高声回答：“我们准备好了，你放心倒吧！” 这就是承诺。 团队伙伴的承诺是一种宝贵的资源，是勇气、力量和信心的源泉。这种承诺体现了一种责任感，当你大声说出自己的承诺时，相当于把自己的人品、公信力、责任心也置于公众的考验中。 在人的一生中，总有一些东西是值得誓死捍卫的。 黎菁华曲线优美地倒向人墙，成功了！ 全场沸腾，欢叫。 不仅仅是青春组的组员，几乎在场的人都在为了刚刚经历的极具震撼力的一幕感到激动和雀跃。 如果这还不算完，教官接下来宣布的一则重要消息，则把一群沸腾的小鸟直接送上了自由的蓝天。 晚上要开篝火晚会。 第31章 篝火晚会 培训宿舍。 卿缦缦趴在上铺，脊背像是放在火架上烤一样，疼得钻心蚀骨。 十平米的空间静悄悄的，除了她偶尔嘶声呼痛的喘息声外，隐约能听到拓展场地上传来的歌声。 篝火晚会。 正是如火如荼的好时候，她不是不想参加，而是不能参加，也没有力气参加。 原因是她在下午的信任背摔科目中受伤了。 没人知道她怕高，除了陆择安。 但是人前，她却不肯轻易认输。尤其是被同组的人视为累赘的时候，她更不能因为怕高扯三组的后腿。 当她立于2米跳台上强装微笑逞强倒下的时候，紧闭的双眼导致动作扭曲变形，心理过于紧张又使她的pp先接触到“人墙”。她原本可以摔得完美一些，潇洒一些，可谁知她的着力点竟是三组一位同伴忘记卸下来的装饰物。 尖锐的金属头刺不破厚重的迷彩服，却把她敏感柔嫩的脊背划出了一长道深深的红痕。 她是过敏性体质，肌肤不能接触金属器物的伤害，一旦倒霉碰到，那后果就是现在这样，整个脊背都红肿成一片，连动也不能动。 记得当时从‘人墙’上下来的时候，浑身发颤，冷汗直冒，已经疼得说不出话来。同伴只以为她是激动，没人去关心一下笨笨的女孩为什么忽然消失在铁架旁边，好久才又面色苍白地出现在总结会上。 篝火晚会，她很想参加。 因为刘子龙要在晚会上朗诵岳飞的《满江红》，为三组加分。 虽然她背不会岳飞写的的诗词，也可能永远无法了解刘子龙崇拜的英雄人物的思想境界，可她想为优秀的刘子龙鼓掌喝彩，她希望他留在槟城做出一番事业的梦想能够早日实现。 好疼啊。。。 卿缦缦转移注意力，把疼痛的感觉转移到窗外的世界。 那清新的夜风吹拂过的地方，有歌声，有火光，有洋溢着青春欢笑的舞蹈。她咧唇微笑，可是身体略微的动作就让她重重的叫出声来。 “嘶。。。。。。”意识有片刻的空白，大脑骤然爆裂，所有的感觉都集中在火烧似的脊背上。 “当当当。。。。。。”寂静的宿舍区，传来一阵虚虚实实的敲门声。 卿缦缦似乎听到了，但却没有一丝力气回应。 世界渐渐安静下来。 就在她咬牙苦撑的时候，沾满冷汗的额头却被一只干燥温暖的手掌轻轻地按住。 “卿缦缦，你病了？” 第32章 他来了 是刘子龙。 他刚刚在全体培训见习生的面前近乎完美地朗诵完《满江红》，据常笑私下观察后说，他不仅赢得了满堂彩，还赢得了他人的尊重。 他现在不是什么方言口音浓重的乡巴佬了，而是口齿清晰，普通话标准的优秀见习生。 刘子龙一点都不在乎那些曾经看不起他的人的眼光和看法，他的目光从一开始便在人群里梭寻着一个瘦削笨拙的身影。 作为自己半个老师的她竟没来听他的朗诵！ 失望和惆怅的情绪深深的折磨着他，再亮的篝火也燃不起胸中的热情。 当杨文丽告诉他卿缦缦病了的时候，他就那样不管不顾的抛下段敏霞递过来的橄榄枝，朝百米开外的宿舍楼奔了过去。 脑中胡思乱想。 她怎么病了？下午不还好好的吗？很严重吗？哪里不舒服？ 他努力回忆着和她在一起的画面，包括昨夜，前夜，大前夜的细节片段也不放过。 就在刘子龙莫名消失后，热闹喧嚣的篝火晚会现场却迎来了新的热点。 槟城银行行长曲景深亲自点名抽调的三名精英经理，也加入到见习生拓展培训的队伍里了。据说这是曲景深给三位爱将的福利，相当于休息性质的拓展训练。 姜维当场宣读了曲行长的指示，并且把三位精英经理介绍给了此次培训的见习员工。 “这位是行内法务部的经理，杨文俊。他将成为青春组的组长，大家欢迎！”一位头发稀疏，身着灰色运动装的男士站了出来。 哗哗。。。鼓掌声热烈。 “这位是个人理财部的经理，费彬。他将成为破冰组的组长，大家欢迎！”一位年纪稍长，面目成熟的稳健男士从容向大家致意。 哗哗哗。。。掌声更大了些。 “这位。。。。。。。”姜维正要向大家介绍第三位精英男士，场外突然传来一道尖锐的求救声。 “校医室在哪儿？！有没有知道的？！有没有人知道！” 惊愕中回头，大家发现竟是失踪的刘子龙。 他的怀里抱着个女孩儿，一脸的惶恐和焦急。 那女孩儿穿着碎花棉质睡衣，光着脚，长发散乱披垂，看不清楚面容。她似乎不情愿被人禁锢自由，猛力挣扎扭动，想要从刘子龙的怀里摆脱出来。 姜维极度震惊。 怎么回事？培训期内，这些见习生们也不懂得收敛吗？ 正待上前追问原由，右侧立着的挺拔身躯却蓦然间变得僵硬紧绷。原本姜维是感觉不到身边人的细小变化，可他当时正隆重介绍槟城银行最有前途的零售部经理陆择安，所以，一直拉拽着他的手臂。 姜维诧异转头，“陆经理？” 眨眼的功夫，顾瑜和常笑，以及教官已经朝搞出状况的男见习生围了上去。 第33章 三组组长 熊熊的篝火烧得再旺，也温暖不了陆择安身上与生俱来的冷漠和锐利，仔细瞧去，那双投向那一小拨杂乱人群的漆黑瞳眸里隐隐还透着一股子令人发憷的寒气。 陆择安转开视线，语气如常地提醒道：“姜经理，你的手劲可真大。” 姜维从未在同行的面前如此尴尬过。 向来做事笃定稳重备受曲景深器重的人力资源部经理，那一刻，像是做了什么天大的错事，对不起陆择安。 误会很快冰释。 发烧的卿缦缦被三组的组员用担架抬往医务室治疗，篝火晚会继续。可是兴奋爆棚的见习生们却再也没等到姜经理介绍那位气场强大的英俊经理。 只要经历过银行大厅应对刁蛮男客户的人，没有谁不崇拜他的。 如此完美的男人，却将是三组的组长！ 无情的毁灭性的打击，让一组和二组的女人们芳心碎了一地。包括那些男人们，也对这样的安排耿耿于怀。 三组真是走了狗屎运。先是笼络住了黑马刘子龙，后又来了炫到爆的强大后盾陆择安。真是，想不赢都难啊！ 就在几家欢乐几家愁的时候，寂静的校医室门外，常笑却和刘子龙低声争吵起来。 “你不能进去。”已经有校医进去了。 “我问问情况就走。”刘子龙没想到卿缦缦的情况会如此严重，他以为她只是普通的感冒发烧不愿意说话，可是送来的时候，校医却说她已经轻度昏迷。 常笑的笑眼儿瞄向难得情绪外露的年轻人，“小子，你哄谁呢？” “她也算是我半个师傅。她病了，我有责任照顾她！常组长。。。你就让我进去吧。。”刘子龙求人的次数，记忆里一个巴掌也数不完。 “不行，男女有别。”常笑说的是事实。 刘子龙被堵得说不出话，喘着气噎了阵子，转身便要跑。常笑早料到他会使出这么一招，紧跟着拽住他。“你干什么去！” “我去叫杨文丽！”没人陪在她的身边，他的心就是不安。 常笑好笑又好气，“反了啊，你是不把组长当干部，是吧！我在这儿，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这犟小子，生怕他们亏待了卿缦缦不成。 刘子龙还要争辩，一道语声清冷的质询从走廊处传来。 “常笑，怎么样？” 看到来人，常笑和刘子龙俱是一愣。尤其是常笑，几乎不敢相信他的眼睛。他那冷漠高傲的大师兄陆择安怎么来校医室多管闲事了。 陆择安还背着来时的背包，黑色运动衣穿在他高大挺俊的身上，像是t台上天生的model，又像是威严霸气的王者，令人心生赞叹。。 “常笑？”陆择安的视线扫过校医室紧闭的房门。 照往常，常笑一定会逗逗他的大师兄，可是此刻，在陆择安的脸上却看到了不得亵玩的警告。 印象中，陆择安从未和他有过如此严肃的眼神对视。 常笑像是中了蛊，老老实实回答：“校医还在检查，情况不明。” “咣--------”校医室大门豁然打开，穿白大褂的校医急急忙忙跑出来。“病人情况不好，需要马上去大医院！” 第34章 有血有肉真实的人 槟城市第一人民医院急救中心。 大夫摘下口罩，夸奖人群里一个修长隽挺的男人。“多亏你了解病人的过敏史，不然的话，她的情况会很危险。” 在场的视线齐齐射向陆择安，大多是惊讶的，只有几个人在微微地点头。 那几个点头的人心中清楚，陆择安是天才的陆择安，世上的难事，又有什么能困住他的呢？ “只是碰巧，我的一个故人和她的情况相似。”那个故人是谁，只有他和常笑的心里最清楚。 当他像那个冒冒失失的见习生一样抱着卿缦缦狂奔向救护车时，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什么面子、骄傲、尊严统统消失在怀中苍白得像纸一样的人儿身上。她何时变得这般飘忽瘦弱了，以为还如记忆中一样需要用点力气，谁知，轻轻一个伸手便可以从容地抱起她来。 相较以前圆润活泼的模样，简直是两个人。 原以为时间会愈合彼此之间的伤口，可是两年了，她非但没有好的迹象，还在变本加厉的把伤口变坏，变大。她总是不懂得照顾自己，笨得傻乎乎的很有卿缦缦的风格。明知道她是特殊的金属过敏体质，却总是不小心让金属器物划伤她柔细的肌肤。 这次，居然连简单到不用大脑去思考的拓展培训，她也没能逃过！ 疾驰的救护车上，除了紧张施救的医护人员，就只有他和常笑。 从立场上看应该是同为女性的顾瑜来医院比较合适，可是常笑却抢先跟着陆择安上了救护车。 常笑的智商虽然及不上天才陆择安，可是他有一项才能占优，那就是过人的耳力。 常笑曾经开玩笑说，当年他若不是被老爸老妈强迫着学了金融，一定去当一名侦听高手，也就是某部电影里酷毙了的‘听风者’。 尽管救护车轰鸣，卿缦缦的声音细如蚊呐，可是在场的两个男人却同时化身为亘古的化石，许久未见动静。 陆择安根本不用听，不用想，也知道那笨女孩说了些什么。常笑却是从头到尾听了个清清楚楚。 要不说事物都有两面性。 听力太好了，有时候也是罪。 “陆择安。。疼。。。。陆择安。。我害怕。。。陆择安。。。不要走。。。陆择安。。想你。。。想你。。。。陆择安。。陆择安。。。。。” 被叫到名字的那个人，始终没有对卿缦缦的梦话做出解释。 无论是对他，还是对自己。 常笑又不傻，见此情形自然明白大半。他很想用常笑式的笑容化解知晓别人秘密后的尴尬，可是后来却发现，沉默才是与陆择安现下最好的相处方式。 而之前关于陆择安为什么会行为失常主动来校医室；为什么会在探看卿缦缦的病情后化身为医学专家，各种有效的医术手段竟比那些经验丰富的急救医生还要专业；为什么会挡住刘子龙，不让小小的情感嫩芽有进一步茁壮成长的环境。。。 等等这些令人困惑头疼的疑问，都在卿缦缦的口中找到了答案。 气氛既尴尬又沉闷。 常笑不知自己是该高兴的大笑，还是该惆怅的叹息。那个一直封闭在冰河世纪时代的超级大冰山，那个如同神祗一般高高在上的大师兄，终于肯走下神坛，变成了此刻有情绪有脾气有血有肉的真实的人。 而一切的缘由，都与这个叫卿缦缦的女见习生有关。 第35章 苏醒 陆择安的回答非常符合常理，除了常笑，在场的人均流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谁也没把抢救室里那个平凡无奇的女病人和这位气质出众的男子联想到一起。 明明就不是一类人。 大夫也是频频点头：“怪不得你能准确有效的施救，病人能顺利脱险，多亏了你啊！”他觉得陆择安有些面熟，卸下眼镜仔细看了看，才犹豫着问：“你，是不是昨晚在省台的投资财富节目里做过专家嘉宾？” 陆择安点头，“节目是预先录制好的，并不是现场直播。” 大夫一听立刻两眼放光，犹如打了兴奋剂。 “你姓陆对不对！哎呀。。我老婆跟我念叨了一晚上，她说电视节目里有位银行的陆嘉宾特别帅，特别有内涵，她特别喜欢！这不，早上还催我去槟城银行买最新一期的理财产品呢！” 众人一听笑了。 陆择安也跟着露出微笑，他写了一串号码和一个人名，交给急救科的大夫，“需要的话，可以找这上面的客户经理，他会详细介绍利得盈的收益内容。” “好好。。。谢谢！！谢谢！”捧着那张薄薄的纸片，犹如碰着金饭碗，大夫随即笑成一朵花。 常笑趁热打铁。 “徐大夫，我能不能进去看看病人？”得知卿缦缦第二天就可以出院后，他适时提出探视病人的请求。 大夫笑眯眯地答应下来，不过，只允许常笑和陆择安两人去抢救室探望。剩下的人基本上都是培训中心的工作人员，在陆择安的劝说之下，先后离开。 市医院的停车场，顾瑜带着刘子龙匆忙下车，她一边给常笑打电话，一边喊刘子龙慢一点。 这个毛头小子，跑起来简直比火箭还要快！ 卿缦缦苏醒过来，第一眼看到的是顾瑜稍显疲倦的脸。 不是印象中模糊的人影，这点认知让她的思绪有片刻的怔忡。过后，她才低低地叫：“顾组长。” “卿缦缦，还好吗？要不要叫医生？”顾瑜发现卿缦缦醒了，弯下腰，用手贴着她的额头试温度。 “不用了，我觉得好多了。顾组长，这次给你们添麻烦了。”她不想出状况，但是麻烦总是会主动找上她。 或许是夜晚的缘故，场合不同，光线不同，顾瑜一贯严肃沉稳的面部线条看起来竟和缓了许多。 她坐下来，拍着卿缦缦的肩膀安慰说：“把病养好，其它的不要瞎想。” 卿缦缦点点头。 顾瑜露齿一笑，拿起个橘子，一边剥一边问她：“你的家在s市？” “嗯。” “离槟城挺远的。你父母也真放心，由着你在这边独自生活。”顾瑜的儿子去年考上北京的大学，刚离家那会儿，她连做梦都是儿子在学校的各种情景。 儿行千里母担忧，这句话搁谁的身上都适用。 卿缦缦没有立即回应顾瑜的话。因为空气中飘散着橘皮清新酸甜的香气，渐渐吹起了某些记忆的泡沫。 第36章 橘子 s市，是著名的橘乡。每年橘子上市的季节，街上和超市都会有大量的橘子在出售，黄橙橙的像金山似的一车车摆在街边，特别的诱人。她最喜欢吃橘子，爸爸每次去学校探望她都会买上3，4斤，在车上先小心翼翼地剥好橘皮，露出甘甜的橘瓣，等着他的缦缦来吃。 那是单纯世界里最快乐的时光。 爸爸剥下的花瓣状的橘皮是绝对不能丢弃的，卿缦缦吃饱后会把它们拿回宿舍成排摆放在暖气上，热气上升，诱人的清香味便会扑鼻而来。 她尤其喜欢冬日里橘皮的味道，那是家的味道，爸爸的味道，更是幸福的味道。 眼睫微微地垂下来，语气变得有些消沉：“他们都不在了。” 顾瑜当时没反应过来，或者根本没往那方面想过。她楞了几秒，看到卿缦缦脸上的表情，才恍悟过来她语中的意思。 原来她是孤儿。 顾瑜不大会安慰人，可是胸臆间乍然涌动的酸楚却是那样的明显。 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只身来到陌生的城市谋生，即便自身条件并不优秀，可是那份勇气却是令人赞叹的。 顾瑜把橘瓣放进卿缦缦的手里，“吃吧，新鲜的。” 橘子是常笑留下来的，他和陆择安先回会计学校去了。顾瑜对清冷自傲的陆择安也会管闲事感到惊诧，尽管是她的徒弟，也是亲近的人，可她也只是从陆择安的口中得到了五个字的回答。 “她是三组的。” 呵，差点忘了，陆择安已经是三组的组长了。 这样牵强的理由，她自然无法接受。隐隐觉得哪里不大对，常笑却笑她小题大做。看着两个出色的徒弟一前一后走离视线，顾瑜只好摇摇头，关心病房里需要帮助的女见习生。 “顾组长。。。” “叫我顾姐。以后没人的时候，你都可以喊我顾姐。”不是怜悯，也不是同情，顾瑜只是很想这么做。在这个寂寞冷清的夏日夜晚，她很想让眼前孤单的女孩儿感受到一丝久违的温暖。 卿缦缦再傻也知道她的世界里又多了个亲人一般的朋友。 眼眶微微泛起红潮，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为了不让顾瑜看出来，她把半个橘子直接塞进嘴里。 “呀-----------好酸！”酸的眼泪飞溅而出，一发不可收拾。 顾瑜拿痰盂让她把橘子吐出来，卿缦缦不肯，当着顾瑜的面，就那样酸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把整个橘子都吞进了肚子。 一边吃一边向往s市的橘子：“顾姐，我们那里的橘子又甜又蜜，橘瓣有两根手指那么大，咬下去汁水会顺嘴流，可好吃了。等我回去，一定给你捎一大筐过来尝尝鲜。” 顾瑜又气又笑地戳卿缦缦的额头，“行了，你这个吃货别净想着贿赂我，想想明天的训练科目怎么熬过去吧！” 第37章 和陆择安同组 如果见习生在拓展培训科目没有成绩，直接走人。 这是曲boss的原话，还有一句，那就是槟城银行不需要胆小鬼。 经过一整夜的治疗，卿缦缦的身体已无大碍。她请医生帮忙隐瞒脊背上的伤势，又拿了些抗过敏和消炎的药物后便跟着顾瑜出院回了培训中心。 天气依然闷热难耐，阳光毒辣地照在人影憧憧的场地上，此起彼伏的欢笑声、尖叫声混作一团，让人不禁联想起大学的校园。 卿缦缦看到陆择安的时候，他正在十几米的高台上，从容镇定的做着动作。一米宽的空档，他轻轻一迈便完美地跨了过去。黑色的运动裤，清晰的勾勒出腿部的肌肉线条，炫目的日光拢住那道修长的身影，随之移动，成为全场瞩目的焦点。 卿缦缦从看到熟悉的一幕开始，便处于一种真空的状态里。心跳犹如六月的滚雷，震天的响声盖住了场地上的喧嚣。体内有什么东西在不断地发酵，几何倍率的增加速度，终于在他平安落地后的瞬间，炸成一团雪白刺目的白光。。 身体忽然被人用力抱住。 “缦缦，你回来啦！太好了！”是热情似火的杨文丽。她的欢欣不全是为了病愈归队的好友，还有与某个焦点人物亲密接触的喜悦。 杨文丽自顾自说着：“对不起，昨晚上不知道你病得那么严重，等我知道了去找顾组长，他们已经去医院了。” “他们？”陆择安正在给三组的下一名组员讲述高空断桥的动作要领，他的身影被挡住，只露出线条锐利的侧脸。 “是啊，常组长告诉我的。说顾组长和刘子龙在医院陪护，不用我去了。”想到昨夜惊心动魄的场景，杨文丽总算把倾慕的眼神从人堆里拉了回来。 “我以为只有顾组长。”事实上在医院守夜的人，也只有顾瑜。 她的视线黏在场地中心，忽略了护栏处一双略显惆怅的眼睛正凝视着她。 “幸好你只是过敏很快就好了，不然的话，可要错过和帅哥共处的机会啦！”杨文丽碰碰卿缦缦，努着嘴，有些脸红地说：“陆经理现在是我们组的组长。” 卿缦缦张大嘴，一脸震惊地说：“陆择安是我们组长！”一个晚上，就足以改变世界了？ “是陆组长，我们不要直呼其名！”杨文丽嗔怪地强调。 “哦。陆组长。。”卿缦缦从善入流，不过那双眼睛却像是浸了水的葡萄，在太阳底下水粼粼的闪着光。 高空断桥。 是卿缦缦一道无法逾越的坎儿。 它不是信任背摔2米高的水泥墩，也不是爬绳梯5米高的障碍，它是实实在在的10米高的跳台，其中还有一道一米宽的绝壁天堑。。 “卿缦缦，加油！” “跳！勇敢一点！卿缦缦！” “迈过去就是胜利！三组必胜！” 冷汗一层层朝外冒，蛰得伤口刺拉拉的疼。她的脚步虚浮，像是踩在棉花堆上，使不上一点力气。就在斗志快要被消磨殆尽的时候，不知是谁突然在下面喊了句丧气的话，惹来三组组员的围攻，场面登时变得有些失控。 卿缦缦的脑海里闪现出一张清冷漠然的脸，薄薄的唇向下抿着，似乎在嘲笑她的软弱和无能。。 想到他真真切切的在下面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卿缦缦闭了闭眼睛，一咬牙，蹦将出去！ 第38章 杂技演员 好吧。 卿缦缦承认，有人是天才就会有人是白痴笨蛋。 她表现得太差了，虽然从高空坠落在气垫床上没什么大不了的，可她在弹性十足的床面上玩了几个来回的欢乐蹦蹦跳，却着实刷新了所有人的心脏耐压力！ 现场至少有一多半的人闭上了眼睛，因为不忍心看到会尖叫的人体皮球摔下护垫床的惨状。 剩下的一小半人，却是忘记闭眼，短短的时间里，他们亲眼见证了一个杂技演员诞生的奇迹。仅有的几个身影，却在卿缦缦摔下高台的瞬间冲向气垫。 刘子龙是第一个握住卿缦缦手的人。 “好了，没事了。” 卿缦缦浑身发抖，嘴唇被牙齿咬出一道深深的血印。她紧紧巴着刘子龙的胳膊，看起来像个十足的可怜虫。 教官和常笑随后冲上气垫，简单检查后，都松了口气。 常笑用力敲了敲卿缦缦的额头，“想吓死人啊！”高空断桥不是难度最高的科目，也不止卿缦缦一个人掉下来，可是没有人像她一样造成如此大的轰动效应。 卿缦缦被敲得呲牙咧嘴，看看他，又看看沉默的刘子龙，低声说了句对不起。 被杨文丽搀扶着归队，她看到了立在外围和段敏霞讨论下一个科目的隽挺身影。他看起来情绪不好，眉头紧蹙着，偶尔回应段敏霞的建议。 他根本没有看她。 也没有像常笑、刘子龙一样来救她。 他用态度表明她已经是一个陌生人，如何可能的话，他会毫不留情的把自己踢出三组。 午饭时间，餐厅里三三两两的人散座着。 卿缦缦没有食欲，打了半份的标准餐和杨文丽找位子。 黎菁华斜刺里窜出来，鼓动两人：“走，我们也凑热闹去！”说罢，不管她们愿不愿意，硬扯着两人挤进包围圈。 说起这黎菁华，虽然个性自私尖刻了点，可公关能力却着实比一般人强。她带领的一组在本次培训中，不知加了多少次亲情分。 包围圈的中心坐着几位刚刚任命的组长，包括常笑在内，都在不停地回答着见习生们的问题。 黎菁华进来后便把她们甩了，挤进中心地带。落座后才发现，身边的人竟是三组组长段敏霞。两人淡淡的打了个招呼，各自吃起饭来。 卿缦缦正要拉着杨文丽去外围找座，常笑却偏偏扬起手。 “卿缦缦，这边坐！” 中心地带的长条桌子是银行中层们的，可以坐6个人，现下却只坐了4个。 “卿缦缦！快点！” 不去有些不识好歹了，卿缦缦扯着面色绯红的杨文丽插进了一片和谐的画面里面。 不敢看他们，低头顺目的卿缦缦落座后才发现，身边的人竟是。。竟是。。。她的必择所安。 第39章 难以下咽 长方形的饭桌，左首杨文丽，右首陆择安，正对面坐着常笑和两个中层经理。 空气里隐约飘来熟悉的清淡气息，卿缦缦低着头，眼角的余光却时不时地瞄向右首边安静吃饭的陆择安。 常笑似笑非笑的样子有点欠扁，他故意和卿缦缦套近乎。 “你的饭量也忒小了吧，还及不上我的三分之一。”标准餐的一半还不到，米饭更是只有一勺的分量，怎么能补充体能？ 卿缦缦把泛着油光的青菜拌到米饭里，小声答话：“我今天胃口不好。” 没想到常笑的反应居然会那么大，竟打破同事间的禁忌，隔着桌子摸上卿缦缦的额头。 大庭广众之下，他的举动无疑表露出两人之间非同一般的关系。 同桌的两位经理停下之前有关于国际金价的话题，惊讶地看着他们。 常笑收回手，视线却转到陆择安平静如常的脸上，解释给全桌的人听。 “我以为你还在发烧。” 卿缦缦的脸红得不忍心看，她不是那么小气的人，也知道常笑的手伸过来是出于关心。可是她不习惯被爸爸和陆择安以外的男人碰触，哪怕是出于好心，她也觉得别扭。 她脸红的原因，是刚才下意识闪躲的时候面颊不小心擦碰到陆择安的胳膊。质感考究的面料，带着她熟悉的气息，掠过她的感官。 她的左手在桌下攥成拳，紧紧地抓着她的裤子。 两个中层经理也知道昨晚的事情，不过，他们还对不上号。其中一个认出卿缦缦就是上午高空断桥上造成轰动的女见习生，他呵呵这么一提，大家的注意力都转到上午的事件上去了。 由恐高聊到拓展科目，又从拓展的意义延伸到了槟城银行的发展。 很多吃好饭的见习生不愿意错过和偶像接触的机会，纷纷加入话题讨论，一时间，中心地带的长桌竟变成了讨论会的现场。 陆择安吃饭历来喜静，习惯不动声色的快速吃饱之后放筷。 他一直没有接他们的话茬，神色淡淡的，像是在听又像是在思考别的事情。他正准备走，费彬却从镜片后面递过来一双隐着锋芒的视线。 “陆经理，你觉得国际金价未来走势如何？”费彬是曲景深专门从澳大利亚花旗银行挖角请回来的投资专家。费彬个人经历非常优秀，耶鲁商学院出身，海归背景，曾在花旗有过很多经典成功的投资案例。他之所以肯来槟城银行，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曲景深在挖角的时候谈起他的得力干将，陆择安。 陆择安，之前或许对费彬并不熟悉。但是提起s财大参加的世界大学生金融投资大赛，费彬的名字就很显眼了。在这场由各个国家商院名校参与的大赛里，虽然各参赛队伍并不见面，可是来自耶鲁商学院的费彬和来自中国s财大的陆择安，却吸引了传媒的极大关注。 最后，经过近三个月的漫长赛程，来自中国的陆择安以收益率82%雄踞榜首，而费彬则以微弱的劣势屈居亚军。 第40章 骄傲的男人，必定有其骄傲的资本。 骄傲的男人，必定有其骄傲的资本。 费彬也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竟然舍弃了高薪体面的世界级银行财富管理中心客户经理的角色，转投到了国内一家未上市的城商行。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做事冲动的人，人生的路只有一条，错了就没得选择。 他到槟城银行任职，一来是因为曲景深的远大目标以及他独特的领袖魅力，二来，则是因为陆择安。 多年前的惜败，有太多的不甘心和等待，他需要赢回男人的尊严，赢回属于他强者的骄傲。 两人间的暗潮汹涌，除了洞悉内情的常笑，旁人无从知晓。 而最近炙手可热的黄金期货，一旦谈起，便是如同它的价值一般，吸引住在场的见习生们。黄金，正是辉煌盛极的年代，和股市中数十年难遇的大牛市一样，最近一个时期，已经从低点一路飙升到了1758。2美元盎司。 费彬最擅长的便是黄金期货类的投资增值，而他，坚信黄金的价格远不止如此。 他故意挑起话题，就是想看看当年叱咤赛场的对手，还有没有当年的雄才韬略。 陆择安神色间的变化很小，唇角带着淡淡的笑意，冷静锐利的目光从容对上费彬的咄咄逼人。 “还会涨。”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引来了见习生的抢先回应。“当然会涨了，就像是飞鸟飞高了，不用动力，也能持续停留在高位。” 费彬笑了笑，扶着金丝边眼镜的边框解释说：“肯定也会有波动，但是大势不变。陆经理，你觉得低点会是多少？” 这个问题显然牵扯到专业，非常有难度了。 陆择安想了想，干净修长的手指在白色的桌面上轻叩了两下，写出了1250四个数字。 众人的视线汇聚，有人惊叫叹息，“怎么可能？” 1250。 那岂不是一跌就跌到唐宋时期了。如今是欣欣向荣蓬勃向上的新时代，是黄金的大牛市，怎么可能跌到1250。 费彬倒还镇静，不过，眼神里却多了一丝明显的嘲讽意味。 “那最高呢？陆经理又以为会是多少？” 陆择安照旧是从容的态度，不过却是用他清冷磁性的声线说了一个最高限。 2000。 说罢，他不顾对面蓦然沉下来的面孔和四下里纷纷扰扰的议论声，抬起腕表看了看。时间提醒他现在走的话，还有半小时可以用来午睡。 面前的餐盘，剩下一个黄橙橙的橘子。 而连接这个橘子的目光，却不仅仅是他一个人的。太过熟悉的目光注视，让他感觉到靠近左首的一边身体微微地发麻。 卿缦缦绝没有抢夺橘子的意思，可是当爱管闲事的常组长把陆择安的橘子塞进她手里的时候，饭桌开始自动消声。 常笑肯定是故意的。 “想吃就拿着，难不成陆经理还会和你抢？” 他若是来抢，那证明他还是以前的陆择安。可是，一桌的人却看着他淡定起身，说了句你们慢用便走了。 杨文丽也喜欢吃橘子，尤其是仰慕的人亲手拿过的橘子，她更觉得是个宝。 “缦缦，送给我吃吧。” 第41章 她喜欢的男人，是谁？ 橘子最终还是给了杨文丽。 可卿缦缦却搞不懂常组长离开时为什么用会笑的眼睛瞪她。她做错了吗？貌似，在这张桌子上，她只说了一句话。 她的胃口确实不怎么好。 控制过敏的药物副作用很大，会刺激胃，引起轻微不适。她没吃多少饭的另一个原因，则是青春组组长杨文俊向大家透露的坏消息。 后天，也就是整个培训结束的最后一天，将在槟城银行五楼的多媒体教室里对他们进行结业考试。 热烈的气氛因此大打折扣，大家多是带着压力迎来了下午高强度的拓展科目。 杨文丽悄悄对卿缦缦说：“我有复习资料。” 复习资料？ 杨文丽神神秘秘地强调说：“别外传啊，是黎菁华托关系弄来的，只给了我一个人。”她看看三组的段敏霞，说：“你们组长也有一份，不过，她肯定不会给任何人。” 说的也是，不过卿缦缦却对黎菁华忽然之间的转变感到迷惑不解。 她不知道，黎菁华已经打算把杨文丽培养为她的左膀右臂了，不仅仅是在培训中结成同盟，未来的工作中，她的身边也要有一个像杨文丽一样既能干又老实的帮手。 卿缦缦不懂这些，可是她却在征得杨文丽的同意后，把复习资料的事告诉了刘子龙。 刘子龙居然不要。 他鄙视地瞪着卿缦缦，一字一顿地说：“没信心的人，才借助于见不得光的手段达到目的。” 卿缦缦也不生气，笑着说：“我就是没信心啊，难道，你还不了解我啊，笨得不像话！” 刘子龙翻翻眼睛，一副不可救药的表情，看着她手里的橘子皮在眼前上下翻飞。 “吃完还不扔了，脏不脏啊。” “我特意留着呢。我最爱吃橘子了！”甘甜的橘瓣一个没吃着全进了杨文丽的肚子，她只来得及找借口把那个人的橘皮留下来。 把清香四溢的橘皮贴近鼻尖，她一脸陶醉地赞道：“真香啊，这是我家乡的味道啊！刘子龙，你喜欢吃橘子吗？” 刘子龙再古怪清冷的性子，此刻也被洋溢着自然清新表情的卿缦缦融化了。 他有些动摇，脑海中却适时响起常笑半警告半提醒的话语来。 “刘子龙，你们不合适。她有喜欢的人了，那个人就在我们团队里，但与你无关。你不要陷得太深，不然最后吃亏受伤的，只会是你！”在医院里，常笑宛如变了个人。脸上没了惯常的笑容，一脸严肃认真地阻住了他探视的脚步。 他并非完全无感，因为卿缦缦看他的眼神，从来不带一丝一毫的私心杂念。只是，常笑告诉他的秘密太没有说服力，他想破头，想了一整夜，也没想出她 第42章 卿缦缦，是谁？ 此刻看到卿缦缦手里橙黄的橘皮，刘子龙的脑中忽然出现一个人的影子，但那仅仅是一个闪念，便被他自己坚决否定了。 不可能。。 因为，那个世人眼中的骄子，根本不可能和笨蛋卿缦缦有任何的交集。 他可能只是碰巧出现在医院外的水果摊，碰巧喜欢吃橘子而已。 仅此而已。 下午的科目训练有惊无险的过去了。卿缦缦依旧是姿势难看，完成率惨不忍睹。因为有上午的前车之鉴，教官特意派了三组的两名男组员全程跟着她，就是怕她再闹出什么状况来。 幸好。 她熬过去了。 训练结束时，教官语气铿锵地对他们说，明天是此次室外拓展培训的最后一天，由于三个组的分数太过接近，所以准备了两个高难度的科目在三组中决出胜负。 教官指着场地上一堵四米高的墙体和背后人工小山上巍峨耸立的铁架，严肃的告知他们那就是明日进行‘决斗’的地方。 逃生墙，也称毕业墙。是拓展培训的重头戏。它能进一步考验团队的智慧与协同作战能力。是整个拓展活动中意义最重大的一项科目。 人工小山上的铁架，是为模拟悬崖峭壁的高难度科目准备的场地。这个科目锻炼的是人的意志力和勇气，当然少不了各组队员之间力量与尊严的较量。 总之，教官给每个人打预防针的目的，就是要提醒他们，明天就是决胜日。谁是真的英雄，谁是本次培训中最棒的团队，24小时之后，即可见分晓。 又是个闷热的夜晚，陆择安洗完澡刚出来，常笑便兴冲冲地闯了进来。 “陆择安，出去透透气！”常笑变戏法似的从背后掏出一袋听装啤酒，在灯下晃动着，试图吸引大师兄上套。 陆择安穿着一条黑色的运动短裤，没穿上衣，正在用干毛巾擦拭头发，手臂上的水珠顺着动作不时地落下来。 多么引人遐想的美男出浴图啊，常笑拿陆择安和刘子龙比。 比来比去，还是觉得他家陆择安比较man。 上次和常笑单独喝酒已经是三月前的事了，陆择安也想出去清醒清醒，于是，两人摸黑来到了离宿舍区不远的小树林。 “去平台上不是更好，那里有风，应该比林子里凉快些。”陆择安找了个干净的石头，姿态闲适地坐下来。 常笑一边摆啤酒，一边找理由。“平台的地晒了一天，哪里可能凉快啊！这里多好，既安静又环保，喝酒的同时还能清除毒素。”天然的氧吧，尤其是深夜，空气更是清新。 说的也有道理，陆择安靠向身后的树干，仰头喝了口冰凉舒爽的啤酒。 常笑眯眼笑，朝他虚晃了晃，一口气喝下了一半。 林子里也不是完全安静的，仔细听，能听到咕咕的蝉鸣和鸟叫，树梢缓缓掠过的夜风，带起微弱的哨音，给这夏夜更添了一分闲适。。 气氛很好。 酒也甘醇。 特别适合相交多年的老友说些什么。 其实处于性格的原因，陆择安能交心的朋友委实不多，除了大学时期的室友严令止，也只有性格外向的常笑能让他卸下层层的伪装，做回真实的陆择安。 性格完全不同的两个人最终成为无话不谈的好友，在外人看来，简直是个是个奇迹。 就像当年那个笨笨的丫头一举攻陷他的心，不仅创造了大学时期的神话，也连带着创造了他生命的奇迹。 “卿缦缦，是谁？”常笑还是忍不住问了。 第43章 这里的树林静悄悄 深夜，卿缦缦拿着杨文丽悄悄塞给她的绝密复习资料去了小树林。 宿舍是公共场合，有虎视眈眈的齐思韵和段敏霞在，她可不敢引火烧身。出去的时候，她带了个能持续照明的高能手电筒和半兜零食。 卿缦缦豁出去了，哪怕今晚上不睡觉，也要把复习资料上的东西背下来。 才走到林子边，刚刚打开的手机收到曾可可发来的短信。 “急事，速回电！” 由于是全封闭培训，曾可可几次发给卿缦缦的消息都没得到回应。 看看四下里空无一人的场地，卿缦缦回拨过去。 “可可。。” “糟了！缦缦！陆择安失踪了！”曾可可也是今晚才发现对面住户的异常。接连两晚上不亮灯，陆择安去了哪里过夜？曾可可火急火燎地跑到对面值班物业询问，一问才知道陆择安只是打了电话来说近期不回家，请物业多加巡视。她问陆择安去哪儿了？物业却直接告知她，不知道。 他没失踪。 就在距离她几百米远的男宿舍呆着。 卿缦缦踢着地上的土块，把陆择安的行踪告诉了电话那边的可可。可可先是愣怔了几秒，而后才在电话里惊喜不禁的尖叫。 “缦缦！真的吗？真的，真的真的吗？！陆择安去看你啦！太好了，缦缦！他终于意识到你的重要性了！” 卿缦缦按紧话筒，四下里看着动静生怕被人听了去。又赶紧辩解，“不是那样的。。他是来参加拓展培训，不是来看我。。”声音渐渐低下来。 “别灰心。陆择安就是闷葫芦，他不说不代表不稀罕你，说不定，他真是因为你才来的呢。”曾可可鼓励闺蜜。 可能吗？ 卿缦缦再笨也知道那几率小得令人绝望。 可可讲话速率快，像崩豆一样噼里啪啦一通，便咔嚓一声收了线。卿缦缦还没来得及把之前的倒霉事讲给她听，便只能对月长叹，哀其交到了神经大条的闺蜜。 她无聊的照着手电，一步步朝树林深处走去。 啤酒买的不多，常笑和陆择安一会儿就收拾的差不多了。 陆择安对酒精轻微过敏，不管是白酒红酒还是啤酒，只要一杯，立马变成红脸关公。常笑仰头喝完最后一口，把空掉的啤酒听扔进垃圾袋。 无论是动作还是眼神，常笑都带有很深的怨气，因为害得他夜不能寐，好奇心爆表的八卦问题，依然没有得到任何解馋的答案。 陆择安拒绝回答。 态度强硬，不容协商。 哪怕常笑威胁他要把医院的事告诉师傅顾瑜，陆择安也还是一副事不关已的表情，淡淡地说：“随便。” 常笑肯定不会去找顾瑜胡说八道，但是心头的怨气又出不来，所以，他干脆把冤大头刘子龙甩出来刺激刺激陆择安。 第44章 跳蚤的故事 “你也看出来了吧，和我同屋的刘子龙喜欢卿缦缦。”常笑的眼神死命盯着陆择安的脸，可是看来看去，那家伙淡淡的表情上，还是没有一点情绪的起伏。 “真的！骗你是孙子！”常笑暗自诡笑，继续加料：“别小看了那乡下小子，他肚子里的内容可真不简单！你最爱看的那本英文书，讲扑克牌的。。” “说谎者的扑克牌。”陆择安终于插了句话。 常笑嘿嘿笑笑，“对，就是讲华尔街投资游戏的书。当年，是你推荐让我看的，可我墨迹了好几年也只看了两页的翻译版，刘子龙却说他大一的时候就读完了。和你一样，读的是英文版。” 《说谎者的扑克牌》是作者迈克尔·刘易斯将说谎者的扑克牌这个游戏作为隐喻，以简单、生动的手法讲述了自己在所罗门兄弟公司四年的工作经历。书中，将投资世界中许多不为人知的技巧、诀窍和手段娓娓道来，披露了投资人是如何参透华尔街的波谲云诡、逐步掌握投资走势，从而映射出华尔街如何在大起大落中保持发展。 是陆择安偏爱的书籍，从财大开始，就一直陪伴在他的身边。 “还不止这些，我在那小子的书架上还发现了莫顿的《金融学》、米什金的《货币金融学》，《罗杰斯的环球投资旅行》和与银行有关的投资理财类的英文书。。。听好了，大部分是英文书！” 常笑的刺激显然没有收到成效，因为陆择安仅仅是眼睛变得明亮了些，唇角的笑容深了些，便岔开话题主动和他聊起了拓展培训。 之后，还就常笑有关于见习生们遇事胆小懦弱的牢骚，讲了一个“跳蚤与极限”的故事。 “故事说，跳蚤是世界跳的最高的动物。于是科学家们打算用跳蚤做个试验。他们在跳蚤头上罩了一个玻璃罩，再让它跳。这一次跳蚤碰到了玻璃罩，有了障碍，连续多次后，跳蚤改变了起跳高度以适应环境，每次跳跃总保持在罩顶以下高度。接下来科学家逐渐改变玻璃罩的高度，跳蚤都在碰壁后主动改变自己的高度。最后，玻璃罩接近桌面，这时跳蚤已无法再跳了，科学家于是把玻璃罩打开，再拍桌子，跳蚤竟然不会跳，只会爬了。。。常笑，你说这叫什么现象？” 陆择安讲话的声音低沉悦耳，合着虫鸣清风，如微风徐徐赶跑了小树林的冷清。。。。。。 “叫。。。叫软弱。。。。不对。。不对。。是恐惧效应。。。。。不对。更不对！”常笑用力挠头，心里明白陆择安的意思却怎么也说不好。 **************************************************** 第45章 抓跳蚤去 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陆择安的身上，弧度硬朗的鼻梁在他的侧脸留下了一道忽明忽灭的暗影，他拉低树杈，眸光落在不远处的林木丛，语气清晰地说：“科学家们把这种现象叫做‘自我设限’。跳蚤并非丧失了跳跃的能力，而是由于一次次受挫之后，动的潜能被自己的心理上限扼杀所致。其实，见习生们的遭遇与此极为相似。如果遭受外界太多的压力、打击和挫折，奋发向上的热情就会被心里的魔障压制封杀，这个时候如果没有得到及时的疏导与激励，很快就会变得对失败惶恐不安，又对失败习以为常，从而丧失向上的信心和勇气。你说的刘子龙，虽然优秀，却也有懦弱、犹疑、狭隘、自卑、孤僻的性格特征。他害怕承担责任、不敢拼搏，这也是本次培训见习生们的通病。我希望最后一天的拓展，能让大家有所突破，至少，要让那些胆小的‘跳蚤们’，重新学会跳跃的能力。” 陆择安的话，常笑回味了好久。 等他意识过来，偌大的林子里只剩他一人的时候，才狼嚎一声跃起追人。 “陆择安，等等我，一起抓跳蚤去！” *********************** 高温、阴霾、闷热的天气伴随着六七级的大风，笼罩在拓展学校的上空。 “今天上午进行求生墙科目的训练，大家看到四米高墙了吗？对，这就是你们今日比赛的场地。现在我讲一下比赛的规则。”低气压造成的抑郁不适令人心烦意乱，可教官却还是一副沉着冷静的模样，向一群待宰的羔羊，磨刀霍霍！ “第一，在攀爬进行时所有人不能用言语沟通；第二，不得慌乱不得有威胁到队友安全的动作或行为；第三，三组的正副组长为这个团队负责，你们和组员需要共同选定人梯和先上去拉人的队友以及攀爬的先后顺序，并且由每组的组长规定成功过关的时间！”教官的神情严肃又认真，他像是高高在上的领导者，制定着只属于他的秩序。 “今日既是拓展科目训练，也是三组之间的比赛。所以，没有规矩难成方圆。现在，我来讲一下犯规的具体情形。第一，比赛正式开始之后，组员之间不允许互相交流谈话；第二，攀爬求生墙要迅速，不允许无关的人参与；第三，超出规定时间视为犯规；第四，有人弃权视为犯规；第五。。。。” “还让不让人活了！”不知是谁在队伍里发了声牢骚，教官一下子收声。 现场顿时陷入紧张的气氛当中，教官的视线盯着第二排的某个角落，一字一顿地说：“第五，如若有哪个组敢违反规则，对不起，你们的组长将代替你们受到最严厉的处罚。” 最严厉的处罚。 还是组长代替组员受过。 这在以往的拓展培训里闻所未闻，看来，槟城银行对他们这些人是动了真格，非要让25个人拼个你死我活啊。。 常笑冲着队伍里的陆择安挤了挤眼睛。 陆择安状态如常，英气勃勃的眉目之间，反而更多了一丝光亮。 第46章 求生墙前的考验 接下来，比赛正式开始。 公平起见，三组同时进行。 三组的组长是陆择安和段敏霞。一共8个人，时间只有10分钟，时间紧任务重，大家精神紧绷，在陆择安的安排下很快准备就绪。 “开始------------”教官一声令下，大家迅速的按计划好的谁当人梯谁上去拉人等等迅速的攀爬。 卿缦缦的角色是随大流，既不是先上去的英雄，也不是俯首甘为人梯的孺子牛。她被安排在第四个攀爬越墙，可是过于激动的心情，加上急于想帮助陆择安赢得比赛，头脑一热，竟直着嗓子提醒同组一个忘了顺序的女生。。 “三组犯规！”尖锐的哨音，教官的厉喝，随之而来的便是惩罚。 30个俯卧撑。 陆择安替卿缦缦受罚。 “不是。。。教官，不是陆。。。。组长犯规，是我！是我犯规，罚我吧！”卿缦缦满心懊悔，恨不能亲手抹去教官登记在花名册上的名字！ 她是个不折不扣的笨蛋，总是搞砸一切事情！ 教官连看也没有看她，“陆择安，40个俯卧撑！” “是！” 陆择安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带头打断卿缦缦的话。他俯身在地，以近乎完美的动作完成了40个俯卧撑。 “三组继续！”教官满意的点头。 卿缦缦攥紧拳头，任凭旁的人讲话再尖刻难听，她也没有再说一句话。不说就不会错，至少，不会连累陆择安受苦。 新一轮的挑战开始，三组已被对手拉下了一段距离。但是笑到最后的人，才是真的英雄。紧接着，一组和二组也被铁面教官紧急喊停。 刚刚踩上刘子龙肩膀的卿缦缦，只来得及看到费彬和另外一名组长俯身做俯卧撑的场面。 三组正暗自窃喜，可卿缦缦前面的一名组员却由于借助外力攀爬犯规被教官发现。三组被再次叫停，陆择安也仍然要代替组员受罚。 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缝。 三组被罚的次数最多，被罚的最重。 惩罚是递进式的。 当俯卧撑从60个加到70个的时候，陆择安的体力已到了极限，趴在土地上，艰难的做着动作。 一组先完成了求生墙的科目，二组也紧随其后完成了。 只有三组，还在原地踏步。 一组和二组的人在胜利的终点欢呼庆祝，三组的视线，却都凝结在地上起起伏伏的身影上面。 “陆择安，你后不后悔带了这个团队！”突然，语调高亢铿锵的教官扬声喊道。 一个落后的团队，一个没有凝聚力的团队，一个人心涣散的团队。 陆择安是那样骄傲的人，一定早就反悔带了最差的三组。 “我不后悔！”是他的声音。 第47章 常笑，你怎么看！ 尽管疲累不堪，尽管嗓音哑得不成样子，可他依旧大声喊着，我不后悔！ 现场一片寂静。 那些欢庆雀跃的人，也都停下了胜利的欢呼，齐齐朝着顽强的陆择安投来复杂震撼的眼神。 卿缦缦的鼻腔涌上一阵酸涩，她用力吸了吸鼻子。 侧首却发现，身旁自觉立成一排的三组组员们，大家的眼里和她一样，都涌现着一种特殊的情绪。 刘子龙默默上前，趴在陆择安的身旁，做了个非常漂亮的俯卧撑。 渐渐的，三组组员都走过去，排成一列，一起和组长受罚。 剩最后10个的时候，陆择安高声问：“大家有信心一次通过吗？” 没有任何犹豫。 “能！”团队的承诺响彻云天。 接下来的三组，就像是后来一组二组的人说的那样，开了挂！还是不可战胜的外挂！ 用时8分钟，8个人悉数立在了胜利的终点。 当教官宣布获胜组是三组的时候，三组的人早已忘却了什么叫累，都激动的抱在了一起！欢跳流泪！ 每个人都被自己的表现感动得热泪盈眶！ 这种体会一生难忘。原本以为根本做不到的事情，在集体的努力，在团队非凡的凝聚力下，竟然奇迹般的完成了。 常笑擂了冷静擦汗的陆择安一拳头，“你可真行，逼得跳蚤们跳出了世界纪录！” “有何不可？只是，你的手段，也只有这些了？”耿直木讷的教官可想不出整治组长的坏点子。 所以这件蹊跷的事，常笑，你怎么看？ ******************** 下午的决斗来临之前，各组的分数出来了。综合训练和考勤纪律的成绩，二组破冰组和三组先锋组竟然并列第一。 三组籍着上午的震撼演出势头正盛，二组也不甘示弱，在费彬的带领下，一组人正钻劲研究着攻克‘模拟悬崖峭壁’的方法。 一组由于差的分数较多，黎菁华乐得坐山观虎斗，她代表杨组长向教官申请了弃权，一组的人早早上山瞧热闹去了。 此次拓展培训中的终极挑战，模拟悬崖峭壁，和其它训练学校的场地相比增加了通过的难度和质量。它要求做好防护措施的组员们在15米高的峭壁上，找准机会，从跳台上凌空跃起，握住在前方一臂以外空中悬着的一根单杠，然后经由绳索高空速降跳到制定的圆圈内，才算完成。 有些事情，看起来容易，做起来却很难。 尤其当二组、三组各有两名组员失败的情况下，高台上身着迷彩服，头戴黄色安全帽的卿缦缦变成了全场的焦点。 她是最后一名上场的队员，也是本次拓展培训中最后一名上场的见习生。 第48章 极度恐慌 肆虐的狂风吹开厚重的积云，一缕阳光透过来，像是舞台的追光紧紧锁住高处的人影。卿缦缦伸手挡住迎面而对的刺眼光束，望着离地约10几米的高空，忐忑及恐惧感从脚底慢慢蔓延至头顶。 她很想勇敢一点，很想优美地跳跃出去，握住那红色的单杠，然后在大家的欢呼和赞叹声里，举起胜利的旗帜。 地面的人都缩小成一个个点，她的耳边不停回旋着两道孑然不同的声音。 “没事儿，相信自己，你一定可以！” “太高了，甭试了，你就是个笨蛋，还怕别人叫你胆小鬼吗？” 脑中的小人儿不停交战，她按了按发涨的太阳穴，硬是把两小人彻底从脑海里剔除消失。教官鼓励她，“卿缦缦，你可以的。只要向前一跃，就是你的胜利，三组的胜利！” 三组的胜利！就是陆择安的胜利！也是她卿缦缦的胜利！ 短短的几分钟如同过了几个小时，底下的组员们仍在坚持不懈地鼓励她。 “先锋，先锋，勇攀高峰！” “缦缦、缦缦，缦缦必胜！” “一二三，跳！一二三，跳！”惧怕的本能将她控制得无法动弹，只好紧紧握着安全保护绳充当“救命稻草”。 没时间了。 她竭力压抑自己的恐惧感，平视前方，深呼吸，慢慢调节好呼吸的节奏，双手合十祈祷给自己安全的心理暗示，脚步慢慢往前挪动，努力缩短与目标的距离。当心理与距离调节到最佳状态及位置，闭眼纵身一跃。 “好------”组员们的欢呼声显示她成功了，快乐的因子立即从紧张的情绪中释放出来，脸上乍然绽放的胜利笑容始终定格于紧握单杠的那一瞬间。 常笑松了口气，看着高空还在为速降做准备的卿缦缦，暗暗点了点头。 回首却发现一抹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通往高台的楼梯上。 陆择安？ 他不是刚刚完成科目吗？又上铁架子干嘛？ 就在卿缦缦克服了高空的恐惧感，准备闭着眼睛跳入地上的红色圆圈时，令人惊声尖叫的大意外出现了。 狂风卷起单杠上的绳索竟然缠上卿缦缦的脚踝，拉着她吊在10几米的高空，像个破碎的机器人，在人的承受极限边缘不住地摆动。更糟糕的是，几秒钟后，卿缦缦身上的安全绳竟然以极小的概率自动脱落了。 情况异常危急。 卿缦缦仅仅靠着脚踝上的绳索，维系着一丝生存的希望。 短暂的寂静之后，上下乱成一锅粥。 “她要掉下来了！她要死了！”被吓傻的齐思韵大叫着捂眼。 杨文丽面色煞白，手脚发颤，常笑大力推了她一把，大声叫道：“找顾组长要备用气垫！备用气垫！”吼完，不等杨文丽反应，便和刘子龙朝铁架狂奔过去。 现在的气垫太薄，根本经不起高空坠物的冲击。而备用气垫还在山下，等抬上来人早就完了。 不愧是顾瑜。 人生经验丰富，临危不乱，清醒后第一个举动就是命令在场的人把各自能脱的衣服全脱了，堆在薄薄的防护气垫周围。而20几个见习生，则自发充当人墙，手拉手像信任背摔一样，搭起了一个牢固的人墙。 第49章 我是跳蚤 疼。 卿缦缦的意识里除了疼，就再也找不出第二种感觉了。脚踝像是被刀子生生割裂，世界一片朦胧，所有的景物全是倒立的，血流急速冲向脑顶，她挥舞着手臂，嗓子却只能发出呜呜的单音节。。 “卿缦缦，不要动！”是谁？是谁的声音这样熟悉。。 她努力睁开眼睛，在大风的摆荡之下，隐约看到一抹黑色的身影正向她接近。 是他吗？ 是他来了？ 卿缦缦的耳边，忽然响起昨夜在小树林偷听到的话。 “我希望最后一天的拓展，能让大家有所突破，至少，要让那些胆小的‘跳蚤们’，重新学会跳跃的能力！”陆择安就是这么说的，她就是那只胆小懦弱的跳蚤，总是给他惹祸的跳蚤。 “呜呜。。。。。”她发不出声音了。 又是一阵猛烈的狂风袭来，绳索乱摆，卿缦缦的身体一点点下坠。 “啊----------”场下一片惊叫。 “卿缦缦，你给我坚持住！” 那抹黑色的身影竟然抓着空中的绳索接近了她，她看到陆择安青灰色的脸，浓黑的眉毛几乎拧在一处，烈风刮起他的短发，眸色暗得像是风暴来临前的深海。卿缦缦不敢看他生气的样子，紧紧闭着眼，承受着失重给身体带来的冲击。她在心中默默地鼓劲，勇敢，卿缦缦！加油，卿缦缦！你能行，你一定能行！ 就在陆择安握住她并抱紧的一瞬，捆绑她的绳索断裂，从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落向场下神经濒临崩溃的人群。 常笑和教官同时用力，使劲拉扯着陆择安身上的绳索，把他们带到安全的高台上。 “卿缦缦！卿缦缦！”头发散乱，衣衫不整的她被陆择安小心翻转过来，抱在怀中。 她看起来狼狈极了。 微弱的呼吸，通红的眼睛，迷惘中找不到焦距。慢慢的，她看清了眼前的人影，紧接着，“哇---------”的一声埋进熟悉的怀抱，大声痛哭。 “我。。。。对不起。。。。。对不起。。。。陆。。。。”刚刚经历过生死考验的可怜人儿，谁还忍心去责备呢？ 陆择安任由怀里的人哭着，表情深奥，目光闪闪烁烁像是蒙了雾的星子，看不出他的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看到卿缦缦还有精力鬼哭狼嚎，常笑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下了，他向高台下的顾瑜挥手报平安，转身的刹那，却看到刘子龙震惊莫名的脸上，露出一抹失意的神情。。 哭声戛然而止得有些突然，陆择安下意识低头，却发现卿缦缦再度出现了过敏性休克的紧急状况。 心咕咚一沉，手拉住她略显暗色的裤腿，一看之下，不由得倒吸口气。 不知何时她竟被铁器刮破了腿，伤口处血流不止。 “卿缦缦，不要怕，送你去医院，不要怕！记得要保持呼吸，保持清醒！听到了没有，卿缦缦！”陆择安一边从兜里拿出一块素白的手帕捆扎住她的伤口，一边冲着怔忡迷惘的常笑低吼，“快叫救护车！和上次一样，她是过敏性休克！” 常笑踉跄而去，陆择安喊刘子龙和教官，“过来帮忙！” 几双忙碌的手，意识不清的她却能准确的找到陆择安，握住。他低下头，两年来第一次和她如此近距离的目光对视。 “我。。。。是跳蚤。。。会跳。。。会跳的跳蚤。。” 刘子龙和教官面面相觑，心想，这丫头一定是魔怔了。只有陆择安，停下所有的动作，深沉难解的目光盯着她清秀的眉眼，足足有一个世纪那么久。。 第50章 为了陆择安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因为一场器械事故，卿缦缦神奇般的躲过了培训班的结业考试。听杨文丽说，题目特别难，和先前的复习资料根本不搭边。她的程度尚可却也是浑浑噩噩考完，至于成绩，连想也不敢想。接下来，杨文丽又神神秘秘地告诉她一个消息，有三个人因为成绩太差，已经被姜维通知不能签合同了。 等杨文丽走了之后，她才忽然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那三个人和卿缦缦比起来，各方面条件都占上风，若不是关键时刻自己受伤住院，整不好，她就是那第四个倒霉蛋。 她不怕被人劝退，也不怕丢了尊严让人笑话。她怕的是，离开陆择安。而留在他身边唯一的一个办法，就是留在槟城银行。 她不能被劝退。 不想被劝退就要参加补考，这是躲了几天之后，顾瑜来接她出院时带来的坏消息。 她低头整理出院的行李，一直不吭声。等顾瑜察觉到异样，卿缦缦才扭扭捏捏地抬起红如虾壳般的脸，说：“顾姐。。我。。。我有事想求你。” “说吧。” “我想留在槟城银行工作，顾姐能帮帮我吗？”长这么大，除了陆择安，她从未主动求过任何人。 顾瑜看看她的脸，有些好笑地问：“你觉得自己不行吗？” “好像，不大行。”她说实话。 顾瑜瞥她一眼，“那你准备让我怎么帮你？透题，还是在监考的时候网开一面？” 卿缦缦蓦地抬头，琉璃般的眼睛里迅速闪过一道光亮。“顾姐你监考我们？！太好了！”参加补考的，除了她还有三组的乔臻，那姑娘因为阑尾发炎，也错过了培训考试。 卿缦缦是一张白纸，单纯的小心思，一眼便可以看透。 顾瑜用培训资料敲了敲卿缦缦的头，“别净想着从我这儿走后门了！有这功夫，好好恶补恶补吧！”她把自己那套资料朝卿缦缦手里一塞，找到皮包，背在身上：“既然你有朋友来接，我就不做好人了。行里还有会，我先走了。” 卿缦缦挥挥手，很不好意思地说了声再见。 曾可可来接卿缦缦出院，却被那丫头直接拉到了森林半岛小区，充当她的陪读。 顾瑜果然是个好人，她留下的资料上，清楚明晰地写着重要的知识点和出题的类型。卿缦缦欣喜若狂，只心想，只要她今天能背下来，管它什么考试，都不在话下。 可可为了激励她，特意找出两根爬华山时赠送的红色丝带分别为两人系在头顶。 “拼了！”可可振臂高呼。 “拼了！”缦缦高声附和。。 “为了梦想！” “为了梦想！” “为了爱情！” “为了爱情！” 可可接下来想说为了胜利！可是话才到嗓子眼儿，已经有个身影嗖一下窜上了凳子，手指着对面的高层建筑，大声喊道，“为了陆择安！” 第51章 这下坏了 由于头天熬得时间太久，补考的早晨，卿缦缦居然起晚了。可可一边给她递着衣服，一边打出租公司的电话为她叫车，洗漱间只来得及刷了刷牙，可可已经把她推出门。 “快！车不等人！” 待卿缦缦火烧眉毛似的钻进出租，一路狂飙至槟城银行，才发现自己居然两手空空便上了车。没有手机，没有现金，司机师傅的脸色变得不大好看，扯着她不让下车。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卿缦缦的心都要急炸了。 “咣咣。。”车玻璃被人敲响，两人愕然回头，卿缦缦呆住，心想，她一定是急得神经错乱，眼睛出现幻觉了。 司机摇下车玻璃，一脸瘟色。“什么事？”。 “你挡住路了。”陆择安指了指排成长龙的车流。 司机更气，“挡住怎么了！要不是她吃白食坐车不给钱，我能堵住路吗？” 知道她如果闯祸，陆择安只是微微蹙起眉头，表情却无太多惊讶。 “滴滴滴。。。。滴滴滴。。。”车喇叭声此起彼伏，比早市儿还要热闹。 卿缦缦在陆择安面前丢脸，简直无地自容。她的脸红得像是熟樱桃，说话结结巴巴恳求道：“师傅。。我不是故意不带钱，我。。。下班了给您送去，行不行？” “行什么行啊，槟城这么大，去哪儿找你去？再说了，我不可能只为了几块钱来回折腾吧，不行。。不行。。。” “师傅。。。我。。。” 一双干净修长的手从黑色的钱夹里利落地掏出纸钞，递进去，声音低沉却绝不容人忽视。 “不用找了，把路腾开。” 司机没再多话，得了钱飞驰而去，留下卿缦缦如同神游似的目送陆择安的银灰色轿车消逝在停车场入口。 补考的地点在银行中心五楼的多媒体教室。 进去的时候，卿缦缦被里面黑压压的人头骇了一大跳。怎么大家都在？不是只有她和另外一名见习生参加补考吗？ 讲台上只有顾瑜。 她似乎习惯了卿缦缦的毛病，仅仅是训斥了两句便让她入座了。 卿缦缦捂着胸口，一边平复过于急促的呼吸，一边悄悄问杨文丽是怎么一回事。 杨文丽告诉她，行里临时通知全体实习员工上午在银行中心五楼考试，卿缦缦原本就要补考，所以，人力资源部没有通知她也属正常。 卿缦缦找杨文丽借了根中性笔，黑色的笔杆才拿到手，便看到刚刚帮她付过车资的陆择安再一次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他穿着线条硬朗的白色衬衣，黑色西裤，手拿密封卷，面色淡淡的走进教室。他的身边还有个人，儒雅颀长的身形，温煦的眉眼隐隐透着一丝精明，嘴角挂着微笑，见到紧张的实习生们，还冲他们招了招手。 “不要紧张，只是一场加试。”曲景深如是说。 顾瑜对于曲景深的出现也感到颇为意外，她帮着陆择安拆开密封卷，一边看题目，一边紧紧地皱起眉头。 “这下坏了。” 第52章 人与人之间的缘分 题目和各种业务知识点毫无联系。就像之前面试这些实习员工时由曲景深设定的古诗词环节一样，让人感到不能理解。 陆择安发现她的异样，低声问：“顾经理，有何不对的地方？”私下里顾瑜是他的师傅，但是在正常工作的时候，他们仍遵循职场那一套规则。 顾瑜瞄一眼曲景深，小声说了句，“卿缦缦，这下惨了。” 陆择安眸光动了动，向下望去，发现一道比小太阳更加热情的目光正凝视着他。他把一半卷子递给顾瑜，“顾经理，你发那边。” 卿缦缦接过卷子的时候，听到顾瑜用极微弱的声音说了声，“抱歉。” 她还不大明白怎么回事，待她被四周频频倒吸气的同事们惊到，才猛然意识到是卷子的问题。低头仔细一看，她却比其他人更夸张的吸起气来。 偶然间抬头，看到第一排的刘子龙正在回望她。他的神色间尽是复杂难辨的情绪，看得卿缦缦云里雾里，只得冲他笑了笑。 “不许互相交流！”清冷低沉的警告就在身后，卿缦缦回头看陆择安，他却把视线落在了身边考生的卷子上。 曲景深全程监考，考完后还带走了22份考卷。 姜维进来宣布，实习员工放假三天，三日后，还在多媒体教室集合，公布成绩后连带着分配工作。 放假是好事，但是实习生却没有一丝一毫喜悦的心情。加试的题目完全靠蒙，他们不敢想象boss亲自改卷的时候，该有多么的震怒。 顾瑜情绪很不好，陆择安陪她在教室坐着。 “择安，顾姐想求你帮个忙。”私下里的称谓都用上了，顾瑜打出了亲情牌。 “顾姐只管说。只要择安能力范围之内，必定尽全力办成。”顾瑜和常笑是他在槟城最亲近的人，他们难得求到自己，哪里有不帮忙的道理？ 顾瑜讲话喜欢痛快，“我想让你找曲行长求个情，留下卿缦缦。”陆择安是曲景深最看重的青年才俊，私交甚笃，只要他肯替那笨丫头说句话，想必留下不是什么难事。 日光灯亮如白昼，陆择安英俊的面庞，竟猛地让顾瑜产生了很强的距离感。 直觉告诉她，陆择安不大情愿帮忙。 就在顾瑜准备措辞试图再一次恳求他的时候，陆择安却先一步开口：“好。” 虽然回答只有一个字，却已是他做人处事的极限。他从不轻易许诺他人，包括最亲近的人，也不会轻易地做出承诺。在他看来，只有做到了，才对得起承诺二字的分量，做，永远比说更加的重要。 见他点头，顾瑜的心头大石才慢慢落下。不知为什么，只要一想到卿缦缦黯然神伤的样子，她就觉得内心酸楚难言，愧惭自责。 陆择安想了想，还是问顾瑜，“顾姐，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这样照顾她？”如此的关注，早就超过了普通同事的关系。 顾瑜笑着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或许，这就是人与人的缘分吧。”她的脑海中，浮现出医院剥橘子的温馨画面，一个有着明澈目光的纯净女孩儿，向她娓娓倾诉着不为人知的内心世界。 第53章 笋干炖排骨 电梯确实给人民群众的生活带来了便利，但是狭小的空间，也会让微不足道的事情变得尴尬起来。透明的保鲜盒，加上笋干炖排骨的香味，让卿缦缦一进电梯便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 正是饭点，狭窄的电梯，人满为患。她尽力缩在角落，可一位自控力不大好的小朋友却紧盯着她的饭盒，向妈妈嚷嚷着吃肉肉。 他妈妈很尴尬，卿缦缦更尴尬，想送给小朋友一些排骨肉吧，可苦于只带了一个饭盒。 幸好，他们很快便下了电梯，人也越来越少，直到升至13层的时候，只剩下卿缦缦和一个打扮时尚靓丽的年轻女人。 两人同时伸脚，又同时缩回来。 “你先吧。” “你先。” 时尚女郎大方迈出电梯，指着一体两户不属于她家的防盗门说：“小陆这个时间恐怕不在家。” 卿缦缦的脸红通通的，目光闪躲，讲话也不利索。“哦，我等。。。等着他回来。” “怎么不提前打电话呢？万一他不在家，你不是白跑一趟！” 卿缦缦哪里敢打电话，攒了一下午的勇气炖了一锅笋干排骨送过来，打算递给他便逃掉的。 时尚女郎是个热心肠，加上邻里邻居的平常关系也都不错，她干脆好人做到底。“没带手机吧，我帮你联系小陆。” 说做就做，不等卿缦缦反应过来，她那边一串数字已然拨了出去。 “不。。。不用了。。。”保鲜盒的排骨变成烫手的山芋，时尚女郎的脸上忽然露出微笑，冲着手机那边的人，柔柔地喊了声，“小陆。” 接下来的情形颇有些戏剧化。 深黑的防盗门被人从里打开，一道颀长的身影立在门口，皱着眉头看着门外的不速之客。时尚女郎想必和他熟络，看到他夏日里单薄的穿着，不由得眯起眼睛轻轻地吹了个口哨，戏谑着把卿缦缦推出来，“有人找啊，帅哥！” 气氛登时紧张到爆。 不大的单元空地里有排骨的香味，有女郎的香水味，还有她熟悉的清淡气息。她被刺激得混沌头晕，心跳如擂，只知讷讷地说道：“陆。。。你在家啊。”想和以前一样叫他陆择安，可是她却在那道毫无感情可言的目光下退缩了。 不速之客，谁会欢迎呢？更何况是她。 可今天不能退缩，有很多的疑问想要从当事人的口中得到答案。就像可可说的那样，死也要死个明白。 他，当初为什么仅仅给出了性格不合的理由便分手远走槟城，性格不合的两个人却能融洽无比的呆在一起数年，是不是很奇怪。 她要问个清楚。 “谢谢你，小茹。”陆择安朝时尚女郎点点头，错开身，指着玄关对卿缦缦说：“进来吧。” 幸好。他没有当着外人的面，给她难堪。 “喝什么？”他穿着阿迪短袖，黑色的短裤，姿态散漫地在卿缦缦眼前停住。 “你想喝什么？”见她盯着自己的腿不动，他只能表现出不耐烦的样子。 “随便。。随便。。”她的脸像是红苹果，黑黑的睫毛忽闪忽闪，就是不肯抬头和他相对。 第54章 加糖咖啡 陆择安去厨房煮咖啡，卿缦缦打量着比她的户型稍大些的房子。 是他一直最喜欢的复古蓝灰色调，西式的精装，一卧一书房外加一厅，中央空调正朝四周吹送着舒适的凉风。她看到书房里透出微弱的灯光，想必，之前他呆在里面。 厨房是菱格透明玻璃门，半开着，映出里面熟悉的身影。她贪婪地盯着他，熟练地操作机器榨出醇正浓郁的咖啡。他的手指修长却有力量，那么重的壶，提起来像是毫不费力，他倒了两杯，打开盛放方糖的水晶玻璃罐，在其中一杯加了足足有五颗之多。 之后他又从冰箱取出鲜奶，在两个杯子里都添加了一些。 对她的出现，陆择安并无多少惊讶。似乎算准了曾可可那鬼灵精丫头在楼下物管那里露了脸，她也会紧随而来。 他把加了糖的咖啡推向她，语气平静地问：“找我什么事？” 卿缦缦不安地握着马克杯的手柄，感受咖啡热热的温度，很久，才鼓起勇气问他。 “我想知道你当年离开s市的原因。” 不加糖的咖啡果然苦得人想皱眉，陆择安喝了几口才放下杯子，眼中的波澜暗涌已经风平浪静。 “没什么好说的，已经过去了。我现在生活得很好，你也看到了。”他语气平静，像是对待陌生的人。 卿缦缦呆了呆，手指抓紧布面沙发的流苏，琉璃样的眼睛里有一丝不安，“我觉得不是那样。。” “不是哪样？难道你看不出来，我一直在迁就你，容忍你的无知和愚笨吗？卿缦缦，你我的差距，不是一两句甜言蜜语，一两次亲密的肢体接触就能弥合的。你也知道，我和你在一起的日子，一直过得异常的辛苦，难道不是这样吗？”他的话句句锋芒，却句句是实情。在一起的时候，她除了给他制造无数的麻烦以外，似乎，根本没有帮过他什么。 冷气的作用下，咖啡变得温热，白雾不再像开始那般氤氲升腾，她的心，也一点点的沉寂下来。 陆择安没再说下去，他复杂的眼神落在那张受伤黯淡的脸上，好久。 厨房的热水壶发出滋滋的声音，打破一室沉闷。 她仍旧低着头，从沙发上立起身来。 “我懂了。对不起，打扰你了。”再傻再笨的人也有属于自己的骄傲和尊严，被深爱的人贬低到尘埃里，那种痛苦的滋味尝过一次，便不想再试。 陆择安紧随着起身，慢慢的一字一顿地说：“希望这是最后一次。我喜欢独住，你知道的。” 她轻轻地点了点头，朝门口走去。 他送她到电梯，等待的时间里，他还是忍不住说：“我答应了顾姐帮你留在银行，不用太担心。”就算是最后一次帮她吧，从此后，他们仅仅只是路人。 在家等消息的可可，看到门外的卿缦缦时，先是惊讶后是惊喜。她以为闺蜜怎么的也得等个大半夜，求得陆择安的怜悯，从而登堂入室，发生各种yy的情景。。 可是，她，居然这么快便两手空空的回家了。 “我佩服你耶，缦缦！你就是我的偶像！”可可张开怀抱迎将上去。 第55章 灯光 可可离开的时候，仍然在痛骂某个男人的冷酷和自私。缦缦强撑着笑容送走可可，澡也没心情洗关了灯坐在飘窗口发呆。 对面的窗户隐隐透着灯光，想必习惯晚睡的他还在挑灯看书。 记得上学的时候，她经常和可可偷偷跑到财大金融系的宿舍楼下蹲点。图书馆她进不去嘛，只能在小路上等着陆择安回宿舍时，远远地看他一眼。 温度适宜的春秋两季还好，可到了炎热多蚊的夏季或是寒风刺骨的隆冬，她还真是有些吃不消。可可开始还坚持着，后来受不了恶劣的天气，等待的人影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由于隐蔽的位置好，陆择安一直没有发现她的存在。直到恋爱那年的盛夏夜，她偷藏在路边的草丛里被老鼠骇到尖叫，才被陆择安逮个正着。 犹记得他得知内情以后惊怒交加的样子。 她被蚊子叮得浑身是包，额头，脸蛋，连嘴唇也未能幸免，样子除了狼狈还是狼狈。 昏黄的灯光下，他就那样沉默了许久，才重重地对她说：“卿缦缦，做我的女朋友吧！” 她起初是完全傻掉了，后来又听到他问自己是不是不愿意的时候，才扬起红肿的脸，不顾形象地吼出来，“我愿意！” 后来，陆择安回宿舍了。他走了几步，转头叮嘱她，“看到我的台灯亮起来，就回学校去！” 他的一切她都了如指掌，知道他几点回宿舍，几点亮台灯，几点就寝。也只有等四楼窗口的那盏灯灭了，她才会恋恋不舍地离开。 那晚，灯光比任何时候都熄灭得要早。缦缦记得，回程的空气格外的香甜，她在回到学院宿舍的时候，收到了陆择安主动发来的第一个短信，也是他们恋爱后第一个短信。 回去了没？ 加标点符号统共也就五个字符，看不出什么特别的情意在里面，不过却被卿缦缦当宝贝似的捂在心口，连可可也是第二天才看到原话。 小区的管理很好，路灯很亮，她清楚地看到对面的灯光闪了闪，熄灭了。 缦缦蜷缩起身子，仰望着看不到星星的夜空，心境渐渐变得荒凉。。 在家龟缩了两天，还是逃不掉要去行里看最终的考试结果。缦缦穿上老气的套装，素面朝天出门挤公交，这次出发早没有迟到，进门的时候，保安正拿着扫帚清洁地面。 比她勤快积极的人也不在少数。等电梯的除了几个熟悉的实习生，其余都是三楼营业部的老员工。电梯还停留在20几层，下来还需要一些时间。 女人多的地方，八卦自然就多。 缦缦没什么兴趣参与，一直低调地躲在角落里发怔。可她没想到，会从不认识人的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 第56章 八卦中心 都是受过良好训练的职场人，八卦的声音不高，但足以令电梯间的人都听到。 “嗳，你们听说陆经理为了个实习生去求曲行长的事吗？” “什么？你听谁说的？！”关注度骤升。 八卦的声音更低了些，“我听行长办的苏亚菲讲的，她和我是同学，肯定不会骗我啦。” “陆经理？！不可能吧，他怎么会管这些无聊的闲事！”陆择安给人的印象永远是带着冷感的权威，从不插手行内除工作以外的事务，更不会主动和某一个人在公开场合表现出亲近的意思。 忽然有人注意到关键点，“那实习生是谁？！男的女的？！” “亚菲说是个女的，叫什么卿。。。什么曼。。。噢，对了，叫卿缦缦！” 唰-------- 除了八卦的几个人之外，所有实习生的目光都朝着角落里的人影射去。 “女的？！长得漂亮不？和苏亚菲比呢？” “那我还真不清楚，听说人长得不怎么样。。。”这才是苏亚菲想不通的地方，所以，才会憋不住打电话向她透露这个消息。 “啊。。不会吧。。。”四周附和的声音既失望又哀怨。 “叮-------”电梯适时开启，解救了处于脑子真空状态的卿缦缦。她第一个跳进电梯，立在尽头，不敢直视那些同为三组组员的同事们异常尖锐的眼神。 八卦还没结束。 “你们一定猜不到结果，曲行长竟然拒绝了陆经理！” 话音一落，几个老员工面面相觑，不敢相信事实。“曲行长那么看重陆经理，怎么会拒绝他。。”一大清早，发生了太多不可能的事。 “骗你干什么！苏亚菲送茶水的时候亲耳听到的。” 有人特别喜欢联想，猜测道：“会不会陆经理哪点做的不好惹着曲boss了，要不就是。。。就是因为。。。”那人不敢明说，只是用手在半空虚画了一串数字。 众人心领神会，都默然下来。 电梯很快到达三楼，几个身着深蓝色工装的营业部员工呼啦啦下去了。电梯继续上行，但是卿缦缦却发现离她近的几个实习生，却故意和她保持了一段距离。 五楼很快到了。 电梯门开启的刹那，她以为自己的眼睛出现了幻视。 陆择安，怎么在这里！ 他的出现，令走廊的气氛登时变得诡谲起来。卿缦缦最后一个出电梯，正犹豫着打不打招呼的时候，陆择安却选择了主动。 “卿缦缦，等一下。” 他靠在走廊的金属围栏上，蓝色的衬衣，黑色西裤，暗纹领带，长身玉立，眉目清隽，看起来真真是赏心悦目至极。 她停下脚步，手指抓紧两边的裙缝，视线与他造型时尚的领带结平齐。 “你有事？”说完才觉是废话，他像是闲得无聊来找她制造八卦新闻的人吗？ “我们到一边说话。”走廊里或张扬或隐蔽的窥伺目光，让他感觉烦躁。 走进相对安静的楼梯间里，陆择安取出一张印刷精美的名片，递给她。 “你如果很想留在槟城工作，可以打上面的电话找叶明天，他在槟城开了间投资公司，运营还不错。我和他联系过了，说了你的情况，他愿意接收你。” 第57章 由电梯间成名的明星 没人知道他因为这个承诺付出了多少。从昨夜得到曲景深的确切答复之后，他就断了说情的念头，转而寻找叶明天的讯息。 叶明天。 陆择安在s财大的金融系同学，一年多前，叶明天和几个朋友合伙在槟城注册了一间投资公司。他主管业务，和陆择安曾有过几次公事上的接触。 接到陆择安的电话时，叶明天正在街口新开的汤包店排队。听到陆择安的请求，叶明天竟忽然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可听到需要安排的人是卿缦缦的时候，叶明天难掩惊讶地问，两人又开始重新恋爱了？ 想当年，s财大的天才学生陆择安和五流清华学院的笨女生卿缦缦的恋爱传奇，那可是两家不相匹配的大学之间难得找到共通点的佳话。 上次回s市参加同学聚会，还有师妹们不停地谈起卿缦缦的光辉事迹。那个总是给陆择安制造麻烦的笨女生，恐怕永远也想不到，她会成为后进师妹学习的榜样。而沉闷单调的大学生活里那些无法抹去的单纯快乐的时光，也都和那个叫卿缦缦的女孩有关。 令大家遗憾的是，两人最终还是分开了。 陆择安离家开创事业，卿缦缦也消失在了他们的视线里。 叶明天很痛快地答应下来，公司多一个人少一个人并不会影响运作。他甚至想好了安插卿缦缦的职位，办公室后勤。一个不需要多动脑，多动嘴的角色，想来，爱出状况的她不会带来什么麻烦。 卿缦缦讶然地挑挑眉，“叶胖子？”他的同学？ 陆择安微微颔首，“是他。现在是明天投资公司的经理，他同意接收你。” 话说到这里，卿缦缦若还不明白什么意思就真的笨得不可救药了。陆择安为她找好了后路，或者不止这些，如果那些八卦属实的话，那他已经对自己做到了最好。 她没有理由不感激，也不该摆出一副臭臭的模样夺过名片就走。可是当他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怜悯她施舍她的时候，她的脑子里不停回旋的全是昨夜伤人的话语，他根本就是讨厌她，想让她离得远远的。 走廊里、教室里的实习同事几乎都在偷看她。 人都说一瞬成名，指的是大明星。而她却是因为电梯间的一则八卦彻底在槟城银行扬名立万了。 曲景深又一次打破常规，亲自来到多媒体教室宣读本次加试的成绩。 顾瑜也在，和人力资源部的姜维站在一起。远远的，看起来气色并不大好。她有意看了卿缦缦一眼，目光一闪，便躲到一边。卿缦缦嘴角的微笑也是来不及展开，便又缩了回去。 曲boss的气场同样强大，尤其是他表情严肃的时候，儒雅的外貌会呈现出一种凌厉的气势，不容人忽视分毫。 “苏亚菲，把密封卷拆开。”他指派随行的行长办秘书。 第58章 纯洁的职场之路 由美女秘书拆卷，却点名要实习生中间刚刚引起轰动的卿缦缦公布成绩，曲boss的做法果然与众不同。 交接卷纸的时候，苏亚菲仔细打量了一番卿缦缦的长相。一般人，中庸身材，除了一双黑幽幽的眼睛外，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能吸引陆经理打破常规为她说情。 卿缦缦感觉到一股轻视的目光投射在她的脊背上，停留了一阵子，转向其他。 曲景深看着卿缦缦，刚刚还有些严厉的眼神，变得温煦了不少。他摆摆手，示意她开始。 “齐思韵，55分。” “孙聪，52分。” “甘玲玲，43分。” 。。。。。。。。手里没剩下几张卷子了，而念过的卷子还没有谁达到及格的标准线。曲景深帮她一张张收拾着卷纸，眉头紧紧地蹙起来。 “杨文丽，68分。”念完，她愣了下，然后趁着咽口水的功夫，朝台下还在惊愣错愕的文丽笑了笑。 第一个及格的呢！文丽，真棒！ 曲景深把杨文丽的卷子单独放在一边。 卿缦缦继续，手指机械性的翻到下一张，随口念来：“刘子龙，100分。”念完后，她的头嗡嗡直响，再然后，就是身体里不断涌上的欢欣激动的小泡泡，越聚越多，终至满溢。。 刘子龙，居然考了满分！ 她真替他高兴啊，在曲行长面前露了脸，想必今后的路会好走许多。 接连又念了几个不及格的卷子，然后卿缦缦看到了自己的名字，和名字旁边红通通的分数。 顾瑜的心情糟糕透了，早晨从陆择安那里得到了曲行长拒绝走后门的消息后，她就为卿缦缦捏足了冷汗。私心里不想放弃这个看似笨拙却纯真努力的姑娘，可是，她毕竟身份有限，左右不了曲行长的决定。 看到卿缦缦呆在台上，好久没有发声，又看到她手中仅剩的卷子。顾瑜心中一紧，大概情况已经有数了。 她正准备上台最后一次解救卿缦缦的时候，曲景深却拿起卿缦缦的卷子，正面朝外，高高的扬了起来。 “卿缦缦，100分。” 哗。。。。。 台下备受刺激的实习生们再也按捺不住惊讶和激动的心情，纷纷交头议论起来。若说各方面均显露出优秀气质的刘子龙拔得头筹，大家还能接受，那么iq明显不足的卿缦缦取得第一名的成绩，就着实令人感到匪夷所思了。 顾瑜也被这意外震住。 可是当她看到曲景深的脸上露出狐狸般狡猾的笑容后，她隐约明白了点什么。 人与人的缘分，不只是她和卿缦缦交心倾谈，可能还是一个有着远见卓识的企业领袖，对尚未发光的珠玉细心研磨打造的过程。 经此一想，陆择安求情被拒的事情也就找到了合理的答案。 曲景深是为卿缦缦保留了一条相对纯洁的职场之路。 第59章 不要轻易看轻自己 陆择安通知叶明天暂不必为卿缦缦留职位的时候，叶明天也无过多惊讶。他反而觉得有趣，在电话里戏谑调侃道：“莫非，你陆择安又动了心思，想要重修旧好？” 当年，他和卿缦缦的分手太过闪电决绝，一干人还未反应过来，一个远走，一个消失，徒留他们这些单身汉嚷嚷着再也不相信爱情了。 “我和她，不可能了。”陆择安的回答干脆利落，并无任何情感上的牵连。接着便是邀约，要还叶明天的人情。 时间定在本周末，槟城有名的上海本帮菜馆，龙祥阁。 100分的成绩，让卿缦缦迅速成了众矢之的。除了杨文丽和刘子龙还和她正常讲话以外，其余的人，都用一种隔绝有害细菌的方式对待卿缦缦。 卿缦缦很是受伤。 她不明白，前几日还在为了完成拓展项目团结齐心的同事们，怎么转眼间就成了仇人。 “缦缦，不高兴？”顾瑜微笑着出现了。 卿缦缦赶紧挤出一个笑容，摇摇头，说：“没有啊。我只是没想到像我这样的笨人还能留在咱们银行！” 顾瑜碰了碰她的马尾，“你是笨人，那些考不及格的同事岂不是智力障碍了？缦缦，可不要轻易看轻自己！” 卿缦缦憨憨一笑，说出实情。“我也就是运气好，培训前曲行长让我背咱们银行的宣传册，我就照做了啊。谁知道，他会照着上面内容出题。”不仅是她撞了大运，还有被她逼着学习普通话的刘子龙也因此得了好运气。 原来是这样。 知道前因后果的顾瑜忍俊不禁，笑出声来。“运气不是人人都有的，缦缦，你可要珍惜！” “嗯。”卿缦缦好不容易才得到了留下的机会，她不会轻易放弃的。 可转念想到大家对她的态度，又有些黯然。她向顾瑜倾诉，“顾姐，我觉得大家有意在疏远我。是因为我考的好吗？” “算是吧。曲行长今天讲话有些重，刚出校门的职场新人自然会有些不好的反应。”曲景深用鲜少对人的严厉口吻质问那些不了解槟城银行就妄想飞上枝头变龙成凤的实习生们，合不合格。他本意并不想突出某个人，但是职场竞争中嫉妒的危害，却把无辜的卿缦缦牵扯了进来。卿缦缦本身并没有做错，但是被曲景深一番大动静推到峰顶，反而会让她无法适应高处的寒冷。 卿缦缦轻轻叹口气，趴在空荡荡的课桌上，手指划拉着桌面说：“这不是我想象中的工作。” 顾瑜心中一软，笑着安慰：“这一切对你来讲，来得太快了些。缦缦，不要灰心，同事间也可以有真正交心的朋友，就像是你和我，你和杨文丽，刘子龙。你的身边并不孤单。” 是啊。 她还有很多的朋友，有可可，有严令止，还有。。。。。 苦涩的微笑不知何时爬上了嘴角，她点点头，把脸埋进顾瑜的手心。 第60章 上班第一天 夏日晴朗，微风习习。 今天是卿缦缦职业生涯的第一天，也是22名见习生人生的大日子。他们早早的来到营业部，由常笑领着去更衣室换衣。 “左边是男更衣室，右边是女更衣室。柜子上有名牌，钥匙自己保管，保持更衣室清洁，切记，不要把吃的东西带进去。”常笑看看表，强调说：“工装都按你们报的号码预先挂在衣柜里面，给大家二十分钟，八点二十，在营业部大堂集合，准时开晨会。” 女更衣室足足有一百多平，装修简洁大气，有五面全身镜散布在空间里，供实习员工着装更衣时使用。黎菁华最先找到她的柜子，拉开后却又是一连串惊喜不迭的叫声。 “哇！雅诗兰黛彩妆！呀呀。。。我最喜欢的唇彩！天呐，还有我的名品工装！啊。。。生活简直太美好了！” 半人高的衣柜里，摆放着全套未拆封的雅诗兰黛护肤彩妆礼盒，衣架上修身的藏蓝色工装，白色短袖衬衣，一条花色简洁的领口巾，被灯光映出丝质的光泽，衣柜下方的鞋柜，还有两双同样号码的黑色羊皮浅口低跟鞋静静地等候着它们的主人。 所有这一切美丽的存在，透出罂粟花一样致命的吸引力，成为初涉职场的年轻菜鸟们视线的焦点。 齐思韵并不大满意，因为她的柜子位置偏高，在第二层。 在第二层的人不在少数，可是对于一个把装扮视为人生第一要务的选美冠军来讲，着实让她觉得气不大顺。 尤其是发现卿缦缦居然占着一层的柜子之后，她便再也沉不住气了。 “缦缦。。”她叫了声，靠过去。 卿缦缦正拿着鞋盒里的鞋子仔细比对号码，听到齐思韵喊她，把手里鞋子放下。“思韵。”她们也算是半个舍友，加上齐思韵还主动送给她发卡，所以，卿缦缦一直认为大美女的心灵和外表一样美好。 柜子很快便换好了，齐思韵目的达到，喜笑颜开地开始换衣。卿缦缦也乐呵呵的，自己捯饬看似简单，实则很讲究的工前着装。 二十分钟很快到了。 营业部有女员工来叫，一群还在叽叽喳喳忙乱不堪的女实习生们，登时乱作一团。卿缦缦又是最后，她胡乱抓了领巾往帽子上套，一边跑一边系，待她慌慌张张地跑进整洁明亮的银行大厅，原本整齐的员工队伍霎时左右摇摆起来。强自隐忍的笑声，不时从队列里传出来。 顾瑜重重咳嗽一声以示警告，但是成效不大。她干脆也从众回头望着迟到的卿缦缦。一看之下，她也忍不住掀起了唇角。常笑更夸张，赶到大厅后的第一个动作，便是哗一声弯腰笑喷。 “卿缦缦，大清早的，你就要表演幽默剧吗？”这个卿缦缦啊，天生就是个喜剧胚子，她若不去当女卓别林，真是白瞎了人才。 卿缦缦不明所以然，紧张地捏着裙摆的缝隙辩解说：“我，没有。” 窘迫的表情，搭配着白衬衣错落不齐的纽扣，外加一条红领巾似的领巾，登时引爆了现场的欢乐指数。。 第61章 又闯祸？ 实习要求一对一，老人带新人，固定模式，并无特殊的地方。 常笑按照名单把22名实习生分派到各个业务窗口，由老员工认领后带走。或许是为了减轻实习员工的心理负担，常笑特意安排了“拜师”环节，也就是每个实习生都要叫老员工一声师父，并且恭恭敬敬地鞠一个躬。 领走卿缦缦的，恰好是电梯间散布小道消息的八卦前辈，综合2柜的柜员，曾淑娜。 曾淑娜年龄稍大，长相世故老成，一双描着黑眼线的凤眼儿滴溜溜转在卿缦缦的身上。她有意刁难，故意装听不到让卿缦缦多鞠了几个躬才作罢。 刘子龙被安排在vip贵宾室，与众多实习生隔开一道金碧辉煌的大门。 曾淑娜还真把自己当成了不折不扣的前辈。 她一边指使卿缦缦整理柜台上乱糟糟的凭条，一边翘着二郎腿坐在转椅上修整花了一百块钱画的法式指甲。左看右看，不大满意地问卿缦缦：“嗳，你说这指甲是不是画歪了？” 卿缦缦还是在大学的时候画过指甲，好几年不碰，她也看不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挺好的。”正分神回答，右手偏不小心撞到了东西，血红黏稠的印油盒划出一道弧线正好糊在曾淑娜的前胸。 两人都呆住了。 随即，“啊-----------啊----------”印油盒在高八度的尖叫声中颤了颤，才啪嗒一下跌落在地上。 后果很严重。 曾淑娜因此罢工一个多小时回家换工装，闯了篓子的卿缦缦只好坐在半开放的隔断里瞅着柜台上暂停营业的牌子发怔。 正在反思过错，“给我一个吻，可以不可以。。。。”哎呀妈啊，要了亲命了。卿缦缦手忙脚乱翻出手机接住，听到声音后吓了一大跳。 “可可？”若不是十几年的闺蜜，她还真听不出气息奄奄的对方是谁。 “你可害苦我了。。。缦缦，赔命来！”可可的声音明显带有哭腔。 “快说怎么回事！可可，我在上班。”她压低声音。 一听缦缦在工作，可可长话短说，“还不都是你，那天的笋干炖排骨吃得我狂拉肚子。我打来就是想关心关心你，有没有事！” 笋干炖排骨。 貌似她没有心情吃，都放在冰箱里了。 噢，可怜的可可。怪不得这两天安静的像只兔子。 心中涌上深深的歉疚，她抱着手机，低声安抚道：“对不起，可可。我以为厨艺进步了呢。。实在对不起啊，我下班第一时间去看你，将功赎罪，好不好？” 可可有气无力地说：“你好好上班，别惦记我，死不了！” “哦。”卿缦缦正打算结束通话，“喂，缦缦！”可可忽然想起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来。 “啊？” “你是不是给大冰山也送了一锅排骨？！” 电话里忽然没音了。 “缦缦。。。缦缦。。。。”可可叫了几声，没有回音，叹口气把手机挂了。 第62章 陆择安，你有没有事。 卿缦缦火急火燎地冲上37层个人银行部经理办公室。 大门紧闭，隔壁科室里的女职员告诉她，陆经理出去了。卿缦缦问说，陆经理有没有不对劲的地方，女职员奇怪地摇头，说没有。正要问清楚面生的同事是哪个部门的，卿缦缦却又旋风般地冲下楼去。 躲在营业部的卫生间，第一次拨着烂熟于心的号码。 她的心中不仅仅是愧疚，还有说不出的灰心和丧气。她什么也做不好，炖的排骨害了可可也害了陆择安，上班第一天，还把印油扣在师傅的身上。。 “不是哪样？难道你看不出来，我一直在迁就你，容忍你的无知和愚笨吗？卿缦缦，你我的差距，不是靠一两句甜言蜜语，一两次亲密的肢体接触就能弥合的，你也知道，我和你在一起的日子，一直过得异常的辛苦，难道不是这样吗？” 耳边回旋的诘问，让她浑身克制不住的颤抖，当那声熟悉到骨子里的喂，通过电波传入她的耳膜，她的手指甲，一下子戳进掌心。 “是我。” “我知道。”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清淡冷漠。 她略微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问说：“你不在行里吗？” “有事直说。” 她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嗫嚅道：“我想。。。我想问问，你的身体有没有事。我炖的排骨。。不能吃，可可吃了拉肚子，你倒了吧。。”简直就是语无伦次。 他语气疏冷，“你送的东西，我根本没有动。” 卿缦缦沉默着，不知道要如何接他的话才能让自己摆脱难堪的境地。 接着便听到他用缓慢清晰的声音提醒道：“你不专心工作，出了岔子，会连累其他人。” 果然，她连再见都顾不上说就挂了电话。他猜，卿缦缦一定是躲在营业部的卫生间里，或者是更衣室里偷偷打电话给他。 话筒里传来嘟嘟嘟的忙音，像是记忆深处总是聒噪的声浪，少了它，他的世界也变得毫无生机。 “叔叔，你的药完了。”隔壁的小朋友戳戳他的胳膊。 陆择安低头看了看手背上的输液器，平静地按铃。 “护士，麻烦换药。” **************************** 卿缦缦刚到座位，曾淑娜就臭着一张脸回来了。 “曾师父。”她忐忑地叫。 曾淑娜瞪她一眼，没好气地说：“别叫我师父！我没你这样又蠢又笨的徒弟！”她的声音本来就尖刻，此刻添了怒意愈发的张扬跋扈。不锈钢款箱被她踢来踢去，一串钥匙啪的砸向卿缦缦，“还不干活！” 营业部的柜台是圆弧形设计，也就意味着曾淑娜教训卿缦缦这一幕被整个营业部的人都看在眼里。 实习生敢怒不敢言，老员工支持和反对各半，最后，还是卿缦缦的一句无厘头的问话，成功驱散了笼罩在营业部上空的阴云。 她满头大汗地问曾淑娜，为什么钥匙都找不到锁眼？ 提款箱的锁是专用的类似圆柱形的锁头，直径大概两厘米，把钥匙插进锁孔里再转动钥匙才可以打开。卿缦缦没用过类似的锁，戳了半天，也没找到隐蔽的锁孔，因而有此一问。 先是曾淑娜喷笑出声，再后来是整个营业厅都溢满了笑声。 大厅里等候的客户起身张望里面的动静，卿缦缦摸摸头，憨憨地笑了。 第63章 大窟窿 从早晨六点半起床出发，八点前到单位，八点半开晨会，九点开始办理业务，下午五点银行关门后开始轧账、捆钱、整理单据，然后等运钞车来把钱收走后下班，才算最终完成一天的工作。 银行新鲜人的感受不仅仅是新鲜与挑战，更多的是那份苦累。 五点十分。 “啊---------”忙碌轧帐的柜台内，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可能熟悉的音区听的次数太多，所以大家根本不用抬头看也能准确的猜到发声之人又是综合二柜的曾淑娜。 她今天的状况可谓是层出不穷，花样比起徒弟卿缦缦来有过之而无不及。听惯了狼来了故事的同事们，并未对其过多关注。 “小胡，燕子。。。来人呐。。出事了！我的现金尾箱对不上账！”待求救声不停地从曾淑娜的口中传出来的时候，大家这才意识到出事了。 胡婷婷和刘艳迅速锁好款项交给实习生，过去帮着曾淑娜轧帐。 卿缦缦显然比师父更着急，手忙脚乱的，递计算器却递上了蘸水盒。曾淑娜心急如焚，再也顾不得什么形象，蹲在递上开始一把把点数现金库款。 刘艳很是老成镇定，她叫徒弟杨文丽拿来用顺手的算盘代替计算器，把曾淑娜今天营业的票据按照科目迅速分类后，开始噼里啪啦的点算起来。 很快，结果出来了。 漆黑的小算盘上显示的库款尾数与电脑系统上显示的现金尾款一致，曾淑娜惨白着脸跌坐在地上，“现金整整少了一万八，怎么办，怎么办啊。。。。叫我去哪儿垫上那么多的钱！” 卿缦缦很是难过，却又无能无力。她端了一杯水想让曾淑娜宽宽心，可是谁的心思又在喝水上呢？ 胡婷婷还是很有经验。 她拿过同事刘艳手中的票据，一张张仔细验看起来。营业部静悄悄的，连平常轧帐打印的声音，都消失不见了。 整个营业部都沉浸在紧张的气氛里，清理完现金款箱的柜员和实习生纷纷围拢过来。 “找到了！”胡婷婷抽出一张通存的红色单子，高高地扬起来。 曾淑娜正哭得梨花带雨，听到好消息激动地蹦起来。她抢过单子，一看。。。登时，从委屈飙泪的美人变身成了讨伐反动派的革命者。。 她，自然是正义的化身，而卿缦缦，却瞬间从局外人变成了恶人反动派。 通存两千元的票据，实际给账户存入的金额却是两万元。这都不是最致命的，致命的是时间，十二点二十四分，那会儿正是卿缦缦代替曾淑娜在柜台营业的时间段。 数十秒的时间，曾淑娜的心态从大悲到大喜，像是刚从过山车上下来，气息不均，喉头梗阻，呛着嗓子便直冲倒霉鬼而去。 “都是你办的好事！卿缦缦，这大窟窿你准备怎么补！” 第64章 重大事故 卿缦缦有卿爸爸留下来的存款，不至于填不上一万八千块的窟窿。但是，一个实习生实习的第一天就赔进去一万八，在槟城银行系统简直就像是天方夜谭一样神奇的存在。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这起重大事件属于责任事故，想瞒也瞒不了。 顾瑜和常笑都来了，了解到详细情况后，行内法务部的一位副经理也带人赶到了营业部。顾瑜让无关的人员全部离开，仅剩下当事人和处理紧急突发状况的工作人员留在现场。 事情经过已经说了不下十遍，在场的人背都背下了，可曾淑娜仍然做出一副委屈的姿态，喋喋不休的表明她和这起事故没有丝毫的关系。反观当事人卿缦缦则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蜷缩在角落里，一声不发。 别人都当她是吓傻了，顾瑜却知道不是。 因为她从那孩子的眼睛里看到了惘然和愧疚，却独独没有看到恐惧。 这不是犯了错误的人应有的态度和反应，更不是顾瑜想要看到的卿缦缦。 等待账户讯息的时间里，顾瑜当着所有人的面把曾淑娜严厉教训了一番。银行柜员老带新，最重要的一条要求就是要尽职尽责。莫论卿缦缦第一天上岗实习，就算是跟着师父学了一个月，还难保单独上岗不出差错。曾淑娜身为老员工，为了贪图午间半小时休息，把一个业务不熟练的实习生放在重要的岗位上出了重大事故，两人都要承担相应的责任。 曾淑娜这次真哭了，“主任。。。和我没关系啊。。是她。。是她办业务不细心，错打了一个数字。。主任。。。我是无辜的啊。。” 顾瑜挑挑眉，面色又沉又怒，“曾淑娜，你若是再不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莫怪我向上汇报。”一晚上，受够了曾淑娜的胡搅蛮缠，顾瑜也没了好脸色。 总算稍稍安静下来。 时针走向19点，所有的人都在等着上级有关错打账户冻结申请的批复。不能随随便便冻结储户的存款，哪怕明明知道那是错的，也不能违反银行的规定。 刘子龙和vip室的业务尖子耿旭阳负责监控查询错打账户的实时信息，最近一次查询，刘子龙察觉到账户的金额开始减少。 他迅速把情况报告给常笑。 “又少了三千。。” “又少了两千。”原本账户上的两万多块钱正以飞快的速度消失。 情况紧急。 顾瑜正要违规下达冻结的指令，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略显沙哑却质感十足的男声，“为什么还不下班？” 一直埋头坐在角落里，宛如泥塑似的卿缦缦听了此声儿后，却神奇般的活了过来。她动了动早就酸麻不堪的身子，抬起头，朝来人的方向不安地看了过去。 他，竟然在最混乱的时候出现了。 尽管是夜色阑珊时分，可陆择安却依旧光彩照人。大厅的水晶灯映射着他深蓝色的衬衫和笔挺的黑色长裤，愈发衬得眉眼清俊，轮廓深刻。。 不知什么缘故，大厅里所有留守的人看到他的第一反应，便是同时松了口气。 第65章 铁腕手段 陆择安处理此类事故的手段很是干脆铁腕，他先是当断则断冻结账户挽回损失，而后通过办卡时的资料拨打客户的手机。客户显然是不正当得利，手机自然打不通。陆择安又通过行内关系找到派出所查到客户的家庭住址和单位。 和客户的老婆最先联系上，说明来意后陆择安要求见面。客户老婆倒是明理，但是客户却在电话那头百般抵赖刁难。 陆择安并未在电话里纠缠，他只是把不正当得利造成的法律后果向客户简明阐述，并着重讲了视频监控里有关客户办理情况以及凭条上客户手写的实际金额等等情况，最后，他才换了诚恳温和的语气问客户想不想见面解决问题。 客户犹豫了一会儿架不住老婆的劝说同意见面，陆择安带着常笑亲自去接他来营业部弥补错账。 至此，事故基本上得到了妥善的处理，加班的一众银行同事这才感觉到疲累难当。顾瑜安排盒饭去了，曾淑娜吃了教训，老老实实的呆在座位上整理票据，或许是之前的言行太过火，她连卿缦缦的脸都不敢看。 四下里散坐的人时不时会把目光瞥向沉默的实习生，在他们看来，实习生涯的第一天便遭此灭顶之灾，一定会给她今后的工作带来消极的负面影响。 卿缦缦感觉自己完全处于麻木真空的状态，耳边嘈杂的人声，脚步声，打印机的咔咔声仿佛都影响不到她的情绪。 她不是害怕，而是遇到重大刺激之后的病理性反应。原先她没有这病症，只是两年前卿爸爸骤然离世的刺激，才导致她出现短暂性自我封闭的状况。 “卿缦缦，喝点水。”印有槟城银行logo的一次性水杯，袅袅的热气向上升腾。 刘子龙没谈过恋爱，不会安慰受过打击的人，更何况，这人还是他偷偷喜欢的。 卿缦缦茫然的视线在他的脸上稍作停留，又移开恢复了之前沉默疏离的样子。 刘子龙把热水杯放在她手边，“你不要太担心，陆经理已经去接人了，肯定会处理好的。”得知卿缦缦出事的那一刻，他脑子里浮现的是农村老家七八年开支的总和。他不敢深想最坏的结果，只是在自告奋勇留下帮忙的时候，悄悄去更衣室取来了大学打工时攒下的存折。 卿缦缦缓慢地点点头，却始终不愿意说话。 刘子龙默默地陪着她，直到顾瑜把盒饭送来。刘子龙帮卿缦缦拿了一份，一次性筷子也撇开去除毛刺，一齐递给她，“吃点吧，饿了一天了。”他知道卿缦缦午饭时间都用来顶替曾淑娜了，根本没吃上一口东西。 卿缦缦还想抗拒，可是肚子却先一步做出反应。 刘子龙看到她变得绯红的脸，绷紧的神经，总算是稍稍松快了一些。 打开饭盒，卿缦缦却又愣住。 顾瑜特意拿给卿缦缦的这份简餐，多了两个黄橙橙的橘子。 有什么情绪在体内不停地升腾发酵，卿缦缦咬着下唇，低下头，大口大口地吃起饭来。。 第66章 处罚决定 营业部的重大责任事故虽然得到了圆满的解决，可是也在极短的时间内传遍全行。第二天营业部的例行晨会上，各个职能部门都有人员参加。 据说，这是上面的意思。 但是曲景深却并未出现在晨会现场。 陆择安和费彬几乎同时踏进营业大厅，他们互视颔首，非常有默契地站在末排。 “听说，这次能挽回损失又是你的功劳？”费彬的眼镜片在光线的映衬下，发出一道道耀目的金光。 陆择安淡淡一笑，说：“是大家的功劳，我不过是个跑腿的。” “得了吧，陆大经理！你的英雄事迹从昨晚开始就点亮了内部网，什么铁腕手段，不拖泥带水，言辞犀利干脆，收服贪财客户挽回银行损失。。啧。。啧。。瞧瞧，陆大经理做事就是低调，在我跟前儿还要装！是不是啊，大英雄！”费彬夸张地撞撞陆择安的肩，脸上的表情说不上是恭维还是什么别的深层次意思。 陆择安笑了笑，不置可否。 一早上听了太多此类的言语，感觉有些麻木了。他的视线在前排的队伍里梭视着，可显然，他要找的目标，竟还没来。。 8点半，晨会正式开始。 顾瑜主持，上来便把营业部综合二柜昨天发生的责任事故详细地讲述了一遍。之后，顾瑜面容严肃地宣读处理结果：“鉴于曾淑娜同志擅离职守，导致实习生卿缦缦发生重大责任事故，行务会研究决定给予曾淑娜警告处分，责令其明日晨会上做出深刻书面检查。” 处罚一下达，立刻有人开始小声议论。大家以为爱计较的曾淑娜肯定会觉得冤枉，不服甚至大闹，可是等了一会儿，曾淑娜却垂首站在队伍里，丝毫没有想要反抗的举动。 正自奇怪，顾瑜又接着宣布。 “鉴于实习生卿缦缦工作极端不负责任，险些给银行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行务会研究决定给予卿缦缦同志。。。。”顾瑜念到这儿，猛地顿住。她看了看晨会的队伍，并没有发现受处分的目标，不禁有些失望。难道，昨夜推心置腹的谈话对那丫头不起作用？，她还是想做逃兵？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是她顾瑜看走眼了。 她提口气，“决定给予卿缦缦同志。。。停职察看的处理。”宣读完之后，顾瑜也觉心里不忍，在与会人员嗡嗡嗡的议论声中，她阖上文件，扔出最后一颗重磅炸弹。“从今天开始，卿缦缦同志将不再担任实习生一职，她将负责整个大厅的清洁和营业部的后勤保障工作。。。” “今天的晨会到这儿，就这样吧。”一夜未曾合眼的顾瑜大步走向后台，大厅登时陷入一片死寂的状态。 “对不起，我迟到了！啊。。。。。”顾瑜迎面和一团匆忙慌乱的身影撞在一起。 “顾。。。。顾主任。。对不起，撞疼你了吧。”顾瑜看着眼前焕发着勃勃生机的年轻姑娘，眼底却有一股潮热的东西不停地向上翻涌。。 谢谢你，缦缦，谢谢你没有放弃，没有失去向上的斗志。 幸好，你想通了。 幸好，你还是来了。 第67章 是不是想当逃兵 卿缦缦曾有过放弃的想法，不过不是昨晚顾瑜找她和曾淑娜说出行内处理决定的时候。她动摇留在银行的决心，是不想陆择安为了她这个闯祸精再辛苦劳神。 谁会想到，在她做出决定刚刚几秒钟之后，他就会叫她单独谈话。单独倒也算不上，营业部一处僻静的角落，众人的视线范围之内，他与她隔开合适的距离，便开始公式化的交流。 “已经处理完了，你不用再有心理负担。”像是顾虑她的心情，他讲话的语气也比平常和缓一些。 她习惯性地垂着脑袋，缓缓地动了动，“嗯。。” 他看她一眼，忽然问道：“是不是想当逃兵？” “啊？”她蓦地抬起头，惊讶地瞪着他眉目分明的俊颜，喏喏：“你怎么知道？”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即便已经分开了七百多个日日夜夜，可是她任何表达情绪的小动作，都还是那么清晰地刻在脑子里，想忘却怎么也忘不掉。 她一紧张就会绞手，右脚也会不自觉地踮起来朝左脚上贴靠。如果眼神再慌乱一些，那证明，她已经是方寸大乱。 他略微掀了掀唇角，算是回答。 她没有立刻挪开视线，而是不顾形象地盯着他看了足足有五秒，才悄悄伸出手在柜台的遮挡下碰了碰他的胳膊。 “陆择安，你是不是很累？”灯光把人照得纤毫毕现，他略显苍白的面色和下眼睑淡淡的阴影被灯光无限放大。 陆择安浑身一僵。 手臂被她触碰过的地方，像是烧起一团小火，渐有蔓延之势。 没人看到她的小动作，而她也做的异常的自然，就连表情也不会让旁的人发现她的心思。他明知她只是处于单纯的关心习惯性做出的举动，可他还是可耻的屏息摇曳了一下。。 可耻的。 对她心动。 他很快又是平静的样子，语气疏离地说：“管好你自己，不要总是操心别人的闲事。” 她照旧是受伤的眼神，哦了声，又想低下头做乌龟。 他并不打算放过她，至少，不想让她这样狼狈不堪地离开他的地盘。 “我希望你能留下。” “啊？”再次抬头表示极大的震惊，“你不是。。。不是。。。希望我消失吗？” 他深深地看她眼，“你何曾有过如此听话的时候呢，卿缦缦？” 她的脸登时红成了大番茄。 他总是不给她留面子，明知道他说了想她留下自己就一定会豁出命去留下，还要用这种话损自己，真是。。。可恶！ “行里要对你们做出处理，你最好有个思想准备。”陆择安也不想她上班的第一天就受到惩罚，但是，他的能力范围也只能帮她做到这里。 她摇摇头，“没关系，什么样的惩罚我都能接受。只是我连累了师父和顾主任，还有你，实在是对不起。” “不想说对不起，就要尽力把事情做好，不要连累其他的人，明白吗？”看她很郑重地点头，他才结束了公事上的谈话，先一步离开了营业部。 后来，顾瑜就找她和曾淑娜提前告知了行内的处理结果。卿缦缦因为之前和陆择安谈过，所以心理上并无太大负担，只是想事情想得太过投入，让顾瑜误以为她还陷在自闭的状态里，担忧操心了一整晚。 第68章 一个馒头引发的血案 卿缦缦一下子成了槟城银行的名人。 这个名人可是不怎么光彩的名人儿。虽然她每日照旧辗转来往于银行和家之间，但是，穿着鲜亮工装的她却在营业大厅内充当起了勤杂工的角色。 “缦缦，填单台上有灰尘。。。。” “马上来。。。。” “缦缦，客户不会写开户单子。” “我来教。。。。。” “缦缦，糖果盘空了。。。。” “甜甜的糖果马上来。。” “缦缦，我渴了。。。” “胡姐姐，你的冰糖菊花茶。。” 几秒钟后，胡婷婷哀嚎：“卿缦缦。。。。。。” “到--------” 举起黑乎乎的杯子，“这是什么茶？！” “菊花。。茶呀。。”颜色怎么不大对劲，接过来尝了尝，哇！直接被苦得伸舌头吐泡，“我错了，胡姐姐，这是胖大海。” “重沏！” “是。” 正在沏茶，“缦缦，打印的流水账完了没？” “完了！马上送去！” 卿缦缦恨不能多长几只手脚，才能满足四面八方蜂拥而来的好声音。她擦擦额头上汗，正要去拿菊花茶的罐子，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却已经把密封罐递了过来。 一看是偷空来喝水的刘子龙，卿缦缦略微松口气，“谢谢你啊。” “累坏了吧。”刘子龙弯腰找杯子。 卿缦缦一边冲泡茶水，一边悄声对刘子龙吐露真言：“嗯。。不过这几天适应了，还能扛得住。” 看她满脑门的汗，刘子龙皱皱眉，从兜里掏了块手帕，“擦擦汗。” 卿缦缦还在倒着水，手腾不开，干脆探过头来，“你帮我擦。” 茶水区在角落里，通常没有什么人经过，可是硬着头皮帮卿缦缦擦干额头上汗珠，他的脸还是红成一片。 “我帮你倒水。”她夺过刘子龙手里的纸杯，灌满水，交还给他。“谢谢你帮我。” 刘子龙迅速偏过脸，含混地说：“不用客气。” “那我们晚上见。”卿缦缦朝他眨眨眼，端着水盘走了。刘子龙慢慢回过头，望着那抹忙碌纤瘦的倩影，手指不禁用力捏住了纸杯。 午饭的时候，发生了一些事情。员工餐厅因此关闭了半小时，后来，内部网有人直接发帖曝光了餐厅关闭的原因，为了渲染效果，还把手机拍到的营业部新老员工掐架的精彩照片登到了内部网上。 瞬发即登上内部网点击榜榜首的热帖，用红色的大四号字体血淋淋地写着标题。 一场由‘馒头’引发的血案！ 馒头就是卿缦缦。 不过这次，卿缦缦完全不是挑事的一方，而是被动劝架的一方。打架的起因是实习员工们借着卿缦缦受欺负的由头，发泄被老员工压榨剩余劳动力的怨气。 卿缦缦曾竭力制止，但是成效不大。劝架过程中，她还受了轻伤，网上贴出来的照片，就是她被一名看不清脸的彪悍女员工击中下巴倒地的情景。 当时情况混乱，她只记得被一股大力拽出暴风圈，凝神去看那抹熟悉的背影，却发现是自己的师父曾淑娜。 关键时刻，她竟然挺身救了自己！ 第69章 羊肉卷饼 实习生敢和根基深厚的老员工掐架！还把事儿整得满城风雨！真是活够了！ 虽然顾瑜有意把此事压了又压，甚至连续三天把营业部的人都留下来重新学习再教育，可是，新旧两股势力却照旧明里和睦融融，暗里冰刀霜剑的对抗着。 卿缦缦愈发的倒霉，成了夹心饼干，被整得形销骨立。 连着几个晚上的加练，她都撑不住昏睡过去。刘子龙看在眼里急在心上，恨不能代她受过。 顾瑜有事，今天换常笑来给刘子龙和卿缦缦上微机录入训练课。常笑身处漩涡中心，焉能不知道新老对抗的暗潮汹涌。所以当刘子龙提出请行里出面协调营业部的内部矛盾时，常笑摇摇头拒绝了。 “这是新老交替的必然碰撞，不过你们这一届新员工的刺头儿多了些，才会有如此大的动静。”常笑也是从新人熬过来的，当初被欺负的情形，可不比卿缦缦好多少。 刘子龙不服，“他们根本不教我们东西，什么都是一句话打发我们，自己看，自己学！” “那就自己看，自己学。等你们看到的学到的不比他们少的时候，他们自然不敢再看轻你们。”常笑微微笑着开导。 刘子龙若有所思地点头。“我现在应付基本的窗口服务没什么问题，但是遇到繁琐的业务程序还是感觉吃力。”他在vip室工作，环境特殊，客户群高端，很多新业务不及时学会，在日常工作中常常受到桎梏，施展不开拳脚。 常笑拍拍他的肩膀，鼓励道：“优秀不是一蹴而就。我还是那句老话，石头虽普通，但是打磨得久了，照样会发光发亮。”老员工依仗的优势无非就是业务熟练，人脉深厚，其它的，就没什么了。新员工初来乍到，性格中的棱角尚未磨平，工作起来难免有意见，久而久之，负面情绪积累得久了，餐厅事件也就无法避免。 “我来了。”卿缦缦刚刚忙完后台的卫生，满头大汗地跑进vip室，看到常笑在，不由得收敛了些，低叫了声：“常主任。” 常笑笑着点头，“累不累啊，小缦缦。” 卿缦缦点点头，赶紧又摇摇头，“不累！” “不累啊。。”常笑指着墙角还未整理的新业务宣传册，“那先把资料整理了再吃饭吧。” 卿缦缦呆了一呆，脸皱成包子，哀求地看向刘子龙。 救命！救救我，刘子龙！ 刘子龙憋不住笑，替她向故意整人的常笑求情，“常主任，你还是让缦缦先吃饭吧，不然的话，她可要把我先吃了！” “哈哈。。。”常笑被逗得呵呵直乐，他举高香喷喷的羊肉卷饼，“来，小缦缦，够啊。够不着，可没饭吃喽！” 饿得饥肠辘辘的卿缦缦紧随其后，高高蹦起，“常主任，给我吧！给我吧！我答应你，今晚加练一个小时还不行吗？” 常笑眼睛亮起，“真的？” “真的！骗你是小狗！”卿缦缦为了羊肉卷饼，豁出去了。 第70章 被曾可可抓现形 曾可可发誓她绝不是为了拆台才来揭穿卿缦缦为奴为役的事实。之前，她根本不知道闺蜜已经沦落到刷厕所的境地，她以为槟城银行大厅里那些工装优雅的ol女郎就是闺蜜的翻版，可惜，实际见到的情况却是，闺蜜一手毛刷，一手清洁液，在尽心尽力地为营业部打扫厕所。 卿缦缦看到从天而降的可可，先是傻掉，然后下意识地扔掉手里的工具，结结巴巴地澄清：“扫厕所的阿姨不舒服，我帮帮她。。帮帮她。。” 可可怒火如炽，眼里只有受尽委屈的闺蜜遮遮掩掩的表情，她上前扯住卿缦缦的手，直接拉到水龙头下面猛冲，冲得颜色发白，发亮，她才听到一声弱弱的求饶：“可可。。我好朋友还没走。。” 于是，曾可可就在气味难闻的厕所里抱着闺蜜哭了起来。 一边哭一边发泄着胸中的闷气，“你做什么不好啊，做这个！呜呜。。。。你知道看见你这样我多难受吗？呜呜。。。想想当初s市呼风唤雨的千金小姐，卿叔叔最宝贝的。。呜呜。。。小公主。。沦落成现在的模样，呜呜。。。你是想心疼死我们吗？呜呜。。。。” 缦缦既感动又心酸，她不告诉可可，就是怕她难受。“好了，可可。。我没事啊，挺好的，都适应了。再说了，顾姐不会总让我做这个的，她说只要我晚上好好跟着练习，她一定会帮我争取参加实习生结业考试的机会。。可可。。。不哭！不哭了啊！” 曾可可抽噎着抬起头，“真的？” “真的，真的。”这是顾瑜昨晚上教授计算器翻打传票的时候，亲口告诉她的。 “看你受委屈，他却像个缩头乌龟似的躲起来，算什么男人！狗屁不如！”他，就是卿缦缦苦追千里的男人，陆择安。 可可终于找到了出气点。 卿缦缦赶紧去捂她的嘴，可可却越说越来劲，干脆拉上卿缦缦一起上楼去找那个乌龟王八蛋的臭男人评理去了。 卿缦缦不敢不从，因为可可是真的生气了。卿爸爸去世前，曾把唯一的女儿托付给曾家照顾，可可自诩是她的半个监护人，谁敢欺负她，就是欺负他们老曾家！ “可可，回去吧，求你了。”这样大张旗鼓地冲进个人银行部，那她的脸也就彻底不要要了。 可可既然上来了，焉有打退堂鼓的道理。她梆梆梆大敲三声门，然后中气十足地朝门里吼：“陆择安，你给我出来！” 陆择安没有出来，倒是隔壁办公室曾和卿缦缦有过一面之缘的女同事被炸得冒出头来。 “陆经理不在。” “噢，请问你们陆经理去哪儿了？何时能回来？”可可一贯女王气场，加之曼妙的职场ol精英的打扮，晕得那个女同事客客气气的回答道：“陆经理去支行检查了，估计要下班前才能回来。” 从37楼下来，可可向缦缦要陆择安的手机号。缦缦死活不给，于是，可可一个电话便打给了正在开新基金发售会的严令止。 卿缦缦不知道可可究竟打没打电话给陆择安，反正，一整天都惴惴不安地盯着手机。熬到快下班时，她才略微松了口气，看来，可可还是顾及到她的感受，没有找陆择安的麻烦。 正打算去更衣室换衣服，大厅负责卫生的保洁大姐却一脸焦急地跑过来找她。 “缦缦，求你帮个忙！” 第71章 还是龙龙知道我的心 每周一次清扫楼梯间和走廊的重任就这样落到了无辜替班的卿缦缦头上。 她实在拒绝不了保洁大姐因为孩子住院着急哀求的眼神，心想，她孤家寡人一个，无非就是晚下班一会儿，有什么大不了的。为了能让大姐宽心，她还拍着心口保证，会把楼梯间擦得连苍蝇都站不上去。 大姐留下她负责的楼层分区图千恩万谢地走了，卿缦缦看了之后才发现她要清扫的楼层竟包含着陆择安所在的个人银行部。 其实，根本用不着看什么楼层分区图。 她对那个楼层一点也不陌生，闭着眼睛也能摸到他的办公室，知道静谧幽深的走廊怎么转弯，知道尽头的玻璃门后，有一处可以吹风看星星的开阔平台。 人潮散尽的银行大厦，空旷得怕人。 从三层到顶层，除了负责大清扫的保洁员工，只有营业部的零星员工还在轧帐留守。她拎着水桶和拖把从大厅绕到vip室找刘子龙请假。 今晚是顾瑜的培训，看来，她是腾不出时间练习了。 刘子龙看她那架势，就知道她还有得忙，“又替谁加班？” 她靠在柜台，一边吹着空调的凉风，一边享受的闭上眼睛。“保洁大姐。” “孩子生病了，我帮她清扫高层的责任区。” 刘子龙把计算器放在一边，从最下层的抽屉里取出一盒奥利奥塞进窗口。“吃完了再上去。” 卿缦缦一看是牛奶味的，圆圆的眼睛登时挤成弯弯的月牙。“还是龙龙知道我的心。”和刘子龙的关系越来越铁，连称谓也从刘子龙直接升级到龙龙。 撕开包装，一下子拿出两三片塞进口中，满足地咀嚼叹息：“就这样活一辈子也挺好的。” 刘子龙把水杯盖子拧紧推出来，鄙视小狗一般的眼神瞄过去：“出息！” “呵呵。。龙龙，你的普通话都上升到京味儿标准了，不错啊！”她抓起最后几块饼干都塞进嘴里，又就着刘子龙的杯子灌了大半瓶温水，冲里面的人摆摆手，“我走啦。” 刘子龙收回水杯，想起什么，大声冲着外面只剩半个背影的人喊：“我练习完上去帮你，几楼啊？！” “35到37。。。”含混不清的回答，不如不说。 刘子龙皱着眉头，最后摇摇头，决定还是一层层坐电梯找她比较靠谱。 没想到35层以上还有人在加班。 她放轻脚步，绕开透出灯光的办公室，去卫生间涮拖把和抹布。刚抬脚迈进去，却被镜子前整理妆容的人影骇了一大跳。 那人也怔住，呆了呆，转头朝她扯出一抹不大自然的微笑。 “缦缦，怎么是你？” 美人就是美人。 齐思韵穿着工装依旧显得窈窕妩媚，清丽可人。只是，盘起的发髻乱了，有几缕碎发黏在脸颊上，样子看起来有些狼狈。 第72章 无法克制 一层一层的累积下来，看似不多，工作量却着实不小。 这段打杂的日子，她也并非在混。她发现不管是厅外的保洁还是厅内的琐碎工作，都有很多东西值得学习。譬如保洁大姐传授她如何才能清扫不累的诀窍，有关扫地的速率、弯腰的弧度、抹布的水量、拖把的方向等等，掌握了之后才发现有事倍功倍的效果。又譬如在厅内做着帮同事倒水复印打印资料诸如此类低人一等的杂活，做得久了，竟也能看懂原来天书一样的日常报表，有一次上面要存款数据，竟是闲人一枚的她帮着常笑整理出来的。做杂事的另外一个好处，就是生活质量上的提高。从各种倒茶水咖啡到订餐、订电影票、订花、订礼品盒的延伸效应来看，卿缦缦已经迅速融入到槟城的社会大环境中去，现在，无论谁再提出什么要求，只要在市区范围内，她基本上三十分钟内就能搞定。 简单机械的清扫任务，终于在表针指向21点整的时候完成。 37层的办公室都黑着灯，她在个银部经理室的门外站了一会儿，才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向尽头的天台。 夜风并不十分凉爽，但足以把她身上湿透的工装吹干。她趴在护栏上，远眺灯火阑珊的城市，目光渐渐放空。。 来槟城也不短的日子了，从春末到初秋，从开始的彷徨无依到现在的内心平和，数百次太阳月亮的更迭轮回，她终于在镜子里看到了一个不同于过去，宛如重生一般的卿缦缦。 顾瑜把这种显而易见的变化叫做成长。 顾瑜曾对自己说，她从未放弃过一个叫卿缦缦的女孩，哪怕她会闯下这样那样的祸事，她还是坚信自己的眼光，绝不会看错人。 顾瑜的眼睛很亮，很暖。 像夜空宝石般的星子，一闪一闪，照亮了自己晦暗沉闷的心灵世界。 立在繁华如织的街头，她很没出息地抱着顾瑜瘦削的肩膀，感动得落泪。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幕，和可可一样带给她亲人般感觉的顾瑜。 既是良师又是益友。 在天台上呆了很久，倦意袭来的时候，她才想起时间已经不早了。拖着肿胀的双腿回到37层的楼梯间收拾工具。或许是太累的缘故，她整理到一半便靠坐在楼梯上睡着了。 宁谧封闭的环境里，一切画面都陷入静止。 从未想过，还可以有这么一天，能够如此的靠近她。 阴暗的楼梯间，遮挡住所有复杂晦涩的情绪。她在他的视线笼罩下，睡得是那样的酣甜。呼吸暖暖浅浅，带着淡淡的馨香，引他忍不住想去犯罪。 贴上记忆中的温暖，是个意外。 但是这样的夜晚，陆择安却无法克制体内汹涌叫嚣的情潮。 缦缦。。 你要我如何才能做到遗忘。。。 第73章 找不到北 被烟草气味惊到，蓦然醒转的刹那，她看到窗口边的影子。 人的正常反应，此刻应该惊恐尖叫才对，可是自小胆子便不够大的卿缦缦却一动也未动，连眼皮也不敢眨，直直地盯着那抹挺隽的背影。 不是在做梦吧。 刚才的梦境太过美好，她沉溺其中，久久不愿意醒过来。 身上有什么东西压着，黑暗中，看不大真切，手指触摸感觉，一路摸索下去，竟像是一件外套。想到什么，她悄悄低下头，鼻间萦绕的熟悉气息，合着空气里淡淡的烟草味道，奇异地令她安心。 她讨厌男人吸烟，可是看他吸烟却是一种享受。 时间静静地流逝过去，他们却仿若不觉。谁成了谁眼底的风景，谁又成了谁心底的涟漪，只有他们心里最清楚。 打破沉默的是卿缦缦的腹鸣。 她饿了。 他回头，漆黑的眼睛比无边的夜色更加的深沉。 “咳咳。。。咳咳咳。。”不知道怎么开口的时候，咳嗽是最好的回避方式。 关键时刻，她还不算太笨。 他掐灭烟头，扔进垃圾桶，步履沉稳地走过来，“醒了就起来吧，地上凉。” 她有些愕然，看着眼前曾无数次熟悉再熟悉的手掌，中蛊似的递出手去。站起的一瞬，她大大地呀了声，身子摇摆着朝旁边倾倒。 还是那双温厚有力的手掌，及时托着她的腰，把她带向他的怀抱，站稳。 “小心。” 她的心砰砰狂跳，眼睫毛不停眨动着企图恢复正常的状态。可是努力了几次，却只得一句苍白的解释。“我的腿麻了。” 小腿犹如万蚁钻心，酸麻难当。她撑着他的手臂，身子大半倚在他的怀里，眉头紧蹙着，轻轻倒吸气。 他并未像前段时间一样拒她于千里之外。 不仅帮她把工具拿进电梯，还问她要不要搭他的车回家。 卿缦缦一时间很有些找不到北的感觉。 这还用考虑吗？ 当然是一个字，要！ 电梯下到35楼的时候，卿缦缦想起上楼清扫时碰到的人。她多嘴问了句，“费彬经理也和你一起加班吗？我打扫的时候好像看到他了。” 白色壁灯下的陆择安看起来真是养眼，他看看她，说：“费经理最讨厌加班。”可能费彬来槟城银行时向曲景深提出过条件，所以，行内任何形式的加班，他都没有出现过。 卿缦缦哦了声，摸摸头，小声嘟哝：“背影真挺像他的。” 时间太晚了。 三楼营业部漆黑一片。 陆择安靠在更衣室的走廊外等卿缦缦。周围很安静，偶尔会传来一两声回旋的风声，显得四周更加的空旷。 忽然，走廊的感应灯亮了，紧接着，远处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两个算不上陌生的男人在不甚明亮的灯光下对视。。。。。 第74章 路痴女王 陆择安的车是行里配发的福特蒙迪欧，银灰的车身，低调地融入夜晚川流不息的车流。 “想听cd还是调频？”他放慢车速，打算用音乐结束他们之间尴尬沉闷的气氛。 “随你。”从踏进车门的那一刻开始，她的精神便处于高度紧张状态。 陆择安打开交通调频，一首陌生的曲子缓慢清晰地流泻出来。 她盯着驾驶前台上造型特别的车载香水，考虑着接下来的措辞。原来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她是个不折不扣的话痨，经常会扯起一件与他们毫无相关的事情balabala说上大半个小时不带停嘴。可现在呢，时光只是悄无声息地滑过去两年多，她却变成了一只无趣的闷葫芦。 还是他主动打破沉默，问她：“直接回家？” 慌乱中点点头，“嗯。” “家里有饭？” 她努力回忆了一下冰箱里的存货，说：“还剩半份咖喱饭，微波热一下，凑合一顿！”时间接近凌晨，她可没胆量去几个街区之外的夜市觅食。 陆择安的眉头微微动了动。 他看了看路况，在一条幽静的单行道左拐，向前开去。 “这条路到不了小区。”她小声提醒。 他瞥了眼她，不知是夸奖还是嘲讽：“原来‘路痴女王’也有摘掉帽子的一天！” 她愣了愣，脸一下子红了个彻底。 那年下大雪，她在财大的校区迷路。零下十度的天气，又累又饿的她坐在雪地里哭着找陆择安。哭声还挺管用，不仅把金融系大半的同学引来了，还把陆择安也引了过来。 看到他的那一瞬，她委屈的哇哇大哭。 他把变成雪人儿的她紧紧揽在怀里，既心疼又生气，问她来过无数次的校区，怎么还会迷路？ 她抽噎着回答说，下雪了，一片白，她看什么都是一个样儿。 帮忙找人的金融系同学被她的迷糊雷得是哈哈大笑，当场有人封了她‘路痴女王’的称号，据说，至今还无人打破她下雪起雾就迷路的纪录。 车停在一处24小时营业的连锁餐饮店外。 他说下车吃饭的时候，她还没反应过来陆择安要请她吃饭这个事实。等恍恍惚惚的一盘炒米，两碗薏仁玉米粥下了肚，她才打了个响亮的饱嗝儿，向梦境中才会出现的那个人，说了声谢谢。 临走的时候，她看到他面前的饭几乎没有动过。不知道他吃没吃饱，总觉得自己又给他添了麻烦。 回程，他没再主动说过话。一路沉默着到达小区单元楼，他看着她跳下车，点点头离开。 那一夜，着实是个值得回忆的美好夜晚。 哪怕已经过去了很多天，哪怕之后她再没见到他的身影，更别提单独说话了，可她还是一样怀念那天晚上的温暖。 第75章 杨文丽的心事 季度考核就要到了。 晚上的加练，杨文丽也要求参加进来。顾瑜没有拒绝的原因，是她也看好杨文丽的潜质。现在主动要求学习的年轻人已经不多见了，她觉得三个新人都很优秀。 白日里人流穿梭的营业大厅，被浓浓的夜色笼罩着，光洁的大理石地面，折射出玻璃幕墙外面七彩闪烁的霓虹。 气氛和谐又安静。 “啊。。。天呐。。天呐！我快了十秒！”卿缦缦举着秒表，兴奋地大叫：“快看。。快看啊！”她抱着杨文丽的胳膊乱蹦乱跳，又把秒表伸到刘子龙的面前，骄傲得像只开了屏的孔雀。 “可能吗？不可能吧。”刘子龙朝前倾着身子，头几乎碰到卿缦缦的额头，就着她的手，仔细地看着时间。 确定无误之后，刘子龙像往常一样一把揉乱卿缦缦的刘海，薄薄的唇扬起好看的弧度：“还挺厉害了！” “那当然！哈哈。。。。”卿缦缦笑得得意忘形，完全没有注意到旁边杨文丽黯然失落的表情。 顾瑜一时愣然，什么时候开始的，几个年轻人竟然有了如此微妙的情感纠缠。 串联起一些之前解释不通的事，她才释然微笑，原来自己真的是老了，只顾着引导他们学习工作，却忽略了年轻人的感情走向。 眼下是个难题，顾瑜想了想，走过去，温声说：“今晚就到这儿。” 卿缦缦又表了表功，得到顾瑜的赞扬后，才心满意足地收拾背包。顾瑜拿起外套，“缦缦和文丽我送回去，子龙你一个人回去可以吧。” 刘子龙举起手，“没问题。”他租住的房子离银行很近，走路也只需要十几分钟而已。 顾瑜带着两个神态迥异的女孩儿上了自己的福特蒙迪欧。 她一边系着安全带，一边问杨文丽。 “文丽，你家住在哪里？” “住在敦睦路。”虽然已经连着上了几晚上的课，可是杨文丽还是像会计学校培训的时候一样内向寡言。 熟练地打个方向，顾瑜把车拐上主干道，打算先送杨文丽回家。 “我听缦缦说，你家在临县的乡村？”打开调频，交通台正在放一首怀旧的老歌。 “嗯。”杨文丽的声音很低，倒是缦缦颇为热心的插言道：“文丽的家乡可美了，我看过她的照片，家门口有条小河，有大场院，文丽说用来晒丰收的谷物。噢，对了，她家里还有一窝小肥猪，等过年回去了，小猪就变成大猪了，是不是，文丽？” 杨文丽的脸色变了变，看看专心开车的顾瑜，勉强笑了笑，“嗯，应该是吧。” 顾瑜笑着附和：“那倒是不错。现在城市污染严重，很多人节假日都扎堆往乡下跑呢。文丽，你家里有条件，开个农家乐，肯定能创收！” 卿缦缦接口：“就是，就是！我们s市，前几年农家乐就很火，有许多家自己养鸡养鸭，用篱笆圈个院子就能营业，那钱，可赚老鼻子了！” 杨文丽笑了笑，没应声。 因为天黑，顾瑜坚持把杨文丽送到巷子的入口。下车时，杨文丽很客气地对顾瑜说了声谢谢，缦缦在车窗内朝她招手，可是杨文丽却已迅速转身离开。 第76章 苍山惟静亘千古，江河无欲荡尘埃 季度考核关系到实习生现阶段的实习成果，也关系到老员工数额丰厚的季度奖金。 临考试的前一天，几乎全员都留在营业部苦练加班，可顾瑜和常笑反而不在。 卿缦缦干完杂活，正要洗手去找刘子龙加练电脑记账录入，前台却有人喊她。 “卿缦缦，来一下。” 她下意识地答应，“来啦！”抬头看到来人却愣了愣，因为是她不熟悉的人，曲景深的秘书，苏亚菲。 密闭的电梯间，苏亚菲态度不远也不近地开口：“想好怎么向曲行长告状了？” 告什么状？ 卿缦缦迷惑地摇摇头，“什么？” 苏亚菲黑亮的睫毛动了动，“难道不是去诉苦的？”别看卿缦缦只是营业部一颗任人揉搓的小草，可她的那些“光荣事迹”，曲景深却是了如指掌。 卿缦缦这次听懂了，她再次摇头，否定了苏亚菲的猜测。“我不想告状，也没什么苦好诉的。苏秘书来之前，我并不知道曲行长会找我。” 苏亚菲仗着行长秘书的位置一贯强势，没想到在卿缦缦这里会碰了个软钉子。她一时间找不到话说，电梯间变得安静下来。 曲景深的办公室在40层，占据了楼层三分之一的面积，其余的则是行长助理和行长秘书办的办公房间。 从外设看，这里和其他楼层的装修并无差别，可等进去后才发现，里面独特的中式公装办公室设计竟带给人如此震撼的视觉冲击。 办公区的吊顶运用中式传统寓意的彩色祥云图案，木质雕花的镂空门用绘制了古代风景画的玻璃镶嵌，巧妙的分开了会客室和办公区。八角宫灯的灯帏，用的是国画和书法相结合的图纸，暗色的灯光和厚重的吊灯，在大理石板的地面上映射出低调美妙的光亮。 最特别的是右侧一处单独辟开的会议区。 一幅江水奔腾的灯光打底的背景墙气势磅礴，红木桌凳整齐摆放其中，严谨又美观，一侧墙上俱是名家书法真迹，另一侧则用加有红木云纹框条的玻璃门隔开，有所避讳又不会太过封闭，令开会的空间显得不至于压抑，气氛因而会显得活跃轻松。 苏亚菲看她瞅着会议区怔怔的模样，说话间不禁带了一丝骄傲：“这个会议厅的设计，曾经在国际室内装饰大赛上获过奖。不过，你的身份，也就只能看看了。” 卿缦缦笑笑，没有说话。 随着苏亚菲走进敞开的红木镂空门，一间基调同样古朴大气，充满了古风韵味的办公室便出现在卿缦缦的眼前。 这里较之外间，却简单了许多。侧面墙是一幅照壁的国画，景物在射灯光线的映衬下栩栩如生，对面则是向内隔出的博古柜，上面摆放着一些古玩真品。曲景深正坐在红木椅子上打电话，看到她们来了，摆摆手，示意苏亚菲先招待卿缦缦。 落座在质感厚重的红木沙发椅，卿缦缦抬头便望见了位于曲景深上方的一幅字。 苍山惟静亘千古，江河无欲荡尘埃。 第77章 碧螺春 苍山惟静亘千古，江河无欲荡尘埃。 隔了这么久，她又一次看到了熟悉的诗句。曾经，那是卿爸爸最喜欢的两句诗，闲的时候，总会不厌其烦的讲述它的寓意，听得多了，连她这个诗词白脖儿也能倒背如流。。 它们讲的是做人做事要淡泊名利，超然物外，遗世独立，不落俗套的意思。无欲荡尘埃，给人一种恬静，宠辱不惊去留无意的感觉，似乎参透了诗句，就能沉默的看着世人在俗世中忙碌，不为所动。 爸爸终是达成所愿，再不管人世纷扰，安静地停留在永恒的世界里，看世人继续在红尘俗世中奔忙碌碌。她不知道爸爸在天堂里还会不会念叨这两句诗，她想，和妈妈团聚后，两人一定快活得忘了还有女儿吧。 “绿茶还是红茶？”苏亚菲的眼神有些奇怪，她注意卿缦缦很久了，她发现这女孩特别容易陷入自己的情绪里，拔不出来。 “噢，绿茶，谢谢。”卿缦缦被人用猜度的眼神盯着，有些尴尬。 苏亚菲很快端来正品的碧螺春，给曲景深也泡了一杯。 曲景深结束冗长的电话，解开袖扣朝卿缦缦走过来。“抱歉，抱歉，招待不周！” 卿缦缦赶紧站起来，有些局促地说：“曲行长！” 曲景深松了松领口，似是被领带拘束得很不舒服。他坐下的同时示意卿缦缦坐，还让苏亚菲取一些新鲜的点心来。 苏亚菲看看卿缦缦，蹬蹬蹬踩着高跟鞋出去了。 “你也喜欢这幅字？”曲景深回头虚指了指墙上笔力遒劲的字画。 卿缦缦点点头，“喜欢。” “知道诗句的意思吗？”曲景深有意考考她。 卿缦缦按自己的理解把诗句背后的寓意讲述了一遍。曲景深听后略有些惊讶地看了看她，而后低头像是在沉默思索着什么，半响无声。 她不禁一阵忐忑，以为那句话不慎说错惹到他，不由主动坦白：“曲行长，我是诗词白脖儿，根本不懂，都是瞎说的。” 曲景深摆摆手，露出温文的笑容，“说得好，比那些整天咬文嚼字的文科生说得靠谱多了！” 她愈发不好意思，“不瞒您说，我也只会这么两首，可能是我运气好吧，总能挑到它们。” 曲景深被逗得哈哈大笑，神色间尽是愉悦。“你这个卿缦缦，还真敢说话，不怕我开除你啊！” “不怕。”也不知什么缘故，她并不害怕眼前这个温文尔雅的行长。 曲景深伸手点点她，“喝茶，尝尝我的极品碧螺春！” 卿缦缦捧起茶杯，小心地吹开青碧色的茶叶，啜了一小口。 曲景深笑望着她，一双炯炯的眼睛在金丝边眼镜后闪烁着熠熠的光亮。“怎么样，碧螺春还正宗吗？” 卿缦缦点点头，说：“苏州太湖洞庭山的碧螺春，是茶中极品，这茶挺好的，就是冲泡的方法不太对。” 曲景深立刻挑起眉，感兴趣地看着卿缦缦：“噢？说来听听。” 她又啜饮了一小口，凝着眉说：“主要是水温过热，碧螺春叶芽幼嫩，温度太高会破坏茶叶的营养素。我比较喜欢用上投法喝碧螺春茶，因为这样，才能使茶叶的香味保持得更好。” “你会泡茶？” 卿缦缦的脸有些红，“和爸爸学过一点点。”茶叶里她貌似只认得碧螺春，也只会冲泡碧螺春。 “好啊，今天我倒是有口福了。”恰巧苏亚菲进来送点心，曲景深便饶有兴味的命她拿来茶具，让卿缦缦重新泡一壶碧螺春来品尝。 第78章 泡好碧螺春，就一定能泡好大红袍 苏亚菲表面上照做，实际上早就气炸了。 为了能升到行长办秘书的位置，她不仅学过系统的文秘专业知识，私下里还学过茶艺、插花甚至是烹饪的技能。尤其是茶艺，是她最引以为傲的才艺之一。 连迎来送往的贵客也夸赞过她的茶泡的好，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丫头却要在boss面前挑战她的权威！ 苏亚菲立在茶几旁，冷着脸等着某个三脚猫出糗。 卿缦缦认真做起事情来，还挺像那么回事。 陆择安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神情专注的她手持水壶，倾倒入杯的情景。 七八十度的水只需要七分满，然后把成色极佳的碧螺春均匀放入杯中，待茶叶在水中浸润，芽叶吸水膨胀慢慢舒展之后，较之先前清香数倍的茶香便氤氲在古色古香的房间内。。 “妙！！妙啊。。妙！”曲景深迫不及待想要端起品尝，却被卿缦缦制止说：“曲行长，别急！” 她又把水壶的水添入少许，才把晶莹剔透的茶杯递了过去。 曲景深先是深闻到底，然后才端起茶杯慢慢品尝。 他是饮茶的行家，最好碧螺春这一口，清香幽雅的茶汤刚一入喉，他便知道以往的茶水不过是个摆设。 “苏秘书，你也来尝尝，和你冲泡的有何不同？”曲景深回身叫苏亚菲，不意却看到了神情若有所思的陆择安，凝立在门口。 “择安，好口福啊！来来来，品尝品尝缦缦的手艺！”他眼底的光芒一下子变得炽亮，起手招呼门口的人影。 陆择安迈步走进来，把手里的资料夹放在茶几上，随意端起桌上一杯冲泡好的茶水。 苏亚菲原本乌云密布的脸在见到他之后霍然放晴，紧随着他的脚步，也拿起一杯汤色碧绿的茶水凑到嘴边。 陆择安喝了一口，看了看脸色绯红的卿缦缦，不紧不慢地说：“算是好茶，不过我喜欢喝的是大红袍，卿缦缦，你会泡吗？” 大红袍？！ 也是茶叶吗？ 她绞尽脑汁回忆卿爸爸教授的有关茶叶的知识，可是几秒钟之后，她发现，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她垂下脑袋，泄气地说：“我只认得碧螺春，不懂什么是大红袍。” 苏亚菲噗嗤一声笑出来，她捻着晶莹剔透的茶碗，不屑地嘲讽道：“连大红袍都不知道，还敢在曲行长面前卖弄，真是胆。。。”后面的话，全被曲景深黑幽幽的视线噎回肚子里。 曲景深把茶碗递还给卿缦缦，表示还要一杯。 他略有深意的视线瞥向陆择安，话却是对卿缦缦说：“别气馁，只要泡好碧螺春，就一定能泡好大红袍，你信不信？” 陆择安摇摇头，把茶几上的资料夹推到曲景深面前，“我上次向您推荐的亚洲投行的资深财富分析师，这是她的资料，您看看，合适的话，我邮件给她，你们谈条件！” 第79章 全世界最花痴陆择安的女人 曲景深扫了眼资料夹，照旧不紧不慢地喝着茶水。“这个事回头再说，你没看到我有客人吗？” “那我来的还真不是时候。”对于曲景深的态度，陆择安并不以为杵，笑了笑，起身准备离开。 曲景深拦住他：“别急着走啊，择安。你又没女朋友约会，陪我们喝喝茶聊聊天，耽误不了多长时间。”他把资料夹递给苏亚菲，让她放到办公桌的抽屉里，他明早再看。 曲景深既然开了口，陆择安也不好拒绝，只好重新落座。 苏亚菲从曲景深手中接过资料夹，不只是有意还是无意，竟不小心撞掉了架子上的螺丝，几张薄薄的纸轻飘飘地落在地上，有一张，恰好落在卿缦缦的脚上。 她弯腰去捡，可是视线一接触到资料上的照片，她的眼珠儿却瞬间凝住，再也无法移动。。 或许是她的动作僵硬得太久，连苏亚菲也看出异样。 “卿缦缦，你盯着看什么呢？！”是她按捺不住好奇想要一睹陆经理推荐的神人是何尊容，可是，那张打印有关键照片的资料纸却被卿缦缦拿在手里不放。 悄无声息地递过去资料，声音有些低哑，“对不起。” 苏亚菲接过资料，也不好意思看了。她悻悻然整理好资料夹，放进曲景深的办公抽屉。 曲景深一边品茶，一边语气随意的切入正题：“择安，我打算让卿缦缦参加明天的季度考核，你有什么看法？” 陆择安笑了笑，神色自若地回答：“我同意。” 卿缦缦飞速抬头，看了看陆择安，又低下头去。 曲景深的视线掠过两人，唇角轻掀，不紧不慢地说：“如果她考核合格的话，我会让她重新上岗。” 卿缦缦又是飞速抬头，不过这次遇到的却是曲景深如春风一般的笑容。 考核合格重新上岗的吸引力暂时盖过了刚才看到资料时的酸涩。 “我一定会努力的！” 曲景深摇摇头，加重语气：“是一定要通过考核，卿缦缦，有没有信心？！” “有！”拓展培训时的勇气仿佛又回来了。 “等你的好消息啊，通过了，我请你喝茶！”曲景深笑着鼓励。 不知是不是曲景深有意安排，反正，卿缦缦又坐上了陆择安的车回家。 她中途给等着她加练的刘子龙打了个电话，说自己先回去了，刘子龙语气有些失望，说他准备了香喷喷的夜宵，看来她是没有口福了。 挂了电话，车内又恢复了安静。 陆择安打开调频，一男一女主持人青春活力的声浪立刻填满了密闭的空间。 从银行出来之后，他几乎没有说过话，她也心不在焉，看着车窗外的街景默默地发呆。 远远的已能望见森林半岛的霓虹，她终于回过神来，转头看了看他。 车内的光线被外间穿梭的车流照得忽明忽暗，他的侧脸也被映出深深浅浅的暗影，神情专注的他看起来可真是英俊，不管从哪个方位看，都能成为花痴们关注的目标。 她也是花痴。 全世界最花痴陆择安的女人，没有之一。。 “李佳音。。。”她还是忍不住先问了出来。 第80章 师徒大比拼 季度考核是包括营业部在内的十七个支行网点的考试。 这次季度考核与前期有很大的不同，不仅要把成绩计入员工档案，还要在各个支行网点之间分出高下。顾瑜在晨会上念了个银部和人力资源部共同签发的奖励文件。团体第一名，奖励人民币五千元，第二名，奖励三千元，第三名，奖励一千元。 营业部历来成绩拔尖，可是今年新增了许多业务技能相对薄弱的实习员工，想要拔得头筹，难度可谓是相当大。 顾瑜看着营业部的业务尖子胡婷婷：“我不希望你们还未开始就先放弃。”最近一段时间，因为新旧员工之间的磨合碰撞，很多老员工埋怨她和常笑偏向实习员工，进而消极怠工，完全忘记了营业部优良的学习传统和团结一心事事争先的入职箴言。 胡婷婷低下头，不敢直视她的目光。 “曾淑娜，你出列。”顾瑜又对常笑说：“常主任，把桌子和考试用具都拿过来。” “是。”常笑很快便把东西准备好。 曾淑娜不明所以，站在队伍外面，心情忐忑不安。 “卿缦缦！你也过来！” 卿缦缦还在大厅和保洁大姐一起打扫卫生，听到顾瑜的声音，她下意识地答到，却抱着拖把跑了过去。 顾瑜看到她额头上的汗水，目光柔了柔。 “你今天不用再负责清扫了。” 卿缦缦嗯了声，把拖把还给保洁大姐，还说了声抱歉。 顾瑜指着大厅中央的比赛桌说：“现在你和你的师父曾淑娜比赛两个单项，如果你能胜出，那么，营业部所有的新老员工都要在这里彻底交心，不能再把情绪和怨恨带入今后的工作和今晚的季度考核中去！” 卿缦缦愣了愣，很快便点头。“好的，主任。” 顾瑜看着队伍里个个眼神复杂的员工们说：“我知道，大家最近一段时期对我有些怨气。老员工埋怨他们的顾主任为什么总是偏帮新员工，不肯站出来为他们说话，而新员工也埋怨我，为什么不教训那些倚老卖老的老员工，任由他们欺负我们！” 有人在她的目光直视下低下头去。 顾瑜顿了顿语气，继续说：“我想对老员工做的，是给你们每人发一台时空穿梭机，回到刚刚来到槟城银行的年纪。那个时候，你们不也经历了难熬的适应期吗？我记得胡婷婷，因为加班和师父吵起来，最后哭着鼻子把爸爸妈妈喊来帮忙，是不是有这回事？” “主任。。。”胡婷婷不止是头抬不起来了。 顾瑜接着说：“还有赵艳萍，你恐怕永远也忘不了是谁背着你去医大附院抢救的吧。要不是他，你可能这辈子都无法再站起来工作了。” 赵艳萍朝神态安然自若的常笑望了眼，惭愧地低下头。 顾瑜说着这儿没再继续，故意把话题中断，由常笑监考，让曾淑娜和卿缦缦师徒开始今日的比拼。 第81章 感动 卿缦缦做梦也想不到，她的成绩居然能战平自己的师父。 曾淑娜也惊愣当场，手里的传票拿不稳，扑簌簌地落在地上。 明明机器点钞她领先好多，以为计算器翻打传票也可以照样领先，可谁知会是这样的结果。 大厅一时间静悄悄的，连打扫的保洁大姐也停下工作，朝这边望过来。 “师。。师父。。。我不想赢。。”卿缦缦真没想曾淑娜难堪，可事实她却是这么做了。 曾淑娜的脸一阵白一阵红，最后凤眼儿紧紧一闭，“我输了。” 机器点钞是靠工作经验累积下来的技能，她工作近五年了，自然比一来就被自己坑害到做勤杂工的卿缦缦好数倍，不在一个起跑线上，赢了也是大大的不光彩。 “没有，师父，我真。。。” 顾瑜插言打断她：“卿缦缦，赢了师父有什么不对的呢？古时荀子就曾在《劝学》中说过，青，取之于蓝而青于蓝；冰，水为之而寒于水。他讲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也不必贤于弟子。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你能取得好成绩说明付出的努力得到了回报，这是你应得的胜利果实，所以，不要觉得自己胜了师父便做错了事，明白吗？” 卿缦缦仔细思考了片刻，重重地点点头。 “学习的最终目的并不是为了超越谁，比过谁，最重要的是完善自己。相信，这也是管理者进行考试的真正目的。”顾瑜又转而看着曾淑娜说：“你也不要泄气，其实，你的业务水平在全行也是佼佼。只不过你的徒弟卿缦缦进步太快了些，才会在某些方面胜过你。不是我夸口，就计算器翻打传票这一项，你们所有的老员工都比不过她！” 曾淑娜面色稍稍好看了些。 顾瑜将手放在胸前，以标准的ol精英的姿势，质问她的队伍，“我给大家的机会是均等的，包括下班后的加练，你们全都看在眼里却只有三个人主动参加，而这三个人，全是刚刚入行的实习员工。其中，还包括一个刚刚踏入职场却被罚做勤杂工的卿缦缦。” 她转头看着曾淑娜，语气从未有过的严肃和郑重，“你知道卿缦缦为了你之前受到处分的事有难过吗？包括主动要求参加加练，很大一个原因也是想在今后的工作中有可能帮到你。她不是因为账务不清业务不精出的错吗？于是，就在计算器翻打传票上狠下功夫，她跟我说，以后有机会重返岗位的话，一定不让师父再为了她分心劳神。” 曾淑娜惊呆了。 不仅仅是她，在场的新老员工都把目光转向大厅中央那个局促脸红的马尾姑娘。 “缦缦。。。。”胸中涌动的热流，早已经浸润到眼角。曾淑娜快步跑过去，紧紧地抱着卿缦缦，语声急促地说：“是我错了！对不起，我早就知道错了！”如果不是她自私怕事，出了事情都往卿缦缦身上推，卿缦缦也不会整日干那么重的活，还被人轻视瞧不起。。 “师父。。是我的错！是我害得你背处分！”卿缦缦至今觉得内疚不已。 “你这人怎么回事啊，连道歉也要和我抢？！” “不。。。不是。。” “我不配当你的师父。” “不，你就是我的师父！” “讨厌。。。。。”哭花了妆的曾淑娜一边用力拍打着卿缦缦的脊背，一边向歪了队形的晨会队伍喊道：“姐妹们，不要再闹了，让我们好好在一起吧，今晚一定要赢得漂亮！” 不知是谁高喊了声，“营业部必胜！” “必胜！” “必胜！” 在顾瑜和常笑欣慰的笑容里，响亮的口号声直冲云霄！ 第82章 新生 季度考核一共历时三个半小时，十七个支行网点外加总行营业部的几百名前台员工共分六批、每批40人参加了考核。为了保证考核顺利进行，槟城银行总行各部室也抽调精兵强将大力支持与配合，为考核提供了最有利的后勤保障及技术支持。 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有胜利的喜悦也有失败的沮丧。 第二天。 考核成绩揭晓。 总行营业部在全部支行中总分位列第二，第一次交出了头名的椅子。顾瑜倒是比垂头丧气的员工显得高兴，她在临时会议上说，虽然营业部的总分没能拿到第一名，可是单项的头名，都在营业部手中牢牢地攥着。 手工单指单张点钞，营业部胡婷婷创造了手工点钞10分钟22。9把的优异成绩，比上年竞赛最好成绩提高了2。9把；机器点钞的单项冠军，营业部的两名老员工和实习员工杨文丽均取得5分钟45把的好成绩；而最值得拍手称赞的是营业部vip室的刘子龙，他以5分钟713个字的成绩获得文字录入的第一名。 而个人全能前三甲，营业部的胡婷婷和刘子龙分别位列第一和第三。 最令顾瑜开心的还不是这些傲人的战绩，而是在考核过程中体现出来的同事情，互助情，老带新，新帮老，大家团结一心，劲往一处使，才有了令她欣慰的结果。。 “主任，卿缦缦呢？她的成绩怎么样？能不能回来和我一起工作啊！”曾淑娜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着急问结果。 顾瑜早在第一时间就去打听了卿缦缦的考核成绩，负责统计分数的财务部的小谢，还挺奇怪地问她，怎么都来要卿缦缦的分数。 她也挺奇怪的，问还有谁？ 小谢想想说，除了你，还有行长秘书办的苏亚菲和个银部的丁丁。 苏亚菲？丁丁？ 一个是曲景深的人，一个是陆择安的人。 曲景深从面试之初就对缦缦很照顾，想必是出于关心。可是择安，他要缦缦的成绩做什么？顾瑜想不通其中的弯弯绕绕，索性要了成绩便走了。 卿缦缦这丫头关键时刻还是挺能拿住栓的，虽然有个别科目成绩稍逊，但是个别科目却很冒尖，总体来看，成绩不但不错，还挺好的呢。 顾瑜很高兴曾淑娜还想着卿缦缦。 她假装卖了个关子，“卿缦缦。。。她。。。的成绩嘛。。。”拧着眉头，感觉四面八方射来的近乎灼烫的目光，猛地抬头：“总分排名第七十八，顺利过关！” 短暂的静默。 “啊。。。哈哈。。。太好了。。缦缦。。你过关了！过关了！太好了！”曾淑娜平常挺注意形象的一靓女，此刻却把时时刻刻维持的淑女范儿扔到九霄云外，她和就近的同事冲上去抱着兀自呆怔反应的卿缦缦，完全陷入到兴奋的状态里，蹦跳狂欢。 常笑待她们笑够，闹够了之后，才把欢乐的气氛推向顶点。 “为了庆贺营业部的新生，今晚我们的顾瑜顾主任用奖金和营业部的基金为大家安排了内容丰富的聚餐活动。。” “啊-----------万岁！”常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兴奋爆棚的尖叫声打断。 常笑捂着耳朵，一边笑一边吼：“都给我好好工作，晚上，等着收大礼吧！” 大礼是什么？ 常笑的脑子里浮现出了几张命犯桃花的俊脸。。。 第83章 你好，我是李佳音 这样也好，至少不用费心和刘子龙相对尴尬了。 不愧是本城最拉风的ktv大包，足足有小半个营业大厅那么大的面积，有舞池，有小型舞台，还有一截子在迷离的光线下闪烁着荧光的大钢管。 早有人按捺不住奔腾跳跃的心情，上台随着伴奏乐开始嘶吼。卿缦缦和杨文丽找到角落的位置，打算耳观鼻鼻观心，坐到大爬梯结束。 几个中层经理很是赏脸，居然都到了。 大方胆大的女员工都凑了上去，围着他们三五成堆，热烈地讨论着时下热点。 常笑喝得有些高，一边打电话，一边扯着晃晃悠悠的刘子龙不让走。 几轮或温柔抒情，或激情四射的歌曲下来，到了high翻天的迪厅音乐时段。自由发挥，自由结合，只要长着腿，就能在舞池里蹦跶狂欢。 卿缦缦原来在s市上学的时候，也经常参加此类聚会，她玩起来也是小魔女一枚，不过卿爸爸去世之后，她便再没来过这种热闹的场合。 手机频闪，可可的搞怪笑脸浮现在屏幕上。 她趴在杨文丽耳边说接个电话，而后避开疯狂喧闹的人群，走了出去。 ktv的大门一关闭，世界登时变得清静下来。 “可可。。”她接起手机，朝走廊尽头走去。 “我在你家楼下站了一个小时了，你人在哪儿呢？！”可可的声音明显不大正常，透着一丝丝委屈和愤怒。 “我在ktv，行里同事聚会。可可，出什么事了？”太了解可可了，和她一样，心里藏不住事。 可可噢了声，似乎在压抑着不好的情绪，“那你玩吧，我先回去了。” “到底什么事儿啊，你快说啊！要不，我先回去吧，你在楼下等着我。”房东只给了一把钥匙，不然的话，也不会让可可顶着瘆凉的秋风等在楼底下。 “不用，真不用！我就是想你了。。”可可还在装。 “行了吧，你肯定是受欺负了！阿姨？叔叔？舅舅？舅妈？表弟？还是。。。严令止。”她尽可能都牵拉上。 可可不吭声。 她更着急了，转身就朝包房走，“你等着我，别乱走！” “算了，你第一次参加聚会，早退不大好。这样吧，我去ktv外边等你，报地址！”可可什么时候都为她着想。 卿缦缦想想也好，于是报了似水年华的地址，让可可到了之后响她手机，她就出去。 走廊里黑乎乎的，她为了避让一个喝酒喝高的男人，躲向一处阴暗的角落。 没想，里面竟已经有人了。 齐思韵的脸在黑暗中看不大真切，但是平常淡淡的飘着香气的呼吸却变得急促而沉重。之前和她纠缠的男人很快放开她，恢复一贯镇定从容的样子。 “卿缦缦，你来找齐思韵？” 卿缦缦被问得一愣，红得能滴出血的脸，抽了两下，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那你们谈谈吧。”费彬微笑着看着她，从容扣好袖扣，返身回了包房。 卿缦缦正想装作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不知道离开是非之地，齐思韵却出声喊住她。 “缦缦。” “哦。”她看着齐思韵。 “今天的事，请你不要说出去。”齐思韵走出暗影，鬓发微乱，眼神中透着一丝不安。 卿缦缦点点头，“我不会说出去的，你放心。” 齐思韵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先一步回包房了。 卿缦缦在包房门前呆了一会儿，才揉了揉发烫的脸，长出口气，推开了隔绝喧嚣声浪的房门。 进去的时候，音响正在放着一首熟悉的曲子，她拉着房门，一时间有些怔忡，不知自己身在幻境还是真实。 爱曾留下的痕迹你已刻在了心里 风为什么忽然停了 你和我的奇迹我还是很努力的等着 心从熟悉到陌生梦还重复的做着 爱为什么不能说呢 远方的你是否也和我一样爱着等着 我宁愿犯错不愿错过 爱你如水流无怨无忧 沉默不该是这场戏里停格镜头 爱为什么不能够相守 你给我的理由我只能用一生琢磨 我宁愿犯错也不错过 年华似水流爱恨悠悠 想念不该是这场戏里停格镜头 爱为什么不能够相守 你给我的理由 我只能用一生来懂 和这间ktv的名字一致，一首淡淡哀伤的《似水年华》把她带入到曾经的似水流年。 常笑把话筒塞给她的同时，低声在她的耳边说了一个人的名字。 她顿时怔住，不等说些什么，已经被起哄的人群推向小小的聚光舞台。 随着伴奏轻轻地开始吟唱，满室的喧闹渐渐收敛消失。很多人停下动作，朝台上的女孩望去。 她从来都算不上什么美女，清秀的容貌就象邻家亲切美好的姑娘，永远素脸清爽，微笑纯净。她就像像杯温暖的白水，虽然没有红酒的高贵典雅，没有咖啡的精致摩登，却自有一种温润透明的芬芳。她的眼睛里总是流露出孩子般的单纯，尽管有时笨拙得可爱又可气，但是，她依旧是香风四溢的花丛中一朵清芬幽雅的花瓣。 “爱为什么不能够相守，你给我的理由，我只能用一生来懂。。。。。”拉长的尾音，带了一丝清灵的感觉，就在听众如痴如醉的时候，她的歌声戛然而止！ 包房的门不知何时已经打开。 七彩的旋转霓虹投射在他的身上，愈发显得光彩照人。他有一双弧度优美的眼睛，对什么事物感兴趣的话，会微微眯上，神情变得异常的专注。 大家都朝外看。 然后常笑便摇摇晃晃地冲了过去，“嗨！陆择安，你可算是来了！” 他低声应了，然后侧身让出了位置，一个身形窈窕，气质容貌俱佳的美女便从门外袅袅婷婷地走了进来。 常笑头一懵，舌头立马打结，“这。。。这位。。。是？” “你好，我是李佳音，择安的女朋友。”说罢，她白莲藕似的手臂便缠上陆择安的衣袖。 陆择安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李佳音礼貌地对目瞪口呆的常笑点点头，绕过他，主动走向台上脸色苍白黯淡的女孩。。 “缦缦，好久不见。我是佳音！” 第84章 陆择安，你混蛋！ 卿缦缦记不清自己和李佳音都说了些什么，在众人关切又八卦的视线围攻下，她还是撑不住早退了。 常笑的酒似乎醒了大半，卿缦缦找他请假回家的时候，他几乎没有犹豫便点了头。 “龙龙，送送缦缦！” “不用，我朋友在外面等我。”她婉拒后，快步走出ktv，路过舞池的时候，恰好看到李佳音姿态亲密地趴在他的耳边说话，笑容灿然。 他居然也在笑。 憋着一口气冲下楼，冲到人群熙攘的街头，她的视线已是一片迷糊。 原来，一切都是真的。 不论是两年前的s市，还是现在的槟城，李佳音都是真实存在的。 因为太过相信和眷恋，所以才会忽略掉那么多的细节。以至于人生的金字塔崩塌之后，她唯一的仅剩的信念，就是无论如何，也要找到他，找到她的必择所安。 可是今天看来，终究是她太傻太天真。 胸口闷疼，眼前一片白茫茫的水雾。她大口喘着气半蹲在路边的道牙，承受着一波又一波凶猛的痛楚。 “卿缦缦。”耳边响起熟悉关切的呼唤。 她闷着头，极力压抑着喉间的哽咽，低低地应了声。 “嗳。” 刘子龙默默地看着她，有很久没有出声。直到她的情况看起来稍好了些，才猝不及防地说：“他不值得你这样！” 她蓦地扬起头，怔怔地望着他，眼睫上闪烁着星星点点的晶莹。 刘子龙突然间觉得很心疼，为了她，也为了那首深深打动他心灵的似水流年。这样水晶版透明的女孩，该有更好的对待。 “那晚在更衣室外，我曾问过他，对你究竟有没有意思。你猜他怎么回答？” 她看着他，睫毛轻颤。 刘子龙不屑一笑，学着陆择安淡而冰冷的语气说：“我有女朋友了。” 她的身子僵了一下，睫毛上的晶莹还是禁不起心中骤然断裂的弦，悄然坠落。 爱一个人爱到放弃了自我，失去的时候，才会惶惶然找不到自己的心，究竟流浪何处。 “缦缦。。。”刘子龙发现她的异样，焦急的呼唤她，想要搀扶着她虚弱的身体。 卿缦缦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她扶着花池缓慢地坐下，神情落寞而忧伤。刘子龙心头一热，告白的话一下涌到嘴边。 “缦缦，可找到你了！”从天而降一靓女。 宽大的薄毛衫，紧绷的仔裤，罗马高跟鞋，外带一个硕大的背包。黑亮的长发甩在背后，健康肤色，唇红齿白，一双眼睛扑簌簌扇动着打量着陌生的男人。 “你是？” 刘子龙不知是表白被呛回去憋的，还是被一大美女盯着不好意思，总之，脸红得像是关公爷重返人世。 “我是刘子龙，缦缦的同事。” “哇！你就是龙龙啊，久仰大名，久仰大名！”早听缦缦讲过刘子龙其人其事，没想到，今天见到真人了。 刘子龙不习惯与人握手，碰了碰很快缩回去。 “噗。。。”可可觉得他挺好玩的，一时间倒忘了自己的伤心事和花池边上坐着的卿缦缦。 后来，还是缦缦立起来拽拽她的毛衣袖子，“可可，我们回家吧。” “噢，好！回家。”可可向刘子龙摆摆手，“再见，龙龙帅哥，下次请你吃饭啊！” 刘子龙默默地看着两人离开，嘴角抽了抽，轻轻叹了口气。 缦缦拦不住可可的暴脾气，她只要一听李佳音的名字，立马就像是上了膛的子弹，霍霍飞向目标。找不到李佳音，她就找陆择安。 不是打过一次电话吗？ 不在乎再打第二次。 为了缦缦，哪怕是在舅舅家里受气看人脸色，也在所不惜。 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 可可觑了眼趴在沙发里抱头装死的闺蜜，冷冷地开口：“陆择安，我是曾可可。” “嗯，我知道。” 可可开门见山：“你和李佳音那骚狐狸真在一起了？” 对方默了一下，无波无澜的清冷声调透过话筒传过来：“曾可可，你知道严令止至今不接受你的原因是什么吗？” 可可被陆择安一语中的，击中死穴。 她闷了闷，呛着嗓子怒道：“别转移话题，陆择安，你回答我的问题。” 对方毫无所动，声音冻得她一个哆嗦：“就是你们想的那样。” “什么样啊，你这个大冷血，混蛋，知不知道！你是个大混蛋！缦缦为了来槟城找你，命都快豁出去了，你却这样对待她，你不是人，陆择安。。混。。。。”手机传来嘟嘟嘟的忙音，可可不可置信地盯着闪闪烁烁的屏幕，不禁气极而笑。 “我操，居然敢挂我电话！好。。。好。。。。。等着！”可可直接去拉沙发里缩作一团的身影，“走，跟我堵他去，奶奶的，老娘今天晚上不过了！” 卿缦缦后悔死了，早知道就瞒着好了，也不会弄到深更半夜还像贼似的猫在人家单元走廊里。 “叮--------”随着电梯门开启的声响，猫在门口的两个人同时惊跳起来。 可可冲上前，缦缦却是后退了一步，低下头。 半响无声。 缦缦心头猛地一沉，莫非，他带着李佳音一起回家了？ 抬头一看，却被眼前诡谲的一幕惊得是目瞪口呆。 上次送排骨时一起乘坐电梯的美女，手里大包小包的正和可可大眼瞪小眼。 她赶紧上前圆场。搜寻记忆，美女叫小茹，好像是。 “小茹，好巧啊！”顺势揽着可可的肩膀，朝后拉。低声在她耳边嘀咕了一句：“只是他的邻居，别误会。。。” 可可呼的松了口气，笑了笑，冲着对方伸出手，“你好，美女邻居，我叫曾可可，卿缦缦的闺蜜，也是这间房主的。。。。”咬了咬后槽牙，“仇人！” 小茹又不笨，上次见面就看出陆择安和卿缦缦有暧昧，数日不见，他们的关系已经发展到‘仇人’层面上了。。 仇人。。。 想到泼辣女孩磨刀霍霍向美男的情景，小茹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她空出只手和可可握在一起，“你好，我叫小茹，是陆择安的邻居，很荣幸认识你们这对儿好闺蜜。” 第85章 我们回家，可可 之后的事情有些混乱，也有些奇妙，卿缦缦和曾可可居然就这样堂而皇之地混入了小茹家。怕听不到陆择安的动静，小茹还特意打开大门，然后和两个相见恨晚的女骚年热火朝天地聊起天来。 “真的，我不骗你！陆择安绝对一大腹黑，还是阴险型的，不信，你瞧瞧缦缦那惨样，标标准准被陆择安迫害的典型倒霉样！”小茹刚买的话梅瓜子，一口吞一小把，嘎嘣嘎嘣嚼着，真解气！ 小茹被逗得咯咯直笑，她碰了碰心不在焉的卿缦缦，“可可说的都是真的吗？” 可可夸张无比的挑起眉：“千真万确的真！告诉你，小茹，陆择安在财大的时候就开始脚踏两只船了，一边奴役我们缦缦，一边追求着校花李佳音。他绝对的演技派，还是专演两面派那种。我跟你说，有一次财大举行晚会，陆择安是主持人嘛，我和缦缦肯定要去捧场。记得那晚上s市下暴雨，雨可真大啊，一会儿功夫就淹到宿舍楼的楼梯了。我劝缦缦别去了，少看陆择安一眼又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可她偏不，非要一个人去给陆择安加油。好吧，闺蜜就是关键时刻用来牺牲的。我陪她去了，可等我俩跟难民似的浑身滴水赶到会场，你猜，怎么了？” “怎么了？”小茹完全陷入到情节中去了。 卿缦缦弱弱地发声，“可可，不要说了。” “说！为什么不说！”可可一瞪眼睛，指着大门的方向开吼：“那个不要脸的狐狸校花竟抱着陆择安公然在后台亲热。” 小茹也是嫉恶如仇的真性情，一听立刻火大，“一对烂人，我要和陆择安绝交！” 提起过往的伤心事，卿缦缦心里更加难受。她推推可可，“我们回家吧，我不想再见他了。” “不行！今天等不到陆择安，我曾可可就不姓曾！”话音刚落，身后却传来规律的敲门声。 “等我干什么？” “吓--------”几个女人同时回头，盯着不知何时已经立在大门外的陆择安。 尽管脱了西装外套，衬衣的袖扣也解开，挽到手肘，可他随随便便往深色的大门一靠，还是一祸害众生的妖孽。 他越是神态自若，卿缦缦就越难过。 他的视线扫过小茹家的客人，在脑袋低得最低的那人身上停了几秒，重又问了遍：“如果没人说话，我就回去了。” 返身正要走，曾可可倏地窜起来，冲过去拦住他，“不许走！” “那你想说什么？如果还是电话里那些没修养没素质的叫嚣，对不起，我还是回去了。”不愧是陆择安，一句话便把曾可可吃的死死的。 双方正自冷僵持，卿缦缦却主动上前拉开了可可。她没有看陆择安，而是冲着小茹说：“给你添麻烦了，小茹，改天去我家玩。”她转头又对着可可说：“我们回家，可可。” “还没说。。。他。。。李佳音。。”曾可可不甘心啊不甘心。 “你不走，我先走了。”卿缦缦极少对可可说出此类具有威胁性的话语，一般变成这样的话，说明她的情绪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曾可可哪能不了解呢。 狠狠地瞪了眼陆择安，跟着卿缦缦踏入电梯。临关门的时候，她对小茹喊：“一定要和陆择安绝交！小茹，一定和他绝交！” 电梯门阖上，阻住了声讨的音浪，也阻住了陆择安的视线。 小茹靠在门边，看着沉默的帅邻居，突然笑了笑，“陆择安，你还真是个演技派！” 他没说话，掏出钥匙去开自家的门。 小茹紧追不放，“你和那校花肯定没什么，对不对？你喜欢的人是卿缦缦，对不对？行了，人都走了，别装了，跟我说实话吧，我帮你保密！” 陆择安开门的时间有点长，不过，门还是打开了。 “抱歉，我要睡了。”他一个问题也没回答，丝毫没给小茹面子，啪嗒扣上了房门。 小茹耸耸肩，仔细回想了一下电梯门阖上后陆择安一闪而逝的失落表情，更加肯定了她的猜测。 虚指了指紧闭的门扉，小声警告说：“陆择安，你最好能演到底！不然的话，我会把你的小秘密都拆穿！” 回家之后，卿缦缦一言不发进了浴室，在里面呆了好久，直到可可不放心拍门，她才擦拭着头发出来。 眼睛红通通的，显然是偷偷在里面哭过了。 可可说不出的心疼，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来安慰她。两年多了，她的安慰早就失去了效力，面对着混乱糟糕的局面，除了发泄愤怒，她似乎找不到好的办法帮缦缦走出陆择安造成的心理阴影。 缦缦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去厨房煮牛奶。 “可可，你去洗澡吧，牛奶我帮你温在这儿。”缦缦也是最近两年开始学做家务，虽然做得还不够好，可是却很认真的学，一点点的进步。 可可哦了声，取换洗衣物的时候，碰到了硬邦邦的手机。 缦缦探出头，“给舅舅打个电话吧，说我看了恐怖片害怕，留你陪我作伴。” “不打！”可可想起傍晚和舅舅一家起的争执就满腹怨气和委屈。 “别这样，可可。舅舅一定很着急，打个电话吧，哪怕让他听到你的声音也是好的。”见可可有些犹豫，她垂下眼帘，语气羡慕地说：“生气，有时候也是关心的一种方式，不像我，赌气的时候，电话也不知道该打给谁。”从今往后，更加没有人了吧。。 可可听她一说，眼眶一下子变得潮湿，心也酸软成一片。 她几步走过去，抱着缦缦单薄的肩膀，轻轻摇着，“我的手机对你永远是24小时开机，傻瓜，你可千万别跟我客气！” 缦缦重重地点头，抱紧世上唯一的亲人，可可。 谢谢你，可可。 谢谢你，陪在我的身边。 现在，我只有你了。 “什么味儿！”可可吸吸鼻子，视线扫到红通通的炉火。 “呀---------” “啊-------奶溢了！” 第86章 病了也要逞强 卿缦缦就这点好，不管感情如何受挫，也绝不会甩脸子给身边的朋友和同事。 可可给舅舅打了电话道歉，一家人和好如初，她又搬回去了。缦缦又恢复了单身，每天银行、家里、超市三点一线，重复着单调平静的生活。 紧张的季度考核结束了，放松成了营业部员工的主要工作旋律。不论是日常接柜，还是下班后的消遣，都比前段时间显得悠闲自在了许多。 “啊。。。。总算是下班了！”忙碌了一天，总算是结束了。 曾淑娜照旧喜欢八卦，不过，自从上次聚餐过后，她便把心仪的目标转为影视圈里的资深帅哥了。 “缦缦，你看，贾xx是不是特别有气质？”曾淑娜喜欢工作之余用手机上网。 缦缦正在翻阅检查一整天的业务凭证，听到师父喊她，笑着朝手机屏幕上瞄了一眼，“嗯，挺帅的。” 曾淑娜趴在办公桌上，把手机竖起，靠在点钞机上，来回的翻看，一脸痴迷。“我也觉得他挺好的。可惜啊，人家已经名花有主喽。。” “金主是谁？”缦缦努力配合师父八卦。 曾淑娜一看她有兴趣，赶紧找出金主的网页照片，努努嘴，“喏，就是她。长得还挺清新，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和我家偶像长久。”发完感叹，忽然想起什么，凑近缦缦，“嗳，你听苏亚菲说了吗？陆经理推荐的那大美女是香港大投行来的专家。” “哦。”她手里的凭证翻得慢了一点。 曾淑娜又说：“那天在ktv，她身上的裙子，你猜猜值多少钱？”。缦缦眨眨眼睛，试探着猜，“五百？” “晕，我还穿五百的裙子呢。人家可是有身份地位的美女。”曾淑娜伸出巴掌，来回翻了个面，用夸张羡慕的语气说：“一万块。缦缦，是一万块啊。” “哇，真的好贵哦。”缦缦笑了笑，又开始看凭证。她没敢跟师父讲，自己也有一条同品牌的裙子，不过都留在s市的家里了。 凭证很快便检查完毕，缦缦进行试轧帐，成功之后才正式轧帐。经过这段时间上柜实习，她的业务能力大大提高，曾淑娜已经彻底放权给她，只是在她不熟悉的业务上面尽心指点。 “师父，都弄好了，你下班吧。”缦缦收拾桌上散乱的办公用品，向师父汇报。 曾淑娜晚上要去父母家里吃饭，她也没推辞，笑了笑，拿起桌上的手机，“那我先走了。你等会记得去我衣柜里找点零食垫垫再去加练！” “谢谢师父。” 曾淑娜拍拍她的肩，低声提醒说：“小心点，别被常主任看到我在衣柜里藏零食。” 缦缦比了个ok的手势，笑着送走了曾淑娜。 她们二柜最近总是下班很早，曾淑娜在老员工面前可是赚足了面子。隔了几个柜面的五柜，传来刘艳不满的牢骚声，原来是齐思韵办理业务的时候把存取款凭条弄反了，错了的那笔业务，还需要联系客户来改。 缦缦听到邻桌的黎菁华小声嘟哝了一句，“活该！” 她回头看了看黎菁华，“你不是和思韵关系很好吗？” 黎菁华愣了愣，凑过来低声说：“谁跟她好啊，一心想要往上爬，不择手段！错了活该！” 缦缦想到什么，又盯着黎菁华看了看，才默默别开脸。“你不帮她就算了，别说风凉话。” “你！”黎菁华看到缦缦不理她径自去五柜帮忙，不禁大失面子。她冷哼一声，抱起手臂嘲讽道：“你懂什么？！黄毛丫头！” 因为该教的都教了，所以季度考核后的加练，顾瑜和常笑就没再留下加班。 加练的人数，还是三个。 不过，缦缦却经常独自在外间柜台上自己练习。杨文丽倒是挺热心积极，不仅主动去买晚饭，还留在vip室和刘子龙研究新基金的业务办理程序。 “缦缦，你不来学吗？”基金业务限定窗口办理，大多数人，包括老员工也都不大熟悉办理的流程。 缦缦从一堆点钞纸里抬起头，“你们学吧，我今天有点不舒服。” 杨文丽走过来关切地问：“感冒了吗？要不要我去帮你买药。” 从早晨开始头就昏昏的，还有些疼，坚持到现在，身上已经有些发冷。她摆摆手说：“不用，我练完这一轮，就先回去了。” “哦，那你可要。。。”杨文丽话还没说完，身侧已经多了个高大瘦削的身影。 “病了还在这儿逞什么强！”刘子龙沉着脸把一杯温开水和感冒药放在桌上，“吃了药，赶紧回家。” 缦缦已经很久没和他说过工作以外的话了，看着药片和冒着袅袅热气的水杯，她觉得很是愧疚，缓缓抬起头，看着刘子龙，说：“谢谢。” 刘子龙翻翻眼睛，抿着嘴转身大步离开。 杨文丽也没说话，看看缦缦又看看莫名生气的刘子龙，眼睛黯淡了一下。“缦缦，我就不送你了。” “不用送，我打车回去。”张口吞下药片，把水喝干净，然后拖着酸痛不堪的身子走出大厅。 夜色阑珊，熙熙攘攘的人流还在街道上穿梭往来。槟城的秋天来得早，去得更快，一场秋雨过后，竟已感觉到冬日的寒凉。 她瑟缩在街头，等待空车。 手机忽然震响起来，她拿起一看，竟是远在千里之外的严令止。 “你好，严师兄。”虽然并不是一所大学，可她早就叫惯了那个高瘦严肃的男人为师兄。他是陆择安最好的朋友，曾经在她最痛苦的阶段安慰过她，支持着她。 “缦缦，你还好吗？”师兄的声音透过电波暖暖的传了过来，她一时有些感触，竟愣神许久，错过了难得等到的空车。 “缦缦？” “哦，我在。”她低低应了声。 “声音不大对，是感冒了？鼻音怎么那么重。”严令止是个细心的男人，虽及不上陆择安各方面优秀，但是关心人的方面，做得比谁都要到位。 “有点。”她承认。 第87章 我帮你 陆择安站在37平台上吹冷风的时候，接到严令止的质问电话。 他的语气很不好，可以说带着很深的怨气：“缦缦病了你居然不知道，是不是太过分了。” 她病了？ 丁丁今天去大厅呆了挺长的时间，回来并未向他提及她的事情。 “病了就去看病，找我有什么用？”他的心情莫名烦躁，拿出一支烟，夹在指间。 严令止的喘息声很明显，像是竭力压着怒气，“你能再冷血点吗？” “我不想因为她和你闹得不愉快。” 严令止气极而笑，“嗤。。。。这像是你能做出来的事。不过。。。择安。”他语声顿了顿，“我还真是要感谢你了。” “嗯？” “多谢你不再给缦缦希望，这样，我向她告白的时候，会少些负罪感。” 告白？ 严令止向卿缦缦告白。 尽管早知道令止也喜欢她，可关系如同兄弟的舍友，还是第一次当着他的面表明自己的心迹。 陆择安沉默着，脑子里却在想象着这件事情发生的可能性。随着那个肯定的答案占据上风，他的心头急速掠过一阵尖锐的痛楚。 烟从中间碎成两半，他仰起头，呼吸着深秋透心入肺的冷风，缓缓地，一字一顿地说：“随你。” 严令止什么也没说，咔嚓挂断了电话。 陆择安垂下眼帘，双手紧紧攥着护栏，久久没有抬头。 这场感冒可把缦缦折磨惨了，虽然感冒的病程通常只有七天，但是七天都鼻涕眼泪长流的模样实在有损槟城银行的形象。曾淑娜心疼她，让她只做一些辅助性的工作，譬如递递传票，整理整理报表，或是泡杯咖啡之类的小活儿。 齐思韵知道她病了，特意从家里带来了加大拿产的特效感冒药，她连着吃了两天，果然好了许多。 就在她信心满满准备重新上岗为群众服务的时候，营业大厅却突然发生了一件令人想不到的意外。 还是二柜，曾淑娜为一位年逾七旬的老太太办理取款业务。老太太是槟城大厂的退休职工，每个月都要来槟城银行取她那为数不多的养老金。由于养老金集中发放，每到月中15号，大厅里都会挤满了前来办理业务的老头儿老太太。 银行考虑到日常业务的有序办理，分出两个柜台专门为养老金取款柜台，其中就包括二柜。 老太太正常按密码，曾淑娜也把取得的一千块钱过了验钞机，从窗口递给老太太。“您数好，慢走！” 原本这笔业务到此也就结束了，可是笑着的老太太却突然低叫了声，侧身缓缓翻倒在地上。 大厅从来还没遇到过此类紧急事件。 外间的老人们都是老邻居，一看老太太昏倒了，都朝前涌去，想帮忙救治。 总之，大厅里一片混乱。大厅经理慌了神，叫保安维持秩序的时候，却忘了打120。 缦缦全程目睹了办理过程，包括老太太发病昏倒，她也贴在柜台的玻璃上看得清清楚楚。一看外面炸了锅，营业部内部也乱了套。 所有业务都停顿下来。 曾淑娜愣着不知如何反应，缦缦却踩着凳子上了柜台，她拍打着窗户，朝外面大声喊道：“你们别动老奶奶，别动她！”外间的人听不到，还在搬动老太太的头，老太太口吐白沫，缦缦急得满眼通红。 她回身一看，一把扯过曾淑娜身上戴着的麦克风，“大家都不要动老奶奶，放开她，对。。。平放在地，解开她的上衣扣子，好，你们都别动，我马上出去。。”她把麦克风胡乱扔给惊呆的曾淑娜，“师父，麻烦你立刻打120！要快！” “哦，好。。好！”曾淑娜这才回神拨打120。 缦缦踉踉跄跄冲出营业部，转进大厅，她的身后跟着从vip室出来帮忙的刘子龙，“缦缦，别慌！” 她怎么能不慌呢？ 和爸爸当时一模一样的症状，当时的她什么都不会，只是抱着爸爸的头无助地痛哭，白白错过了最佳抢救时间。 不知为什么，大厅的人都挺相信她。默默地为她腾开一条通道，她迅速跑到老太太面前，跪在地上翻看老太太的眼皮，她大声冲着围观的人群喊，“谁认识她，知道她的病史！” 很快有个老太太回答：“耿老太上次就犯过心梗。” 缦缦翻找老太太的陈旧的手包，果然在里面发现了救命的硝酸甘油和保心安油。她努力回想着曾经学过的急救程序，先把老太太的嘴掰开，试图把硝酸甘油含在她的口中。可是老太太牙关紧闭，根本不配合。她试了几次都不行，急得视线一片模糊。 刘子龙刚要伸手帮她的忙，一双修长有力的手掌比他更快一些伸向缦缦。 “我帮你。” 缦缦以为出现幻听，回首却发现身边的人真的是俊逸挺隽的陆择安。 她眨了眨眼睛，一串还带着温度的眼泪扑簌簌落到地上。 他蹲下来，姿势依旧优雅。“抓紧时间。” 她点点头，指着老太太的口唇，“帮我掰开老奶奶的嘴。” 陆择安还是有办法，他丝毫不嫌弃老太太嘴边吞吐的白沫，用力卡紧腮部，打开老太太的口唇。 她取出药丸，塞进老太太口中。 “帮我扶着她的头。”陆择安转到老太太头部，大手固定。 她把保心安油抹在老太太身上，不停地用手揉搓，看老太太并无反应，她迅速握拳在老太的胸口用准力度打了几拳，开始没有动静，但是最后几拳击打过后，原本昏迷的老太太，忽然哼咛了一声，手指动了动。 “哗-------厉害啊，小姑娘！”围观的人群一阵激动，还有人激动地鼓起掌来。 10几分钟后，市医院急救中心的医护人员抬着担架赶到大厅，医生惊诧于心梗急发病人已能开口说话，且思路清晰。他问哪家医院来做过急救了，围观的人群却都异口同声地夸赞道：“是银行的小姑娘！” 可是待人们去寻找那抹娇小的倩影时，却发现怎么也找不到了。 “活**啊！” “真是好人！谁娶了这样的姑娘，可真是享福！” 混乱过去，大厅又恢复正常的办公秩序。 可是37层个银部的经理办公室，却传来阵阵压抑又痛苦的啜泣声。 第88章 爸爸，没有了 陆择安发现缦缦情绪崩溃是在医护人员跑进大厅的那一刻。在他以为一切的混乱都将结束的时候，她却忽然浑身打颤把他带入另一场措手不及的意外。 只记得自己在一片混乱当中把她环抱着带向安静的电梯间，一路上升，她的眼泪却越聚越多，最终在互相对视的一瞬间，泪如滂沱。 幸好，办公楼层的下属都去三楼大厅支援了，不然的话，陆择安不知该如何解释与她的关系。 站定房内，门刚刚阖上，她便软倒在地上。 不同于以往任何一次情绪发泄的状态，她一贯喜欢逞强的勇气，在单独面对他的时候，崩溃殆尽。她蜷缩起身子，头深深埋进膝盖，浑身上下仍旧不住的颤抖。 他蹙起浓眉，弯腰半跪在地上，叫她的名字，“卿缦缦，卿缦缦。” 她是真的伤心。不说话，也不抬头，只是用自己的方式发泄着内心蚀骨的痛楚和深深的恐惧。他不明白那恐惧因何而来，但是他的心，却也跟着隐隐作痛。 “缦缦，我在这里，不要哭了。” 沉稳的，熟悉的，温暖的声音一直都是治愈她心中痛苦的良药，谁也不知道，她的手机里至今还保存着两人初次接吻后的对话信息。 她那时紧张得冒汗，甜蜜得快死掉，也是流泪，不说话。 他也是这样温柔地对她说：“缦缦，我在这里，不要哭了。” 她动了动，先是伸出手指，寻找属于他的温暖。 他踟蹰片刻，还是握住她冰冷的手。 “爸爸。。。。爸爸。。。。没有了。。。”她的眼睛像是被黑墨洗过的夜空，寂寥无助的星辉偶尔闪亮又熄灭。 陆择安好久都没把自己从震惊还是震惊的状态中调整过来，直到她因为指尖的疼痛忍不住瑟缩了一下，他才蓦然放松，目光深沉地盯着她确认，“伯父，他。。。” “他，去世了。和今天的老奶奶一样，是。。。心梗。。。我很笨。。救不了爸爸，我只知道哭。。只知道哭。。”她回望着他，眼眶里的泪水扑簌簌下落，不曾有片刻间断。随着爸爸的离开，她的心底有一样最宝贵的东西被连根拔起，那种痛，真的刻骨铭心，心脏像被挖空了一样，从那一天的天塌地陷一直持续到现在。 她知道有一个人，无论你再怎么想念，都不会回来了。 陆择安陷入长久的沉默，心潮澎湃起伏之间，激荡起无数的情绪浪涛。 他的眼前浮现出毕业前夕和卿爸爸见面的一幕。 “离开缦缦，你不适合她。”此后列举的种种理由，将他引以为傲的尊严，打击得分毫不剩。他没有反驳的理由，尽管他也是优秀的，但是过于平凡的家庭，注定是他爱的致命伤。 他相信缦缦并不知道爸爸已经为她找好了不用奋斗便可拥有世间所有的高富帅。因为她的眼睛不会说谎，哪怕是几分钟前，她还在街头冲着他甜甜的微笑。 “伯父，如果我说不呢？”他爱缦缦，他相信通过两人的努力就能拥有富足快乐的生活。 卿爸爸只是淡淡地看他一眼，“那你平凡上进的父母，一定会非常的伤心。” 那个时候，正值父亲主治医师资格评定关键期，母亲身体不好，半休养在家，经济和外部环境压力都非常大。 他还是回绝了卿爸爸的提议，因为，他实在无法放弃已经长在他心底的那个叫做卿缦缦的女孩儿。 之后的一切，就是影视剧小说里描写的那样，无情父棒打鸳鸯，天各一方。只是，他做了卿爸爸希望的负心情郎，而她，也在亲眼目睹了自己和李佳音亲热之后，绝望地放弃。 他以为，她会如她的父亲期许的那样找到所谓的幸福。可在槟城银行面试新员工的招聘会上意外相逢，却把他已经平静的心湖全盘的搅乱。 那样强势的、霸道的、保护女儿不择手段的男人，竟然，永远的走了？ 他什么都不知道。 又或者说，是他当年的决绝主动掐断了与她所有的联系。 回忆潮水般向他袭来，一时间思绪纷杂，只觉得胸闷头痛，呼吸急迫，眼前的世界一片混乱交错的茫然。 “为什么不去投奔亲戚。。或是，找你的。。男朋友。”最后一次和卿爸爸见面时，他见到了她未来的高富帅男友，还算正派沉稳的一个男人，没有富二代身上趾高气扬，专横跋扈的特性，也就是这一眼，让他坚定了离开s市的决心。 他以为，离开便是最好的结局。至少对她，会是皆大欢喜的结果，可谁能预料到呢？两年后的招聘会，他和她竟会意外地相逢。 所以说，人生奇妙之处就在于此，残酷之处也莫过于此。 她睁大眼睛，根本听不懂似的说：“男朋友？我没有男朋友。”除了你，这一生我还能爱上谁？ 陆择安薄唇微微抿住，他知道中间一定发生了很多的事是他错过了的。 拉起她，带她去盥洗室洗了手脸，又倒了一杯热热的开水，让她坐在沙发里休息。他靠在窗前，点燃一支香烟，很快，室内便氤氲起淡淡的烟雾。 她不安地看着他，几次想问他有关男朋友的事，却都因为他过于暗沉的面色自动打住了。 气氛尴尬之际，房门却被人推开。 “头儿，老太太没事了，住院观察呢。她说要谢谢卿。。。。”个银部的丁丁，在看到沙发里猫着的纤瘦身影后，猛地顿住。他的嘴还张着，看看她又看看窗口的男人，语速忽然变得不大流畅，“哦。。老太太。。。老太太要我谢谢。。。谢谢你。。。不，谢谢卿缦缦。。” 陆择安绝对是眼神秒杀族的王者。 “嗯，你先出去吧。” 丁丁赶紧抱头逃窜，一边关门，一边还在前后贯通那些细小的，被他忽略掉的有关头儿和卿缦缦的片段。 咕咚咚吞下整杯白水，她站起来，看着他，“我先下去工作了。” 他也看着她，掐灭手里还剩大半根的香烟，拿起外套，“走吧，我也要上楼开会。” 第89章 用眼睛看能吃饱肚子吗？ 陆择安从来都不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可是今天的意外太多，来的太猛烈，以至于他必须要找到一个突破口，才能让纷乱繁杂的思绪沉淀下来。 手机欢唱的时候，严令止的车恰好被堵在延安北路的高架桥上。远望不见头尾的长龙，他的心情算不上太舒畅。 看到陆择安的名字在手机屏幕上闪烁，他笑了笑，接起：“反省得挺快啊，怎么，舍不得把缦缦让给我？” “为什么隐瞒她父亲去世的事。”他不信严令止不知道卿爸爸去世的消息。 严令止像是怔了怔，不过，很快便恢复了正常，他反问道：“告诉你能改变什么？回s市和她重修旧好？还是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继续做缩头乌龟！” 车流向前缓慢移动，严令止发动车，把蓝牙塞进耳朵。“陆择安，两年多了，你有一千、一万种方法知道有关缦缦的消息，可你都放弃了。这是你主动、刻意造成的错误，所以，你今天根本没资格来质问我！知道吗？”兄弟一样的感情，让他可以在陆择安面前无所顾忌地讲话。他能理解陆择安心中积压的闷气，但是自己又何尝不是呢？整整两年了，他所承受的心理压力不会比姓陆的少一分一毫。 “我知道，是我的错。” 没想到陆择安会承认得那么痛快，严令止松了松领带，还是觉得难受，干脆，整个卸下来，扔到副驾驶位上。 “你还想问什么？” “她，那个时候是怎么熬过来的。”他不负责任的扔下一堆烂摊子走了，可以想见，她该是多么的伤心。情伤未愈，父亲又在她的眼前急病离世，亲戚都在国外，他闭了闭眼睛，不忍心去想象她孤苦无依悲痛欲绝的样子。 不忍心，但还是想知道，发了疯似的想要知道两年来所有发生过的有关她的细节。 不想错过，被他错过的时光。 严令止终于下了高架，他把车滑向路边的停车带，打开车窗，点燃手中的香烟，缓缓说道：“是你要听的，所以，不要后悔。” 缦缦回到营业部才发现她又成了槟城银行的新闻人物。 不仅仅是同事带有异样语气的称赞声此起彼伏，连常笑也拉着她在上班时间公然看内部网的bbs。 馒头升级女英雄，救死扶伤美名扬！ 标题下配发的照片上，她正神情专注地抢救心梗老太太。 常笑的手指有意无意地点向照片的某个位置，然后，她发现自己的脸华丽丽的红透了。 什么人拍的，简直是。。。简直是。。。太有水平了。。 静止的画面中，陆择安正凝神望着她，专注度丝毫不亚于她抢救病人的程度。他一直都是众人视线的焦点，照片也是一样，尽管她是主角，但是帖子下面大半的人都在热烈讨论陆大美男侧面、正面那个比较帅。 她认为嘛。。 还是侧面比较帅一点点啦，早先还在一起的时候，他和她相处最多的姿势，便是自己努力地扒着他的衣袖，一边balabala啰嗦芝麻绿豆，一边偷偷看着他的侧脸流口水。 常笑拍拍她的肩，“行了，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奖励大大的！” “嗯？什么。”还有好消息？难道这张照片不是最好的奖励吗？ “刚才行长办通知我，要你参加晚上的中层会议。”常笑微笑说道。 缦缦直接晕了，她算那颗葱啊，竟然和中层领导们一起开会，她是坐还是不坐，是为大家端茶倒水，还是乖乖缩在墙角旁听。。 想想头就大了。 煎熬到下班，曾淑娜悄悄把一盒奥利奥塞给她，“赶紧吃了，要不开会的时候饿死你！” “不会吧。”难道曲行长开的是批斗大会。 曾淑娜八卦潜质凸显：“想哪儿去了，我听苏亚菲说，今晚的中层会议异常重大，据说关系到我们未来的命运！你想啊，关乎一千多人生命的大事件，怎么可能在一两个小时内说完。” 缦缦伸出大拇指，给了曾淑娜一个大大的赞。 “有道理。”说罢，便气势磅礴地撕开包装，你一片我一片的吃了起来。 没想到曲景深想得那么周到，居然给与会人员安排了工作简餐。 就在古色古香的会议室里，精致的三菜一汤套餐，已经各自摆好。 缦缦坐在最后面，一个最不起眼的角落里，准备用仰望和听的姿势把自己默默无闻的形象保持到会议结束。 但是天不遂人愿。 曲景深和陆择安一先一后走进会议室，第一眼均不约而同地送给了角落里的小丫头。 “卿缦缦，缩在犄角旮旯里当女英雄吗？过来，过来！”曲景深拉开居中的太师椅，坐下之后，又让苏亚菲把左右两侧的椅子分别拉开，“你们俩坐这儿！” 按理说曲景深身侧的位置是留给副职的，可是几名副职显然懂得大老板的心思，都嘻嘻哈哈地笑开来，“今天英雄为大，快坐，快坐！” 缦缦坐下之后，脚都不敢动了。 苏亚菲把她的简餐端过来，俯身在她耳边说：“你顾主任说了，千万别拘束，曲行长只是关心你。” “哦，谢谢亚菲姐。”她悄悄抬头，在中层领导里寻找顾瑜的身影。顾瑜坐在下首的位置，正准备打开餐盒吃饭，看到缦缦看她，回以一个暖心的微笑之后，朝她点点头。 缦缦的心跳的稍微平稳了些，她打开餐盒，一看菜色竟愣住了。 宫保鸡丁、杂菜玉米、红烧茄子、还有一碗西湖牛肉羹。 全都是她最爱吃的菜。 偷偷地，悄悄地打量其他人的餐盒，不想，却和陆择安的视线遇了个正着。 吓。。。。。。。 她的心倏地漏跳一拍，接着便咚咚咚得打起擂台来。 那是一双怎样惊心动魄的眼睛啊，里面的内容多到她的智商根本看不懂，心慌意乱，想要逃开，却又像是被磁石吸引着，深深地陷进去，拔不出来。。 他也看着她，久久没有挪开目光。 “梆梆。。。”曲景深敲敲锃亮的红木桌面，冲着一对表情不大自然的男女，别有深意地微笑：“吃饭！吃饭！光用眼睛看可吃不饱肚子！” 第90章 卓越的领导者 刚认识曲景深的时候只觉得他是个温文尔雅，偏好古诗词成狂的boss。因为，她所经历过的或者在媒体报刊上看到过的企业领导者绝不会在招聘会上用古诗词译文当做试题考验求职者。 上次在他的办公室喝茶，她也曾问起过心中的疑惑。 曲景深是这样回答她的。他说：“伊拉克境内的美索不达米亚文明可记载历史在7000年，比中华文明早了两千年，但是现在，已经没有人能够看懂那些神秘古老的‘楔形文字’了。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民讲着与美索不达米亚文明毫无相关的阿拉伯语，曾经辉煌的文明成了历史的尘埃。反观中国，虽然数千年来，战乱朝代更迭不断，但是现在，我们依然可以看得懂几千年前的书简。通过古代诗歌、史书留下的宝贵资料，我们依旧可以看到当时人民‘坎坎伐檀’的生活场景，和‘宛在水中央’的爱情故事。这就是中华文化传承的奇迹！” “余秋雨先生说过。文化，是千家炊烟，万家灯火之间的一种守望相扶。一个真正具有文化的人，肯定是有精神价值的人，同时也是能把这种精神价值转变为生活方式的人。中国时下的年轻人，以浮夸、浮躁为主流，以崇洋媚外、金钱权利至上为奋斗目标。不仅是年轻人，社会上越来越多的人也把文化和学历相对等，认为学历高文化水平固然就高，我很不然，觉得是完全错误的。一个人，如果无法领悟君子之道、中庸之道、礼仪之道的文化精髓，那他就根本不配称为中国人三个字。这也是我，为什么选择有礼有节，懂得中国文化重要性的人作为企业员工的原因。” 缦缦当时都听傻了，她特别佩服曲景深的思想深度，进而又惭愧于自己的愚笨无知。“我觉得自己好差，曲行长。” 曲景深看看她，却是满含深意地微笑，他说：“缦缦，你知道困难最害怕什么吗？它啊，最怕你这样执着不放弃的人。而且，你是个很有学习精神的人，有一般人无法逾越的优点。别脸红，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事实。你看，你很会泡茶，会背出必择所安的译文，还懂得苍山惟静亘千古，江河无欲荡尘埃的道理，你性格开朗、待人接物真诚、还拥有一颗比同龄人都善良的心灵，这就是资本，只要利用好了，它就能在你的人生里继续发挥神奇的作用。缦缦，千万不要轻视自己，你要记住，你是这世界上最棒的人！” 第二次从亲人一样的上司口中得到肯定，她觉得自己似乎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差劲了。 尽管她的优点都是碰巧对了曲景深的胃口，但是，还是忍不住的高兴雀跃。她是那么那么的努力向他看齐，哪怕永远也到不了一个平台之上，只要她能进步一个台阶，就会离心中的梦想更近一步。 一个领导者的高度取决于他的哲学高度。而一个领导人卓越的素质则是方向和把握全局的节奏。 曲景深是个名副其实的卓越的领导者。他也是能参透人心的哲学家。 会议的内容，根本没有缦缦想象中那样冗长和无趣。 有关槟城银行未来发展的纲要，或者说是上市前的提前预热动员会，在短短的不到一小时的时间内，让她和与会的中层精英感受到了他非凡的领导能力和口才。他是一个具有强烈个性的领导者，能在极短的时间内体现出对一项目标极大的干劲、精力、决心、自律、毅力以及胆量。 看着他，似乎就看到了槟城银行光辉灿烂的未来。 结束会议前，曲景深把预先准备好的现金红包颁给了缦缦。 这是对她抢救客户时优异表现的奖励，更是在所有的中层面前表明，他所希望看到的年轻人，是什么样子的。 缦缦坐在会议室里没有动，她实在太激动了，久久不能从兴奋的状态中平静下来。 苏亚菲进来打扫，看到缦缦，不禁翘起唇角，“哟，拿了大红包还舍不得走啊。” 缦缦捂着胸口，轻轻向下抚动着说：“亚菲姐，我觉得自己像是被洗脑了。” 苏亚菲噗嗤一声笑开，过来拽了拽缦缦的马尾，说：“你以为这里是传销组织啊，boss是传销头目？” “呵呵。。”缦缦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脸有些红。 “快走吧，时间不早了。”苏亚菲提醒她。 “我帮你收拾完就走。”缦缦把红包放在桌上，帮着苏亚菲整理散乱的文件夹和餐盒。 苏亚菲停下手头的动作，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她忙碌的背影。 等到和苏亚菲说笑着去电梯间时，竟发现陆择安靠在黑色的大理石墙壁上，闭目养神。 他还没走？ 缦缦登时紧张起来，她看看苏亚菲，苏亚菲却在看着已然睁开眼睛的男人。 “陆经理。”苏亚菲先打招呼。 陆择安点点头，顺手按下了电梯下行按键。 “陆经理怎么还没走？”开会的人潮早就散了，她和卿缦缦也是磨蹭了好一会儿才结束工作出来。 陆择安看看缩在角落里低着头的缦缦，简单地回答：“嗯，在等人。” 等人？！ 等谁啊。 该走的都走了，难道是等她们？等她？！ “啊。。呵呵。。。是吗？”心跳如擂，苏亚菲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他知道她误会了，于是，伸出修长的手指，朝苏亚菲身后的人影指了指，“我等卿缦缦。” 苏亚菲蓦地眼睛瞪大，黑而细的眼线，维持着静止的弧度，一秒、两秒，最后，垮下来。 “哦，等卿缦缦。缦缦，你缩在后面干什么？出来和陆经理说话啊！”苏亚菲几乎是用拖的，把小乌龟从角落里拽出来，推到身前。 缦缦紧张兮兮地看着陆择安，灯光怎么这么亮，他的眼睛更亮。。 晕。。 “陆。。。陆经理，有什么。。。事？”她快不会说话了。 电梯夜间开的是加速，所以，很快便到了一层。苏亚菲还在竖起耳朵倾听，那边已经有人提醒：“苏秘书，你到了。” “啊。。。哦，我到了。。是啊，我到了。”苏亚菲迈出电梯，才觉得不大对劲，待她看着电梯门在眼前徐徐阖上的时候，她才既失望又惊讶地喊道：“不一起吗？卿缦缦。。。陆。。。。” 陆择安没走，一直在等卿缦缦。。。 两人一起甩下她，去了停车场。。。 等等，等等，她错过了什么？ 第91章 奶娃娃 福特的车，隔音系统做的就是比一般的b级轿车好，坐在里面，基本听不到风噪和胎噪的声音。 太安静了也有个坏处，那就是任何人为的响动都会被放大无数倍。 陆择安偏头看了看副驾驶位上拼命掩饰尴尬的缦缦，唇角微微扬起，手肘轻抬，打开车窗。“呼吸点新鲜空气比较好。” “哦。嗝儿--------”又是一声响亮的饱嗝，她的脸更加红了。 音乐台的歌曲曲调轻松，不时播放着男女主持人幽默的互动，她渐渐忘了之前的尴尬，头依靠着车窗，手指随着音乐的节奏轻轻打起拍子。 “奖金够你交房租吗？”冷不丁的问话，吓了她一跳。 想起兜里的大红包，她一边掏出来数，一边夸海口：“奖金分你一半！”若没有他的帮忙，也不会顺利的救到人。 可谁来告诉她，红包里的钱为什么这么多！ 目测是一万块，扎着腰条，上面居然还盖着曾淑娜的印章。 她以为曲景深只是意思意思算了，没想到竟是一笔巨款。 他抬眼看着她，淡淡地说：“舍不得？” 怎么可能。 她才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只不过，奖金数额太高，让她有种偷了别家钱的感觉。 她把钱塞回去，“不是舍不得，是钱太多了，我不敢做主。明天我去问问亚菲姐再给你，好吗？”真怕再弄错了，搞出什么乌龙来。 他看了她一眼，抬起左手，握成拳，放在薄唇边，转头瞥向窗外的夜景。 缦缦看着他轮廓优美的侧面，有一瞬的错觉，觉得他在笑。 他的笑容很少，偶尔惊鸿一现的笑容，总能像块磁石一样吸附住所有人的目光。从认识他开始，她便对他的笑容没有丝毫的抵抗能力，明知道他会嘲笑她，可还是忍不住偷偷地看他唇角上扬的样子。。 陆择安把车直开进医院门外的大型停车场。 后备箱里有丁丁准备好的鲜花和果篮，他们要一起探望今天在营业厅发病的老太太。 病人已经由急救中心转入心内病区，他们进去的时候，姓耿的老太太正盯着隔壁其乐融融的一家人黯然神伤。 陆择安听丁丁回来讲过，说姓耿的老太太丈夫早逝，身边只有一个不务正业的儿子一起生活。 缦缦抱着鲜花上前，甜甜地喊了声：“老奶奶。” 耿老太惊了一惊，发现来人是银行的救命小恩人后，苍老的脸上才溢出笑容，“哎呀，救命恩人来了！姑娘快坐，快坐！” 隔壁的病人和家属早听说了缦缦救人的壮举，此刻见到真人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不由得竖起大拇指，连声夸赞。 “老奶奶，你就叫我缦缦吧。”救命啥的，就别提了。她的脸皮可没那么厚。 耿老太笑逐颜开，“缦缦好，缦缦好。” 陆择安把果篮和营养品放在柜子上，弯下腰，挨在缦缦的身侧，说：“我是陆择安，代表槟城银行来探望您。希望您安心养病，早日康复！” “嗳。。。嗳。。。这小伙子，真俊儿啊！多大了，有没有结婚呐？”看到英俊高大的陆择安，耿老太两眼放光，连唐山话都飚出来了。 缦缦却是坐立不安，他也靠自己太近了吧。说话的呼吸吹拂在耳边，挠得她的心跟猫抓似的痒痒。空气里飘来淡淡好闻的薄荷味，细细闻，还能嗅到一股若有似无的烟草味道。。。 哎呀。。。 捂脸。 陆择安看了看眼皮底下通红的小耳朵，薄唇微抿，客气地说：“老奶奶，我还没有女朋友。” 什么？！ 缦缦被刺激得忘了矜持，猛地抬头，不想额头却狠狠撞在陆择安的下巴上。 “嘶。。。。。”两人同时惊呼，后退，陆择安怒道：“你干什么，卿缦缦！” 惹祸的人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半响，才憋出一句，“对不起。” 耿老太人老眼不花，一看就知道两个年轻人有那么点意思。 她笑呵呵地让出块地方，拉着缦缦坐下，把椅子腾开让陆择安坐下。 “陪奶奶说说话吧，寂寞了大半天，你们还是头一个来看我的呢。”耿老太看看隔壁热闹的一家人，神色间浮上一抹黯然。 一问才知道，耿老太真是个可怜的人。丈夫早逝，自己又多病，好不容易把儿子拉扯大了，谁知他却不务正业，成了远近闻名的痞子。他不孝顺老娘，整日里除了回家要钱，根本找不到他的影子，耿老太养了个儿子，却成了邻里的祸害。 提起多到数不清的伤心事，耿老太亦是伤心泪流。 缦缦这时发挥了她的功用，她不是很能说吗，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她算是从天南侃到海北，从花鸟鱼虫侃到了果蔬菜价，把个原本哀伤忧愁的耿老太逗的是呵呵直笑。 话题扯啊扯，就扯远了，直到缦缦耐不住困意，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耿老太才放他们走了。 回程的路上，缦缦靠在车窗上半清醒半迷糊地嘟哝说，如果她有个这样的奶奶，一定不会让她伤心的流泪。 车子拐入森林半岛的路口，副驾驶再没传来任何的声音。 陆择安看了看已然熟睡的缦缦，伸手把音乐关小，又放慢车速，把外套搭在她的身上。 谁知她竟习惯性地抱住他的手臂，口中喃喃如同迷路无助的孩童：“别丢下我。。怕。。。我怕。。” 静谧的空间里，语声无限的放大。 他如同雷噬，右脚轻点刹车，车子稳稳地停在路边。 小区入口的霓虹映射在她白皙清秀的面庞上，折射出七彩的荧光。她睡得并不踏实，黑黑的睫毛不安地翕动着，像是和可怕的梦境做着对抗。她的呼吸清甜且浅，有时悠长，有时短促，却始终控制着他的心跳节奏。她的唇色红润，睡着的时候嘴巴微微嘟起来，像是不知餍足的奶娃娃，时刻等待着甘霖来解渴。。 他忽然也觉得渴。 渴得发干发燥，只想吞下眼前的人儿解渴。。 第92章 我欠了他的钱 缦缦为了陆择安某句不小心说漏嘴的话，兴奋了好久。 他当着自己的面说他没有女朋友，那么坚决的语气否定了李佳音的一厢情愿。着实令她从失血而竭的江湖小虾瞬间变身为满血复活的终极boss。 不过，她这个boss道行太浅，和曲景深的深沉腹黑根本不在一个宇宙大陆。 一万块钱奖金是真的，苏亚菲肯定地说，曲景深的决定，行务会举手通过，没有人提出异议，所以，奖金属于卿缦缦所有，无人能分其一。 钱是她的了，自然要给陆择安分一半。 快下班的时候，猫在卫生间偷偷给他电话。 “我是卿缦缦。” “嗯。”耳边有翻动纸张的声音，想必，他还在工作。 不敢耽误他的宝贵时间，她清清嗓子，很慎重地说：“奖金确实是一万块钱，你的一半怎么给你呢？是给现金，还是存到你的卡上？”槟城银行员工的工资在营业部发放，她有偷偷看过他的工资，高的令人咋舌。 他沉默了至少有五秒的时间，才同意了她后一个方案。 “打我卡上。” “哦。” “有笔吗？” “啊？没有啊。”她在卫生间，没有笔。 他又默了默，说：“等会查阅你的手机信息。” “哦，好。” “没事，挂了。”他的语气真听不出与感情有关的成分，她有些气馁。 挂了手机，刚回到座位，短信提示音就来了。 很普通的一串数字，排列顺序却有些眼熟，她盯着看的时候，曾淑娜也恰好有闲工夫凑热闹，一看之下。。 “咦，这不是我们员工的卡号吗？” “嗯？哦，是卡号啊，怪不得看着有些熟悉。”她也有类似的员工卡，实习工资发了好几个月，她还没有顾得上用。 “这谁的卡啊，怎么还发你手机上了。”曾淑娜还要凑过来看，缦缦后知知觉地急速用手指捂上。 “没，不是谁。可能谁发着玩，发错了！”脸红得很可疑。 曾淑娜觉得好玩，还要逗她，却被常笑喊走帮忙整理总出纳的库款，于是，综合二柜临下班前的半小时就全权交给心怀鬼胎的缦缦了。 钱都存进她的员工卡里了，先取出来五千，然后给陆择安的卡存上。 存之前害怕出错，她先用卡号查询了一下客户的信息。 待先进的电脑显示屏幕上详细罗列出陆择安银行卡的账户信息后，她又陷入新一轮的石化状态。 谁能告诉她，六位数的活期存款是个什么概念。 等她意识到他也是个有钱人的时候，才腹诽越是有钱的人越喜欢压榨普通劳苦大众的恶劣行径。他难道不能高风亮节地说，我有钱，不需要吗。五千块钱，也要拿走，真的是，真的是，太理所当然了。 业务都办妥之后，也到了轧帐的时间。 刚刚点清库款，确定账实相符准备结账，她的手机却在桌面上嗡嗡震动起来。 抢过手机，蹲在递上，假装继续清点库款的样子，小心接通。 “钱我存上了。”追债也不需要追到这种程度吧。 话筒里隐约传来一声压抑的轻咳，而后他似是隐忍着什么情绪，说：“我就是通知你一声，钱我收到了。” “啊？你怎么知道啊。”她不过是刚刚才存上。 “手机银行。”他的回答言简意赅，顺带着还教训了她一句，“你的业务看来没学精。” 脸红心跳，缦缦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哦，我今晚回家就学习手机银行。” 他不紧不慢地说：“嗯，我看可以。” 挂了电话，表情别提多狰狞了。刚抬头，却发现曾淑娜正用一双描着黑眼线的妩媚凤眼儿，滴溜溜地瞅着自己。 “师父。。”她的心漏跳一拍。 “做了亏心事，对不对？”曾淑娜一个潇洒的甩手动作，唰一下，把缦缦‘犯罪证据’亮了出来。 “呵呵。。呵呵。。。”她的头上有星星不停地冒出来。 曾淑娜笑嘻嘻地凑过来，“老实交代哦，你为什么会欠陆大美男的钱哦，小馒头，不说，我就把凭条贴到展示板上去哦。。。” “师父，没有八卦啦。。真的。。只是我还钱给陆经理。。真的。。”好吧，是分赃不慎，被发现了。。 “真的？”曾淑娜兀自不信。 “真的。前所未有的真！”她拍着心口保证。 曾淑娜还想逗逗可爱的小馒头，柜台却被人从外面敲响。 两人一回头，同时变成石化的小鸟。 尤其是缦缦，更是惊讶地瞪大眼睛，说不出话来。 他不是在办公室吗？ 怎么突然间穿越到这里了。 陆择安的样子看起来很正常，还是很帅，帅得吸附住许多颗雀跃蹦跳的小芳心。 他姿态闲适地落座，手指了指曾淑娜手中的凭条，似笑非笑地说：“我的业务，是不是也需要我的签字。” 曾淑娜一激动，两张凭条都递出去了。 他翻着看了看，在印有卿缦缦名字的蓝色取款凭条的信息处，瞥了眼余额。他的眉头几不可察的蹙了蹙，接着，在两张凭条的右下角都签上了名字。 “好了。”他收起笔，冲着柜台里红脸女关公似的人物说：“这下，我们两清。” 清不清缦缦不知道，反正她是被陆择安的举动整得是找不到北了。 曾淑娜捧着陆择安的墨宝发花痴，公平起见，她还把写有卿缦缦的取款凭条给了它的原始主人。 “这可是陆经理在营业部留下的第一份墨宝啊！” 熟悉的笔迹，俊秀的字体，卿缦缦的缦字，尤其写得漂亮。她默默地在心里yy了一下，恨不能把这张凭条据为已有。 “为什么是第一份墨宝？”她有些疑惑的问。 “陆大美男不花钱啊，他有额外的收入，肯定的。”曾淑娜的八卦本质显露了出来。 手机又响了。 不过这次是短信。 打开一看，她又傻眼了。 不能白白占你的便宜，晚饭我请。 地下车库见。 陆择安。 傻愣了几秒钟，她从座位上跳起来。“师父，我能不能先走。” 曾淑娜拉着她，“款还没送呢！” “我明早六点来接款，师父，求你啦！”她的眼睛直勾勾的，吓得曾淑娜立刻放手。 “小馒头，你还没说为什么欠陆大美男钱啊。。。小馒头。。。嗳。。。。”那抹旋风似的身影，那还顾得上理会她的八卦问题，早跑没影了。 第93章 和陆择安逛商场 陆择安订了小江南的位子。 不过时间尚早，他便不顾缦缦的感受，直接把她带到了饭店路口的新天地百货。 这家百货公司是槟城市地标性建筑，也是全省排名前三的大型一站式购物中心。下班的高峰，也是消费群体购物的黄金时段。 接到他的短消息跑得太急，她的身上还穿着槟城银行的工装制服。虽然在他的提醒下卸掉了工牌，可跟在英俊出众的陆择安身后，她就像是一个土鳖的小秘书。 “直接去三楼？”他的语气很随意。 她神情怔怔的，点点头，说好。 乘坐电动扶梯的人很多，说话间，他已经退后一步，挡在她的身后，也挡掉了周遭拥挤的人潮。 她恍如不觉，东看看西看看，指着三楼问他：“你要买衣服吗？” 他低低地嗯了声，护着她走下扶梯。 谁来告诉她，三楼为什么都是卖女装的专柜？在这里，各种世界大牌、国内名品女装都能找得到，琳琅满目，典雅高贵的华服，占据着几千平米的大厅。 “这里。。。。好像不是男装区。”看他还要朝前走，她不禁伸手拽了拽他的袖子。 他停步看着她，漫不经心地说。 “我知道。” 难道陆择安喜欢逛女装区？她记得他不爱逛商场啊，想当年在s市的时候，她总是求啊，求啊，求上几百次他才肯陪她去逛春天百货。 当时只觉得他一到商场就少言寡语，怎么逗他也不会开心，于是她就收敛了，买起东西来，不像和闺蜜血拼的时候那样肆无忌惮地刷着爸爸的卡，还不会惭愧。和他在一起后，变得节俭了许多，以至于爸爸看着副卡里的余额，问她是不是生气了。 喜欢和他逛商场还有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身为女孩子的那一点点粉红色的小心思。 哪有恋爱中的女孩子不喜欢把帅气的男朋友亮给外人看的呢？尤其是陆择安这样的极品，跟他在一起，就算是穿着最平凡的仔裤球鞋，他也仍然是人群瞩目的焦点。为此，她恨不能每次出门的时候，都在他的脸上贴上卿缦缦所有，生人勿近的标签。 “哧。。。。”回忆真是美好，她忍不住笑出声来。 额头忽然被人敲了一下，她的笑容僵在脸上，木木地看着他。 “去试试这件风衣。”他指着笑意盈盈的店员手中拿着的一件浅藕色风衣，对她说。 “啊？”怎么个状况，让她试衣服？她不需要买衣服啊。 看到她怔忡迷惑的表情，他示意店员把她推进试衣间去。店员乐意照做，很快，缦缦的身影就消失在薄薄的镜面后面。 她的肤色极衬浅藕色，收腰的设计，不算夸张的喇叭衣摆，把她身材的优点都展露无遗。 全身镜里的她看起来光彩照人，只不过，脸上的微笑看起来有些发苦。 “嗯，不错，就这件吧。”陆择安掏出黑色的钱夹，准备付款。 一道身影扑过来，压着他的手，“我不打算买衣服！” 价签她刚刚看过了，国内的一线品牌，一件普通的风衣居然卖到2000多块。她一个月的房租才3000，这就要2000多，她可舍不得。 店员笑吟吟地劝说她：“您穿上真的很好看，不信，您问问其它的店员？” 其他几个店员早就按捺不住，凑近陆择安和缦缦，七嘴八舌地说开了。 “您穿上真的很漂亮，气质立马就出来了。” “这是x品牌秋季新款，一个号码一件，只有我们百货有卖，您穿出去绝不会撞衫！” “现在商场活动，可以享受八五折，折后才2000出头，多划算啊。” “您先生的眼光真好，一下子就选对了适合你的衣服，多体贴啊！” 。。。。。。。。。。。。。。 您先生。 您先生。。 她的头晕乎乎的，一时不防，竟看着陆择安掏出黑色的金卡递给店员。“麻烦结账。” 待那个包装袋塞进她的手里，两人又逛到下一间品牌店的时候，她才啊的低叫一声，转身疾步朝回走。 陆择安早知道她要这么做，所以，赶在她走之前便拉住她。“你去哪儿？” “我去把衣服退了。”她心疼2000块大洋啊，“真的穿不着。”即使能穿着，她也不会挑选贵的吓死人的品牌服装去买。 “不许退。”他眸色深深地看着她，眼里的命令意味让她挪不动步子。 “真的。。。太贵了。”她兀自挣扎着表达着心中的不满。 陆择安忽然间变得沉默了，耀眼的灯光下，他的目光让她的勇气自动退散。 她懊恼地挠挠头，“好啦，我买了就是了。明天我把钱转给你，谢谢你的关心。” 他定定地看着她，突然开口说：“算我送你的。” 送？ 这怎么可以，2000多块呢，可不是小数目。 她还想争辩几句，陆择安却像是变了个人，目光深沉得可怕，自顾自的领着她在各大女装品牌店进进出出。 她的抗议无效，还要追加。 最后走出新天地的时候，她竟然收获了两件上衣，一条裙子，一条裤子还有一双价值1000多块的皮鞋。 她默默地在心中计算着价值总和，当令人心惊的数字跃然脑海的时候，她才发现，奖金和实习工资都加起来才将将够还账。 逛百货店的后期，他基本上没怎么说话。 包括现在，她把他看上的衣服鞋子统统都拿在手里，他英俊的脸上还是挂着一副隐忍克制的表情，先一步走在前方。 她小跑着追着，心想，还是别吃饭了吧。 她也实在没什么胃口，光看着一堆用钱堆砌出来的华服，她就觉得心疼得饱了。 刚踏进小江南的大厅，他的手机便叮叮咚咚响了起来。 她抱着大包小包，靠在大门边的绿色植物旁喘息。他接起电话，音调柔软且带有质感。 “佳音，我是择安。” “嗯。我在幸福路上的小江南，嗯，对，吃饭。好，飞机几点到，好，到时候我去接你。嗯。。注意安全，好的，再见！” 他接完电话，回头去找缦缦。 却发现要找的人正蹲在花架旁边，捡拾着掉落一地的包装袋。 感觉到他的目光，她迅速抬头，撇撇唇自嘲地说：“瞧我笨的，连东西都拿不住了！” 第94章 新业务 关系不咸不淡的处着。 缦缦要还钱却被他拒绝了，说是她的衣服太老土有损银行形象，所以，才间接支援她。虽然间接支援用的大部分是她分赃过去的钱，但都是辛辛苦苦赚来的，他就这么扔了感觉真是心疼。 实习员工的工作渐入正轨，顾瑜决定给他们分配操作员号和个人名章，正式上柜。 缦缦已经能够很好的临柜工作，除了客户多的时候，她还是会习惯性地紧张，但是总体来讲，她已经算是一个合格的柜员了。 十一月的深秋，人们总是特别珍惜难得的阳光。缦缦想起在s市的时光，每当深秋时节阳光灿烂的时候，总会缠着公务繁忙的爸爸去公园晒暖，总不忘把英文考级的书带上，享受着阳光同时一个按键一个按键地给他发心情消息。缦缦喜欢温暖和煦的春天和阳光灿烂的深秋，遇到好天气就把自己拖出去晒晒，像定时驱除霉味的衣被，晒过以后总是鲜亮鲜亮的。。 上班的时候遇到陆择安。 他今天没有穿正装，而是穿了一件卡其色的绒面立领夹克和一条同质料的黑色休闲裤，里面是灰蓝色的t恤打底，肩部的铆钉扣，添了一份时尚感，但绝不突兀，反而衬托得他愈发的气质沉稳，眉目疏朗。 上学的时候，他并不讲究穿着，冬天大衣长裤，春夏则是t恤仔裤球鞋，虽然并不是大牌穿着，但是平凡的衣服总能被他穿出t台上motel光芒四射的范儿来。 电梯间只有他和她。 电梯平稳上行。 以为就这样错身而过，不会有交集的时候，他却主动开口了。 “你穿这件还不错。” 嗯？ 叮一声脆响，3楼到了。 她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随便嗯了一声，走出了电梯。待走进更衣室，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身上穿着的竟是那晚在新天地买的浅藕色风衣。 其实，深秋的天气穿风衣已经挡不住瑟瑟的寒风。但是，她很喜欢这件衣服的款式，以至于很长的一段时间都把它当做御寒的外套。 “哟，还舍不得脱下你的xx牌子的风衣啊。”黎菁华和段敏霞也走进更衣室，她们看到缦缦捧着外套怔怔发呆的样子，不由得调侃起来。 缦缦收起衣服，笑了笑，说：“哦，我看看挤公交的时候有没有弄脏。” “这几天槟城降温，你穿那么少，不冷吗？”黎菁华和段敏霞都穿着轻薄的羽绒服。 “还行吧。”只要不在公交站久站，她还能撑得住。 黎菁华耸耸肩，一边换工装，一边对缦缦和段敏霞说：“今天晚上培训你们知道不？” “培训什么？”银行的新业务繁多，从基金、黄金、到长短期理财产品，几乎每星期都要占用柜员的休息时间用来培训学习。 黎菁华也是从熟人那里听说的，“是银行保险。” “银行保险？是什么业务？保险不都是在保险公司办理的吗？”缦缦疑惑地问。 “不太清楚，晚上培训的时候听听看吧。”段敏霞插言。 忙了一天之后，在五楼的多媒体大教室，营业部和其他支行网点的员工迎来了一家上市保险公司的培训人员。 诚如可可描述的那样，保险公司的讲师一律都是口才奇佳的神人，站在讲台上，从银行保险的起源到保险的保障性，洋洋洒洒一通发挥，一个多小时便过去了。顾瑜主持培训，一看劳累了一天的员工流露出不耐的神色，才提醒保险讲师讲述重点。 这位讲师也真奇葩，只见他不疾不徐地戳了戳笔记本的按键，登时投影屏幕上出现了一幅保险公司与银行利益分成的图表。 他讲的重点只有一个，那就是推销一份一万元的银保产品，柜员就将获得最少四百元的提成奖励。 他着重强调，四百元是他们保险公司针对其他银行的基准，具体和槟城银行的合作约定，肯定比其他银行要高。 他的描述立刻引起了一线员工的关注。 一万元提成四百，那推销出去十万元不就提成四千了？ 很多人都在心中默默地算账，黎菁华碰碰段敏霞的肩膀，咋舌道：“行里真的会给我们这么高的提成吗？” 段敏霞还憧憬着成为小富婆的可能，“应该会吧，既然培训课上都亮明了说了，肯定不会打折扣的。” “明天在柜台上试试，看有没有人肯买保险。”高额的提成，做好了，一天赚的就比工资要高得多。 “嗯，我也要试一试。”她们互相对视了眼，暗自微笑。 缦缦听得是迷迷糊糊的，她问身边的杨文丽，“讲师怎么光说提成啊，银行保险是什么东西，我到底还是没听明白。” 杨文丽也摇摇头，“我也不大懂。” 刘子龙的表情一直很平静，他在一旁听到她们的谈话，插言道：“先别急着向客户推销，我觉得这个讲师不靠谱。” “嗯。” 顾瑜在一旁听得直蹙眉头，这跟传销有什么两样吗？她走过去打断讲师和员工互动有关提成的交流，语气不太客气地说：“刘老师，时间不早了，请你还是给柜员讲述银行保险的具体办理程序。” “哦。。好好。。”讲师口头答应，手头却磨磨蹭蹭地收起保险公司员工的收入内部资料。 缦缦回家后，给可可打了个电话，询问有关银行保险业务的事情。 可可做的是财险，对于银保这块也不大熟悉。她说回头问问专家再给缦缦答复，后来闲聊的时候，可可说，你怎么不问问对面楼上的天才呢？ 他不是什么都懂吗？ 问他不就结了。 缦缦还在犹豫，可可却在啃着苹果，调侃她道：“衣服都穿在身上了，问他个与工作有关的问题，不会闹出人命吧！” 可可的神逻辑。 虽然明知道她在胡拉八扯，可是缦缦却还真的鼓起勇气，在时针逼近22点30分的时候，拨通了陆择安的手机。 “我是缦缦。” “嗯，我知道。” 第95章 深夜造访 只是解释一下银行保险有没有风险，她却在深秋的冷风里，裹着他送的风衣，夜半时分敲响了他家的房门。 小茹比他开门还要快。 看到万年沉寂的邻居家门口立着瑟瑟发抖的缦缦，贴着一脸黄瓜片做天然美容的小茹，意味深长地笑了。 “陆美男在家，我今天非常确定。”她以为缦缦又是冒冒失失来敲门。 没等缦缦回应，忽然，门就开了。 陆择安穿着灰蓝色的t恤和运动长裤，戴着一副眼镜，目光沉静地看着两个各有特色的女人。 她的心砰的漏跳一拍，小茹更是吓得一蹦，缩回自己的兔子窝了。临关门的时候，用极低的声音冲着缦缦说了句，“加油。” 他似乎并不想立刻就放她进来，他的右腿上前，交叉在左腿前，伸出修长的手臂，撑在门框上，凝神看她。 她被看得心慌意乱，眼睛不敢直视他，到处乱瞄。 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才蹙着眉头说她：“外面零度了吧，你不冷吗？” 她立刻窘到了尘埃里。 不是你早晨的时候才说好看的吗？ 进门以后，她自觉找鞋换。 他弯腰从鞋柜里把一双崭新的女式软拖拿出来。“穿这双。” 非常合适的尺码，不大不小，颜色也是她喜欢的暖红色，寒冷的天气穿上它们，立刻从脚底升上一股暖流。 “喝什么？茶还是咖啡？”眉目英俊的他立在客厅，像是一幅好看的风景画。 “白水，谢谢。”她的大姨妈来了，保险起见，还是喝白水养着亲戚比较好。 他端着茶盘出来，给她的是白水，他自己喝咖啡。 因为房屋面积的原因，他的沙发是小组合，不占地方，坐上去却很舒服，她一边喝水，一边偷偷瞄着他戴眼镜的样子。 果然是360度无死角美男，连戴了眼镜也照样迷得她神魂颠倒。 “你刚才电话里没说清楚，是什么，银行保险吗？”可能咖啡的热气熏到眼镜片，他微微皱了下眉，把眼镜卸下来放到茶几上。 她装出工作时的样子，郑重其事地嗯了一声，简单把晚上培训的内容重复了一遍。 他是个很有礼貌的人，倾听的时候尤其认真，听了她的描述，静了几秒，说：“是我们和xx保险公司合作的银保项目？” “嗯。今天那个讲师很不靠谱，除了提成奖励之外，没讲其他有用的东西。你说，这个业务敢在柜台上推销吗？有没有风险啊。还有，它和银行理财产品有什么不同？” 陆择安点点头，想了想，解释道：“银行保险，简单地说就是一种可以通过银行柜面或理财中心进行的简单、便捷的购买方式。它是银行和保险公司、客户三赢的一种业务。它的存在迎合了一部分客户的需求，而在银行柜台办理，则降低了风险程度，是很安全的投资方式。但是，银行保险的投资收益与其他金融理财产品是不同的。譬如，如果你已经有了保险，那么单为了获得投资收益，买理财产品可能会更好，保险产品的本位功能是风险保障，理财收益并不是最主要的。” 简单扼要的数句话，让缦缦一晚上的困惑都找到了答案。 她捧着水杯，思考了一下说：“我明白了，银行保险业务是要推销给合适的客户群体才能体现出它的优点。” 陆择安颔首，说：“确实是这样。” 该问的问完了，她是不是该走了？ 客厅里只开着屋角的落地灯，光线照得四周的环境有些朦朦胧胧的。他续了一杯咖啡，又为她接了一杯温度适中的白水，然后转去了书房。 她轻轻呼出口气，趁他不在的时候，偷偷戴了戴他的眼镜。 没有想象中那样晕天黑地的感觉，她不禁诧异地盯着镜片，难道，她也近视了？ “是护目镜，没有度数。” 吓。 她又被吓了一大跳，眼镜差点就飞出手心。红着脸转头看他，发现他竟把一个闪着苹果logo的笔记本电脑抱了出来。 “这是我帮你找的有关银行保险方面的资料，这里，是有关营销的技巧，你可以看看。”他把高倍清晰的电脑屏幕转向她。 “哦。”看来她还不能走。 不知为什么，心情忽然间变得明媚若阳。像是深秋的冷风里一缕宝贵的温暖，让她舍不得离开。 他并未在客厅陪着她，而是去了卧室，不一会儿又从里面走出来，手中拿着样东西。 她不解地看着他，和他手里被灯光无限放大的。。放大的。。。他的小‘衣服’。。。。。 他看着她瞬息万变的表情和红通通的脸，唇角微微向上扬起。 “我去洗澡，你在这儿看资料。” “哦。。”眼睛不受控制地跟着他手里黑乎乎的东西走，直到，咔嚓一声门响，隔阻了她无限贪婪的视线。 专心，卿缦缦！ 这可不是你的地盘！ 正警告自己不要胡思乱想，耳边却传来阵阵清晰的水声。。 啊-------- 不会吧。。。 他的房间怎么不隔音啊。。。啊。。。。啊。。。 长达几页的word资料，根本没有看进去一个字。她胡乱点着鼠标，在屏幕上滑动着，分散紧张又期待的情绪。 咦，这是什么？ 手指不知碰到了什么按键，屏幕竟然倏地转换到全是数据图表的英文页面。 她努力地看过去。 凭着大学时被爸爸逼着学英语的底子，勉强看懂了上面的部分内容。 这是一个美国知名券商机构的交易平台，电脑上的图表，是关于股票的技术面分析。目光上移，右侧一处不大显眼的位置，她看到了注册id：luzean。 手指一抖，哔哔又闪出来一个画面。 是有关他昨日交易的信息，最后一行，是一串数字。 她正在掰着指头算着个十百千万的顺序，耳边却忽然响起一声质问，“卿缦缦，你在偷看什么？！” 啊--------------- 第96章 隔了两年时光的吻 手指彻底失去功用，脑子也糊成一团浆糊，待她意识到自己又闯祸的时候，他的俊脸已经离自己仅有一寸之遥。。 呼吸都揉在一起，热热的，似乎又凉凉的。她的脸映在一方漆黑幽邃的瞳仁里面，神情惊愕又夸张。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我。。。”目光躲闪向下，却发现他的上身竟没穿衣服，呀！目光瞬移，惊恐万状地盯着他呈现怒意的脸，“你，没穿！” 是啊。 t恤还半撑在手里来不及穿上，但这都不重要了。 她，天生就有做恐怖分子的潜质。 塔利班没把她收走，真是一大损失。 忽然间就想笑，然后他就真的笑了。上身几乎贴着她，嘴唇也在距离她很近的地方，嗤嗤笑个不停。 她先是呆呆地看着他，后来不明所以然跟着他傻笑，后来。。。。再后来。。。她就笑不出来了。 寸短的距离，还是赢过了两年的时光。 温热的触感，清新的沐浴露香气，占满她所有的感官细胞。心已化成春水，暖暖的，随波荡漾，他真像是一块解渴的薄荷糖，甜甜的，味道独特的薄荷糖。。。 在她的手指情不自禁地贴上他的胸膛后，他的呼吸开始变得灼烫。 桌上的手机突然叮叮咚咚地响起来。 她下意识推开他，他的目光有些迷惘，但很快恢复了镇定。她低着头，不敢看他。他迅速穿上t恤，拿起手机。 “佳音，我是择安。”可能刚才发生过的事情来得太快，太过于突然，他一贯沉稳磁性的嗓音竟显得有些紧绷。 “嗯。还没睡。嗯，今天很冷。”他的视线停留在梳着黑马尾的头顶。 “明天？明天还不确定，到时再联系。嗯，好的。晚安！”挂了手机，看到她从沙发里站了起来，头依旧低垂，看不清脸上的表情是好是坏。 “很晚了，我回去了。”她的声音有些发颤。 他点点头，“好。下楼注意安全。” 他拿过她的浅藕色风衣外套，掂在手里才发现这样的天气穿它确实有些不合时宜。所以，送她出门的时候，他对她说：“明天下班，我在地下车库等你。” 她蓦地扬起头，速度简直媲美发现猎物的豹子。 眼底有着不确定，被他吻得红润柔软的嘴唇张得圆圆地问：“你不是要找李佳音吗？” 他敛了敛眼中太过外露的情绪，淡淡地说：“我有答应她吗？” 缦缦从被他吻上的那一刻开始，就不再是正常人了。她在陆择安强大到秒杀人的气场下溃逃回家，关上房门，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给可可。 可可早就睡了，手机插在舅舅家的客厅充电，接连不断的铃声惊醒了舅舅一家人，却独独没把可可震醒。 一副被惹到表情的表弟把手机塞进她的热被窝，冰冷的触感，冻得正在做梦和严令止吵架的可可瞬间清醒。 看着不停闪烁缦缦大名的手机，她咬着牙嘟哝道：“你最好是有天塌地陷的事情，否则的话。。”她的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按下通话键。 不出十秒，可可冲出房间去厨房找水喝。 她一边大口吞咽着凉开白清醒，一边冲着电话那头的人低声嘶吼：“你说。。。陆择安。。。。亲了你！刚刚？不是做梦？你确定？” “我确定。”缦缦就站在盥洗室的镜子前，盯着自己被吻肿的嘴唇回答闺蜜的诘问。 可可沉默了几秒，却是呵呵呵呵地笑起来。 缦缦抱着头，说：“怎么都笑我啊。” 似乎和他吻在一起，也是因为笑来笑去惹的祸。 可可在电话里称赞了缦缦的勇气，也称赞了自己的远见卓识。若不是她无厘头的建议，缦缦能和陆美男亲密接触吗？ 啧啧。。。 接吻了，陆美男居然还没穿衣服。。。呃，是没穿上衣。。 待两人都平静下来面对现实以后，可可又禁不住感慨良多。两年多了，她的闺蜜终于等到了这一天。真心不容易，连她都觉得二万五千里长征都比这跨越千山万水的距离，跨越人类极限的追爱行动来得简单。 “恭喜你，缦缦，守得云开见月明。”可可是真心祝福。 她一步步退出卫生间，缩在黑黢黢的客厅里，拿抱枕盖住头，晕乎乎地抓重点：“可他什么也没说。” 他是接吻的主动发起人，但是，吻过之后，却没有任何有关出格行为的解释。 噢，不对，他有说让她明天下班在地下车库等他。 这算是解释吗？ 脑子里一片乱麻，可可后来说了什么，她一句也没听进去。后来，躺在沙发里不知不觉的睡着了，早晨醒来，光荣中招，感冒了。 营业部工作秩序井然。 午后的时候，发生了一个小插曲。 那就是段敏霞在柜台上推销出去一份银行保险，十年期，一万元整，购买的客户是附近企业的财务，平常就很喜欢关注投资理财这方面的消息。 这是槟城银行办理的第一单银行保险，所以，快下班的时候，保险公司负责银行保险的工作人员直接把400元提成奖励给了顾瑜。顾瑜为了表彰先进，当着营业部所有在岗员工的面，把奖励颁给了段敏霞。 段敏霞名利双收，喜不自禁。大多数人恭喜的同时，羡慕的还是那400块钱奖励。 黎菁华酸溜溜地说：“我也能推销，不信等着瞧。” 杨文丽也有点动心，毕竟一万元就有400块的提成，对于她这个从农村出来的孩子来说，还是有很大的吸引力。 刘子龙并不太看好银行保险，他觉得它绝不会像基金、黄金、证券一样成为主流的中间业务平台。 杨文丽问他要不要向大客户推销的时候，他摇摇头拒绝了，也劝她不要动这种发财的心思，因为，不是每个客户都像那个财务一样懂得什么是真正的银行保险。 认真的男人最迷人，杨文丽看着刘子龙坚定深邃的眼神，不禁暗暗心动不已。 第97章 我自己可以 那天晚上的见面，并没有预想中那样浪漫和开心。 他照旧带着她来到新天地百货，使用同样的手法让她无法拒绝的接受了两件羽绒衣，一条保暖性能据说能媲美北极熊毛的羊绒衫。 她自己看上一双齐踝的短靴，简洁大方的样式，细腻的质感，价格也很合适。她坚决用自己的卡刷掉这双短靴，然后捧着大包小包跟他去吃饭。 这次吃饭的地点在槟城大学附近的一家饭店。 这里的粥品特别好，陆择安可能常来，年轻的女服务生对他特别关照。 饭吃到一半的时候，陆择安接到了李佳音的电话，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竟要李佳音打车过来和他们一起吃晚饭。 缦缦积聚了一天的好心情在见到风姿卓越的气质美女后，迅速消失殆尽。 差距就是那样的明显，尽管陆择安并未表露出什么异样的表情，可是饭店的服务生已经自动把她摈弃在别人的二人世界之外了。 李佳音落座之后，微笑着把闪闪亮的皮包打开，掏出一个精致的礼盒递过去：“缦缦，这是我从香港带给你的礼物，希望你能喜欢。” “谢谢。你太客气了。”确实太客气了。 李佳音看看陆择安，笑着说：“打开看看吧，我不大了解你喜欢什么，都是问择安，他告诉我的。” 缦缦很快抬眼看他，眼睛里闪过一道光亮。 他还是想着她的，对不对？ 盒子里躺着一串细细的白金项链，一看就知是名牌货。她拿起晶莹闪烁的链子，却在看到吊坠的刹那，面色猛然间变得苍白难看。 李佳音的眸光动了动，侧首看着面色微变的陆择安，语气忐忑地问：“我是不是买错。。什么了？” 陆择安看看她，放下手中的瓷勺，解释说：“她忌讳与猫有关的东西。”缦缦的妈妈喜欢养猫，去世之前，家中豢养多年的猫咪突发疾病而亡，不久，她的妈妈也辞世了。缦缦当时年纪小，只觉得是猫咪抢了妈妈的宠爱，所以妈妈才不回家，从那个时候起，她就对猫一类的动物产生了厌惧的情绪。 “噢？怎么这样，对不起，缦缦，我不知道，都怪我粗心。。”李佳音漂亮的脸上满是歉疚，诚心诚意向缦缦道歉。 “没什么。。还是要谢谢你。不过，这礼物太贵重，我不能收。”缦缦把礼盒退回去。 李佳音觉得委屈，又有些下不来台，干脆带了丝哭腔，握住了陆择安搁在桌面上的手。“择安，帮帮我，别让缦缦误会我呀。我是真不知道她不喜欢猫。。” 陆择安用空出的手拍拍李佳音的手腕，温柔的语气说：“不能怪你，是我没说清。”他以为不会那么巧，谁知李佳音竟偏偏选了猫的吊坠。 他看向面色苍白的缦缦，“佳音是好意，你不要放在心上。” 缦缦缓缓点点头，视线盯着他们纠缠在一起的手，眼睛突然间感觉很疼。 鼻子也堵堵的，她低下头，假装看手机的时间，然后惊叫道：“我忘了，今天可可要来找我！时间差不多了，我先走了。” 她立起来，胡乱抓起座位上大大小小的包装袋，打算离开这块令她伤心的地方。 陆择安微微蹙眉，推开李佳音的手，也跟着站起来。“我帮你叫车。”李佳音毕竟是客人，不可能礼物没送出去，连饭也不要人家吃。他不便送缦缦回家，所以起身要帮她叫车。 缦缦拗不过他，也没有心情再和他因为这点小事起争执，她跟在他的身后默默离开，身后传来李佳音温婉的叮咛，“缦缦，注意安全啊。” 她回头笑了笑，没有说话。 跟着他走出饭店，来到冷风瑟瑟的街头，她才知道外面真的已经到冬天了。 “阿嚏--------”“阿嚏--------”“阿嚏-------”连着打了三个惊天动地的大喷嚏之后，她的身上蓦然多了一丝暖意。 他把羊绒外套脱下来裹住她单薄瘦弱的身体，就势揽她在怀，责备道：“逞强的下场。” 她猫在他的怀里，闻着熟悉的味道，不禁觉得委屈又生气。 推开他一点，“你回去吧，我自己等可以的。” 他看看她，根本不理会她的小脾气，目视前方，盯着川流不息的车流。 “陆择安，我自己可以的！”她的声音稍稍大了些，力气也用的有些大，直接从他的怀里脱离出来。 “你确定？”他仅着一件白色的衬衫，寒风鼓荡起衣摆，看起来颇具气势。 有什么不确定的，两年多都走过来了，难道还熬不过最差的结局。 可是想到他和她你侬我侬，牵手脉脉的情景，她的鼻子却是又堵又酸。 “嗯。”她把暖和和的外套脱下来递还给他，向后退了两步，静静地看着他说：“我不再是过去那个少不经事的小公主，很多事情我能够做得很好，包括。。。”她垂下眼帘，不想对上那双夜色里显得格外浓黑深邃的眼睛，“处理好。。。。对你的感情。” 如果说过去的她还有一点点的优势能够胜过李佳音，可是无法逆转的时光和变故，却无情地把她变成了如今一无所有的女孩。 她好像已经被现实踢出局了，却还在做着无知的幻梦。 路灯下，他的脸被阴影覆盖，眼睛黑得怕人。可能还是想说点什么，却还是神情复杂地咽了回去。他专注地看了她好一阵子，才扬手叫停了一辆出租，把她送上车。 “再见，陆择安。”她摆摆手，把车窗关上，没再回头。 又是一场来势汹汹的感冒，她空了三天的夜晚加练，直到第四天烧得昏昏沉沉的时候，被刘子龙和杨文丽强押着去社区医院挂水。 也就在这一晚，迟钝的她终于看出了杨文丽对刘子龙的心意。 惊喜之余，她只觉得悬在心口的一个包袱，终于有了落地的迹象。 因为刘子龙是个好男孩，值得更好的对待。。。 第98章 保险就是银行存款？ 自从段敏霞推销出去第一份银行保险并得到高额提成后，营业部和其他支行的网点迅速刮起了一股保险热。 柜台正常业务被推销保险的声浪替代，基本上每一位需要存定期的客户，都会被柜员们劝说购买银行保险。 明白银保产品是怎么回事的客户会婉拒柜员的‘好意’，但很多的客户并不了解具体的条款和内容，只觉得银行工作人员推荐的一定是收益高又稳定安全的理财产品，于是乎，买银保的客户络绎不绝，甚至有人拿着钱来柜台上主动要求购买。 营业部的营销中坚，是段敏霞和黎菁华。 她们在短短的不到一周的时间内，竟然营销出去了两百多万的保险。高额的提成，实实在在地耀花了同事们的眼睛，营业部也因此坐上了月度营销冠军的宝座。 缦缦、杨文丽和刘子龙的营销业绩排在最末。 不过，三人倒觉得没什么不好。趁他们都疯狂地推销保险的时候，扎扎实实地办好每一笔业务，服务好每一位客户。虽然最后收获的不是金钱，但精神上的坦然才算得上真正意义上的富有。 黎菁华和段敏霞私底下达成了什么同盟，在柜台上统一口径，对外加大了营销保险的力度。 “保险就是银行存款，您看，在银行柜台上办理，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保险期限啊。。有一两年、也有三年的，最长也就三年，一转眼就过去了。”黎菁华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银保产品最短期限的是五年，通常都是十年。 段敏霞这边也在夸大营销：“对，保意外险，白送的，什么意外都保！”根本不存在送保险的条款。 “收益高啊，比银行利息收入高多了，您看，xxxx元，看到吧，这就是您一年的收益！”拜托，xxxx元是十年期的保底金额，好不好。 最夸张的是，她们二人居然把保单上现金价值都打印在保单背后，就怕客户看见后明白真相要求退保，不仅如此，她们丝毫不提及投保后客户享有十天犹豫期的权利，保单递出去之后，那些被蒙在鼓里的客户还都是喜滋滋地出门。 这种情形持续了好几日，后来，她们竟然向一些连名字都签不好的退休工人推销保险的时候，缦缦再也坐不住了。 这些老人家，辛辛苦苦一辈子攒下的数额微薄的养老金，怎么能承受得起恶意骗保的后果？当老人们病弱伤痛需要动用款项之际，难道还要为黎菁华之流的贪婪自私买单吗？ “你们不要向老人推销了，他们的年龄，根本不适合购买银行保险。”忍无可忍的缦缦放下手头的工作，走到黎菁华和段敏霞的柜台前制止。 其他柜台瞬时静下来，营业部一片死寂。 缦缦横插一杠，令人始料未及。 黎菁华短暂的惊愕过后，和段敏霞迅速交换了眼神，冲着缦缦低声警告说：“客户愿意买，你少管闲事。” 段敏霞也勾起手指，敲敲隔断的玻璃附和道：“卿缦缦，别坏我们的事啊。” 坏什么事？！ 是你们坏了银行诚信的服务宗旨，欺骗客户。 缦缦很是生气，直接趴到柜台前，用麦克对两位懵懵懂懂的老人家说：“老爷爷，你们不要存这种保险，它们不适合你们，期限太长了。” 老人家迷惑不解地问：“什么是保险啊。。。不是存款吗？多长时间啊？” 缦缦伸出两个手掌，“十年！” 黎菁华在她身后怒叫着制止，“卿缦缦！” 老人家一听是十年，居然乐了。。他掏出身份证，手抖颤着贴在柜台玻璃上说：“我今天都八十四了，十年，我的骨头都化成灰喽！不存保险，不存保险。。” 缦缦简单向老人讲解了一下银行保险的业务规定后，诚恳地说：“老爷爷，您来我这边办理业务吧，我给您转定期。”缦缦生怕黎菁华她们不死心，还要推销，干脆把两个老人家都请到她的柜台。 黎菁华和段敏霞脸色铁青地站着，恨不能把缦缦的脊背戳几个大窟窿。 “卿缦缦，你给我等着瞧！”敢坏她们的好事，才是吃了雄心豹子胆。 两人骂骂咧咧只嫌不够，等候区的客户看不过去，有人喊了嗓子：“这两个柜员什么素质啊，叫你们领导下来说理！” “就是，叫你们领导下来！” “银行怎么能招骗子进来呢？” “我妈前几天就在这儿买的保险，我得赶紧回去看看，有没有过了十天退保期！”有客户站出来指责，很多有正义感的客户也纷纷加入到声讨的行列里。 黎菁华和段敏霞一看情势不对，赶紧弯腰想溜。谁知，头顶却响起顾瑜严肃的声音：“都跟我来办公室。” 如果没有这场风波，也不会引起行内高层的重视，进而召开了全体员工的警示教育会。会上，个银部经理陆择安就营业部出现的过度营销保险的问题进行了详细的分析，他从专业的角度，用真实的案例，使员工充分了解到银保产品的优势和弊端，使员工们明白哪些人群才是新业务的受益者。而过分营销，骗取保险的行为今后一定要杜绝，不然，留下的风险隐患可不是一两个人所能承担的。 自从开了这个会以后，曾经热销一时的银行保险业务终于回归到正常的轨道上来。而缦缦，却先后开花结果，成功向两位事业有成的客户营销了五十万的保险。 客户均是有闲钱的投资者。 股票、黄金、基金都有投资，最后在缦缦的推荐下选择了年限较长的银保产品。 “你很专业，明白我的需求是什么。你说的很对，我的孩子需要一笔收益稳定又安全的教育基金，银行保险就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期限长没关系，十年，正好为孩子攒够了大学的学费。不错啊。。我就买这个了！” 当顾瑜把两万块的提成奖励发给缦缦的时候，她却把这些钱默默地捐给了耿老太。 耿老太此次住院被查出了严重的肾病，每周两次的血液透析已经成了老太太的巨大经济负担。 这件事她没有向任何人提及，只觉得把不该得的钱用到需要用到的人群身上，她的良心才能过得去。 第99章 被孤立 有位伟人说过：”毫不利已，专门利人。”算是对好人最高权威的定义。 可绝对意义上的好人肯定非常难做。血肉之人有几个能做到这八个大字？ **要是活着，兴许能做到，可他的亲人们呢？能不能做到是一码事，能不能坚持认为他是对的，则是另外一码事。 现实意义的好人，应该是在不伤害自己利益的时候，能帮别人就尽量帮别人一把，或者损失自己一点利益能给别人带来更大利益，也能称得上好人。 自从缦缦被冠以好人的称号之后，她发现，自己损失掉的可不仅仅是一点点利益那么简单。 她被整间营业部的同事孤立了。 除了刘子龙还在默默地支持她以外，连走得最近的文丽和曾淑娜，也对她之前‘大义灭同事’的行为颇有微词。 是，黎菁华和段敏霞确实是犯了天大的错，应该接受惩罚。可就像曾淑娜说的一样，缦缦那天可以有很多种办法处理好营销保险事件，不让事态升级。她可以找顾瑜、常笑表明自己的看法，由领导出面制止，或者找曾淑娜等老员工帮忙，寻求同事们的支持，用一个折中的方法，在不影响到同事感情的前提下妥善处理此事。 而她呢？冲动之下却选择了最糟糕的办法让自己陷入职场中的死角，且毫无回旋反转的余地。 职场里的人最怕什么，一怕有人背后告黑状，二怕被人当众揭丑。 缦缦的出发点毋庸置疑是好的，但是方式方法却实在欠妥，她的做法不仅破坏了同事间相处的法则，还连带打击到了营业部员工的工作热情。同事们对她敬而远之，生怕和她沾上什么关系，回头再像黎菁华她们一样被她狠狠地摆一道。 黎菁华和段敏霞更不是省油灯，她们背上处分后的第二天，便在背后散播有关缦缦的谣言。说她经常去曲行长那里告同事的黑状，说她偷偷给顾瑜送礼，所以在屡次犯错之后还能平安无忧，说她惺惺作状，伪善的面孔背后实则是个阴险毒辣的善妒小人。最近几天，谣言传得更加离谱，竟说她是插足别人恋情的第三者。 无聊的传言到了缦缦的耳朵里，让她觉得可笑又可恶。 她生平最不屑于扮演的角色，就是第三者。否则，她也不会在两年前主动放弃陆择安，更不会在两年后的今天，再一次主动退出三个人的情感困局。 她的感情世界里白就是白，黑就是黑，干净而纯粹，绝没有黑白两极之间模模糊糊的中性地带。 她和他之间的关系，停留在那天晚上刺骨的冷风里。 他没有主动来找过她，她也没有再主动去等过他。 只是，偶尔午夜梦回的幻境里，还是会想起那个甜蜜又折磨人的吻，想起那双黑夜中熠熠生辉的眼睛，是如此。。如此的靠近她。。。 她或许称不上坚强，但觉不会把自己的感情廉价到任人践踏的地步。 下班后，缦缦收拾好办公用具，准备去扫地。 不知是谁安排的，她和段敏霞竟分在一个组卫生值周，说是值周，也不过是打扫营业大厅内部几百平的地方，两个人一起干的话，至多一个小时就能完成。 段敏霞并没有动，她戴着耳机，靠在隔断墙，一边听音乐一边和等她一起下班的黎菁华闲聊。 两人的声浪透过空旷的大厅传过来。 “就她那姿色，陆经理能看上她？笑死了。。”一串尖锐的讽笑声打破周遭闲适的氛围。 “就是，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那德行，她能跟人家投行的专家大美女比吗？”黎菁华说罢，朝远处那抹拿着扫帚扫地的人影瞥了眼。 段敏霞意会，立刻跟上煽风点火，“嗳，算了。。别小瞧了人，菁华你可别忘了，是谁让咱俩背上处分的。” “哼。不就是比我们会玩阴的吗？会送礼，会巴结人，会告状，还会。。。。” 两人挤挤眼，异口同声地说：“抢人家男友------” “够了！”vip室的玻璃门突然被人打开，刘子龙面色黑沉地站在门口，怒气十足地看着两个挑事精。 段敏霞愣了愣，立刻反应过来，这个俊秀的年轻人是和卿缦缦一伙的。 她挑挑细长的眉毛，叉起腰正要教训教训不识好歹的刘子龙，“咣--------”段敏霞的小腿被突如其来的硬东西砸到，吓得她话没说出口，竟先咬了舌头。 又痛又气地回头，谁知，缦缦像鬼一样地立在她们身后。 两人吓了一大跳，各自朝后退了一步。段敏霞口齿不清地低吼道：“卿缦缦，你疯了？” 砸到她腿的是一把脏兮兮的扫帚，而实施暴力的人正拎着簸箕冷淡又生气的瞪着她们，眼神说不出的冰冷。 “对，我是疯了！疯了才会一再的任你们践踏我的尊严！” 黎菁华冷哼一声，撇撇嘴道：“尊严？你当场给我和敏霞办难堪的时候，你怎么不说尊严？我和敏霞被行里处分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说尊严？嗤，最讨厌你这种虚伪假清高的人了，简直比疯子还不如！卿缦缦，你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婆子！” 段敏霞气哼哼地补充：“认识你真是倒了八百辈子的霉！” 缦缦死死地盯着她们，眼神愤怒到令她们发毛。黎菁华扬头死撑，拉着段敏霞朝外走，“不和疯子一般见识，走，敏霞，我们下班。” “下班！”段敏霞拿起桌上的手机，绕过缦缦就走。 谁也想不到，气急的缦缦竟会把簸箕扔到段敏霞的身上，力道过大，长长的握杆边缘刮破段敏霞的脖子，登时，一道鲜红的血印就冒了出来。 “啊。。。杀人啦。。。卿缦缦杀人啦！”短暂的沉寂过后，爆发性的嗓音回荡在营业部的上空。 一阵兵荒马乱的喧嚣，段敏霞哭哭啼啼要找上级反映卿缦缦打击报复的情况，黎菁华拍了现场照片当做证据，直嚷嚷着要报警。 待迟走的顾瑜处理好段敏霞的伤口，又安抚住两位刺头儿的情绪让她们回家之后，她却发现，肇事者卿缦缦不知何时已经走掉了。 第100章 哭够了？ 缦缦没有当逃兵，而是一路爬楼梯登上了37层的天台。 恐惧、愤怒、焦虑、怨恨、伤心还有沉重的压力感使她在意外发生的那一瞬情绪几近崩溃。她只有不停地跑，不停地向上攀爬，用肺部气被抽空的疲惫极限，来放空那些不好的，令人厌恶的声音和画面。 你是个插足别人恋爱的第三者！ 你在背后告人黑状！ 你巴结顾主任，偷偷送礼走后门！ 你不要脸，不顾同事间的情谊，打击报复！ 你是个疯子！ 疯子！ 疯子！！ “不---------”踉踉跄跄地在平台上摔倒，肺部炸了似的疼，脑袋一片昏沉，视线里满是潮湿的水汽。 “我。。。不是疯子。。。” 冬夜里清冽的夜风刮过她单薄的身体，她痛苦地蜷缩在地上，大口大口呼吸，像是被搁浅在沙滩上，一条濒死的鱼。 有一抹阴影移动中遮住了天上的冷月，她下意识地仰望，月光映出一具隽秀的身影，而后，便是那双星辉般闪耀的眼眸。。 她忘记呼吸，陷入僵直冷窒的状态，直到，肺部感到针扎似的疼痛，眼前重又氤氲起白光。。 “缦缦，呼吸！卿缦缦，呼吸！”有双温暖的手掌托起她的颈部，略微冰凉的手指卡着她的腮部，力道适中地摇晃。 她的泪水，就是被他晃下来的。 呼吸通畅的那一瞬间，她却像个受尽委屈的孩子，扑进他的怀里放声痛哭。 这是她熟悉的怀抱，是她深深爱着的人，是她唯一想在这个世界上依靠的男子。。 可惜的是。。 他终究不会属于她。 可能坏情绪积攒得太多，她直直哭了十几分钟，声音才稍作停歇。 待她终于平静下来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竟然那样堂而皇之地被他揽抱着，坐在平台的台阶上相互依偎。 想推开他一点点，却被一股力量搂得更紧。 黑暗中，他的表情看不真切，但是声音却低沉而磁性，“哭够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一问一下，却又有种想哭的冲动。她死死咬着唇，低着头默不作声。 “不是说过自己可以的吗？”呼吸间有淡淡的烟草味。 她怔了怔，睁开红肿的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他，喏喏地说不出话来。是她太差劲了，上次分开的时候，她曾不止一次向他强调自己非凡的承受力，谁知，短短的半月过去，她的伪装就在他的面前自动剥离。 真是丢人啊。。 “我就是哭一哭，没什么大不了的。”她僵着脸，身子向外挪移，试图站起来。 努力了几次却发现不行，他压着她，一直不让她逃开。 “陆择安，你想干什么？”放在过去，她肯定会小鸟依人样的紧紧巴着他不肯放，但是现在不行了，她做不到黎菁华段敏霞口中不要脸的女人。。 “我想干什么，你难道感受不到？”他怎么忽然生气了。 她愣了愣，盯着那双漆黑发亮的眼睛，和越来越近的鼻梁，觉得心口蓦地一疼。。。 他，想说什么？ 陆择安正要迈进重点，手机却在衣兜里叮叮咚咚地响起来。他顿住到了嘴边的话，掏出手机，接通。 “我是陆择安。” 顾瑜焦急的声音透过电波传出来，“择安，快来帮忙找人！” “找谁？”他忽然有种预感，低头看了看怀里不老实的女孩。 “找缦缦，卿缦缦！这丫头打伤了段敏霞，可能是害怕，跑了！”顾瑜把事情想得格外的严重。 怀里的人儿不安地动了动。 他挑起好看的浓眉，“噢？卿缦缦为什么打伤人？”记忆中柔柔弱弱的女孩居然是个母老虎。 顾瑜叹了口气，说：“都怪我了，最近事情太忙忽略了营业部的事。刚刚刘子龙才告诉我，缦缦被同事孤立好一阵子了，黎菁华她们还私下里传播她的谣言，话说得很难听，她实在忍不住才。。。” 他的薄唇抿了抿，“段敏霞伤的严重？” “浅浅的一道口子，能有多严重。她是故意整缦缦，报仇呢！”顾瑜那边传来刘子龙上气不接下气的声音，报告说：“顾主任，没有。。找遍了，她不在中心。” “不在？！唉，这丫头，能去哪儿呢？择安！你不是和缦缦住在一个小区吗？去帮我看看，她回家了没？”顾瑜蓦然想到他们都住在森林半岛小区。 陆择安看看怀里拼命挣扎着冲他对着口型的人，眸光闪了闪，说：“不用找了，她在我这儿。” “在。。。你那里？”顾瑜心里有太多的疑问冒出来。“她怎么会去找你啊？” 陆择安看到缦缦捂着脸，猫在他的怀里，头低得像是长颈鹿在喝水，不禁微微抿起唇角，说：“碰巧遇见了，哭了一鼻子，正在自我反省呢。” 顾瑜不疑有他，大大的松口气说：“好好劝劝啊，别让她钻牛角尖，就说顾姐会一直站在她这边的。” “好的，师父。” 顾瑜要挂电话的时候，碰了碰身旁呆怔如电线杆的刘子龙，奇怪地问：“子龙，你还杵在这儿干嘛呢，还不回家？” 刘子龙看她挂断手机，才语气闷闷地回答说：“我把今天的加练都完成再回去。” 顾瑜欣赏地拍拍他的肩，劝说道：“差不多行了啊，已经很优秀了，悠着点，该放松的时候就放松，别把弦绷得太紧！” “嗯。谢谢顾主任。” 刘子龙看到顾瑜走了，才顺着电梯下了负一楼。他很快便找到了银灰色蒙迪欧的停车位，车还静静地躺在这里，可是人，却已经不在了。 37层。 陆择安脱下西装外套裹着缦缦单薄的身子，“拿什么打的段敏霞？”他用了点力气，拥着她。 她眨了眨眼睛，红着脸回答说：“是簸箕。” 他的手一滑，眼睛睁得有够大，她赶紧澄清，“是簸箕杆。”她可没有那么大的力气，把簸箕扔人家头上去。 “噢，是簸箕杆。”他用空出的左手碰了碰她冰冷的小脸，揶揄着说：“看来，我和你分开的两年，也不是全无好处！” “ 第101章 恋爱关系 她的脑子还没坏掉，自然能听得出他在逗她。 装作没听懂的样子，避而不答，可是随着他身子转进温暖的走廊，却被他一下子压在光洁的墙面上。 “陆择安。”她的心都要蹦出来了，他不会是，又要亲她了吧。 陆择安的心思，永远也别用寻常人的思维去猜。他是个天才，自然总是做一些出人意料的事情。 他只是用鼻尖蹭了蹭她的，然后唇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容，拉着她的手，说：“走吧，请你吃饭。” 安慰的意味是那样的明显，她一度想拒绝，可是心里的某个角落不停地叫着，去吧，去吧。。去问问他刚才没有说完的话，一定要鼓起勇气问清楚哦。 于是，她还是跟着他去了小江南。 小江南的饭菜是极好的，厨师是地道的s市人，一进馆子，立刻就被里面浓浓的家乡味吸引，甜甜的、酸酸的、辣辣的味道，引得她她忍不住满足地叹息。 两个人，四菜一汤，精致的菜色，味道奇佳。 她的胃口从见到他的时候就自动打开了，一气就着菜塞了两碗米饭，才抚着胸口放下筷子。 包间里开足暖气，他只穿着雪白的衬衣，笔挺西裤，黑发浓眉，英俊的轮廓四周像是镶嵌着会发光的金边。 偏偏人生得好，气质还出众。他拿起透白的瓷碗，优雅盛汤的动作，让缦缦的心一路升上半空，飘啊，飘啊，飘。。。。 “喝汤。”修长漂亮的手指轻缓地放下瓷白的汤碗，里面的西湖牛肉羹，料足诱人，绿色的香菜飘在中心，引得她禁不住吞了口口水。 “嘶。。。”她以为不烫嘴，可是贪心喝了一大口才觉得要烫掉了心肺。 他好笑地看着她伸舌头吹气的可怜模样，起身坐在她的旁边，把凉透的白水杯子对着她红润的嘴唇。 哄小孩似的，对她说：“漱漱口。漱漱口就不疼了。” 她像是中了魔，乖乖照做，不禁漱了口，还由着他一勺子一勺子的把牛肉羹喂进了肚子。 他又盛了一碗，这次，她红着脸，一定要自己喝。 他没勉强，坐在那里，安静地吸着烟看她喝汤。 肚子撑不下去的时候，她才放下汤碗。用他递过来的纸巾擦擦嘴，低着头想了想，才隔着淡淡的烟雾问他，“我的脑子笨，听不懂你在天台上说的话。” 她不是笨，而是学会了婉转。 总之，就是要表达一个意思，那就是想要听到他未完的话语。什么是她感受不到的呢？ 她又该感受到什么？ 他夹着香烟，轻轻地磕着烟灰，眼神很有深意地看了她一会儿，才说：“你觉得我对你怎么样？” 没想到他会反问自己，她有些楞，还真的仔细想了想，才回答：“挺好的。”除了那天吻得她找不到北的意外，他对自己像是亲人一般的好。 “嗯，那就行了。你知道我对你好，只对你一个人这样好过，就行了。”他笑了笑，盛了小碗汤两口喝完，然后叫服务生结账。 缦缦可傻眼了，什么啊！什么叫只对你一个人这样好过，就行了。 她想问的是，你是不是。。是不是像我误会的一样，对我还有情。另外，还有。。。李佳音。。 走出饭店，才发现外间竟然飘起了雪花，大风停止，空气中透出清新的气息。 她鼓足勇气，拉住他帅气的外套，“陆择安。” “嗯？”他回头看她，一双眉眼惑人心跳。 “你。。。。你和李佳音是不是恋人？”随着飘在半空的语声，她堵在心口的大石头露出一点缝隙。 他先是惊讶地看着她，而后眼中露出一丝愉悦的情绪，再然后，他就用手指拂去粘在她额头上的雪花。 她被魔棒击中，一动都不能动。 他靠近她，低下头，眼睛看着眼睛，清晰无比地说：“不是。一直都不是。” 她眨了眨眼，心里突然炸开了喜悦的大礼花。堵在心口的石头顷刻间化为齑粉，她的呼吸忽然间变得顺畅痛快，身子也轻飘飘的。 “真的？那。。。。两年前。。也不是麼？”她小心翼翼地问。 望着她无限期待的眼睛，陆择安却有些踟蹰了。如果她够聪明，一定能从刚才的话里找到想要的答案，但她显然是怕了，不敢去猜那个可能的结果。而他，却觉得此刻便随随便便承认的话，一定会牵连到两年前的往事。他，并不怕受伤不怕痛，却唯独怕她承受不了被亲人欺瞒的痛楚。 那个人，是她最最敬爱的父亲。是以最完美的形象离开她的父亲。 “回来告诉你，好吗？”他摸了摸她的马尾，记忆中柔滑的质感，有些凉。 她虽然很失望，但还是懂事的点点头。她看着他，很认真地又问了他一句，“你真的没有和李佳音谈恋爱哦？” 他失笑，也是郑重地点点头，“没有，我没有和她谈恋爱。” 她别过脸嗤嗤地笑了，雪地里，看着她这样开心的笑，莫名的觉得温暖。他牵起她的手，慢慢朝前走。 “高兴了吗？” 她很用力地点点头，晃晃他的手，说：“对不起，我今天很失态。” 他的笑容今天也很多，“嗯，看不出来，你竟然会打人了。” “我那是还击好不好，是正当防卫！你是不知道，她们讲话有多过分，说我是第三者，是拆散你和李佳音的第三者！”提起被冤枉的事，她还是很生气。 他挑眉认真道：“那你不会理直气壮地和她们讲，你和我是正当恋爱关系？” 她顿时愣在街头，呆呆地看着他，不相信耳朵里听到的是真的。他说什么？她和他是恋爱关系？ 估计这话要放出去，不仅大厅要乱，恐怕整个银行中心也要大乱了。 她的脑海中，闪现出一众妙龄女郎拿着簸箕扫帚追杀她的画面。。 “陆。。。陆择安，你开玩笑的吧。别逗我了，我会当真的啊。。我。。。”她以为他只是随便一说。 不想，下一秒，她却被他带向人迹罕至的花池一角，低头吻住了她红润的小嘴。 第102章 时装表演 关系又向前进了一点点，虽然陆择安的态度依旧不明朗，但是缦缦却觉得很满足，毕竟，像现在一样偶尔见面，又被他亲吻的情形，在过去两年多的时光里，只是个遥不可及的梦境。 令人感到意外的是，黎菁华和段敏霞的态度。她们并没有揪扯住冲突的事件不放，而是选择了漠然冷对。缦缦后来主动找到段敏霞道歉，毕竟是她扔的簸箕，伤了人也是事实，表达歉意是应该的。段敏霞没说接受也没说不接受，只是惊恐地躲开她和她手里的簸箕，嚷着让她走开。 缦缦默默后退，心想，我只不过想将功赎罪，帮你打扫卫生啊。 此后的一段时期，各自工作，相安无事。 缦缦和陆择安的绯闻，也随着事件的平息偃旗息鼓。因为，所有思维正常的同事都一致认为那个假设不成立，如果槟城银行的‘一哥’打算谈恋爱的话，对象也只能是在ktv里惊鸿一现的气质美女。 只有缦缦知道他曾说过什么，虽然，仅仅是一句不太敢当真的调侃，她却总是会在情绪失落的时候拿出来反复的回味，假想那若是真的话，她会不会幸福的疯掉。 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冷。12月份以来，寒流接踵而至，往年看不到的大雪，竟然已经连着下了三场。 周一，营业部晨会。 常笑宣布了在圣诞节那天举办槟城银行成立20周年庆的通知，庆祝联欢的地点定在福莱美五星大酒店的多功能宴会厅，由行内机关各部、直属营业部和17个支行网点分别准备节目，每单位最少一个，多则不限，一周后上报，18号初次验收。 常笑最后强调说，“领导们说了，联欢的节目会评出一二三等奖，听说一等奖是每人一部iphone最新款手机！” 哗，大厅的气氛一下子热烈爆棚。 “真的假的，一人一部爱疯？！” “哇塞，福莱美啊。那儿的演出设备超级棒，我跟你们说。。。唉，木法细说，去了就知道了！” “往年行庆的时候可从来没整过这么大的动静！” “咱们出什么节目啊，我唱歌五音不全，跳舞四肢抽搐，可千万别让我去丢人！可是手机。。手机就木我的份了吧。。” 段敏霞兴奋地对齐思韵说：“这可是你的强项，思韵，整个绝的，让姐妹们跟着你露露脸！” “就是，盖他们一圈！” 营业部的人纷纷议论起来，老员工直叹前所未有，新员工面含兴奋，跃跃欲试。 “大家有什么好的节目，不妨说说。”常笑笑眯眯地看着他们。 大家七嘴八舌开始献言建策。 “大合唱！气势磅礴！” 喜欢跳舞的孙聪插言道：“不好，还是舞蹈吧，民族的，太柔了。。不如，我们来街舞吧，我给大家当教练！”说罢，忘了这还是晨会现场，竟直接用太空步滑出队列，做了几个又帅又酷的街舞动作。 “哇噢。。好棒！”大家被逗得咯咯笑，还有人起哄鼓起掌来。 黎菁华阴阳怪气地打断说：“小孩子闹腾腾的，你以为大叔们会喜欢？我看还是唱歌，唱一首原创的有关槟城银行发展的主旋律歌曲，肯定能拿高分。” “嗳，这主意不错，可是谁来唱啊。” 黎菁华微笑着掠了掠额前的刘海，拍着心口自信地说：“当然是我啊，你们忘了，我可是在槟城市青年歌手大赛里获过奖的。” 有人出来投不赞同票，“不行，不行，就你自己上台拿爱疯，我们岂不是亏大了。” “就是。。” “我们都要参加！” 黎菁华冷笑声，退后入队列，“那就谁都别拿奖。” “黎菁华，你怎么这样啊。讲话这么歹毒！”曾淑娜早就看欺负缦缦的人不顺眼，指着黎菁华鼻尖训斥道。 “我毒？有你们毒吗？个个都想去争爱疯，可你们有哪个本事吗？”一语既出惹了众怒，一时间，大厅里比菜市场还要热闹百倍。 “够啦！”常笑一声怒喝，大厅的声浪渐渐消失。 正要训斥不懂事的员工，队列里却有人主动站了出来。 “常主任，我倒有个好节目。” “说来听听。”常笑挤出一丝笑容，看着齐思韵。 齐思韵因为长相漂亮，身材又好，刚进行就被喜爱八卦的单身汉们评为行花。她端立在人前，人采确实出众，微微的一笑，就让身后的一众清秀小白菜们黯然失色。 她清清嗓子，说：“我想出的节目是时装表演。” “哗。。。。”又是一阵一浪比一浪高的议论声，好的坏的都有。 常笑示意齐思韵继续。 齐思韵自信地说：“我选择这个节目的原因，最关键的一点就是它可以满足所有人上台的愿望。不管你是爱唱歌，还是爱跳舞，或者干脆是个五音不全，跳舞抽搐的人，也没关系。只要你会走路，不是瘸腿，就可以登上舞台。” “哗--------”反对的声浪小了许多。 “另外，它还不用花费高额的演出置装费。”看到大家疑惑的表情，齐思韵笑了笑，指着身上严谨合体的工装说：“我们登台的服装，就是它。” “会不会太素了啊。” “就是，哪有时装表演穿工装的。” “你看电视上的超级名模，穿得多高贵优雅啊。” 齐思韵笑了笑，不慌不忙地说：“首先，我们参加的不是国际时装周，而是槟城银行的行庆，第二，我们需要展示的是营业部员工积极向上的精神面貌而不是那些虚而不实的华服，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个理由，那就是我。。。有。。。。自。。。信！” “我赞成---------思韵，你真棒！”缦缦第一个举起手。 齐思韵冲她比了个v的手势，逗她说：“卿缦缦，我一定安排你第一个出场！” “啊？-------”缦缦张大嘴，顿时觉得自己的手举得有些早了。 尽管还是有小部分不同意，但是常笑遵循大多人的意见，当场拍板通过了齐思韵的演出方案。为了平衡员工间的关系，他特意指派齐思韵和黎菁华全权负责排练事宜。 第103章 杨文丽捅破窗户纸 行庆和全年业务最繁忙的阶段安排在一起，果然忙得令人销魂摄魄啊。 每天骤增的业务量，使每个员工都苦不堪言，基本上早九点营业到下午五点下班，就没有空闲的时候。缦缦已经连着好几天没吃中饭了，不是她不饿，而是一坐到柜台前，就被外间源源不断的客户拖拽着无法休息。 年底，不仅仅是营业部超负荷运转，各个支行网点反馈来的信息，也同样令人无奈。 为了给优质客户提供细致周到的服务，上级部门决定在营业大厅增设一个vip柜台，鉴于刘子龙精通业务，实习期表现优异，人事部门打破实习生不能上岗的常规，任命他为vip二柜的专属柜员。 缦缦得到好消息的时候，正在和嗷嗷叫嚣的胃做着长期抗战的准备。 曾淑娜从隔壁柜台冒出头，“缦缦。。” “嗯，师父。请您在右下角签名，谢谢！”她忙得顾不上搭理师父，手指送出凭条的同时，点数着客户需要取出的款项。 “喏，嘘嘘。。。”曾淑娜把私自带进来的奥利奥用打印纸卷着扔到她桌上，并且嘘声示意她小心吃，千万别被监控录下了。 她心领神会，把奥利奥藏到右手边的空档，然后冲着忙得不可开交却还惦记着她的师父，诚心说了声谢谢。 顾瑜和常笑去个银部开紧急会议，回来的时候，为这些关键时刻不掉链子的亲密战友们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行里通知，营业部和各支行网点中午再忙也要空出半小时轮流吃饭休息，饭菜由餐厅送到三楼的小型会议室，你们各个柜台排个班，不要影响到正常营业。” “耶！主任，万岁！”大伙儿可盼来了这一天，排班的时候，老员工主动发扬风格，让新员工先去吃饭，她们在前台撑着。 缦缦的脸上蘸着印油，手背上是黑乎乎的色带印子，她顾不上洗手，一边拆开奥利奥塞两块，一边悄悄把剩下的半包饼干放到留守的师父身边。 “我会快快吃完回来，师父，你要撑住哦。”大厅的叫号系统此起彼伏地响着，等候区还有客户不停地进来。 曾淑娜掐了把缦缦花猫似的脸，笑着推她，“啰嗦，吃完快快滚回来！” “是！”缦缦敬了个礼，伸伸舌头朝外跑，她的前面是刘子龙，走得很慢，不知在思考些什么。她伸手捅了捅他的背，叫他，“龙龙----------” 刘子龙被吓了一跳，眼神有些迷惘，后来却又盯着她的脸，唇角扬起笑意，他指了指她的嘴角，“印油。” “啊？”缦缦用比脸还脏的手指蹭了蹭嘴角，然后，对方就笑得更加厉害了。 她戳了戳难得笑成这样的刘子龙，“什么啊，笑成这样。。” 刘子龙越发觉得傻乎乎的缦缦可爱逗趣，他捂着肚子笑得浑身乱颤，而后，把她拉到进门的镜子前，指了指里面的人影。“自己看。。。哈哈哈。。。自己看。。。” “呀！”发现脸上黑红相间的彩条印记，缦缦伸手又去擦，一擦又是一脸，刘子龙笑晕了，干脆倚着桌子，笑了个够。 缦缦也不恼，只觉得刘子龙这样笑着，她也很开心。 刘子龙平静下来，唇角还是上扬，掏出身上的手帕递给她，“擦擦，不然没法见人了。” “嘿嘿。。”她胡乱在脸上抹了抹，揉着肚子说：“我快饿死了，吃饭去吧。” “嗯。”这里是大厅和营业部内部的入口，除了进出的人，没有外人。刘子龙看她笨手笨脚的还弄不好，干脆上前抢过手帕在她脸上擦拭起来。 “你们在干什么！”一道僵硬充满了敌意的女声突然在他们的背后响起。 缦缦诧然转身，却看到神色异样的杨文丽站在入口，盯着他们。 刘子龙放下手帕，看了看她，淡淡地说：“缦缦的脸脏了。” 缦缦赶紧附和，“是啊，是啊，我的脸，你看看，还有没有印油了？帮我再擦擦吧。”她走过去，探过脸去让文丽看的时候，对方却倏地闪身，躲着她，语气冷冷地说：“你自己没有手，没有眼睛吗？” 这还是文丽第一次用近乎恶劣的态度对待缦缦。 不仅缦缦尴尬的愣住，一旁的刘子龙也皱皱眉，看着情绪过激的文丽说：“你跟谁厉害呢？缦缦得罪你了？” 文丽被他呛得面红眼红，憋了几秒钟，冲着他们叫道：“她就是得罪我了，怎么了？你喜欢她，可不代表我也喜欢她！” 气氛一下子僵住。 缦缦愣了愣，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她环顾四周，看了看营业区暂时没有要出来的人，上前想拉着文丽解释。 “文丽，你别误会，我真的是脸脏了，龙龙帮我。。。。。” “够了！”文丽重重甩开卿缦缦的手指，迅速闪到桌子后面，呛着嗓子喊道：“别在我的面前演戏了，你明明喜欢的是陆经理，可却占着龙龙不肯放，你怕什么？怕陆经理看不上你，龙龙也不要你了，是不是？” 缦缦惊呆住，刘子龙忍无可忍冲出来拉着文丽就走。 “走！别在她面前胡说八道！” 文丽挣扎着，不肯走，“是我胡说八道，还是你喝醉了吐露真言！龙龙，你忘了那天晚上你哭着说失去卿缦缦了吗？你说你争不过陆经理，说她喜欢的人，就是陆经理！” “杨文丽！”刘子龙闭了闭眼睛，觉得世界末日也不过如此。 他没有勇气去看缦缦的脸，只能加重手劲把发了狂的杨文丽带离这块没有秘密的逼仄门厅。 没想到会撞上不知何时已经立在门口的隽秀身影。 他们各自后退一步，惊呆、尴尬，而后，跟着陆择安的丁丁首先逃遁，“经。。经理。。我想起来有件很重要的事情没做。。。我做完了再来找你。。” 丁丁把手里的餐盒交给陆择安，抱头鼠窜。 然后是刘子龙和杨文丽，他们各自分开，叫了声陆经理之后，先后离开是非之地。 最后，小小的门厅里，只剩下了拿着小江南外卖的陆择安和一只忧伤又震惊的花猫。 第104章 过不去的坎儿 陆择安这段时间非常忙，一半是忙于曲景深交给他的特殊工作，一半则是在彻底的冷静思考和缦缦未来关系的走向。 是继续还是分开，他一直在两边犹豫不定。 昨夜，莫名的烦躁。辗转反侧，无法成眠。 他很想听听严令止的建议，电话打过去时，好友却只回了他短短的一句话，他说：“陆择安，你肯定迈不过心底的那道坎儿。” 惊愕之余，瞬间清醒，明白了这些日子以来令他犹豫踟蹰的根源究竟在哪里。 他的过去，严令止了如指掌，所以，才会给出这样无情的忠告。 而他，自以为卿语堂的去世能改变一切，但是好友的提点，却让他蓦然发现，自己根本还放不下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往。 具有延伸效应的伤害，被他的骄傲牢牢地记着。 卿语堂是太过聪明的一个人，他了解他，也了解缦缦，所以，哪怕人已经离世，他也丝毫不担心陆择安会重新捡拾起当初被他亲手扼杀过的爱情。 可早早为女儿的幸福设计好既定程序的卿语堂，却怎么也想不到缦缦会违背他的意志，最终为了追寻心中的爱情，勇敢地冲破藩篱，想创造又一个爱的奇迹。。 他，失眠整夜，依旧，没有做出决定。 似乎，他被卡在了严令止说的那道坎儿上。前进，会被卿语堂嘲讽不信守诺言，后退，又会被缦缦的眼神折磨得心酸疼痛。 进退两难之间，他只好选择了沉默。 今天个银部开会才知道营业部和支行网点满负荷运转的艰难状况，他第一个想到的便是缦缦。她不是一个很能适应忙碌工作的人，加之常笑形容的比较夸张，会后他立刻让丁丁去订了小江南的外卖，熬不过相思的煎熬，他便随意找了个理由和丁丁一起下来了。 事件的发展出乎他的意料，看着空无一人的门厅，他把餐盒递过去，“不用去小会议室了，在这儿吃吧。”外面还下着雪，丁丁一路折腾，饭菜恐怕已经不大热了。 她愣愣地看着他，样子既滑稽又可怜，联想到之前发生的的事，他的面色稍微和缓了些。 “快吃。” 半命令的语气让她习惯性地落座吃饭，期间怕他突然消失，不时的用含着委屈和歉意的眼睛偷瞄他。他从未说过吧，她的眼睛是整个清秀的面孔上最漂亮的地方，尤其是黑色的眼仁儿溢满情绪的时候，灵动剔透，水漾漾的引人。 初见的时候，她也是这般讨喜的模样，不过，严谨的工装却是要换成宽大的校服才是。 她真是饿了，大口大口吃着，不一会儿盒饭就见了底。丁丁可能怕洒，没有买汤，看她噎得两眼通红，他帮她接了杯白水，递过去。 “吃饱了？” “嗯。”她一口气把水喝完，想起什么看着他问：“你呢，吃午饭了吗？” 他怎么可能吃呢，一路下来，甚至连口水也没喝上。 他还是点点头，说：“吃过了。” 她还想说什么，却皱着眉头看墙上的挂钟，“我得进去换师父吃饭了，你。。。。晚上能不能等我下班？” 他看看她，拿起桌上的签到本，状似无意地提醒道：“晚上？你不用排练了吗？” 啊。。。 啊。。。 是哦，她忘了，每天下班都要练习两小时的时装表演。 色彩丰富的脸登时垮下来，她搓着手里的袋子，低声嘟哝，“我讨厌排练。” 他笑了笑，隔着桌子用手按了按她的刘海，“如果我加班的话，会给你消息，到时一起走。” 眼睛瞬时亮得像是天上的星子，她的嘴唇翘起来，露出白白的贝齿，甜甜地答应了声：“嗳。。” 走进办公区的防盗门时，她又转头冲他摆摆手，笑说：“谢谢你的饭，我很饱！” 他幽幽地看着她，微微点头之后没有再留恋，转身离开。 不止是缦缦，身经百战的老员工也对年底的业务繁忙期叫苦不迭。不只是午饭吃的匆忙，只要屁股一沾椅子，水是根本没机会喝一口的，机械化的动作无尽的重复，每个人的桌上都堆着厚厚的凭证和各种面值来不及整理的纸钞。 缦缦真恨不得自己再长几只手，这样就能一心多用，再也不用为下班前犹如冲锋般的轧帐头疼了。 五点。 随着大厅里的背景音乐忽然换成了笔笔的《笔记》，各个柜的柜员齐齐倒在桌上。 悠扬温暖的乐曲回旋在空旷的大厅，莫名的就有一种满满的成就感弥漫全身。 “我很想飞，多远都不会累。。。我好累，我好累，我好累。。”孙聪被折磨得嗷嗷直嚎，大家呵呵地笑着从歌声中复活，彼此间关心地问着对方轧帐的情况。 忙碌了一天，没有什么比账实相符，没有丢失凭条更令人欣慰的事情了。 顾瑜知道大家辛苦，下班后特意在餐厅订了工作餐。天气寒冷，餐厅的师傅做了他们爱吃的小火锅，参加时装表演节目的20几个员工，挤在两张桌上，一边热聊，一边热烈开吃。 刘子龙和杨文丽坐在另外一张桌上，缦缦一下午也没和他们说到一句话。她虽然在人情世故上不老练，但也知道现在不是沟通解释的最佳时机，所以，她吃饭的时候，要么默默地夹菜，要么盯着她万年黑手机。 “缦缦，等男朋友电话吗？”齐思韵和她坐一起，看她沉闷的样子，主动挑起话题。 她愕然抬眸，把手机收起来，说：“没有，我哪儿有男朋友啊。” 齐思韵笑了笑，一副过来人的模样说：“得了吧，浑身上下都是甜蜜蜜的味道，骗谁呢？” 缦缦左右嗅了嗅，蹙着鼻尖说：“只有锅仔味道好不好，哪儿有甜蜜蜜的味道了。” “嗤。。。”齐思韵一甩头，黑亮如绸缎般的长发流泻一身，看得缦缦有些萌呆。 “思韵，你不去当演员真是亏大了。”她夹起一个丸子，羡慕地看着齐思韵。 齐思韵得意地笑笑，挑起细长精致的黛眉，碰了碰缦缦的肩，“谢谢夸奖啊，让我更加坚定了把你放在第一个出场的决心！” 缦缦瞬息不动，然后咬着丸子哀嚎：“不要啊！” 第105章 寒冷冬夜 齐思韵果然把缦缦安排在第一个出场，不过，和她一起的还有营业部另一朵花，刘艳。 刘艳长相秀丽，脾气性格都好不说，小时候还是少年宫舞蹈队的主力，所以卿缦缦和她搭了几次伴儿，就没那么紧张了。 距离18号行领导验收只有两天了，他们排练的情况不好也不坏。常笑不是太满意，找齐思韵说了几次要整得再动感时尚一点，可是齐思韵仿佛没听见，依旧我行我素。 黎菁华也很不满，不过，常主任说了主要由齐思韵负责，她也不好横插一杠说些什么。 这天的训练，齐思韵让她准备一首英文歌，配合时装表演的演出。到了集合的时候，黎菁华却推说工作太忙还没顾上找，齐思韵笑笑说，没事。 常笑却觉得头疼，从神情疲惫的20几个人的身上，根本看不到积极向上的斗志。 后来又想想，这些员工近来着实辛苦，每晚还要排练，难免状态会不好。算了，还是顺其自然吧，就像顾瑜说的那样，重在参与。 两个小时的排练，总算把近8分钟的时装表演流程串联了在一起。 虽然和预想中的效果比起来，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可齐思韵却一点也不在乎，她美丽的脸上始终带着微笑，说，没关系。 排练结束后，缦缦第一个冲向放包的地方找手机。 打开一看，却失望得垂下头。 没有电话，也没有短信，屏幕上只有她笑得傻兮兮的脸。 “缦缦，一起走吗？”齐思韵走过来，假装要看她的手机，却被她下意识挡住。 “嗤，小气样！不看了，不看了。”齐思韵背上亮闪闪的背包。 缦缦不好意思地说：“真的没什么，你看，都没人打来电话。” 齐思韵听出她语气里隐隐的失望，不由得多看了缦缦两眼，然后别有深意地笑了笑。 等人群差不多都散了，她才拉着缦缦一起走，快走到电梯口的时候，齐思韵的眼睛蓦地瞪圆，用手戳戳缦缦的胳膊，指指一处阴暗的角落，低声说：“你看，刘子龙和杨文丽。” “他们在干什么？难道，谈恋爱了？”齐思韵要过去探听小秘密，却被缦缦死命拉着拖进电梯。 “又不是听你的小秘密，瞧把你吓的。”齐思韵瞅着自己被扯得一团糟的羽绒外套，皱起眉头。 “呵呵。。。这样不太好嘛。。偷听，肯定是不好，对吧？”成功吸引齐思韵的注意力，缦缦抚着心口吐吐舌尖。幸好，她及时拖走了齐思韵，不然的话，她又会成为槟城银行的新闻人物。 齐思韵扯平羽绒服，和缦缦走出电梯，她仰头看了看三楼的灯光，低声对缦缦说：“那个杨文丽，你也要防着点，她私下里和黎菁华段敏霞她们走得蛮近的。” 缦缦讶然，抬头看了看齐思韵，低低地哦了一声。 然后，两人都不再说话。 外面的雪下得很大，雾气缭绕，氤氲升腾。 路灯光在雪雾中微微亮着，百米之遥几乎无法分辨出平时熟悉的街道。高大建筑的轮廓，笼罩在雾气朦胧的状态下，像是迷幻仙界中的亭台楼阁，看不真切。 银行中心的几十级的台阶下，停着两辆车。 齐思韵看到其中的一辆，脸色变了变。然后她的手机就响了，齐思韵接起来，抖落羽绒衣帽子的雪，把手机塞进耳边。 低低地应了几声，她转头抱歉地对缦缦说：“不好意思，我得先走了。缦缦，你打车吧，这样的天气，公交肯定停运了。” 缦缦的视线根本不在她的身上，齐思韵看她神情怔然地点头，也没再解释，蹬着高筒靴子，下台阶上了费彬的宝马x系。 齐思韵放下包，拉开羽绒外套的拉锁，偏头看着心不在焉的费彬说：“怎么还不走？”行门口，一直是他们相处的禁地，她没想到他会选择在这个地点见面。 费彬扶了扶眼镜框，努嘴示意她朝前看。 齐思韵不解地看过去，而后就淡淡地笑了，“你什么时候也喜欢八卦了。” 冰雪世界里，ktv曾有一面之缘的投行美女正下车迎上从停车场出来的身姿隽秀的陆择安。纯白的背景下，美女很开心地说着什么，陆择安微笑着看着她，替她拂去黏在发梢的雪花。 画面很美，美得像是一幅画。 费彬用手碰了碰齐思韵漂亮的脸蛋，半调侃半认真地说：“陆择安的运气总是很好，连身边的女人也要比过我。” 齐思韵面色微变，偏脸躲开他的手，冷淡说：“别碰我。” 费彬哈哈大笑，搂过生气的齐思韵，一通深吻之后，喘着气说：“宝贝，我错了。等会好好补偿你。” 齐思韵看看他，眼底柔光流转，转过头低低地说：“走吧。” 寒冬在白雪的衬托下显得更加寒冷，让人不寒而栗，这是冬天景色最为壮观的时刻，冬天的本性一览无余，尽数展示着冬的魅力。 缦缦觉得她比这白雪还要冷。 她已经被眼前的画面冻成了冰，连移动都觉得困难。 陆择安和李佳音应该是没有看到雪雾里的傻站着的女孩，他们说了一会儿话，可能嫌冷，很快上了李佳音的甲壳虫，消失在漫天大雪之中。 卿缦缦的心空落落的，眼前回旋的却全是他温润的眉眼，刚毅的下颌，还有他在风雪交加的街头调侃式的玩笑话。 “那你不会理直气壮地和她们讲，你和我是正当恋爱关系？” 还有他坚决否认和李佳音恋爱时的保证，“没有，我没有和她谈恋爱。” 看来，都是玩笑吧。 只有她一个人把它们当了真。 坐在冰冷的石阶上，她一个字一个字抠出一条短信。 “你有事吗？” 发出去之后，才觉得冷，她蜷缩在石阶上，视线紧紧盯着怀中的手机。 叮咚。 短信很快便回过来了。 “嗯，有点事。下雪了，记得打车回家，不要逞强。” 她眨了眨眼睛，看了一遍又一遍，然后又在手机上写，“我看见你和李佳音了。” 手指按在发送键上，辗转几个来回之后，还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删掉了。 她忽然间很怕，很怕他承认了，一切都要回到原点。 她素来不是个对感情拖泥带水的人，但是，这个寒冷的冬夜，却怎么也舍不得先说结束。 第106章 注意路况 陆择安原本是要在车库等缦缦的，可是他临时被曲景深电话通知在槟城市的火车站见面，曲景深要出差去s市面见世界著名金融机构cbm的高管，走之前想见一见陆择安和他推荐的亚洲投行财富专家李佳音。 大雪封路，车辆缓慢前行。李佳音看了看时间，偏头问副驾驶位置上一直面色淡淡的男人，“择安，你在想什么？” “哦，没什么。”他的短消息已经发出去很久了，可是手机却一直处于静止状态。 “我刚才看到缦缦了。”李佳音忽然说道。 他很快转头，看了看她，蹙眉问：“银行门前？” 李佳音笑了笑，微点头，“嗯。我怕曲行长等得着急，所以，没有提醒你。” 其实也费不了什么时间，她，是存心故意。 陆择安沉默着，抿着线条坚毅的薄唇，眉头微微蹙起。 车窗外的雪没有停歇的迹象，雨刮在寒风中费力地工作着，试图挡住风雪的攻击。 李佳音也没再说到这方面的话题，下车前，她看到陆择安又发了一条信息出去，然后，曲景深的秘书苏亚菲以及行内一名负责外联的中层经理便冒雪出现在车前。 原本是要乘坐飞机出行，可是恶劣的天气导致槟城机场所有的航班延误。 曲景深一袭颇富质感的gucci深色风衣，坐在贵宾候车室里，一边喝茶一边翻看着财经杂志。看到陆择安和李佳音出现，他从沙发里起身，微笑着和李佳音握手。 “择安要不是说过你是他的校友，我还以为见到了某位大明星呢！” 不经意却刻意的一句玩笑话，加深了李佳音脸上的笑容。 她笑着说：“曲行长太会说笑了，我一个工作狂，哪里敢和大明星相提并论。倒是曲行长，第一次见面就让我感到心动哦！”曲景深虽已年届不惑，可是依旧俊逸的外貌，优雅温文的风度，却还是很能吸引女人的目光。 “你这个专家不简单啊，比我还会说笑，哈哈。。。”曲景深哈哈笑开，显然对美女的夸赞很是受用。 曲景深临行前把两人叫来的目的，其实就是想听听他们关于自己此次出行面见境外金融机构高管吸引外资股本的一个看法。 陆择安和李佳音都投了赞成票。 他们认为境外的良性投资者不仅将补充槟城银行资本的不足，更能引进国外先进的理念、管理、技术和产品。 李佳音说，城市商业银行的股份结构的特殊性，成了股本扩充的桎梏和挡路石，如果能够能国外引资充实股本的话，不失为一个明智又聪明的决策。可她又提醒曲景深说，对方的金融能力是最关键的一环，一定要选取‘质优价廉’的境外金融机构作为战略伙伴才能对槟城银行起到真正发展壮大的作用。她解释了质优价廉的含义，质优就是境外金融机构的资产和历史都要是良性的，价廉则是压低收购股份的价格，决不能轻易地为了融资而把便宜让老外占去。 三言两语，直戳重点，曲景深也惊讶于年轻投行女专家的见地。 他向陆择安暗地里伸了伸大拇指，而后把陆择安叫到了隔壁的贵宾室。 “她还没有接受我们的聘书吗？”曲景深求才若渴的心理，此刻表露无遗。 陆择安摇摇头，“还没有。” 曲景深的手指蹭着下巴上新生的胡茬，猜度着问：“是我们给出的薪金条件，她不满意？还是，觉得城市商业银行不如国际性的大银行有发展空间呢？” 陆择安说：“我觉得都不是。您开出的年薪虽然比不过她在投行的收入，但也差不到哪里，她若是不愿意来，也不会把资料简历都电邮给我向您推荐。这样吧，曲行长，我回来正面问问她，看她究竟是怎么考虑的。” 曲景深点点头，“你先问问，看她有什么额外的条件，只要能力范围内的，我尽量都满足她！” “好的。”陆择安看看表，提醒曲景深该入站检票了。 曲景深用力拍拍他的肩膀，踌躇满志地说：“两年，择安，两年后的槟城银行，要在我们的手中发生奇迹。” 送走曲景深，两人开车回去。 李佳音开门见山地问：“曲行长并非只是想融资扩充股本这么简单吧？” 陆择安知道她已猜出曲景深的远大目标，不禁微笑着承认：“你不心动吗？可以亲手复制xx银行在上交所上市的辉煌！” 几年前的xx银行，在上交所创造了城市商业银行上市的神话。据资料统计，当日收盘后，共“制造”了300多名百万富翁，其中近一半多名，是xx银行的持股员工。而上市后几年的迅猛发展和超高盈利水平，更成为金融界和证券界瞩目的焦点。xx银行品牌形象和美誉度在金融同行中大大提升，不禁募集了大量资本金使得资本充足率得到大幅提升，增强了其抗风险的能力。也使得xx银行的治理结构、风险管理水平和盈利能力获得明显提升，核心竞争力有了质的飞跃。 李佳音把车速放缓，斜睨着街灯下英俊的脸庞，别有深意地笑了笑，说：“我心动的不是高薪的工作和槟城银行的大发展，我在乎的，只有你。只要你一句话，择安，我立刻留下来帮你。” 终于还是说出来了。 两年多前，她也是这样的语气在财大的蓝湖边向他表白，“陆择安，我喜欢你，希望你能和我在一起。” 他答应得很痛快，但很快就把冲到云霄的她重重摔下地狱。 他说：“当我的临时女友吧，算是帮我一个忙，日后若有可能，我会加倍还你的情。” 当她知道他仅仅是想利用自己的出现赶走卿缦缦的时候，又惊又气，很想甩出一巴掌把他打清醒。可是，一个月的恋爱期，还是让她贪婪的喝下了灌满情毒的毒酒。。 “注意路况。”陆择安敲了敲她的方向盘，神色淡然的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话。 第107章 表白遭拒 或许是恶劣的天气激发了李佳音身体里蛰伏已久的焦虑因子。 接下来，她竟把车停在路边，劈手抢过陆择安的手机，忘了她淑女的身份，近乎粗暴地翻看最近的信息。 “佳音。”陆择安蹙眉，坐直身体。 李佳音很快便找到了他最后发出的短消息，迅速打开，掠了一眼，面色骤然间变得苍白难看。 她举起来，屏幕冲着陆择安说：“你是不是因为她，不肯和我开始。你还爱着她，是不是？” 陆择安目光深沉，俊颜湮没在车的暗影下显得愈发的僵冷。 “我没必要回答你的问题。”他开口说话，声音淡淡的却透着股子寒意。 仿佛知道他要拿回手机，她后撤了一下，咬着牙盯着屏幕一字一顿的念出来，“迷路的话，给我消息。雪大，注意安全。” “李佳音。”他第二次喊她，却是连名带姓一起。 她直直地盯着他，淡褐色的瞳眸里泛起浅浅的水光，她说：“你给我个准话，可以还是可以。” 她是李佳音。 是硕士毕业后凭借优异的成绩成为亚洲投行最年轻的财富投资经理的财大校花，是同学和校友口中津津乐道的成功典范。 近三年来的辛苦付出，她的事业已经做到了巅峰，与之而来的，是围绕在身边的外表出色身家显赫的仰慕者。曾试图忘了他，对其中的某个人动心，可是试来试去，却发现只有他，才是最适合自己的那个人。夜深人静，午夜梦回，当她疲惫地除去坚强的外衣，对着灰色的夜空倾吐心事，释放脆弱的时候，才发现心里，只容得下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背影。 背影。 是的。 最亲近的一个月的恋爱期，他给她留下的，也是一抹落寞绝望的背影。 他的神色并无多少变化，像是在听一件与他无关的事情。他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说：“我对你，不是可以恋爱的情感。” 她怔了怔，苦笑了一下，掩去眸中流露太多的情绪，把手机还给他。“我懂了。对不起，冒昧了。” 他接过去，握在修长的指间，笑了笑问：“你不会因此就放弃和我们银行合作了吧。” 她掠了掠漆黑的长发，斜睨着漂亮的眼睛，自嘲说：“或许吧。我可没什么勇气和拒绝我的男人一起共事。” “这是你不接聘书的原因？”他很专注地看着她，看得她心头一跳。 几乎不用想，她很确定地点点头，承认。 “是的，我已经说过了，我不在乎高薪和上市的吸引力，在乎的，只有你。”她发动车子，看着他耸耸肩，语气有征讨的意味：“可惜，你已经拒绝了，不是吗？” 他笑了笑，偏过脸去望着窗外，没有继续接她的话。 缦缦没让自己迷路，而是坐了出租。她觉得，心已经被虐得七零八落了，还要亏待自己的脚，简直就是一种罪过。 回到家，接到可可专为解释银行保险打来的电话。 可可嚼着绿箭，含混不清地解释一通，问她清楚了没有，她说清楚了。声音有气无力的，凭着闺蜜的直觉，可可肯定缦缦又被欺负了。 “陆择安？还是你那些人品无下限的极品同事。”黎菁华她们的事，缦缦粗略讲过，可可一直嚷嚷着要去会一会那两位神圣，却被缦缦威胁着未能成行。 缦缦咬着沙发巾，哀怨地瞪着飘窗对面黑乎乎的窗户，说：“陆择安。” “他怎么了？不理你了？还是又找了个李佳音来练习劈腿？”能让闺蜜一蹶不振的原因不外乎这两条。 “他找李佳音了。”想起雪地里你侬我侬的一幕，她的心就堵得难受。 可可愣了一下，呸一口吐掉口香糖，开骂：“陆花心的定力那么差，怎么在女人堆里混啊！还有那个不知廉耻的狐狸精，看我曾可可去拿雄黄酒喷她个满脸开花去！” “可可，喷雄黄酒的应该是白蛇精吧。”缦缦小声地提醒。 “管他狐狸精还是白蛇精，总之，都是妖精！哼，我就是正义的钟馗，一定要把妖精杀死，杀死！” 缦缦捂着耳朵，在一片杀死的嚎叫声中挂断手机。 可可的精神头一来，足可以叫嚣整个夜晚，她可不想变成熊猫眼应付明天银行版的office战役。 又累又困却还是睡不着，她把手机拿过来打开，找到最后一条进来的短消息，久久地看着。 迷路的话，给我消息。雪大，注意安全。 上一条。 嗯，有点事。下雪了，记得打车回家，不要逞强。 眼眶慢慢地变红，心也跟着疼痛，她埋进沙发，捂着脸，真想就此昏死过去，什么也不要想，不要考虑。 “叮咚。。。叮咚。。。”短信的提示音。 她猛地抬头，乱蓬蓬的刘海挡住视线，顾不上拨到一边，手指就已经点开闪烁的小信封。 我在楼下，睡了吗？ 她腾地坐起来，下意识地去抚平毛躁蓬乱的刘海，接着抱着靠枕，又把它们弄乱。 他，在楼下？！ 在楼下。 斟酌再三，回过去一个短信。“你怎么知道我在家。” 很快有信息回过来。 “看到灯光了，笨！” 她撅起嘴，敲了敲脑壳，跟着他的语气，骂了声：“真笨！” 而后，短信就没有再响了。 她有些懊悔，为什么不及时回复呢？可看了看最后一条短信的内容，又泄气地挠头，叫她怎么回复嘛，承认自己笨，还是问他回家了没有？ 抱着安静的手机生闷气，“叮咚。。。”短信又来了。 她瞪大眼睛，看着上面无比清晰的两个黑体字，陷入石化的状态。 开门。 开门。。 开门！！！ 陆择安立在深咖色的门前，微微阖上眼睛，神色之间虽有些难以掩饰的疲倦，但姿势却隽秀如昔。 门里传来足够大的，能让他明白她在干些什么的声响，莫名的，心情就变得好起来。 唇角上扬的同时，脑子里浮现出屋里子鸡飞狗跳的画面。 接着，门便咔嚓一声开了。 她的脸果然如他想的那样红通通的，头发像是刚刚整理过，不过主人太不细心，竟然遗漏了一缕垂在面颊边。 她穿着样式保守的棉质睡衣，脚上蹬着可爱的卡通拖鞋，鞋头是大大的黑圆鼻子，随着她脚的动作，一晃一晃，甚是滑稽。 他不禁多看了两眼，咦，那不是她最爱的米奇吗？居然棉拖也有它的成品了。 第108章 我们恋爱吧 陆择安被目光忐忑的米奇迎进门，门厅的灯光暗暗的，愈发显出环境的逼仄和他身材的高挑形成的反差。 “喏，拖鞋。”她从鞋柜里拿出一双黑乎乎的东西放在他的脚边，看他不动，不禁尴尬地说：“你不换也是可以的。我家。。。家里。。也不是很干净。” 他还是换上了感觉怪异的拖鞋，随她走进客厅。 落地灯暖黄色的灯光下，十几平米的客厅整理得井井有条，并非像他想象的那样，是临时整理出来的花架子。 “你坐。。。。坐。。”她去厨房冲泡咖啡，他则若有所思地落座。 坐下后，视线却看着脚上的玩意儿凝滞不动。 唐老鸭。 大号的唐老鸭棉拖，不是黑黑的圆鼻头，而是黄黄的鸭子嘴。 剑眉向上抽了抽，才自动忽略脚上的东西，看向开放式厨房里忙忙碌碌的身影。 曾几何时，被封为女版破坏王的她竟然也可以这样温柔地洗手作羹汤了。虽然饭菜一如既往的难吃，可是她却是认真努力的在学。 和他在一起后，她的人生目标就是不断的学习，向他看齐。即使知道永远也无法追上他的几分之一，但她却始终没有放弃。 现在看来，果真是这样。 手指触碰到沙发上的东西，拿起来，是她的手机。 屏幕上显示的是他最后一条短信，而平整的沙发巾却皱成一团，垂在浅咖色的木质地板上，诉说着主人曾经的暴力。 再看看身后的抱枕，也是散乱的放着，有一个，和沙发巾呆在一块，看起来竟像是极不情愿的样子。 “咖啡，来了。”家里只有速溶咖啡，他不知能不能喝的惯。 “嗯。谢谢。”他把冒着热气的咖啡接过来，放在茶几上，看着她。 她被他灼灼的视线盯着，忍不住脸红心跳，正想去一边的空位上坐下，却被他忽然拉住了手腕，带向怀抱。 “呀------”小小的一声惊呼，却都被他的清冽气息尽数堵在嘴里。 又来！ 她还没准备好！ 头昏得像是上了宇宙飞船，身体全不由心，感觉都集中在他热热的嘴唇上。。 吻。 也可以是这样的？ 他似乎想通过这一个劲爆的吻告诉她什么，又或者是发泄内心隐秘的不可知的情感。她从中感觉到了诸如安抚、亲密、愧疚、痛惜等等很多复杂难懂的情绪，微微喘着气，盯着他熠熠的眼睛，不解地问：“你怎么了？不开心？” 他用额头挨着她的，轻轻在她的脸上吹了口气，语调很低却异常的好听，“很想你，缦缦。” 很想她，分别的近千个日日夜夜，每时每刻都在想。 她长大了，变得独立有担当了。可是这份原本该他承担起的责任，却被她用别人看不到的勇气和泪水承担下来的时候，他却有种说不出的心疼和怜惜。 他在想。 如果她可以，为什么，他不可以？ 即便曾经的伤害造成的疤痕还在，或者永远也无法愈合，那又怎样呢？比起她的勇敢，她的伤痛，自己承受的又算得了什么？ 想通了，所以才会主动地吻她，表明他的态度。 如果情感低能的她还看不懂的话，那不妨，由他亲口告诉她好了。 她羞得抬不起头来，可是偷瞄他的眼睛里分明写着惊讶和喜悦。 “我今天看见你和李佳音了，在行门口，雪地里。。。我。。。。” 猝不及防的一个吻重新堵上她喋喋不休的嘴唇。 待她用梦幻般的目光看着他的时候，他才伸手触碰梦境中渴望了好久的眼睛。“我和李佳音没有恋爱，两年前，也没有。” “哦。”她顺着他温暖的手掌，阖上双眼，轻轻地趴在他的怀里，环抱着他宽阔的肩背。 是不是，变好了。 她觉得又像是在做梦了，这次的梦，和以往的都不同。 “对不起，我暂时不能说当年骗你的原因，但我可以保证，那是最后一次。以后，不会了。。缦缦。。不会了。。”他拥紧她，在心底对自己保证，从此到老，都要守护在这个女孩的身边。 “我相信你。”缦缦晃着他的腰，笑得傻兮兮的，从他怀里挣扎出来。 看他疑问的脸，有些小心翼翼地问：“我们。。。我们。。。。算不算和好了？”这样频繁的吻，如果还不算恋爱，那她，是不是该给上他一巴掌，像可可一样，骂他无耻呢？ 听到她的问题，他不禁哑然失笑，如果这样吻她都不能证明他的心意，他是不是该进一步的表露亲密，才能让她觉悟过来！ 进一步就算了，怕吓到她。 陆择安轻巧巧地勾起她的下巴，漂亮的眼尾向下，鼻尖蹭着她的，轻缓地说：“你要是不想和我恋爱，可以给我一巴掌。” 她被迷得晕三倒四，却还知道缩着手，抵着他的心口，着急地表白：“我愿意，陆择安。。我愿意。。” 她这辈子的终极梦想，也不过是和他一个人谈恋爱啊。 他的唇角迅速的上扬，碰了碰她的鼻尖，包容地说：“那就这样吧。从今晚开始，我们正式开始恋爱。” 送走陆择安，她还觉得是梦。 不过是下了一场雪的功夫，怎么天就忽然晴了。 她一边用电话震醒猪一样睡觉的可可，一边来来回回地去门厅看那双证明他曾来过的唐老鸭棉拖。 “他说重新恋爱，可可。。他说要和我恋爱了。。。啊-----------”抑制不住的喜悦，把可可彻底从昏蒙的状态里拉拽了出来。 “什么恋爱啊，你吃错药了吧。不是刚刚说陆择安和李佳音怎么怎么了嘛。”可可昏了，根本找不到头绪啊。 缦缦搂着抱枕窝在和他接吻的沙发里，喁喁说道：“他说没有，没有嗳。。两年前那次分手，他们也没有恋爱，他说都是骗我的。。可可，他没有和李佳音恋爱过，太好了。。我又能得到完整的陆择安了。。姆啊----”隔着手机，重重地亲了亲虚幻的可可。 可可被晕得够呛，一番鸡同鸭讲的艰难沟通之后，感觉像是真的了。可她挂电话的时候，还是有点担忧，为什么陆择安当年要用李佳音来骗可可分手呢？ 奇怪嗳。。 第109章 缓和关系 谈恋爱的人，整个气场都会变。 这点不光是曾淑娜发现了，营业部的很多人都发现缦缦的变化。不过她们都只是猜她遇到了什么好事，却没把她和37层那位陆美男联想到一起。 陆择安第二天就去s市出差了，曲景深那边进展不大顺利，需要懂外语和国际金融的陆择安过去沟通。 年底，银行各个部门都非常忙，个银部犹甚。 丁丁忙得脚不沾地的时候，却还得打电话去小江南订餐。 他的陆经理，看来对营业部那小笨妞是来真的。 “丁丁，你电话！”同事举起电话叫他。 “嗳，来了。”他跑过去，接起电话，很客气地说：“你好，我是个银部丁丁。” “丁丁主管，我是卿缦缦。” 丁丁一愣，立刻把腰板一直，警觉地看看四周，“哦，是你啊，有什么事吗？”午餐送的很及时，绝不会有任何的问题，只是她这个时间段打来，是想。。。。 缦缦顿了顿，鼓起勇气说：“丁丁主管，能不能明天起不要给我送饭了。”虽然她已经很低调地躲在角落里吃饭，可今天中午还是被黎菁华发现她吃独食。 “这。。。恐怕不行吧。”丁丁的眼前浮现出陆经理淡然却绝对权威的俊脸。 “我跟陆经理说不通，所以才来麻烦你。我想到一个好办法，丁丁主管，你看行不行。” “嗯？” “午饭你帮我吃了吧。我不想搞特殊，你又很辛苦，不如，丁丁主管替我吃了。”好办法也是她费尽心力才想出来的。 丁丁大大的啊了一声，引来办公室其他同事的瞩目，他才低调地压下声音说：“这怎么行，陆。。。。他亲自给你订的餐，我去吃，岂不是要以下犯上！嗳，不对。。以下犯上不太对。总之，就是不行。” “丁丁主管。”哀求的声调。 丁丁狠狠心：“不行就是不行。” 对方默了默，“那我还要坚持几天？”她不能每天中午都躲起来吃饭吧。 关于时间的问题丁丁记得很清楚，因为记事本就随身带着，他扫了眼，几乎没有犹豫地回答，“暂时还有26天。” “什么？”26天，为什么会那么久，更可怕的，居然还是暂时？ “因为陆。。。。他在小江南预刷了一个月的订餐费！”丁丁无疑中抖露出不为人知的内幕。 “。。。。。。。。。”一个月。。一个月。。。 缦缦既震惊又失望的挂了手机，琢磨着怎么向陆择安说取消午餐的事情。 他去s市出差了，走的时候只来得及给她发了个短信报备，人便消失了。之后，可能是忙的缘故，一直也没再联系她，她只好在同事们异样的目光下，味同嚼蜡似的吃着精致的饭菜。 丁丁说他好像就是这两天回来。 还是等他回来再说吧，忍耐，忍耐，她别的本事没有，忍的功夫还是一流的。 时装表演节目，照旧进行排练。 18号，行内的行庆领导小组来营业部进行了节目验收。 可能是磨合得不够，验收的时候出现了不少的问题，行领导不是很满意，督促了顾瑜几句，便去下一个支行网点了。 顾瑜把权利放给常笑，常笑又把齐思韵叫来k了一顿，然后命令她们加紧排练，不管怎么说，大面上总得过得去吧。 黎菁华偷偷乐了好久，然后才不紧不慢地在第二天的排练中，把她最拿手的金曲串烧找了出来。 齐思韵倒是很高兴，完全没有因为黎菁华不唱英文歌而发怒。或许她等的就是这一天吧，也就是从这一天起，参加排练的人发现齐思韵完全变了。 她不再是那个听之任之的教练，而是变得少笑寡言，苛刻严肃。她不仅经常中断排练重来，还找到常笑批准，加练一小时。 原本21点就能结束的排练延长到22点，简直比***还***。 大家在常笑的笑威下不敢怒也不敢言，任由齐思韵把整个时装表演又重新编排了一遍。 节目中增加了黎菁华颇富新意的金曲串烧，还增加了孙聪的文艺范儿街舞，为了突出新意，她还根据每个表演员工的性格特点和特长，编排了一系列肢体语言丰富的走台秀。 反正啊，等迷迷糊糊的常笑从办公室来验收成果的时候，他和一群参加演出的员工一样，被超级棒的效果镇住了。 “齐思韵，你不是在演戏吧。”看她笑眯眯的俏生生的立在大厅中央，常笑揉揉眼睛，几乎不敢相信。 齐思韵倒是大方的点点头，说：“对不起各位了，之前为了应付行内的验收，一直在敷衍了事，就怕他们看出门道，到时候起不到惊喜的效果。今天好了，都是真本事，就按照今天串场排练的，大家好好排练五天，到时候一定能惊艳全场！” 常笑带领大家鼓掌，笑得呲牙咧嘴：“看不出来啊，这又来一个演技派的！” 至于另外一个演技派，听说跟着曲boss去了s市出差，他也就不用点出来了。 排练结束，疲惫却兴奋的员工结伴回家。更衣室，取羽绒外套的缦缦和杨文丽一先一后，走了进来。 别的同事比她们快，基本上都走了，缦缦打开柜子，一边拿外套，一边找包里的手机。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接着是一道略显犹豫的女声，“缦缦，你能不能和我谈谈。” 是杨文丽。 最近一段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偶尔碰面，文丽也是低头就走，缦缦想缓和关系也没有办法。 难得她主动。 缦缦顾不上看手机，笑了笑，说：“好。” 她们立在三楼电梯口的扶栏边上，看着空寂的大厅，一盏盏的灯光暗下去。 文丽说：“我听龙龙说了，你拒绝了他。” 缦缦嗯了声，抱歉地说：“我和他没你想的那层关系。龙龙是个好男孩，知道照顾人，帮助人，我很感激他为我做的一切。但是人的感情，你也知道，是不由人控制的，我喜欢的人，并不是他。” 文丽点点头，说：“我知道，你喜欢陆经理。” 缦缦看着她，神色间有些犹豫。有个疑问，一直困扰着她。 “那些，有关我和陆经理的流言是不是你告诉黎菁华的？” 第110章 宝华门夜市 文丽倒没惊慌，居然很痛快地承认了，她说：“是我告诉黎菁华的。之前我被嫉妒冲昏了头，一心只想着报复，所以才做了许多的错事，你能原谅我吗，缦缦？” 缦缦垂下眼眸，手指在冰凉的护栏上不停地划着来回。 文丽的表情很不自然，她做好了被缦缦拒绝的准备。 没想到她只是沉默了一会儿，再仰起脸的时候已是微笑：“我们忘了这件事吧，以后还是好朋友。” 文丽惊愕多于感动，她愣了愣，反问说：“你不怪我？” 缦缦笑着拧眉，蹙蹙鼻尖说：“之前是有一点点生气啦。不过，看在你今天诚心道歉的份上，就饶你一命！但是。。。下不为例哦，我的肚量可没你想得那么宽大。”她不是个爱记仇的性子，从小到大，也只习惯了记着别人带给她的好。 文丽惭愧地低下头，半响才说了声，对不起。 解开心结的两个人，一起去吃夜市庆祝。 平安夜快要到来的夜晚，依旧是冰冷刺骨。大街上人潮汹涌，宛如节庆狂欢一般的热闹。原来，连日来的大雪积攒出的天然冰雪场，吸引了无数的槟城市民携家带口到外面玩雪滑冰。 “走，文丽，我们也去玩！”缦缦朝双手呵了口气，笑嘻嘻地拉起内向的文丽混入人群。 雪橇、冰刀、家里的板凳改良的滑雪器，还有路边千奇百怪的雪人，合着人们的欢笑声，驱散了冬日里的寒冷。 开始文丽还稍显拘束，后来被缦缦的雪球砸得狼狈，便也放开手脚加入了战团。两人嘻嘻哈哈，一路打打闹闹到了宝华门外的夜市，缦缦的脖子浸了雪，羽绒衣上满是雪球的印记，刘海上汗水混着雪水，不停地往下落。文丽好一点，但是外套也快不能看了。 入夜，随着熙熙攘攘的人流走进吆喝四起的夜市，阵阵香气扑鼻而来。在这里，名目繁多、用料讲究的南北名小吃目不暇接。 捂着咕咕叫的肚子，缦缦找到了一家专门做s市小吃的摊位。 “今天陪我吃家乡的小吃，下次我陪你吃本地小吃，好不好，文丽。”看她盯着喷香的鸡粥垂涎欲滴的馋样，文丽笑着答应，陪她找了位子坐下。 “老板，两碗绍兴鸡粥，两笼灌汤包子，一份田螺，再要一大份排骨年糕。”熟练地报完菜名，回头看到文丽瞠目结舌的表情，不由得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解释：“好久没吃家乡小吃了，过过瘾！” 老板是地地道道的s市人，讲得一口标准的s市方言。 缦缦一边大啖美食，一边用家乡话和老板聊天。可能是玩得过了，文丽的胃口也不小，两人吃了大半，她忽然指着缦缦的衣兜说：“你的电话。” 缦缦满手的红油，不方便取手机，就把身子半侧过去，让文丽帮她掏出来。 手机上忽闪忽闪的人名，一下子把气氛变得紧张起来。 文丽很镇定，颇能抗事，盯着手机来电的名字看了几秒，转头问缦缦，“接不接？是陆经理的电话。” 看到了，看到了。 接，还是不接。 缦缦吸了下指头，还是决定当着文丽的面接起来。 谁知，手还没擦干，文丽就按了通话键，把手机夹在她的耳朵和脖子间，站起身说：“我去买杏仁茶。” “还在外边？”电话里沉稳清淡的声音，让她口中的滋味愈发美妙。 “哦，我和文丽在宝华门夜市吃东西。”她老老实实回答。 “宝华门夜市？是政府后面的宝华门？”他对槟城小吃文化的了解，仅仅停留在几家有店面的中高档餐厅上。 “是啊。这里小吃又经济又实惠，我和可可比较了市区四五家夜市，还是宝华门的好。”想起什么，邀功似的说：“告诉你啊，我在这里还发现了一家专门做s市小吃的摊位，味道特别正宗，尤其是炒田螺，和我们在财大吃的绝味不相上下。” “是吗？” 缦缦激动起来，“嗯。。我就在这儿坐着呢。一盘田螺都被我报销了，我跟你说啊，文丽不吃这东西，她嫌田螺吃泥土，她怕吃一肚子泥巴回家，睡不着觉。哈哈。。。你说逗不逗人。。” 对方传来一声愉悦的笑声，然后，“打包一份回家。” “哦。。。啊？”打包一份回家？ 又是阵诱骗人犯罪的笑声，“我刚回小区，还在你家楼下站着。” 半小时后，缦缦把正宗s市风味炒田螺和文丽友情奉送的八宝杏仁茶打包带回森林半岛，她直接去了陆择安的单元楼，因为他电话里说了，在他家，等着她。 开门的时候，发现他刚刚洗了澡，干干净净的，穿着运动衣裤，俊得像是画里的人儿。 他盯着她羽绒服上的遗留痕迹，蹙了蹙眉头，问：“玩雪了？” “咦，你怎么知道？”她一边舒服地叹息于房间的温暖，一边顺着他的手，换上鞋柜里唯一的一双水红色棉拖。 他看看她，语速不快地说：“常识。” 跟着他进客厅，她朝他的背影挥了挥拳头，无声地嘀咕了一句：“臭屁精！” “不服气？”他肯定长了背后眼，转身的同时把她逼退到墙边。 “我才没有不服气呢。你是陆择安，是天才嘛，你就是比我聪明比我能干才对啊。。。”像过去无数个甜蜜的瞬间一样，他戏弄她，她不露声色的还击，然后是服软，是求饶。。。。是令人幸福到昏倒的深吻。 气喘吁吁地埋在他的颈间，小声地嘟哝：“你为什么那么香啊。。。” 他低沉的笑声，回旋在她的发间。“嗯。” “不要啦。。。”懒洋洋地环住他的腰，用力地闻着他的气息，迷醉地说：“你这样对我，我会犯错误的，陆择安。” 他的黑眸一深，低头摩挲着她的嘴唇，“嗯。。” “我好想你。”每时每刻都在想。 “嗯。” “不要嗯。。。” “嗯。。。” “你。。。。唔唔。。。”承受不住他的热情，一张嘴，被他清冽甘甜的气息霸占完全。。 第111章 爆炸性新闻 圣诞节还是慢悠悠地来了。 冬日里难得一见的暖阳，透过玻璃幕墙洒落在营业厅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映出一片橙黄色的温暖。布置一新的大厅，随处可见印有槟城银行20年庆的彩色海报。精美的窗花、圣诞彩灯装饰的巨型圣诞树、扮作圣诞老人的营业部员工，正拿着礼物篮为前来办理业务的客户分发纪念品。 不算贵重但很有收藏价值的硬币套组，很快被分抢一空。 下午五点的时候，营业大厅停止营业，很快就转到了战备状态。战备不是要打仗，而是为了晚上八点准时在福莱美大酒店召开的行庆晚会。 昨晚上的彩排，齐思韵为了隐藏实力，故意只带了两三个人过去走场。回来后，她们纷纷称舞台美爆了，走在上面，就是一只鸭子也能变成白天鹅。 孙聪一直关注着行内的论坛，但凡上面有什么晚会的动态，他都会第一时间通知到营业部里每位爱好八卦事业的美女。 要说，今天的论坛还真是猛料频出。 昨晚的彩排节目单上木有的节目，扎堆似的冒出来折磨大家的神经。 从某网点的猛女钢管舞揭秘到机关某部室的清新婉约小合唱，又从行长办的四小天鹅经典芭蕾到费彬经理的帕瓦罗蒂之梦，总之，一桩桩，一件件的晚会大爆料把人的胃口早早地吊了起来。 如果这还不算完。 那么，接下来孙聪举着最终节目单振臂失控的一嗓子，则把正在化妆的一众美女们送上了八卦的制高点。 “新闻！最新爆炸性号外！新闻！美女们！” 孙聪跳上凳子，挥舞着节目单高喊：“个银部节目获得晚会最值得期待奖！美女们猜猜，个银部的节目是什么？！” 个银部？！ 最值得期待奖？ 联想到个银部里的人，正拿着眼线笔不知从何下手的缦缦，一下子画歪了一道。 “个银部的节目不是丁丁主管和他搭档的拉丁舞吗？”齐思韵拿着一大捧七彩丝巾走过来，疑惑不解地问。 孙聪摇摇手指，“no。。。。nono。。。。换了！换成你们的暗恋对象，我的励志偶像啦！！哈！惊不惊喜！爆不爆炸！” 几乎所有的人都停下手中的动作，盯着凳子上的男人。 孙聪被看的毛毛的，突然，一抹纤瘦的身影从角落里窜过来，直接蹦高抢走了他的节目单。 第17个节目，个银部，陆择安独唱《takemetoyourheart》。 嘟的一声后，世界一片寂静。 缦缦看着蜂拥而来的兴奋的人潮和嘴唇不断翕动开合的孙聪，感觉自己像是沉浸在一个虚幻的梦境里，怎么也找不到心跳的节奏。 独唱。。 独唱。。 他，从不在人前唱歌的陆择安居然要在1000多人的领导下属面前唱歌！ 刘子龙远远地看着人群里发怔的缦缦，又看到那群因为陆择安的新闻狂喜失态的同事们，不禁低下头苦涩地笑了。 不能怪他放弃，而是他的对手，终归是太过强大了。 与此同时。 福莱美大酒店的晚会现场，工作人员正在忙碌地进行着音响的调试和舞台布景的修饰。 丁丁的脸上黏着创可贴，腿一瘸一拐地跟着面无表情的陆择安检查晚会的准备情况。 “对不起，头儿，我真不是有意的。”后悔大发了，他千不该万不该骑着舞伴儿的电动来酒店，不禁把舞伴儿摔了个半死，把自己的腿也给摔瘸了。 清醒的那一刻，他真是死的心都有了。 个银部本来就缺人，能上场的也只有他，他半残了，节目怎么办！总不能把个银部五音不全，腿脚不便的人弄上场给头儿丢人吧。 陆择安的步子略微放缓，拿起一串黑掉的彩色灯泡叫远处的工作人员，“这边，需要重新换了！” 丁丁别的好处没有，就是能磨叽。尤其是在犯错的时候，他能锲而不舍的通过讲话、肢体、文字、等等言语动作把歉意传递给对方。 不能说是传递，应该说是博取同情比较合适。 检查到大半的时候，陆择安终于肯停下脚步。 他转头看向丁丁，眼神里有着一丝浅浅的无奈，“换我的节目吧。” 丁丁的本意是想让陆择安考虑考虑外援的可能，没想到人家竟然丢出了比外援更完美的炸弹。 陆经理亲自上场表演节目。 哇靠！ 他哪怕不表演，只是上台走上一圈，恐怕就能把舞台点着了吧。 丁丁难以抑制心中的狂喜和激动，他足足怔了有五秒之后，起身便朝着晚会筹备组的地方狂奔。 可一抬脚。 “啊-------啊-------”腿部钻心的疼痛刺激得他嗷嗷直叫，可他想到晚上即将上演的劲爆表演，立刻又有了力气。 “丁丁。”陆择安的意思是让他休息，改节目单的事情，他来就好了。 可这小子估计是怕他反悔吧，拖着残腿，呲牙咧嘴的跑走了。 陆择安看着他的背影直摇头，心想，是不是决定的太草率了？ 待检查完晚会现场，和工作人员沟通好最后的细节问题后，距离晚会开场只有一个小时了。丁丁不愧是小诸葛外加行动派，不一会的功夫弄来了《takemetoyourheart》的伴奏和一套金光闪闪的演出服。 他的浓眉微蹙，推开耀眼的物件，“不需要。” “头儿，这套衣服穿上去，保准你拿第一。”丁丁确信他的眼光。 陆择安眼神凉凉地看看他：“我觉得没有这玩意，我反而拿第一。” 丁丁泪目，收起花了五百大洋租来的演出服，很狗腿地打开伴奏。 “头儿，你看看，这是什么！铛铛铛铛-------”随着他夸张的动作，一个能捏在手心里的歌词卡片放在陆择安的面前。 “我知道头儿恨我，所以，我一定要把问题想到前面。你看，这歌词中英文对照，忘了英文有中文，忘了中文能对付英文，怎么样，头儿，绝吧！” 陆择安接过卡片，认真地看了十几秒钟，当着丁丁的面，撕成两半后还给他。 “好了，记下了。” 第112章 我很一般的 听了两遍伴奏之后，他关掉手提，还给丁丁。 “可以了。” 丁丁虽然对他无所不能的头儿很有信心，可是陆择安如此敷衍了事，满不在乎的态度，却森森的桑了他的心。一方面期待得肝颤，一方面愧疚得想自裁，更多的是对头儿万一砸场的担忧。 要知道，万人迷的偶像若是不小心摔下神台的话，恐怕垫背的他到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陆择安很淡定，淡定到还有闲情去接某个不明状况的笨妞的电话。 丁丁很没有存在感地遁走了。 陆择安倚在光洁如镜的墙面上，一手按着发痛的眉心，一边回应缦缦来自几公里远的关心。 “你，真的要在晚会上唱歌？” “嗯。” 缦缦默，确定了，他真的要唱歌。 “takemetoyourheart，我好像没听过嗳。好不好听啊？”其实是她最喜欢的一首英文歌，原来一直藏在她那小小的mp4里面。 “晚上听听不就知道了。”他的唇角微微扬起，想象她咕噜着黑黑的眼珠儿，想词搭话的模样。 “哦。好，到时候我一定在第一排听你唱！为你鼓掌！” “嗯。”希望，她不会放空话。 “你吃饭了吗？”话题突然一转，到了民生大事上。 他看了眼酒店送工作餐的工作人员，淡淡地说了声：“没有。” 她果然紧张起来，“啊？不会吧，你想吃什么？我现在出去给你买了带过去！” 他还真的想了想，顺口说了一大串，“姜饼，南瓜饼，水果蛋糕，小杏仁饼，桃子大黄饼，胡桃饼，苹果派，火鸡。。。还有。。” “等等，等等。行门口只有一家卖蛋糕的铺子，我给你买水果蛋糕，好不好？”那么多，她只记住了水果蛋糕和火鸡，火鸡是不可能了，蛋糕还差不多。 他阖上眼睛，轻轻地带了丝溺爱地说了声，“好。” 那么温柔的一声，直接把缦缦的心也揉成了甜蜜蜜的水果蛋糕。 她一脸幸福地阖上手机，转头却发现齐思韵正拿着一根玫色的丝巾盯着她。 “思。。。思韵。。。。干嘛偷听我电话。” “自己做了亏心事，还怕人偷听！卿缦缦，老实招来，那男的是谁？！”齐思韵把丝巾朝缦缦的脖子上一套，朝她的方向拉过来。 “没。。。没有。。。”被勒得喘不过气了。 “嘿嘿。。是我们银行的吧，是谁啊？看不出来啊，短短的时间就让你钓到大金龟啦！”齐思韵逗她。 缦缦的脸红通通的，像个大苹果，竭力否认一番之后，齐思韵也就饶了她了。 丝巾是齐思韵的创意，除了刘子龙和孙聪两个男士以外，所有的女同胞们人手一条。 齐思韵和黎菁华是丝巾控，包括喜爱打扮的曾淑娜和刘艳也是一样，她们迅速在领间，或是身上做出不同的造型后，又帮助其他不懂丝巾系法的同事们打理成型。 黎菁华走到缦缦身边，打算帮她的时候，却发现缦缦已经打了个异常漂亮的丝巾花样。她对着镜子，左看右看，似乎还不满意。 “很好看。”黎菁华主动开口。 缦缦从镜子里看到她，笑了笑，说：“我原来很会系丝巾的，可是好久不用，竟然都忘了。” 黎菁华眸光一动，不经意地问：“原来你也是很爱打扮的吧。”不得不说，女人的第六感是世界上任何一种生物都无法比拟的技能。黎菁华凭着几次巧合，发现缦缦看似简单的经历背后，像是隐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缦缦愣了愣，表情有些僵，她很快垂下眼眸，语气淡淡地说：“我很一般的。” 黎菁华看看她，笑笑走开了。 当顾瑜和常笑急匆匆的赶过来最后检阅队伍的时候，他们惊憾地发现，这群平常看起来平凡又平常的姑娘小伙子们，完全变身成了光芒四射的大都会时尚ol、精英！ 中规中矩的行服工装，在他们的身上散发着无穷的魅力。一张张淡妆出众的面容，从容自信的姿态，整齐充满热情地立在那里，直接把顾瑜和常笑当场knockou，一击制胜！ 没想到，放任他们去自由发挥，会有这样的效果。 简直太令人惊喜了。 顾瑜当场拍板，只要拿到奖，不管是谁，都可以轮流享受三天的假期。 “哇！万岁！” “主任万岁！” “营业部必胜！” “营业部加油！” 就在一片鼓掌加油声中，缦缦悄悄找到常笑请假，“我有点事想请半小时假。”怕他不同意，立刻强调：“我自己打车过去，绝对不会耽误事。” 常笑兴奋劲还没过，直接点头应允了。 于是，大部队浩浩荡荡地开车去福莱美了，缦缦则留在最后，穿着羽绒服急匆匆地跑向街口的蛋糕坊。 福莱美酒店。 今夜注定无眠。 槟城银行20周年行庆加之圣诞节的欢乐气氛交织在一起，浓烈得让人喘不过气来。曲景深打破常规，不做重要演讲，不做评委，只当一个合格又尽职的观众。 他的放松让员工的情绪也跟着自由奔放起来，当明星大腕担纲的主持人宣布行庆晚会正式开始的时候，响彻云霄的欢叫声，迎来了一轮视觉听觉的饕餮盛宴。 常笑和齐思韵在宴会厅的入口焦急地张望着。 “十分钟内，缦缦要是还不出现，常主任，你上去替她！”齐思韵急中生智，想出了这么个办法。 常笑啊了声，一脸震惊地摆手：“不行！不行！平常走路就走不了直线，上去一紧张，万一走下台了，怎么办！” 齐思韵被他描述的情景逗得喷笑不止。 “那也没办法，谁让你准卿缦缦的假，她不来，你就得上！” “饶了我吧，姑奶奶！我真不行。。。” “不行。。。” 正自磨嘴皮之间，身后响起一道低沉磁性的男声，“有什么事吗，常笑？” 常笑转头，看到一袭纯黑西装，英俊得想让同类追杀的陆择安。 第113章 杜拉拉PK普拉达女魔头 常笑稳了稳：“噢，是缦缦，跟我请了假不知跑哪儿去了，这不，再有20分钟就是我们的节目。急死人了！” 齐思韵在一边打缦缦的手机，依旧是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的提示音。 陆择安想到之前和缦缦通话的情景，薄唇微微抿起来，低下头，考虑了几秒，说：“你们先进去准备，我去酒店门口等她。”他的节目不知什么原因被调到了最后，所以，目前为止，他还有时间管闲事。 忽然，空荡荡的走廊尽头传来阵阵呼喊的声音，“常主任。。。。思韵。。。对不起。。呼呼。。。对不起。。路上堵车，我来晚了。。。累死我了！呼。。。。累死了！”满头大汗的缦缦，犹如百米撞线般的速度飞奔过来。 她半弯着腰，双手按在腿上，呼呼地喘气，头也顾不上抬。 常笑看到她，神情一松，脸色也没刚才那么黑沉了，他指着缦缦责怪道：“姑奶奶，你就跑去买这个了啊！” “哦。。。呼呼。。。买蛋糕。。去了。”上气不接下气，刚抬起脸准备讨好常笑，却看到了立在一旁神色淡然的陆择安。 啊。。 啊。。。。 怎么回事，陆大人，怎么你也会在。 齐思韵才不管什么蛋糕不蛋糕的，时间紧迫，她必须把缦缦抓进后台，准备出场了。 “走啦，卿缦缦，还看什么看！” “哦。。哦。。。走。。。”一步三回头，举着手里的黄桃蛋糕，朝陆择安拼命使眼色。 陆择安和常笑说着话，淡淡地朝她瞥去一眼，示意她回头再说，而后，还冲她微微笑了笑。 迅速领悟精神的缦缦又被这抹笑，迷得是晕头转向，她就这样迷迷糊糊地被齐思韵拉拽着走进了灯火辉煌的欢乐海洋。。 节目倒计时。 全场灭灯。 漆黑而又神秘的后台，隐藏着令人心跳的力量。 充斥着嗡嗡议论声的大厅渐渐变得安静，先是霓虹灯亮起，然后空中回荡起女主持悠扬充满质感的声线。 “喜欢杜拉拉吗？”随着她的声音，一袭ol工装的气质女郎从后台的追光中，气势十足地走了出来。她抱着双臂，标准的杜拉拉式招牌动作，指点着台下的江山。 女主持配音：“职场生存，重要的不是你做得有多好，而是怎么做才是对你好！” “人犯了错误总要付出代价，不是你说一句对不起，我就得说一句没关系。” 台下的观众完全被吸引，而隐身在幕后的女主持，则变幻声线风趣地说：“噢？不喜欢？太强势？好吧，那我们换一个。” 扮作杜拉拉的的刘艳迅速下场，给了接下来出场的缦缦一个鼓励的v，缦缦点头，抚平领角的折痕，引领着舞台追光走向台前。 台下黑蒙蒙的，什么也看不清。 她有些紧张，但是很快跟随女主持的话语，拿着印有普拉达logo的道具包做出了一个个熟悉的动作。 这是摘自《穿普拉达的女王》中的一段精彩对白。而缦缦扮演的人物正是和她一样有着一双美丽眼睛的安迪。 “米兰达趾高气扬：我需要10或15条ck的裙子。 安迪迷惑样：什么样的裙子？ 米兰达失望地看着一窍不通的安迪：这种……无聊的问题，你还是去问别人吧。” “安迪心有不满：那如果我不想做这些呢？ 米兰达不屑地嘲笑：噢，别犯傻了！所有人都想做这个，他们都梦想着成为“我们”的一员。” 惟妙惟肖的动作，夸张符合缦缦性格的表情，一下子把下面的观众逗乐了。 “什么？还要换。。。噢噢噢。。那好吧，好吧。。最后一个，最后一个如果还不讨你们的喜欢，那么。。。就让他们的演出，开始吧！” 缦缦安全下台，随之出场的是黎菁华。 她要清唱金曲串烧，演绎一位成熟风格的都市时尚ol。 黎菁华不愧是拿过奖的，清唱的歌声亦是引来满场的赞誉。齐思韵悄悄跑过来，对刘艳和缦缦说：“等下音乐一响，就要步履一致的左右出场，记住了啊！一定要镇住他们，ok？” “ok！” “没问题！” 黎菁华下场后拍着心口喘气，唱歌神马的太费精力了。 她看到齐思韵从后台小门出去，不由得大惊。低声喊：“齐思韵！” 齐思韵不是一个人，她的身边还站着俊秀的刘子龙。 她回头，冲着黎菁华指了个方向，然后拉着刘子龙走了。 紧接着，后街男孩《aslongasyouloveme》的动感十足的乐声便在几千平米的宴会厅回旋响起。 刘艳和缦缦互相对视，做了个走的手势，然后面带微笑，随着节奏感强烈的音乐走向前台。 男主持：“青春的旋律，青春的动感，青春的世界充满梦想和希望。”女主持：“有年轻人的地方就有梦想，有梦想的地方就有美丽，有美丽的地方就有渴望美的身影！” 女主持：“你们信吗？她们不是选美冠军而是槟城银行营业部的员工，她们的身上不是奢华的服装而是质朴的工装。”男主持：“让我们热情地欢迎俊男靓女的到来，在他们纯净如水的目光里，我们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我们更相信，以你们的才华和智慧，以你们的锐气与朝气，必将创造出槟城银行崭新的辉煌与奇迹！” 如潮的掌声响起，男女主持隐向后台。 射灯下，缦缦看到很多人起立鼓掌，他们兴奋欢呼，在这些人里，她隐约看到了熟悉的眼睛。。 “缦缦，错了。。方向错了。。”在错身而过的时候，刘艳神情紧张地提醒走错方向的缦缦。 “怎么办，怎么办。”刚才一个闪神，竟然走错了，后面的同事也跟着错，眼看就要出丑。 这时，舞台追光突然转向大厅的入口。掌声稍作停歇之后，观众们和台上的同事们惊讶地看到ol女王范儿的齐思韵挎着刘子龙的胳膊精彩亮相。 哗！ 全场沸腾。 第114章 惊艳 真的没有想到，刘子龙一旦放开发挥，居然会惊艳全场。 不知道是不是齐思韵的安排，她和刘子龙别出心裁的从正门进场，而后刘子龙脱下工装外套，做出狂拽酷霸叼的表情，齐思韵则配合刘子龙做出一个个超级名模的经典表情和动作，全场观众的热情都被调动起来，大家兴奋地议论，跟着音乐的节奏齐刷刷地鼓起掌来。 节目接近尾声，刘艳非常有经验，她趁着队形交错转弯的时候，向参演的同事说，大家跟我一起走。 而后，就是完美的结束造型。 霓虹灯闪烁在她们青春洋溢的面庞上，场上暂时的寂静过后，爆发出异常热烈的掌声！ “咚。。。咚。。。。”常笑带着人向台上演出大获成功的员工们施放绚烂的礼花。 演员退场。 “谢谢营业部的姑娘们小伙子们的精彩演出！”男女主持人出来串场。 后台。 下场后仍然激动万分的姑娘们紧紧拥抱在一起，缦缦红着脸承认错误，“对不起，我刚才差点把节目弄砸了！” 齐思韵安慰地说：“没关系，卿缦缦，你的表现已经超出我的预期了！” 杨文丽紧紧地抱了抱缦缦，递给她一个鼓励的眼神。 黎菁华把矿泉水分给大家，塞给卿缦缦的时候用了点力气，“嗳，笨妞，还不错！” 缦缦看着她没有敌意的淡淡微笑，不禁激动地仰脖喝下了整瓶矿泉水。 不知谁推了谁一下，然后大家都奔向临时围挡起来的更衣室。“快换衣服，待会儿陆美男要出场了。” 一阵兴奋的尖叫。 “天呐，快。。。快换，抢个好座位近距离欣赏！” “别挤啊，没地方了！” “前面的快点！” 一阵兵荒马乱的忙碌过后，该走的人都走了，可是缦缦却被剩了下来。 “我的鞋呢。。我的鞋。。”满世界寻找自己的黑色皮鞋，可是一地的演出道具和服装，就是没有她的皮鞋。 外间传来一阵阵欢呼声，男女主持的声音也显得不那么淡定了。 更衣室原本还在的两个建设支行的女员工，听到某个人的名字后，立马拖着曳地舞裙冲向观众席。她悲催地看看她白惨惨的脚丫，咬咬牙，就这样踩着零度的地面走到了后台一处能看到舞台的角落。 对不起，陆择安。 我不是有意不去第一排为你加油的。 如果说营业部的时装秀是行庆晚会意想不到的大惊喜，那么，个银部陆择安的独唱则是本场晚会最值得期待的节目，没有之一。 陆择安的出场没有花哨的灭灯，主持人串词，或者一般歌唱节目前公式化的致辞。一束淡淡的追光，一抹纯黑的身影，长身玉立于绚丽的舞台上，神情淡然地平视前方。 场内的气氛紧张又充满了期待。 缦缦握紧丝绒的幕布，一双眼眸紧盯着台上的身影。 音乐开始之前，他的视线在某处地方有过短暂的停留。坐在那里拼命挥舞手臂的年轻姑娘们，用ipad写出了荧光的陆美男，我们支持你几个亮闪闪的大字。 他看到后，先是隐忍地蹙了下眉，而后，淡淡地笑了。 哗。。。。 直接迷倒了场下一众自发聚集的粉丝。。。。 这那里是37楼的精英气场男嘛，简直就是她们的男神啊。。男神。。。 “下面这首歌，我想送给一个女孩，如果她也在这里，我希望她能听到。”沉稳磁性的声线，爆炸性的隐晦表白，让现场的气氛一下子升到了最高点。 缦缦怔怔地看着台上的人，觉得心中有什么地方轰的一下软塌了。 悠扬的乐声响起，他用迷死人的声线背诵出takemetoyourheart。 “hidingfromtherainandsnow藏身于雨雪之中 tryingtoforgetbutiwon'tletgo努力忘记，但我怎能就这样离去 lookingatacrowdedstreet看着熙熙攘攘的街道 listeningtomyownheartbeat却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somanypeopleallaroundtheworld这么多的人在世界上 tellmewheredoifindsomeonelikeyougirl请告诉我在哪里可以找到像你一样的女孩 takemetoyourhearttakemetoyoursoul将我留存心间与你的灵魂相伴 givemeyourhandbeforei'mold给我你的手，在我老去之前 showmewhatloveishaven'tgotaclue问情为何物在我们彼此离开前 showmethatwonderscanbetrue问奇迹上演 theysaynothinglastsforever他们说没有什么可以天长地久 we'reonlyheretoday我们也能此时相守 loveisnowornever现在或者永不回头 bringmefaraway请带我一起远走 takemetoyourhearttakemetoyoursoul让我靠近你的心与你的灵魂相伴 givemeyourhandandholdme给我你的手拥我入怀 showmewhatloveisbemyguidingstar问情为何物让星辰照亮我路 it'seasytakemetoyourheart其实爱我真的很简单。。。。” 中英文的转换天衣无缝，感情真挚，优美到无懈可击的音质，让现场的观众如痴如醉，忘记了鼓掌，忘记了这里只是行庆的晚会现场而不是星光璀璨的演唱会。。 丁丁的礼花筒迟迟未能点燃，他呆呆地看着台上的头儿，感觉距离是那样的遥远。。 第115章 鞋丢了 缦缦觉得自己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呼吸和心跳了，从他熟悉的声线唱出请告诉我哪里能找到你这样的女孩的时候，她就忘记了自己身处在何方，眼睛里，耳朵里，心里，满满的装着一个叫陆择安的男子。 一个她苦恋了八年，跨越万水千山终于等到云开月明的男子。 他为她而唱，takemetoyourheart，让我到达你的内心。 给我你的手，在我老去以前。。。。 忽然间很想落泪，她垂眸退到幕后，小心地隐藏着激动又幸福的情绪。外面响起如潮的掌声，伴随着再来一个，陆美男来一个的强烈呼声，他以一句淡然的谢谢，退向幕后。 节目已近尾声，难忘今宵的歌声回旋在宴会厅的上空。 缦缦的脚还是光着，地板的凉气顺着脚底一路上升，冻得她忍不住倒吸气。 怎么办，怎么回家呢？ 他的眼力真好，黑黢黢的后台，刚下场的他竟然一下子就找到了缩在角落里盯着光脚丫发呆的她。 “为什么光着脚，皮鞋呢？”他蹲下来，一边梭寻着周遭的物件，一边自然无比地用温暖的手掌摩挲着她的脚。 她被刺激得浑身发颤，缩着脚，又惊又羞地看着近处还在忙碌的演出员工。 “别，别让人看到了。”还有，她的脚好脏啊，他就这么握着。。。 他笑了笑，并不丢手，问她：“鞋子呢？” 她垂着头，手指按在他的胳膊上阻住他的动作，丢脸地说：“丢了。” 再匪夷所思的事情发生在她的身上也变得是理所当然。 想到她刚才就这么光着脚立在零度的地面上偷偷看他唱歌，心，不知怎么的，突然就变得软软的。 能怎么办呢。 他喜欢的正是这样的她啊。 最后，他们绕开了杂乱喧嚣的后台，选择了一条相对偏僻的通道，走出了富丽堂皇的酒店。 只能算是他一个人在走。 因为，她一直老老实实地趴在自己的背上。 冬夜，风冷得刺骨。与宴会厅的热闹相比，酒店侧门一隅，显得格外的冷清。 他把她纤巧的脚丫儿放进大衣兜，举步准备去停车场。 她像是想起什么，呀了声，就把毛茸茸的脑袋挤向他的耳畔。“蛋糕忘在更衣室了，我回去拿吧。”排了好半天的队才买到的黄桃蛋糕，他还没吃到一口。 他的脚步不停，直接回绝了她的提议，“不要了。” 不要了？ 她苦着脸，语气闷闷地说：“那可是最新鲜的黄桃做的蛋糕，是s市的艾吉咪的味道，我尝过的。”在s市的时候，他们都喜欢艾吉咪的黄桃蛋糕，不过蛋糕坊每周只供应一次，所以要排很长的队才能买到。 “再去买回来。”陆择安拍了拍她的手臂，圆通地说。 “还去排队吗？可我的鞋。。”她在他的衣兜里不安地蠕动着脚丫。 “没关系，如果你不想我背着你，可以坐车里等。”记忆中，每次都是她排队买来香甜软糯的蛋糕和他一起在财大的餐厅分享。当时看着她冬日瑟瑟，夏日暴汗的样子只觉得好笑，现在想来，自己确实如卿语堂所说的那样，亏欠她良多。一直以来，都是她，在为这段感情不知疲倦和辛苦的付出。。。 刚上车，就接到了文丽的电话。 问清她在哪里之后，文丽兴奋地说，营业部和个银部的节目并列第一，最新款的爱疯已经拿到手了，缦缦的那部她帮领了，明天再给她。 缦缦挂了手机看向陆择安，后者嘴角噙笑，视线专注地开车。 她的手绞啊绞啊，面红红地说：“我很喜欢你唱的那首歌。” “你的节目也很好。”一个挂普拉达标签的职场小笨妞，和她的形象倒是非常的贴切。 她的脸更红了，“你真的看我表演了？” “嗯。” “那你是不是坐在第一排，曲行长的旁边。。” “嗯。” 妈呀，捂脸。原来表演中害她走神犯错的灼灼目光真的是他。 不敢再说什么了，害怕说下去更丢脸。 抱着黄桃蛋糕被他背上单元楼的时候，才赫然发现不是自己家的单元。 像是看出她的顾虑，他说：“我肚子有点饿，吃完再送你回去。” 她还能说什么，只好去了26楼，然后竟然可耻地趴在人家的品质优良的沙发里睡着了。 再醒来，是在他深灰条纹的卧室。 她的心漏跳一拍，低头去看身上的衣服，发现已经换上了宽大的运动套。室内中央空调发出嗡嗡的低鸣，她小心翼翼地伸出胳膊，转身，却看到他熟睡的侧脸。 哇啊。。。 共枕！ 和陆择安！！ 她揪着心口的衣服，一动也不敢动，做贼一样，不，比贼还心虚地猫在角落，装死狗。 温度刚刚好，但是捂得时间长，就不一定能撑下去了。 她忍受不住掀开被角透气，偷瞄一边男人的时候，却赫然被一双近在咫尺的漂亮的黑眼睛吓得一声尖叫。 “你。。。不许偷看！”貌似人家是光明正大，她是偷瞄比较符合实际。 “早。。”忽略她不经大脑的抗议，他的眼睛里急速流露出丝丝笑意。似乎是刚刚睡醒，神态里竟还带着一丝惺忪和慵懒。 有木有人说过，晨起的美男是最可怕的生物。 吸引力太致命了。。 在缦缦看来，此刻的陆择安，简直就是一把杀人的凶器，还是一把甜蜜的凶器。 “哦。。早。”蒙着被子向上钻了点，呼。。头终于挨到枕头了。 抬眼，却发现和他平视。再然后，她看到他修长如天鹅般高傲的颈项上，喉结上下动了动。 脸，刷的一下爆红如血。 她是个喉结控，跟他说过多少次了，千万不要当着她的面，露出他那骨骼分明的漂亮喉结。 蓦地。 他的脸压了下来，她下意识地闭眼，等待预想中的温暖把她送上云端，可是头上方传来他愉悦的笑声，继而是他的调侃，“我还没刷牙。” 蒙被自裁的缦缦，等到陆择安起身洗漱之后，才敢从被窝里爬出来。 看着光溜溜的地面，她又想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她还是没有鞋。 第116章 四个名额 恋情一直处于地下，可是缦缦却觉得很满足。虽然临近实习结业考试，所有的实习生都玩了命的加班苦练技能，陆择安也忙于在一线城市设立支行的事情常常出差不得见面。但是，两人的感情却没有因为空间的隔阻出现任何的疏远，反而贴的更加紧密。 营业部熬过了最繁忙的年终阶段，终于可以稍歇口气了。但是一大早，顾瑜却心事重重的把常笑叫到了办公室。 她说：“人力资源部关于实习生的分配名额已经下来了。我们营业部只有四个名额，剩下的实习生要被分到相对偏僻的四个支行。常笑，姜维今天找我谈话了。你猜他说了什么？” 常笑看看她，说：“能让师父忧心生气的，莫过于有人想走后门了呗。” 顾瑜瞪了他一眼，说了句没正经，便又叹了口气说：“是黎菁华和段敏霞，她们的家长很有背景，已经说通主管人事的林行长了。” 常笑按着下巴，想了想说：“师父是怕走后门的人太多，影响到刘子龙和缦缦的前程？” 顾瑜私心里还是偏向这两个年轻人的，她希望他们能留在自己手底下工作，做出一番事业来。她点头承认说：“各支行无论是硬件还是软件都比不过直属营业部，对一个新人来讲，最光明的前途莫过于留在营业部。” 常笑也是一步步走过来的，焉有不清楚的道理。他思忖了一下说：“若论考试，刘子龙肯定是十拿九稳，这个名额你大可放心。只是。。。缦缦。。。想要留下，却得和一个强大的对手竞争才行。” “杨文丽？”顾瑜一言中的，常笑呵呵一笑，竖起大拇指。 “就是杨文丽。别看她的背景不怎么样，但是业务素质和临柜的实习经验在同行里也算是拔尖了。” 顾瑜微微颔首，眼前浮现出一张平凡内向的脸庞。说不上来什么原因，她对这个叫杨文丽的女孩子并没有太大的好感，可能是杨文丽做人处事都太过小心和好面子的缘故，让她觉得不是那么舒服。 当天专门开给实习生的会议上，顾瑜宣读了人力资源部关于实习生结业考试分配的文件。 听到营业部只有四个名额，又听到其他的人都要分配到偏远的支行后，实习生大多表达出失望的情绪，纷纷议论起来。文丽和缦缦坐在一起，她听后也是愣然，可能沉默的时间久了点，缦缦碰碰她，“文丽？” “啊。”她的眼神透出一抹迷惘。 “你想留在营业部吗？”缦缦问她。 文丽看看台上神情严肃的顾瑜，低低地回答了声：“我看成绩。” 缦缦前后看看，小声鼓励她说：“四个名额，除了龙龙成绩拔尖，剩下的就是你了，肯定不会有问题的。” 文丽扯起唇角笑了笑，“希望能留下来。你呢，缦缦，你不想留下来吗？” 缦缦不假思索地说：“我当然想留下啊，陆择安在哪儿，我就会跟在哪儿，你忘了！”她的本意并无炫耀和陆择安关系亲密的意思，可是文丽听后却是脸色沉了沉。 缦缦毫无所觉，又去问龙龙的打算了。。 顾瑜散会时说：“实习结业考试定于周末，下周一宣布结果。” 会后顾瑜叫住常笑沟通工作上的事情，两人没有回办公室，而是在小会议室里就地聊了起来，公事谈完，顾瑜才又向常笑提起了黎菁华和段敏霞确定留在营业部的事情，常笑劝她想开一点，说两人的道德素质水平虽然不高，但胜在能力强，柜台业务也没有问题，至多以后所教育引导就是了。 顾瑜叹叹气，说她头疼的还是缦缦和杨文丽之间的竞争。有心留下缦缦，可是文丽的表现也不错，只能看她们考试时的表现了。 常笑附和，开玩笑说还不如直接请管人事的姜维吃顿饭，定下缦缦得了。 顾瑜最讨厌送礼走后门这一套，听了笑骂徒弟一句，二人说笑着离开会议室。 待两人走远，小会议室的侧门却打开了一道缝隙，里面露出杨文丽痛苦嫉恨的脸，她捏着手机，狠狠地砸向墙壁。 “卿缦缦--------” 缦缦回家后给远在s市出差的陆择安打电话。 “我这个周末要参加实习结业考试。” “好好练习。” 缦缦朝嘴里塞了一瓣甜到心底儿去的砂糖橘，“顾姐今天找我谈话了，说争取留在营业部。” “嗯。你应该还有希望。”陆择安脑子里迅速闪过22个实习生的表现，他的女孩，尚排在前列。 她又剥开一个甜甜的橘子，问说：“可我不大明白，顾姐为什么说只有一个名额了？不是四个吗？” 陆择安停下按鼠标的动作，翻阅了一下丁丁传来的工作简报，说：“四个。” “奇怪。顾姐的语气，明明就是让我削尖了头也要争来那个名额的意思。”为此，她把陆择安留下的关于实习考试的资料搬回家，打算奋发苦读，争取留在他的身边。 “师父是怕你不用心。”陆择安打开手机，查找顾瑜的电话。 “哦，我不会偷懒啦。” “是吗？那好，现在把你的橘子送回冰箱，然后按照我给你定下的复习计划练习一小时，再去睡觉。”他的记忆力没错的话，通话的短短三分多钟的时间里，她竟然不停嘴的吃了近20个橘子。 缦缦心虚无比地照做，然后真的好好复习了一个多小时，才滚回卧室睡觉。 临考试前一天，曾淑娜轮休，缦缦替岗。上午的时候，客户特别多，她几乎是在椅子上坐了整整四个多小时，才被丁丁送来的盒饭解放了半小时。 经过行庆晚会之后，丁丁或多或少算是明白了头儿和小笨妞之间不同寻常的关系。全场1000多号人里面，也只有他清楚头儿深情款款的takemetoyourheart，究竟想走进谁的心。 两人正在小会议室里聊天，突然，有人从外面冲了进来。 “缦缦，你的柜台出事了！” 第117章 诬陷 初入银行时，曾通过陆择安一次淡定从容的标准化服务见识了什么人才是刁蛮和跋扈的客户，可是今天，那个记忆深刻的形象却被眼前这位丑恶嘴脸的中年男人，彻底刷新。 “我没有付给您假钞，监控您也看到了，我付给您的钱顺利通过点钞机，没有一张卡在机器里。”缦缦解释了不下一百遍，可是中年客户却偏偏耍无赖，还把投诉电话直接打给了行长办。 很快，苏亚菲代表曲景深下来解决问题。 她看到大厅里乱糟糟的状况，扯过顾瑜问道：“怎么不把人弄到会议室，大厅里吵吵嚷嚷多影响银行的声誉。” 顾瑜一脸无奈地说：“他肯本不去嘛，保安要带他走，他就破口大骂，还躺在地上甩赖。” “付假钞的柜员是谁？”苏亚菲的公事一大堆，不睡觉都忙不完，却被叫下来处理这种难缠的纠纷。 顾瑜看看她，“是卿缦缦。” 苏亚菲看到围观的人群里面红耳赤兀自还在辩解的女孩，不由得冷哼两声，语气凉凉地说：“原来是她啊。。” 接下来，苏亚菲不但没有平息事态，居然还充当了煽风点火的帮凶。 缦缦被中年男人口中的污言秽语骂得两眼通红，她无助地站在那里，感觉这一辈子都没有像今天一样丢脸。可她又是执拗的姑娘，坚持自己不会收到假钞更不会向客户付出假钞，委屈归委屈，可是做事的原则和做人的准则，她也同样要坚守。 所以当苏亚菲提出让她向客户道歉，并赔偿一百元的时候，缦缦直接就拒绝了。 苏亚菲低声提醒她：“这样闹下去，银行的声誉还要不要了？还有你的饭碗，也不想要了？卿缦缦，我最后问你一句，你道不道歉？” 缦缦看着她，眼神变得凉飕飕的，脖子一拧，只是憋出了一个字，“不！” 中年男人一副泼皮的无赖样，听到缦缦的拒绝，恼怒之下竟把柜台上的小盆栽狠狠砸在地上。 “老子今天就是不走了！大家都来看看啊，槟城银行给假钱了啊。。。坑退休的老太太。。真不要脸！妈的，老子今天要闹上中央去！” 苏亚菲吓得躲到缦缦身后，指着中年男人说：“有话好好说，不要损坏公物！” 中年男人才不理会苏亚菲的猫一样的抵抗，他看问题还不够严重，接下来竟把电话打给了槟城新闻快线。 缦缦气得两眼直发晕，看到脚下被砸烂的花盆，她咬了咬牙直接拨通了110。 苏亚菲眼疾手快，拼命阻止她，却还是晚了一步。 “卿缦缦。。” 缦缦看也不看她，呛着嗓子对接通的民警吼道：“槟城银行营业部报警，有人寻衅滋事，影响正常办公秩序！”说罢扣了手机。 中年男人没想到看似柔弱弱的小柜员竟奋起反抗，他犹豫了几秒，朝后退了一步，叫嚣道：“来吧！来军队老子都不怕！” 军队还没来，只是来了刘子龙和常笑，那中年男人就有些退缩了。 “这是你的存折？”神情严肃的常笑举起肇事的存折和假钞。 “是我的。。怎么了。” 常笑扫过存折上的名字，“你叫耿如英？” 那人愣了一愣，小声说：“是我妈。” “大娘的养老金，怎么是你来取的呢？”常笑来之前，被一名办理业务的客户拉着说悄悄话，那人说，这个闹事的人是个痞子，品行不端，不孝顺老娘，还常常偷存折取走老人的钱。 那人被问得有点恼，不耐烦地说：“我妈的钱就是我的，我来取，怎么了？怎么了？” 常笑说：“没什么。我只是听到了一些有关你的不好的传闻。缦缦，你把点钞机搬过来。” 缦缦感激的朝常笑瞥去一眼，搬来了自己柜台上的点钞机。 常笑拿着一张假钞和几张真币，混在一起，塞入点钞机。“哗哗。。。哔哔哔-----”假币卡在里面不动了。 常笑取出假币，又把一摞真币放进点钞机，很快就顺利的清点完毕，没有出现异声。 “监控录像是哪一种情形，想必你比我看得更加清楚。所以，这张假币，根本不是我们柜员付给你的。”常笑态度认真，炯炯的威严目光骇得那人缩下头去。 正在这时，他们的身后传来一位老人家的声音：“冯三儿，你这个没良心的畜生啊！哎呀。。我是造了什么孽啊，摊上这么个不争气的儿子。” 缦缦听到熟悉的声音，惊喜中喊道：“耿奶奶！” 来人正是来为缦缦证明清白的耿老太，她的儿子不知收了谁的钱，要来害缦缦。老太太偷听了去，心急病发，稍微好了点，才强撑着来银行为缦缦解围。 “缦缦，是我对不住你啊。。”软软地说完，老太太就扛不住情绪过度激动，倒在缦缦的怀里。 那中年男人扑过来，“妈。。。妈。。你怎么了，别吓我。。。” 耿老太掐着儿子的胳膊，两眼泪汪汪地说：“还不快向缦缦认错，你知道不知道，娘的性命就是这姑娘救的，还有透析的钱，也是人家给的。。。” 中年男人垂下头，惭愧地说不出话来。 很快，110和120都赶来了，中年男的被带走的时候，缦缦却找到管事的警察，说她要取消报警。警察乐了，问她刚才不是咋呼得很凶吗？ 缦缦不好意思地说是场误会，他母亲病着，还请警察从轻发落。 警察看看那人说，“是我们公安局的常客了，不过，这次只是例行询问，问清楚了就会放。” 缦缦这才放心，待她回到大厅的时候，却发现常笑异常严肃地叫走了内部正在办理业务的杨文丽。杨文丽的脸色非常不好，看起来像是生病的样子，走路的时候，脚步都在飘着。 她正要上前去问，刘子龙却拽住她。“缦缦！” “啊？” “别去了，常主任会处理的。”刘子龙的意思隐晦不清，缦缦更是一头雾水，不过业务太多，她也没往深处想，又回到岗位上工作去了。 直到实习结业考试结束的时候，顾瑜才找到她，说了假钞事件其实是杨文丽花钱找耿老太的地痞儿子来诬陷缦缦的。 第118章 嗯，她挺好的。 一般人该有的反应到了缦缦这里反而不明显了，她只是看着顾瑜愣了几秒，然后语气很轻的说了声，哦。 “这件事我和常笑压着，就等你的态度。只要你说追究她的责任，我们立刻就通知派出所。”常笑和派出所的所长熟识，暂且把事情压在可控的范围之内。 缦缦低着头，刘海在额前投下一层薄薄的阴影。她想了想，问顾瑜：“抓进去后果会很严重，是不是？” 顾瑜点头，拿起行里有关处罚的制度文件，神情严肃地说：“杨文丽会被开除。” 缦缦惊了下，视线变得有些茫然，或许是太严重的后果让她感到害怕，她咬着唇，说想打个电话。 陆择安接到缦缦的求救电话时，刚刚走出槟城机场。 立在人来熙往的机场出口，他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一阵伤心的啜泣。他的心一紧，拉着行李走到一处安静的角落，出声安抚，“出什么事了，不要哭，缦缦。” “陆。。。陆择安。。文丽。。。。她。。。文丽。。她找人诬陷我。。。付假钞。。警察。。。呜呜。。警察。。。要抓她。。。。呜呜。。。怎么办。。办啊。。”哭得太过压抑，以至于最后用一个大大的泪嗝儿做了结束语。 他能理解她的伤心和惘然，被身边最亲近的朋友陷害，那种滋味，对于一心只想着付出的缦缦来讲，太过残酷了。 “凡事都有规则，不论是做人还是做事，犯了错就要惩罚，这是定律。缦缦，你不必为了这种事情烦恼自责，杨文丽，应该受到应有的惩罚。” 她抽噎了两声，提出了反对意见，“我不想毁了她，顾姐说了，她会被银行开除的。” “那也是罪有应得。” “你，怎么一点都不同情文丽呢。她在槟城无依无靠的，家乡又在农村，如果背着不好的名声回去，肯定会被人耻笑的！”文丽的个性那么强，会承受不住的。 三句话没说完，就露出了良善的本质。 陆择安忽然笑了笑，“按你的想法去做，就好了。” “那你刚才还。。。”那么坚决地要她去告发文丽。 “我不那样讲，你指不定会在电话里哭上个半小时。”他是故意的，故意让缦缦及早做出正确的决定。 她呵呵笑了两声，听到电话里传来的提示旅客登机的声音，不禁激动地问：“陆择安，你在哪里？在机场吗？要回家了吗？” 他看着机场外一路延伸的路灯，冷凝的唇线渐渐变得温暖。“我在槟城机场。” 对方默了默，紧接着兴奋地哇哇大叫。 他叮嘱了两句收了线，转头却看到婀娜娉婷的明艳女子立在近处的灯下，若有所思地望着他。 “择安。” “怎么是你？”敛去面上太过明显的笑容，他拉起行李箱，朝她缓步走去。 李佳音来接机，是想看看陆择安对于自己决定暂时留在槟城的反应。 她已经接受槟城银行的聘书，但是人仍是自由的。她和曲景深谈妥，支持协助槟城银行上市成功之后，她就会回到香港投行去工作。 陆择安听后没发表任何意见，他说尊重她的选择。 李佳音对他无谓的态度非常失望，勉强笑了笑，说：“现在，除了缦缦，你的眼里只怕再容不下任何人了吧。” 他知道她看到了自己刚才情绪外露的样子，淡淡笑着承认：“嗯。。” 李佳音咬唇无语，此后，她专心开车，一直把陆择安送回森林半岛。车子拐弯的时候，两人同时看到了小区门外跺脚取暖的人影。 陆择安微微蹙眉，示意李佳音停车。 “吱---------”一辆簇新的进口桥车大刺刺地横在缦缦的身前，把她吓得蹦到台阶上，冲着里面的人怒目而视。 “怎么开。。。。。咦，陆择安？李。。”看着淡定下车的隽秀男子和驾驶位探出头来朝她摆手的李佳音，她的舌头自动打结，连李佳音的名字都叫不出来了。 陆择安从后备箱取出行礼，拉着过来，朝李佳音挥手：“小心开车。谢谢！” 李佳音的笑容比任何时候都要来的灿烂，缦缦看了只觉得刺眼，车子刚走，她就转身甩开陆择安大步冲进小区。 男人总是步子更大一点，在单元楼前的小花园，陆择安终于拉住了虎犊子一样的缦缦。 “为什么和她一起回家！我讨厌你！讨厌你！”被寒风冻得红通通的脸，委屈和愤怒是那样的明显。 他放下行李箱，双手固定着她，真心认错，“下次不会了。我没想到佳音会去接机。” “哼。。。”瞪他一眼，挣扎着转过身，忿忿地说：“骗人！”不告诉她回来的时间，还公然让李佳音送他回家，这不就是把她当做猴子来耍弄吗？ 她有那么笨吗？ 虽然，看起来很笨。还好欺负。但是他欺负她不能选个心情好的时候吗？她为了文丽的事儿，已经哭了两场了。 “缦缦。”他的手臂从她的身前绕过来，圈定，然后把她带向怀抱。 看不到表情，仅仅是听着引人犯罪的声线，她的心已经软了。 “嗯。” 身高差神马的逻辑真心赞，漆黑混沌，小别重逢的夜晚，最适合她这样的小鸟依靠在老鹰的怀抱里了。 他热烫的呼吸贴向她小巧精致的耳廓。 “不生气了，好不好。是我错了。” 夜风吹拂起她的发丝，温柔的不像话，似乎忘了还在数九寒天的冬季，满目看到的都是春暖花开的景色。她缩着脖子，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他也笑，慢慢地转过她的身子，低下头用嘴唇触碰她溢满快乐的眼睛。 “啊。。。不要。。。。”她紧张得倒吸气，脸庞缩进他的外衣里，却在使坏地隔着衬衣咬他的心口。 按着她小小的黑发的头，只觉得满心的喜悦和幸福，充斥全身。 寒冷的冬季，因为有了她带来的温暖，似乎变得不那么漫长了。。 第119章 送别 周一。 姜维参加了营业部的晨会。他宣读了22名实习生的分配结果，刘子龙、卿缦缦、段敏霞、黎菁华四人留在直属营业部，杨文丽和孙聪则被分到了距离槟城市区百公里之遥的富丽春支行。其它的人分别去了市区的三个支行。 姜维念到最后一名待分配人员的时候，语速忍不住慢了一大截。 “齐思韵，个人理财部。” 营业厅有一阵近乎诡谲的寂静，除了齐思韵，剩下人的脸上均是一副惊诧莫名的表情。银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通常实习员工实习期满后要去基层网点锻炼一到两年才能有晋升考试的机会，这个齐思韵，好大的来头啊，不声不响的就把这群兄弟姐妹们给甩到九霄云外去啦。。 人群里，有人羡慕有人嫉妒有人冷眼旁观，只有缦缦，和齐思韵的目光相撞后，神色复杂的转开脸去。她似乎知道齐思韵麻雀变凤凰的真正原因，可是，为什么恭喜的话却像是一根鱼刺哽在喉咙里，怎么吐也吐不出来。。 是因为从陆择安那里了解到费彬在美国已有未婚妻的事实，还是暗暗心疼齐思韵这样才情与美貌并存的女子偏离人生正常轨道的可惜，总之，她觉得异常的难受。 还有一桩令她难受的事情，就是接下来要送走这些朝夕相伴的实习生们了。 缦缦找到顾瑜请了一会儿假，她想去送送文丽。 虽然事件发生之后，她们的关系降至冰点，可是，在这样分别的时刻，她不想让文丽一个人背着沉重的思想包袱上路。 天阴沉沉的，厚重的积云像一团团破败的棉絮，漂浮在钢筋水泥的丛林上。 银行的后院，早早地停了一辆中型巴士。缦缦下楼的时候，一阵冷冽的寒风迎面扑来，冻得她打了个哆嗦。 有一名行领导来送奔赴岗位的新员工，姜维陪着，顾瑜和常笑也在送行的队伍里面。 刘子龙拎着文丽为数不多的行李送上中巴车，很快下来，又立在车前和文丽说着话。文丽一直低着头，双手绞弄着羽绒服的扣子，看起来情绪消沉。 缦缦走过去，隔着一段距离叫了声：“文丽。” 刘子龙回头朝她摆摆手，文丽却始终没有回头。 缦缦没往前走，她觉得文丽似乎并不希望看到她的出现。 冷风呼呼地刮起来，钻进缦缦单薄的工装袖子、领子里，刀一样掠过她的肌肤，感觉冷，却还有点疼。 “上车了！上车了！”司机师傅发动车子，催促着依依不舍告别的人群。 文丽最后一个上车，顾瑜嘱咐了她很久，而后又拍了拍她的肩，文丽偏过头，脸上似乎有晶莹不断地滑落。 就在她落寞的身影渐渐隐去的时候，缦缦朝前奔了几步，“文丽---------” 那抹身影在车门处僵了几秒，而后头也没回地登上了车。 “咔啪！”车门关闭，中巴车上一水眼睛通红的实习生和送行的同事领导们挥手告别。缦缦一边擦泪一边追着车跑，最后，在银行出口处被由此经过的陆择安拦住脚步。 “文丽走了。。。她。。。呜呜。。。不理我。。”顾不得什么地下情会不会被发现，她揪着陆择安整齐干净的外套哭得不能自抑。 陆择安半拥着她，按着她的马尾，默默地安慰着。 幸好，这个时间段，少有车辆和行人通过，不然的话，他们肯定成了行内bbs爆炸性新闻。 花痴苦追精英经理，街头上演苦情戏！ 如果再加上一张配图，道路两旁的梧桐树像是风烛残年的老人，干巴巴的树枝上仅剩几片叶子可怜的在枝头晃荡，一阵冷风吹过，在空中打了几个旋儿，最后软弱无力的落下来。 那效果，就绝了！ 当然，这只是丁丁同志的臆想，并未成为现实。他的精英上司，肯定不会容忍有人拿他家的小笨妞说事。 午饭时段。 缦缦听说了李佳音留在槟城银行的坏消息。 据苏亚菲传下来的八卦说，这投行美女专家，要在槟城市待上至少两年的时间。所以，苏亚菲接到了一个光荣而又艰巨的任务，那就是为美女找房子住。 美女的要求不算苛刻，只要在森林半岛给她租一套精装的小居室就行。 森林半岛地理位置优渥，租金向来是槟城市最高的商住楼。这点缦缦深有体会，她有些不淡定了，虽然陆择安对自己已经很好很好了，可她还是感觉到了苏亚菲挑衅的态度。 这点预感，在接到严令止电话的时候，得到了确认。 严令止要来槟城出差，他直接把消息先通知了缦缦，他这趟来的目的一是为公，二是为私。 李佳音向他发出了最后通牒，如果还不趁现在告白的话，他的梦中女神就要和陆择安好事成双了。严令止大为震惊，不过是工作忙碌联系的少了，怎么，陆择安和缦缦就有一腿了？陆择安，不是心里拧着卿伯伯的疙瘩，不会和缦缦开始的吗？怎么回事，他错过什么！ 意识到现实的残酷，严令止找了个出差的机会，顺道来槟城表白了。 他来之前没跟任何人讲，只通知了缦缦。为了让缦缦对陆择安产生反感的情绪，他在电话里还把陆择安上上次出差到s市带着李佳音回家见家长的事实跟缦缦讲了。 缦缦自然是伤心的要死。 陆择安为什么总是和她纠缠不清！缦缦很伤心，晚上回家第一次没赖在陆择安家里腻歪，而是把可可从舅舅家里抓过来陪睡。 可可一听缦缦情敌的动作很大啊，干脆出一损招。 缦缦不是有三连假期吗？她正好因为一张保险大单，公司给了两张临县温泉度假山庄的情侣套票，她们一商量，各自休假，直接没经过陆择安的批准，在槟城市区消失了。 两人泡在温泉池子里优哉游哉的时候，缦缦忽然觉得有点对不起陆择安。 “我还没听他解释，就这样逃跑了，是不是很不地道。” 可可咔嚓咬下一口甜甜的雪梨，翻着白眼说：“都到。。。见家长。。的程度啦，嗤（吸口梨水），还听屁的解释！” 第120章 醉后吐真言 缦缦忧伤地吃了瓣橘子。 “严令止说的话，你说可信度高吗？” 可可嗤了一鼻子，伸手在缦缦的脑门上戳了一下，“想求证就开手机呀！不敢问的话，发个短消息也成啊。你敢不敢，卿缦缦？” 缦缦看着可可凑近的氤满水蒸汽的脸，泄气地放下剩下的橘子，“我就是怕他承认嘛，万一见家长的事是真的，我以后还怎么和他相处啊。”当没有发生过，不甘心；追着死缠烂打，她又抹不开面子。 唉，怎么做好像都是错。 “分呗。”可可这次也被陆择安两边倒的行为气得够呛，她特别特别后悔，当初干嘛选中了陆择安就职的槟城银行让缦缦去面试呢？ 缦缦可不想分手。 她之所以肯跟着可可来温泉度假，一来是想看看陆择安到底在不在乎她，二来最近闹心的事太多，也想借着休假的机会清静清静。 可可不知道的是，她走之前还是没忍住给陆择安发了一条短信。 上书：听严令止说，你带李佳音见家长了，为什么总是骗我？ 最后是一个难过的哭脸和一个燃烧着小宇宙的怒脸。 短信发出去才觉得后悔，赶紧关了机，拒绝对方的任何消息。来度假山庄一天了，她也没敢开机看回复，总觉得无论是看文字还是聆听令人着迷的声音，都有种挫败的感觉。 可可在晚饭的时候，一针见血地指出她一直回避的事实。 那就是陆择安联系不到手机关机的缦缦，却也不联系与缦缦关系最铁的曾可可。可可的手机可是24小时开机，她可不止一次为了缦缦骚扰过陆择安。 可可把炒得火红油亮的大虾吞进嘴里的时候，冷笑着下定论：“他，根本就是承认了！” 一句话说得缦缦两眼泪汪汪，模样可怜死个人，可可赶紧安慰，把她扯到了温泉池子里泡着。 正当缦缦同志在温泉度假山庄风花雪月，黯然心伤的时候，槟城市中心一家名叫零点八度的酒吧，陆择安和严令止分坐在安静的一隅，喝着一瓶有些年份的波尔多。 很快一瓶见底，严令止扬手招服务生再来一瓶，陆择安却蹙眉按住他的手，“你醉了。”严令止的酒量至多两杯红酒，三瓶啤酒，今晚，已经喝得不少。 “嗤。。。。谁醉了！”严令止醉眼迷蒙地打开陆择安的手，指着服务生叱道：“还不快去拿！” 服务生看看陆择安，后者点点头，示意可以。 很快，鲜红的波尔多又斟满了酒杯，严令止看着陆择安映在灯光下格外清俊的脸，不禁嗤嗤地笑起来，“择安。。不怪缦缦对你。。。着迷。。。你确实有霍乱。。霍乱众生的本钱。” 陆择安也喝了不少的红酒，酒意上头，微微抿起优雅的唇线，眼神颇为寒凉地瞪了瞪严令止。 “你最大的毛病，就是话多误事。” 严令止可不赞同，瞪着眼回敬道：“我话。。一点都不多。你。。敢说，你没带。。带着李佳音回家？”他原本也是不知道的，可是前段时间在超市碰到陆择安的母亲，闲聊中，才知道陆择安出差回s市的时候把李佳音带到家里吃饭了。 陆择安看看他那酒醉后碎嘴的架势，就知道今晚是说不清了。 他若是说回家的时候恰好碰到在超市购物的李佳音，而她又非常有诚意地提出登门拜访曾经很喜欢她的陆家伯父母，严令止一定会把本来好好的正常的事情想歪。 当时的情况特殊，也太巧了点，自小养成的良好教养也做不出来把人家拒绝，推出门去的行为。另外，他还有层顾虑，就是李佳音看似柔弱，实则非常有心计，她要是趁自己不在的时候登门，不知会做出什么让人误会的事情来。不如他在场，虽然会让父母多少误会一点，总归李佳音还是在他的监督下，不会做得太出格。 这中间的弯弯绕绕，此刻对着一个醉汉是说不清的。 严令止醉酒后是个话痨，说着说着就控诉起陆择安的无情和缦缦的可怜。后来，就抖出了自己来槟城的真正目的，是来找缦缦表白的。 醉得快找不到北的人根本看不出对面的男人眉目间极深的冷意，兀自在说：“这次，我可是来真的。。告诉你。。陆择安。。。我喜欢。。。缦缦。。。喜欢她。。。。。不是一天。。两天了。。”严令止俊逸的脸上布满红潮，直勾勾地盯着陆择安，像是酝酿着一场情绪的大爆发。 陆择安淡然地看着他，心里却在想着，严令止这小子又要学崔永元实话实说了。大多数人酒醉之后说的是胡话，严令止却不是这样，他酒醉之后说的全是真话，不仅是真实的所思所想，还是平常压心底，不为外人知的掏心窝子的真话。 严令止忽然很忧伤很惭愧地低下头，手里的酒杯在桌上磕着说：“我。。对不起。。你。。。择安。。我对不起你。” 陆择安挑眉，啜了一口酒，问他，“你对不起我什么？”如果只是他也喜欢上缦缦的话，严令止未免有些太小看他，也小看缦缦了。 虽然他没有回复短信，可是他就是知道，那笨丫头，就算是逃到天边，心里装着的人也只会是陆择安。 他就是有点气，气她不听解释玩小孩子失踪的把戏企图惩罚他，他就想，让她也受受惩罚吧，说不定，独自呆几天，想通了，自己学着长大也不算坏事。 最差，也不过是他主动低头道歉。 他已经做过一次，不在乎会做第二次。 可是醉酒后，严令止的表现却越来越出格了。他先是说了一连串的对不起，后来，竟然把半瓶2000多块的红酒照着自己的头上淋了下来。 “令止。”他从座位上站起来，去制止严令止。 迎头浇了一身红酒的严令止引来附近偷偷关注他们这桌女人们的惊呼声，陆择安苦恼地皱皱眉，打算叫酒保帮忙把人弄回酒店了。 严令止用力拨开他的手，几乎是用喊的，冲着陆择安叫：“缦缦的爸爸后来找过你！他来学校找过你--------。” 第121章 很帅，有木有！ 陆择安的眼睛骤然缩成凌厉无比的一道，眯起眼睛的他，比起平常英气迫人的陆择安更多了一份强大的威慑力。 气场啊。 这就是严令止苦寻不到，也学不来的气场。 “说清楚。”简简单单的三个字，把严令止的酒意吓醒了一半。他还是有些头懵，幸好，还在酒精的势力范围之内，还能继续讲真话。 “你去。。。槟城后。。。她爸爸来找你了。”重复。 “讲重点。” 严令止又在具有强大威慑力的眼神下面打了个寒颤，说：“她爸爸是来找你。。找你求和的。。她爸爸。说。。先前。。。误会了你。。。后来调查清楚了。。同意你和。。。缦缦交往。。” 严令止听到了类似骨节爆响的恐怖声音。 他的舌头自动卷曲：“缦缦爸爸还说。。还说。。。让我转告。。转告你。。以后。。对缦缦。。好一点。。。他的女儿。。从小。没有。。妈妈。。。很可怜。。。可。。。。啊-------” 突然，严令止的领子被一股大力揪起来压向墙角，眼镜也被拽下来，在空中划出一道银色的光，猛力甩向一边。。 他惊骇地看着面前失了常态的陆择安，语不成调，“择。。择安。。。你要打我！” “你说的，是不是真的？！”陆择安只觉得心口被一万匹烈马肆意地奔腾踏过，耳中嗡嗡直响，手指的力量拧的严令止直哼哼。 “真的。。咱们宿舍的。。老八。。老八也知道。。”严令止的酒劲真有些醒了。 陆择安沉默着，遮掩在浓密眼睫背后的情绪令人心惊。 酒保听到这边的动静，急忙跑来劝架。他认得陆择安，这个相貌英俊的年轻男子是酒吧的vip，偶尔会单身过来消费。他一直很受关注，自己常常被有心和他搭讪的女客人缠住问他的地址和电话。 “陆先生，别冲动。”酒保看到陆择安松开了修长的手指，退后，心中大松。 “啊---------”一道令人窒息的叫声过后，严令止像是碎掉的木偶，撞向卡座的靠背，而后瘫软在上面。而在瞬间以一记漂亮的右手勾拳一招ko对手的英俊男子，却蹙着眉心，离开前语气淡淡地说：“你应得的。” 酒保看呆了，四周的那些花痴们也看呆了。 尽管很暴力。 可是很帅，有木有！ “先生，您的眼镜。”这个看起来血里糊拉的先生真倒霉，怎么就惹到陆先生了？还有陆先生，平常看起来斯文有礼的一人儿，怎么说动手就动手，打人又帅又狠，跟道上混的人似的。 严令止还没从被打的状态中恢复过来，他在酒保的搀扶下抬起浮肿的脸，手指哆哆嗦嗦戴上眼镜问酒保不能刷卡，酒保说能。他才彻底放松靠回卡座。 酒保的好奇心是很强大的，他猜度着问：“先生，您是不是欠了陆先生的钱啊。” 严令止扯了个笑容，可是嘴角刚一动，他就疼得呲牙咧嘴。“何止是欠钱那么简单。我欠他的，是女人和时间。” 酒保瞠目结舌地离开。 严令止仰面躺在卡座的扶手上，想起了当时遍寻陆择安无果的情景。他宛如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给父母、朋友留下任何通讯方式就消失了。 所以，他才会在万般绝望的情况下动了私心。央求老八为他守住这个永久的秘密。他想守护缦缦，想追求喜欢的女孩，想利用陆择安不在s市的时间里，赢得缦缦的心。 可是。。 可是。。 世界上有太多的可是，但是，如果，无法给人以圆满。就像是陆择安的消失，就像是缦缦的坚守，就像是缦缦父亲的骤然离世，就像是自己悄悄隐藏起来的秘密情感，带给人的，永远是无尽的遗憾。 陆择安有理由揍他，哪怕打得再重一千倍也是应该。不是他的私心，陆择安不会白白错过两年多的时光，孤独地在异乡打拼，而缦缦经受的那些苦楚，也该有人为其买单才公平。。。 他。错了。 虽然推迟到今晚才说出来，很对不起他们。 可明知错了的自己，却还是不想放弃。 不想放弃，最后一次赢得缦缦的机会。 被情绪冲击到无法自控的陆择安从酒吧出来，一路飞车到了森林半岛。他以为缦缦只是出门调换心情，晚上就会回家，谁知在她家门外等到夜深人静，也没见到她的人影后，陆择安怒了。 也不看表了，手机直接拨给了曾可可。 可可半梦半醒之间掏出手机接通，一听陆择安的声音，吓得把手机扔到了半空。 缦缦睡得迷迷糊糊，感觉到有人蹬她的腿，扬起手准备揉眼的时候，手里突然多了个硬家伙。 耳边传来可可的魔音，“陆择安电话！” 听到那三个字，原本昏蒙蒙的意识骤然清醒，缦缦一咕噜爬起来，冲着手机做淑女状：“我是缦缦。” 可可关键时刻又蹬她一脚，在酒店房间昏黄的灯光下，用自来水笔写了大大的狐狸精三个字，提醒她守住仅剩不多的节操。 “在哪儿？”咦，他的声音怎么哑成这样了。 缦缦看着可可的口型，对着话筒心虚地说：“不要你管。” 以为他会扣了手机，或者跟她玩沉默，但是缦缦却没想到，对方仅仅静默了一瞬的功夫，就对她说出了具有致命杀伤力的，“想你了。” 暗哑的声线，照样迷得她三荤七素，找不到北。。 撑着仅有的勇气，质问他，为什么带李佳音回家。 他却在电话那端呵呵的笑起来，他说：“是吃醋了吗？是的话，大可不必，因为，从今往后，我不会再给你任何吃醋的机会。” 从今往后，我不为再给你任何吃醋的机会！ 哇哦。 这简直比情话还情话嘛。她脸红心跳地躲开可可，问他：“你真的带李佳音回家了吗？”虽然已经被他打动了，可是该问清楚的还是要问。 他承认说：“嗯。不过不是带她回家，而是我跟着她回家。而且和她一起回家的主要原因也是因为你。” “我？”她被绕口令一样的解释弄晕了。 “嗯，我怕她在我爸妈面前乱讲，所以，才允许她去。缦缦，最后一次，这是最后一次，相信我！” 寂静的深夜，没有比这个解释更让她安心的了。 “我相信你，陆择安。”其实她要的真不多，只是想他在自己需要的时候陪在她的身边，而已。 第122章 严令止表白被拒 严令止出现在温泉度假山庄，已经是第二天的傍晚了。 他大半天的时间都耗在医院里做着医生推荐的雾化消肿，他想呈献给缦缦的是一个英俊多金的时尚精英男的形象，可是，最后站在缦缦的面前的依然是一个半边脸青紫如猪头样的落魄男。 缦缦对严令止的印象一直很好。 不管是在s市和陆择安谈恋爱的时候，还是毕业后那一段伤心彷徨的时期，严令止对她都照顾得无微不至。在缦缦看来，严令止首先是可可喜欢的男人，再然后，才是她的严哥哥。 如今严哥哥形容恐怖的出现在她们面前，倒让缦缦生出无尽的同情来。 “严令止，来，这是冰块包，消肿神马的效果最好了。”缦缦叫服务生找来一些冰块，用干净的毛巾包着递给严令止。 严令止似乎并不想伸手，灼烫的眼光盯着缦缦，声音怪怪地说：“我的手也疼。” 一旁面色阴晴不定的可可却忍不住一口喷出刚刚塞进嘴里的瓜子，“嗤。。。严令止，你敢不敢更过分一点！”她学着严令止无耻的样子，“我的手也好疼啊。。” 严令止狠狠瞪了可可一眼，劈手夺过冰块包，按在脸上，可能用劲有点大，龇牙咧嘴的，呼呼直吹气。 缦缦想忍来着，可是两人的模样都太逗了，忍不住笑得弯腰，她一边锤着心口，一边问严令止脸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打死他也不会抖出实情来，严令止正了正面色说：“被一个痞子打了。” “呸！”可可又是一口瓜子皮，“打得好！” 严令止忍无可忍，拍桌而起，“曾可可，你上辈子跟我八字反冲是吧，怎么，就见不得我好呢！我大老远从s市跑来，又是挨打又是医院，还跑来这鸟不搭窝的破乡下，我容易吗我。。我。。。” 可可唰一下把整包的恰恰香瓜子来了个天女散花。 “谁让你来了？！槟城欢迎你了，还是我们邀请你了！世上怎么有你这样不要脸的男人呢，自找没趣，你知道不？”可可今天估计心情极端恶劣，平常她绝不会这样毒舌又撒泼。 严令止气得直翻白眼，手指头指着可可，半天嘴里吐不出一个字来。 缦缦顾不得搁在头上的瓜子，扑上前劝架。她有预见，如果三秒钟内不制止他们，指不定会把山庄的餐厅给砸了。 严令止黑着脸，其实也不用刻意，他的脸本来就是紫茄子色儿。“缦缦，我有话跟你说。”他上前拉住缦缦的手，也不看瞬间变色的可可，就要把人直接带走。 可可反应奇快，或者说早有预感他会这么做。可可冲前一把扯住缦缦右边胳膊，用力拖着不放，“缦缦，别跟他去！他现在脑子进水了，说的都是疯话！” “我去，你脑子才进水了。”严令止头上冒烟。 “我呸，严令止，你敢骂我！” “骂你怎么了，你这个牙尖嘴利的泼妇！早看你不顺眼了，要不是缦缦护着你，我真想抽你一嘴巴！” 可可愣了一下，紧接着满眼泛红地扑上去揪着严令止的衣服用力撕扯，“你抽啊，抽啊！有种的你抽我！看我曾可可会不会怕你！” 最后，还是缦缦在挨了一巴掌的状况下，阻止了男女斗殴事件的升级。 她捂着火辣胀痛的半边脸，瞪着金星闪烁的眼睛，对傻呆呆的两人说：“可可，你先回房。严令止，你跟我来！” 难得可可听话，居然一言未发，红着眼眶冲出了餐厅。 缦缦向严令止指了指餐厅外面适合谈话的开阔地，先自走了出去。 温泉山庄因为背靠着一座死火山，所以附近一带的气温并没有市区那般寒冷。 缦缦孤单地坐在灰色火山石上，有一阵子了。 表白后，严令止一颗未曾开垦过的男人心忐忑不安，双手佯装淡定插在裤兜里，其实早就憋了两手心的汗。 “你。。。。” “我。。。” 两人同时抬头，又同时开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缦缦最先错开目光。 她是个不会隐藏心事的女孩，所有的情绪和回答都写在脸上告诉了严令止，他们不可能。 “为什么？缦缦，为什么他可以，我就不行。我比他不差什么，无论是学识还是事业，我严令止今日都能和他比肩同齐。缦缦，他有什么好？值得你念念不忘！” 让缦缦细细讲述陆择安的好，她还真的讲不出来他与严令止比较，有何好的地方。但是，他就是自己认准的人，一见倾心的人，哪怕他不是很喜欢她，她也愿意守在他的身边，等着他来喜欢。 所以，对不起，严令止，我只能对你say，sorry。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感觉，严令止没有。他被缦缦拒绝后，最直接的反应却是松了口气，虽然失望、失落、伤感、自卑的情绪一层层地缠住他的心，可他，还是在勇敢的迈出人生的关键步之后，得到了心灵的平静。。 你努力过了，严令止，尽你自己最大的努力，甚至用不太光彩的手段努力过了，所以，未来无论怎样，你都不会因为错过一个叫卿缦缦的女孩而后悔。 缦缦很想告诉失意的严令止，其实还有个女孩很喜欢很喜欢他。 从几年前在财大聚餐时遇见，就一直把他默默地藏在心底喜欢的女孩，是曾可可。 可可的爱情，不见得比她少，比她卑微。但是缦缦今天才明白，聪明的可可是怎样在她的面前刻意隐瞒着喜欢严令止的心。可可一定很早很早就看出来严令止喜欢她了，所以她才会竖起尖刺扎伤严令止的同时又扎伤自己，以至于严令止越来越讨厌她，她也越来越讨厌自己。 可可才是那个最让人心疼的女孩。 严令止没有给缦缦说话的机会，他很绅士地挥挥手，说：“那就这样吧，缦缦。你当我什么也没说过，我们今后还是好朋友。” 缦缦哦了声，心想，我可以做到，你可以吗？ 第123章 充满疼痛的回忆 要说吧，物极必反这个词用在严令止和曾可可的身上还是异常贴切的。之前斗得如战斗鸡一样的两个人在度假山庄的酒吧竟意外巧遇了。 可可真心是心乱如麻，在房里呆不住才来酒吧熬时间。严令止来酒吧呢，好解释了，虽然失恋算不上，至多算个告白失败，但是失望郁闷的情绪和可可却是如出一辙。 遇上了就遇上了，原本可以大眼瞪小眼，比比谁喝得酒瓶多。可是最后的结果，喝着喝着变成了二人组，还是带了点小意外的二人组。 可可发誓她忘了来酒吧的初衷，反而在酒精的刺激下，勇敢无畏地向严令止告白了。 “严令止，我喜欢你。。。喜欢你很久了。。你这个笨猪头，竟然。。。不。。。。不知道。。。”十块一听的百威，咣嚓一下，跌落在地上，溅起雪白的泡沫。 严令止扬起头，醉眼朦胧地看着灯下明**人的可可，傻笑着说：“我也。。。也喜欢你。” 可可伸出手指，在他的面前晃了晃，“我是。。。是谁？！” 严令止劈手打掉她的手，“你是卿缦缦。。缦缦。。。”他打了个酒嗝儿，心情不很好地说：“你不喜欢。。不喜欢我。。我知道。。。我知道你。。喜欢谁？” “啪！”一声脆响，可可一点没留情，给了严令止一巴掌。 严令止愣了愣，忽然间笑了，“缦缦。。打得好，打得好！”他竖起大拇指，“你。。。女中豪杰！和陆择安。。。择安一样。。。都是。。。豪杰！！大英雄。。。嘿嘿。。。” 可可没想过和他当众表演少儿不宜的镜头，可是当她推倒严令止堵住他那张神志不清导致胡言乱语的嘴巴时，有什么东西瞬间温暖了她那颗荒芜凄凉的心。文艺人给这种情况描述为春暖花开，而她，则给自己定义为孤勇，被酒精麻醉后，孤注一掷的勇气。 她很爱很爱眼前这个叫严令止的男人。 像缦缦抛弃一切去喜欢陆择安一样，她也可以为了严令止做出惊世骇俗的举动。 譬如，充斥着疼痛的回忆。。一些做过了就无法挽回的事。 缦缦在房间内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可可彻夜未归，她担心的快死了。如果不是凌晨时分收到可可的短信，告知她另开了房转换心情，她肯定会报警的。 第二天一早，缦缦睡得昏天黑地的时候，可可回来了。 可可没叫醒攥着手机为她担忧整夜的缦缦，而是一个人在盥洗室呆了很长的时间。等她出来之后，迅速收拾好行李，叫醒缦缦回槟城市。 从昨晚严令止告白开始，缦缦就觉得对不起可可。她没有问原因，打包跟着可可回了市区。 缦缦问可可，“严令止呢？他不会还呆在山庄吧。”下山的班车每天只有一趟，除非他很能走，不然肯定还窝在温泉村里某个不为人知的地方悲惨地疗伤呢。 可可看起来心事重重的样子，听到缦缦提起严令止，手指不由得紧了一下。她偏过脸看着车窗外萧索的冬日街景，低沉着嗓音说：“他走了。” “走了？他真连夜走下山了？”缦缦是个善良的姑娘，她觉得太对不起严令止了。可转念一想，可可怎么知道的呢？ 她还是没敢问，因为，可可的状态实在太怕人了。 回到家，简单收拾了一下屋子，接到陆择安的电话。自己没通知他回家的时间，他居然已经知道她到市区了。 真是神哦。 陆择安一语解惑，“我刚把严令止送走。” 缦缦顿时心虚盗汗，手脚惊颤地澄清：“我没答应他，陆择安，我和严令止之间没有亲密关系！” 简直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陆择安能说严令止失魂落魄到什么都没说就上飞机了吗？他这位一向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损友，一副遭受雷噬电击的惨样，狼狈逃回了s市。 看严令止的情形也知道缦缦不可能答应他什么，再说了，陆择安也对他家的小笨妞有着强大的自信。 赶了八年也没赶走，还越黏越紧的强力胶，会自动丧失斗志，与他一拍两散吗？ 在他的答案里，这种可能永远是no。 缦缦的世界又恢复了平静。 经过严令止搞出的突发事件，她算觉悟了，自己若是那威风八面的孙猴子，那陆择安就是淡定如笑面虎一样的如来佛，任自己如何折腾，也翻不出他的手掌心。 阴历年快到了，营业部一派热闹喜庆的气氛。 基本上家不在本地的员工都在算计着过年回家的假期，都想在春节的时候回家和家人团圆，享受天伦之乐。 营业部过年照常营业，但是窗口从八个减少到了三个。也就是说，大家轮休换班的话，连休一个礼拜也成了可能。 曾淑娜的男友家在邻省，今年要去男友家里面见未来的公婆，她私下里央求缦缦替班帮忙，师父的事，就是她的大事。缦缦连一句推脱的话都没有，立刻应承下来。 她在s市无亲无故，不回去也没关系。 只是，要怎么对陆择安和可可的爸爸妈妈说呢？今年，说好了她去可可的家里过春节，陆择安已经在网上订了车票，打算过了年二十八就走。 从温泉山庄回来以后，她和可可就只靠电话联系着。可可说她阴历年以前都会很忙，缦缦也不太好意思总是找她。下班之前，她给可可发了个短信，要求见面。 等待回信的间隙，她又给远在s市的曾爸爸和曾妈妈打电话，告知过年不能回去的原因。曾妈妈一听就受不了了，她提前一个月就准备了缦缦和可可最爱吃的年货，就等着她们回家团圆，可缦缦突然不回去，叫他们两位老的一下子接受不了。 赔了不少的好话，保证明年五一节回s市报到以后，曾爸爸和曾妈妈才肯放过她。准备挂电话的时候，曾妈妈欲言又止地问缦缦，可可是不是谈恋爱了。缦缦说没有呀，前阵子去温泉度假山庄的时候还没有呐。她问曾妈妈怎么知道的，曾妈妈说是做母亲的直觉，她觉得个半月以来，自己的女儿变得连她这个做妈的都不认识了。 第124章 是不是谈恋爱了 缦缦在电话里问可可，是不是谈恋爱了？ 可可彼时正在酒桌上和保单的大客户你来我往的划温柔拳，听到缦缦的诘问，她暂时和人家saysorry，跑出了过度喧闹的饭店包厢。 “缦缦，你说啥啊，我怎么可能找对象不跟你说呢？咱俩啥关系啊，是不是？”她们是最好最好的闺蜜，少女时期就混在一起的好朋友，她们之间怎么能有秘密！ 可可的脑子里忽然闪过一道人影，手指不由得颤了颤。 缦缦在电话那头不住点头，“就是，我就跟曾妈妈说你没有吧，她还说我向着你，不跟她交底。” “我妈？她找你了？”这个老太太，最近总爱跟她提什么婚姻大事之类的话，原来是暗地里瞄上她的另一半了。 她的另一半，还在人家妈妈的家里当缩头乌龟呢。敢做不敢当的主儿，她曾可可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才会轮上他这么个没人性的家伙。 缦缦嗯了一声，然后小心翼翼地绕到正题上，“我今年要在槟城过年了。” 可可果然很激动，“为什么呀！不是牟足了劲准备缠着陆择安去见未来公婆的吗？怎么就在槟城过年了。难道他不想带你见家长？” “不是，不是那样子，可可。。是我要替我师父的班，让她去见家长！”呼，总算说出来了。 可可是个理儿清，只要占理的事情，她也不会做个糊涂蛋。“那没办法了，陆择安知道了吗？” “我还没跟他说。”从行庆以后，他就忙得脚不沾地，不是出差就是开会，能顺利地享受到春节的假期，缦缦觉得已经是奇迹了。 和可可聊了点别的就挂了电话。 看看时间已经接近晚上九点，干脆拿了钥匙去了对面的26楼。陆择安说了今晚要在行里开会，让她早点睡，不要等他。可是每天不见到他，和他说说话，就觉得生活里缺少了动力。 陆择安不在，小茹在。 小茹是个煮元宵的高手，江南的糯米红枣元宵，小小的个头，透明的馅料，仅仅是看着就已经很有食欲了。 小茹看着缦缦因为吃元宵沁出汗珠的鼻头，只觉得这纯纯的女孩儿不造作，可爱得紧。她拿了张纸巾递过去，笑嘻嘻地问：“什么时候和陆美男结婚呀？” 缦缦正细细品咂汤圆的滋味，不防备小茹有此一问，一下子被流质的馅料烫了嘴。 “嘶。。。。啊疼！”冲着笑得幸灾乐祸的小茹轻拍了一巴掌，红着脸嘟哝道：“没有的事。” “啧啧啧。。小笨妞害羞了哦！”小茹把口中的汤圆咽下去，故意调侃着害羞的姑娘说：“不知道是谁，总是大清早偷偷地从美男的家里溜出来。唉，年轻人嘛，做了就是做了，有什么不敢承认的呢，你说是吧，缦缦！” “哎呀，你全看到了！”缦缦捂着通红发烫的脸，头埋向膝盖，扭捏地辩解，“不是你想得那样，我和陆择安很纯洁的。。真的。。” 小茹坏笑着调高眉毛，拉着缦缦护着脸的手，“真的吗？没有打啵啵？没有被压倒？没有。。。” “没有。” 小茹的动作瞬间停下来，回头看着门口修长的身影，迅速伸了伸舌头，装样重新吃汤圆。 缦缦也看到了下班回家的陆择安，联想到小茹说的画面，她的脸更加红了。 “小茹，我先走了，谢谢你的夜宵，很好吃。” 小茹头也不抬的挥挥手臂，意思就是，快走吧，快走吧，别让我这个孤家寡人看着心里难过了。 跟着陆择安回到家，缦缦猫在沙发里吃他带回来的炸串，表情幸福又满足。 “你怎么知道我会在家等你呀？”他真的是神吧，总是能猜到一些不可能的事情。 他拿着换洗衣服从卧室走出来，一双黑眼睛望着她，漆黑得像是墨色的天空。“打你的手机没人接就知道你在这儿了。”顺带着给了她一个半责备的眼神，为什么总是忘了带电话。 她呵呵傻笑，目送陆择安走进里间，才小声嘀咕了一声，“臭屁！” 来之前，她决定要回家去睡的。可是因为自己不能陪他回s市的突发状况，陆择安把她留下来了。 略微挣扎了一小下，就没有原则地爬了上去。。 窝在睡得越来越熟悉的地盘，她觉得这才是人生的圆满。 熄了灯，他照旧把她圈在怀里，安静地入眠。可她却沉溺在他的气息里，无法闭上眼睛。挪移了几个来回，把他的睡意也赶跑了，圈定她，把她的下巴拖起来，看着她的眼睛。 “睡不着？” 她点点头，长长的眼睫在下眼睑投下了一片暗影。 “为什么？能和我说说吗？”他刻意忽略掉她细腻的肌肤造成的视觉冲击，默默地转开脸，看着窗帘上随着空调风不停摆动的金色流苏。 “你，为什么不和我。。。和我。。。。”小茹那些话，她是无论如何也说出口的。 努力了很久，也只是把小手伸向他有着结实肌肉的腰侧，暗示性地碰了碰。 陆择安身子一僵，理智先于身体反应道：“不要玩火，缦缦。” 她沉默着，却依旧执着的进行着人体探索行动。脸红得都要憋炸了，可是她却着了魔似的很想试试小茹说的那些滋味。 影视剧和小说里不都露骨地描写过男女情至深处自然相爱的画面吗？他们已经那么亲近了，陆择安为什么总是在关键时候和她隔开一段距离呢？ 她不懂，所以更加的不安心。 今夜，她一定要试一试他的底线究竟在哪里。 陆择安的底线，其实就在她主动出击的那一刻就全线崩溃了。他能忍，全是因为爱她。第一次，无论对他还是对她，都是极具纪念意义的珍贵记忆。他不想在事情未成定局的时候，就提前行使最圣洁的权利，这样，对缦缦，是不公平的。 缦缦也不懂什么程序，胡乱在他身上不碰重点的捯饬了一会儿，发现他毫无所动之后，挫败地老实了。 “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啊。” “胡说。” “那为什么。” “为什么，以后你就知道了。”替她掖好被子，亲了亲她的嘴唇，翻身起来出去。 缦缦疑惑不解地追问道：“你去哪儿？” “洗澡。”扔下一句没头没脑的话，他逃开的步伐又快又疾。 她撅着嘴，翻看着手掌小声嘟哝道：“不就是碰了你几下吗？嗤。。。假干净！” 第125章 春节订婚 阴历新年前，为了犒劳辛苦工作一年的员工，槟城银行在中心的多功能厅举行迎新晚会。 晚会设有抽奖、表演和舞会环节，曲景深为了联络同行间的感情，还邀请了政商和金融界的知名人士参加迎新晚会。 缦缦收到了曲景深亲笔签名的邀请函，营业部获此殊荣的超不过十个人，缦缦知道的嘉宾，除了顾瑜、常笑以外，还有刘子龙和胡婷婷。 关于穿什么去参加晚会的问题，她头疼了两天，最后还是陆择安特意挤出了一点时间陪她去正装礼服店里订了一套款式新颖别致的水蓝色的连身套裙，才算是让她没了后顾之忧。 陆择安工作的繁重程度超出了她的想象，尤其是最近这段时间，晚上十点半之前，根本别想见到他的人。还有他家里的东西，也是一天天的在减少，她是个糊涂虫都察觉出来不对劲了，可他却神色淡定地说，处理破烂，迎接新年。 处理破烂，用得着连书桌都不要了吗？还有被他宝贝得跟孩子似的藏书，也在一夕之间，从他的书架上消失了。 陆择安，你究竟在玩什么花样？！ 踏进电梯，正要按下楼层按键，一群打扮时尚靓丽的ol女郎涌了进来。 缦缦被挤在电梯一角，迫于无奈听着她们开始八卦。 “你们猜猜今晚李佳音会穿什么惊艳全场？”女人在一起，聊的最多的，不是感兴趣的男人就是女人的容貌和衣服。 李佳音是行内bbs近段时间最火的一个搜索词。 不仅仅是她的出众的容貌和媲美安吉丽娜朱莉的完美身材赢得了为数众多的粉丝，她那傲人的能力还先于容貌征服了槟城银行最讲究论功排辈的股东。 缦缦也看到过李佳音的新闻，不过，她觉得自己还是敬而远之比较切合现实。 对于她来讲，李佳音就是职场中美丽聪明、独立勇敢、好奇心强的正牌公主，而她，则是永远普通平凡的灰姑娘，虽然灰姑娘最终赢得了王子，可她还是一个灰姑娘，一个学识、身份、地位都无法和公主相比的灰姑娘。 面前有人伸过来一个手机，屏幕闪烁着，跳到一张轮廓清晰的照片上面。 “你们看，苏亚菲在行内中层会议上拍到的照片，怎么样，才子佳人，够震撼的吧！” 一阵赞叹之声过后，有个人在角落里丢出了个重磅炸弹。 “你们还不知道吧，陆经理的正牌女友就是李佳音。” “哗--------真的啊！” 角落里瞪着牛眼，恨不能立刻跳出来澄清绯闻的缦缦，一点一点压抑着内心的小宇宙，告诫自己要淡定、不生气、不吃醋。 此类绯闻太多了，她要学会自动过滤。 “叮-----”电梯在某层楼停下，然后整间电梯都静谧了。 缦缦个子低，看不到外面，只好问门口的人，“请问到几楼了？” 然后，前面真的传来一声温柔的回答：“17层。” 缦缦顿时愣住，在人群的缝隙里，她看到了李佳音似笑非笑异常美丽的眼睛。 电梯尽职尽责的把人送到晚会的楼层。呼啦啦人都下完后，缦缦才拨拉看着着被挤皱的裙子，走出电梯。 外面有人等她，像钻石一样光芒四射的美人，微笑着看着她，“一起进去吧。” 她们一同踏进会场，灿烂的星辰和围绕在星子外围的暗淡无光的小行星，差距显而易见。 李佳音很享受被人关注的感觉，尤其是把缦缦比下去的时候，她更加感到身体里充斥着一股子发泄的快意。 缦缦也不算很笨，只是在她的身边站了一会儿，就找了个理由跑去找顾瑜了。找顾瑜的时候，遇到了忙得脚不沾地的丁丁。 丁丁看到她，张张嘴，一副惊讶的样子就想躲。 “丁丁。” 丁丁一看躲不掉，只好停在原地，等着笑嘻嘻的缦缦跑过来。 缦缦举目四望，“陆经理呢？他还没来吗？”下午打电话就关机了，她以为他已经来晚会现场忙了呢。 丁丁犹豫了一下，说：“陆经理晚上不来参加晚会了。” 缦缦睁大眼睛，“不来了？为什么不来了。”他帮她选礼服，不就是要来参加晚会的意思吗？ 丁丁含含糊糊地说：“他有别的事情，来不了。”如果那也算是重要的事情的话，那他可以不来参加曲boss最为看重的迎新晚会。 缦缦以为他有公事还在37楼加班，笑了笑，就放丁丁走了。 没有陆择安在的晚会还有什么意思，她准备伺机逃走去37楼找他的时候，却被曲景深瞄见召了去。曲景深带着缦缦，从容稳健地应酬于各色贵宾之间，缦缦起初有点拘束，但是曲景深谈话的技巧非常高明，很快，就引领着她找到了自信的感觉。 十几分钟后，当曲景深看到缦缦和一位脾气古怪的大股东相谈甚欢的情景时，不禁露出惊诧的神色。缦缦在贵宾们面前自然流露的风度和气质，完全不像是一朝一夕临时训练出来的。她更像是一枚蒙着纱衣的宝石，一旦揭去那层遮蔽，立刻就闪耀出烁烁的光华。 他若有所思的看着她，直到苏亚菲提醒他晚会致辞要开始了，他才转回目光。 总算应付完了曲景深交待的任务，缦缦打算去37层找陆择安。 手机打过去，依然是关机状态。 她心中纳闷，莫非是手机没电了？ 苏亚菲神情焦急地跑过来，“卿缦缦，看到李经理了吗？” 看缦缦的表情就知道问错了人，她烦躁地摆摆手，郁闷道：“你肯定也不知道。李佳音去哪儿了啊，曲行长找她呢。” 缦缦自告奋勇，“我去南边找找看，亚菲姐你去北边看看。” 苏亚菲面色稍缓，急匆匆地去了。 银行中心的多功能厅虽比不上福莱美的规模，可是也足够大的。缦缦的方向感不好，找来找去，不知道到了哪里。 忽然，听到拐弯处一阵说话的声音，似乎是她要找的人，不由得一阵欣喜，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伯母，您是要我和择安春节订婚吗？”不大不小的声浪，瞬间阻住了缦缦兴奋的脚步。 第126章 失意醉酒 不知怎么的，李佳音开了免提，陆妈妈独有的s市的江南侬语就飘啊飘的，飘到了缦缦的耳朵里。 她说：“安安从我这儿转走了两百万说是要买房，我问他干什么要买房，他跟我说是婚房。佳音呐，他这是要和你结婚啊。”陆妈妈的声音原来很好听的，可是此刻缦缦听起来和晴天霹雳没什么两样。 结婚。 他和李佳音结婚？ 缦缦的头嗡一下就不是自己的了，冲出了人流如织的晚会大厅，听不到苏亚菲气急败坏的怒叫，直冲向电梯间。电梯里除了她还有两三个行内的员工，他们都惊讶地看着营业部的女员工疯了似的，按着37层的按键。 “已经亮了。”有人害怕以后到不了37层，好心提醒她不要破坏公物。 她茫茫然转过头，也不知自己看到的是什么，带着哭腔嗯了声。 37层很快到了，心神恍惚的她在同事好奇又关切的目光下，走出电梯。 个银部的大门紧闭，不论是经理室还是办公室，都是大门紧锁，连个活物都看不到。 她拿出手机打给陆择安，照旧是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的提示音。空荡荡的走廊里，她扶着墙，慢慢地蹲下。 待一团火的思绪稍稍降了点温，她才想起丁丁。 丁丁是他的心腹，一定知道他最近都干了些什么。为什么那么忙，是不是真的为了和李佳音订婚的事买房忙碌。 丁丁还在晚会现场打杂，接到缦缦的电话，他只能蹲在嘈杂的角落里听缦缦那边传来的模糊不清的声音。 “陆择安呢？” 想到头儿对他下的封口令，立刻警觉道：“不知道。” “不知道？你是他的狗腿子，你不知道他在哪儿？”缦缦一急也是口不择言，说完才觉得狗腿子这个词用得有些过了。 丁丁默，拿着手机想象着一只陆择安是狗头，他是狗腿的怪胎狗。 缦缦咽了口唾沫，哽着嗓子说：“好，我不难为你。不过，丁丁，你得跟我说实话，他是不是买房子了！” 丁丁一听大惊失色。 心想坏了，她怎么知道啦。头儿可是想给她个惊喜呢，看来，惊喜成了惊吓了。 “丁丁！”缦缦平常很好欺负，但是不包括被惹急或刺激上火的时候。 丁丁吓得一哆嗦，直接招供，“是，头儿刚买了一套三居室。” 缦缦的心登时停止了跳动，她呛着嗓子吼丁丁，“是不是当婚房？！” 丁丁心想，这你也知道了。 完了，头儿要是知道秘密全泄露了，还不得气死。秘密筹划了个把月，全被这个伪装成笨妞的姑娘给识破了。 丁丁心虚无比的哦了一声，刚回答完，就听到缦缦在电话那边大声地哭了起来。他被吓了一大跳，不至于吧，头儿都是为了让你高兴才偷偷干的啊，包括精装房的简易改动，都是他亲力亲为，加班弄出来的。 “缦缦。。。。”刚想禀明实情，不想对方却咔嚓一声挂了电话。 丁丁觉得老不对劲了，也没心思在晚会上混礼品了，他直接打车去了森林半岛。 这边缦缦痛哭了一场，红着眼眶出了银行中心。外面天寒地冻的，她只穿着单薄的套裙，却一点也不觉得冷。 踉踉跄跄来到街口，惘然四顾，却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 回家吗？ 回家就意味着要面对26层那间屋子。 她没有做好和他战斗的准备，战斗，也是需要力量的。 看到宝华门夜市闪闪烁烁的彩灯，缦缦想起了远在一百公里外的文丽。心中急速涌上浓重的失落感，鼻间又是一阵酸胀，眼泪又想流出来了。 经营s市小吃的夜市老板记忆力真好，不仅认得她，还记得她爱吃的老几样。 没多会功夫，老板娘就把热腾腾的美食端了上来，头发花白的老板娘看她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禁心疼地问她冷不冷，要是冷的话，她有御寒的棉袄，可以借给她穿走。 缦缦扯出一抹难看之极的笑容，说不用了。她看了看买酒水的摊位，指着一瓶红星二锅头说：“老板，我要那个。” 老板这人也老实，看她和上次判若两人的模样，就知道小姑娘摊上事了。老板不想给她拿酒，但是缦缦不依不饶的非得要，最后老板没辙，只能亲自去摊位上拿了瓶二锅头，不过，里面兑了一大半的水。 缦缦没看到隔壁买热干面的摊位上坐着刘子龙。 她一杯接一杯企图把自己灌醉的时候，他一直在边上看着她。虽然不清楚她和陆择安之间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但是看缦缦的架势倒是有壮士断腕的决心。 在她醉眼朦胧地放下酒瓶，吆喝老板结账的时候，他还是没忍住走了过去。 老板看到忽然出现的小伙子，起初还有些防备，可是看到他亮出银行的工作证，又和醉得七倒八歪的小姑娘熟稔地说起话来，他也就放心了。 刘子龙结了账，扶着缦缦出了热闹熙攘的宝华门夜市。 刚到清静的地方，缦缦兜里的手机就欢快地响起了给我一个吻，可以不可以的幼稚铃声。 刘子龙忍受着路人笑谑的目光，从她的衣兜里掏出手机，屏幕上面不停地闪烁着必择所安四个字，而后，在一声尖锐的报警提示音后，手机电量耗尽自动关机了。 “缦缦，我送你回家，好不好。”他弯下腰，和她面对面对视着。 缦缦以为他是陆择安，想起他要结婚的事，新一轮的悲伤又来了。推开他，巴着路边的广告栏杆，眼泪汪汪地盯着“陆择安”说：“我不回家。。不回家。。你太坏了。。负心汉。。你是个负心汉。。” 刘子龙好脾气地劝她，“缦缦，不要闹，回家再说，好不好。” “不要！不要！不要！”连说了三个不要之后，她被街头的冷风呛得喷嚏不止。刘子龙一看她还穿着晚会上的裙子，立刻脱了自己的棉衣，裹住她，“听话，我送你回家，你放心，从今往后，我会照顾你，保护你。”刘子龙再也不能忍了，他以为陆择安会言出必行，可是事实上，缦缦还在不停地受伤难过。 明天，他明天一定要向她表明自己的心意，赢回缦缦。 第127章 烫在胸口的眼泪 刘子龙试了很多招，最后都快在槟城的闹市街头成稀世熊猫供人观瞻了，才把闹累了酒也稍微有点清醒的缦缦架上出租车。 一路顺顺当当到了森林半岛，缦缦已然能认出和她同车的人是刘子龙了。 “龙龙，我对你做了什么？”她酒品不好是公认的，生怕刘子龙因为她受到什么非人类的待遇。 刘子龙嘀笑皆非，你一个醉呼呼的丫头，能把我个爷们怎么样啊。他哄着她下车，准备把她送回家去。缦缦拗劲又上来了，死活不肯。她把刘子龙推回出租车里，扬手冲他直喊白白。 刘子龙看已经到了小区，时间也不早了，他一个男人家家的去缦缦的家里也不合适，于是也就没再坚持送她。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把缦缦托付给了门口的保安，请保安把缦缦送到单元楼再离开。 出租车带着刘子龙走了，缦缦才看到身上的黑色棉衣，想到龙龙单薄的穿着，她不禁用力敲敲脑袋，骂了声笨蛋。 身旁跟着她的保安，以为她在骂他，不禁嘟哝了几声。 缦缦酒劲还未过，直接噼啪几句把人老实的小伙子赶跑了。 皱着眉头，晃晃悠悠上了26层，才发现自己居然跑到了陆择安的家门口。看着那扇紧闭的门扉，悲从心中起，想拍门又想着自己喝了酒还是没准备好，所以，又晃晃悠悠的下楼回自己家。 在一楼的电梯间，她遇到加班晚归的小茹。 小茹看到她的模样，惊诧非常，问她怎么还跑来这边，缦缦却摆摆手，说要回家洗洗睡了。 小茹愣了愣才想起去追人，可是缦缦却已经走远了。 小茹嘀咕道：“怎么回事，陆美男不是退房了吗？” 这回没甚风险和插曲，顺顺当当回到自己的家门口，在刘子龙的黑色棉衣兜里掏了半天钥匙，发现没有之后，她气得直擂门。 “妈的，都跟老娘作对，是不是？！”学着可可发飙时的语气，手指戳了一圈，最后停在一个比她高出一整个头的身体前方。 搁平常，她早吓得跳起来了。 可今时不同于往日，她的胆子因为心中的怨气前所未有的壮大。 “谁啊。。你。。站在我家门口。。干什么。。干。。。”手指向下戳的时候，被人伸出手掌按住了。她怔了怔，才想起抬头看看那人是谁，胆大包天，居然敢碰她的小手。 一仰脸，一定睛，呆住了。 那个长着陆择安脸的坏蛋是谁？他为什么长着陆择安的脸啊，那家伙有什么好的，除了只会欺负她以外，还会做什么！ “时光显然对你没作用，笨蛋！”无论过去八年，还是两年，亦或是未来的几十年，陆择安都逃不开眼前这个笨笨的卿缦缦了。 咦，这人的声音和陆择安也好像啊。。 她蹙着眉，疑惑不解地盯着他看。 陆择安看到她身上的黑色男士棉衣就觉得堵得慌，一把拽下来，扔在地上，“回家。” 缦缦一心记得棉衣是龙龙的，她蹲下去把棉衣拾起来，捧在手心，冲着那个人怒目而视，“干嘛扔我衣服！你是个坏人！大。。。啊。。。。”一股大力袭来，她直接被那个人拖进了邻居家的门。 酒意上头，她的力气也是无穷尽的。 和那人在门厅搏斗了一会儿，终是不敌，气喘吁吁地被压在鞋柜上，姿势亲密之极。 他一把扯开挡在他们中间的黑色棉衣，远远地抛开，然后大手伸进缦缦的衣兜，把已经黑屏的手机拿出来看了下，拧着眉头扔在柜子上，然后一把抱起了缦缦。 “你放我下来。。。坏蛋！放我下来！！救命呐。。。。救。。。。。”眼前一黑，她居然被那人给吻住了。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感觉那人的舌头伸过来了，立刻阖上牙关，狠狠咬了下去。 陆择安从未想过自己会在吻缦缦的时候遭遇到暴力，舌尖被咬出血，说话呼气都钻心的疼，他郁闷不已地看着新家卧室里睡得呼呼的肇事者，不由的气笑起来。 都是他自找的。 如果像丁丁最初建议的那样早早的知会她，告诉她隔壁的精装三居室是他买下来作为他们的婚房，是不是现在躺在里面，搂着笨小猪熟睡的人该是他了。 唉。 一步错，步步错啊。 第二天一早。 陆择安才真切的意识到他犯的错误有多么的严重。缦缦竟然连新家长什么样看都不看就回自己的小窝了。他骄傲惯了，自然不会去追，心想，让那丫头自己领悟他的好吧。可等到两天后，依然等不到她缓和的迹象，陆择安觉得似乎用错了计策。 缦缦看似愚笨，实则是单纯。 单纯到喜欢一根筋。 喜欢他是一回事，真的生起气来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记忆里，她好像对自己只生过一回气。那还是在财大上学的时候，因为他答应了她去给卿妈妈扫墓，又因为系里有任务不能去，才失控生气走掉的。 那次，他也是如这般一样对她采取了冷处理的方式，原以为撑不过三天的卿缦缦肯定会主动来缓和关系的，可是等到第五天都没有任何动静的时候，他在宿舍坐不住了。 严令止说他就是矫情，明明喜欢的不得了，却喜欢摆张臭脸给人家看，说句软话能掉块肉，还是能死了！ 虽然严令止的话不大好听，却句句在理。他后来真的去破得不能行的清华学院找她去了。还记得站在那三层女生宿舍楼前引起轰动的情形，他看到许多女生都拿着s市的财经报纸对着他获奖的照片指指点点。 财大高傲的校草嗳，居然来清华找缦缦了！ 缦缦像只花蝴蝶似的红着脸从宿舍楼跑到他面前的时候，似乎早忘了还和他闹别扭的事情。她把他领进自己没有人的宿舍，关起门的同时，趴在他怀里小声地哭了。 她说以后，可别不理她了。她不是存心和他生气，就是失望，因为，她想借着给妈妈扫墓的机会，把他介绍给妈妈看。。 缦缦的话，这辈子他也忘不了。还有烫在他心口的眼泪，那温度也似停留在他的心底，一直未曾退去。。 第128章 罪恶感 年关临近，同事们一个个都带着对家的渴望踏上团圆的归程，缦缦却在难过的数着日子，算着陆择安什么时候离开槟城。 车票应该是年二十九的，今天已经二十八了，她是不是该放低姿态，问问他需要些什么？想想又作罢，既然还在冷战，那就继续高调的冷下去吧。 不是他说误会就是误会，也不是靠一所大房子就能弥补她所受到的伤害。 快下班的时候，陆择安破天荒打来电话要求见面。他只说了七点人在停车场等她就挂断了，她对着话筒生了一会儿的闷气，又坐回座位上整理起当天的凭证来。 曾淑娜也是年二十九和男友去邻省过年，她觉得特别对不起过年替她上班的缦缦，所以走之前，她打算和男友请她吃顿饭，表示谢意。 缦缦说算了吧，又不是什么大事。曾淑娜说那怎么行，还搬出手机，找到男友刚发过来的订餐饭店和包厢号给她看。 这下，不去也得去了。 两人去各自的更衣室换衣服，缦缦取出手机，想给陆择安打电话说一声不过去了。可是心里别扭，手指头也就迟缓得厉害，最后，什么也没做，就跟着曾淑娜去了热气腾腾的火锅店。 曾淑娜的男友叫徐松，是本市一家商贸公司的职员，身材魁梧，长相粗粝却透着股子英气，坐在明**人的曾淑娜身边，有点像是美女与野兽的翻版。 吃饭的气氛很好，徐松跑业务，很是健谈，天南海北的吹过来，逗得两个女孩子不住地娇笑。 饭局快结束的时候，缦缦猛然想起和陆择安的七点之约，她偷偷拿出手机，翻了翻，发现没有来电也没有短信。 说不出那一刻是什么怪怪的滋味，有点失望，有点生气，还有点鼻酸。 谢绝了徐松开车送她回家的好意，她打算独自走回家去。 年二十八的夜晚，难得看到有月亮在都市丛林间冒头。虽然不甚清晰，可是缦缦却立在街头专心的看了一会儿。街边的咖啡馆，飘出浓郁的香气，正是生意最好的时段，整幅的茶色玻璃墙面里面，映出一个个或是一双双或寂寞或甜蜜的身影。 商家瞅准春节的商机，推出了各种各样打折促销的活动，繁华的街市，被红通通的吉祥物和广告牌占满，她一路走过去，进了两家店，给自己买了一套棉绒绒的睡衣，给可可买了一兜子槟城市的特产。 可可明天和陆择安一趟火车回s市过年，她下午的时候来过电话，说明天直接去火车站，不过去刺激留在槟城过年的缦缦了。 缦缦想到暂时的分别，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她打算明早去可可的舅舅家送东西，然后，回行里上班。 26层静悄悄的，她在陆择安的门前站了一会儿才逃出钥匙开了自己家门回家。 刚脱光了在蓬蓬头下面淋湿，放在客厅的手机却欢叫起来。她单独在家洗澡从不关浴室的门，所以才能第一时间接到陆择安的电话。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惺忪的感觉。 问她：“怎么还不下来。” 她的头懵了下，反射性地问：“你在哪儿？” 他默了默，低沉的语调依旧，“车库。” 缦缦揪着浴巾，半响憋得说不出话来。他，怎么还在那里啊。下班后车库是没有空调的，难道，他就在里面冻了这么久。 心虚的看看墙上的挂钟，发现时针已经指向22点。 “我，回家了。”习惯养成了就很难改变，每次觉得对不起他的时候，说话的声音都会自动发颤。 可能没有想到过白兔对着大老虎也有呲牙反抗的时候，他沉默了几秒钟，才嗯了声算是回答。 怎么办，怎么办。罪恶感啊。。 没话找话吧，“你。。。。你车库冷吗？” 说完就想自裁，废话，零下近十度的天气，你说能不冷吗？ 他很适应她无厘头的讲话方式，原来不也是这样吗，说着一个话题，突然之间就拐入下一个，然后兴致勃勃地说上半小时。等他问她之前说了什么的时候，她才呵呵傻笑着说忘了。 靠在硬邦邦的椅背上，略微活动了一下僵掉的手脚，他语气淡淡地说：“睡着了，就不知道冷了。” 啊。。。 缦缦的头都要垂到沙发上去了。 怎么这样啊，他这不是自虐吗？ 生气的心有点点的松软，她不安地说：“回家吧，我已经到家了。” “嗯。” 缦缦听到手机里传来汽车发动的声音，而后又是缓慢的寂静。 “缦缦。” “哦。” “相信我吗？” 她愣了愣，视线集中在手边他留下的英文书上，专注地看了很长时间，才说：“我不知道。” 没看到他的脸，却也能想象出那声叹息背后的主人是有多么的无奈。 她的心又软了一层，可是耐不住室内低温的喷嚏却及时制止了他们之间的谈话。当陆择安知道她仅仅裹着浴巾和他通话之后，叮嘱了一句明早上班前见一面，就主动挂断了手机。 一整晚都没有睡好，可能有些轻微的感冒，早晨醒来的时候，脑袋跳跳的疼。 七点整，她一边喝着酸奶一边去开门。 他穿着黑色的运动套，刚洗过澡的原因，头发和眉毛显得格外的黑。 “早。”他绕开有些迟钝的她进门，自己找到唐老鸭穿上，然后把一串钥匙放进鞋柜上的杂物盘。 “家钥匙，需要什么过去取。” 她很想说，不需要啊，不需要。 可是话出口却变成了，“哦，谢谢。” 他低首凝视着她的脸，眼睛里透着一股子暖意，突然，伸手触碰她的嘴唇。 她被吓了一跳，本能后退了两步，扬头却发现他的表情有些微微的愕然，她不忍心再动了，他重新伸出手，极仔细温柔地擦去她唇角沾上的奶液。 温柔的动作，微凉的指尖，掠过唇瓣的时候，她的心墙轰的一下崩塌了大半。 “我坐初五的飞机回来，会来接我吗？”他看着她，问。 第129章 对不起，我爱你。 会吧，会去吧。 最终她还是点了点头。 陆择安接收了她带给可可的槟城市特产，他说他会带给可可，让她不要再为了挤早公交发愁。 当缦缦在大年二十九的晚上，抱着毛毯窝在沙发里独自回味着清晨那个热情四溢的亲吻的时候，她接到了曾妈妈的电话。 曾妈妈上来就说，“缦缦，礼物太贵重了，我和你曾叔叔不能收。” 噢。 只是一袋子不值什么钱的槟城特产啊，曾妈妈。。 曾妈妈说：“虽然你曾叔叔喜欢青瓷到了发痴的地步，可是宋代的龙泉青瓷是很贵重的，你一个姑娘家家的，不知道攒钱节俭，乱花这钱做什么。” “龙泉青瓷？”缦缦一头雾水，她没有买过龙泉青瓷啊，曾经有过这个念头，不过因为不懂行，还是放弃给曾爸爸添收藏了。 曾妈妈肯定地说：“你曾爸爸已经让人看过了，确实是宋代的，缦缦，你在哪家买的，能不能跟人家商量商量退掉了。” “我。。。”默了默，“找可可，曾阿姨，我要找可可。” 曾妈妈喊可可的声音，然后是一阵拖鞋提拉提拉的响声，而后，“缦缦，新年快乐！” “那青瓷怎么回事啊。你孝敬曾叔叔的，怎么算我头上了。”缦缦以为是可可暗地里帮自己。 可可嘿嘿傻笑，“我有多少钱，你还不知道吗？存折卡都在你那宝贝方匣子里搁着呢，居然怀疑是我买的！” “那到底怎么回事啊。”缦缦快怒了。 可可知道今天不说不行，再说了，那个人给的时候，确实讲的特动人。她说：“是陆择安送给我老爸的。他感谢这些年我爸妈对你的照顾，想收买我老爸老妈的心，日后好为他说话。” 后面两句是她自己加上去的，陆择安可没说过。 缦缦愣了下，急速地问：“那龙泉瓷你看值多少钱？” 可可转头就叫捧着瓷瓶爱不释手的老曾，“爸，那瓷瓶能值多少钱。” 老曾头也不回地说：“肯定要五万靠上了。” 可可对着电话说：“老爸说五万。” 五万啊。 五万的话，她的活期存折上还是够的。 可可似乎看穿了她的心，“行了，赶紧打过去问问吧，看他是怎么个意思啊。我老爸这瓷瓶你放心，只要要，我立马给你背回槟城去。” 缦缦哪里是这个意思啊，对曾家，花再多的钱，她也不会心疼一点。只是，她和陆择安的关系现在有点微妙，她不想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欠他的情。 劝住可可不要扫了曾爸爸的兴致，因为，这件事也是她想做的。 挂了电话，她取出方匣子，确定存折上的余额之后，准备打给陆择安。 没想到手机居然先响了起来。 屏幕上闪烁着陆择安的大名。 她吸口气，又吐出来，按下通话键。 “我是缦缦。” 他在那边悦耳地笑了声，“万年不变的开场白。” 她的脸有些发热，轻轻地咳嗽了两声，问：“你什么时候到家的？” “一个小时前。”那边传来拉开凳子的声音，然后，就传出了电脑启动的音乐。 “药吃了吗？”他一边敲打着键盘，一边问她。 她看了看茶几上还未开封的感冒药，心虚地撒谎：“吃过了。” “吃过了？” “哦。” “肯定没吃。” “我真吃过了。”她的手滑过去，把桌上的药塞到抱枕下面。 “把你的笔记本打开。”话题转换的也太快了吧。 “嗯？” “视频。”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可把她忙坏了。一边打开笔记本电脑，一边倒水吃药，吃药的时候因为水温太高差点烫到舌头，药片还黏在喉咙里，最后竟是干咽了下去。 害人呐。。害人。 “眼睛怎么红了。”qq的视频打开，他蹙眉看着画面里网名叫做吃大灰狼的灰兔子的缦缦问道。 她的眼神飘忽，一副不敢和他正视的模样说：“刚看韩剧了。” “什么剧？” 缦缦想了想，说：“对不起，我爱你。” “嗯？”他迅速在网络上搜索对不起我爱你的视频信息，迅速浏览了一遍后，得出结论，“是你喜欢的风格。名字，不错。” 对不起，我爱你。 是不是就像他们之间延续了近八年的情路写照。 缦缦不敢看画面中神情慵懒却微笑着的陆择安，她觉得一看就说不出接下来的话了。 “陆择安。” “嗯？” “钱，我会还给你。”低着头，再低着头，不能有存在感。 电脑里没有传出什么声音，连之前噼啪的打字声也停了下来。静默又尴尬的相对，令人渴望起非洲蛮荒部落不用交流只管吃饱的生活状态。 他沉默了几秒钟，就重新又开始敲打起键盘。 “你是要和我分手？”忽然传来的一声诘问，把缦缦的头一下子拽起了45度角。 她又震惊又委屈，他果真露出真面目了。 大灰狼就是大灰狼，就算披上羊的外衣，他还是一头狡猾又冷酷的大灰狼。。 他把手从键盘上挪开，一贯清冷的视线盯着画面里呆怔失望的缦缦，缓慢地一字一顿地问：“你。。是不是想和我分手。” 缦缦感受到话语中极严重的威胁意味，她苦着脸，说：“我不想欠你的情嘛。。”欠了情，如果结果还是分手，是不是特别的没尊严。 “我是谁？”忽然放大的声音，画面里忽然放大的俊脸，让缦缦禁不住瑟缩了一下。 隔着绵延千里的网络，她也能感受到他的怒气。 皱着眉头，嗫嚅着回答：“你是陆择安。” “那你呢？” “卿缦缦。” “把你当初刻在财大蓝湖恋人石上的话，重新念一遍。”他语气淡淡地说。 她听后却是大大的一震，抬头盯着他眉目清朗的脸，心，砰砰狂跳起来。 他。。他怎么知道恋人石上的刻字。。 她明明自己去的啊。。 大暴雨的天气，湖边没有一个人，只有她，只有她，趴在浅青色的大石头上，用刻刀刻下了那两行字。 陆择安，是卿缦缦一辈子的必择所安。 卿缦缦，是陆择安一生唱不停的卿云歌。。。。 第130章 收礼 大年三十。 营业部只营业半天，十二点关门轧帐，开始放假。 缦缦因为是新员工，又是初次在异乡过年，所以早晨到行里之后，陆陆续续收到了许多人的邀请，请她去家里过除夕。 缦缦都婉拒了，包括待她如亲人般的顾瑜。 除夕是家人团聚放松的时刻，她不想因为自己的出现，搅和了别人家里的欢乐气氛。 年三十的上午，行里出奇得忙碌。 槟城银行地处繁华商圈，周遭商厦店铺林立，它们中近一半的商户都在槟城银行开户办理业务。经过这段时间的业务锤炼，缦缦结识了很多商铺的老板和服务员。 一个上午，她的柜台接待了一百多名客户，近两百笔业务。繁重的工作强度考验着她的耐心和体力，尽管感冒导致身体发虚，几次有撑不下去的迹象，可是凭借超强的意志力，她最终还是送走了最后一个客户。 刚低下头准备休息，外面的防弹玻璃却梆梆梆的响了几声。 她抬起头，看到两个年轻秀气的姑娘正冲着她微笑。 缦缦对她们有点印象，好像是对面时代百货的收银员，经常会到她的二号柜换些零钱或者残币的兑换。 她回了个微笑，重新打开麦克，“你们好，请问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其中一个留着披肩长发的姑娘，从柜台外塞进来一个东西。 “你好，缦缦同志。这是我们时代百货收银部全体员工送给你的新年礼物，希望你能收下。” 一个小巧精致的丝绒盒子，外面缠绕着金黄的丝带，在黑色大理石台面上发出淡雅的光芒。 缦缦惊讶地看着她们，连连摆手说：“我不能收哦，银行有规定，不能接受客户的礼物。” 把礼物推回去，却又被两个姑娘固执地推回来。 她们互相望望，有些着急地澄清：“缦缦同志，这不是什么贵重的礼物，也不是百货公司收银部送的，是我和凌琳的一片心意，你可一定要收下。” 缦缦真心为难，不管是什么礼物，她都受之有愧啊。 两个姑娘怕她不相信，打开丝绒盒子，重新让她看，“缦缦同志，你看，只是一枚不算贵重的饰品。我和凌琳挑选了很久，就怕礼物买贵了你不肯收。你应该会喜欢吧，看你经常带着小兔子的饰品上班，这个，和你的耳钉很配哦。”那姑娘指了指缦缦耳朵上的兔子耳钉。 缦缦很是为难地说：“我又没做什么。。” 那俩姑娘异口同声地说：“不，你做的太多了！” 动静闹得太大，想低调处理都不行了。 缦缦语塞脸红，有好奇的同事过来围观，逗着外面两个时代百货的姑娘问：“卿缦缦有那么好吗？” 叫凌琳的姑娘说：“她当然好了！去年十一的时候，我们百货搞促销，零钱告罄，我拿着五千元现金跑了附近三家银行都说不开户不给换，没办法我才来你们银行碰运气。我跑了三个柜台都说没零钱，最后绝望到想哭的时候却被缦缦同志接下来了。她不仅很痛快地给我换了，还说欢迎下次再来。” 缦缦为同事开脱：“那是碰巧我有零钱。”不怪同事们不给她们兑换，而是商圈附近所有的银行网点都缺零钱，这是不争的事实。 叫凌琳的姑娘也有话说：“我上月收银的时候失误收到一张拼接版的假币，一百块钱，一半真的，一半假的，验钞机居然能过，可到了银行收款的时候却退回来了。我一天也只赚五十块钱，白干一天没什么，关键是觉得憋气，还害怕以后再收这样可怕的假币。我和小红来缦缦同志这里换钱的时候闲聊中说起此事，谁知她却留了心，她要了我收的那张半真半假的百元钞，不一会，就帮我把那张钱和另外一张钱黏贴成了均能全额兑换的真钞。我的损失回来了，信心也回来了，我特别感激她！” “就是，这小姑娘的服务水平特别高，我就喜欢来她的柜台办业务。”还在一旁查收银行转账票据的某大型单位的会计，笑着插言。 缦缦真想不到大年三十的工作竟以这样轰轰烈烈的形式收场。 顾瑜亲手给她戴上了客户送来的新年礼物，闪闪发亮的兔子饰品，伴随着同事和客户热烈的掌声，感动得她流下激动的热泪。 所有的工作都进行完毕后，顾瑜领着营业部的留守员工在营业大厅贴窗花和挂鞭炮。大大的中国结和喜庆的鱼，给节日的工作岗位增添了无尽的年味。 向朝夕相处的同事和领导拜过早年，缦缦裹着湖蓝色的羽绒衣踏上回家的路。 槟城还未禁止鞭炮燃放，所以，每隔一段都有用桌子或者废家具临时摆出的鞭炮摊点。缦缦驻足在一家鞭炮摊前，花20块钱买了一束钻天猴和一捧点燃后像星星碎一样的花炮。 因为烟花炮竹不能带进超市，她把炮寄存在一处报刊亭后，徒步去了一个街区外的超市量贩。 大年三十，买年货的人已经没有前几日那样疯狂了。她想了想，在食品区挑了一包黑芝麻的糯米元宵和一袋速冻大肉水饺。她喜欢吃虾和鸡翅，又各自买了一袋和炒菜用的配菜，而后排队结账走出了超市。 拿了鞭炮，大包小包朝森林半岛的方向走，没走几步，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她害怕行里找她，所以赶紧把东西都放在路边的水泥台子上，看了下来显，接起电话。 “龙龙？” “嗯，你一个人过年吗？”刘子龙的声音透着一抹关切。 “是啊，我师父去邻省了，我要替她的班。” “这么巧，我也要替我师父的班。”刘子龙其实知道缦缦不回s市，才痛快地答应了小于替班的请求。 缦缦愕然回道：“你也替班啊。。” “是啊，缦缦，要不今晚我们一起过除夕吧！”讲出酝酿多时的话，刘子龙的脸涨得通红通红的。 幸好，缦缦看不到。 她想都没想就同意了，一来，龙龙是自己人，二来，两人都是孤单的人。 第131章 新年快乐 除夕守岁的习俗由来已久，南北差异不大，都要熬过零点的钟声，互道祝福收了红包之后才会结束守岁的活动。 缦缦的家里，只有她和刘子龙。 褐色的茶几上，摆着几盘卖相不佳的炒菜，饺子是最后上桌的，却是第一个消灭完的年夜饭。 刘子龙举起啤酒听，对缦缦说：“过年好！” “过年好，龙龙！”缦缦举杯和他相撞，然后呲牙咧嘴地喝了一口。 “你要打电话拜年吗？我的手机在那边，你可以用。”缦缦指指角落里的手机。 他摇摇头，说：“下午已经拜过年了。” “你有兄弟姐妹吗？”她一边啃着不太烂的鸡翅，一边问他。 “有两个妹妹，我是老大。”他也叨了块鸡翅，不过啃下去第一口的时候，却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她浑然不觉，指着造型奇怪的虾球让他品尝，“样子不好看，味道还不错，你吃啊。” 他点点头，笑着说，好。 她一边啃鸡翅，一边继续问：“你不回去过年，爸爸妈妈不会失望吗？” 提起父母，他的目光自动软了下来。 眼前仿佛出现了贫瘠的小山村在除夕夜家家户户燃起红灯笼的情景。记忆里年幼的少年，会拎起母亲准备好的年夜饭，去邻居家里送。 “不会的，他们希望我能有出息。” 缦缦想到了什么，忽然间就不说话了。她放下吃的东西，视线看着窗外被鞭炮映红的夜空，语气低沉地说：“真羡慕你。” 他迅速抬头看了看她，有些紧张地说：“你别想多了，我没有炫耀的意思。”他也是从曾可可的口中知道她是孤儿的。 她轻笑笑，说：“我才不会想多呢，只是纯粹的为你感到幸福。有家真的很好，不是吗？” 他也点点头，夹起最后一个饺子，塞进嘴里，用力地咀嚼。 窗外响起噼里啪啦的爆竹声响，遮掩了屋里的冷清，缦缦和刘子龙收拾好茶几，打开了阳台的推拉门。 缦缦买的鞭炮派上了用场，举国欢庆的日子里，怎么少得了烘托气氛的烟火。 刘子龙看着自己手里小女孩才喜欢的星星碎和缦缦手里威武霸气的钻天猴，不禁有种本末倒置的感觉。 按照正常的分配方法，不是该他拿着钻天猴，她拿着星星碎才对吗？ 可是现实的情况是，她兴奋地像只小猴子似的拿着香和钻天猴跃跃欲试，而他却捧着一把包裹着荧光纸的星星碎暗自神伤。 “缦缦，我们是不是该换换。”女孩子要有女孩子的样儿。 她完全不屑地盯了他一眼，左手拿着起花炮下面的竿，直直冲向上空，右手拿香以无比潇洒的姿势点着了炮捻。 引芯扑哧哧着了，她迅速撒手，起花冲天而起，一声尖利的叫声不绝于耳。。。 抬头看，钻天猴果然如孙悟空似的飞上了天，烟花四射，非常好看。 她眉飞色舞地说：“我才不和你换呢！” 她在s市的童年，离不开最吸引人的钻天猴。那尖利的声音，劈啪作响的闪光，还有迫不及待的滋味和兴奋的感觉，永远都难以忘记。 她放钻天猴的技术师承于爸爸，童年最大的喜悦莫过于被爸爸高高地抱起来，并高声赞扬他的公主放炮的技术赛过大院里的任何一个男孩。。。 刘子龙自然不会明白缦缦此刻显而易见的骄傲从何而来。 他只是忧伤地摇晃着毫无杀伤力和威慑力的星星碎，暗自腹诽他的表现机会被缦缦抢了去。 放完鞭炮，缦缦回屋打开了电视和笔记本电脑。 她问龙龙喝点什么，龙龙说还是啤酒吧。于是她又打开了两罐百威，一人电视，一人电脑，共同等待新年钟声的响起。 刘子龙放下鼠标，指指笔记本电脑上的qq图标对看春晚的缦缦说：“好像有人找你。” 缦缦的酒量撑破天也就三两，喝了两听啤酒，也快到了极限了。听到刘子龙喊她，转过雾蒙蒙的视线，思维不经大脑地说：“帮我回一下。” 于是，刘子龙就打开了网名叫专吃小灰兔的大灰狼的qq聊天对话框。 上下瞄了一眼上下呼应的网名，他的手一抖，直接发出去一个完全不着道的表情符号。 很快，视频的请求信息滴滴滴地找了过来，刘子龙看看对着冯巩笑得前仰后合的缦缦，狠狠心按了拒绝。 几乎是同时，叽叽叽三声，连打出了三个大问号，然后一个燃烧小宇宙的怒脸，占据了对话信息。 手机关机？！ 早就猜出对方是谁的刘子龙撑到这会儿已经算是奇迹了，看到手机关机四个字，脸皮很薄的他还是从电视机前拉来了笑得分不清眉眼的缦缦。 他指了指屏幕上不断发送过来的视频请求，又指了指网名。 “他找你。” 缦缦还没到醉酒的状态，一看屏幕就知道是谁找她了。 头蹦蹦地疼，还有点不可置信的感觉。 大年夜的，他不用陪家人吗？ 回头看看神色复杂的刘子龙，歉疚地说：“能不能先回避一下。” 刘子龙默默退到了笔电摄像头照不到的角落，他佯装看着热闹的春晚，其实，却在悄悄关注着缦缦的动静。 缦缦按下接收，为了避嫌，她还戴上了耳机。 陆择安蹙着眉，很不高兴地看着她质问道：“手机没电了？是不是该换了？” 她斜睨了一眼无辜中枪的手机，闷头说：“没电了。” 他的脸色稍稍变好了一点，继续，“刚才为什么拒绝。” 她一脸疑惑，视线转向沙发里专心看电视的刘子龙后，才若有所悟地说：“没注意，可能点错了。” “你在看什么？” 她一下子收回目光，装作无谓的模样说：“看春晚。” “好看吗？” 她点点头，“很好看，你听声音就知道了啊。” 他的目光柔了柔，看着镜头里的她，忽然轻声说了句：“新年快乐，缦缦。” 她怔了怔，而后回应道：“新年快乐。” 刘子龙听到声音，转头看她，她也下意识地去看刘子龙，只是这一个微小的互动动作，却让视频里异常敏锐又异常聪明的男人一下子沉了脸色。 “谁在家里？” 第132章 往事 手一抖就关了电脑。 不管是不是存心故意，反正缦缦是不想让他看到龙龙的身影。不是怕他误会什么，而是觉得没有费心去解释的必要。 缦缦觉得自己变坏了，不像当初对陆择安那么那么的在意了。她后来想了很久，才得出结论，那就是自己又回归到了两年前和陆择安分手时的状态，因为被伤得很重，所以，刻意忽略和逃避对他的感情。 换一种通俗说法的话，叫自我保护。 刘子龙唾弃自己懦弱的行为，竟然没在新年钟声敲响的时候，向缦缦坦诚心迹，他觉得缦缦关了电脑之后就不是他熟悉的那个缦缦了。 她虽然在笑，在跳，可是强作欢颜的样子却让他觉得既心疼又难过。 最后，他什么也没说离开了缦缦的家。 在炮竹轰鸣的街头，他神思恍惚地想，自己以后一定会为今天的懦弱而后悔。 大年初一到初四，缦缦连着上了四天的班，早晨十点到下午四点，都被忙碌的工作占满。她的手机一直处于满格的状态，短消息也撑爆了信箱，可是其中，却没有关于他的任何消息。 缦缦在初五休班前的时候，取出了活期存折内的五万块钱单独存了一张存单，用她的名字开户，密码是他的生日。 初五的时候，她查询到了s市飞来的航班，早早便去了机场等候。她知道他言出必行，说好了初五回来，就不会提前或者错后。 随着人潮踏上停机坪的水泥地，陆择安下意识地朝机场航站楼的透明窗户望了一眼。 薄雾弥漫的天气里，其实什么也看不到。 他被身旁一个长相可爱的孩子扯住了行李箱，“叔叔，能把手机号留给我吗？我还想听你讲宇宙的故事。” 孩子的妈妈不好意思地上前拉住孩子，“轩轩，别闹叔叔。”转头歉疚地看着高大英俊的男子，连声道歉：“不好意思啊，孩子不懂事，缠你缠得太厉害了。” 两个小时的飞行时间，为了不想起某个左右他情绪的女人，他竟破天荒的在机上给邻座的小男孩讲了一路的故事。 他笑了笑，看着孩子渴望的脸，柔声说：“可以，轩轩很好学，叔叔很高兴和你继续交流。” 他拿出签字笔，在充满了童趣的画画纸上写下一串号码，后面缀上龙飞凤舞的陆择安三个字，递给欣喜雀跃的孩子。 “谢谢。”母子二人挥手先走，他拉起行李箱，忽略掉地勤空姐亮闪闪的目光，缓步走出机场出口。 人潮熙攘的大厅，他没费什么力气就找到了穿着湖蓝色羽绒服的她。 一脸的茫然，微微垂着头，不知道自己来机场的目的是什么。 他敛去脸上乍见她时涌上的情绪，绕过前面激动重逢的一家人，走到她的面前，站定。 她第一时间抬起头，眼里的焦距对了几秒钟，才怔怔地问说：“你回来了。” 是啊，他回来了。 即使被父母数落为不孝，可他还是放不下远在千里之外的笨女孩，一路狂奔着回来了。 不过，他们不是还在冷战吗？ 从迎新晚会到现在的一段时期之内，他们相处的方式和内容，着实称不上恋爱两字。 可能是他来的太猝不及防，表情也不像她想得那般冰冷入骨。缦缦之前考虑好的措辞毫无用武之地。 他也没怎么说话，应了声，上前拉起她的手，朝机场出口走去。 机场的大屏上正在播放着财经专题片，关于理财投资精英的内容，陆择安冷峻沉稳的英俊面孔正轮回在大屏上滚动着。 人群里不乏有眼力好的认出他来，不由惊喜地欢叫，指着大屏幕上闪出的人影和真人比对。 还是真人比较帅，而且，更加的具有人间烟火气。 你瞧，他竟然在公开场合拉着女伴的手，姿态亲密而又高调的告诉周围的人，他在恋爱。 尽管女孩的平淡看起来和他的气质并不搭调，可是他专注的眼神却告诉全世界的人，他喜欢那个被他牵手的女孩。 两人对此浑然不觉。 直到被他牵着手坐上回程的出租，她才无比坚决地把手从他的掌握中挣脱出来。 他蓦地盯着她，心弦一颤，她迅速偏过脸看着窗外荒芜的冬景，紧紧地抿着嘴唇。 一路无话。 到了森林半岛小区，付过车资后，他们一前一后回到了单元楼。 缦缦先停下脚步，他也停下来，转头看着她，漆黑的眼睛，像墨一样。。 她不敢看他，匆匆掏出折了两折的存单塞进他的手里，“这是还你买青瓷的钱，我还有事，先走了！”说罢，像只受惊的兔子，狂奔出了小区。 陆择安没有动，哪怕刚才只需要动动手就能阻止她的逃跑，可他还是任由她逃离自己的视线。 看来，柔弱的她是被态度不明的他吓怕了。 他自嘲地笑笑，觉得自己烂透了。 不着急上楼，他倚在路边的花池上，燃起一支香烟，头微微勾着，视线盯着袅袅升起的烟雾，想起了临行前扈女士对他说的话。 扈女士是他的母亲，一个同样拥有高智商的高级医师，用穿透人心的橙褐色目光盯着她优秀到无与伦比的儿子说：“如果你想结婚的人是卿缦缦，那我和你爸爸的意思。。。”她着重强调了最后两字，“不行。” 他只是愣了愣，才看着洞悉一切的扈女士说：“您全都知道了？” 扈女士颔首，原本悦耳的吴侬软语多了一分犀利的味道：“是的。当一个和睦平静的家庭忽然间因为儿子的消失天塌地陷的时候，作为一个母亲，一个家庭的女主人，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呢？” 他无言以对。 “卿缦缦来找过我。你刚走的时候，她来过一次。哭着求我告诉你的消息，但是被我拒绝了。后来，她的父亲也找过我一次。” 提起不愿提起的屈辱的过往，扈女士的脸上还是难掩悲愤。“安安，妈妈身体不好，但是智商却丝毫不弱于你，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了。你离开s市，还有你父亲的事，都和他们父女脱不开干系。” 她很平静也很坚决的看着陆择安说：“我不会同意的，安安。除非你能把我的记忆抹去！” 第133章 陆伯母是认可我的 春节过后，槟城银行又恢复了忙碌紧张的工作节奏。 朝九晚五，每天单调却精度极高的工作，让缦缦渐渐理解了深藏在老柜员们风光背后的倦怠和疲惫。 压力无处不在。 柜员不仅仅是做好日常的工作就能高枕无忧，八小时以外，各种形式的培训、会议、考核、以及金融、保险、证券资格证的考试占据了他们大半的休息时间。 缦缦曾被可可拉着在学校勉勉强强考过了金融和其他两门从业许可证，所以，她很幸运地逃脱了节后资格证考试培训的折磨。 可她万万没想到的是，顾瑜竟然私下里替毫无奋发进取精神的她报了afp的考试。afp是金融理财师的注册考试，是成为银行理财经理的敲门砖，是每一个小麻雀冲出桎梏，翱翔蓝天的阶梯。。 可缦缦着实没有思想准备，她觉得现阶段能做好手头的工作，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事情了。 顾瑜没给她反抗的机会，她把afp网培课的网址和时间表直接交给缦缦，便走了。后来，常笑通知她去领书，于是，她又悲催的把厚厚一摞子考试书籍背回了家。 很想对顾瑜和常笑说，她其实没有那么高的追求，从踏入职场时单纯为了追随陆择安的脚步提高到现在以做一名合格的，被客户喜欢的柜员为人生理想，她觉得，自己思想层面上的进步绝对称得上突飞猛进。。 另外一个让她失去信心的原因，是她持续低迷，且还在不断走低的生活状态。。 与她的糟糕相反的是，陆择安却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高调姿态成为槟城银行员工津津乐道的谈资。 槟城市十佳青年。 201x年金融家杂志最有创造力投资奖项获得者。 全国证券大赛金牌得主。 。。。。。。。 只要呆在银行，随便走到哪里，但凡有人的地方，似乎就能听到他的名字。她逃也没处逃，只能憋回心头血，装出很仰慕很八卦的样子，听别人手脚并用，唾沫飞溅，夸张再夸张的形容词。 陆择安，你究竟想要做什么啊。 冬天的脚步迟迟未去，却已阻挡不住融融的春意，悄悄的暖了枝头。 缦缦纠结着网培afp的事，拖延着回家的时间。刘子龙也报了afp的考试，他们约好，下班的时候在一楼大堂碰面，他给她讲讲上次模拟考试不懂的试题。 没想到会在三楼的电梯间碰到陆择安和李佳音。 李佳音原本正和陆择安兴致勃勃地讨论着什么，缦缦看到她的手，似有若无的搭在陆择安的手臂上。 她迅速垂下头，默默地站在角落里，自动把自己忽略掉。 “这不是缦缦吗？下班了？”李佳音异于往时的热络更加反衬出缦缦转身时的冰冷。 气氛陡然间变得尴尬。 尤其是李佳音，在陆择安的面前被缦缦甩脸子，很是下不来台。不过，良好的修养，让她接下来只是笑了笑，便转头看着陆择安说：“你招惹缦缦了？” 陆择安在的地方，总是有着无形的压力。 缦缦拎起耳朵，仔细听他接下来会说些什么。有关于她的，以及他们之间曾经发生过的情感过往。 没有说一个字，连笑容都没有，他就结束了与她有关的话题内容。 她蹙着眉，忍耐着胃部传来丝丝的清晰的疼痛，虽然明知道是饥饿引起的痉挛，可她却觉得嘴巴里也开始氤氲起化不开的苦涩。。 反光的镜壁上，映出他模糊不清的面容。 “叮。。。。。”电梯门在一楼开启，陆择安靠在电梯的镜壁上，看着那抹纤瘦的背影，消失在他的视线里面。 李佳音紧咬着下唇，责备似的看着他问：“你还不打算忘了她吗？” 陆择安抽回距离她最近的手臂，语气疏冷地反问道：“为什么要忘？” “你。。。”李佳音觉得现在就抬出扈女士来，会暴露了她迫切希望得到他的意图，于是，硬生生把喉咙里的话咽回去，跟着他走出电梯。 “什么？”他忽然停下，等着她说完刚才未完的语句。 她躲闪着他深沉锐利的视线，含糊着说：“没什么，是我多嘴了。” 他没再追问，只是大步走向银灰色的福特车。她摈弃自己的豪华座驾，跟着他走，却在开门前被拦下来。 “佳音，我们并不顺路。” 李佳音的手触电一样缩回来，后退一步，脸寒得像是十冬腊月的雪地，“择安，你不要太过分。陆伯母是认可我的。” 还是沉不住气，说出来了。 陆择安看着她，微微冷笑了下，打开车门。 看他想走，李佳音又气又急，“择安，你不能这样对我！” 陆择安停下，隽秀的身子立在冷色调的车前，像是无法撼动的风景。他的脸色很平静，但是眼神里却有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 “我母亲的意见只是参考，对我的决定，没有任何的约束力。你，最好先明白这一点，再考虑要不要做出一些影响彼此友谊的举动。” 陆择安式的警告，从来没有转圜的余地。 而他过度的聪明，也是她在他的面前无法遁形的真正原因。 忽然就觉得冷，身体里冒出阵阵刺骨的寒意，比南极冰川的冰点温度更低。 远处转弯的福特一个漂亮的甩尾出了车库，她的世界顿时变得一片荒芜。呆立半响，她收敛起脸上失神绝望的表情，缓缓转过身，放开环在身前的手臂，步履坚定地朝自己的车子走去。。 缦缦是个不会遮掩情绪的人，不然的话，也不会刻意地逃开陆择安，逃开电梯间里令人窒息的情侣组合。 逃开不意味着不在乎，当刘子龙看到坐在台阶上画圈圈的缦缦时，第一感觉就是这姑娘又在为了某个人伤心了。 快步走过去，把黑色的棉衣搭在穿着单薄工装的缦缦身上，弯着腰问她，“需不需要肩膀啊，我的肩膀，今天可以免费借给你。” 共同迎来新年的两个年轻人，有些秘密已经不是秘密。 她扬起被寒风冻得红通通的脸颊，笑着伸出拳头打他一下，“讨厌。。。” 第134章 怎么做都是错 银行门前，年轻男女熟稔自然的相处，刺激到了远处开车等候的英俊男子。 他盯着马尾辫女孩身上似曾相识的黑色棉衣，想到了某天晚上，醉酒归来的小灰兔也穿了同样的一件衣服。 视线转向温柔俊秀的年轻小伙，他正弯了腰，逗着爱笑的女孩，两人不知说了些什么，女孩忽然抬手轻轻地打了小伙子一拳。 那没有份量的花拳砸在他的心口，却变成了透骨的疼痛。 他蹙起眉，看到小伙子愉悦的笑着，握着她的手，把她从冰冷的地上拉起来。小伙子揉在眼底的情意即使隔了十几米远的距离，坐在车里的他也能清楚地感受得到。 视线充斥着一片混沌的白光。。。 那股子年轻的光芒杀伤力极强，几乎刺瞎了他的眼睛，他的手指紧紧攥着方向盘，控制不住想要下车的冲动。。 “笃笃。。。”随着一阵敲打车窗的声音，一张超级阳光无敌的笑脸贴在窗玻璃上近距离地盯着他。 他的手指慢慢放松，按下开关，放下封闭的车窗。 常笑笑得贼不兮兮的，凑上来，“猫在这儿吃醋呢？这可不像你陆美男的泡妞风格哦。” 陆择安的表情早在车窗打开的时候，已然恢复了平静。他瞪了瞪常笑，语气淡淡地说：“上车。” 常笑嘿嘿一笑，也不计较他的冷漠，从侧面绕过来，坐上了副驾驶位。 陆择安发动车子，决定略过右前方碍眼的一对男女，绕过花坛，走另外一条路回家。 谁知，常笑这小子却唯恐天下不乱的把头伸出了窗外，挥手，大声喊着那对男女，“缦缦，龙龙，你们去哪儿啊，要不要陆经理捎你们一段啊。” 路边的马尾辫登时石化，年轻小伙子的表情也不大自然。 陆择安脸一沉，伸出手直接把他按坐在位子上，警告说：“管好你的嘴，不然，你也给我下去！” 常笑讨饶，端坐好，一本正经地说：“从现在开始，我闭嘴。” 陆择安把车开到滨江边上的茶亭，也不进去喝茶，只是放下车窗和天窗，仰躺在车椅上阖目沉思。 常笑倒还真安静，自己找了本财经书，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这样过了有十几分钟的样子后，陆择安忽然抢走了常笑手里的书，扔到了车后座上。“陪我说说话。” 常笑指指嘴巴，又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意思说，是你不让我说话的。 看他滑稽的模样，陆择安绷不住扬眉笑了起来，他给了常笑一拳，骂道：“敢不敢再学得贫一点！”意思就是欠抽！ 常笑大大地呼出口气，笑着说：“我怕再惹着你嘛，听丁丁说，你最近是火山口的炮仗，随时随地都有爆炸的可能。” 陆择安苦涩地笑笑，抽出车上的烟盒，各自抽了一支，点上。 常笑似笑非笑地看着心事重重的陆择安，等待他先开口。可是一支烟都快抽完了，他却没有要说话的征兆。常笑和他共事多年，又是无话不谈的好友，所以，几番斟酌之后，他决定先打破沉默，探探好友的底线。 “你喜欢缦缦吧。” 陆择安斜他一眼，微微颔首。 常笑心中暗叹，装样！ 再接再励，再探，“你们发展到哪种程度了？拉手？”看陆择安无动于衷，他的心噗通一跳，“拥抱？”效果还不明显吗？ 他闭了闭眼睛，指了指陆择安漂亮的唇线，不确定地问：“啵啵？” 这次，陆择安终于肯转过头看他了，不过，很快，修长的手指伸过来，不重不轻地给了他一个耳刮子，“猥琐！” 常笑呆怔住。 一时间又惊又喜。 喜的是万年大冰山陆择安终于有靠近太阳的想法了，惊的是他和缦缦的关系竟然已经发展到啵啵的程度，他没敢往下深问，因为他的小心肝暂时还无法接受桃花男陆择安和小笨妞卿缦缦亲密的画面。。。 连想都不能想，一想就要爆鼻血。 于是，在各种情绪交织的销魂激荡之下，常笑同志傻笑的本事又自动升高了一个段次。 没想到事情朝好的方向发展的时候，陆择安却道出了心中的烦恼。“我在考虑和她的未来。” 常笑一惊，“你后悔了？”虽然不清楚两个人是什么时候开始有亲密关系的，不过，凭他识人的本事，这两个人可都是深情的主儿啊。缦缦不说了，陆择安他可是很了解啊，一旦爱上了谁，那肯定是一辈子都不会丢手的。 莫非，卿缦缦移情别恋，喜欢上了刘子龙？！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自动偃旗息鼓。因为，但凡有眼睛会看的，有脑子会思考的正常人都会选择陆择安，缦缦又不是傻瓜，被陆择安这样精品优质男人喜欢上，她舍得逃跑吗？ 陆择安摇摇头，说：“不是我，是缦缦。她想方设法要离开我。” “什么？！”常笑立刻从座位上弹起来，不可置信地说：“缦缦要主动离开你？”得到肯定的眼神答复后，常笑衰弱了。 而后一想，他又站在缦缦一边，“我知道了，一定是因为李佳音，对不对？择安，你别看缦缦平常特安静好哄的一孩子，可是被逼急了，照样是会吃人的女魔头。” 女魔头比喻的有点过了，应该是会咬人的小灰兔差不多。 “你知道我和李佳音不是那种关系，对不对？曲行长也能看出来，师父不用说了，第一次看到我和李佳音的时候，她就断定，李佳音不是我喜欢的人，包括丁丁都能看出来我对李佳音没那意思，怎么她就笨得看不出来呢？” 陆择安很少一气儿说这么长的话，在他看来，做永远比说更加的重要。 常笑先是愣了愣，消化了一会儿陆择安的牢骚，才帮他分析道：“只有两个可能，一，你表现得太不明显了，二，有人在背后捅你的刀子。” 还不够明显？ 已经睡在一起了，已经买了婚房了，已经向父母摊牌了，还叫不够明显？ 好吧，常笑，那你说说，怎么对她才算是明显。。 第135章 长夜，灯火 坦诚，该说的就要说出来，不要留任何的死角让对方去猜，这才是情侣间最重要的相处之道。 常笑虽然只谈过几场无疾而终的恋爱，可他比陆择安的情商还是略高一些的。他明白依着陆择安的性格只会把一切都做出来给缦缦看，却不会主动去找缦缦说一句我错了来缓和关系。 你看，他刚刚建议他去找缦缦道歉，他就不大高兴地拒绝了，说他没错。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缦缦的情绪不大对头的。” “年前的迎新晚会，她突然喝了酒回家。”他对自己的记忆力很有自信，也对她宝贝那件黑色棉衣的一幕耿耿于怀。 “你确定缦缦没有听到不好的消息？她是什么品性的孩子，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若不是受到重大刺激，她绝不会放任自己醉后失态的。”常笑严肃地分析道。 陆择安沉默着，记忆回到了那段混乱的时期。他们冷战，争吵，自己独自回s市。。 等等。。 他好像知道什么原因了。 “晚会第二天吧，我母亲曾打电话询问过有关买房子的事，她提到了李佳音，还提到了。。提到让我们春节回去订婚的计划。。。莫非？”他的脑海里浮现出李佳音心机深重的眸子。 常笑用力一拍大腿，“一定是李佳音告诉缦缦了，所以，缦缦才会伤心到喝醉酒回家。” 陆择安默认。 除了这个理由之外，他找不出还有什么可能让缦缦绝望到以酒泄愤。 傻缦缦。 真的长大到可以把苦楚悄悄地隐藏起来了。 想到她承受着背叛的滋味独自在异乡熬过新年，一向自诩遇事沉稳冷硬的心脏，也变得酸软疼痛起来。 常笑推了推他，语气不大好，“烟呢？” 他把整盒的玉溪扔过去，微微叹了口气，仰靠在座椅上，望着远处的江景。 白日里火红热情的太阳，已悄悄地沉入奔腾的江水。橙色的晚霞驱走了冬日的寒冷，把江面渲染的格外美丽。短暂而绚丽的日落，江面被暗沉的颜色取代，晚霞也慢慢地由橙色变成了妃色，又变成了浅红，最后被无尽的黑暗吞噬。。 但很快的，绚烂的灯火次第点亮，不仅仅是江边，远处的城市背景，也在七彩的霓虹和闪烁的街灯映衬下，重新变成一座美丽的城市。 夜是长夜，唯有灯火相伴，长夜才不会孤单。 而长夜又是灯光的恋之所在，相随长夜漫漫，永不知倦。。。 一瞬之间的感悟，仿佛打通了淤塞不畅的任督二脉，卸去一身包袱，轻松自在。豁然开朗的天地，新鲜而又充满无穷的活力。 他起身发动车子，转回市区。 常笑对他情绪上的起伏转换莫名所以，但看到陆择安熠熠生辉不同于往常的热切眼神，他觉得，自己还是保持沉默比较好。 缦缦的晚饭极其极其的简单，一盒酸奶外加一块烘得热热的面包，齐活！ 不能怪她懒，而是网培课的时间是死的，她要是吃饭的时候磨叽一会儿，那什么也别想听到了。 龙龙今天才告诉她，培训班的费用竟然5800块大洋，她当时吓得路都走不动了，心想，要是考不过，顾瑜会不会追着她赔钱啊。。。 啊。。啊。。。快疯了。 为什么，她对考试一类的东西无感呢？ 龙龙明明已经用红蓝笔写得那么清楚明白了，可进到她的眼睛里，完全就变了样。。 救命。。。 谁来救救她啊。。。。 “叮咚。。。叮咚。。。。”门铃响起的时候，她还在盯着网培课的视频画面，万马奔腾的想象着有骑白马的王子来解救她于危难之中。 叮咚。。。。 她提拉着米奇的拖鞋，一连声的答应着拉开大门。 门外是谁？ 她没有看错吧！ 真的是英俊的王子嗳，不过不是骑着白马，而是穿着纯黑色的运动套的英俊王子。 “陆。。。” 嗳，怎么不经她的允许就往里面闯啊。 “陆择。。。。。”这次多喊了一个字，就被他高高扬起的东西堵住了嘴。 “常笑拜托我来给你补习afp的课程。” 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眼睁睁地看着他换了唐老鸭，步履轻快地走进门厅，突然想起什么，哇的叫了声冲到他的前面，从沙发里抓了样东西，躲在背后。 脸红得和紫桑葚差不多一个色儿了。 他轻轻咳嗽了两声，自动忽略掉露在她身侧的粉色带子，又嫌弃般扫掉茶几上零零碎碎的面包屑，把厚厚的资料放在上面，扬头极严肃地看着她说：“我们是不是可以开始了。” “啊？”一贯的慢半拍反应，而后，挠挠头，抱膝坐在茶几旁边的地毯上，和他保持着安全的距离。 他对她的小动作仿若不觉，只是关掉不知所云的网培课画面，登时，小屋里安静得针落下来也能听得到。 半小时后，缦缦稍稍松了口气。趁着帮他煮咖啡的功夫，她猫在厨房狭小的空间里，偷偷朝外瞄。 认真的男人最帅了。 尤其是陆择安这样养眼的美男，只要轻轻松松摆出一个姿势，不用说话，也能迷得她神魂颠倒。 看他专注号题的样子，竟是要来真的。 缦缦有点高兴又有点失望。 因为，他们的关系至今还处在一种非常复杂的状态之下。 与他相处，是这个世界上最难攻克的科研难题。 “地上有咖啡豆吗？”头上忽然响起磁性音，她腾一下立起来，却由于用力过猛，直接撞到他的心口。 嘶。。。。 男人的肌肉有像石头块一样硬的吗？ 她的头。。。 蹙眉，正要声讨回去，他却极自然地伸手过来，按住她的额头，轻轻地按揉着。 “很疼？” 看到她呆滞的可爱模样，他的心里就自动涌满了欢乐的因子。 很想就这样亲密下去，可是缦缦到底是与当初的缦缦不同了。她略微挣扎，逃出他的势力范围，然后蹦到一边，拿起磨好的咖啡，问他：“还是只要奶吗？” 他眼里的内容，惊得她手指微颤，他走过去，从身后环住她的身体，修长温润的手指握着她的手，慢慢倾倒入杯。 “只要奶。” 第136章 榛果蛋糕 陆择安并没有在缦缦家过夜，时针走过23点，他便站起身来，很有礼貌地告辞离开。 门口的身影，忽然间驻足停下，他们的视线在静谧的空间碰个正着，门厅昏黄的光线里，目若点漆的英俊男子，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浑然天成的优雅气质。 她心慌意乱地躲开，一颗早就泛滥成灾的心脏，在身体里砰砰狂跳。。 “我买了艾吉咪的榛果蛋糕，你要不要来拿一半。” 榛果蛋糕，是抹了一层香浓纯正的黑巧克力的榛果蛋糕吗？ 羞涩中略带了些期盼的目光投过去，得到的答复是肯定的。 她有些动摇了，味蕾不断被久违的绵甜顺滑的感觉刺激得口水分泌旺盛，脚步刚想迈出去，脑海中不知怎的，突然出现了陆妈妈的吴侬软语。 她乖乖地收回脚，垂头丧气地拒绝道：“我最近在减肥。” 减肥？ 一阵风就能吹走的纤瘦身板，再减恐怕就看不到人了。 他也没当场拆穿她，只是很可惜地叹了口气，遗憾地说：“那没办法了，吃不完只能扔了。” 她的小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最后艰难地做出回应，“哦，你看着办。” 大门刚一关上，她就崩溃倒地，扑在沙发上，用抱枕打着陆择安带过来的考试资料，泄愤怒吼：“我最爱的榛果蛋糕啊，你居然要扔了，人神共愤，人神共愤，知道不！” 陆择安靠在她家的大门外，听着里面时不时传出来的嚎叫声，感觉生活重新又变得美好起来。 第二天班上。 曾淑娜看到缦缦黑通通的熊猫眼大惊失色，“你失眠了，缦缦！” 她无力地趴在桌上，回了四个字，“榛果蛋糕！” 一整夜乱梦，全都是各式各样的蛋糕来折磨她的神经，凌晨三点醒来，再也睡不着了，怨念着陆择安家里被扔掉的榛果蛋糕，失眠到天亮。 曾淑娜被她的理由搞得是哭笑不得，她哄孩子似的揉抚着缦缦的马尾辫说：“下班师父给你买啊，你要几个？” 缦缦委屈地伸出三根手指，“三个，要纯巧克力的，动物奶油的！” 曾淑娜啪叽一下给了吃货当头一笔杆，“穷讲究，饿你三天试试！还纯巧克力，动物奶油的。” 缦缦吐吐舌头，嘿嘿笑了。 没想到下班的时候，曾淑娜的男友徐松竟真的送来了三个榛果蛋糕，纯黑巧克力，饱满的榛子，还有动物奶油溢出的独特的香气。 曾淑娜把三个盒子都摆在缦缦的桌上，“师父送你的，好好享用吧。” 缦缦哪好意思收啊，她不过是说着玩的，曾师父怎么当真了。推来搡去，磨叽了一会，徐松看不下去，插言道：“娜娜，我们要一个，剩下两个给缦缦。这样，她吃得也安心点。” 于是乎，占了师父便宜的徒弟带着两个很漂亮的榛果蛋糕回到了家。 晚八点，她刚把精美的蛋糕盒子打开准备大快朵颐的时候，门铃叮咚叮咚响了。 开门一看，竟是换了灰色运动套的陆择安。 他很闲吗？原来不总是加班开会的吗？怎么连着两天给她补习啊，还来的很准时，像是和她早就约定好的。 关上门回到客厅的时候，才发现茶几上的蛋糕已经被某人用叉子吃了大半个下去了。 边吃边享受地赞道：“这肯定不是艾吉咪的，不过，味道也还算不错。” 她泪目遁走厨房。 她还一口没吃好不好。。 尤其是被他窥探到吃货的本性，真是有种无脸见人的感觉。 含泪吃了剩下的几口蛋糕，开始新一轮的复习。他素来对学习很有一套方法，不会让她感到艰涩难懂，也不会感到时间难熬，反正就是刚刚好那种，疲累的感觉泛上来之前，他会阖上书本资料，说今天就到这儿。 连续一周之后，她发现afp也没有想象中那样难，理解的内容居多，只要概念性的问题搞清楚，案例分析做到精细，整个复习过程也觉得轻松。 这晚，她在灯下挑灯苦读，而陆择安，则盘腿坐在沙发里，对着笔电思考着年度理财方案的雏形。休息的间隙，他抬起专注的眼眸，看着她微微显出困顿的大眼睛。 “什么样的理财方式你会接受？”从业数年来，他做过各种形式的理财方案，有针对高端消费人群的，有针对政府公务人员的，有针对企业精英的，还有针对教师的。这些理财方案，基本上所有的银行都在做，他今年能够获奖，胜在思维缜密，方案出新，又有真实成功的案例，所以才能拔得头筹。获奖的兴奋劲过后，面对需要不断推陈出新的理财方案，他却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被复制的太多，客户群的单一，都是造成他工作瓶颈的原因。 曲景深说过，只有唯一和合理性，才是理财方案成功的关键。 他是个银部经理，也是曲景深智囊团的重要干将，如果他的事业不能前进，那么，曲景深的宏图大志必将受到影响。 缦缦因为afp的考试，才初步接触系统的理财知识。她没什么见地，但是陆择安问她的时候，她却想到了可可放在她这里保管的存款，被她无意中投资盈利的事情来。 “我和可可这样初入职场的女生，其实就是杜拉拉一族，往往给人的印象是无财可理。实际情况也差不多，我们收入不高，却需要付房租、水电气暖各项生存开支，日常开销很大。另外，我们也没有进行强制储蓄的习惯，也没有资金、专业能力，可以让财富很快的升值。在旁人眼中看来，我们被定性为提前透支人生的消费群体。而且这个群体，正在以一种飞速发展的趋势不断地壮大。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财富专家普遍认为我们不具备理财的潜力，忽略了整个杜拉拉一族，其实，我觉得事实，也不全是那样。” “噢？详细说来听听。”陆择安把笔电放在沙发上，空出腿脚，坐下来，和她挨靠在一处，目光灼灼地望着她。 第137章 我和你 被个令人怦然心动的大帅哥盯着看，她可没了刚才侃侃而谈的兴致。 朝后边缩了缩，小声说了句：“没。。没详细的。。可可的工资，我做了基金定投，前几天发现盈利了三成。我觉得。。觉得。。我们这一类消费族群，不妨可以试着用基金定投的方式投资理财。” 陆择安穿透力十足的目光在她红红的脸上梭视了几秒，忽然，神情愉悦地笑了起来。 “没想到从你这里挖到宝。” 什么意思，是说她很逊很笨吗？她瞪着他神采飞扬的俊脸，心想，早知道我就不说了。 接下来，他把沙发上的笔电扯过来搁在腿上，还没等她看清怎么回事，他已经用修长灵巧的双手在屏幕上做出了一个图表。 “缦缦。”他叫她。 “哦。”抬眸看他。 “你看。。”他用黑笔指着上面的消费群指标数值，掩饰不住兴奋道：“我懂你的意思了。首先，基金定投可督促你们进行强制储蓄，有效解决你们手无闲钱所面临的资金需求尴尬。在每月的工资中提前扣除定投金额，就可以发挥银行定存的作用，且可与工资卡相关联。如果长期坚持每月定投，就会在不知不觉中积累一笔可能被习惯性花掉的存款，此外，长期定投还可以平抑市场风险，实现资金的稳定增值。是不是，这样？” 她愣愣地看着他，果然天才就是天才，能够把她费尽心力表达不出来的想法瞬间变成系统的文字语言。 他挑眉浅笑，拉开图表，把笔电推向缦缦，“把这几处空白填上。” 缦缦看到屏幕上是一个换算理财收益率的案例分析表格，她按照之前帮可可做基金定投时的数据，分别填了几个空。 他点了计算功能，很快表格就自动算出了收益率。 很夸张的结果，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竟然盈利了28%。 缦缦盯着电脑屏幕上神奇到爆的换算表格，心想，陆大人，afp考试的时候能不能借我用一下啊。。 屏幕上的数据，令陆择安也感到惊讶，比他预想中的结果还要高上几个百分点，看来，由缦缦提出的理财点子，不仅有很强的储蓄功能，还有与其他理财产品相媲美的理财收益率。 他划开屏幕，打开详细数据分析界面，“基金定投的入门门槛是多少，你知道吗？” 这个缦缦很清楚，每天都要接触到的业务。“100元起点。” 陆择安在屏幕上画了个圈，神情专注地说道：“对。哪怕是每月只有100块钱结余的工薪族都能参与到这个理财方案里面来。此外，基金定投还有个强大的优势就是不需要专业的投资知识来频繁进行操作把握投资时点，特别适合你和曾可可一类经验较少的客户群体理财和积累投资经验。”比如目前市场的市盈率在20倍左右，正是开始基金定投的好时机，而在股市市盈率超过30倍的时候分阶段逐步卖出股票基金，是一种相对容易操作而且胜算较高的投资方法。 缦缦被他说得激动起来，“是不是轻轻松松理财赚钱！” 他微笑着颔首，扔下笔，双手交叉抱于身前，极是愉悦地念出：“余既滋兰之九畹兮，又树蕙之百亩。” “我听不懂嗳，又跟我咬文嚼字。”缦缦恼他动不动就喜欢背诗作词，她是诗词白脖，对兰啊草啊的兴趣，永远也敌不过肉啊蛋糕啊。。。 啊。。。啊。。。好好的，干嘛冲她笑啊。。。 他笑起来真心好看，不是时下年轻帅哥娘娘的模样，而是一种气场超强的硬朗干净的英俊气质。她尤其喜欢他的下颌，略方的轮廓，微微向外凸出，青青的胡茬痕迹，笑起来，有一点温暖，有一点性格，还有一点要人命的性感。。。 呀------ 线条优美的下颌，居然离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她的视线挪移不开，宛如被施了定身咒，乖乖停在原地。 他把她整个圈在男人气息浓郁怀抱里，俯首，在她粉色的耳廓边缘说：“这是诗人屈原《离骚》中的两句。我刚才想表达的是，遍地兰蕙的境界固然理想，但对于平凡女性，即便是在冬天里一盆水仙，以一种不动声色的委婉，理解一花一世界而欣然，也是另一种柔韧的境界。缦缦，你的点子好得超出我的想象，真的，这次不是恭维。是真的，很好。我打算把它列为今年理财计划的重点，你说，好吗？”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我的点子？” 她统共就说了基金定投四个字，怎么成了她的点子了！ 还有，这些图表，分析数据，甚至是系统的想法，都是他的功劳啊。。 陆择安忽然用力抱紧她，力度之大，让缦缦禁不住呲牙怒叫，“陆择安，很疼嗳！” 又来了，又来了。。 明明知道她扛不住他的无敌微笑，他竟又冲着她来了。 再用力地抱抱她之后，他用额头贴着她的，很有力道地碰了一下，说：“确实是你的点子，不过后期由我来完善，好不好？” 她呆了呆，抿着嘴脸红心跳地说：“那。。是不是。。就是我。。和你。。” “嗯，我和你。。” 她嘿嘿笑了。虽说又是她占了他的便宜，可是他既然说了我和你，她是不是。。是不是。。。就能。。。不要脸一次。。 嘿嘿。 自从两人有了事业上的连接点之后，他们先前被冻结的关系也有了松动的迹象。她从刻意的逃避和抗拒，到容忍他主动的拥抱，按马尾，揉脸的亲密小动作，每天都有进展。他的态度也和以往相处的时候不大相同，似乎为她做得更多了一些。 缦缦昨夜睡觉前，下定决心今晚补习的时候要和他说清彼此间的关系。 李佳音口中的订婚，是怎么回事。 另外，他对她，究竟是怎么打算的。 下班前，陆择安的短信来了。 晚上加班，自己先复习。想吃什么夜宵？ 她想了想，写道：我想吃炒田螺，宝华门夜市的。 很快，他的短信回过来。 嗯。 第138章 视频 她瞅着短信，说不出心里弥漫的情绪是甜蜜还是失望，不能多写一个字，两个字吗？譬如，喜欢、想你神马的。。。 勾下头，想象着两人盘腿席地而坐，争抢田螺吃的情景。。 捂脸。。。 没想到，那晚上，她竟有约错过了网培课。 约她的人是意外之外又在意料之中的人，李佳音。 她们约在江边的苏木哈咖啡馆，缦缦早到，点了一份热可可和慕斯蛋糕，一边欣赏华灯初上的槟城夜景，一边吹着清新潮湿的江风。 李佳音每次出现，都会引来一阵小小的混乱。 她还是那么的出众，像他一样，无论是在人群还是舞台，都是目光聚集的焦点。咖啡馆的客人并不多，缦缦细心观察了一下，大约有一半靠上的客人，都在关注着新进来的美丽佳人。 “缦缦。”李佳音看到缦缦，稍微加快步速款款走过来。 出于礼貌，缦缦起身，指着已经拉开的沙发椅说：“佳音，你坐。” 李佳音放下手包，入座的同时，抱歉地对缦缦说：“不好意思啊，和择安商量事情来晚了。” 她的眼睛没离开过缦缦的脸，看到上面涌上失望又失落的表情，她才扬了扬黛眉，招手叫服务生。 她要了黑咖啡，和陆择安的习惯一样，只加奶不加糖。 缦缦用小勺剜着慕斯上的奶油，一下又一下，她在等着李佳音开口，心中猜度着她说的第一句话，会不会是，我和陆择安订婚了。 “我没有和择安订婚。”李佳音喝了半杯黑咖之后，这样说道。 缦缦有些惊讶地看看她，低低地哦了声，脸有些红。 李佳音取出白色的手机，打开到一段视频，而后，朝缦缦推过去。 “你先看看。” 不等她说，缦缦其实已经看到画面上的那个人了。熟悉的黑色运动套，神情慵懒地靠在一组米白色的真皮沙发里，和一个背影熟悉的中年女士说话。 “安安，你和佳音的事情什么时候能定下来。” 他摇摇头说：“暂时没考虑。” 中年女士回过头，露出一张和陆择安极为相似的优雅面孔，不过看起来有些生气，“佳音还在这儿，你说话不能注意点吗！” 视频中传来李佳音的声音，“没事的，阿姨。” 扈女士，陆择安的母亲。缦缦想起来，她们在陆家曾经见过一面。 扈女士不太满意地瞥了儿子一眼，说：“来，帮妈妈择虾仁。” 视频晃了晃，穿着香奈儿裙装的婉约美女出现在镜头里，“我来吧，阿姨。” 扈女士赶紧给她让座，而后冲着沙发里看电视的儿子指了指：“你就懒吧，到时候结了婚，看佳音还惯着你。” 李佳音笑笑，低头不好意思地叫了声，“阿姨。。” 陆择安动了动，镜头中出现他的侧脸，严肃的表情，看起来不怎么高兴。他关了电视，对扈女士说：“我和佳音只是普通朋友，妈，你不要总把结婚挂在嘴边，没意思的事。” 扈女士腾地转身站了起来，李佳音背对着镜头坐着，但看得出来，身子有些僵硬。 “安安，你准备把妈妈再气病了才甘心，是不是！” 李佳音站起来，扶着面色阴沉的扈女士。扈女士把她按坐在位置上，定定的看着儿子说：“既然话说到这儿了，我也不妨说下我和你爸的意见，我们认可佳音，觉得她能成为我们家的一份子，她很喜欢你，你对她也有好感，为什么不能往深处走呢？” 陆择安看着扈女士，很坚决地说：“我和佳音不可能。” 扈女士怒极，指着他说：“那好，给你机会，你说，你喜欢谁？为了谁家的姑娘，到如今的年纪还不肯谈恋爱！” 李佳音给陆择安使眼色，低声劝道：“择安，别惹阿姨生气。” 扈女士的身体前些年大病一场，恢复得一般，不能生气也不能操心劳神。 陆择安最后没说什么，回自己的屋子去了。 李佳音把扈女士扶到沙发里坐下，帮她倒了一杯水，喂了几口。扈女士看起来很疲惫又难过的样子，靠在沙发里，半响没有说话。 李佳音也安静的坐着，顺眉顺目，想着心事。 突然，扈女士抬起身子，看了看陆择安紧闭的房门，谨慎地问李佳音：“安安是不是和前些年恋爱的卿缦缦又联系上了？” 李佳音愣了楞，看瞒不住，只得点了点头，说：“是的。缦缦现在和择安在一个单位。” “果然是她。。。卿缦缦。。。”扈女士一副受到重大打击的模样，惨白了脸，手指攥着沙发巾，狠狠地攥成一团，久久不肯松开。 “阿姨。。”李佳音还未见过扈女士有过如此失态的模样，不禁有些惊慌。 扈女士凝神沉思了一会儿，手从沙发挪过来，握着李佳音的手，恳求着说：“我会让安安和她断的，佳音你别放弃安安啊，阿姨很喜欢你，希望今年能看到你们的婚礼。” 李佳音缓慢的点点头，肯定地说：“只要择安要我，我肯定会陪在他身边的。” 哗哗。。。。。 视频到此中断。 李佳音拿回手机，又啜了口浓香的咖啡，看着和扈女士一样面色惨白的缦缦说：“我的意思，你是不是已经明白了？” 缦缦低着头，喉咙哑哑的。“明白了。” 李佳音抚平宝蓝色真丝衬衣袖子上的褶皱，不紧不慢地说：“我想请你搬离森林半岛小区。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搬，不过，我和择安肯定是要结婚的，到时候，你能受得了和我们做邻居吗？” 缦缦的心好疼，可是在完胜的情敌面前，她只能咬着后槽牙，憋出一句，“我搬！我明天就搬走，可以了吧！” 谁说春天来了？ 夜晚的槟城，简直冷到了骨子里。行人纷纷竖起衣领，或者带上帽子抵御寒风的侵袭，只有她，迎着冷风，手指颤抖地拼命拨打可可的电话。 “哈喽，亲爱的缦缦，你还在被陆大人荼毒吗？” 可可正神情放松地抹指甲油，完全没防备缦缦竟会用撕心裂肺的哭声做开场白，她吓了一大跳，手指一滑，漂亮的指甲，泡汤！ 第139章 再生气也不许饿肚子 曾可可气势汹汹地杀到森林半岛小区的时候，恰好在单元楼下撞见带着炒田螺回家的精英气场男，陆择安。 冤家相见分外眼红。 曾可可恨不能把陆择安当场大卸八块以泄心头之愤。她怒瞪着他若闲庭信步，轻松自在的模样，手指颤抖着戳过去，差点碰到陆择安的鼻尖，“你。。。你。。。跟我过来一下。。” 陆择安挑挑眉，看看不常打交道的可可，还是跟着吃枪药的丫头，走到小区绿化带的阴影处。 可可被突发状况气得够呛，她觉得上几次听信陆择安的话，简直就是最白痴的行为。她为什么要相信桃花男陆择安的话，却不肯相信缦缦呢！ 那个骚狐狸，果真是一千年奇葩，她心疼缦缦被狐狸折辱，所以，见到陆择安，就和见到骚狐狸精没甚两样。 “什么事。”陆择安朝楼上看了看，灯光闪闪烁烁的，也不知道她在干些什么。 “什么事？缦缦被你那未婚妻都欺负到头上了，你还问我什么事？”可可气炸了。 陆择安浓眉微蹙，“我没有未婚妻。另外，李佳音做什么，都不是我的意思，你难道看不出来？” “我看出来有个屁用啊！缦缦被她欺负得直哭，还要房东号码，说要退房，是怎么一回事啊！怎么的，就算你陆择安要结婚，要炫耀，也不用逼得缦缦无家可归吧！” 陆择安一听，大概明白了事情原由。 他先是问可可，缦缦在哪儿？ 可可没好气地说，还能在哪儿，在家边哭边收拾行李呢。 陆择安心想，知道回家就还好。 他接下来当着可可的面，把手机拨给李佳音，打开免提。 “我是陆择安。” “择安，找我有事吗？”李佳音的声音有些强自镇定的意味。 “佳音，你听好。这是我最后一次澄清我们之间的关系，我们从开始就只是朋友，或许，当年我利用了你，给你造成了误会，是我的错，但是从今晚开始，你我仅仅是同事的关系，不会再进一步了。至于，我和缦缦，上次我已经和你讲得很清楚了，她是我结婚的对象，不管我母亲同意与否，我的决定都不会再改变了。”他面容严肃的一气说完，身旁一字不漏聆听到底的可可，震惊莫名！ 怎么背后还有陆妈妈的事？ 静谧的小径深处，除了手机那端传出的深深浅浅的呼吸声，再也听不到其他。 “我恨你，陆择安！”李佳音磨完最后一丝耐性和骄傲之后，终于吼出一嗓子，挂断了电话。 可可还处在震惊的状态，陆择安却已经恢复如常。 他把手机放回衣袋，看着可可说：“你上去吗？” 可可看着他，缓慢地摇摇头，又快速地点点头，“上！” 电梯上升的空档，可可问他，“陆择安你绝对是来真的，对吧！” “嗯。”他回答得异常干脆。 可可想起什么，惊叫道：“缦缦已经和房东说了退房的事，房东明天会叫人来收房。” “正好。”他早就想把她的小蜗居退掉了。 可可弱弱地问了句，“那缦缦住哪儿啊。。” “我家。”当然是他家了，属于他们未来的家。 可可在电梯到达26楼之后做出了一个异常明智的决定，她把跨出去的脚又缩回来，极认真地看着陆择安说：“我还是不去打扰你们了。不过，明晚上我会去你家做客，陆择安，我信你才把缦缦交给你，你若是再不珍惜她，别怪我曾可可对你不客气！” 陆择安点点头，肯定地回答说：“不会给你机会的。” 可可翻翻白眼，按下下行按键，挥挥手，跟他再见。 缦缦一边哭一边收拾行李，收拾到一半的时候，她发现手头三分之一多的东西都是他的。一阵难以压制的悲伤，又一次汹涌袭来，她扔下手里的东西，坐在地上伤心地痛哭起来。 “叮咚。。叮咚。。。。。” 不理。 谁来都不理。 门铃又响了几次后，她想起了要来陪她熬过难关的可可，不得已从地上爬起来，去开门。 一脸的狼狈尽收美男的眼底。 虽然陆择安早预料到会是江河泛滥的情景，可是亲眼看到那张哭得红肿不堪的脸庞，他的心，还是被狠狠地揪扯了一下。 看到是他，她反手就要关门。 陆择安伸出脚及时撑着，而后，把冒着热气的爆炒田螺袋子举到她的眼前。 “不管有多生气，不要饿着自己的肚子。” 她很想把劳什子破田螺扔到他的俊脸上，然后气势十足地痛骂他一顿，然后龟缩遁走。可是，食物的香气太过勾人了，勾得她的肠胃一阵阵翻滚，接着，逸出阵阵饥饿的腹鸣声。 又恼又气，还想哭。 她咬牙踢出他的脚，用力关门的时候，他把食物袋子塞进她的手里，退后两步，眼仁漆黑的望着她：“我不烦你了，你吃完了早点睡，有什么事等到明天再说不迟。” 门砰地一声，紧紧阖上。 陆择安在门外又站了很久，听不到异常的动静，他才回家。 翌日。 风平浪静的春日大晴天。 缦缦请假在家等房东的人上门收房。路过屋角的三个行李箱，不禁发泄般的踢了其中一个两脚。 那里边装得全是陆择安的东西，从衣服到书刊杂志，从刮胡子刀到咖啡杯，整整齐齐地分门别类的搁在里面。反观自己的行李，反而是挤成一团，分不清什么是什么的一团糟。 “陆择安，你一定会后悔的！” 振臂高呼的同时，门铃叮咚叮咚的响了。 打开门，果然是房东叫来收房的工人。她默默地让出地方，用尽力气，扯出几个大行李箱，推到门口。 有个身强力壮的工人看完房间后走过来，“姑娘，可以了。” “哦。”她犹豫着要不要把钱给工人，让他们帮忙把行李抬楼下去。 收房那人忽然一挥手，其他几个人齐齐过来搬起了她的行李。“嗳，你们做什么！”貌似她只是想想，还没付诸行动，最起码，搬运的价钱先谈妥吧。。 那人根本没理会她的叫嚷，带着几个彪形大汉直接出了门。 她在后面紧紧跟着，急得直跳脚，“多少钱！多少钱啊！师傅------” “不要钱，纯粹帮忙！”那工人回头呲牙一笑，带着人竟直直进了一处洞开的房门。。。。 第140章 李佳音，见鬼去吧！ 工人放下行李箱，拿走呆滞状态下缦缦手里的钥匙，便关门离开了。 足足和她的蜗居差不多大小装修精致的客厅，端立着穿着正装的陆择安。他正看着地上行李箱里极大反差的物品，慢慢扬起唇角的弧度。 “陆择安，你还要怎么样啊。。我都搬走了，你还嫌不够！”缦缦难受极了，一边蹲下来收拾被工人弄得散乱的行李，一边极力压抑着眼眶里泛起的潮气。 有人蹲了下来。 然后是一双修长的手，帮她捡拾起地上七七八八叫不出名堂的小玩意，她的眼泪滴答滴答落下，浸湿手背，又把那双为她擦泪的修长的手，染得湿透。 “缦缦，不哭了。”他把闷声哭泣的小兔子揽入怀中，大手在她的后背力道温柔的安抚。 她是真的伤心，一贯明亮若阳的大眼睛肿得只能看到一道缝缝。 “我错了。对不起，缦缦，总是惹你伤心难过。”他把缦缦黑发的头按在心口，让她能够听到自己的心脏正向她表达着深深的歉意。 她的手紧紧地攥着他的衣服，哭得像是没有明天似的，揪心难过。 “道歉有用。。呃儿。。。要警察干嘛。。你有新欢就。。。忘了旧爱。。恨死。。你。。呃儿了。。呜呜。。。放开我。。。放开。。。” 陆择安把她揽在怀里，想笑又觉得鼻间酸涩难忍。只好抱紧她，压制住她挣扎的举动，俯首在她的耳边清晰无比地说：“我们结婚吧。。” 怀里的身子蓦地僵住，挤在喉咙芯里的嘶鸣声，从他的心口处逸出来，“还骗我。。。你有没有人性。。呃儿----” 看来，不来真的不行了。 陆择安把她从地上抱起来，放在茶色的沙发里坐好，怕她东倒西歪摔倒了，还把几个抱枕都放在身后堆着她。 她抽抽鼻子，被水洗过的眼睛努力地睁大，“干嘛。。。” 陆择安压了下她的头，回答了一声找东西，就俯身在她的行李箱中找了起来。很快，放着她所有证件和财产的方匣子被他从箱子底层找到。 她怔怔地看着他，堂而皇之的打开匣子，忽略数额惊人的存折，选择了捆扎着透明皮筋的身份证和户口本。 方匣子又重新关上回到原位，他起身，走过来，半蹲在她的面前，抬手抹去她粘在脸上的泪水。 “走吧，我们去登记。” 登记？！ 登什么记！ 她完全懵了，等陆择安取出钱夹里的身份证和她的证件放在一起交给她的时候，她像是被滚烫的油烧到手，迅速扔回给他。 结结巴巴地问：“你是不是发烧了，陆择安？” 他嗤的笑了，拿起她的手放在他温度清凉的额头上，来回摩挲了两下，说：“我很正常，缦缦。我正在向你求婚，只要你点头，我们立刻就去登记。”说完，不顾还在石化僵硬的缦缦，顾自思忖道：“不行，还是直接去吧。”缦缦的脾气他是知道的，如果不趁热打铁，日后她若反悔的话就麻烦了。 缦缦被他牵着手拖起来，走向门厅。 走着走着，她忽然拉着墙壁的边缘，不肯走了。泪眼朦胧地看着他说：“你妈妈。。。不同意。。”扈女士中意的儿媳妇，是李佳音。。 他停下来，立在门厅米黄色的背景下，深邃的眼睛，牢牢地攥住她的呼吸。。 “我妈是我妈，我是我。现在是我要和你结婚，不是我妈，卿缦缦，你到底去还是不去！” 槟城市湖滨区婚姻登记处。 登记员就从没见过结婚登记的小两口居然是闹着别扭来的。男的相貌出众，不过冷着一张俊脸，女的平凡清秀，却明显哭过的样子，跟在男的身边，不时的用手扯扯男子的衣袖。 “是结婚没错吧。”这盖了章就是夫妻，可不是年轻人闹着玩的文字游戏。 陆择安极快速地瞥过缦缦红肿的眼，点点头，说：“是的。结婚。” 登记员摇摇头，笑笑问说：“女方呢？也是出于结婚的目的才来的吗？” 缦缦的心思还在半空中飘着，登记员问到第二遍的时候，陆择安才蹙眉碰碰她的手，“回答办事员的问题。” “啊？问我什么了？”她回神盯着登记员的脸，试图找回正常的神智。 “你到底是不是来结婚的啊。”登记员到了这会儿完全不确定这两个人的关系了。 缦缦的脸唰一下变得通红，她在柜台下扯了扯陆择安的衣袖，低声问：“我怎么说啊。。” 陆择安恨铁不成钢地瞪她一眼，对着紧皱眉头的登记员说：“她是自愿和我结婚的，不会错。” 登记员说：“你回答不算。”这男人长相太标致了，女的又太普通，怎么看怎么让人怀疑。 陆择安转头看着缦缦，一双黑眸勾魂摄魄：“最后一次问你，是不是不愿意和我结婚？” 缦缦想了想，坚决摇头否认，“我要和你结婚，陆择安。” 陆择安阴沉沉的面色终于有了点亮光，他挑眉表示满意，正想说话，缦缦却突然来劲了。 她握着他的手，极认真极郑重地说：“无论你妈同意不同意，无论有没有盛大的婚礼，我都要和你在一起！” 气势磅礴的表白，一下子震惊整个婚姻登记处。 另外一对来办结婚的小两口，女的撞撞男的，超级鄙视的语气说：“你连人家的小拇指头都比不上！” 男的一脸无奈，擦汗讨饶，“咱那不是顺嘛。。。有个好妈，是不是！” 陆择安也是怔忡了几秒，才帅气无比地甩头，冲着目瞪口呆的登记员说：“是不是可以继续了。” 十几分钟后，缦缦拿着两个红通通的结婚证书，跟着陆择安走出了神奇的婚姻登记处。 上车后，她还在低头看，一边看一边笑，最后拉着陆择安的手，非要他亲亲她，证明这一切都是真的。。 陆择安当然是从善如流。 把她推倒在路边的阴影处，手指勾着她光滑细腻的颈项，低头吻上那片美好的时候，两人几乎同时喟叹出声。。 “我结婚了。。” “嗯，结婚了。” “李佳音，见鬼去吧！”扬头欢叫。。 “。。。。。。。。。。” 第141章 新婚 缦缦因为请了一天假，所以没和陆择安一起回银行。婚姻登记处和小区离得不远，缦缦要求自己步行回家。 新婚第一天。 站在阳光明媚的槟城街头，她向刚刚升级成为卿缦缦老公的英俊男子，挥手告别。 微风徐徐，暖阳高照，沿着步行街踟蹰而行，她脸上的笑容被晌午的光线映照得格外明朗。 郁结了一整个冬的潮湿心情被阳光扫除的清清爽爽，宽阔的道路上穿流如梭的车流都变得色彩鲜明了起来。 橱窗里红润的苹果脸，明亮的大眼睛，腮边氤氲的桃花红，她怔怔地和那个陌生又熟悉的影像对视，感觉像她，又不像她。 直到手指触碰到兜里的硬皮本，她才突然意识过来，她结婚了，真真实实的和那个人结婚了。。 幸福的洪流刹那间席卷了整个身心，仰望着蓝得发亮的天空，她深呼吸，平息眼眶中愈来愈汹涌的潮气。。。 经营奶茶的店面，打扫卫生的男服务生盯着外面古里古怪的女人很久了。 她对着橱窗足足站了五分钟不止，一会仰头微笑一会儿垂头叹息，一会儿又失魂落魄的发怔。他看得暗自心惊，生怕当班期间发生什么女暴徒怒砸奶茶店的都市新闻。于是，实在忍无可忍的他放下抹布，打开店门，问她是不是要买奶茶。 奶茶？ 看着自家人奶茶的创意logo，她红着脸说，那就来一杯吧。 “什么味的？”男服务生看着她。 她想了想，选择了最朴实的原味。 从今天起，原汁原味的婚姻生活开始了。虽然没有婚礼的婚姻多少有些遗憾，但想到晨钟暮鼓，都有他陪伴在身边，缦缦觉得非常的幸福，也非常的满足。 刚刚回到家，他的短信便来了。 午饭自己吃好吗？我暂时走不开。陆择安。 她抱着手机嘿嘿傻笑了半天，想到未来的午饭时间，他都会属于她，不禁乐的心花朵朵开。 考虑好措辞回过去，“哦，晚上回家吃饭吗？” 很快，他便回过来。 “回家。我在开会，关手机了。” 哦。。哦。。哦。。。 关吧，关吧。 她的脑子里无比迅速地冒出了优雅英俊的精英老公在曲行长古色古香的会议厅里微眯着黑眸，轻点指尖，和她互通款曲的画面。 啊。。啊。。。 不能想，不能想。。 陆择安把家里收拾得很干净，除了她那几个行李箱摆在客厅里有碍观瞻以外，她摩挲了几处卫生死角，都惊喜地叫起来。 一丝灰尘都没有。 把属于他的东西分别摆放在合适的位置以后，她拖着属于自己的两口大箱子来到光线明亮的卧室。主卧室摆放着一张价值不菲的kingkoil，浅紫色的贡缎四件套，在午间淡淡的光线里，向她传递着一种温暖的家的气息。。 她盯着卧室，面热心跳地看了一会儿，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坐在地上整理箱子里的衣服。 同色系的衣柜占据了卧室的一整面墙，她像只快乐的小鸟把衣服都挂进去，左边是她的，右边是陆择安的。 咦。。 怎么看起来很不协调啊。。 仔细一看，才发现，她那些乱七八糟的长短衣服和陆择安为数不多但却绝对够范儿的名品男装摆在一处，是那么的，那么的，怪异。。 她惭愧地打开旁边的柜子，里面全是崭新的被子。 无奈之下，她只能当做什么都没看到，阖上了柜门。 几个大行李箱放到储物室，陆择安的习惯真是很好，十平米的储物室，也被他收拾得井井有条。踏进去，工具箱、医药箱、烧烤器具，包括用不到的餐盘和厨具，都分门别类按照高低顺序，整整齐齐地摞在台架上。 她把行李箱推进储物柜，学他的样子，也排了个大小和高低。 她平常都不怎么化妆的嘛，所以洗漱用品少得可怜，等她拎着小包包走进比客厅还要干净的盥洗室和浴室的时候，她赫然发现，手里的虾米和小油条都是摆设。 曾经心仪过却不舍得买的品牌洗浴套组，像是等待她检阅的士兵一样，整齐地立在盥洗室的柜子里。浅粉色印有米奇logo的毛巾浴巾组合，按照大中小号整齐地挂在银光闪闪的横杆上，她惊讶的是粉色毛巾旁边的天蓝色的毛巾套组，养眼的搭配，相偎相伴的姿态，向她高调说明，他们，真的是一家人了。 忙忙碌碌一天，缦缦终于把家里所有的地方都仔仔细细转了个遍。 下午五点多的时候，接到可可的电话。 她早忘了昨晚上可可失踪的事情，当她口齿不清，面红耳赤地说出她已经搬进陆择安家里的时候，可可在电话里发出了嗤嗤的坏笑声。 “看不出来，陆择安还是个行动派。缦缦，你打算怎么办啊，就这样把自己卖了，当他的免费玩伴？”可可同她讲话素来是荤腥不忌，少儿不宜。 “咳咳。。。咳咳咳。。。”她噎了口气，差点没咳死。 超容易走火的时期，可可能不能注意点，别点火。 “不。。不是。。。可可，你别乱说，我和他很纯洁的。”近段时期，他们只有白天在车上那浅浅的一个吻，是最亲近的动作了。 “你可拉倒吧。睡了多少次的人，居然跟我说纯洁。。哈哈。。笑死我了。” 缦缦红着脸，辩白，“他。。。什么都没做。。真的。。” “嗯。。没做。。没关系。。很快，他就什么都会做了！”可可并不知道两人已经领证的事。她以为陆择安只是逼着缦缦承认他们的关系，打算先下手为强，把缦缦吃了再作打算。 缦缦听了只觉得脸上腾起一股小火，蹭蹭蹭的朝着耳根和颈后去了。 双脚像是踩在棉花堆里，使不上力气。她靠在素净的墙壁上，缓了一缓，才声音发颤地说：“可可，我害怕。。。” 可可目的达到，笑得那个贼啊。。 “怕什么！我跟你讲，makelove就是balabalabalabala。。。。。。疼一会儿就不疼了，真的，就像是被大蚂蚁夹了，疼劲儿一过，什么都忘了！”一大串惊天地泣鬼神的经验之谈说完后，缦缦赤红着脸，充满了诡异的语气质问不小心露馅的某猛女，“曾可可，你怎么知道的那么详细！” 第142章 晚上再收拾你 就在缦缦和可可为了makelove的实践性问题在电话里纠结打仗的时候，槟城银行40层的会议厅，曲景深摆手叫停一位中层的发言，结束了冗长的会议。 他问秘书苏亚菲：“饭店订好了吗？” 苏亚菲说：“订好了，在小江南。” 曲景深转头，看着眼前的精英智囊团，语气放松地说：“今晚安排工作餐，饭桌上再继续会议内容吧。” 众人纷纷点头，各自收拾着东西，陆择安立起来，对曲景深说：“曲行长，我想请假。” 不止是曲景深，在座的银行中层都向素有工作狂之称的陆择安投去诧异的目光。个银部的陆泽安经理，竟会主动缺席重要的战略会议，着实令人感到错愕。不过，联想到之前他和理财部费彬经理之间惊心动魄的暗战博弈，大多数的人又都觉得陆择安的缺席合情合理。 因为陆择安就是这样的人。 不会虚与委蛇，更不会和某些急功近利的人一样在场面上惺惺作态。 曲景深看他一眼，拿着手机站起来，语气正常，“一定要今天请假吗？” 陆择安点点头，肯定地说：“嗯，有点事。” 曲景深说：“那好吧，放你的假。不过，明早九点，准时到我这里报到！” 陆择安说好，而后转身离开。 地下车库，取车的都是散会的中层，一个人靠在他的银灰色福特车门上，细细的眼镜框在灰暗的光线下隐隐透着银光。 “陆经理是因为我，才不去参加晚宴的吗？”费彬在今天的会议上占尽了上风，他提出的关于控制理财风险的提案获得了槟城银行未来的战略伙伴cbm的赏识，但他的观点几乎全盘否定了陆择安率领下的智囊团的理财构想。 曲景深之前特别看重陆择安提出的理财构想，认为那是槟城银行上市的制胜法宝。 陆择安站定，目光清淡地看着他说：“我家里有事。” 费彬挑眉笑笑，感兴趣地问：“噢？你我二人均是孤家寡人，家里能有什么事。” 陆择安微微蹙眉，看着他说：“如果没别的要谈，我必须马上走了。”家里的人儿厨艺一塌糊涂，曾可可上门，他恐怕她们弄得一团糟。 费彬怔了一怔，暗忖陆择安真的生气了？ 他笑了笑，侧身让开车门的位置，拍了拍陆择安的肩膀，说：“我也是从银行的长远发展考虑，才提出不同的方案，陆经理不要想太多了，我可没有针对你的意思。” 陆择安看看他，唇角撇出一抹淡淡的弧度，说：“怎么会，费经理。”费彬今天才算是真正显露了他投资专家的实力，他做出的方案几乎是无懈可击，取保守稳健的投资构想，收益也毫无逊色，在陆择安看来也是完美，莫论cbm那些讲究安全的高管了。 费彬扬扬手，“明天见，陆经理！”他用中控打开宝马车的门锁，带着得胜后的优越感俯视着神态从容的陆择安驾驶着蒙迪欧驶离车库。。。 陆择安到家的时候，缦缦正在厨房里照着食谱做菜。 听到声音，缦缦探出头来，苹果脸红通通的招呼他：“你回来啦。” 他把车钥匙放在柜子上，脱外套，换鞋，环顾四周问道：“曾可可呢？” 缦缦再次冒头出来，神色诧异：“你怎么知道可可要来？” “我猜的。” “嗤。。谁信！”她转头回去切菜，一边切着一边说：“可可晚上不来了，说是保险公司培训。我才不信呢，她一定是害怕我盘问她。。。她。。。”她突然顿住话题卡在那里，手里的刀也晃了晃，切坏了一块红萝卜。 “盘问她什么？”他卸下腕表搁在博古架上，拿起喷香四溢的酱鸭和猪蹄走进厨房。离得近了，才发现忽然变成哑巴的人，连耳朵都是红的。 “啊。。。。没什么。。没什么。。”偏过头不让他看到自己烧红的脸，于是乎，手里的刀便开始演出惊心记。 手指一热，接着，她的刀就被人轻而易举地夺走了。 “去把鸭子和猪蹄装盘。”陆择安熟练地切开红萝卜，顿住刀锋问她：“切丝，还是片？” 缦缦完全找不到北的幸福晕眩感满溢，她结结巴巴地说：“丝。” “炒什么？” “香菇肉丝和木耳。”她记得他很喜欢吃鲜香菇，原来在s市上学的时候，每次和他去财大混饭，她都会挑出为数甚少的香菇给他。 “嗯。”他侧身对着她，再普通不过的白衣黑裤，却看得她失了魂。。 忽然，他转头看她，眼底带着明显的笑意，“看我做什么，不是让你装盘吗？” 她立刻蹦起来，穿着米奇的水红色的馒头脚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疾奔到橱柜前，蹲下找盘子。 他一边切菜，一边分神提醒她，“盘子在右首的柜子里，右首，不是左。。嗳。。又错了。。右首。。右。。。算了，还是我来吧。”看她手忙脚乱的拉了几个柜门都找不到，不禁喟叹着过去帮忙。 “左右还是不分麼？”取出几个花色淡雅精致的瓷盘，递给她。 她垂着头，底气不足地嗫嚅说：“人家一见你就紧张。。。人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人家。。。。呀！” 毫无防备的，她的下巴被一只略湿的手指抬起来，然后，在她错愕惊愣的惊呼声里，他俯首吻住了她的唇。 空气中流动着食物的香味，生的熟的，奇妙的融合在一起，迷醉着用心深吻的两个人。 她的口中有淡淡的香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巧克力的味道，呼吸甜甜的，奶油一般丝滑的嘴唇，引得他忍不住想要得到更多。。 缦缦觉得自己快要被他的柔情溺毙了。。 整个脑袋里幸福地冒着泡泡，咕咚。。咕咚。。。。 他的唇软软的，棉花糖一样，还是薄荷味的，“唔。。。。”喉中逸出一声，她的苹果脸因为缺氧红得怕人，眼睛蒙了层潋滟的水光，黑眼仁里清晰地映出他同样发红的面孔。。 他不舍的松开她，额头碰额头，鼻尖蹭鼻尖，迷死人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来。。 “晚上再收拾你。” 第143章 几点睡觉 缦缦还是第一次看陆择安下厨，一道清蒸鲈鱼，一盘炒三鲜，硬是被他行云流水般的动作做出了优雅的感觉。。 天才啊，天才。。 鲜嫩的鱼肉，蘸了海鲜酱油别提味道有多么的正宗了。而颜色好看卖相更加好看的炒三鲜，也被她一筷子一筷子的叨去了一半。 “喝点汤，慢慢吃。”他盛了一碗红枣薏仁粥，放到她的手边。 “陆择安，你为什么连做饭也会啊。。”老天爷还敢再偏心眼一点吗？好的，优秀的，全给她的老公了。 他叨起一块红油油的鸭脖，放在她的碟子里面，面不改色地说：“这是生存的本能。” 本能。 本能。 她的脑袋不正常了，只要稍微涉及到那方面的词汇，她的思想就自动跑偏。 饭后刷碗。 陆择安说：“今天我来，以后我做饭，你来刷碗，可以吗？” 当然可以。 两个人吃饭能有几个碗碟，不到十分钟就搞定了，反而做饭，是她的弱项。 怎么看也看不够，他平静刷碗的样子好迷人，缦缦的星星眼瞄了几个来回之后，他笑着指指冰箱，说：“我昨晚买了西瓜，黑美人，应该很甜的。” 最喜欢吃西瓜的缦缦，顿时喜笑颜开地抱着西瓜去开膛破腹了。 陆择安擦拭好最后一个盘子，拿着汤匙走出厨房。 她吃西瓜的方式万年不变，永远是从中间剖开，然后挖着心，吃满一圈。黑美人看来味道不错，她竟直接用水果刀挖了一大块塞进嘴里。 腮帮子鼓鼓的，像只小青蛙，不过模样可爱到爆。 他把汤匙递给她，坐在她旁边，用另一把汤匙挖了块边上红红的瓜瓤，送到嘴里。“嗯，不错。” 她盯着他手里的汤匙，等到落下去的时候，眼角抽了抽，别过脸去，红心要被他吃了麼？ 没想到，正中红心的汤匙会把最甜的部分送到她的嘴边，“给你留着。” 她的脸立刻多云转晴，啊呜张开嘴，一口吞掉，然后眯着眼睛噶次噶次的享受极致的甜带给味蕾的冲击。 就这样，一个不大的黑美人，被两人一口心，一口边的分吃完了。 她想出去散步消食，他说好，于是，他用风衣裹着她，两人一起去了小区绿化很好的花园。 夜晚，静悄悄的。月亮圆盘似的挂在天空，几个星子不停地眨着眼睛。 他牵着她的手，漫步在飘散着淡淡花香的小径，气氛静好。 她仰着头，一会儿看看远处玩耍的孩童，一会儿看看他，一会儿再自个抿嘴笑笑。他的面部线条柔和，任她耍着小动作，却不理。后来，她忍不住了，扯扯他的手，笑得鬼兮兮地问：“陆择安，我们是夫妻了嗳。” “嗯。”错不了了，红色的结婚证已经被她放进方匣子里去了。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而后，语气带了一丝惆怅说，“我觉得还在梦里边呆着，你还是离我很远，虽然我们是一家人了，可我总有种随时会失去你的感觉。” 她说的都是真话，哪怕经过了大半天的适应，她还是觉得身心空落落的，感觉不够真实。 她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他都认真的听着感受着。 察觉到她的彷徨，他停下脚步，定定的看了她几秒之后，把她圈在怀抱里抱紧。“缦缦。”他叫她。 “哦。” “我不是一个很会表达情感的人，也就是旁人说的，不懂得浪漫。这是从小养成的性格，非一朝一夕能够改变。我很抱歉没有给你带来安全感和稳定感，让你对我们的婚姻产生恐惧，都是我的错。” 她蹭了蹭，想要挣脱出来说话，却被他按压在怀里，不许她抬头。 “听我说，缦缦。我没有你想象中那样完美，我的身上隐藏着各种各样的缺点，冷酷、自私、无情。从你单方面无条件付出开始，到两年前弃你而去，到再次相遇后对你恶言相向。。。”他的声音低下来，头靠在她的颈窝，缓缓地说：“我做的。。。。一直很差劲。。” “对不起。是我的自私忽略了你的美好，纯真和善良，让你受到那么多的伤害，对不起。”这些话他一直压埋在心底没有机会说出来，如今，总算找到了合适的机会向她道歉。 从未向人低过头的骄傲如青松的男子，竟然对她说了这么多抱歉的话。 缦缦的心中惶恐又不安，只得紧紧地环着他的腰，小手安抚着拍打着他宽阔的脊背，急急地说道：“陆择安，你别道歉。。我。。我没你说的那么好啦。我又笨又不爱学习，你不是最头疼了吗？”想了想，有点太贬低自己了，她又说：“不过，今天你能对我讲心里的话，我很开心，真的，这可是你第一次主动跟人说心里话哦，我刚才主要是太激动了，没有做好和你步入婚姻的准备，所以才会胡说八道，对不起，害你担心，真的，对不起。。” “嗤。。。。”他被缦缦彻底打败了，莞尔笑开。 气氛好好的朝着忏悔被忏悔的方向发展，眼看就要出成果的时候，她跟你对着比试道歉的本事，你说，你还能让人怎么说。 “哈哈，笑了。。笑了。。”她松了口气，收回手，敲打着他的心口说：“以后不许说对不起我之类的话，记住了吗？” 他的视线停在她颇为严肃的苹果脸上，顿了顿，而后点了点头。 我不说那些没用的了，但是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缦缦。会一辈子好好的爱你。 缦缦同时也在心里想着同样的一句话，我爱你呀，陆择安，不管你对不对我好，我都要爱你一辈子。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晚上10点多了，缦缦坐在沙发里，神情略微紧张地偷瞄在笔电上专心工作的陆择安。 看了几次之后，陆择安无奈地转头，抓住现行，“缦缦，你这样我没法专心。” “哦。我。。。”脸红得能滴下红葡萄汁来。“我就是想问问你，几点睡觉？” 第144章 出差 人生总会有那么一段日子，不管做什么都会很开心。缦缦也是这样，从春天到夏初，她在营业部的日子就是非常愉快的，同事们尽管心思各异，但都比较好相处。只有黎菁华和段敏霞是例外，不过，她们工作上手之后，都忙着相亲恋爱去了，所以，各自也就相安无事。 成为正式柜员以后，工作时间基本上是两天上班一天休息。而缦缦，经过以前大半年的磨练，更加珍惜眼前来之不易的局面。虽然那时业务非常的多，但是她也有股子拗劲，干起活来和拼命三娘似的，苦活累活重活加班她都抢着做。 她深知服务就是银行的根本，但要服务好光靠几句漂亮话和公式化的微笑是不行的，上了岗位，就要努力成为那个岗位的行家，要为客户提供专业高效的服务，无论客户提出什么样的问题，都能够对答如流，那样，别人想超越你就得付出更高的代价。 缦缦和陆择安结婚的事情在行内还是个秘密。陆择安起初要小范围公开的，可是缦缦却挡住没让说。她觉得那样做的话太张扬了，她的工作刚刚迈入正轨，不想因为私人的问题成为众人议论的焦点。 其实，两人能把婚姻关系保持到夏初不被任何人发现，跟陆择安外派去s市成立分支机构有很大的关系。他们婚后仅仅在一起生活了一个星期，陆择安就走了，期间回来过一次，不过匆匆而来，匆匆而去，两人可怜见的只在37层的平台上说了一会儿话。 缦缦记得那天是个微雨的天气。 接到他的电话，说已经在37层的平台上等她时，正在更衣室换衣服下班的她激动的连话都说不利索了。气喘吁吁地跑上天台，看到白衫黑裤犹如水墨淡彩的画中的人的那一瞬，她积攒了好多好多天的思念都化成了泪水，扑簌簌地落在水润潮湿的地上。 暮色中，他健步朝她走来。 眉眼含笑，熠熠生辉。 “缦缦。” “陆择安。。”她扑进他张开的怀抱里，汲取着久违的男性气息，淡淡的薄荷和烟草混合的味道，专属于她的陆择安身上的味道。 毛毛雨还在下着。 他们却舍不得放弃相聚的短暂时光，躲去一边避雨。清新的空气，微醺欲醉，她的眼里只有他，他的眼里也只有她的影子。 喁喁细语，说不尽的情话绵绵，还是到了分别的时刻。 他此行只是短暂停留，马上要奔赴下一个城市，继续绘制槟城银行的宏伟蓝图。她无条件支持他，只是在电梯口告别的时候，他出人意料地挡住电梯门，一把扯过她，低首吻住她的叹息。。 “等着我。” “哦。” “回来给你惊喜。” “哦。” 只要他回来，就是给她最大的惊喜了。。。 “梆梆------”隔断被人敲响，她猛然回神，看向邻座的曾淑娜。 曾淑娜即将完成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件大事，她和徐松的婚期定在月底28号，幸福的六月新娘，今天正式向缦缦发出邀请。 “缦缦，我，曾淑娜，邀请卿缦缦同志于本月28号担任婚礼新娘方的伴娘！”不待缦缦反应过来，她把早就准备好的设计漂亮的喜帖和喜糖塞进缦缦的手里，眯着眼睛兴奋地嗤嗤笑。 缦缦接到邀请的第一个反应是高兴，而后便想心虚地逃遁。 她都结婚了，还怎么做伴娘啊。 曾淑娜做梦也想不到她已经变成某人的私有物品了，她以为缦缦只是惊喜过度，所以才会呆在那里。她嘿嘿一乐，拍拍处在石化状态里的小徒弟，拿起事先准备好的喜糖挨桌分发去了。 缦缦有苦说不出，只能暂时接下伴娘的邀请，回头再想对策。 待晚上回家上完陆择安视频指导的afp网培课后，她才向千里之外的老公说出了心中的烦恼。老公不愧是天才，她的眉头还没皱起来，他那边的解决办法已经来了。 “曾可可。” “找曾可可帮忙。” 嗳！对啊！找没有结婚的可可帮忙啊！！ 缦缦在视频画面里僵窒了半秒钟，立刻变得欢欣雀跃起来，她对着笔电的屏幕就是深深的一个吻，红润的小嘴充满了崇拜的语气夸赞道：“老公，你真棒！” 陆择安还给她一个迷死人不偿命的微笑，而后，阖上afp的专业书籍，对亲爱的老婆说：“别忘了明晚的模拟考试。” 她的笑容还冻结在脸上，那边已经伸手碰了碰视频里的苹果脸下线了。 她哀嚎一声，倒在身后的沙发里。 “我不要考试---------”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听到了她强有力的呼声，总之，第二天的考试她当真躲过去了。 行里新系统上线，第一批熟练掌握操作流程的营业部员工，要抽出技能尖子对偏远支行的网点人员进行现场指导和培训。 顾瑜确定的尖子人选是刘子龙、缦缦和胡婷婷，刘子龙和缦缦被分配到距离槟城市区一百多公里外的富丽春支行，而胡婷婷则去了相对较近的一个郊县支行。 出发的那天，缦缦去超市买了三兜子的日用品和零食，但凡是文丽爱吃的，爱用的，她都搁劲儿的朝购物车上塞。 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刘子龙一直没怎么说话，他近来愈发显得瘦削的脸，侧望着穿梭而过的沿途景色，像是把她的存在当成了真空。 缦缦知道他还在为第二次表白被拒的事情想不开，可是，她的爱都给了陆择安，怎么可能再分给别人呢？ 两人同在一个营业部上班，见面说话的机会却少得可怜。不过这样反而好，总比现在两两相对尴尬拗着强。 司机是个中年师傅，经常来富丽春县城出差，当他熟练地把车拐入一幢五层高的灰色楼房院内时，回头冲着不像同事倒像仇人的两个年轻人说：“到了！” 没想到有人比富丽春支行的领导更加积极地欢迎他们的到来。 “刘子龙，卿缦缦，欢迎来富丽春做客！” 第145章 丽春湖 车门后闪出了孙聪的大脸。一张嘴，露出一口大白牙。 缦缦高兴地叫了声孙聪，跳下车，给了他一个大拥抱。孙聪乐呵呵地抱抱缦缦，开玩笑地说：“我可想死你咧，小笨妞！” 刘子龙绕过后车尾，把拎着的两大兜子东西扔向孙聪，“你要的。” 孙聪乐得眼睛眯成一道缝，当着随后赶来迎接市行辅导员的支行领导的面，拿起一个只有槟城市区才有得卖的小吃扔进口里，大叫着爽！ 简单寒暄介绍过后，领导派孙聪领着两个年轻的辅导员去住的地方休息。 刘子龙和缦缦住的地方和孙聪是一幢楼，老旧的单身宿舍，条件很一般。不过，他们来的时候正是风景秀丽的富丽春县城一年中最好的季节，满街的高大垂柳，青翠欲滴，支行紧挨着清澈凉爽的丽春湖，推开窗户，一股子城市里少有的清新朴实的风就吹了进来。 孙聪把缦缦的行李放在桌上，指着简单的家具和半新不旧的房间说：“这里比不上市区的条件，委屈你们了。” 缦缦摇摇头说：“你们能住，我们也能住，没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 刘子龙也说：“这里算不错了，你们没去过我的家乡的储蓄网点，只有两间房，一间办公一间睡觉，后院里还养着猪羊自给自足。” 孙聪挠挠头，笑笑没吭声。 孙聪和刘子龙走了以后，缦缦打开行李箱，掏出了洗漱用具和工作纪录。到了单独的卫生间，她才发现里面早就准备好了全新的洗漱用品。 粉红色的刷牙缸里插着粉色的牙刷和小号的高露洁健齿白，不锈钢横杆上挂着她平常喜欢用的金号毛巾。 她愣了足足有五秒，才意识过来百里之遥的富丽春，竟有人知道她的喜好。转念想到可能的那个人，她的眸光动了动，靠在洗脸池子上，径自发了会儿呆，听到孙聪叫门的声音。 为了给他们接风，支行领导把午饭安排在了小县城街口的川菜馆。孙聪说他中午还要接班，就不去陪坐了。 缦缦叫住孙聪，犹豫了一下，问文丽在这边怎么样。 孙聪愣了一愣，看看她，含混不清地说：“晚上培训的时候你们就能见到了，到时候，你自己问她吧。” 孙聪走了以后，缦缦才觉得孙聪话里有话。和以前那个一点都藏不住事的大男孩相比，如今的孙聪，明显变得成熟了许多。 时间差不多了，缦缦拿了包走出房门。楼梯拐角的地方站着换了运动衣的刘子龙，他似乎在等着她，看到她走近，却又蹬蹬蹬地先下楼去了。 县城虽小，可是川菜却极是正宗。支行两位副职作陪，还有一名专管储蓄的工作人员负责拿酒递烟之类的场面活儿。 缦缦说，领导们太客气了，她和刘子龙都是营业部的普通柜员，不用搞特殊。 领导笑呵呵地说：“只是略尽地主之谊，上不得台面。” 席间，他们给刘子龙递烟，刘子龙竟然接过去当着缦缦的面吸了起来，支行的几个人也都是抽烟喝酒的，他们拿了一瓶槟城的特产酒，一人一杯倒了闲聊着喝着，给缦缦点的是露露。 午饭吃完已经接近两点，几个男士都喝得有点多，看来下午班是上不成了。刘子龙的脸也是红通通的，他被那个管储蓄的男的扶着，朝支行的方向走。 缦缦没跟着他们回去，她想去丽春湖呆一会，出来的时候，包里装着新系统上线时的详细资料，她打算好好再过一遍，省得晚上给顾瑜丢人。 县城就是一条主街，两条辅路的范围，她想走远也没路，他们说定了晚饭在支行食堂吃以后，各自分手。 丽春湖是富丽春最具代表性的景点，下午时分，镇上的住户围绕在丽春湖边纳凉避暑。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远远望去，景色与人物相映成趣，别有一番闲适自在的感觉。。 她挑了一处相对安静的湖岸坐下，看到旁边的人都脱了鞋子把脚伸进清澈的湖水，她却摇摇头，缩了缩脚。 接到陆择安的电话，她正在专心地看着资料。 包里的电话呜哩哇啦欢唱起来，倒把她吓了一跳。看看近处受到干扰朝她瞥来好奇眼神的纳凉人群，她赶紧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掏出电话，看也没看地接通，放在耳边。 “我是缦缦。” 对方顿了有两秒，才说话。 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嗯。 却把她的心一下子揉得软软的。 “陆择安。”她小声叫。 他似是笑了一下，然后又嗯了一声，说：“出差了怎么不告诉我？” 她的心漏跳一拍，“你回来了？” “没有。我刚听常笑说的。。。咳咳。。。咳。。”他突然压抑地咳嗽起来。 听出他声音里沙哑和稍显浓重的鼻音，她紧张地问：“你感冒了？” “嗯，可能昨晚上吹空调凉到了。”他又咳了两声。 缦缦心疼坏了，抱着手机，努力回想着药包在行李箱放置的位置，说：“我给你装了药，各种药都有，你去行李箱找找看，都在里面呢。” “吃过药了。”他说。 “哦。那你觉得好点没？不行的话，去医院吧，你隔壁有同事吗？丁丁不在，我总觉得不安心。。你。” “缦缦。”他无奈地出声，“只是小感冒，睡一觉就好了。”为了给她一个惊喜，最近熬夜的频率太过于频繁了。 “那好吧，我不啰嗦了，你记得按时吃药，别忘了，每晚给我打电话报备哦。”她是真的担心陆择安照顾不好自己，虽然她的本事也够呛，可是身边有个人总是好的。 “嗯。挂了，缦缦。” “哦。” “亲亲我。”他突然在电话那端提出要求。 软而低哑的磁性嗓音，本来就是缦缦无法抗拒的迷恋所在。加上他又在病中，缦缦更是无法拒绝。她闭了闭眼睛，忽略掉周遭流动的人群和喁喁的谈话声，对着手机，轻轻地啵了一口。。 然后，在他愉悦的笑声里，脸霎时红得不成样子了。 第146章 文丽受委屈 富丽春支行的条件有限，没有专门用于员工培训的电教室。新系统的操作培训安排在支行营业部，临时调配来的两台电脑，就充当起了重要的角色。 支行营业部的柜员人员大约有20名左右，比她们营业部的人数少一些，他们大多是富丽春人，下班后喜欢用当地的方言互相调侃耍笑。 缦缦注意了一下，文丽并没有出现在培训的人群里。 刘子龙是主要培训的讲师，她只做补充和演示，刘子龙讲解的时间里，她便一个人参观起支行的布置来。支行是去年新装修过的标准化营业部，外观简洁大气，功能完备，除了营业部的硬件，譬如电脑和办公设备还比不上市区以外，其他的，基本上和别的支行网点没有差别。 她转着转着就走到了营业部内区。 没想到在这里会看到似曾相似的一幕，那个半蹲在地上满头大汗清扫柜面的身影，不是文丽是谁？ 脚步声惊动了她，她回头看到缦缦的同时，手里的抹布，啪的一下，掉在脚边的水盆里。 两人就这样沉默了一会儿，缦缦主动开口问道：“文丽，你怎么不去培训？” 文丽的脸色很不好，她一贯是个好面子的人，被缦缦撞到自己不光彩的一幕，文丽觉得面子和里子顷刻间都没了，羞惭难当。 她极快速地蹲下去捡起抹布，自嘲地笑笑说：“我正重复着你当初走过的老路，你难道还看不出来？” 缦缦看看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她想过去帮忙，却被文丽直接用眼神拒绝了，“你快回去吧，我不需要任何人关心。” “文丽。。”她还想再说些什么，身后传来孙聪的叫声，“缦缦，该你做新系统演示了。” 缦缦看到文丽的手指僵硬了一下，然后，蹲下去，继续之前没有干完的活儿。 她跟着孙聪回到培训场地，路上，孙聪说：“等会培训完了，我请客吃烧烤去。”他看看缦缦怅然忧伤的样子，朝后面的人影又望了望，说：“我等会叫她去，来不来，看她怎么想了。” 不知道是不是刘子龙和她养成的工作默契，短短一个半小时的培训进行的异常顺利，在监督着每一个柜员都能按照流程办理日常业务之后，支行的副职说，今天到这儿吧，辛苦两位讲师了，大家鼓掌表示感谢。 哗哗哗的掌声，让缦缦感到很不自在，看着他们，她的脑海里浮现出的，却是文丽瘦削疲倦的身影。 富丽春的夜市就在丽春湖的边上，每当夜晚来临，被划出特定区域的夜市像大都会的夜市一样，红红火火的就开摊儿营业了。 孙聪说，通知文丽了，她没说来，也没说不来，不过看这个点儿，她不来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刘子龙午饭的时候喝了不少酒，晚上吃烧烤的时候，孙聪给他拿了啤的，缦缦还是喝露露。 酒过三巡，缦缦放下烧烤的铁签子，问孙聪：“能不能跟我讲讲文丽的事。” 刘子龙看看她，头一次主动开口：“管好你自己的事情，不行吗？” 缦缦瞥他一眼，拉着孙聪说：“你不说的话，我今晚上肯定睡不着。” 孙聪小酒一喝，面红上头，看到缦缦眼神真诚，也就心软了。他给自己点了一根烟，给刘子龙也扔了一根，点燃后开始说起他和文丽来到富丽春支行后发生的事情。 “其实你们都清楚，依着文丽的业务水平来富丽春是屈才了。她猫在车后排哭了一路，被我发现了，就说是想家了。我又不傻，知道她肯定是因为发配来富丽春难受。凭良心说，来了以后，支行的领导对我们还是很不错的，尤其是对文丽，没有做任何考察试用，就把她直接安插在营业部最重要的岗位上了。可能领导的做法太高调，太不顾及某些刺头儿的利益，于是，从她上岗的第一天开始，许多营业部的老人就和文丽过不去。” 孙聪猛抽了两口烟，语速变得有点激动，“我先说说营业部的人吧。我们的主任比起顾主任差远了，不过老头儿生性乐观，人缘不错，没有领导架子；主任下面有一个喜欢做错事推卸责任的主管，他们是我们的上级，总体来讲，对我们还过得去。我重点要说的是欺负文丽的几个柜员，一个是a，这个人是个男的，一个只会嘴上吹，说话难听且好高骛远的败类，他经常挖苦、骚扰文丽，最差劲的一次，竟然当着其他人的面说，文丽倒贴他他都不要。还有个柜员是b，女的，一个什么所长的夫人，生活无忧，上班对她来说是度日子，这女人尖酸刻薄，就是她和a勾结在一起诬陷文丽贪污公款。另外，还有个柜员c，b的走狗，仗着入行早，生性跋扈无礼，经常被客户投诉。总体来说，营业部就是这三个小人，自导自演了一出贪污公款的闹剧，把文丽整成了现在的样子。” 缦缦吐出口中半生不熟的羊肉，震惊地说：“贪污公款？文丽怎么可能贪污公款。” 文丽虽然做了许多对不起她的错事，可那都是情有可原。凭她对文丽的了解，她宁可赔钱也不会去贪污一针一线。顾瑜曾经无数次的告诫他们，做银行的，就是要有常在河边走就是不湿鞋的思想境界才行。 如果顾瑜不是看出文丽的本质不坏，也不会拼力保她留在银行工作。 她不信，打死她也不信文丽会做出那种违背道德良心的事情来。 孙聪握拳苦笑，“本来贪污的事就是那帮小人搞出来的，主人和主管心知肚明，可他们太软弱，争不过那些人，所以才把文丽停职的。后来，可能是良心上过不去吧，他们没把文丽贪污的事请上报，而是做了内部处理。” “啪！”缦缦猛力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还有没有公理了！文丽太委屈了，不行，我要找你们支行行长理论去！” 正待转身暴走，刘子龙却跟着她站起来，惊愕地看向她的身后，“文丽。” 第147章 冰释前嫌 吹着凉爽的夜风，喝着甘醇的啤酒，缦缦和文丽两人各靠一块湖边石，视线投向水光潋滟的湖水，静静地沉默着。 文丽拾起脚边的小石块，扬起手，用力一掷，石块斜斜入水，在湖面上精灵般地跳了几跳，噗通落入水中。 “文丽，你还会打水漂呀，真棒！”缦缦放下啤酒罐，啪啪鼓起掌来。 “我试试！”她学着文丽的样子，捡起一块石头朝湖心用力扔了出去，可能劲头过大，石头着力点太近，不仅没能在水面上蹦跳，还溅了一身一脸的水。 很丢人嗳。。 “嗤。。。。。”瞧着她的狼狈样，文丽还是忍不住笑了。 她抬起弯弯的笑眼儿看看缦缦，缦缦也在用明亮的眼睛看着她，两人的视线对视了几秒，文丽忽然垂下头，轻轻地说了声：“对不起。” 缦缦说：“我早就不怪你了。” 文丽扭过脸，神色晦暗地说：“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怜。” 缦缦摇摇头，说：“你忘了吗？我也有过同样的遭遇。”当时被罚做勤杂工的时候，心肠善良的文丽没少帮她干活，现在想起来，还觉得暖心暖肺的感动。 文丽低下头，揉搓着手里的石头，“这就叫因果报应吧，我是罪有应得。”相比较起缦缦的无私和善良，她的所作所为龌龊卑鄙到令自己都感到可耻。 缦缦急了，扔下啤酒罐，上前握着文丽的胳膊，“你千万别这样想，我和顾主任都认为你是个有上进心的好人。不然的话，你也不可能留在银行工作，不是吗？” 文丽似是受到触动，联想到这段日子以来遭受的不公平待遇，她的委屈便再也压抑不住了。 “你觉得我还有希望吗？”仰首长长的叹息，热泪涌出，滴滴落在缦缦的手背上，烫得人两眼通红。 缦缦的手滑下来，握紧文丽冰冷的手指，鼓励道：“当然有希望！我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啊，只要肯努力，不放弃，是金子总会有发光的一天。文丽，不要气馁，你的身边有我，有龙龙，有孙聪，还有许许多多站在你这一边的好同事和朋友，你一点都不孤单！” 文丽嘴唇哆嗦着，神情异常激动，她直直地盯着缦缦星辰般灿然的面容，禁不住哇的一声，抱住缦缦放声痛哭起来。。 阵阵发自内心的宣泄声，打破了丽春湖的寂静。远远的，刘子龙和孙聪立了起来，他们看着湖边相拥而泣的一对身影，禁不住击掌庆贺。 “文丽会好的，她一定能坚持下去！”孙聪动容地说。 “不止是文丽，孙聪，你也要好好努力，争取早日回到我们身边！”刘子龙搂紧孙聪的肩膀，在他的心口重重地擂了一下，以示鼓励。 第二天的培训，还是安排在晚上。不过这次，文丽却以正式柜员的身份加入进来。她不知道缦缦悄悄在背后做了些什么，总之，下午还在营业厅清扫卫生的她，出人意料地被支行行长叫去办公室，告诉她之前的贪污事件是莫须有的陷害，有关人员正在处理，而她，从今天开始恢复公职，正常上柜。 做梦也没有现实来得圆满。 她梦游一般回到营业厅的时候，和面色灰败的柜员a、b、c擦身而过，他们躲闪着她的目光，走远的时候，她听到a说，完了，这次完了。 培训课程进行的异常顺利，文丽很快地融入到工作环境里面，找回了从容和自信。 缦缦和刘子龙很高调的在营业部员工面前亮出他们和文丽、孙聪之间非同一般的关系，又用言语暗示那些人，不要再以欺负新人为乐，不然的话，被停职检查的柜员a、b、c就是他们的前车之鉴。 夜晚。 还是丽春湖的夜市，四个人要了整件的啤酒和烧烤，热烈开吃。 文丽举起啤酒杯，目光熠熠地说：“今晚是践行酒，让我们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 “友谊万岁！” 缦缦大声叫道：“万岁！” 啪的一声脆响，四只透明的酒杯撞在一起，奏响了新生活开始的奋进乐章。 气氛太好了，人就容易醉。醺醺然的酒意上头，缦缦非要拉着几个人比赛打水漂，输了的人要被扔到湖水里作为惩罚。文丽拍手叫好，孙聪却躲着说，他不敢参加。因为谁也赢不过文丽啊，她家门前有条河，练了一二十年的人，闭着眼睛也能赢他们这些菜鸟。刘子龙说，四个人，一个也不能少。 于是，一番丽春湖边的搞笑较量过后，始作俑者，缦缦同志，被他们高高的抬起，毫不客气地扔进了冰凉的湖水。。 夜晚的富丽春，到处流露出恬淡闲适的生活氛围，落汤鸡似的缦缦，一手捧着手机查看未读消息，一手拧着湿淋淋的t恤。不意之间，有个身影故意错后，走在她的旁边。 “谢谢你帮了文丽。”刘子龙趁着酒意，打算解开他和缦缦之间的心结。 她摆摆手，说：“我没做什么。”她一个小兵嘎巴豆，哪有那么大的面子，能把柜员abc扳倒。 刘子龙盯着她的手机屏幕上闪闪烁烁的陆择安三个字看了几秒，而后悄无声息地转开视线，说：“也谢谢陆经理。” 她愣了一愣，左右看看，问：“你怎么知道了？” 刘子龙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看她，说：“常识。” 她挠挠头，百思不得其解地说：“我做的很保密啊，你怎么看出来的。真是奇怪！” 刘子龙拉着她绕开一处水窝，眉眼淡淡地说：“银行里，能真心帮文丽的人只有你，而真心帮你的人，却只有陆经理，不是吗？” 她哦了声，想了想自己倒是笑了。“还是龙龙最聪明，哈哈。。” 灿然的笑靥，冲击得他心神一荡，他转开脸，努力克制住身体里涌动的情潮，猝不及防地说：“我们还是朋友吗？” 缦缦愣了一愣，惊恐的眼神掠过刘子龙俊秀的侧脸，紧张地说：“你当然是我朋友啊！啊，不对，不止是朋友，你是我最亲近的朋友，和文丽一样！” 看他垂眸不说话，她更加惶恐不安。。 第148章 AFP考试 过了一会儿，刘子龙才扬起恢复平静的脸，对她说：“那就这样，我们做一辈子的好朋友，谁也不许反悔！” 她咬着下唇，眼睛骨碌碌转了两圈，才突然放松，用力锤了刘子龙一下，“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要和我绝交呢！” 他笑了笑，拉了拉她湿漉漉的马尾辫，表情释然地说：“怎么可能呢。” 怎么可能和她划清界限呢？那么好，那么真的女孩，即使他无缘错过了，也希望有人能够珍惜她一辈子。 这个人，想必缦缦已经找到了。 他看着前方蹦跳雀跃的倩影，默默地在心底祝福她，能够永远这般幸福快乐！ 回到槟城后，日子又恢复了正常的秩序。 缦缦如火如荼地备战七月初的afp考试，也用这个原因糊弄过了师父。曾淑娜的婚期临近，可可作为替补伴娘，已经跟着婚庆公司彩排了好几次。 终于，熬到了师父大婚的那一天。 早早办好调休的缦缦，一大早就赶到了师父家里帮忙。可可穿着定制的小礼服，尽职尽责地当好伴娘。 从影楼化妆回来的曾淑娜，引发了一阵混乱。看着神采飞扬的新娘子脸上幸福喜乐的笑容，缦缦的心底流过一丝淡淡的怅然。 穿婚纱、拍婚纱照是每个女孩子从小的梦想，而婚礼，则包含了一个女人此前对爱情、婚姻所有的美好憧憬。在每个女孩子最幸福的这一天，谁不希望画一个漂亮的新娘妆和自己最爱的人一起留下一生最好的记忆呢？ “嗳，哈喇子流下来了啊。”可可撞撞神思恍惚的缦缦，也是一脸羡慕地说：“瞧你师父开心的，嘴巴从回家就没合上过。” 缦缦靠着可可，双手搭在她的肩上，语气幽幽地说：“要是我也能有这样的一天，肯定比师父还要开心！” 可可掐了把她肉呼呼的脸，笑着说：“让陆择安给你个世纪婚礼啊！他不是口口声声说爱你吗？” 缦缦蹭蹭她，语气无奈地说：“他肯娶我，已经谢天谢地了！” 可可警觉地竖起耳朵，“你说什么？陆择安向你求婚了？” 缦缦不自觉抖了抖，心虚地撇开脸，“哪儿有啊，他忙工作都忙不过来，哪有心情向我求婚！” 可可掐她一下，警告说：“别怪我不提醒你啊，别太投入，万一陆择安来一潇洒转身，你哭都来不及。” “他不是那种人。”缦缦该怎么说，该怎么说他是她的人了呢？ 可可撇嘴，还要继续再教育的时候，伴娘团喊她过去集合，缦缦侥幸逃过耳朵被荼毒的厄运。 师父大婚之后蜜月旅行去了马尔代夫，她是个标准的微博控，时不时地就在微博上晒出她和徐松在阳光沙滩蓝天碧海散步的照片艾特给还在槟城边工作边备战考试的缦缦。 缦缦没被刺激疯，反而被催生出了无限的动力，她觉得只要考过了，就能向陆择安争取到一定的权利似的，卯足了劲备考。 考试那天，槟城下起了大暴雨，坐在出租车上赶往考点的途中，她竟觉得场景莫名的熟悉。 一年前，也是这样的暴雨天，她赶往槟城银行参加面试，在神的安排下，她见到了失去音信的陆择安，从此，她的命运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当时那个记不住卿云歌却能把他的姓名出处倒背如流的笨女孩，竟成了他的妻子。 她低下头，笑得尽量婉约，可还是被眼尖爱说话的的哥抓了个现行。 “想男朋友了吧。” 她抿着唇，脸红红地澄清说：“我结婚了。” 的哥不相信似的回头看看她，“不会吧，你刚上车的时候，我还以为你是槟城大学的学生！” 缦缦摆手，笑着说：“老早就毕业了。” “现在的人真看不出年龄，上次我拉一美女，唠了一路都很正常，到下车的时候问起年龄，我差点没撅晕过去！” “怎么了？”的哥的表情和语气夸张得太厉害，逗得缦缦一个劲儿的笑。。 的哥转下方向盘，空出一只手，伸了个巴掌，左右翻了个面。“五十五！嘿，五十五的老年妇女，我愣是把人家看成了三十岁的少妇！” “哈哈。。真的啊。。五十五？”不可思议，难道那大妈去韩国整容了？ 的哥摇摇头，“要不，我现在轻易不敢猜人的年龄，看长相完全不靠谱哇！” 聊了一路开心的事情，到达考点的时候，缦缦彻底不紧张了。 考试分上午和下午两场，上午和下午考试的内容均为金融理财基础，考试时间为6个小时，上下午各三个小时。考题类型为选择题，每场90道题，一共180道。 刘子龙也在本考点考试，考前，他特意从隔壁的考场赶过来为缦缦打气加油，他叮嘱说不要紧张，照着平常水平发挥。如果试题偏难的话，也千万不要空题，尽量答满，省得最后因为一分两分留下遗憾。 缦缦没他想象中那么紧张，她微笑说一定加油努力，争取过关。 鬼使神差的，考前关闭手机上交的时候，她瞅了一眼屏幕。没想到他会惦记着今天的考试，特意选在考前的时候，给她发来一条短信。 他说，缦缦，心态放轻松，题目很简单，不要有畏难情绪。考题最后10道基本上是案例分析，有时间就做，没时间的话也不要浪费在难题上面。切记，宁可乱猜也不要空题。另，下午考完试，会有惊喜等着你，想不想要，就要看你的表现了。陆择安。 短信的亮点就在惊喜二字上面。 他说的惊喜是什么？ 空运的蛋糕？玫瑰？还是其他什么能让她尖叫的好礼？ 捂着脸，笑得正痴迷的时候，桌子被监考老师敲得震天响，“关闭通讯工具，上交！” 缦缦赶紧应了声，恋恋不舍地关了手机，把包包送到了台子上。 考试正式开始。 上午的考题偏难，如陆择安所说，最后10道大题，简直就是拓展时的高空障碍。不过，陆老师的单独培训也不是盖的，做完前面的题以后，缦缦把剩下的时间都用来攻克难题了，10道题，她做出了七道，最后三道题，着实不会，最后蒙了答案，正好时间到。 第149章 惊喜 因为大暴雨的缘故，午饭时考点附近的快餐店爆满，缦缦和刘子龙等了半天，才在肯德基找到两个座位。刘子龙去点餐的时候，缦缦悄悄给陆择安打电话。 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她闷了闷，心想，这人怎么回事啊，大白天的关机，还要不要工作了。。 后来，她又打了一次还是同样的情形后，只好乖乖收心备战接下来的考试。 下午考试时间依旧是3个小时，不过文字题和计算题的难度相比上午的试题简单了许多，缦缦做的速度很快，提前半小时开始检查答题的情况。 5点整，整个afp考试结束。 监考老师收卷之后，到处响起考生们卸下包袱后夹杂着心酸和满足的叹息声。缦缦揉揉发胀的眉心，在座位上小坐了一会儿，避让考生退场的人潮。 看到人渐渐少了，她才上讲台拿了自己的包包，跟在几个农业银行职员的身后走出了考场。 不算宽敞的走廊里，飘散着一股潮湿的气味，是混合了折伞和雨衣的味道，她夹杂在人流里朝外走，然后，忽然感觉到一丝异样，她扬起脸，朝右侧一处空档的地方望过去。。 许多人和她做着相同的动作，尤其是年轻的女性居多，她们或多或少都被那抹出色的身影吸引住视线。 考afp的基本上是金融系统的同行，有熟人认出他，惊喜的叫，而后是更多掺杂了各种意味的凝视。 缦缦呆了呆，顿住脚步，被后面的人流挤得身子不稳。那抹身影动了动，大步朝她的方向走过来，离得近了，她还能看到他微微蹙起的眉和漆黑如墨的眼睛。。 陆择安。。。 陆择安。。。 意识到是他本人活生生的出现在她的面前后，身体里骤然涌动起欢喜的幸福狂潮。她啊的尖叫了声，不顾周遭流动的人群和他略显尴尬的俊脸，直直扑向他。双臂从他的肋下穿过，抱紧他劲瘦结实的腰背，脸颊深埋在他的衬衫里面，不停地叫着陆择安。。 有人善意的微笑，有人嫉妒的撇嘴，有人冲着陆择安翘起大拇指，有人竟用口型张扬的对他说，年轻人，真带劲！ 难得他也会脸红，虽然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但是缦缦却再也不肯和他分开。人潮散尽，牵着手，他们对视互望。 她的眼睛红通通的，鼻头也是红通通的，脸颊上有答题时不小心弄上去的笔印，黑黑的一道儿，看得他弧度优美的唇线，微微翘起来。 “缦缦。” “哦。” “我回来了。” 四个字，把她刚刚逼退的眼泪又挤了出来，陆择安伸手压了下她的头发，揉了揉，低声劝哄说：“小孩子一样，怎么还哭鼻子？” 她看着他，晶晶亮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眷恋的柔情，“人家很想你，一直很想你。” 他笑了笑，手指微微用力，擦去她脸上的脏污，说：“我知道。” 其实，他也想她想得发疯。 不然的话，他又怎会冒着大风大雨的危险，一定要在今天回来给她一个惊喜呢？ 惊喜果然是一个连着一个。 上了他的福特车后，缦缦才知道他出色的完成了工作任务，以后都不用长期出差了。她一颗早就荡漾的小心脏，砰砰砰狂跳不休，顾不得被他笑话，她直接揽住陆择安的脖颈，给了他一个法式深吻。 唇舌痴缠的美妙时刻，她觉得活着，是这样有意义的一件事。 她，爱他。 他，爱她。 厮守一生，相爱的人永远都不再分离。。 没想到被他带去一个地方。一个被她早就封存在记忆中的奢华场所。 英皇珠宝店，槟城市最大的珠宝商行。 明亮的欧式大厅，水晶灯的光芒掩盖不住美钻黄金的贵气和独特。他们进来的时候，已经有客服经理早早的等在入口。 “您好，陆先生，陆太太。” 从未享受过的称谓，让原本就云里雾里的缦缦脚底下倏然打滑，若不是陆择安稳稳地托住她的腰，恐怕她这个陆太太就要给陆先生丢丑了。 客服经理对一切不该看到的画面，都当没有发生过。 她引领着他们朝贵宾厅走去。 缦缦扯扯陆择安的袖扣，不安地问：“陆择安，你要买首饰吗？” 他点点头，牵着她的手，走进装修典雅的贵宾厅，拉着她坐在深紫红绒面的沙发里。 客服经理弯腰，用恭敬的语气问陆择安：“现在为您拿过来吗？” 陆择安再次点头。 客服经理走开了，缦缦才敢喘口气，说道：“这里首饰很贵嗳，你要买的话，可可认识百货里买首饰的经理，可以给你打折。” 他摇摇头，把糖果盘里一块香浓的巧克力软糖剥开，放到她的嘴里。“我定过了，希望你也能喜欢。” 她顿时愣住，脑袋里一片空白，嘴唇嗫嚅着，说：“我喜欢什么？” 跟她有关系吗？ 客服经理捧着一个心形的蓝色丝绒礼盒走了过来。 小小的方盒子，交到陆择安的手里，然后徐徐开启。 缦缦随着那双修长漂亮的手指看过去，然后，就从迷蒙的状态直接升级到了惊悚的状态，她看着盒子里闪烁着低调奢华光芒的钻石对戒，骤然伸手捂住了嘴，她必须的这么做，不然的话，下一秒，她就会当着所有人的面，尖叫出声！ 代表尊贵和柔美的珍珠醒目动人，切割完美的小钻相扣，更显别致精雅，没有更多繁杂耀目的设计，却在不经意间打动每一个女人的浪漫情怀。。 男戒没有更多花哨，单纯的铂金指环，只在指尖的位置，镶嵌了一颗碎钻与她的戒指辉映成趣。 正在想象着他戴上戒指的模样，陆择安已经拿出那枚女戒，缓缓套上她的中指。 “喜欢吗？”他很满意，就是不知道他的妻子满不满意。 缦缦的视线凝结在他从容优雅的俊颜上，反而忽略了指间的钻戒，看她怔忡发呆，他不禁笑了笑，做主对客服经理说，“就这件，我刷卡付清余款。” 客服经理做成大单，终于变得不那么淡定，“好的，陆先生！马上为您办理。”翩然离开的时候，客服经理还转头调侃加恭维地说：“您真的很爱您的太太，知道什么样的婚戒才最适合她！” 第150章 我保证 一对由国内珠宝大师设计的结婚对戒，居然刷掉了十几万人民币。缦缦捧着蓝色丝绒盒子，心疼得皮肉都在颤抖。 陆择安的惊喜还没有完，从珠宝店出来后，他们迎着暴雨过后灿烂的晚霞，又去了一家国际连锁的婚纱摄影机构。 缦缦惊悚连连，小心脏早就承受不住，她一边盯紧手里的十几万对戒，一边紧扯着陆择安的衣袖，颤颤巍巍道：“你。。。还要做什么？” “预定婚纱照。”他回答的淡然，她却差点一脖子撅过去。 眨巴眨巴眼睛，她终于有点觉悟了，“陆择安，你买婚戒，还拍婚纱照，是想跟我。。跟我。。”那两个字，她着实觉得太梦幻了。 “结婚。”他肯定地答复她。 “可我们。。结过婚了。”红本本都压在方匣子里，他这辈子都别想跑。 他看着她，闪闪烁烁的眸光和十几万的对戒何曾相似。 “我想给你一个正式的婚礼。” 她的眼珠儿一错不错的盯着他，看了足足有十几秒的时间，才重重地吁了口气，带了丝哭腔说：“真的？” 他的眼角眉梢都在瞬间高高的扬起，“我做的还不够明显？” 她呆了呆，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不是，是太明显了，我受不了。。” 他看着她忐忑又不安的样子，觉得又好笑又好气，自己苦心积虑想送她惊喜，没想到到头来却变成了惊吓。 婚戒定什么他说了算，婚纱照就轮到缦缦说了算才成。 他不是个喜欢拍照的人，也不喜欢亮在公众面前任人指点。过去接受采访，大多是工作需要，他拒绝记者拍照，所以媒体也只是从他过去的影像资料里选取上镜的图片重复使用。那些年的他，初出校门，恃才傲物，锋芒毕露，不知世界之大，人之深浅，若非遇到曲景深这匹伯乐老马，只恐今日的他，会变得让缦缦也觉得陌生。 热情似火的影楼工作人员迎了上来，“欢迎先生小姐光临，是要预定婚纱照吗？” 陆择安点点头，指了指兀自还在喃喃自语说自己受不了的缦缦，说：“把你们的宣传套系给我爱人介绍一下。” “好啊，你们请坐。”女工作人员眼睛贼亮贼亮地在陆择安的身上转了几转，然后又看了看长相平凡的缦缦，表情惊讶地跑回去拿宣传广告册了。 “小姐，我们这里是国际连锁影楼机构，可以为二位量身定制独一无二的婚纱照片，还可以为你们提供经典的婚纱套系，小姐，您看，您需要哪一种的。” 缦缦不懂嗳，不过师父刚刚大婚，婚纱照也是这家影楼拍的，她好像说过千万别拍那个量身定制的，齁贵齁贵纯宰人的。 “我们拍普通套系就可以了。”她绝不上当。 女工作人员的脸上立刻闪过一丝失望和鄙视的表情，她转移目标，对准保持淡然神色的陆择安说：“先生，您和小姐长相这么出众，不拍定制很可惜哦，我保证，定制的婚纱照绝对是为二位量身制作的绝版婚纱照片，你们看，这里有样片儿，怎么样，海风椰韵、贵族情怀、秋意古风，是不是都特别的有范儿。” 陆择安不看样片儿只看着缦缦。 “我听我爱人的。” 女工作人员噗一下被放了气，转头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已经多少有点假。“我就是建议建议，没别的意思。你们决定吧，小姐刚才看的那几个套系也不错。” 缦缦全神贯注地选了大半个小时，又电联了远在马尔代夫的师父，谎称要为朋友定婚纱照，才得到师父的指点。 就拍那个2888的套系，千万不要定制的，还有就是选片的时候别心软，同样场景的照片只留经典即可，千万别被影楼的工作人员给忽悠了。曾淑娜还找出影楼副经理的电话给了缦缦，那人是曾淑娜的高中同学，找到他，还能打个不错的折扣。 于是乎，成为某人妻子的缦缦同志在影楼女工作人员纠结的目光下，电联到了那位副经理，对方很痛快，不仅打了和老同学曾淑娜相同的折扣，还免费送了他们一个水晶镜框。 朝中有人好办事，原本要排期等到一个月之后才能拍的套系，居然被安排到了第二天。 陆择安牵着欢喜雀跃的缦缦走出婚纱影楼的时候，心想，这丫头还真是笨得有趣。如果影楼那小姑娘知道缦缦拿着十几万钻戒，却为了2888元的婚纱照套系与人家过不去，肯定会被当场气晕过去的吧。 “陆择安，我饿了。”缦缦眨眨眼，努力做出很饿很饿的样子，请求解决民生大事。 看到他点头同意，缦缦才偏过头去长长地舒了口气。 今天就到这儿吧，她是无论如何也经不起任何的惊喜了。 两人去了宝华门夜市，还是s市的小吃摊，她和他叫了满桌的美食，大快朵颐。老板照旧是满脸的笑，调侃缦缦说，小姑娘人缘着实不错。缦缦大窘，拼命给老板使眼色，叫他别瞎说。 老板娘倒是个精明人，一看两人的亲热劲儿就知道这次的男人和上次的俊秀青年不同。不过很难得，老板娘居然两个都喜欢。 都是帅哥，不过这位看起来更加有派头一些。 回到森林半岛，缦缦拖着陆择安在花园里散步消食。走到一处拐角，陆择安忽然拉住缦缦，把她带进了怀里，抱住。 他的语气愧疚，“对不起，缦缦，婚礼可能收不到我父母的祝福了。”在s市出差的时候，他向父母禀明已婚的事实，期望父母能来槟城市出席他和缦缦的婚礼。扈女士态度强硬，当场抛出狠话，说有卿缦缦没她，父亲顾虑扈女士的身体，默许妻子的行为。陆择安无奈之下只好黯然作罢。 他心存愧意，觉得没有处理好和父母间的关系，让妻子跟着他受委屈了。 缦缦很快便反应过来他话外的意思，失望和失落难免，可是一想到陆择安夹在她和父母之间左右为难的境况，她也就不那么较真了。 何必呢，结婚和相爱都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情，旁的人再看不惯，也只能白生气。 想开了，也就不难过了。 她回抱着他，脸颊贴在他的心口，听着咚咚的心跳，幽幽地开口说：“陆择安，你会一辈子对我好的，是吗？” 陆择安亲亲她的额头，少有的认真，“我保证。”他不是个轻易许诺的人，一旦许下诺言，就会是一辈子。 她嗯了声，趴在他的怀里，久久没有说话。 两人就那样静静地拥抱了一会儿，听到近处孩童嬉戏的声音，才红着脸跳开避嫌。。 第151章 她搬来了 散步的时候遇到小茹和她新结交的韩国男友，两人一脸甜蜜手牵手从外面回来，见到同样幸福的昔日邻居，几个人在小路上驻足聊天。 小茹大大方方地介绍身边瘦高白净的男友，“李振宇，29岁，目前在槟城的樱花贸易做销售主管。” 陆择安主动伸出手，“你好，我是陆择安，小茹曾经的邻居。” 李振宇先是怔了怔，紧接着便是一副恍然的表情，按着陆择安的手，兴奋地喊：“噢，卢哲安！！原来你就是卢哲安！！是我和茹茹最崇拜的天才投资专家！” 小茹捂脸欲要纠正男友的发音，被陆择安微笑着制止，他揽着缦缦的肩，说：“我是陆择安，这位是我的太太，卿缦缦。” 李振宇立刻态度热情地对卿缦缦说，“你好。。你好。。我是李振宇，是你老公的忠实粉丝！”唯恐他们不相信，他又对着小茹说：“茹茹，我们恋爱的开始也是因为卢哲安，对不对？在鹏程投资，是你向我推荐了卢哲安的股票，我们一起赚了钱，还。。。” 小茹一脸震惊地看着陆择安和缦缦，纤手猛摆，打断男友，“等等。。等等。。。你们什么时候结婚了？！我怎么不知道！”她转向缦缦，一对儿媚眼儿像是能吃人：“你居然跟我保密！” 缦缦红着脸抽出李振宇攥得生疼的手，嗫嚅着解释：“还没来得及说，小茹。。。对不起。” 陆择安揽着缦缦，替妻子解围：“是我的错，与她无关。”他用下颌蹭了蹭缦缦的额头，笑着对石化的小茹说：“现在，我们正式邀请你和男友参加我们的婚礼，这个月27号，福莱美大酒店宴会厅，希望你们能来参加！” 这次换缦缦惊悚了，她迅速扬起头，看着陆择安问：“这么快！” 陆择安的眼里像是盛满了天上的星子，夜色中闪闪发光，他揪了下她的马尾，说：“嗯。原本想再给你个惊喜，没想到，提前送出了。” 缦缦微张着嘴，表情既惊讶又兴奋，仔细看，还能看得出她眼底深深的忐忑，“27号。。27。。。今天几号了？哎呀，怎么办，我什么都没准备，没准备好。。陆择安，怎么办。。怎么办啊。。”他和她的关系除了刚刚知道的小茹和她的男友外，连可可都被蒙在鼓里，这乍然间就要撕开包装，大白于天下，缦缦难免会有种犯了死罪的感觉。 闺蜜曾可可会原谅她的欺瞒吗？ 陆择安的疯狂女粉丝团会接纳她的存在吗？ 恐怕没有一种设想能够成立。 绷着脸的小茹倒是一下被缦缦的悲催表情逗笑了，心理上找回平衡感的她拉回过度黏人的男友，笑着劝缦缦说：“嫁给陆择安有什么好准备的，你只需要跟着他的步调完成人生大事就行了！他不会让你觉得辛苦的，是不是，陆择安？” 陆择安点点头，拍拍缦缦的肩膀，“小茹说的对，缦缦，你不要有压力，一切有我在！” 缦缦从他坚毅笃定的眼神里找到了安定的力量，努力回以微笑，“我相信你。” 李振宇羡慕地看着一对新人，悄悄拉起小茹的手，放在背后，紧紧握着，他低头凑近小茹的耳朵，“茹茹，你什么时候才肯嫁给我？” 小茹脸热心跳地想逃开，可是被男友紧拉着手，动弹不得。她刻意忽略掉男友热情似火的眼神，低声回了一句，“猴年马月！” 李振宇表情困惑，挠头不止，“猴年马月是什么时候，我该怎么去查？百度还是谷歌？” 小茹笑点低，蹲下去自顾自的哈哈大笑起来。李振宇也跟着笑，弯下腰，拍着小茹的背，帮她顺气。“茹茹，我查到了猴年马月是什么时候，你是不是就嫁给我了？” “咳咳。。。。咳咳咳。。。别说了成不成。。哎妈呀，笑死我了。”小茹眼泪水飞溅，狂咳不止。。 陆择安和缦缦在一旁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们小情侣互动，之后小茹平静下来，几个人又聊了些近况，准备告辞回家的时候，小茹忽然叫住陆择安问：“你们行里是不是有个叫李佳音的漂亮女人？” 缦缦的眼睛登时睁得比铜铃还大，抢着回答，“有一个。小茹，怎么了？” 小茹看看她，笑着说：“没怎么，她现在是我的邻居。” 邻居？ 陆择安原来的房子？ 缦缦下意识地攥紧了陆择安的手，还把身子朝他的怀里拱了拱，警觉地环顾四周，说：“她还是搬来了！” 小茹把试探的目光投向陆择安，问他，那李佳音是不是对他有意思？ 陆择安不动声色地回，嗯。 小茹的黛眉立刻挑起可怕的弧度，用眼神警告陆择安说，你不要欺负缦缦单纯。 陆择安回以淡淡的微笑，让她放心，他选择的人永远都只有缦缦一个女人而已。 小茹满意的带着男友走了，陆择安也把心神不宁的缦缦领回了家。 他去洗澡，缦缦则在客厅里收拾第二天拍照用的东西。等他洗完澡出来后，却发现客厅里散着一地的衣服和杂物，人却不见了。 他的心一沉，疾步朝卧室走。 “缦缦--------”他叫道。 “缦缦----------” 偌大的卧室并没有人，正当他去客厅找手机的时候，卧室联通阳台的门却被哗一声拉开了。 “我在这儿。” 门里钻出一个蓬蓬乱的脑袋，一双佯装镇定的眼睛，瞄了他一眼，又赶紧转开。。 明显是心虚嘛。 “在阳台做什么？”他一边擦拭着滴水的头发，一边朝她走过去。 “没。。没做什么。”她一个跳步，随即就要拉上阳台的玻璃门。 他伸臂挡住，一点点拨开，而后，他便被挂在阳台玻璃上的‘窗帘’震住了。不能算是窗帘吧，在他看来，这些歪歪扭扭的挡住窗玻璃的布料至多称得上是寒酸的遮蔽物。。 他回头，看着因为阴谋败露而垂头丧气的小妻子微微叹了口气，“缦缦，你过来。” 第一百五十四章我爱你 “哦。”她照做，走近，然后未等反应过来，就被他牢牢地锁在气息温暖的怀抱里。 “该说你什么好呢？”温柔的声音，让她预备受罚的心颤了几颤。 下颌被他抬起来，两人目光直视，他的眼底带着笑意和真诚，手指微凉，拂过她蓬乱的发梢，“我的心已经被你锁在方匣子里了，无论是李佳音，还是刘佳音，亦或是其他的女人，我都没有兴趣。因为，我是你的，是你的陆择安。你也是我的，我一个人的卿缦缦，懂了吗？” 她的眼睛从晦暗到明亮，又从明亮到闪烁，照亮了彼此心上阴暗的角落。 “嗤。。。。。”她首先笑起来，然后双手捧起他的俊脸，手指轻轻滑过，笑笑地说：“你是我的。” “嗯，你的。”噙着她的手指，咬了一口。 “呵呵。。痒。。” 她笑着躲，带着他逃出阳台…… 奶黄色的灯光亮起，他俯身亲了亲缦缦的额头，“想睡了？” 她睁开眼睛，从被子里伸出手臂，环住他的脖子，把他拉低。 “陆择安。” “嗯。” “陆择安。” “嗯。” “陆择安。” “嗯。” 连叫了三声陆择安，而他也回应了三声之后，她的眼眶里突然滴落大颗大颗的泪水，汹涌不止。 他静静地看着她，没有问为什么，也没有惊慌失措地哄劝，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偶尔用嘴唇吻去她鬓边的痕迹。 “我很想你。”她无声的啜泣终于有了停歇的迹象。 他久久没说话，最后，用一个紧而有力的拥抱把他最心爱的姑娘揽入怀中。。。 心口上渐渐弥漫起酸涩的感觉，热热的，烫得他心口骤然紧缩。 “陆择安，你不会知道，我有多想你。。” “我每天努力地工作、学习、和同事们相处，就是想缩小我们之间的差距，有一天，当我们的关系曝光的时候，不会让你感到丢人。。。” “我很想念s市，想念爸爸。。陆择安，你能和我去看看他和妈妈吗？他们一定很喜欢你，因为你把我照顾得很好。。。很好。。” “我想你。。” “我真高兴，你回家了。。” “有没有盛大的婚礼我不在乎，有你，就足够了。。陆择安。。。” 。。。。。。。。。。。。。。。 寂静的深夜里，她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过来，直至无声。。。 陆择安眼神温柔而专注地看着怀中熟睡过去的人儿，手指轻轻拂去她眼角的泪珠，俯身在她的耳边低喃。 “我爱你，缦缦。” 婚期定在本月的27号，缦缦和陆择安的婚纱照也照好了，看样片的时候，她惊呆了，那些美轮美奂的图片，简直达到了时尚杂志的水准。。。 第152章 别不理我 影楼的大老板亲自来接待单独选片的缦缦，因为他有个目的，想利诱这个看起来没什么心眼的姑娘，想把照得出奇好的婚纱套系作为影楼的主打广告在媒体广告中推出。 见缦缦还在愣神，老板很是得意地说：“怎么样，动心了吧，不仅不让你们出钱，还给你们两万块的广告费，去哪儿能遇到这样的好事，是吧，卿小姐！” 缦缦看着他摇摇头，拒绝说：“我们只照相，不做广告。”果真让陆择安猜中了，影楼看上了他们的婚纱照。 轮到老板发愣，“为什么？嫌我给的钱少？”还有不喜欢出名不喜欢钱的顾客吗？ 缦缦摆手说：“不是，老板你别误会。我和爱人不喜欢成为公众人物，这次，只能抱歉了。” 老板试图再劝，可缦缦态度坚决，他也只好悻悻作罢。 定好取像的时间，缦缦马不停蹄地往行内赶。。。。 由于新系统上线对于槟城银行未来的大发展具有极大的推动作用，所以每天下班后全体一线员工都要留下来进行新系统的模拟转换演练。不仅仅是一线，行内各个相关职能部门也要留下来加班，配合前台的演练，以防万一。 早上的晨会，顾瑜宣读了上级的文件，新系统上线定于17号，也就是说，未来的四五天之内，全员取消休假，全力以赴实现新旧系统的顺利对接。 缦缦最头疼的不是加班，也不是超强的业务量。她现下最头疼的是如何把写好的婚礼请柬和喜糖发送给朝夕相处的同事们。 陆择安说他可以送，可是缦缦不让，还强制扣下了他准备送往行内各部门和高层的请柬喜糖。她说，等她做好心理准备了再送，不然的话，她恐怕会被陆择安粉丝团的唾沫星子淹死。。。。。 正好赶上新系统上线的关键期，使她更加有借口逃避。陆择安拗不过她，只好无奈地做出让步，最晚20号，如果她还不向外界公布他们的关系，那么，他会亲自把那些精美的糖果和请柬送出去。 缦缦说好吧，实在没办法，也只有那样了。。。。 下班后，加班的人三三两两的围在一起吃东西，准备一会儿的系统演练。缦缦被晒成小麦色的曾淑娜拉着在一旁享受她从国外带回来的小食品。。。。 曾淑娜一边啃着嘎嘣脆的油炸坚果，一边问缦缦：“你上次跟我说的照婚纱照的朋友，几号结婚呀？我认识大酒店的经理，她需要的话，能给个合适的折扣。”人逢喜事精神爽，刚刚婚了的人又沐浴了热带沙滩的阳光，自然喜欢关心别人的闲事。 缦缦啊了声，表情不大自然地说：“酒店啊。。定好了吧。。恐怕很早就定好了。” 曾淑娜点头说：“也是。槟城适合办婚宴的酒店，基本上半年前就要预定，我和我老公，也是半年前定的。” 缦缦心想，陆择安是什么时候定的呢？ 曾淑娜说起婚礼的诸多讲究，吸引来很多适龄未婚女同事前来围观。缦缦松口气，拿着手机躲到楼梯间相对安静的角落，给可可打电话。 可可从年后起频繁回s市，缦缦也很少见到她，更别提像过去一样整天腻在一起了。若不是可可的能力强，替保险公司跑来了几份对公大单，就她那消极怠工的工作态度，早被保险公司开了。 缦缦问过可可回s市的原因，可可每次都以想家的理由堵住她的问话，弄得缦缦很是愧疚。如果不是陪她，可可又怎么会远离s市的父母，到千里外的槟城陪自己打拼。如今，她有了陆择安，而可可呢？还是孤家寡人一个在陌生的城市寄宿流浪。。 尽管有太多的舍不得，她也不能自私下去了。今天鼓足了勇气，打电话给可可，就是向闺蜜坦白她和陆择安的婚姻关系，请可可原谅她的欺瞒举动，也请可可考虑回到父母身边的可能。 电话只响了一声就接通了。 “可可，我是缦缦。” “嗯，我知道啊。缦缦，你还在加班吗？” “哦，加班。” 可可不知在吃什么，一边咀嚼一边含糊不清地说话。“我一会儿路过你们银行，想吃蟹粉小笼不？我给你买一份送过去。” 呼吸一窒，缦缦的声音变得有些哑，“可可，我。。。” “什么？大声点，饿得没力气了，是不是，别急啊，我这就去宝华门给你买！等等，让我看看去宝华门坐哪趟车？缦缦，你还记得几路车能到宝华门吗？是不是坐75路啊，路过浒山街，嵩山路。。”可可以为她是真饿。 缦缦鼓足二十几年的勇气，闭了闭眼睛，加重语气冲着话筒说：“可可，我结婚了。” 可可还在那边兀自念着站台上的站名，不过，声音却是越来越小，越来越小。。。直至无声。。 耳膜中传来可可重重的呼吸，更加衬托出她呼吸的清浅和小心翼翼。 “可可。。。”伸头一刀，缩头一刀，不如英雄一次，“我和陆择安几个月前领证结婚了。还有。。还有。。这个月27号，我们要在福莱美办婚礼，我想请你做伴娘，还想请曾爸爸，曾妈妈和舅舅他们来观礼。。可可。。你在听吗？” 刚察觉到异样，对方就传来了嘟嘟嘟的忙音。 缦缦的心蓦地一沉，低下头，盯着手机黑掉的屏幕，默默地叹了口气。 早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可是当它真的到来了，她还是觉得很难过。 “给我一个吻。。。可以不可以。。。”喧嚣的铃音打破了楼梯间的寂静，同时也把黯然神伤的缦缦吓了一大跳。 看到屏幕上闪烁的可可两个大字，她怔了怔才慌忙接通。 “可可，你别生气，是我不好，我不该瞒着你偷偷去结婚！你怎么怪我都成，打我都可以，就是千万别不理我。。可可，别不理我。。”话到最后，已经带了一丝哭腔。 第153章 婚事败露 以为会是劈头盖脸的一通怒骂，谁知对方竟出奇的沉默。这根本不符合可可的性格，于是气氛愈发显得沉重。 缦缦眼眶微湿，心砰砰狂跳，手指捏紧电话，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求得可可的原谅。 忽然，“哈哈。。。哈哈哈。。。缦缦，我逗你啦，吓到了，是不是。。哈哈哈哈。。哈哈。。。” 可可居然在笑！ 她不生气了？ 不可能啊，按照常理推断，她要么被可可骂得狗血淋头，要么就被可可列为暂时拒绝往来户，绝不会出现这种诡异到了极点的情形。 缦缦更加的忐忑，语声轻颤地问：“可可，你还好吧。” 对方回得干脆，“当然好！” “我和陆择安悄悄结婚了，你不生气？” “我为什么要生气，替你高兴还来不及呢！”可可的语气正常，丝毫听不出情绪上的波动。 缦缦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你，真的不怪我隐瞒婚事吗？”领证结婚有好几个月了，最亲最铁的闺蜜却被蒙在鼓里，岂不是人间一大笑话。换她是可可，估计早就抓狂暴走，神经错乱了！ 可可沉默了几秒，语气幽幽地说：“怪你有什么用，结都结了，我还能怎么样。再说了，谁能没个秘密呢？” 最后一句话，缦缦着实听不大懂，什么叫谁能没个秘密呢？难道，可可也有秘密？ 正要细细追问原由，可可却匆匆挂断了电话。 这边，曾淑娜正口沫横飞的向一大众同事讲述着马尔代夫的风土人情，搁在桌上的手机却噼里啪啦地响起来。 她挥手示意大家稍等，然后拿起电话看了看来显，目露惊讶，“喂，是陈老板？”影楼的台湾老板找她有何事？ 正在一旁啃着零食，热烈讨论阳光沙滩的广大未婚女同胞们，接下来却被曾淑娜的尖叫声齐齐吓了一大跳。 “谁？！陈老板，你说拍婚纱照的人，叫什么？！” 得到肯定的回答，曾淑娜还是不肯相信这个令人发狂的消息是真的！她觉得是精明的台湾老板搞错了，她那笨笨的小徒弟怎么可能和广大女性同胞的偶像拍婚纱照？！ 卿缦缦和陆择安。 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嘛。。 不可能，不可能。。 陈老板显然有备而来，为了争取到婚纱套照的广告权，他居然违背职业道德，私自把一张陆择安和卿缦缦的正面照通过彩信传给了曾淑娜。 “啊----------啊-------”接连两声惊悚至极的尖叫，把大家的心都揪起来悬在半空。。 只见遇事老练的曾淑娜神情呆滞，嘴唇圆张，右手指尖指着手机屏幕不停打颤。。。 “曾姐，出什么事了？”大家纷纷猜测她的家里出了事。 曾淑娜指着手机屏幕，颤巍巍地问旁边的人，“这照片上的人是。。。是。。。谁？” 那人凑近一看，然后和曾淑娜一样，石化几秒，而后蓦地，“啊-------啊-----”尖叫出声。。 缦缦推开营业部的玻璃门，看到的便是这幅无比惊悚又震撼的画面。 不知谁发现了她，指着她的方向，“卿缦缦来了！” 然后，轰的一下，缦缦同志就被潮水般的人群涌到了大厅的中心。 “卿缦缦，你和陆经理照婚纱照了？！” “卿缦缦，你和陆经理什么时候好上的！” “看不出来啊，小姑娘真有心计，连陆经理都被她钓上了！”又酸又嫉妒的口吻，让缦缦的头快低到了领巾以下。 “都别吵，听我说！”曾淑娜冲进来，护着可怜如小鸡仔似的乖徒弟。“谁也不许欺负缦缦，听她怎么解释。”到了这一刻，曾淑娜还是不敢相信小徒弟和陆经理有染。 缦缦闷了一会儿，才敢在师父的侧面伸出头来，心虚又愧疚地低声说：“我和陆经理确实照婚纱照了。” 嗖嗖嗖，各路眼刀杀来，缦缦一个瑟缩，缩回师父背后。 曾淑娜身子晃了晃，吸了口气问缦缦：“照相也不代表什么，你和陆经理肯定是为影楼做广告，是不是？”说完就想自扇耳光，陆择安做模特是理所当然，可是缦缦。。。缦缦。。。。 缦缦再次探出头，脸红红的解释说：“不是做广告，我和陆经理。。。我们。。。我们准备结婚了。。” 寂静。 所有的人都盯着那抹平常到不会引起旁人注意的身影，静静地消化着不亚于地震威力的消息。 曾淑娜的防线全线崩溃，她倏然转身，气势汹汹地扭着缦缦的胳膊把她带离暴风圈。 “你可真行啊，卿缦缦，连我你都敢骗！”曾淑娜想到之前被单纯的缦缦骗到的情景，就浑身发烧来气。 缦缦自知理亏，乖乖地跟着她走，道歉说：“我不是故意的，师父，对不起。。” “对不起我没关系，至多骂你两句解解气，可你回头看看，再朝着楼上万万千千的女性同胞们看看，她们都是你今后的敌人！明白不，傻瓜！”曾淑娜把缦缦甩进办公椅，自己倒了一颗清凉薄荷味的口香糖，塞进嘴里，重重地咀嚼着。 缦缦伸手讨饶，让曾淑娜声音小一点，她还不想那么快成为全民公敌。 “晚了！我敢打赌，不出三十秒，你和陆经理的婚事就会传遍全行！”曾淑娜的话音刚落，她们身后已经响起了啊。。。啊。。。的惊叫声。。 缦缦神情惊恐，痛苦抱头，哀求地看着曾师父。 曾淑娜心有不忍，毕竟是她手把手带出来的徒弟，又是这样好的一个姑娘，她有好的归宿，应该替她高兴才对。 她长叹口气，打开手机，删掉了陈老板之前发来的照片，“好了，只有八卦消息，不会有照片了。不过，外面那些姑娘可不是好打发的，你最好让你的老公陆经理亲自出来撑场面，不然的话，你照样会。。死的很惨！知道不！” 缦缦用力点点头，灰败的面色终于有了点绯红的迹象，“我跟他说说。” 第154章 解围 正当缦缦陷入水深热火的境地，陆择安正在曲景深的中式办公室里参加中层以上的会议。 会议接近尾声，秘书办苏亚菲一声不大不小却既不合时宜的惊叫，吸引了在场人的关注。 曲景深抬眼看看面目扭曲的苏秘书，眸光轻微闪动，“有事？” 苏亚菲点点眼前的小型笔电，低声对曲景深说了句，“您看看bbs。”视线掠过陆择安坐的方向，面孔继续呈龟裂的状态扭曲发散。 好东西，自然要齐分享。 当在座的人都跟着曲景深掀开笔电，打开行内bbs的时候，全场只有两个人尚能沉得住气，没有失态惊叫。 这两个人，一个是曲景深，一个是当事人陆择安。 他们极有默契地对视，曲景深从陆择安的眼睛里看到了平静的喜悦，陆择安从曲景深的眼睛里看到了洞晓世情的睿智，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错，短短的一瞬，却似已经交流了千言万语。 “陆经理，这消息是不是真的？！” 陆择安冲那人微微点头，坦然承认道：“是真的。” 当事人都承认了，还有什么可质疑的。 都是人场上的精英高层，惊讶过后大多选择了低调的祝福。他们在记忆中努力搜寻着帖子内被称为职场菜鸟的灰姑娘，后来经过苏亚菲的提醒，他们才想起曾经出现在中层会议上的那个单纯小丫头，就是卿缦缦本尊。 真是想不到啊想不到，陆择安和卿缦缦竟会走到一起。 顾瑜亦是震惊当场，待她稍稍平静下来的时候，发现身旁的常笑却是一副早知如此的诡异模样，在火爆到服务器瘫痪的帖子后面跟帖留言，添油加醋，强烈要求楼主爆照！ 顾瑜踢了常笑一脚，低声斥道：“你早知道了是不是？” 常笑嘿嘿笑笑，一边躲着顾瑜的无影拳，一边解释说：“我只是知道陆择安喜欢缦缦，至于他们什么时候结的婚，我可就不清楚了！” 顾瑜低声咒了句，心想，那傻丫头现在恐怕要被陆择安的粉丝群围攻了吧。 费彬推了推眼镜，站起来冲着旁边的陆择安伸出手，笑得颇有些深意，“恭喜你，陆经理，抱得佳人归啊！不像我，还是孤家寡人一个，夜夜寂寞难耐啊！哈哈。。。” 陆择安笑了笑，也站起来，碰了下他的手，轻点即放，“不好意思，又走在你的前面了。” 费彬的本意是想借卿缦缦的愚笨嘲弄陆择安几句，让他下不来台，没想到该说的还没说出口，就被陆择安直接呛回来了。 他的嘴角抽搐了几下，笑容维持得有些僵硬，“哈哈。。陆经理真会说笑。” 陆择安淡淡一笑，对着在场的人说：“很抱歉之前未能将喜事公开，为了弥补我的妻子和领导同事们的遗憾，我和妻子决定在本月27号举行婚礼。明天，我会把婚礼的请柬和喜糖亲自送到各位手中，希望大家届时光临！” 惊喜或是惊吓已经分不清楚了。 曲景深大大地叫了声好，带头鼓起掌来。 小小的会议厅，一时间被祝福声和掌声填的满满。。 会议圆满结束。 陆择安出来的时候，被等在门口一脸焦灼状的丁丁拦住，“头儿，先别回办公室，那里现在被人堵得连只苍蝇都飞不过去！” 苍蝇都飞不过去的地方，丁丁同志又是怎么突出重围，跑来40楼报信的呢？ 不过，陆择安也确实不打算被人围观。 他带着丁丁走楼梯来到37层，隔着走廊，远远地看到有一群黑乎乎的人影聚集在个银部的走廊上。 陆择安摇摇头，拿着笔电去了天台。 褪去白日的浮华和喧嚣，蛰伏的城市巨兽显得安详而静谧。徐徐拂过的晚风，犹如湖面上点点涟漪，更增添了几分如诗如画的意境。 丁丁犹豫了半响，还是忍不住问一旁专注于笔电内容的男子，“头儿，你不去看看缦缦吗？”个银部已经是那个样子了，想必营业大厅的状况只会更糟糕。 陆择安头也没抬地说：“一会儿人就会散了。” 丁丁纳闷：“一会儿？为什么？” 陆择安在笔电上敲下最后一行字，而后，伸出手指勾了勾，把一脸怔忡的丁丁叫到了眼前。 “因为，我发了有内容的新帖。” 缦缦几次想溜走，都被一群八卦女同事们拦下，她向外围的刘子龙和曾淑娜求救，两人却摊手用口型回答说，没办法。 人民群众八卦的力量太可怕了，小撮反抗力量根本不成气候。 就在缦缦绝望崩溃前夕，有人发现了最新刷出来的bbs首页公告贴。 “啊-------陆经理发照片了！！啊-------快去bbs看帖啊！”不知是谁高喊了一嗓，围观的人潮登时溃散，涌向电梯，冲回各自的办公室。 营业厅的员工挤在仅有的一部内网电脑前，看从未光顾过bbs的陆择安经理，开天辟地头一遭在内网上发帖。 缦缦还处在半混沌的状态里，对暂时的平静无法适应，曾淑娜受不了bbs的吸引力，过来拍拍她的肩膀也挤过去凑热闹了，只有刘子龙缓缓坐在她的对面，俊秀的脸上浮着一抹淡淡的苦涩的笑意。 “缦缦，恭喜你。”这个善良单纯的女孩，终将不属于他了。有些遗憾，有些失落，有些心伤，但是得到消息的那一刻，他还是为她和陆择安感到高兴。 “谢谢。”找回点感觉了，她看着刘子龙的笑容，忽然间觉得已经发生过的一切都不是梦。 远处的同事不知看到了什么好东西，哇哇狂叫，曾淑娜在人群里朝她挥手，喊着：“缦缦，快来看！陆经理发了你们的私照！” 私照？！ 什么私照？ 缦缦压根没来得及看就收到了陆择安的短信。 我在天台等你。 刘子龙给她一个鼓励的眼神，“今晚的演练推迟了，你放心去吧，我帮你找常主任请假。” 心如鹿撞，狂奔到天台，推门的刹那，她看到了他迎风独立的隽秀身影。 仿佛有心灵感应，他也在同时回过头来，看到她的时候，唇角的微笑像是暖心的月光，照亮了这一方静谧的天地。 第155章 照片 陆择安缠不过缦缦的固执，把笔电打开，让她看bbs最新被刷爆的帖子。 发帖人是陆择安，主题只有两个字，婚礼。 帖内的照片有两张，全是在影楼趁她不注意的时候拍的。 第一张是她的单人照，穿着美轮美奂的婚纱，妆容清淡自然，靠在他的肩膀上假寐。她的样子看起来有些懒，有些累，但是从脸上的每个细微的表情，都能看出新娘毫不遮掩的幸福。 第二张是他们的合照，或者说，是影楼那个顽皮的年轻摄影师觉得画面极美，管不住自己的手拍到的。整个画面是第一张照片的延伸版，影楼忙碌繁杂的虚幻背景下，清秀单纯的女子靠坐在气质出众的英俊男子身侧，男子神情专注的用手机为睡着的女子拍照，由于拍摄距离近，摄影师按下快门的霎那，抓拍到了男子眸中动人心魄的深情。整张照片透着一股子自然流露的属于恋人间的亲密，这种感觉无法模仿，也无法替代，只有真心相爱的人，才能营造出这样精彩浪漫的瞬间。 陆择安选择这两张照片的用意，就是高调向世人公布他和缦缦的关系。 缦缦不是用什么手段得到他，而他，也并非因为某种见不得人的原因才选择了缦缦。 他们真心相爱，照片就是最好的证明。 事实胜于雄辩，再华美的辞藻也敌不过现实和视觉带来的震撼效果。 缦缦傻傻地看着照片，问：“什么时候拍的啊？” 陆择安笑了笑，弹了下她的额头，说：“在你不知道的时候。”天知道，为了第二张照片，他费了多大的劲儿才从那个年轻摄影师的手里得到原片。 缦缦默默地关上电脑，低着头，愧疚地说：“都是我惹的错，给你添麻烦了。” 陆择安皱眉，抬起她的小下巴，抬高，与他平视，说：“以后不许再轻易的说抱歉。你是我的妻子，我最心爱的人，我有责任和义务保护你，照顾你，明白了吗？” “哦。”她的眼睛在月光下水色潋滟的，嘴唇也透着果冻般的颜色，微微张着，吸引他来品尝。 等他真的控制不住低头攥取清凉甜美的时候，她却嘤咛一声，躲进他的怀里，红着脸拒绝说：“别。。。有人会看到。。”被拍的照片虽然美得令人心醉，可是还是或多或少在她的心底留下了一点阴影。 他克制住想要把她吞吃入腹的冲动，拉起她，走向天台的护栏。 “哇，这儿可真美！”怪不得他总喜欢呆在空无一人的天台，原来，从高空看到的景色居然美得令人震撼。 他的双臂缠上来，从后面环住她的身体，在她粉色的耳廓边低喃，“你才是我眼中最美的风景。” 他极少说情话，但是说起来的时候，一般的女人还真招架不住。 “肉麻死了。。。”缦缦满心欢喜，咯咯笑着躲开，他不让，两人缠着闹着，直到陆择安把她捉住，把那个盛满了笑声的黑发的头按压在心口。 “缦缦。” “哦。” “我爱你。” “哦。。”衬衣被她揪得死紧死紧，而后，她动了动，轻声说：“我也爱你，陆择安。” 晚风吹拂下的浪漫夜景，把一身的疲惫和倦怠统统洗涤而去。那些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惶恐在静谧的状态下渐渐消失无踪。 第二天，陆择安和缦缦亲自把请柬和喜糖送往行内各部。可能是头天的帖子起到了很好的平息民怨的效果，总之，一路下来，收到的祝福还是多于阴阳怪气的埋怨。 苏亚菲看着一对准新人甜甜蜜蜜的离开曲景深的办公室，忍不住给即将返回槟城的李佳音传过去昨晚的帖子。 以为很快就会有回音，不想，李佳音却始终没有回复只言片语。 苏亚菲悻悻地想，有什么好拽的，长得漂亮学历高就了不起了，还不是得不到心中所爱，被个平凡无奇的小姑娘抢了先。。 不过，陆择安的品味着实不怎么样，那个傻乎乎的卿缦缦和投行专家李佳音相比，明显李佳音要胜出百倍啊。 结婚风波暂且告一段落，行内全员上下都在牟足了劲儿迎接17号的新旧系统转换。 16号晚上的动员会，顾瑜公布了第二天系统转换加班小组成员。 小组由顾瑜和常笑任正副组长，组员为刘艳、曾淑娜、刘子龙、卿缦缦和胡婷婷，其他的人作为后备机动，随时等候上级安排。 顾瑜说，由于新旧系统转换耗时长，任务复杂艰巨，所以，请组员做好熬夜加班的准备。 曾淑娜，刘艳和胡婷婷等一批老柜员很是激动，问顾瑜是不是又回到了当初参加工作的时候年终决算彻夜加班时的情景，顾瑜说是，眉目间也流露出一丝怀恋的情绪。 缦缦碰碰师父的胳膊，不解地问：“熬夜加班很好玩吗？” 曾淑娜难得严肃地回答她，“不好玩，不过，很有成就感。”现在科技发展太快，银行的后台处理能力也是愈来愈强大，当初动不动就加班熬夜的情形已经很少能遇到了。不过，每个在银行前台工作过的老柜员，都忘不了彻夜守在办公桌前，完成一项项年终决算任务时的神圣感和使命感。 缦缦若有所思的点头，视线和顾瑜遇上，两人互相微笑招呼，缦缦从顾瑜的眼中看到了暖暖的关心和爱护。 17日清晨。 缦缦还在卧室里睡觉，门铃却叮咚叮咚的响了。 “缦缦，我在煮牛奶，去开下门！”陆择安的声音飘进卧室，催醒了迷迷糊糊的缦缦。她光着脚，伸着懒腰走向门厅，一边走一边打着哈欠，答应陆择安说：“我去开门。” 大清早的，不分时候不分场合来敲住户的门，一定是万恶的物业人员。他们一贯的作风就是扰民，跋扈，强取豪夺！ “我们交过物业费了。。我。。。。。”门咔嚓一声开了，缦缦探出头去，迷迷糊糊的视线在看到外间站着的两个人的时候，哔一下自动聚焦，然后，一股热血蹭蹭蹭地向脑门子上汇聚。。 第156章 公婆驾到 缦缦的脑充血症状持续着，她光着脚局促不安地立在客厅，看陆择安来来回回把陆家父母的行李箱搬进来。 扈女士面色淡淡地坐在工艺考究的沙发里，给自己倒了一杯凉开水，她拍拍身边的位置，对杵在那里的陆爸爸说：“老陆，你坐啊，自己儿子家，你跟谁客气呢！” 陆择安推了下父亲的胳膊说：“爸，您坐。” 陆爸爸颔首，坐在扈女士身边。 扈女士重重地咳嗽声，凉恻恻的目光在儿子腰间那抹淡蓝色围裙上停了两秒，而后说：“安安，妈妈让你留在槟城可不是为了学做饭。”说罢，扈女士刀一样凌厉的视线扫过旁边傻站着的缦缦。 陆择安平静地笑笑，解开围裙系带，“学会了不好吗？等下次回家，我可以给你和爸露一手！” 扈女士怒目而视，冷哼道：“不需要！” 陆择安把围裙交给缦缦，用安抚和镇定的语气对她说：“去穿上拖鞋，准备爸妈的早餐。” 缦缦得到提醒，才赫然发现自己居然穿着睡衣光脚和公婆见面，真是无礼之极。“哦。。我这就去。”她红着脸低头往卧室跑，可是刚动了两步，又折返回来冲着陆家父母，行了个礼说：“叔叔阿姨，你们先坐！” 扈女士当没听见，陆爸爸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缦缦在卧室换衣服洗漱的时候，扈女士在客厅和儿子摊牌来槟城的目的。 “安安，你和卿缦缦必须马上分开！”趁一切还来得及，趁她优秀出色的儿子还没被卿家的笨女儿抢走！她必须要阻止这场未经父母同意的婚礼！ 陆择安姿态平静地立着，只是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冷，他不疾不徐地说：“我和缦缦是合法的夫妻关系，况且，婚礼的请柬已经全部发出去了，难道，你们希望儿子在同事面前丢丑吗？” 扈女士瞪着比她高出一头不止的儿子，气得浑身发颤，“佳音昨晚哭着打来电话说你要结婚了，我和你爸还不相信，以为你再不孝也不会做出令父母难堪的事情来！可你呢，不声不响的领证，不声不响的在异乡办婚礼，安安，你当我和你爸死了，是不是？！” “听儿子解释。”陆爸爸拍着妻子的手臂，示意她冷静。 陆择安微微蹙眉，看着父母说：“幸福的婚姻建立在爱情的基础上才能长久，我不止一次跟你们说过，我爱的人是缦缦，今生也只会爱她一个，为什么你们不能祝福我们呢？缦缦的外在条件或许比不上某些你们看中的女人，可是她也有很多优点，这些优点恰恰是我最欣赏的。”他尽量和扈女士目光平视，“妈，您能不能用正常人的眼光来看待缦缦，不要因为过去那些误会，对她抱有成见！” 扈女士听到这里哪里还能冷静得了，她啪的扔下杯子，起身就要和儿子理论。可是她高估了身体的承受力，用力过猛导致血压骤降，头脑发懵，眼前的景物也跟着晃动起来。。 陆爸爸先发现不对，赶紧扶着妻子，“低血压又犯了？” 扈女士靠在丈夫身上，闭着眼睛，右手撑住头，缓缓摇头。陆爸爸责备儿子，“你妈妈最近忧心你的事，老毛病犯了几次，昨晚赶夜车，她也没休息好。安安，你就不能听妈妈的吗？” 陆择安表情坚定地摇头，他对父亲说：“爸，这次不行。” 他走过去，半蹲在地上，拉着扈女士的手，诚心道歉，“对不起，妈，是儿子不孝，惹您生气。不过，我和缦缦的婚事不会改变，这是我对她的承诺，也是我这辈子唯一想做的事情。” 扈女士偏头不肯说话，陆爸爸叹口气说：“先让你妈妈休息会儿，等她身体好点了，我们再谈。” 陆择安点点头，和父亲一起把扈女士扶到了客房休息。 缦缦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客厅已经恢复了平静。除了两个孤零零的行李箱和桌上未曾喝过一口的水杯证明公婆确实来了以外，再看不出有任何异样的地方。 陆择安在厨房，洁白的流理台上放着清香四溢的豆浆和炸好的果子。他正在往碟子里夹酱瓜，专心致志的，对她的出现，几乎没有察觉。 刚想问问公婆的去向，他却忽然转过身来。 厨房向阳，清晨的阳光透过玻璃洒在他眉目分明的脸上，显得格外的干净和英俊。他的目光温柔，漆黑的瞳仁在看到她的那一刻变成了闪着细碎光点的粲然。 他朝她伸出手臂。 她怔了怔，立刻扑上前，自然地环住他的腰，大口贪婪地呼吸着他身上好闻的气息。 “缦缦。”和以往不同的声线，却同样的具有蛊惑她的魔力。 “哦。”她的心砰砰跳得飞快。 “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她知道陆择安指的委屈是公婆到来后会给她各种各样的难堪，刚才她已经想好了，无论公婆怎样对她，她都会忍耐下去的，毕竟，她未经同意就夺走了他们最心爱最值得骄傲的儿子，他们就是恨自己，也是正常的反应。 “没关系，我能理解叔叔和阿姨。” 他亲亲她的头发，青茬的下颌贴着她的额头，笑着说她：“滥好人。” 她不满地挣扎，嘟哝道：“我是为了你好。” “哦，那先谢谢我的老婆了。” 她满面娇羞，却难掩幸福的锤他结实的肌肉，“讨厌，谁是你老婆了。” 他挑高眉毛，一边享受着她的粉拳，一边笑着说她：“不知道是谁，每天都要看一遍红本本才肯睡觉！” “陆择安！”她的脸更加红了，眸色潋滟，樱唇被贝齿咬得像果冻一般吸引人。 他低下头，鼻尖碰着她的，纠缠的呼吸之间，想要品尝爱人甜美的滋味。。 “咳。。咳咳。。。”门口忽然传来几声重重的咳嗽。 两人倏然分开，缦缦低着头，双手绞在身后，脸红得要滴出血来。 陆择安尚算镇定，尽管脸上浮着一层可疑的绯色，他还是很快转过身，问门外的父亲需要什么？ 第157章 醉酒 到了银行，缦缦才总算有了一种可以自由呼吸的感觉。尽管晚上加班回不了家，可她却暗自庆幸不用面对扈女士冷冰冰的眼神。 陆择安今天要去接待cbm的高层，不知道何时有空。所以，他特意叮嘱缦缦按时吃饭，合理调节工作强度和休息时间，把主要精力放在晚上的新旧系统对接。 缦缦谨遵教诲，一整天都安心工作，按时吃饭，并且在关门营业后，还托曾淑娜的老公带来了一盒时鲜水果。 曾淑娜最近积极备孕，加班也不忘研究她的育儿宝典。 她一边啃着香脆的苹果，一边贼兮兮地问缦缦，有没有想过和陆美男的孩子长什么样？ 孩子？和陆美男的孩子？ 缦缦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缩小版的陆择安，穿着纸尿裤，吸着奶嘴，用一种不屑的眼神瞪着她。 猛一甩头，臊着大红脸拍了曾淑娜一下，“师父，你可别吓我！” 曾淑娜振振有词，“这怎么是吓你呢？结婚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下一代吗！” 缦缦很不好意思，“我们还早。” “不早啦！”曾淑娜掰着指头算：“陆经理今年27岁了吧，就算你现在怀孕，明年才能生，等孩子20岁，他已经48岁了，正是黄金末期，还有精力为孩子的未来出出力。要是错过这几年，到时候吃苦的可不止是你们老的，小的也要跟着你们受苦。” 缦缦瞪大眼睛，疑惑不解地问：“为什么要吃苦？孩子不能自己奋斗吗？” 曾淑娜摊摊手说：“徒弟啊，你还是太天真了。现在没权没势的老百姓想办成点事，比登天还要难！你没看新闻和报纸杂志上总说吗，权和钱这两样东西真是有很大的能耐，有权能使鬼推磨，有钱能使磨推鬼。没本事的人喝西北风，有钱有权的逼人喝西北风。” 看缦缦沉默不语，曾淑娜压低声音说：“我也是前段时间才知道，段敏霞和黎菁华都是靠关系进来的。还有那个选美比赛获奖的齐思韵。。”曾淑娜朝四周看看，凑近缦缦的耳朵，低声说：“上面都传她和个人理财部的费经理关系不清不楚的。” 缦缦漆黑的眼眸闪过一道微光，她放下水果盘，笑着对曾淑娜说：“都是道听途说，做不得真。” 曾淑娜撇撇嘴，叉起一块水果放进口中，樱唇有节奏地翕动闭合。等吃完，她才语重心长地开导实心徒弟：“这不明摆着吗？论才干她们谁也比不过杨文丽，就是会跳街舞，性格叛逆的小子孙聪，也比她们的业务能力强，可这有什么用？还不是被发配到最偏远的网点与世隔绝着。梦想在现实面前，其实就是瞎扯淡。在单位纵使你做得再好再努力，也不及别人的马屁拍得好！做得好不如拍得好，拍的好不如抱人抱得好，领导一高兴，这地位可就蹭蹭蹭上去了。你看看她们几个，还不是最好的证明？” 缦缦点点头，紧跟着又摇摇头。她不知道说什么好，现实虽然不像师父说得那样不堪，但是某些现象却是真实的存在着的。 两人闲扯了几句，常笑便叫加班的人集中开会。 常笑把晚上的任务分成了三个步骤，每个步骤分别由两个组员负责值守，完成数据的更新和确认。第一组是曾淑娜和刘艳，负责晚间12点到凌晨2点的对接任务；第二组是胡婷婷和常笑，负责2点到4点，第三组是卿缦缦和刘子龙，负责4点到6点的数据对接，也就是最重要的收尾环节。 常笑特别严肃地告诫大家，千万不要分神，尤其是第三组，要把工作任务当做战斗任务来对待，一分一毫的差错都不能有。 刘子龙面色慎重地对缦缦说，如果他们这组出错的话，不仅前面的努力全白费，还会影响到第二天的正常营业。 说轻了是工作失误，说重了那可是责任事故。 缦缦这个人不能紧张，一紧张就会失眠。子夜对接正式开始后，她兴奋地睡不着，跟着曾淑娜屁股后面要求帮忙。 曾淑娜撵也撵不走她，只能让她在一旁接听内线，随时通传上级的通知。 要说也够神奇和励志的，别看师父平常说话大大咧咧，喜欢八卦喜欢美男，喜欢时尚和美容，整日里没个正形，可但凡营业部有重大加班任务的时候，师父总是冲在最前面。而端坐在电脑前，俨然变身成专注的elite，时刻给人以振奋向上的感觉。。 正看着师父的侧影想入非非，她自己的手机却震动起来。 一看来显，眉梢飘上一抹喜气，她抿着嘴偷偷乐了乐，才向师父打了招呼，跑到一边寂静角落接听。 “我是缦缦。” 耳边传来他略微沉重的呼吸，然后，是两声带着愉悦感的轻笑。“我是陆择安。” 她嗔怪地说：“讨厌，学我！” 他笑得更大声，这次，缦缦听出了回声。她问，你在哪儿？ 陆择安说，我在车库，你要不要来。 要不要来。 这不像是邀请，更像是一个陷阱，一个她根本抗拒不了的温柔陷阱。 蝴蝶一样翩然跑下楼梯，气喘吁吁地奔向空旷无人的地下车库。昏黄的灯光映出一抹修长的身影，灰暗的背景，他却干净得像是雨露滋润过的绿树，朝向逆光奔跑的爱人。。。 跳进他的怀抱，羞涩的相拥，而后，她皱着鼻子抬头看他，“你喝酒了？” 离得近了，才看清他眉宇之间被酒精染上的绯色，也不知喝了多少，连视线都变得朦朦胧胧。她翻他的车钥匙，在右边口袋里找到，掏出来，拿在手上，不肯再给他。 “不许开车回家。”太危险了，酒驾等同于拿自己和别人的生命开玩笑。 他拥着她，不顾忌这里还是公共场所便攥住她深深地吻下去。他的气息微微发甜，还有酒精的味道，纠缠着她，吻得她气息错乱，浑身滚烫。。 无奈之下，她只好打开车门，把他塞进车里，自己也坐了进去。 第158章 偷吃嘴儿 到了车里，他反而安静了。 仰靠在车座上，一手把她圈定在身前，一手在衣兜里寻找香烟。 缦缦想阻拦他，可是看到他醉后深邃漆黑的眼眸时，她的心咯噔一跳，自动放弃了阻止他的想法。 他有心事。 如果不是酒醉，如果不是惦念着还在行内加班的她，正常情形下的陆择安哪怕遇到天塌地陷的境况，也绝不会以疲惫的姿态示人。 烟雾缭绕，车厢里静静的，只有两个人轻微的呼吸交错其中。 她依然环着他的腰，紧靠在他的心口，抬眼看他线条俊朗的侧脸。 等他默默抽完香烟，摁灭，重新仰靠在车座上，她才伸出手指，从额头滑下他的鼻梁，然后在他的嘴唇上停留了几秒，最后，落在他漂亮的喉结上。。 他享受地闭起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廓下方投下层淡淡的黑影，使人看起来愈发的疲倦。 “陆择安。”她的声音里满满的都是心疼。 “嗯。我在。”他摩挲着她的马尾，轻轻地在她的脊背上按了按。 “我想说的是，想说。。。你有任何的不开心都可以向我倾诉，哪怕我帮不到什么忙，也会做一个合格的倾听者。”她说的是真心话。 他微微睁开眼睛，笑着说：“你倒是眼利，看出我不开心了？” 她的眼睛像是暗夜中的星子，夺目璀璨地一闪，而后，点点头，肯定地说：“嗯，看出来了。你是因为父母不接纳我才为难的吗？” 他怔了下，坚决地摇头说：“不是。缦缦，你别瞎想。” 她不能不瞎想。 没有哪个做儿女的看到父母伤心会不难过的，他说了不会让她受委屈，那么，总要有人承担起这份委屈，才能让双方都找到平衡。 而现在，独自承担起这一切的他，还在照顾她的感受，怎能不令她感到感动呢。 她凑上前，亲了亲他的嘴唇，盯着他的眼睛，郑重地说：“谢谢你。我不会退缩的，会一直站在你的身边，求得叔叔阿姨的谅解。我相信，他们一定会喜欢我的，我也不会离开你，永远也不会再离开你！” 陆择安神色动容地看着她，久久没有说话。灼烫热烈的眼神，直把怀里的姑娘烤成了煮熟的虾子。把想逃走的她紧紧锁定在身前，亲吻她馨香柔滑的头发，在心中喟叹道，我的傻缦缦，虽然你会错了意，可我还是很喜欢听你刚才的那席话。 “再说一遍好吗？最后那句！我想听。”他要求着。 这怎么好意思再说一遍嘛！ 缦缦羞都羞死了，不肯再说。他呵呵笑着，甜蜜的惩罚立刻就下来了。她左闪右躲，最后仰着脖子，被他吻得气息不稳才不住地讨饶，“好人，我说。。我说。。。” “嗯。。”他隔着衬衣划她的脊背。。 “永远也不离开。。。离开你。。”她抖了抖，蜷起脚趾，用力揽住他的脖子。。 “谁不离开谁。”他是存心故意要折磨他的姑娘。 她的身子难受得蜷作一团，眸色潋滟若娇艳的花朵，半睁半眯地重复，“我离不。。。离不开。。啊。。。你。。。” “再说一遍。”天知道，他有多喜欢这句话。 照样重复了一遍之后，他才终于放开了她。她软在车位上，看着他灵巧的手指还在作孽，忍不住悲愤地一把拍开他的狼爪。。 “我还要加班，陆经理！” 陆择安终于被她无辜的表情逗笑了，就这样，带着愉悦笑容的陆择安经理在车库吻别妻子之后，步行踏上了归程，而桃花粉面绯红娇羞的卿缦缦同志却像是做贼一样，偷偷溜回了营业厅。 时针指向凌晨两点，曾淑娜和刘艳顺利完成第一阶段数据对接，把工作接力棒交给了常笑和胡婷婷。 常笑对她俩说，辛苦了。 曾淑娜伸了伸懒腰，皮皮地笑着回，为人民服务！ 醒着的同事小范围地笑起来，营业厅气氛温馨又热烈，完全不像是彻夜加班的现场。 行里想得很周到，后勤部门特意为加班的部门和科室送来了夜宵。 餐厅做的小馄饨，蟹肉馅料，搭配上紫菜榨菜和鲜虾皮，那香味别提有多好闻了。 换班睡觉的同事们都被这香味勾得起来觅食，缦缦主动充当夜宵发放者，亲自把简易纸盒包装的蟹肉馄饨送到每个人的手里。 给刘子龙的时候，他指着缦缦的脸问：“你不舒服吗？脸这么红？” 缦缦啊了声，对着曾淑娜的小镜子照了照，果然脸红得成了猴屁股。她肯定不能讲脸红的原因，正打算吱唔个理由糊弄过关，曾淑娜却故意放大了嗓门吆喝道：“我知道缦缦为什么脸红！” 大家都朝她们看过来。 缦缦大急，因为她去车库找陆择安的时候，老老实实跟师父交代了。 “师父。。。不能说。。”说出来，她还要不要在营业部混了啊。。 曾淑娜故意逗她，“哎哟，看把我们缦缦给急的。不就是偷吃嘴儿了吗？有什么好害羞的，是不是啊，缦缦。。哈哈哈。。。” 大家都跟着笑，常笑也从工作电脑前扬起头加入进来，“缦缦，你饿了怎么不找陆经理啊！偷吃嘴儿多不好，容易噎食！” 缦缦还在尴尬地张着嘴不知怎么回答，这厢曾淑娜又惊天动地的捧腹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偷吃嘴儿！！” 好一个偷吃嘴儿！ 不敢说出真相的缦缦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讪讪承认了之后，拿起一盒蟹肉馄饨就要愤然开吃。可谁知，馄饨盒子却被曾淑娜半路截下来了。 “为了新娘子的身材考虑，这夜宵你还是省了吧！” 缦缦哀嚎一声，“师父。。。。” 曾淑娜抿着嘴，忍着爆笑的冲动，把盒子递给刘子龙，“这是缦缦送你的，多吃点啊，千万别客气！” 就这样，既没在陆择安处‘吃饱’的缦缦，也没在营业厅吃到属于她的蟹肉小馄饨。 这是陆择安到家后给缦缦打电话报平安时，听到的年度最深层次的抱怨。 第159章 做梦 最后，挂电话之前，他说，缦缦，你的考试通过了。 afp考试，通过了。 缦缦愣了足足有五秒，才哇的一声欢叫起来，她抓着手机冲向刘子龙，晃着他的胳膊，让他快去查分。 刘子龙很快便登录系统查到了分数，没有任何悬念，通过，且分数非一般人所能企及的高。缦缦佩服之余，又登了自己的账号，一查之下，不禁羞惭到低头对手指。 两科都是60。5，边缘线上的成绩，侥幸过关。 刘子龙笑着恭喜她，“能过关就很不错了，证明你学到了真本事。” 缦缦不好意思地笑笑，说：“和你比差好远啊。” 刘子龙说：“要想获得别人的尊重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在竞赛考试中战胜他们。成绩是做不了假的，你回头看看，那些对你羡慕嫉妒的同事，是不是已经把你当成真正的竞争对手来看待了？这也是一种变相的提高和进步，缦缦，你做得很好，很出色，不要妄自菲薄，看轻自己，知道吗？” 缦缦只觉得被刘子龙说到了热血的沸点，一时间激动不已。她很感谢在职场成长的过程中有他的陪伴，虽然他们注定只能做一生的朋友，可是缦缦清楚，这个叫刘子龙的俊秀年轻人，已成为自己生命中不可缺少的重要的存在。。 这种感情和爱情无关，是交付真心的友谊的升华。 凌晨4点开始，由刘子龙和缦缦接过了数据对接的关键任务。或许是天生的责任感使然，两人虽然彻夜未眠，却没有丝毫的睡意，通红的双眼盯视着各自的电脑屏幕，按照指令一步步的完成新旧系统对接的工作。 偌大的营业厅内，除了敲打键盘的噼啪声，再也听不到喧杂的吵嚷和来回走动的身影。 时针接近6时，槟城银行中心大厦迎来了清晨的第一缕晨曦。 当刘子龙和缦缦同时在电脑上按下对接完成的按键时，两人禁不住激动的跳了起来，击掌庆贺！ 休息的同事们纷纷醒转，映入眼帘的，是一对沐浴在阳光里欢欣跳跃的年轻人。。 “成功了！” “成功了！” 大家都兴奋起来，睡意也被对接成功的好消息驱散的无影无踪。他们奔向工作电脑，看到上面不断显示出来各个网点顺利对接成功的讯息，不禁跟着一起欢跳庆祝！ 他们忘记了之前加班熬夜的辛劳，忘记了家中被忽略的老人，忘记了嗷嗷待哺的幼儿，忘记了最牵挂他们的爱人。。 此刻，他们的心中只有骄傲和喜悦，为了槟城银行的大发展，为了他们是一名槟城银行的员工而感到无比的自豪！ 顾瑜被这一幕感动得鼻间酸涩，双目通红，她对常笑说：“真没想到，他们成长得这么快！”不论是曾淑娜、胡婷婷一批老柜员，还是卿缦缦、刘子龙一批新柜员，在她的眼中，都还是当初那群精力充沛，不谙世事的年轻人。。 常笑同样喟叹道：“是啊，师父，现在最有成就感的应该是您！” 顾瑜灿然微笑，伸手在常笑的肩膀上拍了拍，“未来是属于你们的。” 由于加班人员有功，所以，顾瑜决定给他们每人放一天假，回家好好休息。缦缦换了衣服路过营业大厅的时候，看到柜台里面还在为数据对接忙碌的常笑和刘子龙。 他们也是熬了整夜，眼底骇人的红丝和遮掩不住的疲惫却丝毫没能影响他们对待工作认真负责的态度，通透的玻璃窗内，他们为了一个数据热烈地讨论，争得面红耳赤，后来，常笑先败下阵来，他懊恼却又佩服地看着刘子龙更正自己的错误。刘子龙不知道说了句什么，他们相视一笑，同时给了对方一拳，默契和熟稔的姿态，看得缦缦眼眶泛起潮气。。 坐在疾驰的公交车上，她的身心还是被温暖层层包裹。 手机忽然在衣兜里唱起歌来，她看到来显，不禁弯起了唇角。 “我是缦缦。” “嗯。怎么不在营业厅等我。” “哦？你不上班吗？” “上班，不过给你带了早饭，想犒劳犒劳我勤劳的妻子，不行吗？”难得他也会开玩笑。 缦缦抿嘴笑开，脑袋依靠在车窗玻璃上看着槟城市美丽的街景。“谢谢你，陆择安。” 他轻笑了笑，问她：“在公车上？” “哦。” “回家好好睡觉，我和爸妈讲过你熬夜加班的事情，他们不会为难你。”陆择安说道。 经他提醒，又困又累的缦缦这才想起家中还有公婆两位大人在。挂了电话，恰好到站，下车的时候，看到半空中醒目的森林半岛四个大字，神经自动绷紧。。 家里静悄悄的。 原以为公婆会在客厅给她来个三堂会审，或者像影视剧演的一样，婆婆出尽怪招折磨儿媳妇，可是，踏进家门的那一刻，缦缦才知道自己的想法有多幼稚。 公婆都不在家，客房的门大敞着，客厅收拾得一尘不染，厨房里还飘散着白粥的香气。 闻到食物的香味，才觉得饥肠辘辘。顾不得换衣服，冲进厨房，盛了一碗色香味俱佳的皮蛋瘦肉粥就朝嘴里拨拉。 粥熬得火候刚刚好，皮蛋独有的香融合着肉末以及白粥的软糯，喝一口就再也放不下。 就这样，小半锅粥被她稀里呼噜喝进了肚。 缦缦打着饱嗝，晃到卧室，扑上浸润着陆择安味道的被窝，幸福地发出呜呜呜的喉音，然后，不等一秒的缓冲时间，她就睡熟了。。。 缦缦梦到自己在银行办业务，柜台前是延绵不尽的客户，她累啊，可是累也得办理。手脚不停，嘴巴开合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她看到一个老大爷给骗子账户打款，极力劝说却被老人骂说管闲事，她特别委屈，一边哭一边劝那老大爷别上当，他偏不听，非要把钱和存款单都塞进来。正着急的时候，忽然传来一声令她欣喜若狂的呼唤。。 “缦缦。。。。缦缦。。。。是爸爸！我是爸爸。。。” 第160章 缓和 梦里，所有人的面孔都看得清清楚楚，唯有爸爸是模糊的，她拼命拍打着窗玻璃，和外间逆光而站的爸爸对话，她大声叫着爸爸，爸爸，泪水潸然而下。。 可是那抹身影却执着后退，一步步，一步步就要偏离她的视线。。 “爸爸。。不要走。。爸。。。不要走。。。缦缦想你。。。爸爸。。。。爸爸。。。。”被梦魇住，她的双手在半空中挥舞，眉头紧蹙，眼角有泪水不断地涌出来。。 扈女士站在她的面前有一阵子了，从她出声喊爸爸开始，她就不顾丈夫的劝阻，执意来到儿子的卧室，看她不喜欢的儿媳是如何在梦里也发疯的。 本想推醒缦缦，当面嘲笑她的幼稚，让她明白自己永远也不会喜欢她，接纳她。 可是手指刚刚触碰到缦缦的衣服，一只冰冷的小手却紧紧攥住了她的手。 她骇然甩手，缦缦却不肯松，她还在睡着，沉浸在恶梦里寻找消失的爸爸。从抓到扈女士手的那一刻，她忽然间变得安静了。 静得1不像是之前笨拙又无厘头的姑娘，她看起来特别的柔弱和乖顺，苍白的脸上挂着几颗晶莹的泪珠儿，在她微微蹙眉呼吸的时候，顺着苍白的面颊滑落在扈女士的手上。。 “妈妈。。”忽然，蜷缩成一团的身影一句极小声的呢喃，惊得扈女士怔在原地。 妈妈。 她又梦到了妈妈吗？ 扈女士眸光轻轻闪动，立在一边，看着那抹失落无助的面孔怔了好久，才动了动手指，打算出去。 缦缦却是怎么也不肯松，最后，陆爸爸从外间进来的时候，惊诧之极地看到她们婆媳二人以一种诡谲的姿态黏合在一起。 扈女士冲他摆摆手，用口型说：“你先出去吧，我再呆一会。” 陆爸爸领命出去，在客厅给儿子发了一条短信。 我还没做工作呢，你妈妈的阵线已经松动了。 陆择安很快回过来。 哦？ 陆爸爸又发过去。 你要是在家，现在一定和我一样的惊讶。 陆择安回复。 爸，一次说完好吗？别吊我胃口。 陆爸爸撇唇乐开，手指敲了敲手机屏幕，低骂了一声，臭儿子。 他斟酌用词，最后发过去一句话，你妈妈正和你的媳妇儿在梦中交流呢！ 陆择安看着做医生的父亲几次三番意义不清的短信，再没耐性和他一条条短信磨练自控力了。他直接拨打过去，而后，躲进卫生间的陆爸爸向儿子详细描述了婆媳二人手牵手呆在卧室的情形。 陆择安亦是大为惊讶，心想，扈女士莫非想通了？ 可转念一想，不可能啊，扈女士一贯强势，哪里肯轻易向他们低头。 凡事总想到细微处的陆择安在电话里叮嘱陆爸爸切不可盲目乐观，革命尚未成功，他们父子仍需努力。 果然。 午后三点多的时候，证实了儿子的担忧并非是臆想猜测。 昏睡了整整大半天的缦缦从卧室揉着眼出来，看到客厅里两个对坐无言的老人时，她彻底从混混沌沌的梦境里清醒过来。 “叔叔，阿姨。” 陆爸爸朝她点点头，态度还算和蔼地说：“午饭还在锅里热着，现在要吃吗？” 扈女士倏地一个眼刀递过去，然后，陆爸爸就光荣阵亡了。 扈女士态度冷冰冰地说：“你见过有哪个做媳妇的在房间呼呼大睡，公婆却在厨房里冒着油烟做饭伺候的？” 缦缦心虚不已，也愧惭不已。她揪着皱巴巴的衣服，结结巴巴地承认错误，“是我不对，我不该睡死过去，忘了你们没吃饭。。” 陆爸爸于心不忍，替缦缦辩解，“别说孩子了，不是加夜班吗？” 扈女士更加不屑，“谁没加过班？是你，还是我？当初在手术上，一站一天两夜的经历，你都忘了？不过是熬了一整夜，身体就虚成这个样子，将来，要是怀孕生孩子，还不要去半条命！” 扈女士讲话又急又快，等说完了，才觉得最后一段话不合适。可是说都说了，丈夫也用嘉许的眼神看着她笑，想想，也就沉着脸没再数落缦缦。 缦缦见到陆家伯父母，头就没清醒过，她一心自责，根本没听出来扈女士妥协的意思。她紧张地挠挠头，看着生气的扈女士说：“阿姨，我保证今后努力锻炼身体，等下次熬夜加班的时候，你们就看我的表现吧！” 信誓旦旦的保证，惹得陆爸爸和扈女士相顾无言。 陆爸爸心想，这姑娘果然和儿子说的一样，可爱得很。 扈女士却恨铁不成钢地做出一个决定。 她对缦缦说，“去洗漱，我等你去菜场！” 缦缦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是扈女士主动邀约。她不禁狂喜着奔向盥洗室，几分钟不到就出来了。 扈女士指着餐桌上已经摆好的饭菜，“吃完了再走。” 缦缦看看她，又看看她，小心翼翼地挪着步子朝餐桌走。她的笑容极不自然，落座的刹那还在预备着被扈女士抽走碗筷。 地道的s市家常菜，软糯的米饭，还有一碗颜色清亮的西湖牛肉羹。 她虽然很饿，可是谨记着扈女士喜欢淑女，一点也不敢造次，一口米饭咀嚼20下，一口菜咀嚼十下，一顿饭吃得扈女士频频皱眉，几欲去催。陆爸爸伸手按着妻子，小声说她，“别吓坏了孩子，让她慢慢吃。” 就这样，一顿简单的饭菜吃了将近大半个小时，缦缦才终于肯离开座位。 她还要收拾碗筷，却被陆爸爸推到客厅，“去吧，跟你妈妈去菜场，晚了，就买不到新鲜的鱼了。” 扈女士盯着缦缦嘴角的饭粒，嘴唇抽了抽，率先拿着皮包出了门。缦缦用手随便抹了下嘴，而后，非常狗腿的跟着扈女士买菜去了。。 等来到公交站，排队等车的时候，缦缦傻眼了。 她居然一分钱也没带的跟着扈女士跑出来了。 怎么办。 怎么办。 难道第一次和婆婆出门，就要花婆婆的钱？ 偷偷在心里对手指后悔的时候，扈女士才极为不满地训斥她，“没记性！难道，你每次和安安上街也是这个坏毛病？” 第161章 菜场教育 垂着头，一脸无辜相的缦缦着实让扈女士接下来的训斥说不出口。她哼了一声，率先登上了公交。当然，她帮缦缦缴了车资，然后找了个不算太拥挤的角落立着。 缦缦站在扈女士的外围，后面上车的人很多，挤啊挤啊，就把她挤向扈女士。 “你想挤死我啊！”扈女士身体不好，加上正是最热的七月天，她被闷在车里已经受不了，现在再被挤着愈发的难受。 缦缦赶紧朝后一拱，让出一小片地方让扈女士自由呼吸。她自己却被挤得趔趔趄趄不停地摇晃，脸上却还带着笑说：“阿姨，您觉得好点吗？” 扈女士瞪她一眼，没说话。 车走了两站，缦缦忽然意识到自己根本不知道菜场在哪儿！ 妈呀，完蛋了。 这下扈女士又该发飙了吧。 心怀忐忑，正要通过先进的通讯方式联络陆择安同志问问他菜场的具体位置，肩膀却被猛然拍了下。 错愕中转头，发现扈女士正不满地推着她，“下车了！” 糊里糊涂跟着扈女士下车，正要继续未完的革命工作，却被扈女士领着走进一条不算宽阔的马路。热风吹起缦缦的刘海，她眯着眼睛张望，发现不多远的地方竖着一个红色的牌子，上书农贸市场四个大字！ 狂喜之余不禁暗自惭愧，看来，扈女士不是第一次光顾菜场了。 身为儿媳妇的缦缦出门不带钱包，上了公交不知道菜场在哪站，下了公交来到菜场一副惘然迷糊的样子。扈女士的脸也越拉越长。 “不知道安安怎么会看上你这个笨丫头，你说，在家里是不是都是安安做饭收拾家务！”扈女士面色凌厉。 缦缦心虚地辩解说：“我偶尔也做一顿饭，不过他说他做得好，还是由他来！”不是她不表现，而是陆择安太强势，她在家根本没有下厨或是整理家务的机会。 扈女士翻翻白眼，生气地说：“以后都你做！” 缦缦赶紧点头保证，“阿姨，您放心，以后都我做！” 扈女士一手好厨艺，逛菜场的本事也绝对的numberone。短短不到半小时的时间里，她们不仅采购了新鲜价宜的菜蔬，还买到了大个的青虾和活的鲈鱼。 缦缦左右手掂着各色塑料袋，按照扈女士说的，认真学习买菜挑菜的本领。到了生鲜肉区，她在一家干净的品牌肉类专卖店门口停下脚步。 橱柜里摆放着色泽漂亮的五花肉，她有些想念爸爸做过的东坡肉。不禁多看了两眼。 以为扈女士会不耐烦催她，谁知，扈女士竟走进了那家店。 她低头左右看了看肉的品相，而后，让老板拿出一块三层肥瘦均匀的五花肉过秤。 老板笑呵呵地说：“大姐是行家啊，这块肉我准备预留晚上给儿子红烧呢！” 扈女士摇摇头，还是不大满意地说：“最好是五层，我在s市买肉，总要挑几家的。” 老板咋舌，快速报好钱数，然后扈女士付款，盛肉的塑料袋嗖一下飞进缦缦的怀里。 “走吧，回家。”扈女士姿态优雅地立在菜场门口，手拿坤包，却不肯帮缦缦一下。 缦缦倒没什么，她一门心思想的是，一会儿怎么在公交车上做到不摔倒。 没想到扈女士居然开恩招了出租，缦缦乐呵呵的上车，扈女士在一旁看了看缦缦被勒出紫色印子的手指，转过头沉默到家。 几乎是脚步声一响，陆爸爸就把大门打开了。 他先是看看妻子的脸色，发现尚算正常，才敢上前接着缦缦手里的菜。 扈女士回房换衣服，缦缦帮陆爸爸把菜蔬和肉类都搬进厨房。 陆爸爸看她满头满脸的汗，放缓了动作说：“别怪你阿姨，她其实已经慢慢接受你了。” 妻子个性强势，和儿子一样不懂得转圜和变通，虽然已经有了妥协的打算，可是面子里子还是要一起从笨儿媳身上讨要回来的。 缦缦没想到陆爸爸会主动跟她说这些话，了解了扈女士的心以后，她难以抑制心中的狂喜。她抿着嘴笑了好久，才冲着陆爸爸眉开眼笑地说：“安安说您是世界上最好的人，果真是的。” 陆爸爸嘿嘿笑笑，一瞥眼看到装着五花肉的袋子，不禁变了脸色惊呼道：“怎么会买五花肉？” 缦缦不解地说：“是阿姨买的。还挑了半天呢。” 陆爸爸摇摇头说：“你阿姨身体不好，最近一年，饮食上一直忌讳油腻的东西。她怎么会买五花肉呢？”不过陆爸爸还是把妻子那道成名菜东坡肉实实在在的夸奖了一番，他说，扈女士做的东坡肉较之杭州名菜更加的正宗和入味。 缦缦听得直流口水，俩黑眼珠骨碌碌转着，净想着四四方方酱香四溢的东坡肉了。 外间传来响声，扈女士冲着门厅里的儿子招呼：“安安，你回来了！” “妈，缦缦睡醒了吗？”陆择安解开衬衣的扣子，换了拖鞋，视线扫过卧室，问起加夜班的妻子。 缦缦听到声音，笑笑的从厨房冒出头来，冲他摆手，“我在这儿！” 陆择安眸中带笑，指指她说：“来卧室一下，我有话问你。” 她啊了声，瞄了眼正在系围裙准备下厨的扈女士，说：“不能在这儿说吗？” “不太方便。”陆择安看着她，漆黑的眸子里闪动着令她无法抗拒的光彩。。 好吧，好吧。 大不了等会儿被扈女士骂。 “阿姨，我去去就来。”进卧室之前，她如是说。 门刚一关上，她就被陆择安整个抱起来，悬空贴向实木的门框。他有力的双手托起她的大腿，环着他的腰。。 缦缦微张着嘴，惊呼声还未出口，便被他欺近的唇一下子吞进了肚子里。 噢。。 要不要这样热情啊！ 他像是会变戏法的魔术师，一会儿就让她心痒难耐。。 “我。。。得去。。。做饭。。。”她还没忘了扈女士的教诲。。 他气息略喘地说：“没关系，妈妈会做好的。” “不行。。。啊。。。不行。。陆择安。。啊。。。”羞涩到极点的缦缦，拼命抗议他越来越不老实的动作。。。 第162章 东坡肉 待缦缦变成煮熟的虾子从卧室里跟着陆择安出来的时候，扈女士已经把晚饭做好上桌了。 陆爸爸兴奋不已地盯着盘中色泽油亮通红的东坡肉，连连夸奖扈女士宝刀未老，一年多没有碰过的菜品，如今做来仍是驾轻就熟，令人垂涎欲滴。 扈女士瞥了缦缦一眼，不冷不热地说：“原指望着能有人帮把手，谁知道，还是我一个人在厨房忙活。” 缦缦的头一下子垂下来，陆择安搂着她的肩膀，故意笑着说：“下次，下次不许再偷懒了啊。你看妈妈，多辛苦。” 缦缦在心里哀怨地哭泣，大坏蛋，你要是不缠着我，我能变成懒媳妇吗！ 大坏蛋！ 扈女士瞪了儿子一眼，扯开椅子，忿忿落座。心里有怨气，劲儿难免使的大了些，牵拉到之前被缦缦抱着熟睡的胳膊，不禁酸麻难忍，蹙眉低哼了声。。 “啊-----” 陆爸爸紧张地看过来，“怎么？” 陆择安也望过来，“妈？” 扈女士搓揉着酸胀不堪的右臂，摇摇头说：“可能做活儿多了，胳膊有点疼。” 陆爸爸哪儿能想得那么细，他纳闷不已，“在家不也是这些家务，怎么没见你喊叫过！” 扈女士恼得不行，又不好明说是缦缦抱她抱的，只能狠狠瞪了丈夫一眼，气势汹汹地说：“我自找的，行了吧！吃饭！” 尽管餐桌上的气氛不算好，可是盘子里的家常菜却是实打实的好吃。 东坡肉不仅是缦缦的最爱，也是陆爸爸的心头所好。陆择安挑了缦缦想吃又不敢放开吃的肉肉，堆在她的碗里，眼角眉梢都带了笑，“喜欢就多吃点，妈特意为你做的。” 话音刚落，扈女士就被一口米饭呛住了喉咙，她一边咳一边瞪着儿子，辩解：“我可不为闲人服务，这东坡肉是给你爸做的。” 陆爸爸一听，感动的是热泪盈眶啊。 他顾忌着自己偏高的胆固醇，从不敢在饭桌上放肆。可是心头最爱就摆在眼前，吃一口和吃几口的区别可大了去了。 “那我不客气了。”就在陆爸爸把筷子伸向油光发亮的东坡肉时，却被眼尖手快的扈女士伸手挡住，“老陆，已经三块了。” 陆爸爸痛心疾首地缩回手，哀怨的瞅着妻子，用眼神控诉她的两面派行径。 什么专门为他下厨做的东坡肉，明明就是扈女士拉不下面子找的借口。看那丫头吃得欢实的模样，陆爸爸的心不停地在滴血。 饭后。 缦缦总算有了表现的机会，她独自包揽了洗涮的任务，陆择安则把冰箱里的水果削皮装盘供大家享用。 相安无事到了深夜，陆择安叫缦缦去睡觉，陆爸爸也拿着医学杂志去了客房休息，扈女士独自坐在客厅的沙发里，盯着电视机里不知所云的电视剧，神色怔然。 “阿姨。” 扈女士转头，看到是缦缦，不禁语气惊讶地问：“你怎么还没睡？” 缦缦手里拿着一瓶未开封的红花油，紧张地说：“您的胳膊还疼吗？我会一些简单的按摩手法，想帮您揉揉。” 揉胳膊？ 扈女士愣住，想起之前在饭桌上被他们误会自己装样的事情，语气有些冲：“我可享受不起！” 缦缦的头低下去，等了等，才重又扬起来，语气诚恳地说：“您试试吧，我要是按摩的好，您就继续，要是不好，您再赶我走。” 扈女士看看她，撇撇嘴没再言声。 缦缦得到默许，赶紧打开包装，搓了些红花油在手上，反复搓揉使其发热后，对扈女士说：“阿姨，您把袖子撩起来吧。” 扈女士也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让本儿媳在自己的身上实验。 可令她没想到的是，缦缦的按摩手法和专业的也不差什么，揉弄的力道刚刚好，药液被搓热后渗入皮肤，很快，酸胀疼痛的手臂就变得轻松自如起来。 她低头看着专心按摩的缦缦，问：“你跟谁学的？” 缦缦顾不上抬头，“跟我爸爸学的，他年轻的时候当过乡村医生，乡下的老中医是推拿高手！” “你。。。你爸爸。。。”扈女士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让缦缦觉得不那么唐突。 缦缦的手下的动作稍停，扬起脸看着扈女士，面色平静地说：“我爸爸去世两年多了。” 扈女士哦了一声，心想，我知道。 “你觉得你爸爸是个什么样的人？”她试探地问。 缦缦看看扈女士，想了想回答说：“我爸爸是个好人。” 卿语堂是好人吗？ 对于绝大多数的人来讲，他或许是的。可是对陆家来说，他却充当了不光彩的角色。尽管他的出发点是为了女儿的前途，可是无形中却伤害了陆家的人。 卿语堂的辞世，来得太过突然，人已经没了，再追究过去那些个恩恩怨怨，只会让生活变得越来越复杂。决定来槟城的时候，她其实已经妥协了。作为母亲，再不愿意儿子的婚姻，也不会看着他们在没有亲人祝福的情况下举行婚礼。 她只是赌一口气，甚至想把当年卿语堂做过的事情告诉他的女儿，让她明白她的父亲也不如世人想象中那么的好。 话到嘴边却被缦缦真诚的微笑打断，她看起来毫无心机，和记忆中的模样一样，笨得令人生气，却又善良可爱到让人不忍去责骂她。 罢了。。 如果她的妥协能让家人感到幸福，那她，还在这里别扭什么呢？ 扈女士淡笑不语，神色柔和了许多。 静了静，她岔开话题问缦缦：“你家里还有亲戚吗？听说你妈妈过世的也很早。” 缦缦说：“我有个小姨，不过人嫁去瑞士，已经很多年没有回国了。” “婚礼不邀请她吗？”扈女士问。 “啊？”缦缦惊讶地抬头，看着扈女士忽然变得和蔼温煦的脸，不禁头脑昏懵地说：“小姨，小姨她的腿不方便。” 扈女士露出遗憾的表情，“哦。那婚礼的娘家人，岂不是没有？” 缦缦这回听清楚了。 她的婆婆，扈女士，正在郑重其事的和她谈婚礼！ 婚礼！婚礼！ 扈女士不反对了吗？！ 第163章 两个月 打开心结之后，扈女士有了施展拳脚的强大动力，她一方面埋怨两人的婚礼定在槟城而不是家乡s市，以至于很多亲戚不能来观礼，一方面又在为婚礼的细节和婚庆公司的姑娘小伙子们商议各种方案。 陆爸爸全程跟随，陆择安和缦缦则当起了甩手掌柜，每天忙于工作，只是在关键的时候和扈女士电话沟通交流。 新系统虽然成功上线，但是后续问题很多。 技术部门考虑到这种情况，所以给出了新旧系统并行的解决方案。并行期间，柜员每天要轧两套账务，逐笔勾对流水，以确保数据准确无误。 新旧两套账无形中给柜员增加了不少的工作量，过去六点能下班回家，现在基本上要拖延到七点或者更晚。柜员在一线工作，白天应对各式各样的客户，晚上还要加班，如此恶性循环，大家均是疲累不堪。 缦缦很感激陆家父母，若没有他们出面，自己和陆择安恐怕连最基本的婚宴酒店都搞不定。 全员都在加班，陆择安也不例外。 槟城银行的合作伙伴cbm机构派来了一行五人的高层前来考察，他负责接待，还要准备最后的宣讲。 曲景深几天来都在和cbm的高层秘密会谈，他需要加快槟城银行上市的步伐，而最快捷的办法就是和cbm签署正式战略合作协议，让cbm心甘情愿地认购槟城银行的股份。 cbm作为欧洲老牌的资深投资机构，其成长史也是一部兼并和收购的发展史，1992年，收购了左林银行，1998年，收购东欧当时最大的银行tm，2001年，又收购了纽斯兰银行。 它们绝不会贸然出击，在合作之初，cbm就对槟城银行进行了详细的剖析。他们对于曲景深提出的合作协议，提出了质疑。 首先是坏账率高，其次是资本充足率低。 这在注重优质资产的cbm来看，简直就是技术上的破产。他们问曲景深，能否改观，曲景深说可以，不过要给他时间。 他们问多久，曲景深说，两个月。 两个月？！ 简直就是开国际玩笑，按常规，改变坏账比率偏高的状况，至少也需要一个经营周期。曲景深说两个月，不仅震惊了cbm的高层，连带着也惊动了全国的金融界。 大家都在等着看曲景深的笑话，看一个小小的城商行能够创造出什么样的神话！ 槟城银行中心。 位于40层的行长办公室里，曲景深扔给陆择安最后一支香烟，而后捏扁了烟盒，准确地扔进垃圾桶。 他们各自点燃，一左一右靠在落地窗的两边，默默地俯瞰着苍茫混沌的城市。青烟缭绕，氤氲在古色古香的空间里，照得两人如古时画里的人物，面目朦胧难辨。 曲景深挥开烟雾，率先打破沉默，“择安，谈谈你的看法。” 陆择安面色平静，深邃的眼睛里透着一丝不肯服输的坚定。他看着曲景深说了四个字：“增资扩股！” 曲景深的脸上露出激赏的表情，他摁灭烟头，重重地在陆择安的肩膀上拍了拍，说：“和我想的一样，增资扩股。” 曲景深说：“未来这两个月，就是决定槟城银行命运的关键时期，我已经决定了，向国内有意投资的机构和个人放开增资扩股的门槛，只要愿意加盟槟城银行，我都会许诺给他们丰厚的回报！” 陆择安点头同意，同时建议说：“也可以对内采取员工入股的方式，让员工参与到企业的经营中来，到时如果顺利上市，他们也能成为受益者！从而增加企业的忠诚度！” 曲景深眼睛一亮，“哈哈哈。。好啊，这个点子好！不错！择安，很好！”他卸下眼镜，在半空中兴奋地挥舞了一下，迅即停住。 他看着陆择安，问：“忙得忘了你和缦缦的婚事了，还差几天？” 陆择安笑笑说：“还有三天。” 曲景深大手一挥，“今晚陪cbm的人吃过饭，你就开始放假吧，想去哪里度蜜月？我给你全额报销！” 陆择安摇摇头说：“关键时刻，我怎能临阵脱逃，独自去享受。曲行长，我和缦缦商量好了，蜜月押后，至于婚假，给我两天足矣。” 既是上下级，又是忘年交。 无话不谈的他们不需要虚伪的客套和敷衍的假笑。曲景深拿着眼镜的手指微微攥紧，眼神变得愈发温和，他说：“行，等到上市的那一天，你提出的任何要求，我都会满足！” 陆择安伸手举在半空，冲着曲景深淡淡一笑：“说话算话！” 曲景深挑高眉毛，举起手迎向陆择安。 “啪！”一声脆响，他落地有声，“说话算话！” 苏亚菲立在门口，看着窗边同样出色优秀的两个男子击掌约定的热血画面，一时间竟有些痴了。 曲景深回头看到她，目光微动，“苏秘书，什么事？” 苏亚菲回神，不大自然地笑着说：“和cbm的晚宴定在小江南的一号贵宾厅，请您确定今晚出席的人选，我接下来去通知。” 曲景深拍拍陆择安，一副苦恼的模样说：“酒场又来了！” 陆择安笑笑，“我帮您挡酒。” 曲景深摆摆手，揉着发疼的胃说：“没关系，我这老胃啊，还能再撑一会儿。”他转身对苏亚菲说了几个人名，里面有费彬、李佳音等等中层，后来，曲景深想到了一个人，不禁朝陆择安看了看，问道：“我再叫一个人，你不会有意见吧。” 陆择安奇怪地回答：“怎么会。” 曲景深的嘴角忽然浮现出一抹狐狸般的笑，他对苏亚菲说：“去通知营业部的卿缦缦，出席今天的晚宴。” 陆择安登时石化，“曲行长，缦缦她。。她。。” 苏亚菲更是不可置信地问：“卿缦缦。。。出席。。。晚宴？” 曲景深戴上眼镜，大手挥了挥说：“对，卿缦缦，立刻去通知。”苏亚菲宛如被雷劈的样子转身要走，却被曲景深又叫住，“算了，卿缦缦还是由我亲自通知吧。” 第164章 大庭广众之下，不得对本姑娘无礼！ 晚宴神马的缦缦真心没兴趣，可是一听到曲景深说有求于自己，加上陆择安也会出席晚宴，心一软就答应了。 顾瑜已经接到上级的电话，所以缦缦提前半小时轧帐，等款车接走库箱后，她已经把旧系统的账务逐笔录入轧平了。 由于是刚下班，营业厅的很多同事去了外边透气放风，办公区内，只有零星的几个人还在处理着手里未完的账务。 缦缦大大的伸了个懒腰，揉揉酸胀的眼睛，然后把凭条和报表叠好用皮筋捆扎起来准备下班。 这时，左首不远的地方传来几声不阴不阳的抱怨。 “唉，咱们就是命苦啊，找不到好老公，只能加班吃苦喽！”说话的是段敏霞。 她的死党黎菁华随声附和道：“是啊。比不上某些人，有特权不办业务，还能早结账早下班。唉，这世上的事，就是不公平！” 段敏霞朝缦缦坐的方向瞄了一眼，故意扯起嗓门说：“你比我强太多了，男朋友虽然不是行内的什么经理，至少也是个公务员吧，听说，你男朋友家里很有权，你怎么不活动活动，争取去个政府部门，早点跳出银行这个火坑！” 黎菁华嗤了声，反驳说：“那你也不差啊，男朋友是大款，钱多得连矿山都买的起，怎么不见你回家享受去！” 段敏霞脸色骤然一变，“我说过了，别提他！” 她的男朋友是煤矿老板，虽然很有钱，但是除了富，高和帅根本不沾边。又挫又黑的男友曾经来营业部找她，大半的同事都看到了。段敏霞觉得特别丢面子，为此差点和那矿老板掰了。后来，还是舍不得对方的钱，至今不远不近的处着，没有分手。 黎菁华吸了下鼻子，讪讪笑着退回自己的座位，“对不起啊，我忘了。。” 两人都没了继续攻击缦缦的兴趣，各自坐着，看缦缦一边接听电话，一边甜蜜的笑着出门。 段敏霞把手里的笔狠狠砸向桌子，细长的笔杆撞向桌边，啪一下断成两截。 缦缦等在行门口，给家里的扈女士打电话。 “阿姨，我和安安不回家吃饭了。嗯，行里有饭局，嗯，您和叔叔先吃吧。。。嗯，会早点回家。。嗯。。您别太辛苦了，回家我们准备！好，再见。”挂了手机，她吸了口傍晚微醺的清风，笑看着银灰色的蒙迪欧从车库里徐徐朝她开过来。 车门打开，她像只被放生的小蝴蝶飞进车里。 陆择安侧身帮她扣好安全带，缦缦瞅瞅四下无人，迅速地在他的脸上印了一下，又装作没事人一样端坐整齐。 他的手顿住，抬头看着她，眸底渐渐带了一丝颜色，朝她压下高大的身子。 她开始还绷着脸，目不斜视的，等感觉到他来真的，而他们距离也变得无比紧密的时候，她才扛不住伸手推着他，瞪着一双乌亮水润的大眼儿，抗议：“大庭广众之下。。。不得对本姑娘无礼。” 他忍不住眉梢都带了笑意，故意欺近她的安全范围，笑笑着说：“不知道谁先对谁无礼！” 被吃豆腐的应该是他，才对！ 她红着脸，心虚地说：“没有！没有。。。” “没有吗？” 躲避的时候唇上一凉，等她意识过来，他在银行的大门口做了些什么的时候，陆择安已经发动车，迅速驶离了犯罪现场。 陆择安看着龟缩在位置上，红着脸一声不吭的缦缦，头疼不已地摇头安慰说：“没人会看到的。” 她瞥来一记眼刀，“我下楼的时候，他们都在三楼窗口吹风！” 他笑了笑，“天黑了，视线不好。” “谁说的，上次xxx和她男朋友在行门口抱了一下，都被传得当众接吻了。”妈呀，不敢想，他们要是看到陆择安和和自己接吻，会不会造谣说他们玩车震啊。。。 浑身恶寒，禁不住挥舞拳头，轻轻地给了陆择安一下，“讨厌你，讨厌你。。” 陆择安呵呵笑着，空出右手包住她的粉拳，姿态闲适地放在大腿上，十指紧扣。。 “缦缦。” “哦。” “还有三天就要嫁给我做陆太太了，有什么感想啊。” 感想？ 光想到陆太太这个称呼她就幸福到爆了，好不好！抿嘴偷偷地笑，手指坏坏地滑过他的手心，装出不在乎的口气说：“没什么感想啊，反正早就领证了。” 他侧头看看她，薄唇扬起迷人的弧度，“哦？真的？” 她最受不了他这副主动示爱的帅模样了，尤其是挑眉眯眼微笑着盯着她看的时候，她的小心肝完全没有抵抗能力嘛。。。 人家。。 人家。。。 其实，好幸福。幸福得都要冒泡了。。。 嘿嘿。。 小江南。 贵宾厅缦缦还是第一次来，和陆择安立在灯火通明的厅堂里等待cbm的客人时，粗心的缦缦才发现陆择安眼底淡淡的黑眼圈。 她把陆择安推到等客的沙发里，“你先休息，我来等他们。” 陆择安还想说什么，却被缦缦心疼的眼神压了回去，他无奈地叹口气，掐了掐她的脸，说：“没那么严重，就是熬夜的时间长了点。” 她也掐着他的脸，小声命令：“不许说话，闭上眼睛！” 他从善如流，阖眼小憩。 看了他一会，才满意地起身，转头时却发现几个服务生正用羡慕又嫉妒的目光盯着她，见到缦缦注意到她们，赶紧瞥开目光，聚在一起小声的说着什么。。 缦缦很不好意思，不过，她还是红着脸把陆择安脱下来的外套拿过来盖在他的身上，而后，坐在一旁的小沙发里，等候客人的光临。 没想到，第二个来的人，会是李佳音。 她看起来消瘦了不少，一袭香奈儿的ol套装，居然还撑不起她窈窕的身段。她看到沙发一侧亲密的人影，水眸动了动，而后，便是冰冷的死灰。。 缦缦站起来，“李经理。” 李佳音点点头，也不答话，径直走向离他们夫妻很远的一处沙发，落座。 第165章 莱伯特先生 晚宴也是告别宴，cbm的高层第二天就要离开槟城回国了。 缦缦惊讶于一水儿的外国人却讲得一口流利的中文，不仅沟通起来没有任何的障碍，还比本地人更了解槟城历史悠久的饮食文化。 槟城文化厚重，钟灵毓秀，j郊县的生态园区建有闻名全国的酒厂。它们出产的香酒历来是槟城市民餐桌上必不可少的佳酿，而更高品级的香酒则被直送京城，在国宴上用来招待来访的国际友人。 无酒不成席。 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市井黎民百姓都饮酒。不管是天价宴席，还是邻里对酌，虽然档次不同，气派迥异，但是觥筹交错，杯光碟影，交流思想，沟通感情的实质是一样的。没酒就没气氛，酒就像是催化剂，没有酒的宴席根本热闹不起来。 曲景深早就准备了上好的香酒招待cbm的贵客，寒暄客套后，曲景深颇有深意的把缦缦安排在了他的左手重要位置，而右边则是cbm的投资风险亚太区主席莱伯特先生，也就是此次cbm高层中最有话语权的关键人物。 对于曲景深的刻意安排，cbm的人并没察觉到异样，但是槟城银行的高管们却齐齐流露出惊诧的表情，他们对于曲景深的做法很是质疑，重用陆择安也就罢了，谁让人家有才呢？可是这么重要的战略场合，他却把一个罩着老公光环的名不见经传的小丫头片子放在最显眼的位子上，怎不令人感到疑惑？ 曲景深的态度始终不卑不亢，保持着较高的姿态，向cbm的高层介绍着自己行内的高管和中层。 莱伯特先生的视线在两个人的身上停留的时间最长，一个是个银部经理陆择安，一个是个人理财部经理费彬。 他似乎更偏爱陆择安一些，因为曲景深介绍到他的时候，莱伯特先生竟主动举起了杯子，向陆择安致意。 “陆，非常优秀！” 曲景深满含深意地笑笑，端起酒杯帮爱将和莱伯特的酒杯相碰，而后一饮而尽，他放下酒杯，却突然指着身边的缦缦，介绍说：“莱伯特先生，这位，就是陆的妻子，卿缦缦，也是同样优秀的年轻人！” 缦缦主动站起身，把晶莹透亮的酒杯举起，面向远道而来的贵宾，“您好，莱伯特先生，我是槟城银行营业部的员工，卿缦缦。” 莱比特先生并未马上回应，而是用一种审度的目光打量着眼前这位既是陆的妻子，又是在座的唯一一名普通员工的女孩子。 她看起来很年轻，没有在场的另一个女性漂亮却独有种清秀怡人的气质，她的眼神干净，笑起来很阳光，洁白的糯米牙在灯光下发出莹白的光彩，第一眼就带给人舒服放松的感觉。 由于莱伯特先生没有动作，所以，了解他性格怪癖的cbm高层忍不住小声提醒他不要在宴席上失礼。而槟城银行的高管们则暗暗替缦缦捏着一把汗，如果莱伯特先生拒绝和她碰杯，丢面子的可不仅仅是她一个人。 缦缦很执着，哪怕现场的气氛已经紧张到极点，她还是保持着微笑等待莱伯特先生，陆择安暗暗握紧拳头，考虑着措辞打算帮妻子解围的时候，缦缦却朝他发来了稍安勿躁的眼神提醒。 曲景深没有说话，温煦的面容上始终挂着微笑，仿佛置身于事外。其实，正是他笃定的态度影响到缦缦，她反而被挫得愈发有斗志，举杯，再次对莱伯特先生说：“中国是礼仪之邦，慢待客人会被视为无礼，莱伯特先生，不会让我失礼吧！” 这句话说得极妙，既不会扫了客人的面子，却又逼得客人必须做出回应，否则，不回应的那个人就成了真正失礼之人。 莱伯特先生是个中国通，焉能听不出缦缦话里的意思。 他偏冷的面色渐渐起了变化，而后，他忽然冲着缦缦伸出大拇指，用中文夸赞道：“不愧是陆的妻子！”他又朝看好戏的曲景深投去蛮有深意的一瞥，接着夸赞说：“最基层的员工也被曲行长带的如此认真，想必，还藏着更大的惊喜要送给我吧！” 曲景深哈哈大笑，“那是当然，莱伯特先生，你可不要小看了槟城银行的员工，他们和世界任何大行比起来，都不差分毫！” 莱伯特先生点头表示同意，他动作利落地和缦缦碰杯，而后两人豪爽地干完杯中酒。看似冷漠高傲的莱伯特先生，接下来竟做了个孩子气的举动，他把杯子倒置，晃了晃，湛蓝的眼睛里露出促狭的光芒，对缦缦说：“杯酒不剩，这下，我不会失礼了，对不对？” 缦缦怔了怔，才莞尔笑开。她也把自己的杯子翻转过来，用力地晃了晃，而后，用充满了俏皮的语气回答说：“是的，莱伯特先生，您做得非常棒！” 莱伯特先生冲她又伸了伸大拇指，落座。四周响起愉悦捧场的笑声，曲景深大手一挥，晚宴在一片祥和的气氛中开始。 缦缦暗地里抚着心口喘气，心想，没丢脸吧。没丢脸吧。。 感觉到熟悉的目光拢在她的身上，缦缦心头暖暖的发热，抬眸，带着求证的意味望回去，他朝她微微点头，伸出大拇指冲她晃了晃。。 缦缦抿嘴儿偷乐，朝他挤挤眼睛，专心参与到莱伯特先生关于酒文化的探讨当中。 她似乎非常适应这样的社交场合，表情生动，笑容粲然，幽默自如的交流后。她应莱伯特先生的要求，为他讲述酒的故事。 缦缦笑着说：“这是我爸爸讲给我听的。” 莱伯特先生惊讶地问：“噢？你的爸爸也爱喝酒？” 缦缦的脸色微微黯然地说：“是啊，他很喜欢在家里喝上两杯，说在外面无论和谁喝酒都找不到家的感觉。”爸爸喜欢在喝酒的时候说起和妈妈的往事，还喜欢给她讲述各种有趣的酒故事。 莱伯特先生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说：“你的爸爸，和我一样。” 缦缦微笑，莱伯特先生继续说，“我也有一个很可爱的女儿，她也很 第166章 语惊四座 缦缦问服务生要了一支笔，然后在白纸上写了一个大大的酒字，拿给莱伯特先生和他的随行人员看。 她说：“这个汉字，就是我们刚才喝到的酒。酒，从字面上看，三点水加一个‘酉’字。‘酉’，在中国指的是时辰，指的是下午五点到七点的时间。在古时候，官衙，就是现在的地方政府，每天下午五点关衙门，他们的人会在门口竖一块牌子，上面写着‘酉’字，称为酉牌，意思是累了一天了，该收工了，就像是现代人每天五点下班之后，该喝点什么去了！喝什么呢？古时候没有咖啡果汁的饮料，当然是酒了！所以，晚宴啊，多在晚上五点到七点开始，也称为酒宴。” 莱伯特先生恍悟，“酒字，原来是这样来的！” 缦缦捂着嘴，呵呵笑着说：“这是我爸爸讲的，您可不要当真！” 莱伯特先生说，“你爸爸一定是个博学的人，我相信他讲的故事。” 莱伯特先生被缦缦勾起了酒瘾，更勾起了对中国酒文化的兴趣。他知道曲景深是研究中华古文化的行家，于是恳请曲景深接着讲一些有关酒的风俗。 曲景深晒然一笑，助兴道：“中国人的酒文化有几千年前的历史，每个朝代都有各自不同的喝酒方式。就国人重视的年节来说，汉代过年，饮用年酒要看时辰，一般是大年初一早上东方太阳微露时开始喝，其时鞭炮声开始响起。敬酒的次序不是先敬长者，而是让家中年龄最小的孩子先喝。” 莱伯特先生不解地问：“为什么呢？不是应该尊老爱幼，从长者敬起吗？” 曲景深说：“古人云，年纪小的孩子，过年了就长一岁，是值得庆贺的事情；而老年人过年了意味着减岁，变老了，不值得庆贺，所以要排到最后喝。莱伯特先生，今天晚宴上的人，恐怕数你我二人最老了，看来，我们也要排到最后才能喝酒啊！” 莱伯特先生听后大笑，频频点头，众人听得有趣，纷纷笑了起来。 缦缦想起爸爸曾经讲过的喝酒趣事，不由得插言道：“宋朝也是啊，过年的时候，大人们坐在一起喝酒，小孩则围在一起放鞭炮，放完鞭炮后，缠着大人要压岁钱。给少了不行，给多了也不行，后来大人就用酒灌醉了小孩子逃避给钱！” 莱伯特先生夸张地叫起来，“这可是犯罪！” 缦缦呵呵笑着解释，“他们喝的是梅子酒，不仅不会伤人，还有保健养颜的药用功效！”s市的梅子酒，同时兼容了水果酒的果香甜柔以及蒸馏酒的浓烈，两样风情交揉一体，格外令人沉醉。 “比香酒还要好喝？”cbm的人非常感兴趣。 缦缦想了想，回答说：“它们一个是酿造酒，一个浸泡酒，一个大气，一个甘醇，带给人的口感是不一样的。就像是把我们槟城银行和华尔街的著名金融机构放在一起比较，槟城银行更像是小家碧玉的梅子酒，待字深闺无人知。可是不能忽略的是，槟城银行也和梅子酒一样，具有酿造酒无法比拟的价值和发展空间。梅子酒同样可以醉人，但却不会像酿造酒一样损毁人的身体。槟城银行虽然暂时还比不过国际金融巨擘，但是我们员工有信心把它打造成世界上独一无二且良性发展的银行。” 缦缦说完面红心跳地坐下，她觉得老外们不一定听得懂自己那些酒和银行相关联的论调。包括在座的银行领导们，也都是一副深思的模样定睛瞅着她。 一时间，贵宾厅的气氛竟有些凝滞。 曲景深转身对服务领班低声说了几句话，然后他主动端起酒杯，招呼在座的人喝酒吃菜。气氛重新又热络起来，缦缦偷偷扯了扯曲景深的衣袖，低声问：“曲行长，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曲景深给了她一个高深莫测的微笑，没直接回答她。 她又向陆择安求援，陆择安的神色倒显得镇定，朝她微微点头，示意她不要紧张。 陆择安的身边坐着费彬，李佳音坐在费彬的左手。酒过三巡，费彬实在按捺不住好奇和惊讶，问陆择安：“你是不是故意藏了个宝等着今天拿出来震惊四座的！” 陆择安挑眉，瞥了费彬一眼：“奇怪了，费经理不是一直认为她很笨的吗？” 费彬嗤了声，敲打着瓷白的酒杯，悻悻地说：“你那宝贝属于临场发挥型的，越是人多，越是场面大，她越是不怯场。你瞅瞅，她坐在boss和莱伯特那老儿面前多自在，什么话都敢说，还说得很有道理！嗳，我记得她入行的时候不是连自己姓名出处的诗词都背不下来吗？怎么，找了个天才老公，还有长本事的好处！” 陆择安微微皱眉，淡淡的回了句，“是她自己努力，我并没帮她什么。”事实也的确如此。他的缦缦总能带给他无尽的惊喜，刚才那一番极合时宜的言论，让他对她的潜在能力又有了新的认知。 “是吗？陆经理太谦虚了。”费彬撇唇冷笑，目标转向过于沉默的李佳音，“你觉得呢，李经理！” 李佳音笑了笑，视线在陆择安的脸上停留了一下，迅即转开，说了句费彬听不大懂的话。 她说：“卿缦缦，比我们想象的更可怕。” 两年前，她输得不明不白，两年后，她翻山跨海，照旧是一败涂地。 谁敢说卿缦缦愚笨无知，日后，一定就会尝到自扇耳光的滋味。 她就是最好的证明，不是吗？ 盯着远处那抹平凡到普通的身影，她紧紧地抿起了描画精致的嘴唇。 曲景深竟让小江南提供了正宗的s市特产，梅子酒。晶莹透亮的大玻璃瓶内，橙黄色的酒液像天上的琼浆吸引着着人去品尝。 曲景深给陆择安和费彬等几个年轻干将使眼色，很快，他们就和cbm的外国佬儿对峙拼起酒来。 莱伯特先生很能喝，他的目标是陆择安，香酒和梅子酒混搭的酒杯，他们来来回回，不知道碰了多少次。 莱伯特先生把陆择安叫到身边，“陆。。。你的方案很好。。。很优秀。。我非常的欣赏。。。但是，很遗憾。。。。”他顿住，醉眼朦胧的蓝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无奈和气愤，他看着自己最欣赏的年轻人说：“抱歉。。陆。你的方案，没能在cbm的董事会上通过。” 第167章 感触 陆择安显得很平静，并没有因为莱伯特先生真情流露的言语受到打击，他仰头喝掉满满一杯香酒，保持着镇定说道：“很感谢您的赏识，莱伯特先生，谢谢您一直关注着我。不过，我的方案确实存在问题，被董事会驳回才能充分证明cbm行事的严谨，您不必感到遗憾。” 莱伯特先生拍了拍陆择安的肩膀，非常用力地拥抱他，“不要气馁，年轻人，只要稍加改动，你的方案还是会大放光彩的！” 陆择安笑着摇头，“我已经决定把方案交给费彬经理了，他的思路更加稳健，两者的智慧合一，相信，一定能重新取得董事会的赞成票！” 悄悄关注着他们谈话的费彬听到这里按捺不住喜悦，大踏步走过来，站定在二人之间。 “陆经理放心，莱伯特先生也请放心，我一定会做出完美的方案，赢得cbm董事会的认可！”费彬的老校友现在cbm董事会任职，具有一定的话语权，也是老校友相帮，他的方案才能压倒陆择安，赢得先机。 莱伯特先生并不欣赏费彬过于保守的方案，连他的人，见了几面也没给他留下好的印象。 费彬的张狂和陆择安的淡定，悉数落在睿智的老人眼里。虽然莱伯特先生已是酒意上头，言语不清，可他对待费彬的态度并不热络。费彬讨了个没趣，讪讪笑着向曲景深报告好消息去了。 晚宴结束，曲景深安排了夜场，莱伯特先生酒醉，心智却不迷糊，他学会了中国人推脱的技巧，借口第二天赶飞机，带着cbm其他高层返回酒店。 临走的时候，他和曲景深拥抱告别，“我一定会把梅子酒带回国让董事会的老家伙们品尝！” 曲景深哈哈大笑，“好的。” 莱伯特先生又和陆择安拥抱，“听说你要和梅子酒小姐结婚了，是吗？” 陆择安笑望着身旁的缦缦，“是的，如果您不着急回国，我和缦缦邀请您参加我们的婚礼！” 莱伯特先生遗憾地说：“很抱歉，陆，我要赶回去。” “好的，祝您一路平安！工作顺利！” 莱伯特先生又和缦缦拥抱，“谢谢你讲的梅子酒的故事，让我受益匪浅！” 缦缦不好意思地微笑，“我很笨的，什么都不懂。” 莱伯特先生连声说no，他向她伸出大拇指，“很棒！你和陆都很棒！我想让女儿和你做朋友，你可以答应吗？缦。。缦！” 缦缦用力地点头，“好的，莱伯特先生，我很乐意和您的女儿交朋友！” 费彬在一旁干站着，阴沉的镜片挡不住妒忌的微光，他暗暗握拳，在心里发誓，总有天要把陆择安踩在脚下。 李佳音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她没有喝酒，却觉得头闷闷得发痛。一想到长夜的寂寥和凄清，她就不想再回到那间充斥着他昔日生活痕迹的家。 费彬凑上来，镜片在夜色中发出晦暗不明的光芒。 “李经理，别太伤心了，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贪恋一枝花！他有什么好的，家庭背景海外背景统统没有，配你，差了好几个档次！” 李佳音冷眼看看费彬，根本不想理这种人。她打开中控门锁，就要上车。 费彬仗着酒劲儿伸腿挡住车门，趁着后面的人还没赶上来，涎着脸贴过来，“佳音，不如考虑考虑我啊。我的方案马上就要通过了，槟城银行就算上市也要指着我的方案发财，到时候，我肯定是要提副行长的，佳音。。我很喜欢你，我们又这么相配，投缘。。” 李佳音突然起脚踢向费彬的小腿，看他尖叫后退，迅速上车，关上车门。 她放下车窗，厌恶地看着车外面目狰狞的男人，“你永远也超不过他！不管你用什么见不光的手段，也赢不了他！我奉劝费经理，还是少打如意算盘为妙，早早为自己想条后路，别指着你在美国的女友讨生活！” 费彬呆愣住，似是想不到她会知道他在美国华尔街极有投资背景的女友。 李佳音冷笑了声，“你和你的小美人，还是悠着点好。小心，哪一天，你的正牌女友驾到，撕烂了小美人的脸，可是，不大好！” 性能卓越的跑车在李佳音的操控下箭一样的射了出去。 费彬面色阴沉地立在原地，隔了好久，才被后来的人提醒，“费经理，怎么不取车！” 他转换了表情，回头冲着那人笑了笑，说：“今天喝酒了，能不能搭姜经理的顺风车啊。” 费彬有顺风车好搭，陆择安和缦缦就没那么运气了。 曲景深原本要派车送他们，可是他自己也喝高了，全凭意志力撑到结束，因为两家距离相隔太远，司机左右为难，最后缦缦看着两个醉酒的大男人做出正确决定：“我们打车回去，小马你送曲行长回家！” 深夜打车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缦缦扶着站立不稳的陆择安，还要伸手拦的，着实高难度。在街头等了半个多小时，终于拦到一辆空车。 司机人很好，下车帮缦缦把陆择安扶进车内。 陆择安靠在缦缦的身上，醉眼盯着车窗外急速掠过的城市夜景，眉头紧锁，眼中像是盛满无尽的心事。。 缦缦把手贴向他的脸，火烫灼手。 她把他的头贴在自己的颈窝，让他躺得舒服点。 陆择安不知嘟哝了句什么，然后下意识地抱紧她，热热的呼吸缠上她的脖子，不一会儿，她便感觉到脖子上潮湿一片。 “嗯。。。”他闷闷地哼了一声。 司机回头看看，“把车窗放下来，小心他吐酒。” 缦缦赶紧照做，清新的晚风夹杂着都市特有的喧嚣声浪从车窗外涌入，陆择安微微睁开眼，看到缦缦焦急担忧的脸，不禁扯起嘴角笑了一下，“吓到。。。你了？” 她怔了怔，摇摇头，“没有。” 她问他感觉怎么样，他说没事，视线对上，他扬起手，挠了挠她的头发，而后，重新阖上眼睛，脸转向另一边，不想让她看到自己醉酒落拓的样子。 莫名地感到心酸，旁的人或许看到的陆择安永远是衣着光鲜，气派不凡的精英男模样，其实，多少个孤独的夜晚，他像每个飘零异乡，只身打拼的人一样，独自承受着强大的工作压力和生活给予的磨砺，那种隐藏于灵魂深处的寂寞，多到让她连想一下都觉得痛苦。。。 她把他的脸转过来，额头触碰他的，轻轻地在他的耳边说：“从今天起，我不会让你再感到孤独。” 第168章 亲闺女干闺女 可可的父母从s市赶来参加缦缦的婚礼，他们作为唯一的娘家人，成了缦缦最坚强的后盾。 之前因为青瓷的事，曾妈妈和曾爸爸有过争执，曾妈妈主张把青瓷退还给缦缦，曾爸爸却说给钱最合适。玩收藏的人都懂的，宝贝可遇而不可求，如今还回去了，到时候只怕拿着双倍的钱也买不回来。 最后，曾妈妈在曾爸爸不懈的斗争下妥协，以添嫁妆的名义，把一张五万块钱的存单交给缦缦。缦缦怎么可能收，可可的父母对她照顾关爱有加，为了她一己之私，竟把亲生女儿送到槟城来受罪。他们的恩情，岂是一个青瓷能还得完呢？ 最后，这件事情还是被陆择安摆平了。不知道他关起门和曾家父母说了些什么，总之，曾妈妈不再执着于给缦缦钱这件事。 反之，提前休假的缦缦，却被曾妈妈拉着去槟城的百货卖场挑选陪送的嫁妆。 可可和缦缦一人一支可爱多，跟在曾妈妈在颜色瑰丽的家居超市里闲逛。 “缦缦，这个好不好？颜色喜庆，适合婚房用。”曾妈妈指着一套水红色的四件套问缦缦。 缦缦吞下嘴里的雪糕，点点头，很认真地说，好。 曾妈妈立刻叫服务员拿一套全新的，要了！ 可可把价签翻过来，一看，惊叫道：“妈，4999！” 缦缦手一抖，差点没把可爱多扔人家被单上。曾妈妈一副淡定的表情，慢悠悠地转身，“4999怎么了，我还要再买两套，给我干闺女做陪送！” 可可的眼睛圆鼓鼓的像只青蛙，她扑向曾妈妈，缠着她的手臂，佯装嫉妒地撒娇：“妈，我是你亲闺女，到时候我的嫁妆，是不是比干闺女的还要好！” 曾妈妈翻翻眼睛，食指一伸，戳向亲闺女的脑门，“当然好了！到时，我和你爸送你一百个大口罩，省得你去了婆家，还是个贫嘴猴！” “啊--------妈--------”可可跺脚，不依不饶地缠着她亲妈。 缦缦开心地咯咯娇笑，笑着笑着，眼眶忽然间就红了。 她低下头，一口一口把雪糕吃进肚子。。。 三人在购物中心的饮食吧歇脚，曾妈妈望着一天的收获，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来。 “缦缦，你婆婆有没有提出要嫁妆的事。”听可可说，陆择安的妈妈扈女士曾经为难过缦缦，如果她嫌弃儿媳是孤女，没份没量的，娘家没人，岂不是让人心堵。 缦缦摇摇头，说：“没有，阿姨没说过。不过。。。” “不过什么？”曾妈妈竖起耳朵。 缦缦不好意思地说：“陆择安花很多钱给我买了个钻戒，阿姨知道了，不太高兴，她私下里跟我讲，要我注意节俭，还让我管好家里的钱。” 曾妈妈惊讶地说：“你婆婆这么说的？”要知道，没有那个婆婆能大方到把儿子的钱交给儿媳妇去管的。 缦缦点头，“嗯，阿姨人很好，相处的这段时间里，她和叔叔买菜做饭从来花的都是他们的钱！”陆择安有在家里放钱给爸妈用，可是扈女士和陆爸爸从未动过。 曾妈妈感触地说：“现在，这样的公婆可不多了。” 可可喝着蛋花汤，凑上来就是一句，“幸好我是闺女，要我是男的，媳妇儿的嫁妆肯定被我妈惦记死！” 曾妈妈啪一下敲到闺女的头上，“你老母有这么坏！” 可可嗷嗷抱头，拉过缦缦挡在身前，不满地叫：“你不是最喜欢算计你未来女婿的钱吗？等我找了男朋友，肯定被你拔得一毛不剩！” 曾妈妈气得直笑，她指着亲闺女，骂道：“你老母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缺心眼的丫头，不替你早作打算，到时候别回家里哭来！” 可可伸伸舌头，嘴硬地说：“我自己跑槟江边哭去！” 曾妈妈瞪她一眼，牵起缦缦的手，问：“缦缦，你们银行有没有像择安一样帅气稳重的小伙子啊。。” “妈，您能不能别提这事！”提起她的婚姻大事，可可像是炸了毛的鸡仔，蹦起来躲老远，她拿起背包，警告笑成一朵花的缦缦，“别跟我妈瞎说啊，你们银行的男人，我一个也看不上！” 缦缦撇撇嘴，故意抬高声调说：“曾妈妈，我那边还真有个人。。。” “卿缦缦，再说我跟你绝交！”可可再也呆不下去了，“你们不走是吧，不走我走！”她气哼哼地拎起地上的东西，健步如飞，狂奔遁走。 陆择安延迟到婚礼的前一天休假。 丁丁把一封书信放在他的面前，“头儿，有人给你送了封信。” 陆择安从电脑前抬起头，接过现在并不多见的手写信件。丁丁好奇地问，“谁啊，这么老土，还写亲笔信给你。” 信封上只写着陆择安亲启五个大字，他拆开信封，掏出洁白的信笺，展开，一行行笔迹流畅的英文便出现在他的面前。。 丁丁看他神色专注的样子，吐吐舌尖，悄声退了出去。 陆择安阖上信笺，唇角撇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带着墨香的温暖还停留在身体里未曾消散，一股积极向上的强大动力却已经从心脏延伸到了四肢百骸。。 严令止在27号的清晨才赶到槟城，他是伴郎，却享受到了比新郎更加夸张的待遇。至少二三十号人在小区楼口前等着他莅临。看到他的那一瞬，几乎所有人都流露出激动的神色。。 陆择安的拳头向来不留一丝情面。 知道他的脸还有用处，便直接击向他的胃。。 嗷---------- 严令止痛苦的长嚎还没尽兴，一群槟城银行的小伙子们已经扑上来，伺候他更衣了。 陆择安一袭纯黑色的婚礼服，长身玉立，举手投足之间，气宇轩昂，引人注目。。 他俯前，勾起严令止惊恐翕张的下巴，冷冷地说：“你故意的，是不是？” 既然有勇气误了他的良辰吉时，就有勇气担当随之而来的严重后果。。 第169章 我不告诉你 婚礼的头一天，缦缦是不能留在家里的。 她被可可接到舅舅家出门。 舅舅家里原本不大的三居室，为了她特意腾出来一间房，重新布置一新。缦缦和可可晚上睡在里面，软软的水红色被褥，顷刻间被她们滚得不像样子。 曾妈妈敲了几次门，她们才停了笑闹，关灯睡觉。 屋门虚掩着，客厅的灯光透过门缝照进来，月白色的光束，映在地板上，精灵般闪亮。 缦缦翻了个身，捅捅可可的腰，“睡了吗？” “唔，有点困。”可可也翻过身，瞧着新娘子，笑得露出一口细米白牙。 缦缦捏着被角，轻轻地叹了口气，“我竟然先嫁人了。”她和可可不止一次探讨过婚姻大事，当时的她，傻傻地以为陆择安在天涯，而她，需要找一辈子的时间，才能找到他。 可可不一样，她人好，性格外向，阳光，有和睦的家庭和良好的成长环境，她的爱情和婚姻应该是顺风顺水的。 包括可可自己，也一直这么认为。 没想到，她会比可可先嫁出去，先找到了属于她的一生幸福。顺风顺水的人是她，不是漂泊在异乡陪伴她的可可。。 可可闷着头笑笑，“难不成你不想结婚了？” 缦缦撇嘴，“才不是呢。” 可可帮她掖掖被角，语气柔缓地说：“那，赶紧睡觉，不然明天挂着黑眼圈嫁不出去，你可别哭！” 缦缦攥住可可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可可。” “嗯。”可可躺下来，和她目光对视，黑暗中，隐约可以看到缦缦的眼睛里浮现出水光。。 “回家吧。跟着曾妈妈回s市，好吗？”缦缦总算把郁积在心底好久的话讲了出来。 可可看着她，轻轻地摩挲着她潮湿微凉的脸颊，久久。。 “好。” 可可说好。 缦缦宽慰的同时，又感到浓浓的不舍。她的可可，终究要离开她了。 满载着青春记忆的苦与乐，化为生活的诸般滋味，伴随着岁月一起成长。青春的远足，好奇和冲动渐行渐远，告别熟悉的家园，熟悉的面孔，人生的第一次探索，充满着冒险的***，无畏的尝试和未知的好奇。 跌跌撞撞，筋疲力尽却始终不曾放弃。 友谊、坚贞、奋发向上的斗志促使她们在一条布满荆棘的道路上走得更远，更加坚定。。 谢谢你，可可。 谢谢你，缦缦。 因为有你，从未走过的路才变成坦途大道。 因为有你，青春的梦里才有了绚丽的色彩。。 婚礼当天，在曾妈妈的精心安排下，缦缦在可可的舅舅家顺利出门。婚礼的盛大场面自不必说，总之，除了伴郎严令止和伴娘可可不那么对付以外，连新婚夫妇最担心的曾妈妈和扈女士的见面问题，也解决的非常圆满。 曾妈妈热情无比地拉着扈女士的手说：“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扈女士笑着说：“是啊，亲家。” 曾妈妈说：“缦缦心眼实，又没了父母，以后啊，还请亲家多担待着点。” 扈女士说：“既然她改口喊我妈，就是我亲闺女，亲儿媳！” 曾妈妈感动地说：“那择安就是我亲儿子，亲女婿！” 扈女士：“。。。。。。。”话说你们老曾家还有个未出嫁的女儿咧。。 未出嫁的女儿当天在婚宴上喝得烂醉，曾妈妈和曾爸爸把自家闺女朝车上抬的时候，却听得闺女口中声声严令止、严猪头之类的咒骂，痛哭失声。。。 曾妈妈警觉，拉着送客出门的缦缦问严令止是谁？为啥她家可可那么恨他，还为了他喝醉酒当众大哭？ 缦缦得到这个消息，不禁怔在原地。 前后贯通，略一联想，她再傻再迟钝也能猜到个大概了。。 环视一圈，她指着角落里抱着酒瓶，同样醉眼迷蒙的严同志对曾妈妈说：“他就是严令止。” 缦缦接下来的反应比曾妈妈还要激动百倍，她捞起婚礼服，箭步上前，揪起严令止的领结。 “你对可可做什么了？让她那么伤心！” 严令止醉眼朦胧地瞅着缦缦，倏忽一笑，欠抽地说：“嗳，我怎么不告诉。。。不告诉你咧！” 缦缦闭闭眼睛，而后，特别干脆的给了严令止一拳。粉拳虽然不及老公的有力量，可是足以让西装革履的英俊男人变脸长嚎。。。 曾妈妈一手捂着耳朵，一手摇晃着严令止怒吼：“快给老娘说，你是不是欺负我们家可可了！” 严令止被晃得酒意上头，加上被缦缦搞了个突然袭击，导致神志不清。一着急，竟直接把压在心口，折磨了他两百多个日日夜夜的不堪回首的真相说了出来。 他说：“我和可可那个了！” 那个了！ 哪个？ 缦缦还没明白具体怎么回事，曾妈妈已经快如闪电地伸出手，啪的一下，结结实实给了严令止一巴掌！ 严令止呆住，缦缦呆住，连闻声赶来劝架的陆择安也被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严令止毕竟还是不清醒，他揉着脸，满面愤怒和不解地瞪着曾妈妈说：“你。。。。打我。。打人是。。不对的。。” 曾妈妈气结，再次扬手要劈下巨灵之掌的时候，陆择安挡了下来。 “曾妈妈，您先回去照顾可可，顺便问问情况。严令止的事我来处理，如果他说的是真的，我保证他一定给您一个合适的交待！” 曾妈妈脸沉得犹如黑面包公似的走了。 幸好，这出闹剧上演的时候，酒店门口宾客已散，附近，只有几名酒店的工作人员看热闹。陆择安看着严令止混沌不清的醉模样，苦笑着说：“你真摊上大事了，知道不，老先生！” “缦缦，让丁丁把车开过来。” 缦缦忿忿地踢了严令止两脚，才转身找丁丁去了。陆择安把严令止放在道旁的台阶上，拍拍他的脸，问：“什么时候的事？居然藏得这么好！”想必，严令止大半年来减少和他的联系，也是为了曾可可那丫头吧。 严令止哼了两声，眯着眼，又是那副欠抽的表情嘟哝道：“我。。。咋不告诉你咧！” 第170章 三堂会审 人民审判的力量是强大无穷尽的。 住在陆家的严令止不到凌晨的时候，已经坐在陆家的客房，向陆择安和缦缦承认了，他在温泉度假村醉酒后和可可发生关系的事实。 陆择安眼疾手快抱住了冲上去要和严令止拼命的缦缦。 “缦缦，先别冲动，听听令止怎么说！” 缦缦表情狰狞，满脸冒着杀气，她指着严令止的鼻子吼道：“他这个大坏蛋，有什么好说的！仗着可可喜欢他，故意欺负可可，害她伤心难过，还不能向人倾诉！陆择安，你帮我杀了他，我要替可可报仇！”怪不得可可大半年来总是精神恍惚，做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趣，为了那点狗屁的愧疚感，还得在她的面前强颜欢笑。。 心疼得连太阳穴都在跳跳着疼。。 陆择安不可能杀了严令止，因为扈女士和陆爸爸怕出事，就在客厅里守着呢。 等缦缦稍稍平静下来后，陆择安把她揽在怀里，坐在严令止对面的沙发里，问他打算怎么办！ 严令止抬起愧惭又迷惘的脸，嗫嚅着回答说：“不知道。” 缦缦足足愣了三秒钟，才反应过来严令止说了些什么！ 她的心火腾一下窜起半丈高，挣扎着逃离陆择安的掌控，要去进行她未竟的事业。继续杀了严令止这个大坏蛋。 陆择安牢牢地抱着她，尽管残忍但是实事求是地说：“也许，令止没有强迫可可呢？再说了，他们要是不相爱，强扭在一起，又怎么会幸福。” 严令止拼命点头，“是啊，那天晚上我和她都喝醉了，可是我没有强暴谁的印象。我承认，半夜苏醒后逃跑是我不对，但是，我怕她缠上我，更怕。。。更怕第二天面对你。。” 他低下头，有些不敢看陆择安愈来愈暗的眼神。 缦缦盯着他，忽然捧着脸呜呜哭了起来。 陆择安吓了一跳，拍抚着缦缦的脊背，问：“这么大了，还哭，让别人看了笑话！” 缦缦扭了扭身体，呛着嗓子：“笑话就笑话！我后悔死了。。呜呜。。。要是那天我去找找可可，也不会发生这些事了，呜呜。。。。呜呜呜。。。” 严令止被缦缦哭得更加愧惭难受，他想安慰缦缦两句，可是看到他们相拥喁喁细语的亲密身影，又自动把话咽了回去。。 陆择安好不容易安抚好缦缦，才重新严肃了面色对严令止说：“我和缦缦能理解你的想法，但是，曾可可的家人呢？你已经当面向曾妈妈承认你和可可的关系，她就可可一个宝贝女儿，不会像我们一样好说话的。” 这也正是严令止头疼所在。 他不能见可可，一见就会头脑发懵，浑身发热，言不由衷，以至于把人家好好一姑娘逼上绝路。 他更无法想象自己被超级厉害的曾妈妈怒骂厮打的情景。 他知道他错了，可是弥补的方法，他想了整整二百多个日日夜夜，也没想出来。。 第二天。 不等严令止上门赔罪，曾妈妈和曾爸爸一早便出现在陆家。 扈女士和陆爸爸负责招待，缦缦和陆择安陪坐，然后，等了近十来分钟，严令止才磨磨蹭蹭的从客房里出来。 扈女士推推丈夫，“老陆，我们去买菜。” 陆爸爸心领神会，和妻子携手而去。陆择安原本也要带着缦缦回避的，谁知，曾妈妈一个瞪眼，一句你们不许走，把他们也留了下来。 曾爸爸的脸比黑锅底更黑，看到严令止的时候，鼻子里喷出来的气体，估计能点着整包的香烟。 曾妈妈的手压在丈夫的膝盖上，指指沙发上的空地，对严令止说：“你坐！” 严令止刚刚把屁股挨上去，曾爸爸却直接来了声震天响的咳嗽。 不止是严令止吓得哆嗦，连熟悉曾爸爸幽默性子的缦缦也被吓得偷偷把手塞进陆择安的手里。 曾妈妈用力在丈夫的膝盖上按了按，声调不高却绝对权威地说：“你叫严令止，是吧。” “是，阿姨。”严令止决定从现在开始，老老实实做人，踏踏实实做事。 曾妈妈左左右右，上上下下连凉拖鞋里的脚趾头都不肯放过的仔细打量了严令止一番，而后，面色稍缓地问：“你和我们家可可发声实质性关系了？” “咳-----------”曾爸爸的雷吼功重出江湖。 缦缦吓得闭上眼，严令止打了个冷颤，曾妈妈在丈夫膝盖上动了动，曾爸爸立刻消停了。陆择安捂着嘴，强自压着想要喷笑的冲动。 情况越来越诡谲了。 “嗯。阿姨，我们那天喝了酒。。我不是。。。” 严令止着急辩解，谁知，一遇到曾爸爸的超级无敌酷的表情，那些无谓的挣扎一下子溃散殆尽。 “嗤。。。。”曾妈妈出人意料地笑了笑，严令止一下傻了。缦缦担忧地看着反应奇怪的曾妈妈，“干妈。。。” “别怕，我们来的目的不是打架，而是为了处理问题的。” 曾妈妈的手像是掌控开关的旋钮，不知道怎么的在丈夫的膝盖上揉了揉，只见曾爸爸也和缓了面色，冲着严令止叫道：“小子！” “啊---”严令止立刻睁大眼，目不转睛的望着曾爸爸。 轮到伪主角上场了，曾爸爸清了清嗓子，看了看严令止说：“你打算怎么办啊？” 严令止傻呵呵地问：“啊？什么怎么办？” “咳----------”雷吼功即将发威之初，严令止赶紧表明态度，“我听你们的。。。我听你们的。。” “真听我们的？” 严令止到了这会儿算是明白了，他若是不给出个正确的认错态度来，这两个气势十足的老人非把他生吞活剥了不成。 “听！”回答干脆，一点不拖泥带水。 曾妈妈啪一声在曾爸爸的膝盖上拍了巴掌，然后，高叫了一声好。她指着目瞪口呆的严令止问：“身份证带了吗？” 严令止点点头，这年头身份证就是人的第二张脸啊。 曾妈妈带着笑，利索的站起身，看着严令止说：“走吧，姑爷！今天，就把证给你们领了去！” 第171章 幸福感 结婚证没那么容易扯。 不是严令止做了多么大的反抗，而是当事人之一可可不愿意和和严令止扯证。 人来熙往的婚姻登记处门口，可可用性命相威胁阻挡住曾爸和曾妈的脚步。她对父母说，那件事不怪严令止，怪她喜欢男人喜欢到昏了头，她那晚并没喝醉，是她主动和严令止发生了关系，严令止才是受害者。 话说完，整个世界都寂静了。 不止是曾爸和曾妈呆怔当场，连严令止也张着嘴，神情夸张地看着可可。 被气得七窍生烟的曾妈妈，盯着亲闺女看了足足有十数秒，突然起手，照着闺女柔嫩的脸上就是一巴掌。 众人惊呼，眼睁睁地看着可可被打了个趔趄，差点摔倒在路旁的道牙上。 曾妈妈面色冷到了极点，指着可可说：“从今往后你不姓曾，你也不是我苏莲雾的闺女，s市的家与你再不相干！你给我记住了！” 可可捂着脸，面色苍白如纸，身子摇摇欲坠。 曾妈妈转身就走，走了两步，又倏然回头骂自家老头。“老曾，你还站那里丢人现眼做什么！” 曾爸爸瞅瞅闺女，长叹口气，跺跺脚跟着曾妈走了。 待两位老人都走得没影了，可可才哗一下蹲在地上放声大哭。。 惊慌失措的缦缦扑上去，抱住可可，连声安慰，“可可，别哭。。。曾妈妈说气话，她不会不要你的。” 可可哭得更痛。 路人围了上来，有人指指点点地说，看，又是个被老公踢了的倒霉蛋。。 哇---------- 可可直到坐进附近的咖啡馆里，还在痛哭不止。有生之年，曾爸和曾妈别说打她了，连骂一句都觉得心疼，可是今天，最受父母疼爱的她把爸妈气到了，他们说不要她了，不要她这个有辱门风的闺女了。。 委屈感和恐惧感山一样压着她，只要一想到曾妈妈转身而去的决绝样，她的心就像是生挖活剥了似的，疼得她吸口气都困难。。 陆择安见当事人严令止从头至尾一言不发，不禁也来了气。他把严令止推到可可面前坐下，语气冷冷地质问他：“你还算是个男人吗？” 是男人不会看着女人替自己背黑锅，更不会像只缩头乌龟一样把责任和道德都抛向脑后！ 闹剧过后，严令止第一次抬头，陆择安看到他复杂到外太空去的眼神，不禁也是一怔。 严令止说：“择安，缦缦。” 缦缦怒目相向，在桌下伸脚踹严令止，被陆择安拦下来，用眼神示意她别冲动。 严令止看着他们说：“你们能不能回避一下，我想和曾可可谈谈。” 可可的哭声倏然间小了许多，她泪眼朦胧地看着严令止，呛声说：“还有什么好谈的，我妈都不逼你了，你还不快跑！” 严令止看着她，“我不会跑的，我只想和你好好谈谈。” 陆择安一看这情形，当下便强制把自己家的老婆带出了咖啡馆。 缦缦一步三回头，“我不能走，严猪头欺负可可怎么办！你放开我。。我要回去陪着她。。”她担心死了，可是自家老公却明显偏袒严猪头。 “噢，我知道了。你是不是和严猪头私下里达成什么约定，才不让我进去！”几次冲不过去，她戳着陆择安结实有料的肌肉，忿忿地下定论。。 气场强大的男人通常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和无理取闹的人墨迹时间。 尤其，这个人是他最心爱的妻子。 他不用苦口婆心地解释，只需做到肩膀展平，下巴稍抬，眉目有神地直视他的谈话对象，保持语气清晰地说出三个字，立刻，就能收服不在一个段数的爱妻。。 “别闹了。” 缦缦的小心肝颤悠悠抖了那么几下，果然就脸红心跳的不闹了。 陆择安唇角微微向上，伸臂揽住她的肩，抬腕看表，“时间差不多了，我先送你回家。” 缦缦啊了声，才想起陆择安上午有个很重要的会议。 她担忧地朝咖啡馆的方向张望，陆择安扭过她的脸，低下头微笑着说：“严令止和曾可可都不是孩子了，他们有承担后果的能力，别太小看他们。还有，严令止并非你想得那么无情，他既然肯跟着曾妈妈来婚姻登记处，足以说明，他有诚意解决和可可之间的难题。” “真的吗？”缦缦不相信严令止，却相信她的老公。 陆择安揉了揉她的耳朵，“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他回头望了望咖啡馆里相顾无言的两个冤家，微微扬眉笑说：“可可今天虽然气走了父母，可是对于她和严令止的关系，未必不是件好事！我那个情商负数的兄弟，想必经过刚才的刺激，已经能勇敢的面对他的心了！” 缦缦眼睛一亮，“你是说。。。严猪头。。。。他。。。也有点喜欢可可？” “不是有点，是很喜欢！他可能自己还没意识到，但是事赶事加在一起，他想糊涂着也不行了！”陆择安笑着拉起缦缦，离开了那间后来成为严令止和曾可可爱情圣地的咖啡馆。。 结婚结的统统为别人忙了，回到家，缦缦累得趴在沙发里抬不起身来。 扈女士和陆爸爸故意磨蹭到近午归家，看到的便是寂静的家里，他们的儿媳躺在沙发里呼呼大睡的情景。扈女士给丈夫使了个眼色，让他回屋休息，顺便拿个凉被出来。 陆爸爸顺利完成任务蹑手蹑脚地回屋了。 扈女士帮缦缦盖上被子，独自去厨房准备午饭。等焖肉和米饭的香气挡也挡不住的飘向客厅的时候，缦缦从酣梦中被饿的醒过来。 一睁眼，下意识地便喊出了，“择安。。。。” 她以为还在梦里，梦里的亲亲老公为她洗手作羹汤，为她。。。。 扈女士端着菜盘从厨房里缓步走出来，她看着完全不在状态的儿媳，笑着提醒说：“醒了？醒了叫爸爸吃饭。” “啊。。。哦。”真是糗到家了，缦缦深深地自责，唾弃自己的懒惰行径。可是当她的手指触碰到身上软滑的凉被时，又忍不住红了眼眶。。 有家有亲人的幸福感，莫过如此。 在你饿的时候，有人为你端上可口的饭菜。 在你困顿疲惫的时候，有人为你盖上温暖的棉被。。 这些幸福，都是无条件的。而她，居然重新享受到了这种久违的感觉。。 第172章 陆行长 槟城银行201x年度第二次股东大会。 曲景深向在座的董事和大股东们坚定地亮出了两年内上市融资的宏伟构想。 他说：“我们槟城银行自成立以来发展迅猛，在华南地区25家中资商业银行中，我行人民币存、贷款的市场占有率分别为8。75%和11。32%，分别位居第四位和第三位。可就是这样蒸蒸日上，极具发展潜力的银行，目前却遭遇到资本金不足的困境，致使上市构想延缓，成为阻碍槟城银行发展的最重要的问题。” 曲景深目光深邃地看着台下的股东，“想要突破瓶颈的束缚，唯有向外界求援，加大增资扩股的力度！今天的股东大会，就是向各位董事和股东征求好的建议，希望大家积极献计献策，全行总动员，争取于两月之内，达到我行与cbm机构签署战略合作协议的要求！” 两个月？！ 在座的董事和股东一片哗然，大家议论纷纷，觉得曲景深的志向虽够振奋，可是时限却着实令人无法接受。。 曲景深说，从时间上来看是很困难，但却不是没有机会。他先前讲过的全行总动员不是一句玩笑，在座的股东们都要积极参与银行的经营，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另外，融来巨资的股东还将得到股份的奖励，这是他的承诺，也是整个董事会的决定。 利字当头。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精明的股东们个个是算账赚钱的高手，当初，他们投资槟城银行，不正是看中了它未来的发展潜力吗？如今槟城银行上市有了希望，他们又得到了曲景深增加股份的承诺，怎能不动心？ 很快，有股东提出追加一千万的投资，别的股东也不甘示弱，纷纷用实际行动表示对槟城银行增资扩股的议案的支持。 曲景深和陆择安目光相遇，曲景深微微点头，陆择安冲他伸出了大拇指。。 股东大会进行到尾声，曲景深突然宣布了一项人事任职决定。 “由于靳作舟同志调往市人民银行任职，经行务会和董事会研究决定，由个人银行部经理陆择安同志接任靳作舟同志的职务。同时，个人银行部经理由原营业部副主任常笑同志接管任职！” 任职命令一宣布，四下里关注的目光同时投向陆择安和常笑。 有人拍手叫好，有人妒忌诅咒，有人隔岸观火，有人阿谀奉承。。 总之，人之百态在短短的几分钟时间里，发挥到了极致。 股东一致举手表决通过了大会的各项议案，其中包括槟城银行内部员工认购股份的议案和关于陆择安和常笑的任职决定。 股东大会结束后，曲景深先离开会场，他让苏亚菲通知陆择安和费彬到他的办公室来一趟。苏亚菲通知到和常笑说话的陆择安，却怎么也找不到费彬经理了。 李佳音祝贺陆择安成为槟城银行成立以来最年轻的副行长，恰好遇到苏亚菲念叨着费彬的名字焦急的寻找，她自然清楚费彬不在的原由，不由得笑着调侃说：“苏秘书，你放过费经理吧，他这会儿还不知道躲在哪儿失魂落魄，慨叹命运不公呢！”说罢，她朝着陆择安瞥去你也明白的眼神暗示。 苏亚菲苦着脸说：“不是我找他，是大boss有请！” 李佳音哦了声，说：“你试着打他的行动电话吧，如果他不接，你就找他的小助理，叫齐。。什么。。。就是长得特别漂亮的那姑娘，准能找得到。” 苏亚菲谢过李佳音，转身打电话去了。 常笑的笑容比以往都来得灿烂，他朝陆择安挥手，故意加重语气说：“那我先走了，陆行长！” 陆择安给了他一拳，笑着回敬道：“常经理的嘴，依旧是那么贫！” 常笑哈哈走远，陆择安转身，敛起唇角的笑意，仅余一抹淡淡的弧度，朝李佳音点了点头，“谢谢你，李经理。” 李佳音拢拢头发，神色间黯淡无光，她没什么力度的笑了笑，尽量用平静的声音说：“抱歉，昨天没能参加你的婚礼。” 陆择安面色淡淡的，“没关系，行内事务繁忙，曲行长为了董事会也没能参加，我能理解！” 李佳音再次微笑，“听说缦缦昨天的表现很完美，和你站一起也很般配。”行内的bbs从前天就开始实况转播陆择安和缦缦的婚礼照片，她虽然故意没去婚礼现场，可是却时刻关注着婚礼直播帖。她忘不了一对新人走上红毯时的那张照片，男的优雅从容，女的娇美可爱，美轮美奂的场景，向世人张扬着属于他们的幸福。 陆择安的目光转柔了些，不过视线却忽略她，联想到了另外一个人。 他抬起手臂，做了一个习惯性的动作，微笑着说：“嗯。她，确实不错。” 第二次听到他对缦缦的肯定，李佳音的心里照旧盈满了苦涩和失落的滋味。 她，真的那么好？ 而自己，又真的很差劲吗？ 那抹高大的身影毫无留恋地走离她的视线，她苦笑着转身，发现灯火通明的会场，她竟成了孤单的背景。。。 苏亚菲果然通过那个小美女齐思韵找到了失踪的费彬经理。 几分钟后，费彬冲上40楼，面色阴沉地问苏亚菲，曲行长找他什么事。 苏亚菲哪里知道曲景深召见两员得力干将有什么大事商议，她摇摇头，指指里面说，“陆经。。。噢，是陆行长，已经在里面了。” 费彬阴着脸，紧抿着唇，敲响行长办公室的房门。 “进来。” 费彬推开门的刹那，却看到了令他血脉贲张的一幕。 曲景深和陆择安正言笑晏晏地热烈讨论着什么，陆择安的手里拿着一个红包，红包鼓鼓囊囊的，想必是曲景深给陆择安补上的新婚贺礼。 昨天的婚礼，费彬也没有去。他前晚喝多了，昨天头疼，于是请假连行务会都未能参加。也正是由于他的疏忽，才错过了唯一的，能够阻挡陆择安顺利当选副行长职位的机会！ 第173章 不想当妈妈了？ 两个多小时的密谈，曲景深总算安抚了因为没能提升而闹情绪的费彬。 方法很简单，却切实有效。 他先让陆择安下班前把没能通过cbm董事会的投资计划书正式交接给费彬，而后，他把成立国内最先进的理财投资中心的计划提前向两位干将讲了，理财投资中心经理，实则和陆择安的职位平级，曲景深明里暗里告诉费彬，如果他重新修正后的方案通过cbm董事会，那么，中心经理的职位就是为他留的。 费彬得了允诺，脸色这才阴转晴。 陆择安起身朝他伸出手，“费经理前途无量，先祝你飞黄腾达，事业跃上新台阶！” 费彬垂首冷笑，让陆择安空等了几秒，才散漫地伸手握在一起，“陆行长，过奖了。” 曲景深一看赶紧圆场，他按了呼叫器让苏亚菲泡茶，拉着两人聊了会子，才放他们离开。 苏亚菲收拾茶具，指着费彬那杯纹丝未动的大红袍，不满地说：“不就是个海归吗？比起陆经。。。陆行长的本事差远了！还那么傲，把您都不放在眼里。” 曲景深从文件堆里抬起头，似笑非笑地看着苏亚菲说：“费彬惹到你了？” 苏亚菲小声哼了哼，低手收拾没再说什么。 曲景深知道，他这么做，完全是为了银行的投资提案能够尽快通过cbm的董事会。两份投资提案他都详细的看过了，实话讲，各有千秋。不过，他和莱伯特的看法相似，都认为陆择安的方案尽管有不够完美的地方，却一点都不缺乏卖点，如果稍加改动和修正，将是一份震惊业界的提案典范。 但是。 正如莱伯特遗憾的一样，cbm的老古董们更青睐于费彬的投资提案。保守稳健的投资主题思想，对于被金融风暴吓怕了的国外金融巨擘们来讲，还是眼下最合适的选择。 不论是陆择安的提案还是费彬的提案，哪怕两者合二为一，成为新的提案，只要能被cbm的董事会认可通过，那么，接下来战略合作协议的签订，就会是顺利成章的事情。 为期两个月的增资扩股，扩充资本金的目标，他也很有信心能实现。 缦缦打来电话问陆择安回不回家吃饭的时候，他刚刚把整理好的投资提案存在u盘中，准备亲自给费彬送过去。 专注地忙了整个下午，他的太阳穴蹦蹦地疼，揉着发胀的眉心，他靠向软软的椅背，转向，面对着落地窗外青灰色的暮霭。。。 夕阳已经完全看不到了，城市的灯火逐一亮起，他把视线投向家的方向，隐隐透着疲惫的沙哑声音，告诉缦缦，他一会儿回家。 结了婚的女人总是比当姑娘的时候多了些细腻的心思。 或许是听出他的状态不佳，缦缦紧张地问：“你不舒服吗？” 陆择安阖上眼，脑子里浮现出缦缦焦急担忧的面容，心底一柔，语气也变得温柔，“没有。忙了一天，有点累。” “哦，那早点回来吧。妈妈做了一桌好菜，爸爸还开了一瓶香酒，我们等着你哦。”缦缦怕他分神开车，没把公婆要离开槟城的消息告诉他。 他在电话这边笑了笑，说好。 费彬不大明白，自己不算友好的态度，甚至还变相强占了陆择安的心血成果，为什么那人还是一副淡然沉静的模样，丝毫没有生气。。 “晚上喝一杯？”费彬假意邀请。 陆择安摇摇头，手中的车钥匙晃了晃，“老婆等门，不得不归啊。” 费彬怔了怔，才恍悟假笑，佯装羡慕地说：“今时与往日不同了，陆行长也是有家室的人了，哈哈。。。那费某也不强求，陆行长赶紧回家安抚夫人吧。” 陆择安也不客气，笑了笑告辞离开。 回到家，陆择安才知道父母要在第二天回s市。 扈女士解释说：“你爸爸医院打电话催了，他是返聘的专家，有好几台手术都等着他呢。” 缦缦不舍地说：“妈妈，爸爸，真不想让你们走。” 扈女士为了活跃气氛，故意说，“是不想让我们走？还是惦记着我做的饭菜啊！” 缦缦登时闹了个大红脸，她嗫嚅着不知怎么回答，陆择安洗了手，回来在妻子的马尾按了按，说：“当然是不舍得父母大人走了！是不是，缦缦？” “嗯，是的。是真的，妈妈，我们舍不得你们。我这人特别笨，也没有多少生活经验，是你们包容我，照顾我，让我感受到了家的温暖。”从初期的剑拔弩张，到态度转圜后的细致入微，她和扈女士以及陆爸爸已经像是真正的一家人了。 扈女士别开脸，抿着嘴唇，在桌上按了下，起身说：“我去看看汤，你们先吃。” 陆择安在桌下握着缦缦的手，轻轻地捏了捏，示意她别太难过。 他打开瓶塞，把香酒帮父亲和母亲斟满，而后给自己也倒满，给缦缦的是一杯鲜榨的果汁。 缦缦不乐意，“我也要喝酒。” 陆择安瞥了她一眼，语气幽幽地说：“从今天开始，你要戒酒！” “为什么？”这样的场合，她不喝酒，简直对不起公婆大人嘛。 陆择安不理她，她就拉着问，最后陆择安被问得头疼，才用直接了当的一句话封住她的嘴。 他别有深意地说：“你，不想当妈妈了？” 缦缦登时石化僵硬成一具万年木乃伊，扈女士暗露喜色，端汤上桌的时候，还关心地问了下缦缦的经期准不准的问题。陆爸爸闷头喝酒，但是从眉眼来看，已经充分暴露了自己想要升级当爷爷的渴望。。 缦缦整顿饭没敢抬头，闷头吃完，抱起碗筷冲进了厨房。 扈女士笑成一朵花，追着喊，“缦缦，等下先别洗澡，妈妈再跟你讲下备孕的常识。” 陆爸爸应和道：“是啊，你妈妈是妇产科权威，她的话，听了准没错。” 陆择安暗暗在心里默数到三，果然，一抹纤瘦的身影嗖一下从他们眼前划过，而后，卧室里响起缦缦的声音，带了丝惶恐和羞涩，“哦。。。。” 第174章 口渴 陆择安后来安慰缦缦说备孕的事是为了让父母高兴，安心回s市，至于什么时候要宝宝，要等到槟城银行上市后再作考虑。 缦缦大大的松了口气，她完全没有做妈妈的思想准备，从领证结婚到现在，梦幻般的不真实感一直缠绕着她，陆择安突然说怀宝宝，可把她吓坏了。 幸好，只是个善意的欺骗。 公婆大人满怀期望的走了，缦缦这才有时间关心可可闺蜜。 说来也奇怪，自从严令止把可可留在咖啡馆里深谈之后，可可竟出人意料的振奋起来。缦缦以为两人的事情出现转机，谁知，可可却说根本没那回事。 你说没那回事，就真没事了吗？ 缦缦是不信的，因为照着曾妈妈的火爆脾气，早就甩手回s市了。可是缦缦去可可舅舅家探望的时候，曾爸和曾妈却笑嘻嘻地给他们的亲闺女炖猪脚吃呢。 不等缦缦细问，曾妈妈先道出实情。 她说，严令止临走之前，特意来可可的舅舅家向曾爸曾妈负荆请罪。他自己来的，可可并不知情。他说，可可是个好姑娘，是他对不起她的深情。严令止决定重新追求可可，希望曾爸和曾妈帮他。 哪儿能不帮呢？ 是吧，原本曾妈妈就觉得这俩年轻人有戏，不知别扭在哪儿，生生要走弯路来气他们。不过，严令止想通了才是事情转圜的关键，这样一来，她和曾爸终于看到了嫁闺女的曙光。 可可振奋的原因也由此找到了答案。 根本就是小妮子在爱情面前玩起了高姿态。 缦缦后来跟陆择安说起此事，陆择安说：“爱情面前，人人平等。你欠我，我欠你，总要扯平才能甘心。” 缦缦联想到自己和陆择安坎坷的恋爱经历，不禁委屈地说：“你欠我更多一点，怎么弥补！” 陆择安彼时坐在柔和的灯光下，缓缓抬头，神情戏谑地问：“你想要什么？” 她被问得愣怔，一时间不知要怎么回答，只觉得被他墨黑的眼睛望着，心砰砰狂跳不休。 “用我的一辈子来补偿你，好不好？”一个人的声音怎么可以好听到这种地步。。。 她被放在沙发里，发出轻微的声响。 …… 一觉昏睡到半夜，醒来的时候却发现床空着半边。她下床找水喝，推开房门却看到客厅灯下还在对着电脑认真工作的身影。 他穿着黑色的运动短袖和短裤，半倚在沙发上，腿平伸，姿态沉静。 他的听力总是超人一等，她已经很小心了，可他还是蓦然转头，看到了她。 “口渴了吗？”他站起来，朝她走过去。 她点点头，小步朝他迎上去。 他把她揽在怀里，用力抱了抱，带了歉意说：“忘了给你准备水了。”她有夜半喝水的习惯，平常睡觉前，他总会把水杯放在她的床头。 “我渴。。”她惺忪柔软的声音听得他心中一荡。 “乖乖等着，老公给你倒水去。”他转身欲走，却被她紧紧缠着，“我也要去。” 就那样一步一挪，亲密无间地来到厨房。 她的眼睛半阖，睫毛扑闪闪地挠着他的颈项，他的唇角高高扬起，利落地倒好水，就手凑近她的唇边，诱哄她，“喝水。” 涓滴不剩，她满足地冲他呲呲牙。 她越来越爱黏着他了。 不过，他却喜欢得不得了，仿佛这样夸张的靠近，才能填满那些年来孤独的空虚。 他终是忍不住笑出声来，低沉悦耳的声线，逗得她也跟着笑起来。。 大手用力向上一推，紧抱着她回客厅，“回卧室睡觉？” 她摇摇头，“不要，我要陪着你。” 他低头，抱她坐在柔软的地毯上。 她已经不是过去那个什么都不懂的笨丫头了，电脑屏幕上显示的图表，让她也变得兴奋起来。 “你做美股吗？” 他一手握着鼠标，一手按着她。 “嗯，一直在做。” 她想起上次看到的惊人的数字，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你赚了很多钱吗？” 他看看她，漆黑如墨的眼睛在台灯下发出宝石般的光彩，“还好。” 他松开鼠标，握着她的右手，放在鼠标上，带着她打开了投资收益的界面。 个十百千万。。十万、百万、、、、等等。。。等等。。。她看花眼了吗？怎么几个月不到，数字增加了这么多！ 第175章 竞聘主任 陆择安说他只用了一千美金开户，而后翻倍赚到现在的数字。 缦缦惊诧之余，用膜拜的目光仰视她的天才老公，最后得出定论，他不是人，是神！ 更大的惊吓还在后面。 因为他把她的方匣子从卧室衣柜里拿了出来。 方匣子，对她意味着什么，两人都很清楚。 打开盒盖，他对缦缦说：“看看里面藏了什么？” 缦缦取出她的全部家当，包括价值不菲的婚戒，最后一层是红色的房产证，她看看他，他看看她，示意她继续。 她掏出房产证，朝里一望，呆住了。 匣子的底部，整整齐齐地放置着另一本房产证，红色的证书上面，压着一个白色的信封。 “是什么？” 他把信封取出来，放在她的手上，神色郑重。 她有些不安，但还是遵照他的意思把信封里的东西拿了出来。 一共是三张存单，两张卡。 两张存单数额惊人，剩余的一张很熟悉，仔细一瞧，竟是之前她赌气还给他买青瓷的存单。 银行卡一张是槟城银行，一张是外资银行的。看不到余额，他想了想，说出了两串数字，缦缦继续石化。。 他笑着在她的额头上敲了敲，“这些钱都是你的，不高兴吗？” 她傻笑着，“都是我的？” “嗯，你的。老公赚钱，老婆花钱，天经地义。”他回答的颇有道理。 继续傻笑，“我想买什么都可以吗？” 他很大方地点点头，“可以。” 缦缦嗷嗷叫着钻进被窝，抱着刚刚到手的巨额财产，忍不住做起了美梦。她现在是女主人了吧，不折不扣的掌握小陆家财政大权的女主人！ 扬眉吐气，翻身农奴把歌唱，嗬嗬！ 谁知，好梦还没醒呢，一场史无前例的槟城银行员工大会便打碎了她的美梦。 员工大会也是增资扩股的动员会，行内本着多入多得，少入少得的原则，向本行内部员工集资。投入越多，占有的股份比例也越高。 员工对此大多持观望的态度，因为员工大多是工薪家庭或者还未成家的年轻人，手头的积蓄有限，就算是有家底的员工，也觉得槟城银行上市遥遥无期，投入未必等于或大于产出。他们求的是稳定，不想到时候赔的连本金都拿不回来。 缦缦也处在两难的境地，难于抉择。 按理说，陆择安升任副行长，她应该大力支持丈夫的工作，第一个响应行内的号召才对。可是她和其他的同事一样，都在为未来不可预知的风险，犹豫不定。 她和陆择安沟通，陆择安说听她的。 不过，陆择安把员工积极参与银行经营中去的好处和上市后的收益也向缦缦讲得清楚透彻。 缦缦懂他的意思，心想，天才老公都不怕收不回本，我怕什么？ 再说了，她好歹也是拥有afp证书的人，有关于投资和收益的关系，她还是比普通的同事懂一些的。于是，经过一晚上的深思熟虑，她把家中的财产分成了两大一小，小的留作家用和日常所需，剩余的两大块都投到槟城银行了。 她是第一个参与到内部集资的员工，虽然财务部对员工集资的金额保密，可是有关她和陆择安行长集资千万的说法还是不胫而走。 很多持观望态度的员工一看缦缦都敢投，也打消顾虑，跟着她加入集资的队伍。 截止到集资末期，曲景深看着财务部门送上来的详细表，不禁满意地朝陆择安伸出了大拇指。“你可是娶了个敢花钱的老婆啊！” 陆择安苦笑着说：“我只不过稍稍刺激了下，没想到她竟会把我们家的老本都豁上了！” 曲景深哈哈大笑，“这个缦缦！我可得给她再记上一功了！带头帮银行排忧解难，精神可嘉！今年的先进员工，没说的，就是她了！” 陆择安：“。。。。。。” 自从陆择安升任副行长之后，缦缦在营业部的位置变得微妙起来。除了顾瑜、曾师父和刘子龙待她如初以外，其他的人都不自觉地开始疏远缦缦。 表现尤其突出的就是黎菁华和段敏霞。 她们表面上对缦缦客气有礼，背地里却总是翻缦缦的闲话。尤其是当常笑的位置空缺，人力资源部向全行公开竞聘营业部副经理职位人选的时候，她们两个更是对竞聘条件里规定的入选者必须持有afp或以上证书的条件耿耿于怀。 她们连银行从业资格证还未考取通过，谈何入门更高的afp资格证呢？ 而缦缦却不一样了，她自从来到槟城银行之后，幸运就始终伴随着她，无论是事业还是婚姻，甚至是难于通过的afp考试，她都轻而易举地得到了最好的结果。 反观她们，唯一值得骄傲的便是她们营销银行保险的那段时期，不过倒霉的是，好事被缦缦搅和，不仅钱没捞上，连名声也臭了。 缦缦开始并没有竞聘营业部副主任的想法，她觉得自己资历尚浅，该学习的地方还很多，虽然竞聘条件并未硬性规定入职一年的员工不能参与，可她就是觉得自己不够格。 当顾瑜把审核通过的报名表交给她的时候，缦缦被刺激得从座位上蹦起来。她连连摆手，“顾主任，不合适。。。我不合适。” 顾瑜把另外一份审核通过的报名表递给胡婷婷，“我不希望别的部门的人来领导你们，你和胡婷婷都是优秀的员工，好好努力，别让我失望！” 胡婷婷是个性格大方的姑娘，她对顾瑜敬重有加，对缦缦的才能也很是欣赏。她朝缦缦伸出手，“一起加油吧！卿缦缦！” 缦缦只好无奈地伸手相握，“加油！” 被逼上梁山的感觉，持续到工作结束。缦缦刚刚把库存碰住，那边黎菁华突然发出惊叫声。 “我的库存不对！” 段敏霞正在整理一堆零破币，听后探过头，惊慌地问：“差多少？” 一般库存不对，大多数情况下是短款。。。。 第176章 神了 在银行柜面上最容易碰到的是长款、短款。长款就是柜员名下的现金库存比电脑系统里的账目多了，而短款则相反。大多数情况下，短款的概率要高很多，一旦发现短款，柜员就要想办法找出来短款原因，并及时弥补，否则柜员就要自掏腰包补齐。。 黎菁华是短款，实际库存比账面库存少了整整一千二。 缦缦匆匆对照了重要空白凭证的序号，把盒子锁好，款箱锁好，便去黎菁华的柜台帮忙。胡婷婷也已经对好账，赶来帮忙。 胡婷婷很有经验，她用极快的速度重新点数了一遍现金之后，发现依然少了一千二。 缦缦已经开始点数款箱里整把的百元钞票，包括二十张一扎的零钞，也不放过。刘子龙听说黎菁华柜台出错，也从贵宾室赶过来帮忙。 很快，钞票清点一遍，完全无误。 胡婷婷问黎菁华，“你有没有办错业务的印象？比如取款办成存款？” 黎菁华苦着脸摇头，“我记不清了。” 胡婷婷看看时间，说：“款车马上来了，这样，你先把一千二库存短款垫上，我们慢慢找！” 黎菁华依言照做，果不其然，业务刚刚处理好，通知款车到的铃声也响了。 送走款箱，刘子龙找负责监控的同事要来了钥匙。胡婷婷把业务凭证分成三份，她、缦缦、以及刘子龙人手一份。 “仔细一点，看清金额。” 很快，三份凭证被检查完毕，没有丝毫错误。胡婷婷蹙起秀眉，“奇怪了？不行，逐笔看监控吧。” 刘子龙打开监控机箱，调到黎菁华的柜台，从第一笔业务开始看起。 看监控是个极耗费时间的活儿，同事们表示同情和关心之余还有家庭和孩子需要照顾，人群渐渐散去，营业厅后台，只剩下他们五六个人，还在聚精会神地看着监控。 时间整整过去了一个半小时，监控才看到一半，黎菁华愧疚地对大家说：“不行算了吧，我赔上就是了。”为了一千二百块钱，让大家跟着加班，她觉得过意不去。 缦缦转头，态度认真地说：“还有一半，接着看完吧。如果真找不到，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黎菁华看看缦缦，脸上渐渐露出愧惭的表情，她低着头，嗯了声。 坚持到监控全部结束，也没发现有任何异样反常的地方。 不是存取方向错误，也未收错钱，更没有多付出。 那究竟是那道环节致使库存发生短款了呢？ 诡谲的情形令做了五六年柜员，极富柜面经验的胡婷婷也沉不住气了。她推断说：“现在，只有两种可能，你要么多付给谁一千二，要么就是少收了谁一千二，只有这两种可能。” 刘子龙蹙着眉头，插言道：“我仔细看过了，应该是多付，不会是少收。” 胡婷婷说，“把存取款凭条分开，重新看一遍取款的录像。” 大家都很有默契，各司其责，分立在监控两旁，盯着不大的监控屏幕。 段敏霞掂着面包和酸奶跑进门，“我回来了，找到了吗？” 黎菁华摇摇头，“没呢。” “先吃饭吧，饿着肚子也没干劲儿呀。”她把食物放在办公桌上，叫大家来吃。 看他们都不动，段敏霞只好一个个把火腿和果酱给面包抹上，亲自送到缦缦她们面前。 黎菁华悄悄握了握段敏霞的手，“谢谢你，敏霞。” 段敏霞笑了，“客气啥呢。咱们是朋友啊。” 幸好，黎菁华当日的取款笔数并不算多，反复看了几遍之后，又筛掉了近十笔正常的取款。这下范围更小了，黎菁华也在努力回忆有关这几笔取款的情景。 这是新老柜员从来都不曾遇到过的棘手的柜台差错，他们没有气馁，一点点寻找着微小的可能。 陆择安收到缦缦的短信，来到营业厅接她下班。 空旷的大厅里，只有后台还亮着灯火。五六个年轻人围在监控机前，聚精会神地讨论着什么。走近，他听到了差错，取款等等的字眼。 段敏霞最先看到门口长身玉立的陆择安。 她愣了愣，才伸手拍拍缦缦的后背，提醒说：“缦缦，陆行长来了！” 众人齐回头，陆择安冲他们微微点头，走了过来。“出了差错吗？” 黎菁华特别紧张地承认说：“是我。。是我库存短款一千二百块钱，大家正在帮我找。” “把详细情况说一下。”陆择安说。 等缦缦向他简单描述了错款的诡谲情形之后，陆择安拿过取款凭条仔细地看了起来。大约也就是过了十几秒吧，他让刘子龙重新把取款的监控放一遍。 刘子龙照做。 陆择安很仔细地盯着监控屏幕，逐笔看每一笔取款的录像。每个取款人的表情，他都不曾放过。 忽然，他指着监控屏幕里一个中年女人，问黎菁华，“你认识她吗？” 黎菁华怔了怔，看看屏幕，说：“她是咱们银行的代发工资户，经常来存取款，熟悉了有时候会聊几句。” 陆择安对刘子龙说：“你把画面定格在她取款后的画面上。” 很快，画面定格。 中年女人明显错愕的脸，笑容还来不及隐去，看起来整个人都显得怪怪的。 黎菁华有点激动，“不会是她吧！” 陆择安把取款拼条抽出来，“取款800，有印象吗？” 黎菁华再次愣住，努力回忆，神情却显得迷蒙。 刘子龙把中年女人取款的画面重新放了一遍，看似正常的画面，就要跳过去的时候，缦缦突然指着画面上黎菁华正在过钞的动作说，“这明显不是8张钱啊！” 大家一听顿时激动万分。 陆择安抽出钱夹，数了20张百元钞，并且让黎菁华把她的点钞机拿了过来。 “哗哗哗。。。。”过完20张百元钞的时间恰好和监控上过钞的时间相符。而陆择安把8张百元钞放进点钞机时，几乎是一眨眼，便点数完了，明显和监控上显示的画面不符。。。 取款八百，实际付出两千，差额正好一千二。。。 短款，居然找到了！ 居然是陆择安用这种细微到常人难以发现的神奇方法找到了！ 真神啊！ 第177章 竞聘会 回到家，缦缦还在为陆择安神乎其神的本事兴奋叫好，仰视着亲爱的老公，她觉得膜拜的心理愈发膨胀了。 陆择安对此置之一笑，淡淡的笑容，在灯光下透明又温暖。 他拍了下妻子发红的脸颊，“你也有功劳！不过，最令人欣慰的，是你用主动和热情化解了职场的矛盾，赢得了两个原本是敌人的朋友，不是吗？” 她用力地点头，当然，得到黎菁华和段敏霞的友谊，是她觉得最有最有成就感的事情。 营业部副主任竞聘，陆择安作为亲属避嫌，并未参加评定。 缦缦的演讲稿是她自己写的，陆择安要帮她改一改，她还不让。她说，要凭真本事去和其他同事竞争，绝不占陆择安的便宜。 一共有26名符合条件的竞聘者参与竞争，不大幸运的是，缦缦抽签的序号排在最后。虽然运气不好，却给了她观摩其他竞聘者演讲的机会。 此次竞聘，人力资源部还为每一位竞聘者准备了三个问题，问题各不相同，却和银行的经营和发展息息相关。 大多竞聘者采取的是稳健策略，冠冕堂皇的回答，并不能让评定团的考官们满意。 竞聘到了尾声，身着深蓝工装的缦缦走上演讲台。 演讲稿已经烂熟于心，少了华丽空洞的公式化辞藻，她从初期的惶恐到最后的侃侃而谈，清新积极的演讲很快便赢得了在场考官的青睐。 姜维代表评定团向她提出三个问题。 第一个问题就很尖锐，直面缦缦年轻，资历浅的缺憾，问她初到新岗位，如果下属有老员工不服从的管理，她将如何处置？ 缦缦想了想，非常认真地回答说：“如果出现这种情况，我要充分理解老员工的心情，主动接近他，多联系多沟通，充分肯定他的业绩和优点。用自己的热心、诚心打动他，用言行和能力感化他，转化他，引导老员工树立大局观念和意识，使他懂得，集体和团队不是靠一两名老员工就能推着朝前走。” 姜维和一名副行长交换了赞许的眼神，提出第二个问题。 他问缦缦，你和胡婷婷相比，谁更胜任本岗位？ 问题越来越难回答了，尤其是当事人也坐在台下的时候，愈发增加了答题的难度。 或许是缦缦本身心无芥蒂，又坦荡磊落，她并未让评定团和观众席的人等待很久，便目光真诚的回答说：“胡婷婷是我的师父，一位非常优秀的人才，不仅工作吃苦耐劳，并且有很丰富的临柜经验。我非常钦佩和敬重她。”话到这儿顿了顿，她向台下望去，当看到胡婷婷鼓励的微笑和加油的手势后，她扬起唇角，信心十足地说：“和性格内向的胡婷婷相比，年轻的我更具开拓精神，做事也更加积极，想必，这点能够得到各位领导和同事们的认可。因此，我认为，我更适宜担任本岗位。” 姜维紧跟着提出最后一个问题，他问缦缦，如果今天竞聘成功了，你认为成功原因是什么？ 缦缦凝神思考，现场却走进来一抹高大的身影。他还是不放心，在竞聘即将结束的时候，来看看缦缦的表现。 仿佛有心灵感应，台上的缦缦一眼就望到了远处的陆择安。 看到他的那一瞬间，她想到了问题的答案。 目光湛然地对准话筒，她借用了陆择安曾对她讲过的美国作家爱默生的名言，说：“自信，就是我成功的第一秘诀！” 当她回答完毕，鞠躬向在座的评定团和同事们答谢致意的时候，胡婷婷带头为缦缦的精彩表现鼓起掌来。。 掌声证明她的努力，自信，给她神奇的力量，自信，是她成功的第一秘决。 每个人的一生都有许许多多的目标，学习的目标、生活的目标、事业的目标、婚姻的目标。任何目标的成功实现，不会是一帆风顺的，需要克服种种困难和挫折，如果没有自信，困难和和挫折就成了难以逾越的高山。脆弱的心灵承受不了生活的考验，一触即溃，则元气大伤，难有余勇再战。可以说，自信是通向成功的阶梯，成功是自信的明证。 最重要的，是她拥有爱。 朋友的关爱、同事和客户的关爱、亲人的关爱、爱人的关爱。。 缦缦觉得自己是个大富翁，情感上的大富翁。 无论竞聘结果如何，她都不会再留有遗憾。因为她真正的努力过，真诚地付出过，人生的经历变得完整，她又朝着成熟，迈进了一大步。 竞聘结果三日后以文件的形式下发各部门。 缦缦得到好消息的时候，正在柜台上和前来办理业务的耿老太说话。老太太看起来精神多了，她说不争气的儿子虽然还是在外面野跑，可是每天晚上都能按时回家睡觉，有时还帮她做些家务，基本上也不缠着老娘要钱花了。 缦缦替她高兴，问及耿老太的病情，老太太说医疗保险处给她办了重症慢性病报销，钱花得少多了，她能负担得起。 正聊着，肩膀却被人拍了下。 顾瑜面露喜色，把手里刚刚拿到的文件高高扬起，不仅是看着缦缦，更是对全体营业部的员工宣布，“从今天起，卿缦缦同志正式被任命为营业部的副主任！” 短暂的寂静，而后，整个营业厅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窗外的耿老太也听到了好消息，她一宣扬，排队等候办业务的老客户都围上来祝贺。他们中有大厂的退休老职工，有附近的商户，有医院的医生，还有学校的老师。。他们大多和缦缦在日常办理业务的时候熟悉了，听到好消息，无不对她的优异表现竖起大拇指。。 下班后，黎菁华和段敏霞也来祝贺缦缦，看得出来，经过那天的事情后，她们是真心想和缦缦做朋友了。 整个营业部，没有一个人说缦缦仗着陆择安的地位赢得副主任的职位，因为，了解她的人都清楚，她是靠着自己的努力和实力，走到了今天。 第178章 想你了 时间过得飞快，就在缦缦的营业部工作渐渐走上正轨之际，距离曲景深向cbm承诺的两个月的时限已经过去了一半。 经过两次大规模的增资扩股，槟城银行的资金实力有所增强，但是距离cbm的要求还有不小的缺口。时至今日，唯有背水一战，方能有突破的机会。 曲景深率领整个智囊团，近半月来吃住都在银行，每天上班的工作任务就是四处融资。有次，深夜加班，他向陆择安调侃说，“我们比四处乞讨的乞丐也好不到哪儿去！” 实际情况也确实如此，曲景深说沿街乞讨，可能说得寒酸一些，但他们见人低头，希望人家能够入一些资到槟城银行来，却都是真的。 难关。 实实在在地摆在那里，像是无法逾越的珠穆朗玛，阻挡住槟城银行员工的豪情壮志！ 融资的困境出现转机，来自严令止打来的一通电话。 s市上市银行一场潜规则的竞聘使严令止遭遇到职场生涯最大的挫折，心灰意冷的严令止向陆择安诉苦，想跳槽去别家实力中等的银行做客户部经理。 陆择安给他一个建议，不如考虑来槟城银行吧。 第一，我能帮你谋得一个合适你未来发展的职位。 第二，也是最关键的，可可在槟城。 严令止几乎是立刻便动心了，他说会好好考虑。后来，行里又发生了一些令他始料未及的变故，更加促使他坚定了跳槽的想法。 他和陆择安沟通后，说可以来槟城银行就职，他问陆择安，需不需遵循s市金融界的老惯例，给槟城银行带几个大客户？ 陆择安眼睛一亮，说太需要了。 严令止在银行工作多年，又担任着重要的职位，他的客户资源也很优质，几乎全是s市的投资大户。 陆择安对严令止说，“你先来槟城一趟吧，我们曲行长想亲自见见你。” 严令止在槟城停留了三天，三天内，他接受了槟城银行的聘书，并且搭桥把槟城银行的资本金缺口缩小到了cbm能够接受的范围。 此时，曲景深和他的智囊团队，已经整整在银行熬了十几个通宵。 深夜的槟城银行，灯火通明。 曲景深卸下眼镜，一双温煦的眼，布满疲惫困倦的红丝。他望着会议桌后一张张充满了斗志的面孔，不禁加了丝很深的感情在语气里。 他说：“能和槟城银行同甘共苦，你们都是我曲景深最佩服的人。我很感谢大家的无私付出，我保证，今天的努力，都能变成明日收获的果实。” “我们愿意追随您！曲行长！” “和cbm签约，我们再休息！” “我们支持您！” 曲景深只觉得眼眶发热发烫，他向众人用力抱了下拳，表达自己最诚挚的谢意。 寂静的走廊上，灯光下面，立着一抹纤瘦的身影。她的手里抱着个大大的食盒，眼神企盼地盯着会议室的大门。 散会后，三三两两的人从里面出来。 她冲前几步，首先看到了常笑。 常笑看到她，先是愣了下，而后露出一抹满含深意的笑容。他快步走过来，看着她手里的食盒问：“给陆行长送饭？” 她不好意思地笑笑，轻轻点头，“他在里面吗？” “在，不过被大boss留下说话呢。要我去喊他吗？”常笑问。 她赶紧摆摆手，“不用。。。。我在外面等他。” 常笑逗了她几句走了。这时，人基本上走完了，走廊里又恢复了先前的寂静，她靠在光洁的墙壁上，安心等着好几天没见面的丈夫。 曲景深关掉视频，兴奋地挥舞了下手臂，和陆择安在空中击掌。 原该喜怒不形于色的年纪，曲景深却难以抑制激动的心跳。 刚才和cbm的高层连线，已经证实费彬新提交的投资方案获得了董事会的通过。接下来，cbm将成立特别小组，来华和槟城银行签署战略合作协议。 珠穆朗玛，被一群勇敢无畏的斗士超越。他的团队，是一只经得起战斗，经得起考验的胜利之师！ 曲景深按铃，叫苏亚菲进来。 苏亚菲比往常来得稍稍晚了点，她惊讶于室内不同寻常的气氛，忘记了某件重要的事。 曲景深说：“通知各位中层，取消加班，放假一天，回去休息！” 苏亚菲不愧是跟随boss多年的资深秘书，一听便高兴地叫起来，“cbm的关卡过了？” 曲景深笑着颔首，苏亚菲暗自握拳，踩着高跟鞋，身姿轻盈地走了。 “晚上想吃什么？我请客！”曲景深抛出糖衣炮弹。 陆择安不为所动，“回家。” 他必须、立刻、马上回到几公里外的家里，去抚慰他那独守空房多日的妻子。 等两人从会议室里出来，已经是凌晨时分了。 曲景深面露倦色，称他一沾枕头就能睡着，陆择安说他也差不多，不过，还要驱车半小时才能到家。 曲景深突然感觉陆择安的眼神不大对，随着他视线凝固的方向一看，不由嗤一声笑了起来。。 不用驱车半小时以解相思之苦了，现在，陆择安只需要走上几步，就能触到他心心念念的妻子。 曲景深看了看偎在沙发一角，睡得香甜的缦缦，拍拍陆择安的肩膀，无声地说，“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陆择安点头，目送曲景深离开，才放轻脚步走向沙发里的人影。 她睡着的样子，如记忆中一般美好。迷人的眼睫，像蝶翅在眼底投下暗影，嘴唇微微翘着，呼吸均匀，透着香甜的气息，惹他心动如潮。。 也不知看了多久，突然，她睁开眼睛，和他近在咫尺的目光对视。。。 找不到焦距的深黑，在呆怔了几秒后，蓦地，亮起熠熠的光芒。照亮他的同时，也照亮了晦暗的空间。 “陆择安-------”连名带姓的叫法，恐怕到老了也改不掉。。 有什么关系呢？ 他明明知道，她爱的，只有他而已。。 凑上去，亲了亲她的唇。 滋味美好的不像话。 他垂下眼眸，看着她渐渐染上绯红的脸颊，温柔地说：“想你了。” 第179章 开除 严令止正式在槟城银行入职，他和费彬同属一个部门，职位不同，却是平级。这让费彬很是恼火，他知道，严令止是陆择安的人，又因为严令止为槟城银行解决了融资的难题被曲景深高看而觉得郁闷。 即使他的投资提案获得cbm董事会的一致认可，也不能驱散萦绕在他心头的阴影。 严令止约陆择安在一见卿心酒吧见面。 位于槟城最美丽的旧使馆区的酒吧，始建于民国期间，当时也是酒吧，来过许多的名人，至今还是老式装修风格的酒吧墙面上，装裱着许多知名人士留下的墨宝和影像照片。 “一见卿心，名字倒是很有意境。”陆择安把玩一只高脚水晶杯。 严令止笑笑说：“可可发现的好地方。” 陆择安捶他一拳，打趣道：“很甜蜜啊，严令止！” 严令止幸福地微笑了阵子，收敛情绪说：“费彬的投资方案你看到了吗？” “没，怎么了？”他最近事务繁多，又要准备迎接cbm高层，根本没时间关心此事。 严令止看看他，神情严肃地说：“费彬的最终方案基本上沿用你的思路，而他之前的，几乎全部被弃用。” 陆择安只是惊讶了数秒，而后，面色即恢复正常。 严令止忿忿地说：“不要脸的人多了，可是像费彬这样无耻的小人，我还是第一次遇到。他在cbm有人吧，肯定是。” 陆择安笑了笑，端起酒杯喝了口醇正的干红，脸转向宁静的窗外，“只要他还为槟城银行服务，功劳是谁的，又有什么关系。” 严令止不这么认为，“你现在不追究，恐怕会让他有恃无恐。” 陆择安淡淡一笑，示意严令止喝酒。 十月的一个工作日。 再普通正常的一个工作日，午后却骤起波澜。 一对中年夫妇拿着十万元的银行保险单来柜台要求支取，柜员说明这是保单不是存单，取款受限并且本金要遭受损失之后，中年夫妇大怒。 他们跑到当初为他们办理银保的段敏霞和黎菁华的柜台前大吵大闹，胡婷婷找来缦缦。缦缦到大厅，言辞客气地请夫妇二人去会客厅处理此事，中年夫妇俨然是有备而来，他们打电话叫来了任职于槟城电视台的亲戚，执意要用媒体的力量解决矛盾。 缦缦为了防止事态扩大，一方面安抚中年夫妇，一方面向上级部门汇报。 费了大半天的工夫，常笑总算是以道歉外加贷款利率最优的方式安抚住了中年夫妇，他们的媒体亲戚也在行内公关部的活动下，被他的上级传唤回去了。 原以为内部处理一下便可以解决的事件，被曲景深知道了。 正值槟城银行上市的关键期，任何的工作纰漏都会被无限的放大，盛怒的曲景深责令人力资源部给出意见，姜维自是不敢怠慢，彻查事件经过和风险隐患后，人力资源部下达了开除的决定。 开除的性质有多严重，每个人的心里都清清楚楚。 段敏霞和黎菁华当时都吓傻了，清醒后第一个动作就是抱头痛哭，她们直喊着完了，以后，谁还敢要一个被开除的员工。。 缦缦看着着实心中不忍，于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她独自冲上40楼，敲开了曲景深的房门。 “曲行长。” “缦缦，有事？”曲景深从策划书中抬头。 缦缦看着他，鼓起勇气说：“请您收回开除营业部段敏霞、黎菁华的决定。”缦缦咽了口唾沫，恳求说：“您可以不要她们在槟城银行工作，但请您不要用开除的方式毁掉两个年轻人的前途。” 曲景深默默地看着她，若有所思的样子，停了几秒，才问她，知道什么是责任吗？ 缦缦看着他，语声清晰地说：“我知道您很生气，她们也做了错事，不值得原谅。但是，人没有不犯错误的，关键在于犯了错知道悔改，才是可贵的。曲行长，她们已经认识到错误了，愿意接受惩罚，您能不能用稍微人性化的方式给她们的未来留条路。” 曲景深的眼眸很深，深到缦缦也觉得心惊。 他盯着她，看了足足有三十秒还要长的时间，忽然，笑了起来。 看到他笑了，缦缦的心才敢着陆。 就在缦缦下楼后不久，人力资源部重新下达了处理决定，暗示黎菁华和段敏霞“自动离职”。 这并不是缦缦和营业部的同事期盼的结果，但却是，一个实际又留有余地的最合适的结果。 段敏霞和黎菁华在更衣室收拾自己的衣柜，缦缦表情难过地走了进来。 她把两个装有购物券的信封交给她们，“营业部的一点心意，收下吧。” 营业部历来的传统，给每个调离员工都会准备一份礼物，黎菁华她们离开得太突然，来不及去买，只能用购物券替代。 黎菁华和段敏霞眼睛红红地接过去，低着头，半响没有说话。 她们清楚，如果不是缦缦争取，她们此刻已经失去了继续生活的勇气。 “谢谢。” “谢谢。” 万语千言，抵不过谢谢二字的理解。 过往的画面在脑海中一一浮现，她们紧紧相拥，用最美好的祝福，祝愿彼此的未来，走得踏实，诚实，坦然。 夜晚的槟城，美丽粲然。 陆择安带着缦缦来到一见卿心酒吧。 他笑着问她，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她感兴趣地看着四周的景物，回答说，很好啊。 他眉眼深深地笑，视线在吧台上方的字体间流连不去。。 一见卿心。 这个笨姑娘，果然没有丝毫的联想。。 他笑着说，“听说你今天当了回女英雄。” 她不解地眨眨眼，啜了口酸甜的果汁，“什么女英雄？” “boss说你威胁他，给人留条活路！”想起曲景深绘声绘色向他形容缦缦英勇的模样，他就忍俊不禁。他这位好打抱不平的善良的妻子，总是带给他无尽的惊喜。 缦缦啊了声，脸一下子红透。 她咬着吸管，含混不清地辩解道：“我没说留条活路。。说的是，留条路。。曲行长真能发挥想象力。” 陆择安：“。。。。。。。” 这有差别吗？ 第180章 签约 营业部一下子走了两个人，柜台压力骤显。由于营业部的特殊性，人力资源部在补空的时候征询顾瑜和缦缦的意见。 顾瑜和缦缦不约而同地提出调回杨文丽和孙聪，理由是他们业务扎实，又曾在营业部实习过一段时间，上手不会有生疏感。 姜维是个行动派，头天征询过营业部正副主任的意见，第二天便把富丽春支行的杨文丽和孙聪调回营业部。 老朋友重逢，说不出的滋味，萦绕在彼此的心头。 从文丽和孙聪的眼中，他们找到了成长的痕迹，大家好象回到了从前，见面总有说不完的心里话，却又不敢轻易地提起。 缦缦和文丽含泪相拥，刘子龙很男性的对着孙聪的肩重重捶上一下，然后对他说：“欢迎回来！” 相逢的喜悦，是汗水泪水最好的馈赠。友情无价，知心的朋友更难得，经历过风雨，他们才深深地懂得，如果你拥有了这份珍贵的友谊就不要轻易的去破坏它。 重视人才的槟城银行迫切需要培养一批能提供全面个人理财策划服务的高素质专家型队伍。而获得afp和cfp的人员在各金融机构的理财部门将成为业务骨干。缦缦之所以成功竞聘上营业部副主任的职位，很大程度上得益于她之前通过的afp认证。cfp是国际金融理财师，是更高一级，更加权威的认证考试，通过后，不但可以自己开设理财顾问公司和理财事务所，还可以就职于金融机构的理财部门，获得更广阔的职业发展空间。 缦缦和刘子龙主动报考了cfp的考试，文丽则报考了afp考试。 他们在qq上建立了学习群，经常性的在网培课结束后交流学习心得。陆择安当仁不让成了他们的指导老师，看着他们在一点一滴的学习中进步成长。 cbm特别小组比预定行程晚了整整一周才到达槟城。 此行的cbm高层主管是一名言语犀利的德国人，中文译名赫尔曼，他加入cbm之前曾是哈佛商业学院的资深教授，知识渊博，性格傲慢，常常提出专业化的问题使对方感到难堪。 接待的当晚，福莱美酒店金碧辉煌的贵宾厅内，滴酒不沾的赫尔曼，向董事会赞誉有加的投资计划书的设计者费彬连提了三个问题。 “你设计这套方案的灵感？”“你对世界金融形势的看法？”“你怎么看待cbm和槟城银行未来的合作？” 费彬没想到德国人赫尔曼的矛头会直接指向他。由于事先没有准备，慌了神的费彬大脑一片空白。接下来，他大失水准的回答让赫尔曼的黄色眉毛拧成一股麻绳。 赫尔曼毫不客气地问曲景深，“这就是你的理财经理？我很怀疑，那份投资计划书的真实性！” 赫尔曼讲的是德语，随行翻译考虑了下措辞，用较婉转的语气把赫尔曼的话翻译成中文。 饶是这样，也足以让费彬的脸青白交错，冷汗淋漓，几乎要离席遁走。 曲景深倒是处变不惊，他向赫尔曼推荐了副行长陆择安，由他回答赫尔曼的任何问题。 赫尔曼初次见到陆择安是在机场，一表人才，斯文内敛，谈吐不凡的陆择安颠覆了他对中国男人的认知。他们在车上曾有过短暂的交流，陆择安精准简洁，不失幽默又礼数周全的说话方式，也给他留下了很好的印象。 虽然今晚是赫尔曼第二次见到陆择安，但是他却在陆择安自信的黑眸里感受到了那种决策人的强大气场。 同样三个问题，赫尔曼等待着陆择安的回答。 对于自己的心血结晶，陆择安自然有很多的话要说，但是场合不同，他选取了最合适最能打动赫尔曼的言语来讲述了投资计划书的设计初衷，真实而有成效。接下来的两个问题，陆择安以一种学习者和参与者的谦逊态度向赫尔曼谈了自己的看法。 短短数分钟之内，陆择安向在座的高层显露出了思维敏锐，谈吐优雅，成熟沉稳的精英魅力，尤其令人感到印象深刻的，是他对国际国内金融形势的独到见解和对槟城银行和cbm战略合作的未来展望，无不振奋人心。 他就像是小说影视里看到的那种人，有素养，有智谋，有担当，生来属于某种事业，不会因为任何阻力改变理想的那种人。 在赫尔曼渐渐变得惊讶和欣赏的目光里，陆择安结束答题，等待赫尔曼的点评。 此情此情，让他想起了缦缦在台上竞聘答题时的情景。 自信，是成功的第一秘诀。 美国作家爱默生的话，同样适用于每一个拥有自信的人。 宾主尽欢，在曲景深看来，简直是不敢想象的好事。宴会的后半程，赫尔曼特意把陆择安叫到身边的空位上，聊了很久。 宴会结束前，赫尔曼向曲景深露出见面后的第一抹微笑。 他用饶舌的德语，对曲景深说：“如果贵方没有意见，我们明日就可以签约。” 曲景深怎么会有意见呢？这样的结果，求之而不得。。 201x年10月末的一天，槟城银行与世界最大的金融集团，cbm集团在福莱美花园酒店会议厅签下战略伙伴协议。cbm集团，将与槟城银行在引进管理人员、公司治理和培训等方面进行一系列的合作。同时，cbm集团以每股2。18元的价格认购槟城银行8%的股份。 签约典礼。 有人风光无限，有人失意颓丧。 费彬躲在角落，不想遇到了曾是校友，现供职于槟城某银行副行长的老同学。寒暄过后，眼光老辣的老同学问他为何这般颓靡不振？他不是cbm集团的红人吗？为何不立在台上接受众人仰视的目光，反而缩在角落里独自喝闷酒？ 费彬冷笑着望着台上意义风发的人影，口气阴郁地说：“既生瑜何生亮。” 老同学挠挠头，左右看看，明白了大概。 隔天，成为费彬秘书的齐思韵接到了某银行副行长约请费彬吃饭的电话。 费彬很明显犹豫了几秒钟，才答应下来。 他吩咐齐思韵说：“晚上，你跟我一起去福莱美赴宴。” 第181章 谢谢你，选择了我！ 可可的保险公司在福莱美酒店举行二十周年庆典，因为有内容丰富的抽奖活动，所以可可把缦缦也拉到现场揩公家的油。 最后，缦缦捧着一堆不值钱的瓶瓶罐罐出了宴会厅，可可忙着收尾，顾不上送她，缦缦只好独自去挤电梯。 她的平衡感很不好，刚进电梯瓶瓶罐罐就掉了一地，在别人异样的目光下，她尴尬的蹲在地上捡拾。很快，电梯停下来，有人进来，接着，一抹黑影遮住了缦缦的头。 突然多出来的一双手，纤细修长，乳黄色的法式指甲，在不甚明亮的灯光下发出暗光。 惊讶地抬头，她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美得惊人，但是眉宇间却锁着一抹淡淡的清愁。 “思韵。。。。” 福莱美不愧是五星级酒店的设施，咖啡厅独具现代气息和休闲气氛，环境时尚雅致，環境時尚雅致，除了咖啡等饮品，还提供国际美食。 当然，价格也不菲。 缦缦点了一杯鲜橙汁和一份核桃馅饼，齐思韵只要了一杯1987年的醇正波尔多。 一杯酒喝去半月工资，缦缦在齐思韵要第二杯的时候，出声阻止她，“实在想喝的话，换国内的牌子吧。” 齐思韵看着她，眯眼儿微笑，不过，她还是听从缦缦的建议，要了一瓶长城干红。 缦缦咬了口核桃馅饼，味道不错，她把盘子推向齐思韵，“吃点吧，别闷头喝酒了。” 齐思韵看看她，摇摇头，问：“我这样是不是吓到你了。” “还好吧。”尽管她不太适应齐思韵喝酒如喝水的样子，但是，直觉告诉她，齐思韵应该是心情不好，才会借酒发泄。 她陪着齐思韵，等她一气儿喝掉了半瓶酒，终于肯直视缦缦的时候，却已经是醉眼迷蒙，满面绯红。 她突然盯着缦缦问：“你一早就知道我和费经理的关系了？” 缦缦差点咬到舌头，她不会撒谎，虽然起初只是怀疑，但是现在齐思韵的语气却让她不得不做了最坏的联想。 齐思韵目光飘忽，身子也有点晃，她指着缦缦，“我想起来了。那次，你在卫生间碰到我？” 不等缦缦回答，她却倏忽笑了笑，微微垂下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思韵。” 齐思韵的笑容有点凄惨，“你可能不相信，我把自己交给费彬的时候，还是第一次！” 缦缦看看她，面色复杂。。 “他也觉得很稀罕，一边帮我擦着腿上的血，一边说起他在美国的女友。他说那个女人很强势，哪怕和他确定关系，她还是偶尔会背着他找别的男人。”齐思韵喝了口红酒，目光迷蒙地说：“因为我的第一次给了他，他叫我新鲜果，他想从我这里找到报复的快意，所以答应把我调进投资理财部，我也无耻的，明知道他给不了我婚姻的承诺，却还是飞蛾扑火一样投身于有他的地狱。” 齐思韵又要朝嘴里灌酒，这次被缦缦按住手，挡住。 “别喝了。” 齐思韵挥开缦缦的手，眼角滚落一串泪珠，模样凄怆，“我小时候特别乖，父母对我期望很大，我也很自豪。可是自从我爸爸有了别的女人闹得家庭分崩离析之后，我就变了。” 齐思韵盯着缦缦，又笑又哭地说：“我看过你的履历，比我还悲惨，但是，你我的人生却大不同。你遇到的是白马王子，他骑着白马救你于危难之中，从此王子公主幸福的生活；我呢？我遇到的是魔鬼，当然，我也不是什么好人。。你知道他们背后怎么骂我吗？” 齐思韵指着自己鼻子，醉意十足地学着别人的腔调，“那女人是狐狸精！！妖女！臭不要脸的。。。” “够了！”还要说下去，忍无可忍的缦缦起身夺过她的酒杯，把酒倒进垃圾桶。 这样的齐思韵令人痛惜又痛恨。 缦缦说：“你若是连自己都瞧不起，别人又怎会瞧得起你！你明知道和费彬在一起是个错误，却非要固执的一条道儿走到黑，那我可以负责任的提醒你，路的尽头根本没有你想要得到的荣华富贵，等着你的，只有悬崖深渊！” 看她动容，缦缦着急地劝：“思韵，你醒醒吧！别在他的身上浪费青春和宝贵的时间了！” 齐思韵踉踉跄跄起身，表情痛苦。 缦缦扶着她来到卫生间，齐思韵趴在马桶上呕吐，狼狈不堪的样子和昔日t台走秀风光无限的形象简直不能相比较。 胆汁吐出来，再无东西可吐的时候，齐思韵开始流泪，起初是静默的无声地流泪，后来是啜泣，最后渐渐发展成嚎啕。。 “我好累。。好累。。。我想回到。。小时候。。。有爸爸、妈妈。。。有阳光。。。有笑声。。。” “我什么都给他了。。最宝贵的。。。。可他根本不爱我。。。也不爱他的女友。。。。” “他说我是人尽可夫的女人。。。贪图享受的女人。。。我不配拥有他的爱。。。” “我真羡慕你，遇到了王子。。。。。而我，遇到了魔鬼。。。。。。” 重新回到卡座，齐思韵接到了费彬的电话，他让她去前台拿门卡，他们今晚要住在福莱美的总统套房。 齐思韵还是走了，临走之前，她让缦缦转告陆择安，小心费彬。 缦缦在卡座静静地呆了会儿，才让陆择安开车来接她。陆择安的电话直接回了过来，说他已经到了。 缦缦找到侍应生要了个大大的袋子，把一堆瓶瓶罐罐装进去，抱着离开。 秋意深浓的夜晚，清冷朦胧得令人联想到爱情。 走出酒店，远远的，便望到一抹隽秀的身影倚靠在车边，静静地等候着她。 忽然间，觉得自己是人世间最幸运的那个人。 在最好的时光遇到了最好的人，没有早一步，没有晚一步，刚刚好，让他们选择了相爱。。。 “陆择安-------” 眼眶热得灼烫，心怀感激的她，像只迷途的小兔子找到归家的方向，冲上前抱着他，紧紧地抱着他。。 “择安，谢谢你选择了我。”她说。 被她突如其来的热情吓了一跳，他怔了怔，才弯起唇角，用更紧的拥抱回答她。 同样也谢谢你，选择了我。。。 第182章 机场送别 出于上市引资引智、约束cbm和长远发展等各种考虑，槟城银行希望cbm集团能够将入股比重提高到中国监管当局的最高比例，也就是19。9%。 从8%到19。9%的跨越，连极为敬佩曲景深的赫尔曼也摇头。 曲景深说：“我们一开始认为8%是可行的，后来做了一些分析，如果提高投资份额，我们和cbm就不再是一种宽松的关系，而是更加紧密的合作关系。请赫尔曼先生考虑槟城银行的提议，能够提高入股比重。” 赫尔曼思考了一整夜，经过争取，他给了曲景深积极的回复，“董事会研究了您的提议，决定增加入股份额，但是必须维持在12%之内。” 12%距离19。9%还有一段距离，也是最难跨越的高度。 曲景深又向cbm集团总部沟通了几次，均没有结果。就在大家一筹莫展之际，陆择安和赫尔曼私下交流的时候得到了一条信息。 曾经来过槟城的cbm的高管莱伯特先生在集团人事任免中，升任cbm集团执行董事长，成为集团最有话语权的领袖。 陆择安向曲景深提出了出国面见莱伯特先生的请求。 曲景深当即批准，用最快的方式帮陆择安订到了往返机票，因为莱伯特先生有个怪癖，做任何决定都不会超过24小时。 陆择安来不及回家整理行李，只抽出了十几分钟的时间和缦缦在37层的平台上见了一面。 虽然已经习惯了陆择安的工作强度，可是这次他却要远渡重洋，飞到几千公里外的国家出差。她舍不得，却又不得不放手。 陆择安安慰她，“再等等，缦缦，再等等。” 她抱着他，静静地依偎了一会，忽然，挣脱出他的怀抱，抬腕看表，“时间应该还来得及，你在机场等着我！先别登机！” 陆择安还没问清怎么回事，就只能看着那抹纤瘦的身影瞬间消逝无踪。 机场国际航线出发厅。 气宇轩昂的陆择安最后一次看表，决定不再等了。缦缦的手机关机，想必，已经被他频繁呼叫，打得没电了。 常笑把临时买的行李箱交给陆择安，在他的心口锤了下，“一路平安！” 坐飞机不能说一路顺风，这是忌讳。因为一路顺风说明这一路的风向都是顺的，而飞机只能逆风飞行，如果是顺风，只有一个惨烈的下场，就是掉下来。 陆择安还记得缦缦第一次听到的时候被雷得瞠目结舌的情景，她瞪着黑漆漆的眼睛问他，那坐船呢？是不是也不能说一路顺风？ 原以为是否定的答案，谁知他竟一本正经地说，是的，坐船也不能说一路顺风。 据说在南方沿海地带，对出海打鱼的人说一路顺风船就会一路顺风的漂流下去，回不来了。所以，没有人会在别人出海时说一路顺风。尤其是在南方和福建沿海的渔民，更忌讳讲这几个字。 其实都是迷信，但是中国人喜欢好的兆头，中国文字又博大精深，所以才较为长久的在民间流行。 缦缦先是愕然，后又大笑，不过，从知道这个忌讳以后，无论陆择安乘坐哪一类交通工具出行，她都不会祝他一路顺风。。 “嗨，择安，安检了！”常笑笑着拍拍他的肩。 陆择安朝背后的人流最后看了眼，把护照递给安检。 “陆择安---------择安，等等。。。。。” 熟悉的倩影飞奔着出现在他们的视线里，陆择安拿回护照和登机牌，抱歉地对机场工作人员说：“对不起，请稍等。” 满头大汗的缦缦冲到他们面前，她大口喘气，平息着狂奔后急促的呼吸，一手朝常笑打招呼，一手举起纸袋，“把酒。。。酒带走。。” 陆择安扶着她，把她大半个身子都揽在怀里，让她感觉舒服一点。 他接过纸袋，朝里一看，黑眸动了动，“梅子酒？” 缦缦把脸在他黑色风衣的外套上蹭了蹭，“哦，妈妈亲手酿的梅子酒，你给莱伯特先生带去吧。”她还没忘，嗜酒的莱伯特先生喜欢喝梅子酒。 陆择安捏了捏她红扑扑的小脸，心疼地说：“辛苦了。” 她像只小猫样又在他的外套上蹭了蹭，“哦。。” 常笑实在看不下去，于是自告奋勇帮陆择安办理行李托运。离开的间隙，陆择安把缦缦带向相对僻静的一处角落。 午后的阳光，照在她的脸上，细致的肌理纹路，可以看得到上面浅黄色的绒毛，她的皮肤特别好，奶奶的，像果冻，眼睛更漂亮，漆黑的瞳仁里面，映出他的脸。。 俯身，贴上她微张的唇，吸吮着蜜一样的丁香。这个吻持续时间很短，对他和她来讲，都有些残忍了。 等他带着她回到安检口，机场的广播已经催促他尽快登机。常笑把托运手续给他，笑着挥手，重新说了句：“一路平安！” 陆择安微笑着朝常笑摆摆手，又顺势亲了下缦缦的头发，“在家要乖，记住了吗？” 不仅常笑笑得没了眼睛，连机场的安检人员都在齐齐地笑。 缦缦红着脸退到常笑身边，胡乱冲他挥挥手：“一路平安！” 他走了。 当她再也看不到那抹高大的身影时，她才别开脸，不让常笑看到自己红红的眼眶。。 回银行的路上，常笑的手机响了。听了两句，他把手机递给缦缦，“是龙龙，找你的。” 缦缦接住，“我是缦缦。” 刘子龙的声音听起来极其压抑，带着难以言喻的悲伤，“我想请假，缦缦。” 缦缦直觉不大对劲，她问：“出什么事了？龙龙！你的声音怎么哑成这样！” 刘子龙沉默了几秒，告诉她，“我母亲突然去世，我要立刻赶回老家去。” 啊？ 龙龙的妈妈！ 心忽然变得慌乱，缦缦想起了似曾相识的伤痛。。 她准了刘子龙的假，告诉他，不要太着急，如果没有车，她找人送他回家。 刘子龙默了几秒，说：“谢谢。” 第183章 异国之行 陆择安的异国之行，并没预想中那么顺利。 20多个小时的飞行，令他感到从未有过的疲惫。不仅仅是身体上的，还有来自心理上的压力。抵达法国的时间恰好是黎明，顾不上时差反应，他直接去了cbm集团总部。 接待他的是莱伯特先生的秘书，一个中规中矩的法国中年女人。她很有礼貌地告诉他，莱伯特先生在里昂出差，要几天后才能返回。 时间不等人。 一昼夜没有阖眼的他乘坐tgv赶到里昂，可等到达莱伯特先生下榻的酒店时，却被告知莱伯特已经退房，去往下一个城市。 立在充满了法国气息的里昂街头，陆择安第一次感到自己是那样的渺小。 里昂很少有黄皮肤的游客，他们大多涌向浪漫之都巴黎。陆择安出众的气质，赢来很高的回头率。有性格开放的金发异性，故意走到他的身边示好，他回以微笑，她们让他想起了几千公里外的妻子。在里昂散步，比起走在人流拥挤的巴黎街头自由多了。走累了，有电影院和路边咖啡馆供人休憩。 陆择安买了杯咖啡和三明治，边走边吃。路过一家电影院的时候，看到正在上映国内的片子，名字叫《花样年华》。 陆择安步行到达里昂市政厅广场，接到缦缦打来的电话。 他找到一张空着的椅子，坐下，身子向后，靠在椅背上，疲惫的黑眸里漾出化不开的温柔。 “缦缦。” 迎面是庄重华美的石头修建的建筑杰作，上面插满了色彩鲜丽的法国国旗。近处的广场上，有年幼的金发孩子喂鸽子，他们欢快的笑声，和缦缦甜美的声线混在一处，暖暖地灌入他的耳膜。。 “你在巴黎吗？” “不，在里昂。” “里昂？为什么在里昂，莱伯特先生不是在巴黎吗？”她搞不懂。 简单说明原因，她频频叹息，关心的问他吃饭了没有，酒店干不干净，甚至连里昂的天气，都成了她最关注的问题。 他已经两天不曾入眠了，没有入住酒店，没有享受法国大餐，更没有见到莱伯特先生。 他很累，累到了极点。 可是他仍旧保持着微笑对大洋彼岸的妻子说：“我很好，缦缦，不用担心。” 她低低地哦了声，再说话的时候，鼻音比之前重了许多。 她说：“我很想你，陆择安。如果事情顺利的话，早点回家好吗？” 彼时，他还不知道刘子龙家庭的变故，他单纯的以为缦缦只是在想他。 他也很想她。离开了，才知道自己连着骨血和筋脉的人，不仅仅是父母。。 还有她。 他最心爱的妻子。 一个单纯、自信、敢于追求梦想的勇敢女孩。。 比起她，自己现在所经受的磨难，根本不值一提。。 结束通话后，他第一件事就是重新联系莱伯特先生的法国秘书，他必须要到莱伯特先生的酒店地址，在日落前赶到那里，完成此行的使命。 法国红酒之城波尔多，铂尔曼波尔多阿吉塔尼亚度假酒店豪华总统套房内，cbm集团执行董事长莱伯特先生正打算喝掉一小杯地道的红酒后休息。 他睡觉时不准人来打扰，即便是外人，也了解他的生活习惯。 “叮咚。。。。叮咚。。。”门铃被人按响，莱伯特不耐烦地放下酒杯，打开通话器，看着屏幕上随行秘书的脸，生气地问：“苏珊，怎么回事？我要休息了。” “董事长，有个中国客人有很重要的事找您。” “任何客人我都不见！”莱伯特冲着屏幕吼了声，心情很不好地按响关闭键。秘书喊道：“请等等，董事长！他有您的亲笔信！” 莱伯特的手停住，看着屏幕上遮挡住秘书脸的白色信封，蓝眼睛微微眯起。。。 “拿进来。”他叫苏珊进来。 十分钟后，莱伯特见到了满面疲惫却依旧优雅的中国男人，陆择安。 “陆。。。。。居然是你！”莱伯特上前拥抱，陆择安放下行李，和他热情相拥。 “莱伯特先生，我追了你大半个法国！”陆择安的英语很标准，磁性的嗓音，幽默的讲话方式，让莱伯特的脸上泛起愧疚的神色。。 “噢，非常抱歉！陆。。。我不在巴黎！不过你从中国来，是有重要的事情找我吗？”莱伯特先生问道。 陆择安点点头，态度认真且诚恳地说：“是的。莱伯特先生，我想恳请你增加槟城银行入股的份额。” 莱伯特先生明显愣了下，“你想提高到多少？” “19。9%。”陆择安看着他，目光坦诚。 莱伯特先生摩挲着下巴上的胡子，垂下眼眸认真地思考了许久，说：“这个确实很难办，陆。。你知道，把股东的钱真的拿出来投资，就要对股东负责。我们这边要做很多准备工作，其实我们也要承担相应的风险。因为这笔交易，未来回报会非常不错，但也可能成为一场灾难，cbm可能会失去所有的投资，这都是有可能的，你说对吗？陆。。” 陆择安说：“槟城银行和cbm集团已经签署了战略合作协议，我们之间是一种互利、双赢、合作、促进的伙伴关系。cbm若是不放心槟城银行的经营，可以积极参与进来，我们银行会非常欢迎的。莱伯特先生，您是一个非常有远见，有魄力的金融家，相信您的慧眼，一定能看到未来的槟城银行会带给cbm无法想象的高额收益。莱伯特先生，请您再慎重考虑下，好吗？” 莱伯特先生承认，他被眼前执着的年轻人说动了，尤其当陆择安把缦缦特意为他准备的梅子酒当做私人礼物送给他的时候，莱伯特彻底被他们的诚意征服了。 他让秘书苏珊安排陆择安去隔壁的总统套房休息，而他，则连夜召开董事会，就提高槟城银行入股比重一事做出表决。 清晨，传来好消息，董事会表决通过，增加入股槟城银行的比重到19。9%，也就是说，槟城银行一下从cbm融资了21个亿，为槟城银行未来的发展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第184章 葬礼 陆择安从法国返回槟城，曲景深亲自带着四五名高层在机场迎接。 对于陆择安淡淡的一抹微笑和一句没做什么的解释，曲景深致以最深沉的敬意，只有他，明白眼前这个沉稳内敛的年轻人为槟城银行的发展做出了怎样杰出的贡献。 “放你的假，休息够了，再回来上班。”曲景深眼下能给的，就是让疲惫不堪的陆择安好好睡上一觉。 陆择安也不客气，笑着接受。 缦缦因为营业部月末结算脱不开身，没能去机场接机，不过，她收到了陆择安发给她的短信。 已到家，安心工作。 知道他回家了，这些天来高高悬起的心才放下。她回了短信，告诉他冰箱里有饭，微波下吃了再睡觉。 他回了个好，然后没了下文。 结算日忙忙碌碌过去已是华灯初上时分，她在更衣室换衣服，文丽匆匆走进来。 “缦缦。” “啊，文丽，有事？”她套上风衣袖子。 文丽看看她，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鼓起勇气问道：“你明天去龙龙的家乡吗？” 缦缦惊讶地看着文丽，“你怎么知道？”她只问过师父有关郊县办丧事的风俗，没跟知道她要去参加龙龙母亲的葬礼。 文丽神色不大自然地说：“我听到你和曾姐的谈话了，猜你可能要去。” 缦缦哦了声，“营业部的人都对了份子，我明天捎给龙龙。” 文丽的脸被灯光映得发红，期盼地说：“缦缦，我能不能跟你一起去。” “你上班。。。”文丽明天是整班。 “我调了班，可以连休两天。缦缦，让我去吧。”文丽的诚心感动了缦缦，她们说好，第二天在文丽出租屋的街口见面。 和文丽分手后，她在中心楼遇到了刚从s市回来的严令止。 严令止从曾妈妈家里带了两大包新鲜的小吃，他交给缦缦一包，说是未来丈母娘特意吩咐他的，他问缦缦陆择安回来没有，缦缦说回来了，严令止贼笑着说，去你家蹭饭吧，缦缦难得坚决摇头，说陆择安需要休息，连她也不能打扰他！ 严令止的笑容由浅变深，眼神也看得缦缦心里毛毛的。他问缦缦，真的是这样吗？ 缦缦说当然是这样。 严令止说，那你回头看看，背后的那个人，是谁？ 缦缦倏然回头，惊讶地张大嘴，看着熟悉到骨子里的高大身影朝她走来。 他。。。怎么来了！ 严令止扯高嗓门说：“我就知道，你们见色忘义，故意冷落朋友。” 缦缦惭愧的无话可说，“不是。。。不是。。。这样。。。” 一转头，陆择安已经走到她的身边，极自然地伸臂揽着她，眸中带笑对严令止说：“你又趁我不在欺负缦缦！” 严令止举手大喊冤枉，“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欺负你老婆了！”他指着缦缦怀里的袋子，不满地辩解道：“我欺负她还给她带吃的！” 缦缦纠正他的口误，“是曾妈妈带给我的。” 严令止怔了怔，强词夺理，“反正是我从s市给你背回来的，不然，你哪儿能吃得到！哼！” 缦缦冲他伸伸舌头，又做了个鬼脸，向自家老公撒娇说：“你看，他欺负我，是不是！” 陆择安一直在笑，从见到那抹纤瘦娇小的身影开始，他的眼睛，唇角都不自觉带了笑意。她像是个温暖的发光体，照亮自己的同时，也把快乐传递给身旁的人。。 他装作很严肃的模样瞪了严令止一眼，又摩挲了下她的头，站对方向，“有我在呢，谁也不敢欺负你！” 严令止耶耶耶的怪叫着快步走了，缦缦把脸埋进陆择安的怀里，闻着他身上极具吸引力的男子气息，迷醉地说：“别总对我这么好，会把我惯坏的。” 他用力地抱抱她，笑着说，“我愿意。” 他愿意。 愿意这样一辈子包容着她，心甘情愿。 难得陆择安有休息日，缦缦正好把他当劳力征用了。她跟行里的司机打过招呼不让人家白跑，拉着陆择安接了文丽后直接开往刘子龙的家乡。 当地死者安葬有讲究，必须要守完五日后方能下葬。 刘子龙的家，在村子中部，紧挨着村卫生所和村办。看起来家里并不富裕，平房矮墙，寒酸的门楼和村子里有钱人家比起来，差了不知多少倍。 村干部模样的人在门口招呼事情，见到气派的车里下来的客人，赶紧迎上来，问是娘家还是婆家的亲戚。 陆择安说，他们是刘子龙单位的同事。 村干部隔着院墙就嚷嚷起来，“龙仔。。。龙娃子，你单位的领导来了！” 转瞬的工夫，头带孝帽，身披麻衣的刘子龙从院子里跑了出来。看到陆择安、缦缦和文丽他们，不禁愣在原地。。 刘子龙的眼窝深深地凹下去，也不知多少天没有睡觉，胡子也没刮，看起来憔悴又疲惫。。 缦缦的胳膊一紧，侧头一看，文丽竟忍不住落下泪来。 缦缦也是鼻酸，陆择安先开口问候：“刘子龙，我们代表同事们来看望你。” 刘子龙走过来的时候眼眶红得怕人，他点点头，重重地吸了下鼻子，说：“谢谢。。谢谢陆行长和同事们。。。” 缦缦忍着眼眶里的泪水，掏出厚厚的信封递过去，“这是营业部员工的心意，你收下吧。” 刘子龙拒绝，说心意到足够了，文丽把信封直接塞进刘子龙的手里，哽咽地说：“收下吧，龙龙，今后，你肩上的担子只会更重。” 文丽说这话的时候，缦缦还不大明白其中的意思，后来在墓地，当她看到刘子龙病弱的父亲带着一子两女在墓前痛哭的时候，才明白，压在刘子龙身上的担子有多重。。 刘子龙的两个妹妹都在上学，一个高三，一个初三，正是需要用钱的时候。 葬礼完了，宴席也散了，陆择安准备带着缦缦和文丽返回槟城。 刘子龙的父亲过来挽留，“天黑了，路不好走，要是不嫌弃，领导们在这儿住一晚上吧。” 就这样，他们留了下来。 第185章 夜宿乡村 乡村偏僻，入了夜手机没有信号，他们干脆关了。 吃罢晚饭，刘子龙的父亲早早歇下了，昏黄的灯光映出老人佝偻孤单的身影，刘子龙默默地望了好久。 缦缦在堂屋和刘子龙的两个妹子聊天，她们和刘子龙长得特别像，俊秀的容貌，一个个子高一点，胖一点，一个矮一点，瘦一点，笑起来是一样的，都有若隐若现的酒窝。 “缦缦姐姐，我姐想辍学。”刘子龙的小妹子刘英子忽然说道。 大妹子刘华子赶紧踢她的妹子，警觉地看看四周，告诫刘英子说：“小心让大哥听到了。” 刘英子吐吐舌头，低下头，语气闷闷地说：“我还想和你一起上学。” 刘华子苦笑了下，拍拍妹子的胳膊。“姐也想，不过，家里没有人照顾咱爹，我不放心。” 缦缦实在听不下去，插言阻止道：“不行，你不能辍学！” 刘华子看着她，摇摇头，没吭声。 缦缦叹了口气，坐在小板凳上，帮刘英子剥花生，她问刘华子：“你们一学年的学费是多少？” “我们住校，学费加上生活费我和姐姐要好几千块钱。”刘英子说。 缦缦哦了声，剥了几颗花生后，忽然抬起头，看着姐妹说：“以后我负担你们的学费和生活费，好不好？” 刘华子愣在那儿，刘英子手里的花生掉了一地。 缦缦笑了笑，开玩笑说：“我没那么好看吧。” 刘英子咬着嘴唇，并没缦缦预想中那么高兴，她说：“大哥肯定不同意。” 刘华子也回过神，朝缦缦感激地笑笑，说：“我们能撑下去。” 刘英子把剥好的花生塞进嘴里，又给缦缦的嘴里也塞了一颗，然后羞涩地笑了，“你真是个好人，还有陆领导，文丽姐姐，也是好人！” 缦缦莞尔笑笑，“我倒没觉得。” 刘英子烦恼来得快，去的也快，吃完花生，她不太好意思地问缦缦是如何找到那么帅的领导做老公的，刘华子叱责妹子言语无忌，缦缦却笑着说，秘诀只有一个字，追！ 刘英子夸张地大叫，“这么简单？” “嗯，就是这么简单。狂追不放手！我追上他啊，可费了老劲了。从s市，s市你们知道吧，离这儿有一千多公里呢，我从s市追到槟城，好不容易才把他追上的。”提起过往充满了血泪的追夫史，缦缦依旧是感概万千。 刘英子羡慕地看着她，“我要是能像姐姐一样幸运就好了。” 刘华子瞪了妹子一眼，“小屁孩，懂什么！” 性格活泼的刘英子扮个鬼脸，“我是小屁孩，大哥不是了吧。缦缦姐，我哥有没有喜欢的人啊！” 缦缦被问得怔住，她剥了颗花生在手上，来回摩挲了两下，正要回答，一道低沉磁性的男声却先一步替她圆了场。 “有。” 是陆择安，缦缦惊讶回头，看到他拿着一个青草编结成的帽子走了进来。 刘英子的脸一下子变得红通通的，刘华子也是，她们同时低下头，不敢看刚刚进门的男人。 “你别瞎说。”缦缦捏了他腰间一把。 陆择安挑挑眉，把手里的花环扣在她的头上，来回旋转了下，唇角微微上扬。“我哪里瞎说了，不信，你们去屋后的小溪边看看。。” 兴奋无比的刘英子和刘华子蹬蹬蹬跑远了，缦缦也想去看，却被陆择安手一捞困在臂弯。 “我告诉你便是了，不用去凑热闹。”他在她耳边说。 黑亮的眼睛瞪着他，逼问道：“快说！” 陆择安笑了笑，轻轻地说出了个人名，然后，缦缦自动变成木偶人，石化僵立了片刻，她才回过神来，盯着自家老公问：“真的？你确定龙龙喜欢她？” 陆择安重重地点头，“真的，我确定。” 如果不是他凑巧到溪边散步，还看不到有人当面表白的好戏。 勇敢的文丽向刘子龙表白，刘子龙虽然犹豫迟疑了好久，最终，还是答应了。 他们在溪边相拥，互相安慰鼓励，那样的场景，让他感到似曾相识的温暖。。 刘子龙家里的条件虽然不好，可是四处都透着干净爽利的气息，被褥也是，白天被阳光晒过，盖在身上还有股子好闻的味道。 缦缦和文丽睡一屋，半夜，刘英子也凑了来。 她管文丽叫嫂子，臊得文丽蒙头不敢出来。缦缦哈哈大笑，隔壁却有人敲窗，提醒她别太忘形。缦缦吐吐舌头，小声对英子说，是你爱管闲事的姐夫。 英子学她吐吐舌头，“嘘--------” 三个人挤一张大炕，仿佛回到了小时候在大院生活的情景，那时，她也喜欢去好朋友家里睡觉，几个屁大的孩子挤在一起，互相取暖。。 文丽和刘子龙恋情曝光，尘埃落定的她卸下心理包袱，沉沉睡去。缦缦半梦半醒之间，感觉枕头有些湿，她以为是山里的潮气，不想，却沾染了满手的水渍，瞬间便清醒了，侧身一看，却惊呆了。。 月光下，英子正在睡梦中默默地流泪，口中逸出破碎的呢喃， 娘。。。娘。。。想娘。。。。 眼泪不知怎么的，轻易地就下来了。从英子身上，仿佛看到了当初的自己。那个萧索孤单的身影，深夜蜷缩成一团，睡梦中喊着妈妈。。妈妈。。。想妈妈。。。 文丽揉着眼醒来，看到一大一小相顾无言，默默垂泪的女人，她的眼眶也不由得红透。 环住英子和缦缦，她低声地劝慰，“会好的。。都过去了。。会好的。。” 翌日。 陆择安开车带缦缦和文丽返回槟城，英子和华子追出好远，狭长的乡间公路，她们的身影愈来愈小，渐渐消失。。。 车行至有信号的地区，陆择安让缦缦打开手机。 一整夜和外界失去联系，不知有没有人找他。 黑色的屏幕闪了闪，哗哗哗，骤然响起一串未接来提醒。缦缦吓了一大跳，还来不及细看究竟，又有电话进来，她看到来显，脸色变了变，赶紧递给陆择安。 “曲行长找你。” 第186章 那些花儿 坏消息总是来得令人猝不及防。 不过一个昼夜，费彬带着不久前通过cbm董事会的投资计划书跳槽去了槟城市的一家外资控股银行，他偏挑这个时间段倒戈，就是想赶在计划书未向外界公布前给槟城银行以重击。 陆择安一路飞车赶回槟城银行，银行的高层们早就到了40层的会议室。 气氛沉闷又凝滞，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投影幕布上的直播财经节目。 节目中，xx银行正在召开新闻发布会，西装革履，一派都市精英男打扮的费彬立在台中央向与会的媒体记者侃侃而谈。 严令止推开文件夹，咬牙切齿地咒骂道：“卑鄙小人！” 陆择安恰好进来，视线在投影上稍作停留，而后，对神情严肃的曲景深说：“我回来了。” 曲景深深深地看他一眼，指着身边的空位说：“过来坐。” 缦缦和文丽跟着陆择安一起回到银行，营业部秩序井然，工作状态良好，俨然还没人知道高层的变故。缦缦让文丽留在后台帮忙整理凭证，工装也顾不得换便直接冲上个人理财部的楼层。 没想到个人理财部会禁止员工进出，她看到法务部的人在费彬的办公室门外扯起黄线，保安也在现场维持秩序。 缦缦等了一会，看到个人理财部的曹琳从里面匆匆出来。 “曹姐。。。。” 曹琳看到她，明显愣怔了下，朝她走过来。“卿主任，找我有事？” 缦缦四下里看看，问她，“曹姐，思韵在不在里面？” 曹琳听到这个名字，脸上立刻流露出痛恨的表情。她以为缦缦不知道费彬倒戈的事，加上上级要求他们对外保密，曹琳只好对缦缦说齐思韵请假敷衍过去。 齐思韵的手机缦缦打了不下百遍也打不通，她问曹琳要了齐思韵家里的地址，打车去了她家。 齐思韵的家在槟城市机械厂家属院，到了才知道，现在居住在那幢房子里的是齐思韵的父亲和继母，她很早便离家独立生活了，问她父亲知不知道女儿的现住址，那个视线混沌的老人，面无表情地冲缦缦摇摇头，继续垂首于麻将摊前，不再理会缦缦。 反而是齐思韵同父异母的兄弟，后来拉着缦缦悄悄说他知道姐姐住在哪里。 等缦缦费劲千辛万苦找到那处偏僻路段的小区，被房东告知齐思韵已经退房了。缦缦大失所望，垂着脑袋灰心丧气之际，房东忽然想起来齐思韵说晚点会过来取东西。 缦缦谢过房东，顾不上买点吃的填饱肚子，就猫在黑乎乎的单元楼里，等着齐思韵。 槟城的深秋，寒风凛冽，落叶纷飞。她蜷缩在楼道口，不停地跺脚抵御冷风的侵袭。偶有下班的人经过，都会朝她投来疑惑的目光。她的视线盯着楼口，期盼着等待的人早点出现。。 齐思韵回来的时候，已是深夜时分，年久失修的老楼，门洞里永远是一眼望不到头的漆黑。她裹紧风衣，高跟鞋在水泥地面上敲打出不规则的锵锵声。 走到楼洞口停下，像往常一样，她不耐烦的在包里翻找着打火机。突然，她的肩膀被一只惨白的手碰了下。 齐思韵骇然惊颤，张大嘴，却叫不出声。“当----”打火机掉在地上，她后退了几步，扶着墙，要叫。。。 “思韵，是我，缦缦！” 黑暗中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齐思韵此刻不想见到的人，缦缦。 月光下，缦缦的脸苍白怕人，嘴唇被冻得青紫，可是那双深黑的眼睛，却透着令人发憷的光亮。。 齐思韵愣在原地，几秒钟后，她忽然一言不发地朝来路跑去。 缦缦紧紧跟着她，“思韵。。。。你别跑！思韵。。。等等我！” 一前一后，也不知道跑了多久，缦缦终于在街边的小公园拽住齐思韵的黑色风衣。 两人半蹲在地上，口中呼出的都是夹杂着寒气的白烟。。 缦缦吞了口唾沫润润火烧火燎的喉咙，看着面色青白的齐思韵，说：“跑什么呢。。。你以为跟着费彬跑了，他就能给你梦想的幸福生活？” 齐思韵咬着嘴唇，视线低垂，看着寒风中摇摆的花草，默然不语。 缦缦有些激动，不仅仅因为槟城银行遭遇到的变故，还有对执迷不悟的齐思韵的担忧。 明明是这般聪明美丽，才华横溢的姑娘，却非要跟着一个阴险狡诈的魔鬼跳入地狱深渊，自寻绝路。怎能不令她感到寒心又痛心。。 “你别劝我了，我不会再回到槟城银行。”缓过劲来的齐思韵态度依旧冷漠。 缦缦看着她，眼神痛痛地说：“他就那么好！值得你为了他背叛全世界的人！” 齐思韵低头不语，过了好久，她对缦缦说了声，“对不起。” “等等！”转身欲走，却被气极又痛极的缦缦挡住。“思韵，别傻了好不好，你还这么年轻，重头再来不是件难事。。” 路灯映出缦缦眼眶里的晶莹，让人不忍萃睹，齐思韵别开脸，垂下长长的眼睫：“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没用，缦缦，我是不会出卖他的，哪怕。。。哪怕最后被万人唾弃，我也不会后悔。” “是吗？你真的不会后悔？”缦缦倏忽笑了笑，放开齐思韵的胳膊，后退几步，失望地说：“算我错看了你！齐思韵，我曾经把你当做真正的朋友看待，不过今天，你已经把这份友谊拒之心门之外。多说无益，最后祝你好运，希望你能在他的身上得到你想要的幸福。” 缦缦转身，淡淡的一句再见，随着寒风一起在深沉的夜色中凋零。 齐思韵一直看着缦缦的身影消逝不见，才神情萧瑟地离开。街头的商店还在放着旋律优美且伤感的音乐，范范的《那些花儿》，让齐思韵瞬时泪如雨下。。。 那片笑声让我想起我的那些花儿 在我生命每个角落静静为我开着 我曾以为我会永远守在他身旁 今天我们已经离去在人海茫茫 他们都老了吧 他们在哪里呀 我们就这样各自奔天涯 啦……想她 啦…她还在开吗 啦……去呀 她们已经被风吹走散落在天涯。。。。。。。 第187章 卿安计划 形势异常严峻，纸根本包不住火。 cbm集团得知费彬事件之后，最直接的反应就是停止向槟城银行派驻管理人员，并且收回了向槟城银行传授世界最先进的风险管理知识的决定。 槟城银行正值上市的关键期，各项准备工作均已就位，只等着向证监会正式提交申请的时候，发生如此变故，无不令业界哗然。许多金融人士猜测，槟城银行会因此失去cbm集团的战略支持，说不定，还会惹上国际官司。 曲景深腹背受敌，短短半月多的煎熬下来，鬓边惊现一层花白的颜色。 深夜的槟城银行中心。 古朴典雅的行长办公室依旧是灯火通明。 曲景深刚开完紧急会议回来，他让苏亚菲泡杯浓茶送进来，然后脱掉西装外套，又去洗漱间洗了把冷水脸。 出来时，陆择安已经到了。 年轻的背影倚在窗边，正和电话那端的人，轻声说着什么。 苏亚菲端着茶盘进来，正要说话，却被曲景深用手势阻住。他指了指陆择安的背影，又指了指红木茶几，苏亚菲心领神会，把茶盘放下，轻轻地走了出去。 电话是缦缦打来的，她在家刚刚上完cfp的网培课，惦念还在加班的丈夫，睡前打来听听他的声音。 “什么时候能回家？”她尽量把蚀骨的思念讲得云淡风轻。 他的额头抵着玻璃，声音低低的，却生生透出浓浓的相思，“想我了？” 她的防线不堪一击，随即，轻轻地哦了声。 他扬起唇角，在玻璃上呵气，然后，向她承诺：“快了，我保证，这次真的快了。”从深秋到初冬，半个多月的时间，他们仅仅在天台上见了一面。 说起来有些残忍，但是，缦缦的表现却好得出乎他的想象。 她很懂事，懂事到令他觉得愧疚。同时，她又很细心体贴，加班熬夜的智囊团同行，只有他被冠以幸福老公的称号。 没有她，自己绝不会萌生重新来过的想法。也正是源于她的鼓励，他才勇敢地向远在法国的莱伯特先生提出重做一份更加完美的投资计划书的建议，而莱伯特先生的宽容和支持，也成了打破僵局的金钥匙。 cbm董事会通过了槟城银行重新提交投资计划书的议案，但是只给了槟城银行半月的时间。 半个月来，他和严令止率领的理财部成员彻夜加班，以当初和她共同探讨的理财方案为基础，增加了针对槟城银行的有特色的利润增长项目，严令止和李佳音又从国内行业实际出发，给出了极具建设性的修改意见。 就这样，一份获得cbm集团董事会全员通过的完美计划书，帮助槟城银行顺利度过难关，同时，它也开启了槟城银行高速稳健发展的新篇章。。 他在挂电话前，对她说：“谢谢。” 甜美的笑声带了一丝羞涩，她说，陆择安，你真啰嗦！ 微笑着转身，迎面却撞上一双睿智深沉的视线，他揉了揉鼻子，笑着叫了声，“曲行长。” 曲景深冲他满含深意地点点头，按下叫铃，让苏亚菲送一杯陆择安最爱的蓝山。 一杯咖啡，一杯香茶，他们在疲惫的视线交流中，看到了对方眼中成功积淀后的喜悦。。 “计划书的名字我帮你们想好了。”曲景深说。 “哦？叫什么？”投资计划书要在近日向媒体公众发布，他正为计划书的名称头疼不已。 曲景深炯炯有神的眼睛亮过背景的灯光，他目不转睛地看着陆择安，缓缓说出了四个字：“卿安计划。” 卿安计划！ 陆择安怔了怔，很快便领悟到曲景深的欣赏推举之意。有心推辞，却根本拗不过也辩不过曲景深。于是，几天后的新闻发布会上，‘卿安计划’和cbm集团入职槟城银行的高管们一起向世人证明了槟城银行强大而又不可战胜的实力。 发布会之后，槟城银行向中国证券监督委员会正式提交了上市申请。 等待的时间是漫长的一个过程，不过，为了槟城银行发展努力付出的有功之臣，总算是可以歇一歇了。 陆择安在家休假的半个月，缦缦却忙得整日不着家。 顾瑜因为身体原因病休半年，所以缦缦基本上负责了整个营业部的日常经营。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做领导，让自己的意旨得到下属员工的执行。第一次代替顾瑜主持晨会的时候，那20多双或怀疑或失望或冷漠或期待的眼神让缦缦突然的感觉到了身上的压力。 营业部虽然在17个支行中业绩名列前茅，可近几年还是出现了发展增速减缓的现象，尤其是今年，受国际国内金融形势的影响，营业部首次出现了负增长。作为行内最年轻的营业部主任，她没有做不好的理由。较之初入行的菜鸟成熟了不知多少倍的她也没有头脑发热，认为自己就能改变营业部的颓势。 她已经适应了竞争的模式，喜欢挑战。这份工作，是她真心喜欢并且要为之奋斗终身的事业，她不会轻易认输，更不会放弃。 从接手顾瑜的工作开始，缦缦便开始认真的搜集周边客户资料，认真的分析周边的市场情况，然后主动出击，她选择上门拜访客户和政府招商部门的方式，试图打开不利局面。起初成效甚微，因为很多客户沟通了也需要时间来决定合作的意向。 陆择安这时给了她非常中肯的建议。 他不仅抽空帮她牵线，还教育她一定要和员工多加沟通。不要让下属员工觉得你在搞个人英雄主义，集思才能广益，要让人觉得你态度谦逊，才能赢得更多的信任。 果不其然，她照他的思路去做，很快，便赢得了营业部员工的信任。这不是对她个人人品的信赖，而是对她管理能力和业务能力的极大肯定。。 朋友，真正的朋友，会在你遇到荆棘的时候，勇敢的站出来和你一起清除前进道路上的障碍。 刘子龙和文丽，师父一直是她事业的坚强后盾，数九寒天，当几个人在街头围着大排档有笑有泪的庆祝拿到新客户的时候，缦缦理解了朋友二字的真正含义。。 第188章 宴请吃饭 开创事业的道路上充满了辛酸苦辣。 缦缦不止摔过跤，也蒙受过很多冤屈。她不仅要应付行内很多部门的检查，还要和客户公司都要打交道，有时，甚至是最难办事的政府部门。每次委屈的想哭的时候，她就会想到陆择安，想到营业部员工对她的期盼和信任。 忍耐和勇敢，成了她的座右铭。 或许经历的艰难困苦多了，便不再觉得苦，或许走过的荆棘暗流多了，便自动学会了生存的本领。 功夫不负有心人，她锲而不舍的韧劲终于打动了槟城市最大的中外合资企业的老总，一下子为槟城银行增加了好几亿的开户存款。她成了槟城银行的标杆，最成功的营销案例。季度考核中，营业部在当期排名第一，更为可贵的是她赢得了下属员工的真正的信任。这种靠自己的努力带来的成功的快乐，让缦缦感觉很幸福，而收入的阶梯式增长所带来的肯定和期望，也让她更加充满自信。 脱胎换骨般的缦缦让人感到惊喜，可是在陆择安的眼里，她还是以前那个善良又单纯的姑娘。 她邀请确定关系的刘子龙和文丽来家里吃饭，陆择安下班后去超市采购了新鲜的菜蔬和肉类，先回家准备。 营业部最近实在是太忙了，不仅是营业部，其它的支行也频频向个银部发出了增派人手的请求。 这皆源于‘卿安计划’的推出，槟城市民，几乎人手一份宣传图册，而槟城银行的理财柜台也几乎被咨询的人潮挤破。 选择适合自己方式的理财产品，成了槟城市民的时尚投资方式。最受欢迎的莫过于缦缦曾经和陆择安讨论过的工薪阶层的基金定投理财方式。 它现在有了好听的名字，叫“工薪宝”。 缦缦带着刘子龙和文丽回到森林半岛的家里，一开家门，一股香浓的味道扑面袭来。 缦缦一边换鞋，一边朝客厅喊：“陆择安。。。。。老公，我们回来了。” 刘子龙和文丽稍显拘束，他们换了鞋，看到系着围裙的陆择安面带笑容从厨房里出来迎接。 “欢迎，快进来坐！” 缦缦把外套挂好，又帮刘子龙和文丽挂好衣服，领着他们走进客厅。“你们先看会电视，我帮老公做饭！” 文丽说：“我帮你吧，缦缦。” “不用了，你们在柜台忙了一天，好好歇歇。”缦缦撸起袖子，一副大干的架势走进厨房。 陆择安准备的是口味略重的槟城本帮菜。 不过考虑到缦缦这个吃货的感受，还是给她做了道色香味俱佳的东坡肉。 缦缦一边洗水果，一边朝客厅的人影瞅了瞅，随即，踮起脚尖，飞快的在陆择安俊美的侧脸上亲了亲，装作没事人一样躲开。。 陆择安停下动作，侧首看着她得意的笑脸，忍不住伸腿在她翘翘的屁股上摩挲了下。 她的反应真大，不仅眼睛瞪得溜圆，脸也红得很是可疑。。 用口型威胁他，“小心被客人看到！” 他揉了揉她的头，顺顺她的毛，刚露出一抹笑容，她却花痴般的又凑了过来。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低头给了她一个热力四射的深吻，然后把面色绯红，气息不匀的某人推向门口。 “把水果端过去给文龙他们吃。” 一本正经的样子，让缦缦当场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文丽过来帮忙，缦缦脸红心跳地捧着果盘赶紧拉文丽去客厅了。 很丰盛的一餐，加上都是槟城的美食，气氛特别的好。 缦缦啃着香喷喷的小骨头，冲文丽挤挤眼睛，“你和龙龙什么时候结婚？我们都等着喝喜酒呢！” 文丽脸红红地低下头，伸出一根手指，指向刘子龙。 “问他。” 缦缦被文丽的幽默动作逗得哈哈大笑，陆择安体贴地提醒说：“小心呛着。” 缦缦吐骨头，陆择安用纸巾接着，姿势亲密又自然，而居家好男人，完全看不出人前冷峻酷帅的精英男模样。 刘子龙看看文丽瞅着小两口发怔，悄悄在桌下握了握文丽的手，说：“等我后半年够贷款条件了，买了房子再结婚，好吗？” 文丽没想到他会当众给自己时间上的承诺，她以为。。。以为。。。要等很久，才能帮他分担沉重的家庭负担。 她碰碰他的手，低低地回了声，“好。” 多久她都愿意等，只要他还喜欢她。 缦缦眨眨眼，看看他们，感动地对刘子龙说：“你总算给文丽吃了颗定心丸！” 刘子龙笑笑，抱歉地对文丽说了声对不起。 缦缦埋怨道：“你要是肯接受我们的帮助，早就结婚了。” 刘子龙的母亲过世后，为了不让大妹子辍学，刘子龙把多病的父亲接到身边照顾。华子和英子住校，放假的时候会结伴来槟城看望父亲和兄长。 文丽说：“我也支持他这么做。缦缦，我想好了，和龙龙结婚后也和伯父妹妹们一起住，一来方便照顾，二来，是不想让他们再尝到分别的滋味。” 文丽的这番话，也是第一次在外人面前表明心迹。 不止刘子龙听后红了眼眶，连缦缦和陆择安也觉得感动。陆择安举起酒杯，祝福两个坚强又勇敢的年轻人，幸福长久。 缦缦也举起杯，真诚地说：“我还是那句老话，钱不够，我们有。情永远在这里，只会更深更浓。” 醇香的美酒见证着他们的友谊，刘子龙和文丽均是笑中带泪，仰头一饮而尽。 缦缦洗完澡擦干头发睡觉，陆择安还在书房准备第二天会议的材料。她忙了整天，累得眼皮发紧，将睡未睡之际，眼前一暗，灯灭了。 熟悉的气息压了上来，清凉的手掌，掠过她的腰间。。 “陆。。。。”刚一张嘴，同样清凉好闻的嘴唇已经贴了进来。 渐渐意识模糊，昏昏沉沉的脑子里像是被身体上的火种点燃，它们蹦跳着叫嚣着同一个名字。。 最后，她几乎被他嵌进身体，耳边传来他低低的呢喃。。 我爱你。。。。。 第189章 合作双赢 不久之后，槟城银行在上交所上市申请遭到证监会否决。按照证监会程序，7名发审委员中须有5名以上一致表决同意，才可通过上市申请，而槟城银行的审批过程没有得到5名以上委员的同意。 曲景深通过上层关系了解到未能通过的原因，主要在于其中一名负责发审的委员偏向于同期提出上市申请的粤系城市商业银行。 其实两家银行都极具实力，相比较起来，无论是在资产质量和净利润方面，槟城银行都比通过申请的那家城商行更有优势。 再明显不过的潜规则，槟城银行第一次申请上市失败。 其实，失败和成功有着相同的几率，只是因为人们常常选择去遗忘失败而记忆成功，时日一长，便把成功当作了常态。对槟城银行而言，灾难随时都有可能降临，但绝不能把信念和希望扔在脑后。对待不期而至的困难，最好办法不是放弃，而是自我反思和主动调整。 这时，严令止主动在风口浪尖上站了出来，他不是炫耀，更不是借机谋求更高的职位。严令止说，自己在s市工作的时候有幸结识了一位人物，他愿意一试，但是不敢保证一定能够成功。 没有办法的办法，曲景深立刻安排行程，并亲自把严令止送到槟城机场。 cbm集团派驻到槟城银行的四名高级管理人员开始了实际工作，他们分别担任副行长、行长助理、个银部副经理和风险部副经理。 既然介入到银行真正的经营管理，彼此就不再只是说说客套话了。尤其是来槟城工作的外籍高管们，他们并不像执行董事长莱伯特先生一样宽容而有耐性。 外籍董事第一次参加槟城银行董事会，便给曲景深、陆择安等高层来了个下马威。 当天讨论的议案，是准备在槟城市高新区买地建立国内最大的财富中心。这个议案前期已经进行了充分的论证，并进行了实地调研，无论是从提升影响力到树立行业龙头，或是地产增值方面考虑，都是双赢甚至是多赢的战略决策。 可是表决的结果却出人意料，现场，所有的外籍董事均投了反对票。 他们说，可行性报告分析得不够透彻，且财务预测不够充分。最终董事会经过充分讨论，从审慎经营的角度，和遵从表决的意愿出发，否决了这项议案。 会后，曲景深把陆择安叫到办公室闭门长谈。 陆择安向曲景深提出了两个字：“沟通。” 双方都有很强的合作意愿，不然的话，cbm也不会开集团之先河，主动向合作方派驻高级管理人员。董事会的事，只能说明双方缺乏沟通，再难解的问题，只要积极、充分的联络沟通，及时获得对方的理解支持，一定能得到有效的解决。 曲景深深以为然，他放手让陆择安处理此事。 陆择安也不着急，他先是约请担任槟城银行副行长的外籍董事一起喝咖啡，在聊天的时候，有意无意中聊到了槟城市飞涨的地价，陆择安着重谈到了高新区的发展前景。外籍董事很聪明，领悟力也很强，回去后，查阅相关讯息，他迅速认识到由于他们的挑衅心理，令合作方失去了非常好的市场机会。 他很后悔，征求其他外籍董事同意后，他向陆择安主动提出了午餐会的要求。陆择安欣然同意，定于每周二的午餐，中外双方高管会抽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坐在一起，边吃饭、边聊工作，在轻松愉快的气氛中交流彼此的想法，及时解决合作中出现的各种问题。 好的合作氛围是成功的动力源泉。 就在严令止为了槟城银行上市在s市奔波之际，槟城银行也迎来了质的转变。 曲景深希望槟城银行从全球排名前五的cbm金融集团那里学到先进的管理经验，而cbm集团也实现承诺，给予槟城银行无偿的技术援助。 槟城银行引入金融发达国家近30年的经营数据进行专项压力测试，确保在市场异常波动的极端情况下，银行的风险资产减值控制在可接受限度以内，有效提升了槟城银行识别、量化、控制和化解风险的能力，这在国内银行业是第一家。 槟城银行还引入了最先进的资产负债管理系统，在cbm金融银行全球战略组协助下，槟城银行专门服务社区的银行开张了。 这在国内银行业又是头一份儿。 这么多的第一，让槟城银行吃到了香甜的梨子。合作双方充分利用不同的资源网络开展国际业务方面合作，不断延展全球金融服务范围和种类；cbm协助槟城银行开发创新金融产品，改进资金交易业务流程；槟城银行与cbm在保险、证券等业务方面开展了全面合作，双方通过各自的营业网点销售合作的产品，收到了良好的收益。。 槟城银行迅速转变到加速发展阶段，资本实力的显著增强，使槟城银行的各项经营管理指标充分满足监管要求。 201x年的盛夏，热情的阳光涌入槟城这座美丽的城市。 严令止传来好消息，他将和s市的神秘高层来槟城进行实地考察。曲景深和陆择安亲自去机场迎接，不想，却只接到了严令止一个人。 出了什么变故？ 严令止也很迷惘，联系神秘高层的秘书，却被告知高层人物临时改变行程，先一步抵达了槟城。严令止问他们住在哪里，秘书回答说无可奉告。 除了等，只能等。 性格古怪的神秘高层，究竟打的什么主意呢？ 槟城银行营业部。 文丽在柜台内熟练快捷地为客户办理业务，刚刚送走一位定期转存的客户，叫号器便提醒她，有新客户来了。 “您好，请问您需要办理什么业务？” 柜台外面立着一位气宇轩昂的中年男子，个头很高，神情倨傲，盯着文丽说：“我要汇款。” 文丽礼貌地问他汇到哪里，他却忽然不讲中文了，用文丽根本听不懂的外文开始讲话。 第190章 柜台来了个外国人 柜台来了个外国人？ 应该不是。 因为文丽知道他会说中文。 可是无论文丽怎么跟他解释，请他用中文和自己沟通，他都严厉的拒绝了。无奈，文丽只好向营业部外语极好的柜员请求帮助。 刘子龙看到文丽被客户刁难，也走了过来。 外语极好的同事也听不懂男客户讲的是哪国语言，他试图和对方用国际通用语言英语沟通，但是讲了几次，非但不起作用，还惹恼了男客户。 文丽悄悄对刘子龙说：“他会讲中文，刚才来的时候第一句话跟我说的就是中文，他说要办理汇款。” 刘子龙蹙起浓黑的眉毛，盯着外间那位外貌与气度极不相符的中年男人，思忖道，难道真的是来找事的？ 男客户面带愠色，啪的一下把公文包砸在柜台上，坐下，不走了。 不知叽里咕噜说了串什么，他忽然指着营业厅的大屏幕，啊啊叫了两声。 大屏幕上播放的是槟城银行的宣传片，画面里，曲景深和陆择安正在营业部检查指导工作。那人指着被放大的两个领导人的脸，啊---啊----，叫个不停。 刘子龙明白他的意思了，这人是想找槟城银行的高层投诉。 事发突然，加上正值营业繁忙时段，许多等候办理业务的客户纷纷向大厅经理表达不满的情绪。 五个柜台因为应对中年客户停掉了两个，其余的窗口压力骤增。 刘子龙看不是办法，只好电联缦缦。缦缦那会儿恰好去附近外企帮助财务调试企业网上银行，并不在银行中心，听到刘子龙描述，她果断命令刘子龙从vip室分流出来减缓柜台压力，保持正常的营业秩序。随后，她又电联大厅经理，让她务必稳住客户，马上会有人来解决此事。 谁也没想到，槟城银行的副行长陆择安会亲自来营业部解决棘手难题。 被中年男客户的气势逼得焦头烂额的大厅经理一见到陆择安，激动得差点当场飙泪。 文丽也很激动，正要向陆择安详细汇报事情的经过。陆择安却抬手阻止了她。 营业厅的明亮背景下，两个同样气度不凡的男人，目光徐徐对视。 陆择安从对方眼中看到一丝惊讶，他微微点头，用中文问道：“请问您需要办理什么业务？” 男客户表情倨傲地吐出一串外文。 以为肯定不会有人知道他来自哪里，可是陆择安却只沉思了下，便拿起笔在白色的纸上用英文和法文写出了中非一个国家的名称，推给男客户看。 男客户面色大变，不可置信地盯着陆择安淡定从容的脸，看了半响，才改口用法文问：“你怎么知道？” 陆择安笑了笑，“碰巧。”其实他也不懂中非的方言，不过是大学时有来自非洲的学生朋友，从他们那里了解到不少当地的风土人情和语言文化。 他不过是猜的，幸运的是，他居然猜对了！ 他的法语很好，和男客户沟通起来没有任何问题。 “你就是槟城银行的行长？”男客户的法语发音非常的纯正，浓重的巴黎腔，让陆择安也不禁对他刮目相看。 “是的，我是槟城银行副行长，陆择安。” 男客户微点头，高深莫测的眼神，令陆择安感到一丝异样。 “我要办理汇款，你能亲自为我提供服务吗？”标准的中文普通话一经讲出，立刻引来一片哗然。 并不是什么身份特殊的外国友人，而是地道的中国人。 他的刁难行径实在令人感到气愤，很多围观的客户都冲他竖起了倒拇指。 文丽在柜台里冲陆择安连连摆手，让他不要这么做，她来就好。可是陆择安根本不为所扰，他平静地对男客户说：“可以，请您稍等。” 他让大厅经理指导男客户填写汇款单，而后，走入营业后台。 文丽急急迎上来，满含气愤地说：“那人明摆着是来找事的！陆行长，你居然答应他。” 陆择安微笑着摇摇头，“他，应该还有别的用意。” 权限很快改好，陆择安另开一柜专门为男客户办理跨境汇款业务。刘子龙停下手头的工作，立在陆择安的身后，随时准备帮忙。 “请您出示身份证件和汇款单。”陆择安双手从柜台接过男客户递进来的证件。 根本不是什么护照，而是实实在在的二代身份证。 他看到名字，表情忽然凝滞，瞬间抬眸，柜台透明的玻璃，映出男客户脸上淡淡的笑容。 正要起身，表示礼貌。 “怎么样。。处理的怎么样了。。。啊？陆择。。。。陆行长，你怎么在这儿！”满头大汗的缦缦身着工装从外间风风火火地跑进来。。 陆择安看到她，目光自动转得柔缓。。 他扶着光洁的桌面站起来，带了丝笑容，对缦缦说：“我不来，又怎能向贵客表达槟城银行的诚意呢？” “啊？。。。贵客？是谁？”缦缦转身，朝柜台外的人影望去，那人也缓缓起身，伸出手，忽然指着柜台里的年轻女孩，惊喜不禁地叫：“缦缦。。。。是你吗？缦缦。。。” 缦缦也呆住了，等她看清外间立着的人影，秀气的脸瞬间涨满喜悦的红潮，她趴向柜台，隔着玻璃拍打着，“吴叔叔------吴叔叔--------怎么是你！” 吴世勋。 解放前老上海世家的长孙。国内最大的基金管理公司的决策人和创始人，曾就职于中国证监会。 他就是严令止在s市盘桓数月搞定的神秘人物。 最主要的是，他竟当着曲景深和槟城银行大半高层人士的面，展露了他与缦缦之间的特殊‘关系’。 他动容地说：“缦缦的父亲，卿语堂，s市赫赫有名的企业家，不仅是我的授业恩师，也是我最敬重的长辈。他只有缦缦一个女儿，我却没有尽到兄长的责任，很对不起她。在这里，我要谢谢她的爱人陆择安，谢谢曲行长，谢谢在座的各位对缦缦的悉心照顾。没什么多说的，我在这里表个态，槟城银行的事情就是我们吴家的事情，我保证完成缦缦的心愿，争取让银行早日上市。”说罢，他竟起身向在座的董事们深深地鞠了一躬，表达心中的感谢。 第191章 家宴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缦缦曾是沪上显赫家族的背景跌破所有人的眼镜，除了陆择安和曾可可，每个人都用有色目光，偷偷打量着那个表面上看来平凡无奇的女子。 她的身上从未贴上过权势的标签，质朴纯真，永远是笑容灿烂的模样，对待工作认真执着，从不轻易向困难低头。 她那样的人，竟然是富二代，不论是谁，都觉得匪夷所思。。 只有了解缦缦真实背景的陆择安和可可，明白昔日里养在卿家的小公主这些年来经历了什么。她的成长背后，不知浸透了多少鲜为人知的血汗和泪水。再柔弱的花草也有迎风傲雪的潜质，当她用执着和坚持打败所有挫折和困难的恶魔，成为他心上的唯一时，她变成了强者，生活的强者，爱情的强者，事业的强者。 陆择安为她感到骄傲，同样的，所有了解缦缦的人，都为拥有这样充满了正能量的朋友而感到无比骄傲！ 就在缦缦的背景在槟城银行曝光后不久，检察机关主动联系银行法务部的工作人员，说有人主动向他们报案并提供证据，揭发xx外资银行高管费彬曾在槟城银行任职期间窃取商业机密，实施商业欺诈的犯罪事实。 陆择安下班路上向缦缦提起此事，缦缦愣了几秒，低头掏出手机，急速地拨号。 陆择安空出手，按了按她的肩膀，示意她不要慌。 拨打了几次，终于联系到她猜测的那个人。 不过，很明显，对方并不在槟城市区。 缦缦问她：“是你做的吗？思韵。。。是你向检察机关揭发费彬？” 齐思韵沉默半响，回答她：“是我。” 果然是她。 缦缦很激动，觉得自己特别开心，因为思韵的转变，她的身边又多了个朋友。。 “我也不知道做的对不对，但是，走出这一步，我也没有后悔。”齐思韵的话音刚落，机场通知乘客登机的提示音响了起来。 缦缦心一慌，着急地问：“你在机场？要去哪里？” “深圳。”齐思韵的声音很坦然，她对缦缦说：“不是你说的吗？缦缦，我还年轻，重新走自己的路，找到属于我的幸福人生。” 缦缦怔住，急速地呼吸两下，望着槟城美丽的夜景，不舍地说：“你不用走得那么远，留在槟城，也可以重新开始。” “不必了。我想去一个陌生的城市，谁也不认识，谁也不会在乎我的过去的地方，重新开始生活。”齐思韵说。 缦缦伤感地说：“我想去送送你，思韵。” “不用了，飞机马上登机了，来了也看不到我。” “思韵。。” 齐思韵轻轻叹了口气，“缦缦，你是个好人。” 缦缦的眼眶红了，难过地低下头，这时，陆择安修长有力的手伸过来攥住她，在她惊讶又感动地注视下，露出暖暖的微笑。 齐思韵要登机了，进闸口前，她犹豫了很久，还是冲着话筒，低低地问了句，“我还是你的朋友吗？” 缦缦用力地点头，“是。你是我永远的朋友，思韵！” 齐思韵笑了。 发自内心的微笑，令她的美丽变得真实而悦目。 阖上手机，她冲着灯火辉煌的方向，轻轻地说了声：“谢谢。” 谢谢你，缦缦。 谢谢你，时光。 谢谢你，宽恕。 吴世勋从北京传回好消息，槟城银行第二次上市申请已经获得证监会发审委员全票通过，不日，就会向槟城银行发出正式通告。 全行上下一片欢腾。 曲景深心头大石落地，欣喜之余邀请有功之臣陆择安和缦缦来家里吃饭。 曲景深的家坐落在滨江边的旧式别墅区，曲径通幽的环境和古色古香的家装风格极为搭调。曲景深的爱人是槟城市戏剧团的演员，昔日的当家花旦，虽然年华不再，却依旧气质出众，容貌端庄。 也不知曲景深从哪里打听到的，曲夫人竟做了一桌缦缦最爱吃的菜招待他们夫妻。 陆择安俨然对曲家很熟悉，从进门，到寒暄，到洗漱，到落座，无不透出他与曲家的亲密关系。缦缦看到曲家客厅的墙上挂有一张全家福。 一家三口，相互依偎，亲情尽显。 缦缦指着里面眉眼含笑的年轻女孩问：“这就是默默吧。” 曲景深拿着酒杯从厨房出来，笑着回答：“是啊，特别没良心的丫头，去了维也纳，忘了她的老爸老妈喽。” 曲景深的女儿曲默默自小就展露出超人的音乐天赋，从北京音乐学院附中毕业后，直接被维也纳音乐学院选中出国深造。 她听陆择安提起过曲默默，一个弹琴能把指头弹得流血却浑然忘我的姑娘。 这股子执着于梦想的劲头，曲默默肯定是遗传自曲景深。 曲夫人的话不多，她总是眉眼温柔地凝望着丈夫，偶尔会附和两句，大多是谈起他们出色的女儿，她才会多说几句话。 她很喜欢缦缦，看到缦缦身上流露出的娇憨神态，她就会想起远在国外的女儿。 她给缦缦夹菜，多到缦缦直喊撑死了。曲景深用筷子点点她，愉悦地大笑着。“你和默默讲话都一个味儿！她在家的时候，饭桌上也最爱说撑死了！” 缦缦吐吐舌尖，嘻嘻笑着，把鲜香的鱼肉塞进嘴里。 “好吃。。。真好吃。” 陆择安习惯性地摩挲她的头，笑着提醒，“小心有刺。” 她眨眨眼睛，表示知道，逗趣的模样逗得曲家夫妇莞尔大笑，曲夫人放下酒杯说：“真是恩爱的一对儿。景深，当初你可做了个好媒！” 曲景深冲着对面那对儿别有深意地笑笑：“是啊。要不是我在面试的时候力排众议留下缦缦，他们，这会儿恐怕还隔着滨江水哭鼻子呢！” 缦缦闻听惊讶至极，“您怎么知道我喜欢陆择安，并且留下我啊。” 曲景深看看微笑不语的陆择安，笑着回答说：“是你的必择所安泄露了秘密啊。” 缦缦惭愧地低头闷笑，她背不出自己名字的出处，却偏生把必择所安记在心底。。 说出去真丢人，羞死了。。 曲景深笑过之后，对妻子说：“这个缦缦也着实不简单，她在社交场合进退得宜，做事大气，我那会儿还怀疑她是不是做过公关之类的工作，谁知道，这丫头居然是卿语堂的宝贝女儿。我得了个宝，还没认出来，真是眼拙了！”他又指着陆择安，神情不满地说：“还有你，居然一直瞒着我！” 陆择安揉了揉眉心，无辜地辩白：“我以为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第192章 散步 因为赴宴要喝酒，他们来的时候并未开车。 吃得太饱，散步回家有助于消化。 城市的夜空，看得到如眉的弯月，却看不到太多的星星。 她勾着他的手，一晃一晃，语气向往地说，我想家了。 s市比起槟城更加的繁华，那里的夜空更窄更黑，可是她知道有处地方，夜晚不仅能看到月亮里的桂花树，还能看到璀璨的星星河。 夏夜的风柔柔的，带着林木清新的气息。如水的月光，映在她格外干净的脸上，他的心柔柔的，搀和着一点点酸涩的滋味，用力握紧她的小手。 “我下周开始休假。”他说。 她顿住脚步，惊讶地看着他，瞬即脸上流露出羡慕的表情。“真的？！”万年不会休假的人，居然要主动休假了。 他好笑地按着她的头，“不可以？” 她哀怨地挑挑眉毛，噘嘴，“在一个做牛做马的下属面前，你就不能低调点吗？” 忍不住就笑出声来，她的表情永远那么生动，只要和她在一起，寂寥孤独等等字眼便会从字典里自动消失。 他侧过身，微微低首，手指拂过她额前被夜风吹散的碎发，目光温柔得令她怦然心动。 “我替你也办了公休，下周，我们一起回s市探亲。” 她先是怔住，灵动的眼珠儿在眼眶里瞬间停顿，盯着他英俊的脸看了几秒，才啊的一声欢叫起来。随即，她从地上蹦起来，不顾偶尔从身边经过的路人，蓦地，像个兴奋的孩童撞进他的怀抱。 “真的吗？我们真的要回家乡了？”环着他的腰，埋首在他宽厚的肩膀，毫不掩饰内心的喜悦和激动之情。 他亲吻她漆黑的头发，无声地肯定。 回家路过一间小区门前的药店，她想起什么，脸红红地扯住他的衣摆。“陆择安。” 他侧头看她，眼神有一丝不解。 她指指24小时营业的店面，用比蚊子大不了多少的声音说：“我去买个东西。” 他漆黑的眼睛里闪过一道暗芒。 薄唇微微抿起，再平静不过的语气，“我去买。” 背影也那么好看，她依靠在路灯杆子上，这么想。 药店临街的一面全是落地玻璃窗，映出他高大的身影。痴迷地望着，看他停在一节货架前，凝眉思索着什么。 不都是拿了就走吗？ 为什么，他还能那么淡定地拿起来细细的研究。 研究什么？ 他朝收银台走，目光似有若无地飘向她的方向。她啊了声，做贼一样，缩在电线杆后，紧闭着眼睛，默念什么都没看见。 不知道他何时出来的，总之，她被一双结实的手臂从杆子后面勾着出来的时候，她看见药店门口立着两个同样脸色泛红的年轻女服务员。 她们认得她，所以表情愈发夸张。 原来，是她啊。 噢。。 她们明白了。。 缦缦拉着陆择安逃命一般，冲回家里。 临行前，她约可可在世纪百货的七楼甜品店见面。爱情得意的可可，事业也取得长足进步。她不久前升任保险公司业务部的大客户经理，经常在祖国各地飞来飞去，要见她一面，需要提前几天预约才行。。。。。。。 可可本来就漂亮，名牌ol职业女装一上身，立刻化身为昔日演出时的职场女魔头。 可可喝了口冰镇酸奶昔，忽然，停下吞咽的动作，一下子撩起了缦缦系在脖子间的工装丝巾。 哇！！！ 一大一小，两朵可爱的小梅花，盛开在缦缦修长的颈项中央。 缦缦呆住，等她反应过来，急忙用手去遮掩罪证的时候，可可已经笑得快要从椅子上掉下去了。。 “可可！可可。。。。。曾可可！”缦缦无地自容。 第193章 坐火车 螺纹装神马的真心是增进夫妻感情的法宝，照这样的速度用下去，再多五盒也未必够用。 可可笑憨了，她问了牌子，决定今晚回家就要买回去和严令止先生切磋切磋。 对于缦缦要回s市探亲，可可羡慕又嫉妒。她说最近想家想的连做梦都会梦到曾妈妈的糖醋糟鱼，又不好意思地说出个闺房秘密，严令止就是那条倒霉的糖醋小糟鱼，只要一想家，她就会忍不住咬他两口。严令止敢怒不敢言，谁让他摊上曾家的魔王煞星曾可可了呢？ 缦缦很理解地点点头，表示同意。 她和可可不愧是天下好闺蜜，连咬人的习惯也这么相似。。 她最近喜欢吃某人的喉结，各种花痴各种肖想，尤其受不了他喝水时候上下起伏的动作，一见到就浑身发烫，毫无抵抗力，化身母熊猫。。 某人也很享受，经常有意无意地摆poss吸引她，被她占了便宜，还会很认真地告诉她，女人太主动了，不好。 哎呀，不能再想下去了，再想，她又要发花痴了。 可可拉着她去负一层的大型超市买槟城特产，她家老娘最喜欢这边的牛肉干，香辣牛柳之类的零食，很快，推车里的特产零零碎碎堆起小山，缦缦叫救命，可可才停下手，心虚地说：“忘了，你们还得带东西。” 结账口排起长队，超市广播悠扬的音乐被一则通知取代。 “各位同事，你们好，现在是员工点歌时间。第一首歌曲是由洗化部的韩仁花同志为她父亲生日点歌，歌名是《爸爸》，她祝愿父亲健康长寿，平安幸福。” 话音刚落，悠扬感伤的乐曲便响了起来。 小时候每次用劲都无法将你背起 这一次我想我一定可以 好多年那些话在嘴边总没能说清 但此刻唱这首歌给你听 蓝蓝的天，像那小小的我 用心大声的唱你最爱的歌 纵然世界不同你曾给我的梦境 只要有你陪着，哪怕再多苦呢 你的笑声是我生命的书签 标出了每一个的永恒的瞬间 可是我怕，看着你悄悄改变的脸 被无声的时间，勾出深深的线，你的脸。。。。。 不知何时已经红了眼眶，可可亦是同样感触，伸臂揽住缦缦单薄的肩膀，轻轻地安慰：“叔叔和阿姨在天堂一定很好，因为你幸福，他们才可以放手。” 缦缦垂下眼帘，久久没有发声。 营业部的工作暂时移交给常笑，缦缦觉得很抱歉，常笑却笑着打趣她，丑媳妇面见公婆，迟早得有。他全力支持缦缦的媳妇事业，并且拍心口保证，绝不会把营业部的工作搞砸了。 回程，陆择安拗不过缦缦的强烈要求，买了普通火车的硬卧车票。 他乘坐火车出行的纪录少之又少，即便是在巴黎心急如焚找莱伯特先生那次，坐的也是速度和舒适度极高的tvg。 这是陆择安第一次乘坐普通快速列车。 上火车的时候，缦缦显得很兴奋，她把行李箱交给他，自己在列车员刚刚打开车门时，就着急忙慌地冲上列车。 列车员好奇又好笑地说：“这不是硬座，是硬卧，不用挤着占位。” 缦缦伸伸舌尖，脸红红地道歉，说：“对不起，我忘记了。” 陆择安按照程序检票上车，找到属于他和缦缦的位置，发现是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上中下三层硬板，一个中铺，一个下铺，他把外套脱下来，挂在中铺。 缦缦还是很兴奋，她坐在下铺的窗口，撩开窗帘朝外面熟悉又陌生的车站不停地张望。 “陆择安，你快看，这就是火车站嗳。” 承受着四周异样目光注视的陆择安，默了默，才坐到她的身边，朝车厢外没有丝毫亮点的站台看了看。 “嗯。” 她头也不回地抓住他的手，晃了晃，继续，“你不觉得很有趣吗？这么长的笨家伙，能把我们送回千里之外的家乡。。” 他简直不敢回头了，如芒在背，他握紧她的手，打算扯开话题，吸引他‘无知’老婆的注意力。 忽然，她的视线凝住不动，也不说什么惊世赅俗的言语。她盯着车窗外一老一少奔跑的身影，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 “缦缦？” 她低低地应了声，身子朝前探了探，发现再也看不到那对父子，她才神色怅惘地扭过来。视线幽幽地撞上他的深黑，她才语声清淡地说：“我小时候最喜欢和爸爸一起出差了，那个时候，他还不是大企业家，坐的是普通硬座。车来了，我总是第一个先钻上去，占两个好位置，然后爸爸上来的时候，就会摩挲着我的头，嘉许地说，他的缦缦真棒。” 声音渐渐变得低沉而伤感，他有刹那间的失神，而后，从心脏的部位传来清晰而又绵长的疼痛。。 原来，她并不是小孩子心性。 也并非‘无知’。 她只是太想念一个人，想念到把过往的点点滴滴都与深爱的他分享。。。 从这一刻他才知道，一个人的心情可以复杂到连他自己都无法想象的程度。 怜惜、悔恨、遗憾种种情绪交错盘绕，激荡在他的脑子里，令他瞬间失声。。 默默却坚决地揽她入怀，此刻，他只想对沉浸于过往记忆的她说三个字。 对不起。 对不起，没能在你最需要的时候照顾你。。 对不起，没能帮你分担成长遭受的挫折。。 对不起。 我的缦缦。 火车到达s市火车站的时间，恰好是第二天的清晨。陆择安为了给父母一个惊喜，并未告诉他们确定的归期。 缦缦因为吹了整晚的空调，加上她又蹬被子的毛病，所以被陆择安强喂了感冒药还是喷嚏不断。 昏昏沉沉地靠在他的身上出站，耳边不时传来小声嘀咕的声音。 大多是欣羡的，偶尔响起不大搭调的音符，也被陆择安的视线盯得自动消声。 s市的出租车超级难等，尤其是火车站。缦缦的头炸了一般地疼，陆择安在路边打电话，很多人从他身边经过，都会回过头再看看他们。 槟城银行在s市设有分行，就在火车站商圈附近。陆择安打电话要了一辆车，低调的白色丰田卡罗拉，司机送来后，步行离开。 陆择安把行李放进后备箱，又揽着缦缦来到副驾驶位，帮她坐好，扣上安全带。 她迷惘中抬头看着他，他笑了笑，摸了摸她的头，说：“睡会儿吧，到了叫你。” 第194章 此生，有你足矣。 或许是真的累了，加上感冒的威力，让她昏睡了整整四个多小时，才渐渐清醒过来。 她还呆在车里，不过，座椅已经放下，她的身上盖着他的纯黑外套，呼吸之间，清淡的薄荷味便氤氲在鼻间。 睡了一觉，感觉明显轻松许多。 她动动手脚，四下里梭视着陆择安的身影。 她以为车子停在公婆的小区，可是入眼却是一处风景秀丽的园区。这里依山傍水，自然环境秀美，景色怡人。她觉得莫名的熟悉，等她向后望到园区牌坊上的四个黑色大字时，身子猛地僵硬，脸上流露出惊诧的表情。。 这里。 竟是s市著名的景观公墓，她的爸爸妈妈长眠于此。 “啪。”车门开启，映入眼帘的是一束新鲜欲滴的黄白菊。 她惊讶地看着陆择安低下头，单手按着她的肩膀说：“你醒了？” 傻傻地点头，接过鲜花，迎上他黑净澄明的眼睛，“你知道？” 他怜惜地摩挲她的脸，“我知道，今天是你父亲的忌日。” 她的面色微变，身子轻轻抖颤了下，问：“你特意安排的吗？”爸爸的忌日，因为要回公婆家里团聚，所以准备错后再来拜祭的。 没想到，他会细心至此，居然趁她熟睡的时候，把她带到了幽静的宋县墓园。 他摇摇头，并未邀功，“我也是上火车前才知道。” 缦缦恍然，“可可告诉你的。” 他没否认，双手用力，把她从车里扶下来。“能走吗？” 她的眼睛湿漉漉的，点点头，说能。 位于s市郊县的宋县景观墓园里虽然陵墓众多，但看起来一点都不拥挤窄小，相反环境非常优美。 尽管已经过了正午，可是前来拜祭的人，还是络绎不绝。 树影婆娑，曲径通幽，参天大树，芳草鲜花，还有各式各样堪称艺术品的石雕，把整个墓园衬托得如同仙境一般美好。 在这里完全感受不到死亡的阴寒可怕，更像是一个令人流连忘返的美丽花园。 缦缦带着陆择安来到中心区的一座合葬墓前，停下。 她半跪在洁白的大理石地面上，伸手虔诚庄重地拂去祭台上的灰尘。陆择安取出手帕，开始擦拭光洁如新的墓碑。 墓碑中央，是卿家父母的照片，两人都在微笑，洞晓世情的眼睛仿佛能够穿透生死的距离，看到他们满溢着幸福的女儿。。 徐徐的山风吹过来，蒸发掉鼻间最后一缕涩意。 缦缦没有掉眼泪，她的平静和坚强让陆择安也感到意外。她站起身，拉着陆择安的手，并排立在父母的墓前。 “爸爸、妈妈，我是缦缦。” “你们看到了吗？他就是我的爱人，陆择安。他是个很优秀的人，对我很好，我从高中起就喜欢他。爸爸，您一定会说我赚到了，对吗？因为你们笨得出奇的女儿，终于有人要了。。” “我们在槟城工作，他已经是副行长了，我是他的下属，我们都很喜欢现在的工作，希望能够做一辈子。” “好了。。好了。。我不啰嗦了，让你们的新女婿和你们说说话吧。” 陆择安微笑，然后半蹲着身子，折了一黄一白两朵花，并排放于卿家父母的墓前。 他站起来，深深地向墓碑鞠了一躬。 “爸爸、妈妈，你们好，我是你们的女婿，陆择安。” “我感谢你们的宽容和关爱，为我的人生创造了奇迹。奇迹就是她。。”陆择安转头，牵起缦缦的手。“就是你们的宝贝女儿，缦缦。” “她是我生命中最大的奇迹，也是我一生最爱的人。爸爸妈妈放心，你们照顾不到她的时光，由我来接过去。我会呵护她一生一世，再也不会让她感到孤独和伤心。。” 缦缦轻轻地叫了声，“陆择安。。” 他转头看她，漆黑的眸子里像是装着万语千言。。 这一生，他们能拥有彼此就足够了。。 从墓园下山，陆择安却带着缦缦留在风景如画的宋县县城住了一晚。那天晚上，他们登上了宋县城里的南山，亲身领略到了缦缦曾经提起过的能看到桂花树的月亮和璀璨的星星河。。 梦，一样一样的圆，才会愈发觉得珍惜。。 缦缦依偎在他怀里，问出了长久以来的疑惑，“为什么当初你会选择离开我？” 这是压埋在她心底多年的疑问，她想忽略掉，可是越幸福，越觉得迷惑。。。 他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笑着揉了揉她早已经散乱的头发，语气淡淡地说：“都过去了，缦缦。” 她还想再问，却直接被他堵住了唇瓣。。 算了。。 意识迷蒙的时候，她这样想。 算了。。 只要他们拥有彼此的爱，过往的一切，都变得不再那么重要。。。 陆家父母因为陆择安和缦缦的回归，着实兴奋了好几天。扈女士在他们回家的当天就决定在饭店请当初未去参加婚礼的亲戚朋友们聚聚，让她越来越喜欢的儿媳妇在公开场合亮亮相。 后来，因为缦缦的感冒有加重的迹象，加之陆家伯父不赞成铺张浪费，最后扈女士只好妥协，在缦缦病好之后办了两桌家宴。 月圆团圆夜，陆家高朋满座，觥筹交错，庆贺声不断。 早就戒烟戒酒积极备孕的陆择安，今晚却破例重新端起了酒杯。 扈女士说，难得儿子这么开心，由他去了。 缦缦因为感冒还未痊愈，所以提前回了自己的卧室休息。 卧室是陆择安的房间，他们回来之前，扈女士找装修队重新贴了壁纸，换掉之前的旧家具，换成了现在的时尚品牌。 水红色的崭新四件套，映得整个屋子都喜气洋洋的。 她躺了会儿，睡不着，干脆趴在上面翻看陆择安的影集。 或许每个人都有过傻乎乎，呆呼呼，勇呼呼的童年时期，陆择安也不例外，那个印象中总是玉洁松贞的君子，原来也有光屁股没牙或是扛着木头枪，睥睨天下的照片。。 她被内容丰富的照片刺激得浑身打颤捶着枕头闷笑的时候，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是扈女士。 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红枣桂圆汤，眉眼含笑地进来。。 第195章 （大结局） 红枣莲子汤表达了陆家父母对抱孙儿的企盼，缦缦一口气喝完，笑着地说了声谢谢。 扈女士并不着急走，她的视线落在照片上面，渐渐变得温柔而怀恋。 她感触地说：“想不到吧，安安小时候也很顽皮。在家属院，我和你爸爸常常因为他的过错向邻居道歉。那个时候虽然生活清贫，物质匮乏，但是精神却很富足，一家人生活得很开心，每天都像在欢乐中度过。后来，我和你爸爸调回s市医院，工作突然间变得忙碌，根本顾不到家里，更别提照顾安安的生活了。他从那个时期开始变得独立，很小就学会自己做饭，交水电费，甚至是去照顾病弱的爷爷。懂事的同时，他的性格却发生了转变，不像过去一样和邻居家孩子打闹玩耍，放学后更多的时间留给了它们。” 扈女士指了指房间内未被动过的整面墙的藏书，感慨地说：“零花钱他都用来买书了。当时我和你爸爸还曾窃喜过他的博学和优秀，可是如今想来，却觉得对不起安安。他在枯燥单调缺少家庭关爱的环境里成长，失去的远比得到的要多。” 扈女士看着沉思的缦缦，微微叹息。。 缦缦了解扈女士的心情，也心疼年幼却独立坚强的陆择安，“妈妈，我明白那种感受。因为我也有过相同的经历。不过我没有他优秀，更多的时间都浪费在无谓的事情上了。” 扈女士了然笑笑，坐下来，按了按缦缦的肩膀，怜惜地说：“妈妈早逝，爸爸又总是那么忙，可以想象年少的你一定吃了不少苦。缦缦，那你有没有埋怨过他们，怪他们没有给你幸福的童年？” 缦缦摇摇头，“我从来没有怪过他们，反而很感激。是爸爸妈妈给了我健康的身体，照顾我，关心我，虽然妈妈没能陪我走得很远，但是爸爸用他的爱心引领我成长，教育我，弥补了家庭不完整的缺憾。我很爱他，爱妈妈，无论他们在不在身边，我都会永远记着爱我的人，因为正是他们，教会了我如何微笑，执着的面对人生。” 扈女士动容地看着缦缦，“好孩子，你的爸爸妈妈听了一定会感到欣慰。他们爱你，永远也不会忘了你的。”她丝毫不怀疑卿家父母对于女儿深沉的爱，卿语堂当年的举动，虽然自私了些，可是充分证明了一个父亲对待女儿人生的高度负责的态度。换做是她，只怕比卿语堂做得更加过分。 “妈妈。。。”缦缦抱着扈女士的手臂，脸颊依偎在上面，轻轻地摩挲。。 扈女士拍拍缦缦，犹豫了片刻，还是对缦缦讲出了压埋在她心中多年的秘密。 “你知道当年安安为什么突然和你分手，并且义无返顾地离开s市吗？” 缦缦心里一咯噔，直起身子，眼睛睁的大大的，看着扈女士。 扈女士揉了揉眉心，苦笑着说：“我是不是不该说。” 缦缦拉住她，“不。妈妈，我想知道。”陆择安总是在回避这个问题，他越不说，她就越放在心上。 扈女士叹了口气，尽量用婉转的语气讲述了当年发生在卿家和陆家的纠葛。 她说：“安安为了逃避对你的感情，远走槟城。他的苦都埋在心底，从不曾对外人提及。包括婚后，他还主动找到我，请求我隐瞒当年的事。他知道你最敬重你的父亲，他不想因为当年的事，让你对卿爸爸有所误会。缦缦。。。” 她摩挲着缦缦冰冷的手指，紧张地看着她苍白的脸说：“我背着安安说出真相，并无发泄报复的意思。我只是心疼安安，心疼你，心疼你们为了彼此付出的太多。缦缦，妈妈知道你一时间接受不了现实，恐怕还会对敬爱的父亲心生憎恨，那不是我的初衷，更不是最终目的。我希望你能宽容的理解他的行为，不要因此恨自己的父亲，因为他所做的一切，和我曾经对你犯下的错误一样，都是出自于对子女的爱。你能理解吗？” 缦缦从没想到当年分手的真相会和她最敬重的父亲卿语堂有关。 她一点都没感觉到爸爸对陆择安的防备之心，她甚至在痛苦的时候不停地向爸爸倾诉心中的烦恼，请求他帮帮自己。。 乍然听到真相，最先是感到震惊，但之后平静下来想一想，更多的是对爸爸行为的理解和对陆择安默默承受伤害的痛惜和感动。。 世界上，再不会有人像他们一样用发自心底的爱呵护关爱她了。 何其相似的两个男人，竟成了她生命里不可分割的重要部分。。 因为有了他们的爱，她才变得如此幸运，又如此的幸福。。 扈女士看她长久沉默，神色严肃，以为自己的话伤到了缦缦，不由后悔不迭地说：“我不该讲这些惹你难过，是妈妈不对。。是。。。” “没有，妈妈。。没有。。”缦缦伸出手臂环住扈女士的肩，认真又感动地说：“谢谢您告诉我真相，解开我长久以来的困惑。您放心，我不会记恨任何人，只会更加爱你们。我也会用一生去爱安安，因为他，是真正值得我去爱的人。。” 从今后，不只是他一人付出，尽心维护他们的爱情。还有她，也要加上她的爱，把他们的大家庭经营得更加美好。 影集的夹层，居然飘落一张照片。 年代久远，照片颜色发黄黯淡，却丝毫不影响它所表达的内容。 是他和她立在s财大碧湖柳树下的照片。照片里，男子长身玉立，轮廓分明的五官上，一双眼黑得发亮，唇角微微向上弯起弧度，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他的身边靠着位短发俏丽的女生，她表情夸张地望着男子的脸，腮帮子鼓鼓的，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发泄着不满。。。 扈女士见到照片时，脸上露出会心的微笑。 她把照片翻过来递给缦缦，而后，便悄悄地退出了卧房。 没想到照片背后另有乾坤。 一行遒劲流畅的字迹，令她瞬间失掉心智。。 一见卿心，何其有幸！ 落款是安，日期竟是他刚上大学那年的初秋。。。 她的心怦怦狂跳起来，有什么答案卡在喉咙里呼之欲出，正想理清简单到繁杂的思绪，门响了一下，被人从外间推开来。 她屏住呼吸，望着那抹高大的身影，朝自己越走越近。。。。。。 ---------------全文完---------------- 第196章 番外 半年后。 槟城银行在证交所顺利上市，由于在上市前实行了全员持股计划，槟城银行因此成为造福工厂。发行a股当日，不仅诞生了几十位千万富翁，还造就了几千人的百万富翁。 即便是银行最普通最平凡的前台柜员，一夕之间，也坐拥数十万的财富。 以人为本，员工利益最大化，成为曲景深和他的领导团队恪守的职业信条。 槟城银行营业部，半年来也发生了许许多多令人激动或是难忘的故事。 刘子龙因为出色的业务技能和个人素质在行内银行卡部经理竞聘中脱颖而出，成为继缦缦之后，第二个登上管理高位的柜面员工。 通过afp考试的文丽，也被人力资源部调到新成立的高新区支行担任业务主管，她的事业取得长足进步，和刘子龙的感情日渐成熟。 顾瑜病休后，缦缦正式接过营业部的管理重任，她以出色的业绩，为槟城银行跻身全球100强银行做出了突出贡献。 完成工作任务的李佳音返回香港投行任职，离开前，在小区遇到相携归家的陆家夫妇。她坦然祝福，辞行后潇洒转身离开。。。。。。 春暖花开的日子。 槟城银行国际理财中心在高新区正式挂牌成立。 中心经理是刚刚当上新郎官的严令止，副职则是从个银部调职过来的常笑。 缦缦送去花篮祝贺，答谢宴会上遇到代表保险公司出席却蹲在卫生间狂吐不止的可可。 没想到新娘子竟比她这个结婚好久的老媳妇儿先怀孕，世界真是不公。 严令止接媳妇儿回家，得意地对陆家两只说，他们总算压了陆家夫妻一头，虽然靠的是未出生的娃儿，可照样骄傲。 缦缦气得说不出话，回程的路上，瞪着陆择安，恨不能把他的身上盯出几个洞来。 都怪他啦。 说好的冬天备孕，秋天生宝宝，可是该死的cfp考试终结了她的梦想。好不容易拿到证书，又被他一句再等等拖到了现在。 昨晚上去小区药店买那个东西的时候，两个小姑娘实在忍不住好奇问她，为什么还要用？不是结婚很久了吗？ 面对俩小姑娘的质疑，既委屈又羞涩的她说了句别提了，拿起结过账的东西便逃跑了。 回家冲着某人发泄，他却说，不要理那些闲言碎语，该要的时候，自然就要了。 那究竟是神马时候能要宝宝呢？ 她很想抓狂。 不久之后，他给出了陆择安式的回答。 原来，曲景深有意让缦缦竞聘常笑空出的个银部经理的职位。这个位子，才是阻挡陆家宝贝降临人世的原罪。 他给出承诺，并亲笔写下保证书。 无论竞聘结果如何，他们都自动转为备孕期。 缦缦咬着后槽牙，盯着他淡定从容的俊脸，语气铿锵地说：“君子一言！” 陆择安愉悦地大笑，故意用缦缦喜欢的方式逗她：“多少匹马都拉不回！” 曾经迎接新人用的五层会议室，正紧张地进行着槟城个人银行部经理的竞聘考试。 透过窗口，曲景深欣慰地看着里面咬着笔头，努力思考的缦缦，对一旁的陆择安说，“你的笨姑娘，终于长大喽！” 陆择安的笑容幸福得令人嫉妒，漆黑的眼里闪烁着熠熠的光彩，“无论她变成什么样子，都是我永远唱不停的卿云歌。” 同样，他也是缦缦倾心守候一辈子的必择所安。。。。 缦缦的备孕计划终于成功。 虽然未来的小小陆还没和他们亲密接触，但是缦缦已经感觉到他（她）不再是遥不可及。 五月鲜花盛开的好日子。 刘子龙和文丽步入婚姻的殿堂。 在简洁大方的婚礼宴会现场，缦缦和昔日意气风发的见习生们重又团聚在一起。 熟悉的面容，或多或少都有了些变化，最令她感到欣喜的是，黎菁华和即将成为人母的段敏霞也来了。 她们亲密相拥，互相问候，倾诉着离情别意。 不知是谁最先提起了往事，引得众人唏嘘感慨。 缦缦感到心里涨满了酸涩的情绪，想起了入行时的点点滴滴。 她怀念和见习生们在拓展时结下的深情厚谊，怀念那些在网点单纯工作的日子。 第一次独立上柜，那种紧张和兴奋的感觉，仿佛还在昨天；第一次遇到难缠的客户，既委屈又无助，让她难忘终身；第一次遭遇人生挫折，学会把苦吞进肚子里，背着人偷偷抹泪；第一次享受成功的喜悦，欢喜雀跃如同兴奋的孩童。。。。。 数不清的第一次，见证着每个人的成长历程。 缦缦感激身边所有的人。 见习生们、陆择安、曲景深、顾瑜、常笑、师父、可可，甚至还有思韵，是他们，是他们这群人给了她这样一个初涉社会初入职场的菜鸟一个个宝贵的锻炼机会，让她有足够的勇气在人生和职业生涯的舞台上摸爬滚打，去努力，去前进，去接受挫折，去克服困难，去成功，去获得自信。 她感激自己拥有一份喜欢的事业并为之在努力，这份工作，让她能够的面对社会大众，在方寸柜台之间接触众生百态的本质。那些富有的、贫穷的、年长、年幼、理智、昏庸的顾客她几乎都经历过。人生的经历也因此而变得丰富多彩，她从中学会了用现实的眼光看待社会，拥有了超强的抗压能力。。 对他们这群朋友，对正在服务的银行，除了感激，还是感谢。 谢谢你们，在我的人生里，留下了真实美好的记忆。 “哇！新娘子来敬酒啦。。。”有人高喊了声，大家齐齐把目光转向新人的方向。 刘子龙早已褪去眉宇间的青涩，举手投足之间显露出令人心折的精英气质。文丽也不再是那个羞涩懵懂的乡下姑娘，她身着礼服，淡雅美丽的微笑，宛如脱胎换骨化身为圣洁的白莲，让人目眩神迷。。 “新娘子先喝三杯再说话！”孙聪，永远是他们中间的大活宝。 文丽红着脸蹙眉，无助地看向刘子龙。 刘子龙知道躲不过，也没想在他们面前戴上假面。他端起早已倒好的香酒，仰头，利落地喝掉三杯满满的喜酒。 “不要紧吧。”文丽的担心，引来大家阵阵怪叫。 缦缦笑着笑着，看到了前方刚刚赶到婚礼现场的陆择安。他们的视线在空中交汇，一切尽在不言中。。 微微低头，遮掩比新娘还要红的面颊，响应孙聪的号召，共同举杯，向一对新人祝贺新婚。 “祝你们幸福！” “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祝愿我们所有的见习生，友谊长存！事业进步！” 举杯的刹那，他们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成长的力量和对未来的美好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