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游戏像菜鸟(电竞)》 一根狐狸毛 十七点整,胡藜准时上线开直播。 刚进入游戏就有弹幕各种问好: 「狐狸真准时,爱了爱了。」 「小狐狸今天又要玩哪个中单英雄啊?」 「说真的,我还真不是来看狐狸的中单教学,而是来看狐狸的撩人教学。」 「前面的,谁不是呢?」 胡藜一眼看过去这些弹幕,挑眉坏笑:“埃?什么撩人教学,我可是技术主播,你们不要坏我名声好不好?” 他的声音懒洋洋的,带着点少年的清脆,撒娇的时候拖着音调又让这把声音里带了点让人心头一痒的感觉,像是夏天里带了冰的薄荷水一般。 弹幕顿时一阵群嘲: 「别逗了,狐狸你还不知道自己的定位吗?」 「这只狐狸已经开始说胡话了,我们不如……」 「别这样,狐狸的技术还是很不错的,可是我们更喜欢看你撩人。」 胡藜故作忧伤地叹口气:“哎,算了算了,我知道你们技术又差又撩不到小哥哥,单排到死都只能在钻石徘徊,只好勉为其难做那个造福大众的人了。” 「嘲讽粉丝?取关了取关了。」 「????有被冒犯到。」 「狐狸你老实把我家监控交出来我饶你不死。」 他看弹幕活跃得差不多了开始进入游戏:“好啦好啦,我开玩笑的,今天没有什么想法,先打一局试试手感再说。” 说完笑呵呵喝了一口奶茶,今天是抹茶奶绿全糖,一口混着抹茶独特香气和糖分的饮料下去,瞬间整个人都好了。 一口气灌了小半杯,眼看着已经进入备战页面,他才咬着吸管打字: 「有没有小哥哥能带我赢呀~^-^」 这一句婊里婊气的撒娇,不仅语气绿茶,后面跟着的颜文字也相当灵性。 还没等队友说话,直播间里就已经被各种弹幕刷了屏: 「????沙雕主播?取关了取关了。」 「臭丫头又来了。」 「开屏暴击,狐狸真棒。」 「来了来了,狐狸的究极撒娇大法之故意搞队友心态。」 「天哪,一下课就来看狐狸的直播,今天又是老套路吗?」 胡藜看着满屏的弹幕,嘿嘿一笑,清清亮亮地开口:“今天还是小姐姐专用的中单教学,顺便附赠撩人教学,看到就是赚到,千万不要错过哦。” 屏幕上是时下最热门的手游《鬼怪传说》的界面,这是一款经典moba游戏,玩法就是在线玩家操纵自己选择的角色分成红蓝两队进行上中下三路的推塔游戏。根据自己积累的星星数分为铜、银、金、白金、钻石、黑金、传说几个段位,到达传说之后还有排位赛赛,而《传说》则因为其角色绘画建模精良,玩法多变而深得玩家喜爱。 胡藜,就是以玩女性角色在游戏里装妹子进行中单和撩汉双教学为卖点的主播。 虽然他自认自己是个技术主播,但是现在的直播游戏平台百花争鸣,他一不是职业选手退役自带粉丝,二不是露脸的漂亮小姐姐小哥哥靠脸吃饭,只好剑走偏锋靠着这点噱头吸引观众。 如果别人要问他的特色是什么? 别问,问就是骚就对了。 果然刚刚发完那段话,一楼就开始上钩了:「是小姐姐吗?说句话来听听。」 胡藜一看,赶紧打字:「如假包换的小姐姐,小哥哥你看我常用角色就知道了。」 他的id名字叫:是狐狸呀,常用英雄栏里一溜的美女中单,相当具有迷惑性。 游戏刚刚进入bp过程,就是选择和禁用机制,常规只要钻石以上就可以进行bp,双方各禁用两个英雄,而巅峰赛则是三个。 他们今天这把,是传说局。 果然,双方禁用完英雄,一楼小哥就开麦回道:“好的妹妹,今天躺好,我带你赢。”说完就选了一手刑天。 这小哥的音色一般,听起来年纪不大。 弹幕里已经热闹起来了: 「小哥哥声音不错啊,狐狸,撩他!」 「我怎么觉得一般呢?狐狸要不咱再找找?你看他都没用常用英雄,一点都不真诚。」 「嗨呀,这年头能有一个愿意开麦带你上分的小哥哥就不错了,挑剔什么?」 胡藜一看对方常用英雄全是岳飞、卫青一类的战士和青莲剑客一类的刺客,但却选了刑天,瞬间就明白了这哥们说着要带他,但是还是舍不得用自己的常用角色掉积分。 女玩家在电竞游戏里一向受歧视,他不是装妹子一天两天了,这种套路早就习惯了。 他笑眯眯开口:“不怕不怕,我会用我的技术征服他的,集美们,你说我要不要开麦勾搭呀?” 他一双微微上扬的狐狸眼眯起来的时候很是俏皮,薄薄一层眼皮衬着浓黑点漆一样的眼珠子,很是讨人喜欢,可惜他不爱露脸打游戏,觉得会破坏游戏的代入感,否则凭着这样一张讨喜的脸,也不至于月月都榜单吊车尾,靠着出卖灵魂谋生。 一听这话,屏幕里就是一连串的弹幕: 「开麦开麦呀狐狸,让小哥哥听听你的声音。」 「哈哈哈,又要装妹子撩汉子,狐狸可真有你的。」 胡藜一看,笑道:“开就开,不就是变声器吗,谁还没有怎么的?” 他的本声轻亮干净,是带点软糯的少年音,虽然比一般男孩子清亮,但也一点不像女生,所以他在游戏里撩小哥哥开麦的时候都用的变声器。 而对方则选了一个青莲剑客打野,一个冰雪女王法师。 轮到他们这边二楼已经选了一个小李探花做射手,轮到胡藜的时候,他瞧着自己面板里一个个花枝招展的女法师,道: “各位集美今天想看我玩什么英雄啊,满足你们。” 「青蛇青蛇,人家想看小青蛇」 「狐狸当然玩小倩,人家想看一手小倩,都是你们鬼怪家族的。」 说完,就是十颗棒棒糖。 胡藜一看,圆眼睛笑得眯了起来,一边把自己的变声器打开,一边道:“谢谢小可爱的棒棒糖,今天就玩小倩。” 他说完抬手就锁了小倩。 谁知当小倩这个英雄一锁定的时候,二楼瞬间开麦:“别小倩。” 可惜晚了,bp形式的状态下一但选择不能更换新英雄,只能队友之间在已选择的角色中交换。 弹幕里顿时一片哀嚎: 「本命小倩,心疼我女鹅。」 「今天又是小倩被歧视的一天。」 就连之前说要带胡藜赢的一楼小哥也弱弱来了一句:“你其实不该选小倩……” 屏幕上那个白衣飘飘瞪着大眼睛的小姑娘看起来无辜极了。 小倩是《传说》这款游戏的入门英雄,操作简单,五官精致,原始皮肤是一个身着白纱飘在半空中的少女,冰蓝色的眼眸带着点不谙世事的懵懂。而原画则更是精致漂亮,背景是深蓝色广袤的森林和苍穹,少女站在其中不说话便是一幅画。 她出场时是一阵银铃声后四起的白雾,而后一缕月光从雾中破开,一个少女缓缓自白雾中出现,她在铃声中仿佛与月光融为一体。 娉娉婷婷,飘飘渺渺,袅袅娆娆。 她的一技能是一个指向性的白纱,造成弹道伤害,二技能丢出一个铃铛,在范围内的敌人身上,控制敌人一秒,三技能连续丢出三个大小不一铃铛,造成法术伤害。 因为小倩的控制属于范围性,并不需要太多预判,而一旦被控之后的技能几乎很难打空,所以对新手玩家来说相当好上手。 但是小倩的控只能丢给一个敌人,一旦二技能空掉或者没有秒掉敌人,没有位移的情况下,只有死。 而新手玩家不会发育,不会利用草丛,不会配合队友,玩这个英雄,基本上等同于提款机。 又弱又坑的女生专用花瓶英雄,是大部分人对小倩的印象。 所以在传说往上,除了本命小倩的人,很少会用它了。 不等胡藜说话,四楼发出来一句:「选小倩不如直接六分投。」 胡藜一见这架势,赶紧开麦,变声器里传出一个软绵绵的少女声线:“小哥哥别这样嘛,好不容易上传说,你忍心看我掉星星吗?” 四楼:「还真是女生?完了完了,从开吧。」 胡藜叹口气,继续道:“别啊小哥哥,我只会这个英雄啦,不要重开好不好?” 四楼:「我信你个鬼,你个糟老婆子。」 二楼:“妹子都这么说了,要不然……” 一楼:“宝贝,你的声音真甜,放心,我带你赢。” 二楼:“算了算了,听天由命吧。” 而对面完全不知道他们这边已经因为一个小倩已经彻底心态爆炸,已经选了一个站桩射手和一个夸父上单,而弹幕里更是一片欢声笑语: 「哈哈哈哈哈,喜闻乐见打脸场面。」 「今天也是小狐狸为女生正名的一天。」 「所以说这些英雄歧视的人都是什么心态?都是传说角色谁比谁高贵了怎么?」 轮到他们这边最后两个人,四楼反手选了一个小龙女。 胡藜沉默了,队友沉默了。 小龙女,是个法师。 明显是要跟胡藜抢位置了,或者说,根本就只是想重开。 系统规定一旦队伍里出现全是射手或者法师的情况下,或者四个法师、四个射手的情况都可以选择重开。 但是一楼已经选了刺客,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五楼也是法师,那么就有几率能重开。 弹幕炸了: 「四楼有毛病吗?搞心态?」 「讲道理,狐狸自己在传说局选小倩,对面又有刺客专门针对没有位移的射手法师,确实有点问题。」 「前面的,是没看过狐狸的小倩吗?什么情况都不了解就别说话了吧。」 「五楼还是选法师吧,狐狸咱们走,这种人不配赢。」 就在这吵吵嚷嚷万众瞩目的时刻,五楼的选择决定了这把游戏的去向。 而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五楼始终一言不发。 就连胡藜心里也打起了鼓,这位仁兄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处于沉默状态,该不会是掉线了吧? 要是掉线了的话就会系统默认为最常用的英雄,这个五楼设置了不可见,也看不出究竟是个什么位置。 低星传说局,队友如果不是太崩,他一个人倒是也能carry,但是一个心态爆炸一个挂机的这种情况,他能不能赢还真不好说。 难不成,今天第一把就要凉凉?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间,五楼终于在最后一秒选择了他的角色。 绿色的小精灵头像被锁定。 彼得潘,是个治愈系奶妈,辅助。 胡藜见状松了一口气,这第一把虽然没有直接重开,但是能不能赢,还要看本事了。 他盯着已经进入加载页面上的银发少女,轻轻吸了一口气,抬手噼里啪啦把自己房间标题改成《传说局双法师妹子一手小倩carry,输了发红包》,转身便欢欢喜喜地冲直播间的人开口: “来来来买定离手,这一把我是会赢呢还是会输,输了我在直播间发二十个红包,瞧一瞧看一看啦!” ※※※※※※※※※※※※※※※※※※※※ 开新文啦宝宝们,这一次是骚浪皮断腿主播中单和人狠话不少大神打野的网骗(不是)故事。 全程苏甜萌就完事了。 下一本开《野狗》,专栏见么么哒。 前三章送红包。 爱你们。 两根狐狸毛 胡藜这一吆喝不要紧,弹幕顿时暴涨: 「听说有妹子才来的,怎么不露脸?」 「传说局?双法师?妹子打小倩?主播准备好红包吧。」 「必输局有什么好看的,坐等主播发红包。」 当然弹幕里也有不少狐狸的老粉丝却一副这群土货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游戏开始,胡藜操控着那个白衣飘飘的少女来到中路,谁知小龙女也蹦蹦跳跳来到中路,随之而来的还有扇着翅膀飞在半空中的彼得潘。 眼见着中路都快凑齐一桌麻将了,胡藜打开经济面板更是吓了一大跳。 这辅助彼得潘,居然没有出绿宝石。 绿宝石是辅助开局第一件必出的装备,因为《传说》里的英雄需要通过吃兵线和野怪的金币,用金币换成装备。但是辅助为了帮助其他英雄快速发育,不能与其他位置一起吃经验,绿宝石则能保证辅助在不抢夺队友经济的情况下,自身持续获得经济保证发育,也就是俗称的“吃低保”。 这兄弟一上来就是一个硕大的靴子挂在装备栏,显然是要三个小朋友排排坐吃果果了。 他此时心态出现了一丝变化,但还是软着声线用妹子声音开口:“彼得潘哥哥,能不能出个绿宝石啊?” 软哒哒的声线,是个男人都该软了吧? 谁知那绿色的大扑棱蛾子居然扇了扇翅膀,用刚刚吃兵线的钱把自己的快跑鞋升级成了物防鞋。 胡藜快疯了,对面武力攻击的英雄并不多,而且彼得潘作为一个功能性辅助,是靠一三技能回血,和二技能控制,需要的是堆法术攻击而不是无脑堆肉。 兵线显然不能提供三个人足够的营养,胡藜只好操纵小倩到达上路吃掉第一波兵线。 自己则无奈地开口:“今天就教学一把小倩上单要怎么自爆一路吧。” 此时打野已经收掉了蓝区的buff与野怪,正猫在旁边的草丛里准备伺机出动。 胡藜看了一下对面的阵容,青莲剑客打野、冰雪女王中单、养由基射手、夸父上单、还有一个商鞅辅助。 青莲剑客是相当需要蓝条的刺客型打野,很大几率会蓝开,也就是说此时对方的打野很大概率正在蓝区往红区的方向赶。 而自己和小龙女彼得潘刚刚在中路打麻将的场景很大程度上让对方夸父放松了警惕,眼见着兵线进了塔,那夸父一点危险都没察觉地开始a塔。 胡藜发出一个“进攻”的信号。 刑天倏地从草丛里出来,二技能瞬间挑飞夸父,胡藜一个铃铛丢出去控住夸父,失去了兵线的夸父被迫抗塔,被打成半血,果断交闪回撤,刑天丢出一把弯刀减速想要再追上去平a,但是夸父瞬间开启二技能加速,转身进了草丛,失去了踪迹。 胡藜看得很清楚,刑天刚刚那一刀如果丢准了,夸父应该已经死了,但是显然这位小哥平时很少玩刑天这个鬼怪,意识虽然已经到位了,手感还是差点。 弹幕里顿时一阵可惜: 「出现了,交闪不杀。」 「夸父二技能加速呀,小倩鞋子都没买肯定追不上了。」 「打野老奶奶手速吗?就这还敢带妹?」 “这个夸父倒是挺会卡视野的。”胡藜轻轻一笑,没有对打野的失误多说什么。 刑天的平砍空了,而下一秒,夸父从另一端的草丛出来,眼见着就要进了自家塔的防御区。 胡藜果断闪现上前丢出白纱,并且追补了两个平a。 被弹道伤害刮成残血的夸父继续往塔里跑,但是那最后两个平a的小铃铛还是跟着夸父进了塔,夸父最后一点血条消失。 「系统:(聂小倩击杀夸父),首杀!」 弹幕顿时一片惊呼: 「主播怎么做到的?夸父二技能不是加速并增加双抗吗?」 「但是小倩的二技能中了之后会增加小倩下一次的法术穿透,主播应该是计算好了伤害才上去的。」 「交闪的时机也刚好,是在夸父二技能时间过了之后。」 胡藜笑眯眯地喝了一口奶茶,开口道:“来自法师的致命平a,你怕了吗?” 而此时,刑天发来贺电:「优秀!」 胡藜赶紧开麦:“不要夸我啦,是战神哥哥你厉害,我们配合好!” 刑天礼尚往来:“是你厉害。” 话倒是说得真情实感。 胡藜却尤不知足,开口道:“那哥哥你带带我嘛,我不大会玩上单,你指挥我好不好?” 他那软绵绵的声线经过处理之后变成了轻软的女声,与小倩那无辜而懵懂的样子搭在一起,相当具有杀伤力。 刑天回:“可以啊,出去我加你。” 弹幕此时已经从讨论刚刚那一波小倩怎么计算的伤害变成了清一色的: 「这就撩到小哥哥了?我好酸啊。」 「为什么我撩小哥哥全都丑拒?」 「???要真有女生在游戏里这样,直男头都给你打爆!」 胡藜笑眯眯地一边吃兵线一边闭麦道:“那当然因为我拿了首杀才有资本去撩小哥哥呀,要是我开局送塔送一血,怎么可能会有小哥哥理我?你做梦呢?” 而与此同时中路却传来了讣告: 「系统:(青莲剑客击杀小龙女),一杀!」 「系统:(彼得潘击杀青莲剑客),一杀!」 胡藜把视野拉到中路,果然看到那里已经躺了一地的尸体,而冰雪女王正追着残血的绿扑棱蛾子进了塔。 眼见着绿扑棱蛾子中了女王的一个减速即将血条清零,转眼就一阵绿色光芒笼罩自身,血条又挣扎了回来。 而冰雪女王则因为被塔打了太多下,被追上来的刑天一个平a收下人头。 「系统:(刑天击杀冰雪女王),一杀!」 而那只绿色的小精灵则扑楞着翅膀飞回了基地,那施施然离去的姿态,实在相当气人。 而此时,局内公告出现了一条消息:「(全部)冰雪女王:彼得潘我记住你了。」 而这边很快有了回复:「(全部)小龙女:对面的,聂小倩和彼得潘随便杀。」 小龙女因为复活掉了一波兵线,此刻经济已经掉了最后,比彼得潘还少,一个c位打成这鬼样子,确实心态要崩了。 胡藜赶紧回:「(全部)聂小倩:嘤嘤嘤,小哥哥不要杀我嘛。」 而对面夸父也加入了群聊:「(全部)夸父:小女鬼,你小心一点,我要认真了。」 一看这段话,胡藜差点没笑出声,这都是什么小学生发言,还认真了,自己被单杀面子上过不去才是真的吧? 他摇头,看着与自己同病相怜的彼得潘,忽然鬼使神差开口:“彼得潘小哥哥,你跟着我吧,我们一起去杀人。” 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个绿蛾子仿佛没有听到一样,接下来继续跟着小龙女在中路安营扎寨,把小龙女生生抢得出了绿宝石。 这绿扑棱蛾子,未免也太高冷了。 胡藜没空再去管中路发生的逼宫大战,在稳妥升了四级之后悄咪咪躲到了对方防御塔旁边的一个草丛里去。 刚刚双方因为抢一只野猪爆发了一场小交锋,此时他和对面夸父的血量都算不上健康,按照一般思路,小倩的皮脆,为了安全大多会选择回家,而夸父皮厚又有回血技能,多半会选择继续清兵。 果然,在看到小倩消失在塔下之后,夸父大摇大摆的出现在了兵线上。 而自持血厚的夸父丢出两个技能清了兵,准备回家。 就在此时,一个白色的身影出现在他身后,猝不及防一个硕大的银铃丢在他身上,随之而来的就是一套技能。 夸父血条清空。 「系统:(聂小倩击败夸父),一杀!」 伴随着队友相继发来的贺电,弹幕里也各种讨论: 「夭寿了,聂小倩居然四级单杀夸父了。」 「夸父:我依稀记得我好像是个肉。」 胡藜笑眯眯开口:“都坐下都坐下,常规操作。” 不等他嘚瑟完,不远处一个青色的影子飘过,一个青衫剑客已经出现在了他眼前。 原来对方打野已经从小地图看到了这边的情况赶来收人头。 一般辅助会随时留意对方打野的情况给出信号,但是眼瞧着自家辅助连宝石都不会出,多半也不会探视野,所以别说信号了,人家正在中路跟着中单一起愉快地玩起了拆塔游戏。 按理说这种辅助是相当不合格的辅助,在平时早就被举报了,但是由于我方小龙女的各种骚操作,导致弹幕里却是一边倒的喝彩: 「哈哈哈,小龙女打了半天0-3-1,死亡还没有助攻多,实惨。」 「彼得潘小天使干得漂亮!」 胡藜瞟了一眼绿蛾子的战绩:1-3-1,也不怎么好看,按理说彼得潘这个英雄相当好混分,只要跟在c位后面无限加血就行了。 可是这个辅助从一开始就只跟着中单,不出宝石,各种恶心人。 再看自己这边,青莲剑客仗着自己三段位移已经突进到了自己身边,小倩这个英雄虽然属于爆发伤害高,但是手上只有一个二技能保命,刚刚为了杀夸父已经用掉了,而闪现cd还没到。 眼见自己被对方打野的突进控住无法动弹,同时一个大招眼看就要招呼在自己身上。 他赶紧一个走位,躲掉大招,想要进草。 而对方打野见他进草,追了上来。 就在此时,小倩的二技能cd到了。 胡藜反手一个铃铛,趁着青衣剑客被控住,卡着视野出了草,成功进入防御塔范围,而青莲剑客空了大,失去了最好的击杀时机。 但是看到残血的小倩仍不知足,仗着自己二技能无法选中再次冲了上来,狐狸一看自己大招还有两秒,果断反向走位,再次躲掉刺客技能,青莲剑客的血条也被塔打得剩了一半。 还有一秒。 青莲剑客彻底上了头,追着胡藜平a,看样子是想来个极限一换一。 “啊啊啊啊,别杀我啦,宝宝下次不敢啦——”胡藜一边说着骚话一边反复横跳闪避技能,看起来慌乱极了,但是始终跟刺客保持了一段距离。 眼看着少女血条见底,大招的cd终于好了。 刚刚还在大呼小叫的胡藜瞬间勾起嘴角:“——骗你的,下次我还敢。” 白衣少女丢出三个大小不一的铃铛,青衣剑客的血条清空。 「系统」:(聂小倩击杀青莲剑仙),二杀! 弹幕则被这神一般的丝血反杀看呆了: 「主播是买了锁血卡吧,这么牛逼。」 「走位和卡视野无敌了,第一次看到这么秀青莲剑仙的聂小倩。」 胡藜则趁着回城加血发了一条消息:「(全部)聂小倩:嘤嘤嘤,青莲哥哥不要杀人家。」 「(全部)青莲剑客:你等着。」 胡藜瞟了一眼弹幕和局内对话,轻蔑一笑,狐狸眼微微眯起,一双黑色眼眸透着狡黠: “好啊,我等着。” ※※※※※※※※※※※※※※※※※※※※ 有些人已经出场了,却不配拥有姓名。 三根狐狸毛 弹幕全体一片哀嚎: 「狐狸好a,我爱了爱了。」 「狐狸悠着点杀人,这是个推塔游戏。」 拿到三个头的胡藜直接起飞,在推掉上路一塔之后又藏在草丛里偷偷摸摸杀了三次夸父,之后又大着胆子进了对方野区,在蓝buff附近埋伏,杀了两次青莲剑客。 而此时他一个人的经济领先了对面经济最高的英雄将近一千,彻彻底底的经济碾压,到10分钟的时候,他们已经打到了对方高地。 他的聂小倩真的就像一个女鬼一样,神出鬼没,除了清兵线的时候,其余时间仿佛从对方视野消失了一般,永远不会知道她下一秒会从哪个位置出来。 到最后对方的夸父直接换线,跑去下路跟射手对线,而胡藜的对手变成了脆皮射手。 至于扬言说要胡藜等着的对方打野青莲剑客,则直接在公共频道里发言:「聂小倩下一把双排。」 这□□裸的分奴嘴脸,散发着上分婊的恶臭。 胡藜看了一眼已经被自己折磨成2-4的打野,勾唇一笑:「(全部)聂小倩:人家要野王,不要野鬼啦。」 嘲讽度满分。 而弹幕也完全被他的聂小倩征服了: 「比草丛婊更可怕的生物——草丛婊中婊。」 「我算是明白了,没有菜鸡的英雄,只有菜鸡的队友。」 「原来小倩是这么玩的,我觉得我又可以了。」 一时数个火箭砸了下来。 胡藜赶紧闭麦:“谢谢各位小可爱的火箭,么么哒。” 由于上路自爆一路,对方打野不得不时不时支援,打野节奏崩掉之后带着下路也崩了。 至于中路,两个相爱相杀的连体婴除了彼此双双超鬼之外,倒是也有惊无险地推到了高地。 尽管后面对方重整旗鼓,开始后知后觉大量堆法术防装,但是奈何经济差距太差,在一波团战之后胡藜帮助打野拿下魔龙,破掉两路之后打爆了对方基地。 眼最后结算的时候胡藜的经济全队最高,kdi10-0-5,评分接近满分,输出高达40%,并且收到了包括来自对方打野在内的五个赞。 当然,这里面没有小龙女的赞。 他刚回到游戏大厅,就收到了来自刑天和青莲剑客的好友申请。 他喝了一口奶茶,开口:“这两个小哥哥都想加我,集美们,我该选谁啊?” 「两个都不选,一个5-4,一个2-8,这种打野不配拥有妹子。」 「就是,咱们狐狸这么优秀,怎么可以被人当工具人?」 胡藜看着弹幕一个个义愤填膺,轻笑:“我很高贵,谁都不配,咱们再开一把,让我康康今天能够集齐几个小哥哥的好友申请?” 他在游戏里撩人一向没有什么节操,如果小哥哥声音好听技术不错的话,他偶尔会加好友之后带对方两局。 但是也最多两局。 等到对方第三局还想拉他的时候,他会直接把对方拉黑,或者删除,开始找下一个。 在他看来,游戏里里面撩小哥哥只是一种娱乐大众的手段,他带小哥哥上分,小哥哥帮他提供素材,两局之后大家相忘于江湖,实在没必要继续深入了解。 当然,这种行为通常被他的粉丝诟病为“渣女”。 就在他的弹幕淹没在一片:「海王狐狸,在线撩人。」或者「喜欢一个太累了,我要喜欢十个。」之类的调侃中时,一条好友申请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屏幕上。 胡藜点进去一看,是上一把的彼得潘。 这位id名叫落落不想睡的朋友验证消息十分直接:“陪玩一把300,干不干?” 胡藜原本是不想理这种无聊的消息,但是回想了一下刚刚那一把里面,自始至终都没有跟他说过话的辅助,心里那点好奇心就压抑不住了。 顺手点进了这个人的个人信息,居然全都是空白,头像也是一个纯白的头像,除了性别一栏填了男,其他什么都没有。 胡藜的好奇心被吊到了极致。 这人刚刚明明高冷极了,现在屁颠屁颠跑过来加他,究竟想干嘛? 鬼使神差地,他点了接受。 「是狐狸呀:彼得潘小哥哥,你怎么想起来加我了。」 「落落不想睡:我想找人陪玩上分,300一把,干不干?」 「是狐狸呀:跟女孩子提钱,好像不是很礼貌耶。」 「落落不想睡:你中单玩得很好。」 胡藜愣了一下,这绿蛾子游戏里不说话,没想到一张嘴这么会说话。 「是狐狸呀:可是人家不陪玩。」 「落落不想睡:你的个人简介里写了接陪玩。」 胡藜一愣,这才想起来自己这个号是从前干陪玩时的老号,个人主页里第一句就是:人美声甜小姐姐,中单法王在线带飞,欢迎老板下单么么哒。 陪玩的活他已经很久不接了,但是陪玩的市场价他还是知道的,30一把顶天了,300?这人怕不是疯了。 胡藜冷笑一声,刚刚想拒绝,却忽然灵光一闪,道:「那你开麦我听听声音,要是好听我就陪你玩。」 那边没有回。 胡藜一边看着弹幕一边托腮道:“没有回耶,你们说这个彼得潘该不会是个小姐姐吧?辅助都玩不明白,也只有妹子能有这种操作了。” 弹幕里顿时一片声讨声: 「又双叒叕嘲讽粉丝,狐狸你是真的飘了。」 「再次被冒犯,退卡警告。」 就在这时,那边忽然发过来一条语音消息。 胡藜顺手点开,里面先是一段电流声,然后传来一个男声: “我的声音可以吗?” 胡藜:“……” 弹幕: 「啊啊啊啊啊,我的天,这声音太好听了。」 「这声音我可以我可以我真的可以!」 「狐狸!我命令你跟小哥哥单排!」 怎么说呢,这声音低而醇厚,大提琴一样的音色,带着点电流擦过皮肤的磁性,微麻的,仿佛跨越冰层之后的一股子暖,却又透亮极了。 只要是声控,就很难拒绝这样的声音,也难怪直播间这群女的跟疯了一样。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胡藜莫名地就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却又一时想不起来在哪儿听过。 眼见着弹幕里一边倒的声音,胡藜无可奈何,只好道:“小哥哥我可以!” 「落落不想睡:那你给我一个账号吧,我给你转账。」 胡藜:“不好吧,小哥哥你不怕我赖账吗?” 对方显然没那么多耐心,丢过来一句:“账号。” 胡藜:“……” 第一次看到这么急着送钱的。 行吧,反正不是自己给钱。 想了想,胡藜最终还是给了对方一个自己不怎么用的微信号,十分钟后,一个叫做c的人加了他。 刚通过好友邀请,那边1000块就到账了。 胡藜看着对方那红彤彤的大红包,忽然有点不敢下手去点接受。 胡藜:“老板,1000块是什么意思?” c:“先给三把,剩下100算作小费。” 胡藜彻底不明白了,人民币什么时候贬值成了这德行了?这1000块轻描淡写得,好像只是一张随手丢出的卫生纸一样。 吐槽归吐槽,胡藜作为一个尽职敬业的陪玩,瞬间清楚了自己的定位,笑嘻嘻嗲着声音道: “那老板,咱们就先来三把?” “可以。” 然后开了游戏。 接下来的三把游戏里,胡藜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做拖儿带女。 这老板有钱是有钱,但是显然脑子不大好。 “小哥哥,你出个绿宝石呗?” “好。” 然后这大哥就给他出了一个绿水晶。 讲道理,这俩玩意虽然长得有点像,但是功能一点不一样好吧,一个是辅助专用,一个是加血条的。 ——麻烦你看看图片下面的文字说明好不好! “小哥哥,快用二技能晕他!” “好。” 然后彼得潘的绿叶子仿佛人体描边机一般擦着对方英雄的身子过去,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小哥哥,你去龙坑那里探探视野吧,咱们要开龙了。” “好。” 然后这哥哥一不小心丢了一个技能到龙身上,被魔龙愤怒地回击,一巴掌给干死了。 大哥,你是在凭实力碰瓷魔龙吗? 虽然这大哥把辅助玩成了这德行,胡藜还是皱着眉头carry,每一次打爆对方基地的时候,他都有一种仿佛灵魂得到升华的感觉。 不怕不怕,也就三把而已,咱们打完收工。 第二把结束的时候,胡藜实在没忍住发出了一句灵魂质问:“老板,我有一个问题,不知道能不能问你?” “说。” “你……是怎么上到传说段位的?” “买的。” “啊?” “我刚刚花了1000块买的号。” 胡藜看着对方那带着甜美气息的id名,轻轻呼出一口气:“要不您再花点钱,买个改名卡吧?” 然后传说大陆从此少了一个叫做“落落不想睡”的妖魔,多了一个叫做“狐狸的老板”的玩家。 到第三把的时候,胡藜却已经从这种折磨中找到了乐趣,一边解说着老板的迷惑行为,一边稳定carry。 “绿宝石不要卖了,直接升级成一件小辅助装——呃,你其实可以不用站在大马路中间购物……好的,你被杀了。” “不怕不怕,咱们开局送他一个头,让敌人放松一下警惕,然后杀他个措手不及,这就是战术。” “输?输是不可能输的,打野又不支援,辅助又不出宝石,下路还开局送一血,只有蹲一蹲草才能维持得了生活这样子,怎么可能输呢?” 而此时弹幕却都彻底乐了: 「完了完了,这只狐狸疯了,快拖走。」 「哈哈哈哈,狐狸好可怜,摸摸头别哭,妈妈给你送飞机。」 「主播好可爱,粉了粉了。」 当最后一把对方的基地爆炸的时候,胡藜有一种自己已经历劫飞升了一般的感觉。 就在他准备跟这老板说再见的时候,对方却忽然丢过来一句: “你玩得很好,明天继续吧。” 说完,还不等胡藜提出反驳意见,那边已经强行下了线。 看着对方已经灰掉的头像,胡藜恨恨地进了微信,接收了对方的转账,想了想,还是顺手还给了对方100 。 备注是: 奖励你已经学会出辅助装了,加油哦,老板。 做完这些,他把对方的备注改成了“菜鸡”。 四根狐狸毛 胡藜在老板下线之后又完了两把,在集齐了十个小哥哥的好友邀请之后功成身退,完美下播。 临睡前,他习惯性地到自己的粉丝群去看一看,想着跟粉丝互动一会再睡,这时间正是群里热闹的时候。 他干直播大半年,好容易才积累起一个粉丝群,里面的粉丝数来数去不到100个,但却是他从开播以来一个个凭本事吸引来的,熟悉得好像自己的朋友一样。 今天晚上的群里,讨论热度最高的显然是那个半路杀出来要陪练的老板。 “今天依然是狐狸在传说大陆用中单横行霸道的一天。” “跟老板双排的第二把,一闪过去杀人的样子简直帅爆了。” “说真的,我还真没见过比狐狸更秀的中单了。” “狐狸这么秀,为什么不去打职业呀?” 「管理员药药切克闹」:“@是狐狸呀,快点出来回话呀,我知道你在。” 胡藜打了个哈欠,敲着键盘回道:“你饶了我吧大药,为什么不去打职业?当然是因为没人找我啊。” 胡藜粉丝群的管理员是他发小沈耀明,典型坐吃等死的富二代一个,平时除了在自己老子家里干点闲职,就是陪着胡藜一起打游戏,有时候想起来了给胡藜丢个火箭潜水艇什么的,此等闲人,当他群管最合适不过。 眼见着狐狸出没,群里一群女的瞬间躁动起来: “小狐狸跟老板甜蜜双排结束啦?” 甜蜜?这群女的管这叫甜蜜?怕不是对这两个字有什么误解吧。 他敲键盘回道:“结束了,累死宝宝了,你们都不心疼我。” “心疼什么,不是我说,老板就算是挂机,用脚打游戏,狐狸照样能carry。” “老板声音那么好听,就算是演员我也愿意啊。” 胡藜不同意:“那你们下次可以试试。”他顿了顿,继续打:“哦,我忘了,你们根本不可能会在游戏里勾搭到老板,倒贴钱倒是可能找到小哥哥。” “狐狸你真的可以,嘲讽粉丝上瘾了是吧?” “不过……你们难道不觉得这个老板的声音听起来有点耳熟吗?” “终于有人提了,我就觉得跟贺神有点像。” “就凭一开始发过来那句话?说不定是从哪个直播上剪下来的呢。” “确实……除了最开始那句话,老板之后都没怎么说话,要凭这几句分辨出来是不是贺神,还真有些困难。” “贺神?想什么呢集美,贺神会在传说低星局?贺神会玩辅助?贺神玩辅助会玩成这样?” “我就是说声音像啦,我当然知道不可能。” “这世上人这么多,有两个声音相似的人又不奇怪,再说了你们不知道最近有公司花钱请贺神录音频做成拟音软件吗?” “不要啊!!我贺神价值百万的声音啊啊啊!” 群里因为老板的声音像不像贺神讨论了一会,最后得到的结论是:像,但明显不是。 有粉丝看胡藜一直没出声,忍不住问他:“狐狸你觉得呢,你跟老板双排了一晚上。” 胡藜把最后剩下的一点珍珠吸干净,抬眼看了一眼自己书桌上的那个青莲剑客手办,老实回道:“不知道。” 粉丝顿时哄笑:“狐狸一个打中单的,怎么会知道贺神一个打野位,前面的姐妹糊涂了啊。” 有人不服气反驳:“贺神全能好不好,上中下野全能,除了辅助,所有位置都厉害!” “不过你们看了贺神今年的fmvp皮肤吗?” “看了呀,青莲剑客的阿修罗皮肤,帅爆了,就是太贵了。” “我入手了,手感超好,但是青莲剑客我一直没玩明白,买来当仓库管理员的。” “说真的,现在青莲剑客已经被削废了,也就贺神能玩出当初巅峰时的水平吧。” “不管什么时候,只要贺神拿到青莲剑客,就是巅峰。” “……” 眼看着粉丝群被另一个男人的名字刷屏,胡藜盯着已经空荡荡的奶茶杯,陷入沉思。 他们口中的贺神,就是现如今mpl联赛最具价值的选手pg战队的cloud,贺云,连续三年联赛冠军队mvp,pg战队队长,当之无愧的职业联赛第一人。 众所周知鬼怪传说是个团队游戏,队友之间的配合才是这个游戏的精髓,但是在职业联赛之中场场mvp的存在,至今为止,只有贺云一人。 “但是好像pg战队的中单一直都不怎么行,前两年能夺冠全靠贺神,今年那个从国外高价挖来的中单合约到期,已经走了,我看今年pg战队要夺冠,有点悬。” 胡藜一抬眼看到这句话,赶紧插入进去:“那是他们没找我去打中单。” 说完发了一个自制的狐狸噘嘴表情包。 瞬间群里一帮女人注意力就被转移了。 “小狐狸,交出你的表情包。” “哈哈哈,要是咱们狐狸打中单,别说国内赛,只怕国际赛也不在话下。” 胡藜笑:“哼哼,这还差不多。” 在那之后胡藜跟粉丝又互动了一会,就准备洗洗睡了。 谁知刚从群里出来,沈耀明那边就发来一个私信:“明天有空吗?” 胡藜耷拉着眼皮回过去:“大哥你说呢?” 他现在是全职主播,晚上直播,白天时间是自由的。 那边很快回:“那你明天陪我去一趟我爸公司。” 胡藜顿时什么瞌睡都没了,精神起来:“你说啥?” 沈耀明道:“陪我去一趟我爸公司。” 胡藜:“这么快就见家长?人家害羞啦~” 沈耀明一脸黑线:“你再用这种语气说话信不信我抽你?” 胡藜赶紧回道:“角色转换失误了——我干嘛要跟你去你爸公司?我吃饱了撑的?” 沈耀明叹口气:“老东西有个新产品上市,好像准备和今年的《传说》fmvp皮肤做联名款,明天跟人签约,老头让我去盯着。” 胡藜慢慢回过味来:“今年的fmvp……你说贺神的阿修罗?” “bingo——你的偶像,想不想去看一眼?” 胡藜想了想,开口道:“听说《传说》官方每年会把那一年fmvp定制皮的商业使用权免费赠送给那一年的fmvp——你家老头倒是挺有商业头脑,跟贺神签,一次性签了四个,不亏。” 沈耀明冷笑一声:“他确实聪明,除了抛妻弃子之外,确实没什么可说的。” 胡藜没说话。 他跟沈耀明一个孤儿院上下铺呆了五年,他家这档子事一清二楚。 当年老沈做生意失败跑路,留下沈耀明孤儿寡母,无依无靠,很是可怜。 他妈病故,家里亲戚都不管,才6岁的沈耀明只好被送到孤儿院,那时候两人因为抢一个游戏机打了一架,从此成为穿一条裤子的兄弟。 后来老沈衣锦还乡,忽然想起自己还有一个儿子,经过多方打听,这才找到孤儿院里。 沈耀明那时候已经和胡藜完成了制霸孤儿院的宏伟目标,原本是不想鸟这个便宜爸爸的,谁知老东西不晓得跟院长说了什么,硬是让院长阿姨亲自出面劝说。 这俩人自小皮惯了,从小到大造的孽足够写满一整面柏林墙,全靠院长亲厚,一一帮他们兜着,所以院长的话,他是不敢不听的。 就这样,沈耀明勉强算是认下这个爹,从此跻身富二代行列,开启了自己混吃等死的一生。 虽然如此,两人的关系却也没有因为身份变化而变淡,而且大有惺惺相惜的意思。 眼看着提到伤心事,胡藜赶紧道:“行了行了,我知道你是照顾我一颗粉丝的心,但是我还是不去了吧——被人当做私生饭就不好了——再说,我是喜欢他的技术,又不粉他真人,我去干嘛?” “老子的朋友,谁敢说你是私生?再说了,粉不粉真人的,你都粉了这么些年了,你就当老子我第一次签约紧张怯场,你陪我行不行?”沈耀明不依不饶。 胡藜咬着已经空了的奶茶杯壁,那透明塑料上留下了一排细细的牙印,整整齐齐的,好像一排细密的针脚。 他瞧着自己书桌上那个已经沾上灰的剑客手办,心里有些痒。 那边不耐烦了:“去不去一句话,磨磨唧唧的,娘们一样。” 胡藜最后一咬牙,道:“去,谁不去谁是孙子。” 两人之后又聊了些闲话,临下线之前,沈耀明一颗老母亲之心最终还是没有忍住,开口问了一句: “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学校?” 胡藜听了这话,愣了愣,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半晌才回了一句:“看看吧,实在不行,不回了也就那样。” 沈耀明看他这样,知道这人不想提这事,最后也只是叹了一口气,说:“休学是有期限的,再难,也是要去面对的。” 胡藜轻笑:“等风波平息了再说吧。” 沈耀明心里始终不落忍,道:“总归会过去的。” 胡藜托着腮,从他房间的窗户望出去,是沉沉的夜色,远处的霓虹把天边染成了紫色,葡萄酒浸过一样,风里微醺着一丝丝甜。 他深深呼出一口气,飞速在键盘上敲字:“也许是吧。” 五根狐狸毛 门铃响起来的时候,贺云正在喂他家大黄吃饭,狗东西前段时间因为偷吃了草莓拉肚子进了宠物医院,吊了两天水之后才渐渐精神了,医生嘱咐他要注意饮食,所以他自己拌了营养餐给狗子吃。 劫后余生的狗东西像是忽然悟到了狗生苦短的道理,从前顶不喜欢的营养餐此刻吃得狼吞虎咽,跟饿死狗投胎似的。 贺云看着狗子吃饭,自己摸了一根烟在旁边抽,两条笔直的长腿随意地搭在桌边,一时间烟雾缭绕,整个一出仙狗下凡。 陆舒整整等了二十分钟狗主人才慢吞吞地给她开了门。 来人穿着松松垮垮的居家服,趿拉着一双棉拖,整个人散发着长期室内生活具有的颓靡气息,但搭在这张脸上,却生生给人一种慵懒优雅的贵气。 除了长得帅,其他一无是处——陆舒原话。 贺云一开门见是她,薄唇勾起一丝浅薄的笑意:“陆姐怎么想起光临寒舍?” 陆舒勾描精致的眼线配着西柚色的眼影十分少女,等了二十分钟才见他终于开了门也不恼,二话不说准备把人推开进屋。 结果狗主人身子一挡,堵在门前,低头看她:“明目张胆地登堂入室不好吧,万一里面有人呢?” 陆舒抬头瞪他一眼,目光刀锋一样锐利,一把把人推开,十公分的细高跟便踏进了屋子。 木质地板遭受了无情的重创,发出悲鸣。 谁知刚一进门一只黑黄色大狗就冲了过来,冲着陆舒一阵狂吠,凶狠的样子像是有人抢了它的饭碗一样。 狗东西平日里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关键时刻还是很有一只德牧与土狗混血的战斗力。 陆舒顿时站住了脚步,回头看向狗主人,意思这事得有个说法。 贺云将叼在嘴上的烟取下来,缓缓吐了一个烟圈,抬头冲大黄道:“行了,她是管家婆,咱们惹不起。” 修长一双手骨节分明,淡青色的血管在手背上微微凸起,夹着烟的样子相当性感。 曾经有粉丝说这是一双光是看着就能到达高|潮的手,一点也不夸张。 听了主人的话,大黄这才作罢,夹着尾巴回去继续享用它的病号饭。 被狗一吓,陆舒也不敢进屋了,她环视了一下这间明显被主人狠狠糟蹋过之后散发着单身汉芬芳的房间,回头看着贺云冷笑: “有人?” “现在是没有,但你总是这么不打招呼就上门,保不齐哪一次就遇上了,”贺云一屁股坐回沙发边上,持续排放有害气体,他瞧着半空中消散的烟圈,回头看一眼陆舒,淡淡笑了笑:“别把气氛搞得跟捉奸一样。” 他一双薄唇笑起来带了点痞气,衬着那过于英俊的眉眼,实在有种犯规的好看。 这话说得暧昧,陆舒顿时就觉得面皮一阵滚烫。 她赶紧把目光挪开:“你但凡要是肯好好回一次消息,我也不用次次都亲自登门。” 贺云把手上的烟掐了,抬头看她:“说吧,今天什么事?” 陆舒翻了一个白眼,从手边的h家铂金包里摸出一份文件扔在他家玄关,道: “fmvp皮肤的版权费已经谈好了,今天就可以去签约。” “这件事我们讨论过,你负责就可以了。”贺云摸了摸狗子的毛,向后靠在沙发上。 “至少你得看一下文件吧?” 贺云把文件接过来看了两眼,挑眉:“我什么时候说了要卖路西法的光耀辰星皮肤了?” 陆舒皱眉:“我之前跟你说了,商家要你的四款mfvp定制皮肤版权,你没听到吗?” “你只说要卖fmvp,没说包括光耀辰星,”贺云将文件“啪”一声丢回去:“其他三个可以卖,光耀辰星不行。” 陆舒显然没料到这事到了这节骨眼上有了变故,这个价钱是她跟商家磨了很久才谈下来的,现在这祖宗说不卖就不卖了,这怎么行? 她瞬间严肃起来:“我没跟你开玩笑,对方这一次需要四个不同主题的皮肤做联名款,少一个都不行。” 贺云冷笑:“我签约了吗?” 陆舒语塞。 贺云定定瞧回去:“既然没签约,我反悔了不行吗?” 陆舒此刻简直有种想把对方抽一顿的冲动:“贺云,你不能这样。” 贺云坐回茶几边上,继续看狗子吃饭:“我怎样?” “不露脸,不接广告,不上电视,商演比赛也是要看对手才接,你是不用担心吃饭,你的队员呢?他们跟着你年年比赛,总不能只靠那点比赛奖金吃饭吧?贺岚又能供你们到什么时候呢?” 贺云回头,一双幽深黑沉的眼珠子看着她。 他实在太过于英俊了,这样看人的时候,饶是陆舒这样坚硬的女人也忍不住心头一跳,脸上发起烧来。 “干、干什么?”陆舒手指蜷缩起来,手心里微微渗出汗来。 贺云把目光移开,继续看狗子:“没什么,觉得你这句话还算有道理。” 陆舒松了一口气,心说总算把这祖宗劝动了。 谁知下一秒,贺云已经起身。 “那就只卖另外三款吧。” 陆舒无语了,觉得自己真是愚蠢,居然想要改变这人的决定,她有些头痛地扶额:“那你自己去跟商家说吧,签约时间我约的10点。” 话音未落,就见贺云开始解自己身上居家服的纽扣。 陆舒赶紧转过身去,尽管她转得飞快,还是一不小心瞧见了对方衣角撩起那瞬间腹部一片紧实的肌肉。 这男人实在可恨。 “你干嘛?”陆舒耳根子都红了。 “换衣服啊,不然怎么出去见商家?”贺云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然后薄唇掀起一丝笑:“怎么陆姐想看?” 陆舒赶紧踩着高跟鞋跑得跟开了特效一样快。 大门关上,只偶尔能听见里面隐约传来的几声犬吠,是大黄用美声唱法唱的送别。 陆舒捧着自己滚烫脸颊,有些恨自己不争气地跺了跺脚,想起那人刚刚嘴角的笑,英俊得不可言说,一时又是一阵心乱如麻。 “真是个混蛋。”她说。 可她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个好看得过分的混蛋。 男人好看到他这份上,骂他混蛋,反倒像是在夸奖他一样了。 * “这一赛季就要开始报名了,你找到接替luis的中单了没有?”陆舒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扭头去看坐在后排的贺云,发现他正捧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平日里寡淡的一张脸上带着一抹淡极了的微笑。 陆舒心里好奇极了,到底是什么东西勾起了这大爷的兴致? 从熟悉的游戏音效看来似乎是《传说》的一场比赛录像,声音还开得不小,她只听得那堪比双声道喇叭的手机里传来一个细细的女声:“嘤嘤嘤,打野哥哥给个蓝嘛——” “啊啊啊啊,杀我队友不要杀人家!” “小哥哥跟着我,我们一起走向胜利!奥利给!” 女孩子嗓门是不错,就是有点费手机。 贺云好半天才抬起头看向她,一副如梦初醒的样子道:“你说中单?倒是有一个,才发现的。” 陆舒心里涌起一个相当不妙的猜想。 贺云平日里一个眼高于顶的人,很少会看别人的游戏视频看得这么津津有味,如果有,那一定是这个人,成功引起了这混蛋的注意。 她忍不住笑道:“你别告诉我是这把游戏里尖叫的那姑娘。” 她的语气十分轻松,希望对方回答她这只是看着玩的,因为这一切看起来实在太像一个玩笑了。 众所周知,贺云的队里,不招女队员。 而且放眼整个联赛,有女队员的战队屈指可数,能打出名堂的更是凤毛棱角。 其实也不是女生就不能打好游戏了,主要是职业选手大多都是十来岁就开始训练的,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大部分心思却并不在游戏上,加上训练营大多男孩扎堆,配合什么的相较于同性之间,始终是要差那么一些的。 电子竞技是男人的浪漫,这几乎是整个联赛约定俗成的一件事了。 谁知这狗男人从来不让她省心:“嗯,我正有这个想法,你理解就好,我也懒得多说。” 陆舒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你不要闹。” 贺云按下手机暂停,抬眼看他,奇怪道:“我看起来很像在开玩笑吗?” 陆舒:“……” “你说过不选女队员的。”陆舒忽然道。 贺云抬眼看着她,眼神淡然:“我只说过,女队员很难跟上我的节奏,我只要强者,换言之,只要够强,是男是女,并不重要,毕竟——” 他重新低头带上耳机,眸子映着屏幕上一点光,冷极了: “电子竞技,菜是原罪。” 眼看着对方已经重新开始看他的视频去了,陆舒觉得自己好像一口气梗在胸口不上不下,十分难受。 就在她准备回头跟贺云好好讨论一下这件事的时候,一道巨大的惯性将陆舒整个往前拽,整个人不受控制朝挡风玻璃倒去,差点让陆舒扭了脖子。 好在都系了安全带,人倒是没事,只是贺云的手机一个没拿稳,从后排摔到了前排,骨碌碌滚了几下,消失了踪迹。 与此同时,刺耳的刹车声同时在她耳边响起。 陆舒顾不得许多,冲她身边的司机怒道:“发生什么事了?” 司机握着方向盘惊魂未定,指着前面,抖得筛糠一样,好半天才把舌头捋直了:“撞、撞到人了……” 六根狐狸毛 胡藜现在就是后悔,十分后悔。 今天早上起来就不该为了省时间去吃老杨生煎,也不该在骑车的时候吃东西,更不应该为了节省时间去钻那条小路,还不应该为了抢时间在黄灯的时间窜出来。 如果不是这样,也不会蹭到一辆直行的车,然后人仰车翻。 此刻小电驴躺在地上,两个轱辘还在转动,但是整个驴已经丧失了生命力,电瓶箱都裸露了出来。 行了,横尸当场。 他把头盔取下来,甚至还来不及为自己壮烈牺牲的小电驴默哀,一个穿着笔挺黑色套装的女人和一个中年男子就从车上下来了。 “小朋友你没事吧?”一个年纪稍大一点的中年男子关切地问道。 胡藜看了看自己身上,还剩半个生煎早就在刚刚的碰撞中不知所踪,此刻自己身上除了一点擦伤倒也没什么大事。 他下意识摇了摇头,指着壮烈牺牲的小电驴道:“我没事,他壮烈了。” “没事就好。”中年人见状松了一口气,道:“小伙子不是我说你呀,怎么也不看看路况就一头钻出来,好在我刹车踩得及时,要不然躺在地上的就该是你了!” 胡藜张张嘴,刚想说些什么,身上的电话就响起来了,一接起来就是沈耀明的大嗓门:“狐狸你到哪儿了?说好9点半这都9点四十了,还有二十分钟签约就要开始了,你还想不想看偶像了?” 胡藜低头看了一眼小电驴,郁闷得要死:“我这边出了点事,可能去不了了。” “别啊,你到底出什么事了——我就说了今天坐我的车,你非要自己来,你那小电驴,二十公里路要充三次电,要我说,趁早处理了得了。” 胡藜叹口气:“别提了,我在路口撞了一辆车,小电驴壮烈牺牲了,现在已经是一坨新鲜出炉的废铁了。” 那边顿时紧张起来:“什么?那你人没事吧?” “人倒是没事,就是……” “没事什么啊没事,你都出车祸了还叫没事?你赶紧说个地址,我来找你。”语气里的紧张显而易见。 胡藜今天出了这档子事原本是不想再过去了的,但是看见沈耀明这厮紧张成这样,一时觉得要是自己今天真的不出现,对方指不定担心成什么样子,所以只好道:“得了,你也甭过来了,我这边事情不大,一会就过去,只是可能要迟到一会。” 那边显然是不信:“真的?你不是说出车祸了?” “车祸不也有大有小吗?”胡藜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老子什么时候骗过你,行了,十分钟后见,就这样!” 一口气说完,也不等对方反应,直接挂断电话,动作行云流水,显然业务相当熟练。 他收了电话抬眼一看,最先下来那女人此刻正在打电话,瞧那样子,应该是在联系保险公司,而司机则在一边拍摄现场照片。 那边电话很快就打完了,照片也拍完了,铂金包美女踩着高跟鞋走到他跟前,有些关切地开口:“没事吧?有没有伤到哪里?” 胡藜摇头,如实答道:“人倒是没事,就是车废了。” 美女看了一眼横尸当场的小电驴:“没关系,我已经报过保险了,也咨询过保险公司了,那边说这种事故双方都有责任,但因为你是受害一方,你的损失保险公司会赔给你的,不用担心。” 说完递给他一张名片:“你一会打这个电话,会有专人跟你接洽赔偿的事。” 胡藜接过名片一看,淡紫色散发着香气的名片,上面印着“陆舒”两字,下面是一串电话号码。 “你要没什么事的话,我们这边就先走了,还有事耽搁不了。” 胡藜刚要点头,忽然想起自己小电驴报废了,这里离沈耀明他爸公司至少还有三公里,他甩火腿不知道要甩到什么时候,再看了看杀害他小电驴的凶手,一辆至少是百万级的保姆车,别说受到伤害,简直毫发无伤。 “那个……”胡藜有些犹豫地张了张嘴,铂金包美女回头,看他一脸犹豫,以为他不信,淡淡一笑:“你放心,我们不会赖账的。” 说完她指了指头顶上的监控摄像头:“这拍着呢,我们就算是想逃逸也没法逃啊,回头你一报案,还不是全都给查出来——姐姐不是那种人。” 胡藜闻言一愣,这妹子也没瞧见比自己大多少,怎么上来就当姐姐了。 他苦笑一声,道:“我其实也不是不信你们,不过吧,我这边赶着也有事,但是现在唯一的交通工具也报销了,就想问问你们能不能载我一程——也不远,就在前面三公里那的写字楼,就那栋,嗯,锦华大厦。” 他其实心里也没谱,因为看这美女的神色好像也有急事的样子,但是他今天出来得匆忙,身上那点钱全贡献给了包子铺,要他自己打车过去,恐怕还有些困难。 谁知那美女闻言一愣,乐了:“这么巧,我们也去那栋写字楼,行啊,上车吧,我们载你一程。” 胡藜一听有戏,瞬间眯缝起双眼,笑得相当讨喜:“谢谢你啊,美女,你人真好。” 他这人有个习惯,看见漂亮小姐姐就爱胡说八道,好在他人长得嫩,说这种话的时候像是个没有心机的少年,让人觉得他说的就是真心话,一点油腻感都没有。 铂金美女闻言淡淡一笑,这笑又知性又大方,她说:“没事,应该的。” 胡藜这才最后看了一眼惨死街头的小电驴,心里想着自己以后一定会好好烧钱祭奠他的,转身就跟着美女姐姐上了保姆车。 等到胡藜上了车才发现原来车上还有一个人,只是这人一言不发看着窗外,一点想说话的欲望都没有,显然对这事不大关心。 什么人啊,都出了车祸还能在车里坐得这么安稳? 从胡藜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对方一管笔挺的鼻梁,侧颜相当出众。 “怎么回事?”男人一开口,显然不是问胡藜的。 胡藜倒是吓了一跳,因为这人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像昨晚的老板,但是明显比老板的好听多了。 毕竟隔着一条网线,声音出现偏差也不是不可能。 “哦,撞到这个小朋友的车,车报废了,人没事,已经报过保险了,他说要去锦华大厦,我想着反正同路,就载他一程。”美女姐姐回道。 “哦?”男人回头看他一眼:“别是碰瓷的吧。” “放心,报过保险了,现场拍了照,路口也有监控,小朋友的车确实不行了。”陆舒低头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再说,我们也快迟到了。” 听到这里,胡藜吐了吐舌头,有些不好意思:“没有耽搁你们的事吧?” 他面对年纪比自己大的漂亮姑娘总用这一招,看起来乖乖巧巧,毫无杀伤力,一般要是没什么大事,大部分人也都乐意买他这个账。 “那倒没有,反正顺路。”漂亮姐姐相当善解人意。 “我怎么觉得有呢?” 胡藜刚刚露出的笑容僵在脸上。 甭问了,这不和谐的话肯定是身边这位大爷说出来的。 胡藜决定收回刚刚夸他好看的评价,这人根本就是讨人厌。 “如果没有这一出,咱们现在应该已经到了。” “祖宗你快别说了,撞都撞了,人没出事算是万幸了,你就别拱火了行不?” 男人只是耸耸肩,相当无所谓:“我只是实话实说。” 显然美女姐姐也对这人无可奈何,只是狠狠瞪了他一眼,转身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三公里的距离并不远,十来分钟就到了,沈耀明已经在门口等了有一会儿了,看到胡藜坐的车停在自己跟前也没反应过来,等到胡藜摇下车窗的时候才吃了一惊。 还不等胡藜开口,美女姐姐已经先一步跟沈耀明打了招呼: “不好意思小沈总,路上出了点事,耽搁了一点时间,没有迟到吧?” 胡藜惊了,这美女姐姐说到锦华大厦,居然也是找沈耀明? 这两位究竟是何方神圣? 沈耀明见到这场面,愣了一下,随即拿出自己商业人士的素养:“没有没有,我是在等我朋友来着,没想到这么巧,你们一起出现了,倒省的我等。” “这么巧?”男人从车上下来的时候抬眼看了一下胡藜,满脸全是怀疑。 胡藜扭过头去,不大想理这个人。 谁叫他刚刚说自己是碰瓷的来着? “真的真的。”沈耀明笑呵呵地一把搂过胡藜的肩膀,相当哥俩好地拍拍他肩膀,跟其他两个人介绍: “这我发小,胡藜同学。” 他顿了顿,指着对面俩人:“pg战队的队长,cloud贺云,圈内都叫贺神,他身边这位是pg战队的美女经理,陆舒小姐。” 胡藜听到这,眼睛都瞪大了。 眼前这个男人,居然就是他崇拜了多年的cloud,贺神。 他感觉自己少男心,碎了一地。 就这?就这? 红果果的大型粉丝脱坑现场。 追星需谨慎啊,迷弟一时爽,脱坑火葬场。 帅是有那么帅了,就是人品不怎么样,一张嘴更是让人讨厌。 倒是贺云,看着眼前这个有着狐狸眼的男孩子,对方气鼓鼓看着自己的时候两只腮帮子鼓起来,像极了一只河豚,忍不住挑眉道:“狐狸?给鸡拜年那个?” 胡藜最烦别人把他名字念错,皱着眉头纠正道:“那是黄鼠狼。” 他顿了顿,虽然心里对这人把自己名字念错的事不大高兴,还是硬着头皮解释道:“是古月胡,藜麦的那个藜。” “哦,知道了”贺云看了他一眼,轻笑,“不是动物,是植物。” 胡藜现在考虑现在脱坑回踩,还来不来得及。 这个人,实在是太讨厌了。 自己当年到底是有多眼瞎,才会粉上这个人的? 七根狐狸毛 “所以说,为什么之前明明说好了是四款,现在却变成了三款?”沈耀明把合同书放下,抬眼看着眼前的两个人。 这个单子原本是他家老头谈下来的,原本以为万无一失,索性直接放手让他上上手熟悉熟悉业务,也好以后接管公司,顺便做点成绩出来让人看看。 没想到一上来就遇上这么个难题。 那个漂亮的战队经理有些歉意地笑了笑,看了一眼身边的贺云,道:“这是我们的问题,也确实是我没有跟我们家贺云沟通好,临时变卦是我们的问题,但是您看看,光卖这三款皮肤行不行?价格咱们可以再商量。” “不是,”沈耀明十分不解:“反正都是卖,为什么就光耀辰星不行啊?就我所知这里面卖得最好的是去年应龙的天皇大帝皮肤吧,为什么偏偏是路西法这么一个现在版本弱势英雄?” 听到这,坐在一边一直一言不发的贺云才抬眼看了沈耀明一眼,道:“没想到你还了解得挺多。” 沈耀明没说话。 废话,他作为狐狸的群管加榜一爸爸,什么不知道。 “既然你都知道光耀辰星商业价值不高,为什么又非要买呢?”贺云看他。 “这就跟收集邮票、小时候收集水浒画片一样的道理,三缺一的价值跟四个一起怎么能一样?”沈耀明心里不顺,连带着说话都不大客气了。 “再说了,我们产品正好四个款式,这四个刚好。” 说实话,策划部之所以看中这四个皮肤,主要还是因为这是贺云的专属皮肤,说起来是卖皮肤、卖产品,实际上是在蹭贺云的粉丝热度。 贺云抬眼看他一眼,道:“那你们可以一个皮肤做两种款式,反正有的是方法。总之,” 他身子往后一靠,一副爱谁谁的样子:“光耀辰星不卖。” “cloud,怎么说话呢。”陆舒有些不安地看了贺云一眼,这人平日里在自己人面前横也就算了,现在当着商家的面还这样,他也是真不怕得罪人。 “你……”沈耀明指着贺云,一时竟然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表达自己此刻的愤怒。 见过无赖的,没见过这么无赖的。 这款商品设计图稿已经出来了,就等着把约一签就能投入生产,预计是跟这赛季常规赛开幕时一同发售。 眼见着今年的mpl就要打响了,时间上根本拖不起。 沈耀明一咬牙,坐了下来,给对面两人一人续了杯茶,笑着道:“那什么,万事好商量,如果你们觉得价钱不满意,咱们可以再商量商量。” 沈耀明觉得这人其实就是在将他的军,知道自己这边等不起,想着临时变卦好加钱。 谁知贺云也不含糊,看着沈耀明:“这事确实是我的问题,我可以道歉,剩下三款也可以便宜一点,但是光耀辰星,我并不准备卖,抱歉。” 话说到这份上了,对方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不是钱的事,仅仅是人不想。 沈耀明无语了,这人怎么软硬不吃呢? “真不是因为价格?”沈耀明忍不住再问了一遍。 “自然不是。” 沈耀明有些好奇起来:“那你究竟怎么样才肯卖光耀辰星呢?” 贺云看了他一眼,把他刚刚倒的茶放到嘴边,饮了一口,想了想,道:“除非有人,能1v1用路西法,赢了我。” 沈耀明听到这,顿时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路西法这个鬼怪法师,几乎可说是贺云的代名词,当年贺云二十岁高龄在mpl赛上横空出世,许多战队对这么一个新人全都不当一回事,以为是哪家的少爷出来玩票。 谁知被集体打脸。 那一年的mpl联赛,注定是贺云一个人的联赛,他带领着战队,一路从常规赛打到决赛,在决赛上,用一手路西法,在最后一波抢龙的时候,在配合队友连杀三人之后,身边队友集体阵亡的情况下,准确控住残血两人,利用龙坑伤害实现五杀,最后一个人爆掉对方基地。 尽管后来版本更替,路西法的伤害被消减,再也没能达到当年的盛况,但是对于路西法这个鬼怪的理解,没有人能比贺云更深。 1v1赢过贺云?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沈耀明几乎要绝望了,难道自己在老头公司的一个单子就这么黄了? 他觉得不甘心。 但是谁有可能用路西法赢过贺云呢? 他想起一个人来。 尽管希望渺茫,但是总归还是要试一试的。 他抬眼看向正在认真品茶的贺云,道: “只要用路西法1v1赢过你就行,是吗?” 贺云闻言,一双原本懒洋洋的眼眸里闪过一抹光,他往后一仰,靠在沙发上,一双眼里满是淡然: “当然。”他说。 * 胡藜被人从茶水间揪出来的时候,正在跟沈耀明公司里的美女秘书讨论锦华附近哪家的奶茶比较好喝。 他长得一副漂亮乖巧的样子,加上样子显小,在25+的女性眼里就是一个半大小孩,跟弟弟一样,相当有亲和力。 正谈论到m家的比a家的奶味更浓但是珍珠不够q弹的时候,他只觉得自己后脖子一紧,瞬间一种媲美上吊的窒息感席卷而来。 而在众多小姐姐的嬉笑声中被人像一只小鸡崽子一样提溜出去,实在是很不好看了。 “沈耀明!别以为这里是你的地盘就可以为所欲为!强权之上还有王法,王法之上还有人心!你要再这样信不信我跟你绝交!”胡藜好容易在对方魔爪下把自己的小脖颈子抢救下来,心有余悸地摸着后脖颈,忿忿道。 “先别急着跟我绝交,你先说,哥们平日里对你怎么样?”沈耀明一脸拉屎找不到茅坑似的急迫。 胡藜偏头想了想,这人虽然平日里不靠谱了点,但是对自己还是没的说的,他看着对方,莫名其妙:“还行吧——你干嘛?你是要死了准备托孤还是怎么?先说好啊,我只负责帮你花光遗产,其他的没门。” “你想得倒美!”沈耀明恨不得把这人脑袋敲开看看里面究竟长了些什么草本植物才让他说出这么不是人的话。 “那你干嘛?”胡藜斜眼睨着他:“你不是要跟贺云签约吗,怎么有空跟我在这打混?” “我就是为这事找你。”沈耀明顿了顿道:“你帮我一个忙,跟贺云打一场1v1,用路西法。” “不去。”胡藜头一仰,往自己嘴里塞了一颗刚刚从秘书姐姐那里匀来的话梅糖:“我现在脱粉了,不想看见他。” “我管你脱没脱粉,你不是十个国服在身的极品中单吗?让你跟他打一局怎么了?你别告诉我你从前在哥们面前吹的牛逼都不算回事了?”沈耀明道。 “再说了,就算是脱粉了,你毕竟真情实感地粉了这么多年,不想跟他打一局?” 胡藜嚼着话梅,心里有些犹豫了。 跟贺云打一局? 这实在是所有玩《传说》的人都曾想过的一件事。 尽管贺云现在主玩打野位了,但是他曾经用路西法创造的辉煌并不是假的,那些真情实感抱着手机看得如痴如醉的岁月也不是假的。 而自己也是因为看过贺云当年那场精彩绝伦的龙坑五杀之后才决定玩中单的。 他看了一眼沈耀明,对方双手合十恨不得跪下来了。 “要不……就试试?” 沈耀明一看有门,顿时又加了码:“只要你能赢,今天晚上,我让你上首页榜一!” 他说的是胡藜所在的直播平台,像他这种小主播要上首页榜一,没个十来万根本下不来。 “别别别,你丢两个火箭意思意思就行了。”他赶紧把人拦住,有些犹豫:“那输了怎么办,跟贺云比路西法,我可没什么底气。” “那就只能认命,是我命中注定没这个命签下这个单子,不怪你。”沈耀明打包票,说完叹口气:“兄弟我唯一信得过的人就是你了,与其在外面随便找个什么人来打一场必输的比赛,不如找你。” “行吧。”胡藜一口银牙咬碎了话梅的核,抬眼看了一眼沈耀明,道:“不过你记住,欠我一次。” 眼见着这祖宗终于答应了,沈耀明顿时来了劲,欢喜得恨不能把人抱起来亲一口:“我就知道你这狐狸不会这么不讲义气!” * 贺云看到胡藜的时候,似乎并不是很吃惊。 “所以这就是你请来的救兵?”贺云坐在长桌前面,长腿搭在一起,一脸的兴趣盎然。 他冲胡藜挥了挥手,很是高兴的样子:“又见面了,小狐狸。” 胡藜看了他一眼,吐了吐舌头。 “那还有假?”沈耀明拍了拍胡藜的肩膀,冲他道:“就他,我兄弟,国服小倩国服赤松子等数个国服法师,专职中单。” “小倩?”贺云抬头,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胡藜,没有说话。 “小沈总,你开玩笑呢吧?小倩和路西法完全两个英雄,虽然都是法师,这能一样吗?”陆舒忍不住开口道,她虽然也想卖这个皮肤,但是心里也觉得有人能用路西法打过贺云不大可能。 但随便找个小孩来跟贺云打? 这不是更不靠谱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沈耀明拍拍胡藜的肩,在他耳边道:“兄弟的身家性命就交给你的,给我争气啊。” 胡藜没理他,而是直径走到贺云跟前,看着他。 “你说的,如果用路西法1v1赢了你,你就要把它的版权出售。”胡藜看着对方,表情十分认真。 “是我说的。”贺云淡淡一笑,“所以你要来试试吗?只有一次机会哦。” 胡藜点头:“我想试试。” “那就来吧。”贺云晃了晃手机,是刚刚司机从车前排帮他找回来的,在那场车祸中死里逃生,只是边角被磕到了一点。 “一会输了可别哭鼻子。”这人这时候居然还不忘气人。 “放屁,我看哭的人是你才对。”胡藜瞪他一眼,摸出自己的小手机,上面一只憨态可掬的狐狸十分可爱。 八根狐狸毛 当然到最后他俩都没用上自己的号,因为陆舒说,为了公平起见,两个人都不能用自己的号——甚至魂器都要临时配。 所谓魂器,就是是指除开技能之外的附加属性,有点类似于英雄的战袍,在本身能力之外增加多少移速、多少暴击率都是可以通过魂器调整。 所以两个人开局便顶着一个新鲜注册的账号出现在了鬼怪传说大陆里。 甚至连个皮肤都没有。 路西法的原始皮肤是一个坐在暗夜王座上的撒旦,漆黑的发、深红的眼,刀削斧凿一样冷峻的脸配上三对巨大的黑色翼翅,让人觉得撒旦之王的威严强大而不可撼动。 他的一技能是一个瞬间加速到敌人背后在此路径上造成法术伤害,二技能是范围沉默,三技能是全地图瞬间位移附带法术伤害。 这个鬼怪的定位与其说是像法师,倒更像是一个刺客。 1v1的地形不同于平日里的上中下三路,而是只有一条狭路相逢的峡谷与道旁边的野区。 野区地形分别包括红蓝buff与龙坑,也就是说,除了比平时少了两条兵线之外,基本与标准五人局相同。 一开局,胡藜便操纵着路西法来到兵线上,而此刻对方却始终没有出现。 贺云的对战视频他看过许多,一看就知道对方一定是猫在野区打野,此刻说不定就在不知道哪个位置的草丛藏着准备随时上来给自己一镰刀。 而路西法的被动,就是在一定时间内看到自己周围施法者的视野,并获得能量。 果然,按兵不动的狐狸在清完第一波兵线之后发现地图上对方的头像在龙坑附近一闪而逝。 他轻轻勾起嘴角:“在这等我呢?” 一般情况下大多数人在看到对方暴露视野之后的选择都是上去搞事。但是1v1不一样,谁能够首先发育到4级有大招,才是关键。 所以胡藜没有管他,二话不说直接推兵线。 谁知下一秒,身边一个黑色的影子出现,对方已经突进到自己跟前。 狗东西看自己不鸟他居然主动上来挑衅? 路西法有一个可怕的被动技能,就是每释放一次技能,会加强下一次普攻,这与其他靠技能吃饭,需要等cd的法师是不一样,只要能量条足够,路西法就能无限攻击。 而刷出二技能的贺云此刻已经用沉默阻止胡藜释放技能的机会。 不愧是贺云,打得这么凶。 胡藜没有犹豫,直接交闪。 而下一秒,贺云的沉默技能时间已过。 胡藜直接开启一技能绕到贺云身后,同时开启沉默,直接一套伤害打出去。 就在贺云被控住即将血条见底的时候,那个被控制住的魔王大人忽然召唤起巨大黑雾,同时胡藜的周围被黑色吞噬。 下一秒,原本已经后撤的路西法从天而降。 是路西法的大招,魔王之怒。 他居然已经刷出了大招! 胡藜计算过,一条兵线的价值是绝对比一只野区小怪要贵的,那么,贺云究竟是怎么做到比自己先升级的呢? 他忽然想起,刚刚自己被对方突袭的时候,身边还有几只没有被清完的兵线,也就是说,对方一个技能既让自己掉了血,又吃到了兵。 可怕的男人。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胡藜即将贡献出一血的时候,贺云却后撤了。 “咦?”在一旁观战的陆舒有些不解,悄声问旁边的沈耀明:“贺云刚刚是可以杀掉小朋友的吧,为什么跑了?” “因为能量不够了。”胡藜一边吃掉兵线之后原地回城,一边道。 “啊?” “我知道了!”在一边的沈耀明跟忽然诈尸了一样叫了起来。 “路西法的技能释放需要能量,虽然刚刚率先刷出大招,但是能量却不够了,如果勉强等到能量恢复再击杀,就可能被塔打死,尽管可能最终的结果是一换一,但是下一波兵线就会浪费掉了。”他洋洋得意道。 “毕竟这是一个推塔游戏。”胡藜总结。 “刚刚的反打很果断。”贺云吃掉兵线之后再次回归野区,趁此机会看了胡藜一眼。 “就算你这么夸奖我,我也不会放水的。”胡藜道。 “希望如此。”贺云轻轻一笑,显然不当回事。 “怎么回事?”陆舒盯着屏幕,她对这款游戏的理解只能算是刚刚入门,有些不安地问沈耀明:“贺云是落了下风吗?” 尽管她确实希望能卖掉皮肤,但也不是很想看到贺云输,此刻竟也不知道该支持谁好了。 “当然不是。”沈耀明道,“贺云的兵线运营十分老道,提前到4让他掌握了先机。就看胡藜能不能找到翻盘点了。” 由于胡藜被贺云打成残血,不得不回城加血,导致他的一塔被对方推掉了,局势十分不利。 一般中单一塔掉了之后大多会心态爆炸,以致后面经济差越滚越大,最后失掉比赛。 但是胡藜不一样,他最擅长的就是防守反击,他知道在这种失去了先机的情况下,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准机会阴对方一波。 好在蹲草丛对胡藜而言,简直是再熟悉不过的事了。 在一波兵线清完之后,胡藜算准时机到河道附近的草丛蹲守。 贺云的被动在半分钟前已经出现过一次了,下一次至少还要50秒,他正是卡着这个时间点进的草。 果然,贺云在预备打龙。 趁着对方被魔龙击飞那一刻,胡藜的路西法悄然出现,开启沉默之后瞬间一把巨大的死神镰刀挥舞而下。 贺云被砍掉一半血条,转身走位,进入草丛,胡藜紧追而上,开启大招,直接预判对方走位。 中了! 贺云的路西法只剩一点血皮,只要一个平a就能收掉人头。 谁知贺云忽然开启大招,瞬间来到龙坑,一个惩戒收掉魔龙,而自己的最后一滴血也被魔龙给清空。 「路西法被魔龙击杀!」 「魔龙已被蓝方击杀,三秒后恶龙出洞!」 胡藜气得差点把手机给扔了出去。 “想法不错,差点就被你杀了。”贺云趁着自己复活的时间,瞧了对方一眼,眼里已然没有了之前的戏谑,带了点赞许,笑意盈盈地看着胡藜。 “那你小心一点,下一次就没这么幸运了。”胡藜恨恨地咬了咬牙,趁着恶龙没出现的时候把贺云的一塔给拔掉。 接下来的十分钟里,胡藜开始了无限的蹲草之旅,分别在龙坑,蓝buff与河道附近和贺云短兵相接,双方互有损伤。 而此刻双方也只剩最后一座高地塔,胡藜与贺云的击杀比是2-1,其中包括贺云被魔龙拍死的那一下。 “我没想到你能打成这样。”贺云忽然道,手上一点没耽搁地收掉蓝爸爸。 胡藜蹲在草丛里看他一眼,不动声色:“怎样?” 贺云想了想,吐出两个字:“精彩。” “真稀奇,您刚刚还说我会输呢。”胡藜揶揄,顺带着在对方过马路的时候直接二技能沉默之后接普攻。 贺云的路西法瞬间血槽见底。 贺云不慌不忙,直接一个大招跑路,堪堪在只剩一点血皮的时候离开了胡藜的攻击范围。 眼看着贺云的魔王大人死里逃生,却不想忽然血槽清空,猝然倒地。 「路西法击杀路西法,一杀!」 “这、这是怎么回事?”陆舒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是红buff!”见惯了胡藜套路的沈耀明惊呼,“红爸爸的普攻有加成,贺云是被被动打死的!” 这种可怕的伤害计算能力,只怕即使是职业赛上,也没有几人能有了。 “到底谁输啊,贺神哥哥?”胡藜终于阴了对方一把,心情一号,忍不住用上了平日里撩小哥哥的语气。 贺云听了,手上一顿,若有所思地抬眼看了一眼胡藜。 而对方沉迷于游戏,并未注意到他的神色。 “输?多正常啊,”贺云看着自己躺在地上的尸体,轻轻一笑:“玩游戏本来就有输有赢。” 胡藜心里一跳,回头一看,此刻对方的兵线却已经将自己家的高地塔拆了一半了,胡藜赶紧一个大招赶路回去,疯狂a兵。 但是高地塔还是没能保住。 高地塔可以说是自家基地的最后一道屏障,最重要的是,在高地塔破掉之后,对方会派出比小兵更凶残的骑兵,推塔速度比跑车快了一倍。 好在贺云的路西法已死,他直接带着兵线冲到对方基地,赶在贺云复活之前推上了高地。 对方基地就在眼前了,而距离贺云复活的时间,还有三秒。 足够了。 但是对方的超级兵已经出来了,兵线堪堪被卡在基地的攻击范围之外,死活不能进塔,眼见着贺云即将复活,胡藜不再犹豫,直接买了一个复活之铠,又预购一个保命符。 他义无反顾冲进对方基地。 路西法一个脆皮,没两下就被基地打死了,在复活之后他继续不要命地点塔。 只要把基地爆掉,让兵线进去,人死不死无所谓。 只要点掉基地。 可是就在基地还剩最后一点血的时候,一道黑影从天而降,沉默之后一个普攻,胡藜血槽见底。 不、还不是时候。 胡藜不以为然,对方打他无所谓,只要自己的兵线能进去。 但是没有。 贺云直接卖掉了自己的复活之铠,升级打野刀,一个惩戒,断掉了他的兵线。 而他自己,也在基地和对方的双重攻击下,倒在了对方的基地里。 「路西法击杀路西法,一杀!」 九根狐狸毛 在那之后胡藜再也没有翻盘的机会,贺云的骑兵出来之后一路推到了高地,最后爆掉了他家基地。 胡藜看着自己手机屏幕上那个大写加粗的“失败”二字,默默放下手机,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不甘心吗? 多少还是有一些的,他当年废寝忘食地追过贺云的比赛视频,也下过苦心研究对方的打法和战术。 但是真正面对对方的时候,自己还是输了。 尽管知道自己用路西法打败贺云的可能性不大,他还是想要试一试,他想知道,自己跟这个人之间的差距,究竟有多大。 现在知道了,至少光路西法这个英雄上来讲的话,还差得远。 “我输了。”胡藜放下手机,看着对方:“按照约定,你想卖几款皮肤就卖几款皮肤,所有条件你开。” 贺云放下手机,一手撑着下巴,目光饶有兴趣地在他与沈耀明之间逡巡了一会,挑眉:“所有条件都我开?” “别啊,贺神,咱们输是输了,买卖不成仁义在,三款皮肤就三款,价格咱们再商量呗。”沈耀明赶紧出来打圆场。 他刚刚整场比赛看下来,心里也知道胡藜打得很不错,几乎已经是极限了,最后输了也是差点运气。 沈耀明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胡藜,对方一把瘦削的脊梁骨挺得笔直,眼里的倔强星子一样扎人眼。 比起皮肤的事,他其实更担心胡藜的情况,他最清楚这只狐狸平日里一副软绵绵好说话跟谁都哥哥姐姐嗲精样,其实心里比谁都冷漠倔强。 他此刻输了比赛心情肯定不好,却还强自挺直了背脊,好像气势上稍稍弱了一点就真的输了一样。 贺云看着他,少年一双狐狸眼直直地看过来,初生牛犊一样的无畏。 “你刚刚打得很好。”贺云开口。 何止是好,要不是他关键时刻一个惩戒断掉兵线,阴沟里翻船的就是自己了。 但是电子竞技,从来都只看结果。 “这算是夸奖?打得好还会输?”胡藜并不接受表扬,反而觉得这人在嘲讽他。 他有些不大甘心地看回去,发现对方一双黑眸正直直看着自己,里面显然没有一丝的讽刺,带着点兴趣的目光灿若繁星。 胡藜心头一跳。 这人讨厌归讨厌,人是真的好看,鼻子是鼻子眼是眼的。 “你知道你只是差点运气。”贺云继续道。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胡藜摇头。 “我同意这句话。”贺云越看越觉得这小孩有趣,忍不住开口道:“你现在是学生?” 胡藜一愣,不知道对方问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皱着眉回了一句:“大一。” 十□□岁,正是玩电子竞技出成绩的时候。 “我看你的技术,并不是随便玩玩的——从前打过比赛?” 胡藜看他一眼,觉得这人真是闲出屁来,不跟沈耀明谈他们分分钟几千万上下的单子,跑来跟自己这人口普查。 “不是——你管我呢,你们不是还有正事要做吗?”他回头瞪了一眼沈耀明,觉得这人真是一点没有眼力见,看不出来自己此刻十分不自在吗? 沈耀明显然也接收到了胡藜的求助眼神,赶紧过来道:“我朋友他就是平日里帮别人代打上上分,就是天赋好,今天是临时碰到了。既然咱们输了,就按照你的要求来,卖三款就卖三款,大不了我之后跟企划那边再商量商量。” “不。”贺云忽然开口: “光耀辰星可以卖,但是有一个条件。” 沈耀明原本已经绝望了,这时候对方居然松口了,顿时来了精神:“什么条件?” “皮肤归你,但是他——”贺云手指遥遥一指,正好指向胡藜:“归我。” 此话一出,众人都惊了。 “啊?”胡藜彻底懵逼了。 这是个什么剧情。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陆舒,她觉得自己快崩溃了,一把拦住贺云,脸上已经带了一丝愠怒:“贺云你到底想干什么?” 这人怎么说风就是雨,之前才在车上说了想签一个女中单,现在又对一个非职业的小孩下手,还想用光耀辰星去换,他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不干什么。”贺云耸耸肩,“做生意嘛,不是你想要的?” 他说完,没再理陆舒,而是继续对胡藜道: “别误会,我的意思是,希望你能到我队里来。”贺云看着他,淡淡一笑,眼里有种势在必得的锐气。 陆舒彻底无语了,这人根本一点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个人主义到极点的混蛋。 贺云没理她,一双眼只淡淡地看着胡藜,缓缓开口: “想不想玩职业?” 语气轻松得好像在问他想不想要来一杯奶茶一样。 胡藜愣住了,贺云,他是在邀请自己吗? 那个联赛第一人,自己曾经的偶像,居然要自己跟他一起打职业? 胡藜在短暂一愣后顿时感到一种愤怒——这人居然把自己当做一件商品一样进行交易? 这未免有点太瞧不起人了。 看着对方那种势在必得的眼神,好像自己一定会为了那一个皮肤的使用权,把自己卖给他一样。 瞧不起谁呢? 最重要的是,他现在就答应了,未免有点太廉价了。 但是——打职业耶?还是在贺云身边,在pg战队里打职业。 这个人讨厌是讨厌,但是打游戏是真的厉害。 他没有说话,一时有些犹豫不决,回头看向沈耀明。 如果自己拒绝了,贺云不卖这款皮肤了,沈耀明会不会被他老子打死? 沈耀明一见他看向自己,赶紧撇清关系:“你看我干嘛?人家想要的是你,又不是我,我还能替你做决定?” 胡藜瞪他一眼,原本想沈耀明能帮他说两句话周旋周旋,谁知这人关键时刻这么不开窍。 他有些不满地啧了一声,还是没说话。 胡藜自认是个恩怨分明的人,也知道对方肯用光耀辰星来换自己,一定是觉得自己值这个价钱。 可是这人这么讨厌,该不会是故意说这种话逗他的吧? 眼见他犹豫了,贺云顿时了然,轻笑一声开口道,站起来拍拍他的肩: “你不用着急,我给你一段时间考虑一下,在此之前我给你先给你朋友光耀辰星的使用权。” 他很高,刚刚坐着不觉得,此刻站起来,胡藜只到他的肩膀,整个人更显得瘦小,没发育完全的白斩鸡一样。 “至于期限嘛……”他低头想了想,继续道:“半个月时间怎么样,半个月之后你如果不同意,就当我这句话没有说过,你继续当你的学生,我收回光耀辰星的使用权。” 话都说到这份上,胡藜再说什么拒绝的话就显得有些不识时务了。 贺云这么做,已经算是极大地考虑到了双方的颜面,既照顾了胡藜在沈耀明面前的情分,也给足了他回转的余地。 就算半个月之后他收回光耀辰星的使用权,也不会有人说些什么。 陆舒听到这里,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沈耀明却像忽然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跳了起来,一巴掌拍在桌上:“就这么定了!我马上让秘书起草协议,中午之前就能签!” 不等胡藜开口,那边已经一把将人拉到一边咬耳朵: “我不管你最后答不答应,但是贺云既然已经松了这个口,你就是不想答应,也得给我吊他半个月,等到第一批商品上市之后再说,懂?” 胡藜翻了个白眼,没有说话,沈耀明知道,他算是答应了这件事。 在那之后的签约仪式,胡藜没有出席,他躲在了沈耀明的办公室里,一遍遍地看对方的比赛视频。 贺云的比赛集锦在网上一搜一大堆,每一个都十分精彩,只是贺云比赛从不露脸,万年不变的帽子口罩,只有一双手能给粉丝意淫。 “天哪,这真的是人类能完成的操作吗?贺云在最后时刻秒换保命符,凭着最后一滴血实现了无兵线拆塔!蓝方的基地炸了!pg战队,又一次斩获了今年的冠军!” 屏幕上的解说声嘶力竭,而游戏中的人物进退有度,不管是第一年的路西法,第二年的岳飞,还是近两年的应龙和青莲剑客,贺云操作的鬼怪,仿佛有灵魂一样,在传说大陆里纵横驰骋,所向披靡。 这个人的强大,在战术、在意识、在操作,在有关比赛的每个细节里。 自己输给他,其实不算亏。 对方拿一个光耀辰星的皮肤换自己,更不算亏。 可他就是觉得不甘心,好像自己应该做得更好。 临走的时候,胡藜跟着沈耀明去送他们。 “后续产品出来了之后我们这边会给你们送样品的。”沈耀明跟贺云握了握手,表示合作愉快,第一次签约成功的喜悦让他神采飞扬,走路都很不得用飘的。 “我会期待的。”贺云冲着在他身边的胡藜点了点头:“我也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 胡藜有些神色复杂地点了点头,显然还没能反应过来,整个人呆呆的,像一只刚刚从窝里冬眠被捉出来的企鹅,又可怜又可爱。 而陆舒则是在上车之前再次跟自己核实了一遍保险理赔的时间。 “我们之后会通知你的,记得保持电话通畅。”陆舒脸色淡淡的,算不上好也算不上差,说完这些就踏着高跟鞋上了车,只留下一缕h家尼罗河香氛的味道。 眼看着那辆保姆车离去,沈耀明狠狠拍了拍胡藜的肩膀:“行啊你小子,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的。” 胡藜有气无力地看他一眼,没有说话。 “怎么了?哥们今天签了人生第一单,你不为我高兴?”沈耀明道。 “高兴。”胡藜扯出一个虚假的笑。 “小朋友,你如果不笑得这么勉强,我可能还会信你。”沈耀明此刻心情不错,也就懒得计较这人的言不由衷。 “怎么了,不就让你为了哥们拖他半个月吗?有那么困难吗?” “你不懂。”胡藜叹口气,把他手从自己身上扒下来,转身回进了大厦。 十根狐狸毛 烦恼归烦恼,晚上的直播撩汉不能停。 “嘤嘤嘤,人家失恋了,有没有小哥哥能带我上分。”晚年不变的开局暴击。 「天哪,今天的狐狸怎么了,居然玩起了失恋小姐姐人设?」 「新套路吗?」 那边很快有大兄弟上钩,开麦回道: “小姐姐没事吧?不要伤心我来带你。” 胡藜撅着嘴,仗着不知道网线对面是人是鬼,开始倒起苦水: “小哥哥你真好,人家今天网恋奔现,结果对方是个脾气又臭又自大的混蛋,不仅撞了我,还毫不留情地暴打了我一顿,你们说我是不是遇上渣男了?” 他把追星比作一场网恋也是很有灵性了。 不等对方小哥哥回答,弹幕已经吵嚷起来: 「狐狸居然网恋了?妈妈不许你早恋!」 「别听他胡说八道,狐狸跟我好着呢。」 「前面的,快别说了,狐狸在我床上,不高兴了。」 而对方大兄弟则回道:“什么人啊,人品真不行,小姐姐我带你赢,你跟我处cp呗?” “哇,小哥哥你真好!”胡藜笑了一声,锁定路西法,轻声道: “不过,谁带谁还不一定呢。” 路西法在如今版本不算强势,前期也有队友对此不满,但看到胡藜轻轻松松抓爆三路之后,没有人多话了。 “失恋的女人真恐怖。” “小姐姐你不会被渣男虐了跑游戏里来虐敌人吧?” 胡藜一边毫无感情地点塔一边无辜道:“什么呀,人家只是一个娇滴滴妹子而已,是失恋激发了我的小宇宙。” 那边小哥哥欢声笑语,这边弹幕则无限刷屏: 「一个用路西法carry的大□□妹子。」 随着弹幕刷屏,地方基地成功爆炸。 回到大厅界面,胡藜点进自己的历史战绩,清一色的mvp,评分都在12分以上。 他的中单,一直很强。 可是为什么今天就输了呢? 「集美们,你们有没有发现,今天狐狸有点不一样?」 「对耶,狐狸今天变man了很多。」 「咱们的狐狸已经成了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 「说真的,狐狸今天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就在众人不解之时,几个火箭从天而降。 「系统:药药切克闹投出10个火箭!」 弹幕顿时热闹起来: 「啊啊啊啊,大药来了,又有新的糖能磕了!」 「不懂就问,大药是谁?」 「狐狸的群管啦,还是发小哦~」 「训幼染我可以!」 「所以今天是大药惹到狐狸,狐狸才在游戏里报复社会,现在大药抱着火箭来道歉了吗?」 眼看着弹幕的画风越来越往奇怪的地方去,胡藜决定还是管一管这帮女人的脑洞。 “不是啦,让我失恋的臭男人就是大药给我介绍的!他活该给我送火箭!”没有开变声器的声音奶奶的,还带着点嗔怒,可爱极了。 「不行了,狐狸太奶了了,妈妈被萌吐了呀。」 「所以大药给狐狸介绍男人了吗?」 「妖狐be了,我的青春结束了!」 胡藜看着弹幕一堆妖魔鬼怪,顿时哭笑不得,现在的女人一个个都怎么了,脑子里一天天地都是yy俩男的在一起。 他一手托着腮,心说沈耀明那长相就算了,长成贺云那样的还差不多。 ——贺云那张脸,是真的好看,人又高,手也漂亮,游戏也打得好。 就是太讨厌了。 一想起贺云,他心情又变得复杂起来了。 这时候手机里传来一个提示音。 是他给老板专门设的上线提示,只要老板一上线,他这边就知道了。 “在吗,来打两把。”老板果然是老板,简单粗暴。 他叹口气,悲伤归悲伤,饭还是要吃,菜鸡还是要照带的。 胡藜赶紧打开变声器,甜甜地开口:“老板今天来的有点晚?” 对方道:“有点事耽搁了,对不起。” 沉稳而动听的男声,虽然跟贺云有点像,但是老板又沉稳又菜,好相处多了。 然后就是常规的组团开黑,现在老板虽然不再会出现出门买错装备这件事,但是意识操作还是感人,好在胡藜已经有了经验,带着老板上分易如反掌。 第二把的时候,胡藜一上来秒选路西法,四楼一看到胡藜跟老板的id旁边的小心心,以为是哪里来的上分情侣,顿时就开始心态崩塌:“秒选路西法还带妹?朋友,放心,这把我一定演你。” 胡藜觉得莫名其妙,开麦道:“不是呀,小哥哥,人家上点星星不容易,别这样嘛。” “老子上把被一个0-9还带妹的路西法坑了,上上把被对面的路西法锤爆,不好意思了小姐姐,这一把我必演你。” 说完ban掉了一个彼得潘,自己则锁了一个精卫鸟辅助,大约是看老板的常用英雄面板之后把他常用的两个英雄一起锁了。 胡藜:“……” 居然还有比他更惨,更想要报复社会的人。 他心情不好,顶多是对手遭殃,这哥们比较毒,让队友遭殃。 正当胡藜觉得心累的时候,老板居然开全队麦了。 他说:“不是带妹,是妹带我。” 胡藜:“……” 老板,你要不要这么耿直,这不是拉仇恨值吗? 果然,四楼道:“行了,不用说了朋友,你这把能赢我当场吃键盘!” 胡藜选了路西法之后,二楼选了一个丘比特射手。 而三楼似乎是和四楼一起的,选了一个脆皮法师,准备跟胡藜抢位置。 两个法师,一个站桩射手,一个辅助,只剩了老板迟迟没有选。 也难怪,老板一共就会那么两个辅助,还是他手把手教的,一个被ban了,一个被对面选了。 没有打野,没有前排,这还怎么打? 胡藜已经不抱希望了。 最后一秒的时候,老板的位置出现了一个白衣道者的头像。 元始天尊,一个操作花里胡哨的刺客英雄。 胡藜心里没有半点波澜,心里猜测这多半是系统直接帮老板选的一个补位英雄。 算了,这把就当报应局吧。 也怪自己,今天跟贺云比赛输了就用路西法报复社会,现在遭报应了吧? 他打开组队语音,对老板说:“没关系的老板,这把输了不算钱,我之后再带你赢呀。” 老板那边沉默了一会,说:“好,我相信你。” 沉稳的声音从手机那头传过来,尽管隔着电磁干扰,那种宽厚与笃定却好像海一般宽厚静谧。 胡藜忍不住心头一颤。 谁说的老板声音跟贺云一样了? 这么温柔的老板,怎么可能跟贺云是一个人? 他真是瞎了眼。 进入最后的倒计时,胡藜反倒轻松了,对着老板的头像嘿嘿笑:“小哥哥,这把咱们是输定了,这叫不叫生同衾死同穴呀?” 老板那边却道:“准确的说,应该叫同生死共患难。” 胡藜吐了吐舌头,这老板也太没幽默感了。 那边顿了顿,继续开口:“不过,是不是真的会输,还不一定。” 最后一秒,老板的附带技能,从治疗,换成了打野专用惩戒。 ※※※※※※※※※※※※※※※※※※※※ 在你对面锤爆你,在你身边带飞你。 十一根狐狸毛 胡藜对于老板居然知道打野需要用惩戒作为附带技能这件事表示了极大的惊喜。 毕竟这是一个连辅助绿宝石都会出错的标准菜鸡。 一开局胡藜直接奔着上路去了,毕竟对方已经有一个演员选了中单位置,他也不要想走中路了,直接去上吧,谁知四楼的精卫鸟大概已经看出胡藜c位的身份,一上来就不出辅助装备跟着他。 「(全部)精卫鸟:对面的,这把福利局,针对路西法就完事了,他在上路,来几个人抓他。」 果然,没到半分钟,对面的射手打野辅助中单拖儿带女的全来了。 胡藜补掉兵线之后赶紧回塔,一刻也不敢停留。 但是精卫鸟直接以一刚四,跪倒在四人的围殴之下。 「阿波罗击杀精卫鸟,首杀!」 与此同时,中路的演员同志也敬业地倒在塔下。 「防御塔击杀白蛇!」 眼看着开局两个人头,胡藜觉得自己心很累,身体仿佛被掏空。 拿到两个头之后对面那帮土匪尤不知足,继续前进,就在即将把他家一塔拆掉的时候,一个白色的身影出现在了人群之中。 紧接着,系统频频传来消息: 「原始天尊击杀阿波罗,一杀!」 「原始天尊击杀美杜莎,二杀!」 「原始天尊击杀李靖,三杀!」 胡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是视野拉过去之后果然看到那一缕白色身影从容地从倒了一地的尸体之上翩然而过。 而对方却因为刚刚这个三杀,心态有点崩塌。 「(全部)李靖:我靠精卫你有毒吧?针对路西法有个屁用,原始天尊才是c吧?」 「(全部)阿波罗:刚刚怎么回事,怎么都死了?」 这一切都被胡藜看得清清楚楚,刚刚就在自己被逼进塔里瑟瑟发抖的时候,这帮混账趁机拆塔,而原始天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升到四级,一个神位突进秒接大招秒掉美杜莎,再借着刷新大招的时候本体移动到阿波罗身边,控住对方承受塔伤,然后大招带走。 只剩一个李靖刚刚在跟胡藜对线的时候血量本来就不健康,队友死光之后转身回头,正好碰上神位的残留伤害减速,最后被追上来的原始天尊大招带走。 这一波三杀相当果断精确,伤害打满了一点余地没有留。 胡藜简直不敢相信这是昨天还玩彼得潘出错装备的老板。 他忍不住在组队消息里问老板:“小哥哥,你这是……” 该不会是买挂了吧,老板这样可是会被封号的! “别说话,好好打,这把能赢。”老板简短地说完,直接闭麦。 行吧,反正被封号的不是他,老板都这样说了,他只好打起精神,好好发育。 被摆了一道的对手气急败坏,被怀疑的精卫鸟也是十分委屈:「(全部)我也是被骗了,他们说路西法是c,带原始天尊上分的。」 「(全部)阿波罗:我信你个鬼你个糟老头子坏得很!出去就举报你!」 精卫鸟气得不行,接下来的时间一直跟着原始天尊,但是这个英雄有个被动叫三尺神灵,就一定时间会分裂出一个神位帮助探视野,这时候本体与神位是可以互相交换的,所以即使精卫鸟一直紧跟原始天尊,也分不清楚究竟哪个是本体,哪个是神位,被搞得焦头烂额。 而随着精卫鸟被引开,胡藜也有了可乘之机,接连两次越塔杀掉了对方李靖,拔掉对方一塔。 就这样,节奏被带了起来。 精卫当然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在送了几次人头之后被系统警告,化身泉水指挥家进行指挥工作: 「(全部)精卫鸟:原始天尊在下,准备抓人了,你们快撤!」 然后中路传来噩耗: 「系统:路西法击杀美杜莎,一血!」 精卫鸟不信邪,继续露视野: 「(全部)精卫鸟:路西法来中了,快去打龙!」 然后对方打了半天的龙被原始天尊一个惩戒收走。 「原始天尊击杀魔龙!」 「魔龙已被红方击杀,三秒后魔龙出洞!」 这样来来回回几次,对方也不敢随便听精卫的指挥了。 「(全部)阿波罗:精卫你可闭嘴吧,你他妈到底是不是个演员,到底会不会演?」 精卫显然也很恼火:「(全部)精卫鸟:你他妈少废话,都这么跟你露视野了你们还不能赢,菜成这样好意思逼逼,吃屎去吧!」 胡藜对这种场景十分喜闻乐见,忍不住打字:「(全部)路西法:不要为了人家吵架啦,我只是一个弱女子而已,是人家的老板厉害啦~」 「(全部)阿波罗:……」 「(全部)精卫鸟:神他妈弱女子,你用这个英雄杀成6-0你好意思说你自己是弱女子吗?」 魔王大人顶着那样一张冷峻面庞,配上胡藜的骚话,画面一时非常精彩。 就在这时候,原始天尊加入了群聊。 「(全部)原始天尊:他的确是弱女子,我作证。」 「(全部)原始天尊:声音还很甜。」 于此同时,原始天尊再次在中路偷袭成功,拿下一个人头。 「系统:原始天尊击杀美杜莎,一杀!」 「(全部)原始天尊:不过你们不要想了,他只跟我双排。」 胡藜看得目瞪口呆。 不得不说,他是明骚,老板一定就是暗贱。 还是那种贱得人神共愤的贱。 就这样,胡藜和老板成功带起节奏,在一波团战之后成功将对方团灭,两个人手牵手一起打进了对方基地。 在敌方基地最后一点血量消失的时候,老板忽然发出来一句话: 「(全部)原始天尊:精卫,你什么时候表演吃键盘?」 与此同时,敌方基地爆炸。 当“胜利”两个字在屏幕上出现的时候,胡藜欢喜得差点把手机都给扔出去。 他很久没有经历过这种快乐了。 平日里自己都是一个人单排,尽管常常因为女玩家或者女鬼怪被人diss,但是都是凭着自己的技术在最后成功让对方打脸。 虽然也很快乐,但总有一些孤独。 这是第一次,居然有人和他一起,把一场原本必输的比赛,玩成了一场碾压局。 两个人一起配合,一起进退,甚至在被人指着鼻子骂的时候,能有人站出来帮他说话。 而这个人的战绩,也正好漂亮得让他有底气说话。 这种感觉,实在太奇怪了。 但是老板接下来的对话,成功让胡藜回归了现实。 “小哥哥,我没想到你玩原始天尊这么厉害,好棒哦。”胡藜照例在语音里夸老板,“你什么时候教教人家呀?” 那边淡淡地回了一句:“刚刚花100块买的挂,只有这一局。” 胡藜:“……” 他说什么来着,说什么来着,老板静悄悄,必定在作妖。 神他妈感动,神他妈快乐,这些年的感动与欢喜,终究是错付了! 这一切都是金钱驱使下的罪恶! 十二根狐狸毛 100块的挂只有一局,在那之后老板成功恢复平日里的辣眼操作,好在之后都没有奇葩队友,今天晚上的上分之旅还算顺利。 “你玩得很好,有没有想过去打职业?”结账的时候对方忽然冒出一句话来。 奇了怪了,今天怎么总有人问他想不想打职业? “我一个妹子,有什么战队愿意收我呀?小哥哥你开什么玩笑。” “所有战队都收女队员,只是女生职业的少,”那边顿了顿,道:“或者pg战队呢?” 胡藜一愣,这他妈到哪儿都有贺云,阴魂不散了是吧? 他想了想,决定发泄一下今天一天的不满,开始胡说八道:“不要啦,贺神游戏打得好,但是听说长得不怎么样,脾气还不好,我一个妹子,不适合去那种战队啦。” “谁跟你说cloud长得丑?”对方大概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言论,感到奇怪极了。 “我见过呀。”胡藜道,“一般声音好听的男生长得都不怎么样,再说了,他在联赛里从来不露脸,难道不是因为长得丑?” 对方:“……” 胡藜今天晚上成功打脸蠢逼队友,顺便狠狠败坏了一把贺云的风评,总算是把白天受的窝囊气给发泄了,当天晚上睡得十分安稳。 谁知第二天就乐极生悲了。 他晚上一般直播到十二点,早上习惯晚起,这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大清早就有人哐哐砸门。 他的出租屋在四环边上一个老居民区里,周边设施还算完备,就是老房子没电梯,门禁也常常失灵,不过他一个大小伙子倒也不怎么担心这些。 所以胡藜整整让对方砸了半小时的门才慢吞吞爬起来开门。 谁知一见来人胡藜二话不说就想把门给带上。 对方手一伸把住门,一脚便相当自觉地踏了进来。 胡藜整个人杵在门口,死活不让对方进门。 谢斐然盯着他,目光里带了些火:“阿藜,为什么把我拉黑了?还换了电话,还有,为什么休学?” 胡藜吊着眉梢看他,面无表情:“为什么不能拉黑您老人家?难道天天看您在朋友圈里和那女的秀恩爱不成,至于为什么休学,你自己回去问你们家亲爱的,少来我家扰人清梦。” 谢斐然一听这话,愣了一下:“这跟小秋有什么关系?我去你们学校问了,说是你自己主动申请的休学。” 胡藜有些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觉得自己这一早上彻底报废了,口气便有些冲:“是我主动提出的又怎么样,你试试一天天上课被人指着脊梁骨骂的感觉,你试试张贴栏时不时冒出一张带着我照片的‘纯零找一’的寻友启示,你试试每天被各种莫名其妙的男人电话骚扰的感觉,你要试了,就不会问我为什么休学,为什么拉黑你!” 他一口气吼完,眼圈忍不住红了,却强自忍住不让自己哭出来,吸了吸鼻子,盯着对方: “斐然哥哥,你饶了我吧,从前不经你允许,擅自喜欢你是我不对,我知道错了,我们从此以后各走各路,井水不犯河水好不好?” 他背脊挺得笔直,目光坦然,半点平日里软绵绵的样子都没有。 谢斐然显然没料到真相居然是这样,一时愣住了,呐呐开口道:“不、不可能,小秋不会做出这种事的,这里面一定有误会。” 胡藜漠然地笑了一声,靠在门框边上,看着他:“是,我都被逼到休学了你也不信是她干的?” 谢斐然愣愣地摇摇头。 胡藜只觉得好笑,他当初喜欢上这个哥哥是因为他善良耿直没有心机,现在自己活该被这人的耿直伤害。 “行吧,你就当我作风有问题,咎由自取可行?反正我现在休学了,跟你俩也没关系了,您就行行好,把我当个屁放了行不行?” 胡藜只觉得没劲透了,想要把门关上自己蒙头睡一觉,醒来之后还是大咧咧没心没肺的傻子。 谢斐然眼见对方准备强行把门关上,心里还是不落忍,道:“可是,你现在休学了,在家干什么呢?还有,钱够不够,吃饭有没有好好吃?” 胡藜抬眼看他,对方一双眼里澄澈极了,还是小时候被欺负时把自己护在身后那温和的样子。 自己就是贪恋对方这一点温柔才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 他叹口气,道:“没关系,我现在做直播,钱比以前代练时候赚的多,大药有时也会给我接济,你不用担心,你好好回去跟那女的过吧,你既然喜欢她,就好好对待她。” 谢斐然道:“那你至少把我从黑名单里拉出来吧,好让我能随时联系上你。” 胡藜看他一眼,没说话。 “阿藜,你知道的,我一直把你当我亲弟弟。” 又来了,见鬼的这人凭什么一厢情愿把自己当弟弟? 胡藜看他一眼,笑了笑:“对不住,我可从来没想过要当你的弟弟,以后不用联系了,我怕看见你就想起我当初有多蠢,所以,现在麻烦您,麻溜离开我家,否则我报警了。” 谢斐然还想说什么,胡藜却忽然扯着嗓子叫了起来:“救命啊,抢劫啊!强抢民男啦!” 结果左邻右舍清风雅静,没一个开门。 倒是谢斐然吓了一跳,赶紧摆手:“好好,阿藜,我走,我走,你别喊,我走就是了。” 胡藜这才住了嘴,直接把人推了出去,大门一关,他顿时像用尽了全部力气一样地靠在门边跌坐了下来。 事到如今,他也没什么太多伤心的感觉了,只觉得累。 生物是天然就对温暖的东西有向往,所以才有无数飞蛾扑向火焰。 可往往只有等到自己被灼伤之后才会记起来,有些人,天然地就不适合光亮。 他坐了一会,觉得整个身子冻得像一条咸鱼的时候,电话响了,他一看来电显示的大药,便接了起来。 对方劈头就是一句:“狐狸你没事吧,谢斐然刚刚给我来电话了” 胡藜没好气道:“是你把我家地址告诉他的吧?沈耀明你可以啊,现在敢先斩后奏了是吧,信不信我分分钟把你小时候胖成猪的照片贴到你家公司宣传栏上啊?” “我错了祖宗,是谢斐然他诈我的,说你学籍有问题,学校联系不上你,我怕耽搁事才告诉他的,我下次不敢了。” “学籍有问题群里怎么不说,老子又没退群。你个猪脑子好好想想清楚再做事行不行?” 那边显然也很委屈:“我知道了,你没事吧,他没找你麻烦吧?” “他敢?是他对不起我又不是我对不起他。” “那行,我就是来跟你说一声,贺云那边的保险公司已经把赔偿款批下来了,那边应该很快就会给你答复,我把你电话和地址给对方了,你注意查收一下——” 门铃就是这时候响起来的。 胡藜直接挂断了沈耀明的电话,以为是谢斐然这孙子又回来找他晦气,二话不说把门打开就是一顿骂: “我说你烦不烦?信不信我报警抓告你一个私闯民宅……” 话说到一半,没声了。 因为此刻眼前站着的,居然是贺云。 十三根狐狸毛 狗男人今天一身黑色的运动服,眉眼如画地杵在自己门前,赏心悦目的一棵临风玉树。 他被胡藜这兜头一顿骂,挑了挑眉道:“我怎么你了你就要报警?” 胡藜赶紧收起自己脸上那义愤填膺的表情,没好气地开口道:“你来干嘛?” “我来看看你考虑好了没有。” 胡藜瞟他一眼:“你不是说半个月?” 贺云耸耸肩:“度日如年啊,这样算起来,我还多熬了二十三个小时。” 胡藜:“……” 贺云笑了笑:“逗你呢小孩,陆姐说你的赔偿款保险公司批了,我想着干脆带你去重新买一台新的,所以问你那个发小要了你的地址和电话,谁知你电话一直打不通,所以只好主动来找你了。” 胡藜一愣:“这么急吗?不是才一天?” “保险那边等着□□报销。”贺云道。 他“哦”了一声,抓了抓自己头发,刚准备转身换衣服,只感到脸上一热,一只温热的手掌抚上自己脸颊,紧接着一张俊脸就怼到了自己眼前,对方一双漆黑的眼眸这样直剌剌地看着自己。 不得不说,贺云这张脸,实在是好看,怼近了看就更是让人吓一跳的俊朗。 “你怎么了,哭了?” 贺云好奇地盯着他刚刚红了的眼眶。 小孩一双斜飞上翘的眼,眼尾一抹红,眼珠子浸了水的黑葡萄一样,白瓷一样的皮肤不知道是气着了还是怎么,显出一点绯红,这小孩初看不觉得,现在瞧着倒是讨喜得很。 他从来随心所欲惯了,丝毫不觉得捧着对方的脸是种多么奇怪的行为。 胡藜却显然没这么自在了,他一个弯的,哪受得住这样近距离的一张帅脸盯着自己,赶紧挥手把人的手打开,背过身去:“你少动手动脚,我是刚刚起床,没睡醒打哈欠打的。” 贺云被人拍了一下手背,也不恼,笑了笑:“别是因为我昨天的邀请睡不着吧?” 胡藜回头瞪了他一眼。 行了,什么帅气都没用了,这人一张嘴就是标准的讨厌鬼。 他朝对方吐了吐舌头,道:“那倒不至于,我从来都习惯晚睡晚起。” 贺云点点头,电竞选手大多都有这个毛病,打游戏的时候肾上腺素过度分泌就为了那一时一刻的辉煌,有时候精神亢奋了整宿睡不着也是有的。 “晚起?你不上课的吗?你昨天说你才大一,不正是课程紧的时候吗?” 胡藜的脚步顿住了,想了想,还是说了实话:“我现在休学,不用去学校。” 贺云这奇葩,居然点了点头:“正好,比赛之前还要训练一段时间,我还担心你时间不够。” “对不起,我可能要纠正一下您的妄想,我现在还没答应去你的战队呢。” 谁知贺云冲他一乐,目光笃定又认真,坦荡极了:“我看人的眼光一向很准,你不是一个甘于随便打打帮人上分的人。” 说完,他伸手揉乱了胡藜一脑袋鸡窝一样的头发,小孩的发质偏软,浅棕色的一看就很好揉。 “你会加入我的战队的。” 他的语气这样坚定,配着这样一张年轻又英俊的脸,让人不由自主就会相信他口中所说的一切都会变成现实。 胡藜脸上一热,捂住脑袋别过脸去:“你想得美。” “还有,不许随便摸我的脑袋,长不高了怎么办?” 他有些心虚地拍了拍自己胸口,刚刚那个瞬间,他差点就顺嘴答应了。 这男人太可怕了。 自己明明很讨厌他的,怎么对方冲自己一笑就差点什么原则都没有了。 都怪这个混蛋,没事怎么就长了一张祸国殃民的脸。 他只想狠狠抽自己一巴掌,贺云一看就是个直的,还是那种笔直笔直的,这种男的一般对同性之间的这些行为不怎么注意,亲昵的动作说来就来,自以为是哥们之间的不拘小节。 当年的谢斐然就是个例子,从前自己跟他好的时候,哥哥长哥哥短地喊,两人睡在一张床上愣是屁点事没有,倒害得自己一夜未眠。 他从此以后发誓再也不喜欢直男了,性向不一样真的很难在一起。 怎么现在来个贺云也是这个德行? 他就这么招直男待见? 虽然不喜欢贺云,但是小电驴是无辜的,人家主动送上门来要他收下,他实在没有拒绝的道理。 所以胡藜收拾收拾就跟着贺云出了门,贺云今天没有坐那辆价值百万的保姆车,而是自己骑来的雅马哈,擦得锃光瓦亮的一辆纯黑色r1,在阳光下帅气的好像一匹蓄势待发的骏马。 胡藜对这种半点安全性都没有的玩意有种天然的恐惧,皱着眉头问对方:“就坐这?” 贺云丢给他一个头盔,看着他乐:“不然呢?你家离车行隔着一个市中心呢小朋友,这个点过去正好堵成马蜂窝,要是还想在今天提到车我建议你坐这个。” 胡藜低头一看自己的头盔,妈的,还是一个哆啦a梦,那蓝胖子正咧着大嘴冲自己傻乐,正好他今天也穿了一件印着哆啦a梦的t恤,这俩配在一起让他整个人散发着由内而外的蠢。 “我们可以坐地铁。”胡藜垂死挣扎。 “我倒是想,但是你这风水宝地附近有地铁站吗?”贺云瞅着他笑,小模样相当勾人。 胡藜沉默了。 算了,古有勾践卧薪尝胆,今有他胡藜甘受贱人一辱。 他气鼓鼓地想要一脚跨上后座,谁知一条腿蹬了半天愣是没爬上去。 “嘿小孩儿,干嘛呢你?”贺云在旁边抱肘看着,也不上来帮忙,只乐:“表演高抬腿呢你?” 胡藜愤愤回头瞪他一眼:“你管我呢!” 说完继续奋力往上跨,输人不输阵,他就不信自己今天征服不了这头野马。 谁知这玩意儿跟他的主人一样讨人厌,胡藜愣是试了几次都失败了。 就当他准备撂挑子直接转身走人的时候,只觉得自己身子忽然一轻,两腋被一双温热的手稳稳地握住,整个人像一袋子米一样被人轻而易举地给架到了摩托车后座。 紧接着一个头盔就扣到了自己头上,对方一双修长干净的手正帮他把系带一扣: “行了,再磨叽下去天都黑了。” 胡藜愣愣地坐在后座看着对方,那一瞬间里愣是没反应过来。 十四根狐狸毛 阳光很大,小孩觉得有些晃眼。 有一说一,这狗男人的手可真好看啊,那天跟他比赛的时候他就发现了,骨节分明,连关节处那一点淡青色虬结的血管都性感得无可救药。 贺云比他高很多,他刚刚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爬上来的车对方长腿一跨就上去了,等了半天见他还愣着,忍不住抓住他的手往自己腰上一搭:“抓紧点,一会掉了我可不管。” 胡藜整个人被拽得往前一扑,然后脸就贴上了对方背脊。 宽厚温热的背脊,有肌肉附着的迹象,甚至能透过胸膛听到对方沉稳的心跳声,还有衣襟处传来的淡淡肥皂的气息。 贺云一点不像那些常年待在室内打游戏弱不禁风的宅男,很显然平日里是有在锻炼的,他环在贺云腰际的手隐约还能摸到对方的八块腹肌…… 胡藜整个人一凛,赶紧提醒自己这人是多么恶劣一人,千万不能中了对方的美男计。 眼看着胡藜坐稳了,贺云一脚踩上油门:“出发!” 然后前一秒还在心猿意马的胡藜,下一秒就差点被突如其来的惯性给甩了出去。 “啊啊啊啊啊,贺云我草你大爷!你他妈能不能开慢点啊啊啊啊!” 他什么旖旎想法都没有了,只觉得整个人像只风筝一样被贺云甩在了狂风之中。 他真傻,真的,他单知道坐在男人后座能摸摸腹肌揩揩油,却不知道贺云的后座,是个要人老命的地方。 就这么一路风驰电掣到了车行的时候,胡藜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行了,趴在路边缓了好一会才重新体会到重返人间的感觉。 “至于吗,你自己平时不也骑车?怎么坐个摩托车这反应,跟要了你的命一样。”贺云一边拍着对方的背,一边道。 “机车和小电驴能一样吗?”胡藜瞪回去,斜飞的狐狸眼一圈眼眶全红了,看起来可怜极了。 “不都是两个轮子?”这大爷居然还觉得委屈? “飞机也是两个轮子,你怎么不上天呢?”要不是他现在一点力气都没有了,简直想跳起来暴打对方一顿。 “行了,挺大一个小伙子了,别坐个摩托车还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小心小姑娘不喜欢你了。”贺云笑了笑,递给他一张纸巾。 胡藜一把夺过纸巾,瞪了对方一眼:“要你管!” 反正他也不稀罕小姑娘喜欢。 进了展示厅大门,就有眼尖的导购迎了上来:“欢迎光临,二位选车?有没有中意的款式型号?没有的话我可向您推荐一款……” 小姑娘一上来就双眼放光地冲着贺云去了,一双眼睛黏在对方身上,抠都抠不下来。 胡藜觉得自己好像被人忽视了,轻轻咳了一声,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那个,导购姐姐,是我选车。” 这些年轻小姑娘,就是这么肤浅,虽然贺云长得更像来消费的样子,但是小电驴的消费人群难道不是他们这种无产阶级? 小姑娘闻言脸上一红,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但她宣传单都递到贺云手里了,此刻有些手足无措看向贺云。 这大爷倒是一脸心安理得,胡藜算是看明白了,这人就喜欢看人尴尬,别人越出丑他越高兴! 好在这人还不算太过分,清了清嗓子,随手又把宣传单递给了胡藜,淡淡道:“我弟弟考上大学了,过来买台车送给他。” 导购见状,赶紧找补:“呀,小弟弟是你选车呀,你看看咱们新出的这几款里,有没有什么喜欢的款式啊——或者你自己心里已经有中意的款式了?没有也没关系,咱们这里有好几个品牌的电瓶车,是本市最大的电瓶车实体店,经销的知名品牌有某玛、某迪……” 眼见着导购小姐滔滔不绝开始安利,胡藜这才像模像样地跟着导购小姐让她介绍电驴的性能、品牌、续航能力等等。 贺云则找了个休息区坐下来,一边的工作人员赶紧送上来一杯水,贺云接过来喝了一口便放在了一边,点了一根烟,远远地看着胡藜选车。 这小孩长得讨喜,嘴也甜,不一会就哄得导购小姐笑得花枝乱颤,一个劲地打包票说要帮他打折。 他瞧着胡藜眉飞色舞地冲导购小姐说着什么,比导购小姐还口若悬河,一边想起了正事。 这小孩确实中单打得不错,操作意识方面无懈可击,只是差一点实战经验,只要稍加练习,以后一定是个相当不错的中单,最重要的是…… 贺云在烟灰缸里抖了抖烟灰,想起那天小孩输了之后的眼神。 倔强又骄傲,明明是输了,却一点没有颓败泄气的样子。 ——有点意思。 至于陪玩的那个女中单,倒也是可以继续双排看看,毕竟这边的小孩似乎并不是很想来他战队,实在不行,招个女中单也没什么太大的问题,那姑娘就是打游戏时嘴碎了一点,偶尔还喜欢说点骚话,技术也是没得说,重要的是,需要钱。 正在胡思乱想之间,胡藜已经凭着撒娇卖萌成功攻略导购小姐姐,拿到了一个相当不错的折扣,心情大好地朝他这边来了。 “哎哟这姑娘可真是能说,小爷我可废了一翻功夫才说服他给我打八折,可渴死我了!” 他说着,一屁股坐在了贺云身边,见着桌上有杯水,猜测大约是店员给的,便二话不说拿起来一饮而尽。 贺云甚至来不及出声提醒他,小孩脖子一仰,那杯水就已经随着他喉结上下滚动进了他的喉咙。 喝完之后胡藜总算是解了渴了,刚把水杯放下,就对上贺云的眼神。 “你干嘛?怎么这样看着我?”胡藜有些奇怪,“你不会是觉得我太爱贪小便宜了吧?我可是在帮你省钱耶?” 想了想,觉得有点不对,好像这钱也不是贺云出。 淦,他一听有折扣就上头了,也没管是谁出钱,需不需要折扣。 贺云摇了摇头,把烟蒂往烟灰缸里一按:“选好了就走吧。” 这时候一旁的店员已经又倒了一杯水过来:“小朋友不好意思啊刚刚没忙过来,水都没给你倒。” “我已经喝了呀。” 胡藜说完,看了看对方手里的水杯,又看了看自己手里已经空掉的纸杯,最后看向贺云。 那杯沿的位置,似乎还残留着某人触碰过之后留下的水渍。 自己刚刚,好像也没问过就拿起来喝了。 两秒沉默之后,他赶紧触电一样把水杯扔了出去! 十五根狐狸毛 胡藜捂着自己擦得有些红肿的嘴,懊悔不已:“要死了要死了,嘴巴要烂掉了。” “至于么你,不就喝了我喝过的水杯吗?我嘴巴又没毒。”贺云觉得自己实在是冤得慌,一边又觉得这小孩炸毛的样子实在太好玩了。 胡藜抬眼瞪他:“你刚刚知道为什么不早说?” 贺云摊手:“明明是你不问自取,我哪里来得及提醒你。” 说着继续给胡藜递纸巾,一低头却看见小孩躲在头发里一对通红的耳朵,粉嫩嫩地像是刚刚熟透的樱桃挂在树梢上一样,含羞带臊地。 再仔细看看,发现小东西脸也有些红。 这小孩,似乎是在害羞。 不知道为什么,原本问心无愧甚至觉得有点好笑的贺云,在看到小孩害羞了之后,忽然就没了继续戏弄他的想法。 他手一伸,薅了薅胡藜那一头细软的头发:“行了,多大点事,我去给你买橘子……哦不,给你的宝驴结账,你就在此处不要走动,免得被人贩子拐了去。” 说完,大长腿一迈,三两步就走得只剩个潇洒不羁的背影。 胡藜捧着自己手里的水杯,看着对方已经走远的身影,小心地摸了摸自己滚烫的耳朵。 真要命,一生气就容易热血上头这毛病怎么就改不了呢? 半晌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感情这孙子是在占他便宜呢。 还买橘子,你怎么不买个儿子回来? 不过胡藜的所有不爽全都在看到自己梦中坐骑那一刻烟消云散了,簇新簇新的一辆小电驴,漂亮的蓝色,精神抖擞的样子比贺云骑的那大个头看起来亲切多了。 胡藜忍不住上去试骑了一圈,据说是什么最新的平衡系统,比他之前那辆骑起来顺手多了。 他之前那辆小电驴其实也不错,只是上了年纪了,电瓶老化了,充一次电走不了几公里就歇菜,相当不方便。 “您弟弟真是好眼光,这一款是我们卖得最好的明星款,最近做活动有折扣还有赠品,这是您的发|票请拿好。”导购小姐笑眯眯地将□□交到贺云手上,千把来块,也就他换一次机油的钱。 贺云瞅着小孩兴高采烈的模样就觉得好玩,好像自己真有这么一个弟弟了一样:“他眼光一向刁钻。” “您对您弟弟可真好。”导购小姐由衷说道。 贺云听了,心说这小东西要听到这话不得当场翻脸。 他倒是乐呵呵地回道:“嗯,毕竟从小一起长大的。” 说得煞有介事的样子,相当敬业地维持好哥哥人设。 导购小姐看了一眼他微微扬起的薄唇,不知不觉地红了脸。 正是春天剩的一点尾巴,阳光渐渐地有了些力度,明晃晃地挂在天上,过了十二点之后就越发灼人,连带着地上也隐隐晒得发烫。 贺云站在车行门口,手上挎着一个精美的纸口袋,来来往往的许多小姑娘都忍不住多看他一眼,以为是哪里才出道的艺人,盘靓条顺。 他在众人的目光之中倒是一点不没觉得不自在,看见胡藜朝他走过来,顺手把纸口袋递给他:“喏,你的赠品,我说你怎么跟那姑娘唠了这么久,合着就是在诓人家给你赠品。” 胡藜接了口袋连忙欢天喜地地打开,里面是一个巴掌大小的不粘锅,他喜欢得跟什么似的,左右看着都是满意:“正好,我正好缺一个煎蛋用的锅,现在倒省的花钱去买了。” 他骑了一圈下来心情大好,加上又得了一个赠品,连带着看贺云也没那么讨厌了,笑呵呵地说:“今天谢谢你了,还专门带我来选车,看在小电驴的份上,我也就不计较你之前的事了。” 贺云笑着道:“一句谢就完了?” 胡藜觉得奇怪,这本来就是他该做的事,钱也是保险公司出,自己顺口说了这么一句,这人怎么就当真了? 其实贺云还真没必要亲自过来,这事原本可以交给陆舒就好了,这人今天专门跑这一趟,多半还是为了要胡藜去战队的事儿。 “那你想干嘛?”胡藜看他。 “你知道的。”贺云看着他勾着唇坏笑,“来我战队呗,价钱好商量。” 胡藜顿了顿,心说这臭傻逼就是馋他的身子。 “等半个月时间到了再说吧,这事我得好好想想。”胡藜道,手里还在摆弄着他的战利品。 贺云倒也爽快,点点头:“行,我既然说了半个月就给足你时间,希望到时候你能给我个满意的答复。” 说完就转身要骑上他的大摩托,转身走人,一点留恋的意思都没有。 “等等。”胡藜忽然开口。 贺云闻言回头,吊着眉梢看他:“干嘛?” 午间最炽烈的阳光晃在他头顶上,让他整个人都像是带着光一样的熠熠生辉,眼底幽深的,一潭湖水似的。 胡藜看着小电驴,心里有些犹豫,按照常理来说,贺云今天陪着他专门跑这一趟,他确实应该好好谢谢对方的,但是这人最想要的东西,他暂时还不能给他。 “那个,你今天辛苦了,我请你吃饭吧。” 贺云刚刚跨上大摩托的长腿又甩了回来,三两步走到胡藜身边,一巴掌拍他背上,相当够劲: “就等你这句话了,走吧,吃什么?” “我请客,吃什么得我说了算。” “没问题,你带路吧。” 说完长腿一迈,又骑上了他的r1,他身材实在不错,微微俯下|身子的时候能清楚地看见运动衫勾勒出的对方的宽肩窄腰,手臂上肌肉的线条流畅而生动。 像一匹灵活的黑豹。 胡藜摸着自己刚刚被贺云拍痛了的肩膀,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这种极品,就算是直男,偶尔看看,也是很饱眼福啊。 要不然就干脆去他战队好了。 想完这些他顿时又羞愧起来了,自己也是真没出息,就这样轻而易举地原谅了对方初见时候的无理。 他一脚跨上自己的小电驴,三两下骑到了他的前面,回头一扬小下巴:“那你跟紧点,一会别跟丢了,跟丢了可就别想我再去找你。” 说着蓝色小电驴就倏地跑出去好几米。 贺云瞧着小孩远去的背影,摇了摇头,驱车跟了上去。 十六根狐狸毛 尽管大摩托让胡藜重新刷新了一遍自己对两轮交通工具的认知,但是至少骑小电驴,他还是很有自信的。 他俩骑了将近十公里来到离胡藜家楼下不远的一处店面停下。 贺云取了头盔一眼就看见店门口那巨大的滚滚沸腾着的汤锅,里面正停摆着几个小篓子,一列列等待检阅的军舰一样。 大门口还有一个展示柜一样的操作台,里面有人正在和面,黑乎乎的锅里几个金黄色的饼正在享受着滚油的洗礼,发出滋滋的可爱声响。 胡藜显然十分熟门熟路,一进去就扯着嗓子喊:“周大叔,两碗酸辣粉加冒节子,多要点豆芽菜,再来两个牛肉军屯,要刚出锅的!” 贺云当然没想到胡藜带他来吃的居然是酸辣粉。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取了卫生筷掰开之后在手心里搓的小孩:“我刚刚花了大几千帮你买车,你就请我吃这?” 胡藜原本已经伸过来想把搓好的卫生筷给他的手,一听这话,瞬间收了回来,瞪着对方:“你花的又不是你自己的钱,我请你可是用的实打实的血汗钱,有的吃就不错了,你还好意思挑?” 贺云眼疾手快赶紧一把夺过对方手里的筷子,道:“那你也太抠了,一碗酸辣粉就把我打发了?” 胡藜见自己手里的筷子被抢走了,又抽了一双出来,不服输似的当着贺云面掰开:“我就这个经济能力,你爱吃不吃。” “行行行,你请客,你是大爷。”贺云说完,整个身子往后一仰,专心致志地等了起来。 胡藜翻了一个白眼,没有搭理他,正好这时候粉已经煮好了,滚烫热辣地送上了桌。 一勺色泽红润的红油,加上爽脆的豆芽菜,一点点榨菜小葱,还有酸辣粉的灵魂冒节子。 胡藜摩拳擦掌地等着牛肉军屯上桌,半个身子都探了出去。 结果眼看着刚刚出锅的一批烧饼,正好来了一堆刚刚下课的学生,一人一个蝗虫过境一样地全买走了,等到送上桌来的时候,就剩了可怜的一个。 胡藜那张兴奋的小脸瞬间就垮了下来。 “周大叔,你不爱我了。”他眨着眼睛看老板:“从前你都是先给我送的。” 老板也是个老实人,看了小孩一眼:“你先吃着,锅里还在做,做好了我第一个给你送来。” “可我们这俩人呢。”胡藜朝贺云那努了努嘴,“怎么吃?” 结果老板也是耿直,直接从案板上拿来一把切肥肠的小刀:“行了行了,你俩分着吃总行了吧?” 贺云一见这架势,原本想说这一个就先让给小孩,结果抬眼一看,小孩正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就等着自己说出那句话来。 胡藜当然舍不得分一半给贺云,他一个人还不够吃呢,但是想着自己今天请客,实在没有请客吃饭自己先吃的道理,便拿一对乌溜溜的眼珠子可怜兮兮地瞧着贺云。 贺云刚想出口的话立马就打了个弯,抬头朝老板轻轻一笑:“那就谢谢您了。” 说完,在胡藜依依不舍的目光中,把黄灿灿油汪汪刚出锅的牛肉军屯,分成了两半。 一个大一个小,贺云当仁不让地在胡藜眼皮子底下顺走了那个大的。 胡藜哪里肯依,两根筷头一戳,稳稳地把那张大的钉在了盘子里:“凭什么你吃大的?” 贺云笑眯眯地看回去:“凭我大啊。” 妈妈,这里有个人公然开车。 胡藜瞪回去:“食物面前众生平等。” “小胡同学,今天可是你请客。”贺云的手稳稳夹着饼,暗暗较同他叫着劲。 “那你可以等新出锅的。” “好没道理啊,我可是客人,凭什么要我等。” “客随主便没听过吗?” “倒是听过待客之道。” “你可能没吃过牛肉军屯,其实小的那一半肉更多,油酥更多。” “那正好,便宜你了。” “……真的要这么绝情吗?” “这句话该我说吧?” “你放不放?” “不放能怎样,你还咬我不成?” 胡藜气极了,觉得眼前这人简直面目狰狞至极。 亏他好心好意请人吃饭,现在落得个这种下场,都是他引狼入室。 他越想越生气,一时脑子发热,朝着对方手腕是一口,细细一排小白牙狠狠啃上了贺云。 “啊!小孩你怎么咬人啊?”对方吃痛,那块饼没了着落,落进了盘子里。 胡藜没搭话,一心一意叼着对方手腕不松口。 “我警告你松口啊死小孩!” “五不苏粗非你含五饼!”(我不松除非你还我饼!) “嘿你还来劲了是吧?” “四!” 贺云忽然欺身而上,整个身子压了过来,胡藜不知对方什么招数,赶紧后撤,但是为时已晚,贺云另一只手轻轻一捞,就把他勾在怀里。 胡藜那里见过这种招式,对方的气息瞬间铺天盖地将他包裹起来,成熟的宽厚的男人气息,温热的,带点肥皂和春天阳光照晒过后的气味。 他顿时整个人僵住了,不知不觉就没有再下死劲咬。 贺云见手上的痛感没那么明显了,正要放开他,却正好搂到小孩一截细腰。 少年劲瘦的腰,覆盖着薄薄一层肌肉,跟软绵绵的小姑娘完全不一样的手感,他心头一荡。 在那一瞬间里,他没有放开小孩。 ——然后开始挠他痒。 胡藜腰上有一块软肉,平日里最怕别人碰,现在贺云搂着他一阵挠,他顿时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最惨的是对方比他高大很多,他根本挣扎不出来,只得跟一条咸鱼一样在对方怀里蹦跶。 “混、混蛋贺云,你你放开啊哈哈哈……你放……” “还咬不咬人了,啊?” “不、不要脸……” “什么?” “不咬了……” 贺云确认了两遍,小孩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整个人蜷缩成了一只虾米,这才把人放开。 胡藜一恢复自由赶紧跳出贺云怀里,一脸警惕地看着对方,他脸上一片嫣红,眼角还有刚刚笑出来的泪花。 小孩红着眼睛瞪他,但由于一张脸上过于精彩,没有半点威慑力。 像极了炸毛的猫,浑身毛都倒竖了起来。 ※※※※※※※※※※※※※※※※※※※※ 说真的,这俩感觉加在一起五岁不能再多了。 十七根狐狸毛 就在两人僵持之间,从天而降两个滚烫的烧饼,落下来的时候饼酥炸子散了不少,扑了两人一头一身。 两人抬眼一看,原来就在两个人刚刚闹的那一会,已经又一批烧饼出锅了。 “行了,都别争了,这两块新出锅的,趁热吃。”老板站在二人桌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两人,俨然一副扫地僧的气势。 胡藜惹不起这位衣食父母,赶紧讪讪坐回自己的位子,乖乖看着新鲜出炉的两块饼,金灿灿油汪汪的,一看就很好吃。 瞬间什么怒气都没了。 “那……这块呢?”胡藜小心翼翼地指了指刚刚两人差点为此打起来的那块饼。 “自己个打包带走,别忘了付钱。” 刚走了两步,折回来看向贺云:“小子,小孩的口粮你也抢啊?” 胡藜见有人撑腰,在后面一脸得意,还做了一个奇丑无比的鬼脸。 贺云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那里一个鲜红的牙印,好在没出血,看样子小孩没下死劲。 “失误了。”他苦笑一声。 “挺大一个人了,别跟外面的毛头小子一样用这种办法吸引小孩注意力,蠢死了。”老板一脸鄙视,说完转身离去。 事了拂尘去,深藏功与名。 就这么一顿饭,吃出了江湖气,胡藜最后结账的时候,还是乖乖地付了三个牛肉军屯的钱。 他给老板钱的时候贺云还在一旁抱肘笑,笑得胡藜心里一阵烦闷。 他在这家店的脸算是丢光了,估计至少半个月不敢露面了。 都怪这个人,真是讨厌透了。 小店离胡藜家不远,俩人吃饱喝足就慢悠悠骑着车往前走,他家附近这条道种满了参天的绿植,在春末时候落下许多嫩绿色的小蓓蕾,呼啦啦一片像是下了一场嫩绿的雨。 到了小区门口的时候,胡藜提着半个烧饼恹恹地跟贺云道别:“就送到这吧,今天谢谢你了。” 他顿了顿,想起自己还戴着人家的头盔,赶紧把哆啦a梦取下来还给贺云:“这个还你。” 贺云提着自己那小半块——大约是良心发现,他最终还是认领了那块小的——没有伸手来接。 胡藜等了半晌见对方没反应,有些好奇地抬眸看他。 谁知贺云提了提自己手里的烧饼:“我都吃了你的饼,总得给你一点回礼吧。” 说完看了一眼胡藜怀里的蓝胖子,笑了: “头盔就送你了,正好跟你的蓝精灵配上,不用谢了。” 说完,贺云挥了挥手,骑着大摩托消失在了小巷口。 下午三点的阳光落在巷口那一株樱桃树上,新鲜的,刚刚结出来的樱桃在阳光下红宝石一样,一颗颗的,十分可爱。 远处有隐约的花香飘过来,空气是静谧的。 胡藜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头盔,那蓝胖子笑得依旧憨憨的,没心没肺的傻子一样。 * 回家休息休息睡一会,醒来正好赶上直播时间,他一边咬着剩的半个饼一边含含糊糊地跟直播间的人打招呼:“晚上好啊宝贝们。” 「晚上好啊小狐狸。」 「咦?狐狸在吃什么,很香的样子。」 胡藜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里已经冷掉的半个牛肉军屯,这玩意刚出锅的时候最好吃,一碰一掉渣,一咬一冒油,现在冷了多少差点意思。 今天中午自己就是为了这玩意差点跟贺云在店里打起来。 说起来也是丢人。 “在啃中午剩的东西,宝宝好惨,今天为了这半块饼差点跟人打起来了。”胡藜说着,像模像样地卖起惨来。 「今天是贫穷小白花人设吗?」 「胡藜真是什么奇怪的人设都敢硬坳呢。」 “才没有,对方有钱有颜,根本不差这半块饼,他就是为了欺负我!”胡藜想起贺云那张脸,还有拦腰抱着自己时温热的气息。 忽然间就觉得脸有点烫。 「那么问题来了,既然不差那半块饼,为什么对方要跟你抢呢?」 「欺负你是因为喜欢你啊我的小狐狸。」 「难道只有我的重点在有钱有颜上吗?」 胡藜一看弹幕的话题方向越来越奇怪,他赶紧拉回来:“难道重点不在我如何与恶势力斗争最后抢到这张饼上吗?对方那么凶残,在我这也没讨到什么好,被我咬了一口之后灰溜溜的跑了。” 「哈哈哈,狐狸你怎么咬人呢?」 「果然是犬科吗哈哈哈。」 「别跟哥抢食,你丢的是脸,我玩的是命。」 「一个饼引发的血案。」 “那有什么办法,我穷啊,嘤嘤嘤,人家好可怜,晚饭只有半块饼,还是冷掉的。”胡藜继续卖惨,哭得真情实感。 「快闭嘴吧你,就是想让我们给你送棒棒糖就对了。」 「哎,算了,勉为其难送你吧,谁叫你这么可爱呢。」 说着就有人送上了二十个棒棒糖。 “感谢小可爱送的棒棒糖,我一定会拿这笔钱好好吃饱,茁壮成长的!” 「狐狸又在骗财骗色了,集美们不要上当啊!」 之后照常单排,不知道为什么,胡藜难得有点心不在焉,有两次闪现失误直接撞墙,差点人间蒸发一波团灭。 好在他及时回神,凭着灵活走位躲掉对方打野,顺道锤爆对方狗头。 老板在他准备开第三局的时候上了线。 弹幕顿时一阵欢呼雀跃,仿佛过年: 「哇,老板上线了」 「双排双排!」 「安排上安排上!」 胡藜看完嗤笑一声,要是老板事后知道自己是个男的,恐怕就是另一个故事了,还是找个时间告诉他比较好,不然自己可能真的要进局子了。 “老板爸爸,今天想玩几盘啊?”胡藜甜甜地发过去一段语音。 “玩三把吧,今天手受伤了,玩不了多久。”那边回道。 “受伤了?伤得重不重呀,看过医生了没有?人家好心疼的。”他继续发嗲。 对方说话依旧简短:“不严重,被狗咬了,没见红,不用看医生。” “就算没破皮也要注意的呀,是哪家的狗这么不听话?” “一只小奶狗,小东西没下重口,不用担心,我教训过了。”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老板的语气里还带了些开心。 什么毛病?被狗咬了还开心? 老板怕不是有什么奇怪的爱好,啧啧。 十八根狐狸毛 之后老板没怎么说话,两人进了游戏之后照常双排。 这一把他拿了一个织女,正好对面的上单是牛郎,这两个鬼怪在背景故事里是一对情侣,这牛郎一上来就各种骚话攻击。 「织女妹妹下把要不要和哥哥一起双排啊?」 「老婆说句话啊?」 「老婆,老公在叫你呢?」 按照胡藜以往的尿性,一般会先跟对面的大兄弟撒会娇,然后等自己发育起来之后果断针对。 但是这一把老板在自己身边,考虑到公然出轨的话场面会比较难看。 所以他一反平日里浪的飞起的语气,可怜兮兮地给对方发:「牛郎哥哥不要闹了,我老公在旁边呢。」 对面见胡藜终于回了,越发来劲: 「你老公是谁?我锤爆他。」 希望这句话老板没有看到,因为在大多数情况下,老板和他双排都开队内语音,有时候不大会注意全局消息。 谁知,今天胡藜还没来得及说话,老板就发出来一句:「是我。」 胡藜看了一下那个经济垫底的绿扑棱蛾子,心情有点沉重。 老板你这么说,不是上赶着让人家来针对你吗? 果然,下一秒对面发过来一句:「一个小小的奶爸也配有妹子带?」 「织女妹妹你等着,我这就帮你把我们两人之间的障碍解决掉!」 胡藜看着对方嚣张的话,冷笑一声,对面只怕还没意识到一个人民币玩家的厉害。 你现在这么嘲讽,不怕老板分分钟买挂弄死你吗? 但是牛郎显然是不会知道的。 因为老板的扑棱蛾子在跟着射手经过河道支援的时候,被牛郎给蹲了。 那个骑着大黄牛的青年一个冲撞就把射手和彼得潘分开了,这种时候大多数上单都会选择先秒c位射手,可这牛郎偏偏不,一头朝着绿蛾子冲去,然后一个铁蹄下去,小奶爸瞬间横尸当场,连开治疗的时间都没有。 「(系统)牛郎击杀彼得潘,一杀!」 眼看着老板死在河道,与绿莹莹的河水融为一体,胡藜赶紧在麦里安慰老板:“哥哥,你不要灰心,你待会跟着我,我保护你。” 让一个法师保护辅助,这他妈就离谱。 没办法,谁让人家是老板呢,总不能让人一点体验感都没有吧? 谁知老板却简简单单地回了一句:“不用。” 胡藜闻言一愣,平日里老板不是那种特别计较得失的人,只要能赢,被杀成超鬼都不怕的,今天是怎么? 等到绿皮蛾子再次从泉水里出来的时候,胡藜发现,彼得潘头上那个显示低保的绿灯不见了,等到他一打开经济面板,惊了。 老板把辅助装备卖了,换了一把小刀,然后一个人单枪匹马地冲入了对方野区。 这是……要去别人野区割草? 这可不行,老板现在经济又低,操作又烂,去野区不是送死吗? 胡藜赶紧清完自家兵线赶去保护老板。 谁知老板蹲在对方蓝buff旁边的草丛里,二十秒后,对方打野南极仙翁出现了。 因为全图视野显示胡藜这边的打野波塞冬正在下路抓人,南极仙翁很自然地开始打蓝buff。 就在蓝爸爸只剩最后一滴血的时候,绿蛾子忽然出现,平a抢掉蓝,又反手一个二技能晕眩南极仙翁。 然后,疯狂平a。 暴击500血,三下点死南极仙翁这个脆皮。 南极仙翁由于刚刚在打buff的时候交掉了技能,现在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彼得潘击杀南极仙翁,一杀!」 就在此时,对面的牛郎骑着大牛狂奔而来,一脚踢晕彼得潘,正要直接收下人头,胡藜赶紧出现,丢出二技能,一根丝线,控制住牛郎,让他远离彼得潘,一边在麦里大喊:“老板你快走!我来拖住他!” 谁知老板充耳不闻,开启大招自己给自己奶了一口,然后追着牛郎一顿平a。 牛郎奋力想要冲上前踢飞彼得潘,奈何被胡藜控住,动弹不得,最终悔恨倒地。 「(系统)彼得潘击杀牛郎,二杀!」 「(全部)牛郎:????联合奸|夫谋杀亲夫?」 胡藜笑嘻嘻回道:「哎哟,旧爱哪有新欢好,牛郎哥哥,你安息吧。」 原本这句话就已经足够扎心了,胡藜心说希望这小哥哥别记仇。 谁知这时候,屏幕上幽幽飘出来一句: 「(全部)彼得潘:大郎,该吃药了。」 胡藜:“……” 杀人诛心,说的就是老板这种了。 之后胡藜又和老板配合了两波,直接把对方牛郎抓成了1-10,到最后直接苦着求饶:「织女姐姐,彼得潘哥哥,饶了我吧,我不该调戏良家妇女,这把我晋级赛,不求能上星,只求别被队友举报。」 胡藜回道:「放心,我们作证,你没有送人头,只是被针对了,不会让你被举报的。」 老板则回:「还能举报?」 伴随着老板的疑问,对方基地轰然爆炸。 出去结算的时候,对面的牛郎还不忘给他点了个赞。 这牛郎,骚是骚了一点,人还算不错。 这时候,老板在语音里慢悠悠地开口:“你刚刚说的举报,怎么弄?” 胡藜一愣,开口:“不要吧,老板,咱们这叫落井下石,不大好吧?” 那边沉默了一会,道:“好,你说了算。” 胡藜这么说着,看着屏幕上牛郎旁边的举报键,忽然心血来潮,点了举报。 「感谢使用举报机制,请选择举报原因。」 胡藜欢欢喜喜地点了送人头与不良语言两项。 三秒之后,举报成功,扣三分。 …… 罪过啊罪过,希望牛郎哥哥能理解他的苦衷,以后不要随便在游戏里勾搭有夫之妇了。 胡藜出来之后对着老板有事一顿彩虹屁输出:“老板你刚刚单杀南极仙翁的时候好帅哦,原来彼得潘出ad装也这么厉害呀。” “ad?” “就是物理输出啦。” “哦,我就照着攻击那一栏随便买的。” “……那也很厉害了。”胡藜硬着头皮夸。 “没办法,我技能总是不中,普攻不容易歪。” 行吧,有他贴身保护老板,确实也没人能切到他。 此时的直播间,全程目睹了刚刚的谋杀亲夫事件的女人们一阵狂欢: 「哈哈哈所谓辅助的精髓,就是当你把敌人全部杀光之后,就成功保护你队友了。」 「刚刚狐狸叫老板老公了!老板没有拒绝!」 「磕到了磕到了!」 「老板和胡藜szd!」 十九根狐狸毛 “上次跟你说的去打职业的事,你真的不考虑吗?” 老板照例在结账的时候问了一句。 胡藜捧着下巴看弹幕:“打职业好累,人家还是随便打打就好了。” 那边顿了顿:“cloud不好看的话,pg队里还有其他人也不错的。” 胡藜眨了眨眼,好奇道:“为什么非得是pg,其他战队不好吗?” 那边回道:“因为pg是,或者说曾经是最好的,你应该去看看高处的风景。” 胡藜看着那句话,一时无法回答。 “我想想吧。”他是这么回答的。 他下了播之后困得要死,这一天天的,折腾死个人,根本不是他这种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网瘾少年的运动量。 睡觉之前他看了一眼放在玄关处的哆啦a梦头盔,正和自己的小黄人摆在一起,这俩大脑袋凑在一起有一种莫名的和谐感。 他想起对方消失在小巷口的背影,心头又是一烫。 ——其实,贺云这个人,也不是那么讨厌。 * 之后胡藜把自己关在家里好好思考了一下这件事。 这期间谢斐然又来骚扰过他两次,被他客客气气地扫地出门,走的时候差点没被胡藜家大门撞出个大包来。 就在他俨然要与自己的狗窝相亲相爱不离不弃的时候,他手机里收到了一条验证消息。 收到消息的时候,胡藜正撅着屁股给自己的那把破烂电竞椅拧螺丝。 这是他从某鱼上淘的,和那个变声器一起300块买的,也是他全身上下,唯二两件能彰显他游戏主播身份的玩意,算是他吃饭的家伙。 这把破椅子从买回来那天就有点不大稳,晃晃悠悠颇为考验平衡感,还差点在直播中酿成主播翻车的事故,但是胡藜从不嫌弃,依旧视如己出,不计前嫌——当然主要原因还是因为他抠,舍不得花那个钱。 可就在刚刚,这老家伙终于不堪胡藜上蹿下跳的□□,寿终正寝,正式罢工了。 胡藜东摸西搞鼓捣了半天之后从承轴那摸出一颗掉了的螺丝。 行吧,还能怎么样,拧回去呗,还能始乱终弃咋的? 就在这时候胡藜看到这条验证消息。 所谓祸不单行。 发消息的人是一只狼狗的头像,对方名字叫阿云,验证内容是:“饼冷了不好吃。” 胡藜黑着脸拒绝了对方的消息,并且拉入黑名单。 过了一会又蹦出一条消息,这回是个女孩子的头像,名字叫pg.陆舒。 是那个漂亮的战队经理姐姐。 验证消息是:小朋友你加一下我,关于摩托车的发|票有点问题。 再生气不能朝女人发火,再说这经理姐姐人挺好的。 他这么想着,就点了接受。 刚一加上,对方给自己发过来一段语音。 胡藜点开之后,是某人的声音:“是我,贺云。” 胡藜吓得立刻把手机扔了出去,他再三确认了一下自己不是手滑把两条消息弄反了,在确认了没弄错之后,他怒了: “你怎么用陆舒姐姐的号?你俩什么关系?你这不要脸的又干了什么事?” 他顿了顿,发现自己这话说得有点奇怪。 他贺云爱跟谁有什么关系就什么关系,关他什么事? 对方倒是很好脾气:“这是队里的公共号,我们队一水的和尚,有时候加不上妹子就用这个号,一试一个准。” 胡藜:“……” 这帮流氓,一丘之貉。 那边很快又发过来一条消息:“既然加了就别忙着拉黑,先听我说会话呗?” 胡藜深吸一口气,把手上的工作手套取了放在一边,回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想跟你交流一下感情,当然主要还是想让你来我们队里。” 胡藜没理他。 那边又说:“小孩,你理一下我呗。” 胡藜最终还是没忍住:“干嘛?” “明天你那个发小他爸公司的产品发布会,你要去吧?” 胡藜一愣,他差点把这事给忘了,之前沈耀明千叮咛万嘱咐要他到时候一定得去,不去就单方面绝交,要不是贺云提醒,他差点给忘了。 他含含糊糊地回了对方一句:“要去吧,你问这干嘛?” 那边很快回:“我来接你啊。” 胡藜手一滑,那颗拧了一半的螺丝就滑脱了,歪到一边,卡住了。 这种螺丝本来位置就比较刁钻,现在卡住了取也不是,拔也不是,相当麻烦。 胡藜瞅着那卡在一半的螺丝,气自然不打一处来,直接一个视频电话打过去了。 那边很快就接通了:“哟,怎么还要当面道谢啊,不用了,顺道而已,不要太感谢我。” “谁要感谢你了,都怪你,我刚刚拧的螺丝卡住了!” 说着把镜头对准了他那可怜兮兮的电竞椅。 “多大点事啊,哥哥明天就送你一个新的。” 胡藜心情本来就不爽,听了对方的话,直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谁要你送了?哎我说贺云你是不是以为这世界上什么东西都是可以替代的啊?就跟你们家中单一样,走了一个随便找个什么人就可以替代。” “……不是随便什么人。”那边道。 “啊?” “至少在我这,你不是那个随便。” 胡藜一阵卡壳,一时竟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 最烦这种打直球的,还他妈照着脸打,把人打懵逼了算完。 “行了,哥哥刚刚话说错了,我道歉,明儿我来接你,这事就这么定了,拜。” 说完那边就擅自挂断了。 胡藜盯着已经被挂断的手机,一时有点没反应过来。 从来都是他挂别人电话,几时轮到别人挂他电话了? 他心里不忿,又一个电话打过去,那边也是秒接:“怎么,想起要来感谢我了。” “不是,我只有一句话,说完就走。” “什么话?” “再见。”说完,胡藜抢先一步挂断电话。 看着久久没有动静的聊天界面,胡藜想象对方一脸错愕的模样,瞬间舒坦了,连带着那个被拧歪了的螺丝也变得眉清目秀起来。 二十根狐狸毛 第二天胡藜难得起了个一大早,倒也没别的,他家小区的可燃垃圾的回收日是今天,而他正好攒了一周的废旧杂志要扔,所以他大清早趿拉着拖鞋下了楼。 当然,还有个重要原因是,他馋楼下那家的锅贴好久了。 这家店只卖早餐,生意又十分红火,常常过了十点东西就卖光了,可胡藜从来晚睡晚起,除了偶尔几次逼不得已必须早起的情况,几乎没能吃上几次他家锅贴。 老板一边麻利地给他装锅贴一边寒暄:“哟,小胡,好久不见了,今天怎么有空下来吃个早点啊?” 胡藜摸出手机来支付,抬头一笑,小脸花儿一样的:“这不是没课吗?” 说完,瞅了一眼才出锅的豆腐脑:“再来一碗豆腐花,多加葱花。” 他晃悠着脑袋,提着早餐,哼着小曲儿,美滋滋地进了楼道口,忽然不知从哪儿钻出来一道人影狠狠将他推在墙上,随后就是一股浓烈的酒气席卷而上。 胡藜一脑袋撞得有点狠,半天才看清楚这人的模样。 居然是谢斐然这孙子。 他好像是喝了酒,一张嘴全是酒气,红着脸胡说八道: “阿藜,我为什么还是打不通你电话?你是不是还没原谅我?” 胡藜一早上的好心情瞬间泡了汤。 前两次胡藜还算客气,只是让他吃了闭门羹,今天这人居然在楼道口拦他,这地方人来人往,被人看到了指不定被说成什么样子。 谢斐然其实长得属于斯文温柔的类型,性格又和善,要不然胡藜当初也不会喜欢上这人。 但是现在这人脸上满是疲惫,下巴上一点刚刚冒出的胡渣,整个人看起来颓废极了。 胡藜不好当众跟他撕破脸,耐着性子道:“不是,你先松开……” 狗东西喝了酒劲儿还贼大,整个身子压上来胡藜根本推不开。 “我知道了,你在恨我对不对,恨我跟小秋在一起了。” “我不……” “可是阿藜,我也没办法啊,我是喜欢你,可是咱们俩在一起没有未来的。” 这他妈都是什么八点档狗血剧的戏码? “你先冷静一下……” “好吧,我知道了,你如果非要得到我才肯原谅我的话,我可以跟你在一起,但是咱们只能偷偷地,别让小秋知道,只要你不要不理我……” 话没说完,胡藜反手就是一巴掌抽在他脸上。 谢斐然被这一巴掌打蒙了,捂着脸一脸茫然。 “谢斐然我告诉你,老子拉黑你,不想见你,纯粹因为不想再跟你和你家那谁扯上关系,还有你自己听听你刚刚说的是人话吗?还他妈偷偷在一起,你有病吧?真当自己是个人物是吗?我现在就一句话,麻溜滚远点,有多远滚多远,我看你恶心!” 胡藜心里一阵叹息,就在刚刚,他对这个人仅剩的那点情分都已经用光了。 谢斐然急了,一手死死拽住胡藜,一边哭诉:“对不起,可是我也很难受啊……我喜欢小秋,也喜欢你,但是没办法,我也没办法……” “你他妈放手……” 谢斐然忽然不说话了,双眼通红地盯着胡藜。 然后,他整个人猛地向胡藜扑过去。 胡藜二话不说一脚踢他□□上。 他从小跟人打架不留力气,这一脚更是用了十成功力,谢斐然顿时痛得缩成了一团。 胡藜喘着粗气摸了摸自己刚刚被撞疼的后脑勺道:“这一脚是为老子的早餐踢的,你他妈发疯可以,浪费粮食就太过分了!” 一口袋早餐就这么先祭奠了土地公,胡藜看着那滚了一地的锅贴,心里别提多心痛了。 谁知等了半天,谢斐然愣是没有起来的意思,胡藜心里泛起嘀咕:不会真把人踢坏了吧? 这么想着他弯下腰朝谢斐然道:“喂,你没事吧,我刚刚可没下死手啊……” 话音刚落,蹲在地上的人忽然猛地蹦了起来,一脑袋撞在胡藜下巴上,他顿时脑袋一晕,下一秒就被人整个掼到墙上。 他可怜的后脑勺再次遭受撞击,一时眼前全是五光十色的小星星,挂在天上放光明。 谢斐然顺势压了上来,他虽然喝了酒力气没胡藜大,但是他高半个头,凭着体重优势稳稳地压制住了胡藜。 还是小瞧了这孙子。 就在胡藜以为自己在劫难逃的时候,他只觉得身上一轻,挡在他跟前的人忽然消失不见了。 等到他仔细一看,眼前是黑着一张脸的贺云,他也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手里拎着谢斐然,一双好看的眉毛拧得死紧,眼里满是嫌弃: “什么玩意这是?” 对,没错了,就是拎,他把一个接近一七几的男人拎在手里。 他回头看着胡藜,似乎才认出他来,有些讶然地挑挑眉:“怎么是你?” 贺云原本只是过来路见不平的,谁知正好拔到熟人的刀。 胡藜惊魂未定地从地上爬起来。 贺云回看了一眼差点被自己衣领子勒死的谢斐然:“认识?” 谢斐然被这一拎,酒顿时醒了两三分,眼神在胡藜与贺云之间徘徊,带着点审视。 “我不认识这人!”胡藜抢先发言:“他喝醉了,应该是认错了人!” “哦?”贺云挑眉,说着放开了谢斐然。 这一折腾,谢斐然的酒算是彻底醒了,他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胡藜,最终摇头:“对不起,我认错人了,我、我这就走。” 说完,跌跌撞撞地冲出了楼道。 眼看着贺云还想去追,胡藜赶紧把人拉住:“算了,就一个酒鬼,别管他。” 贺云皱着眉头有些不放心地拍拍胡藜:“你没事吧,那孙子没对你做什么吧?” 胡藜摇头:“人没事,就是可怜了我那一口袋新鲜出炉的早餐。” 想想就肉疼。 谁知贺云闻言,忽然神秘一笑,然后从身后变戏法一样摸出一个纸袋,塞进胡藜怀里。 “喏,你家楼下买的,上次我看你爱吃这种带馅儿的,你又说你爱晚起,我猜你多半没吃早餐,就给你买了。” 胡藜眨眨眼,低头打开纸袋子,正正好好煎得香脆的牛肉锅贴,还有一碗铺满了翠绿葱花的豆腐脑。 他的肚子不争气的叫了一声。 21根狐狸毛 贺云哈哈一笑,呼噜了一把他的头发:“行了,都是你的,回去慢慢吃。” 大约是那份早餐过于诱人,又或者是胡藜念在对方刚刚出手相助的情谊,二话没说就把人领进了屋。 他的屋子是从前老式筒子楼单位分房的格局,一室一厅一厨一卫,整个面积加起来不到六十平米,一个人住倒是绰绰有余,多来几个就有些捉襟见肘。 贺云大约也是第一次到这种地方来,参观完客厅之后瞄上了胡藜的电竞椅,刚一屁股坐上去,椅子就发出悲鸣,表达自己不堪重负的困境。 “这就是那把传说中独一无二的椅子?”贺云赶紧起身:“有些年头了吧?” “不知道,我买回来才用了半年不到。”胡藜咬着锅贴含糊道。 “我瞅你昨天骂我的语气,还以为这家伙跟你有多深的情谊呢。” “这跟多久没关系,它可是我不可替代的战友。”胡藜努力为自己的小破椅子正名。 “这话我同意”,贺云嗤笑一声,抬眼看他:“这世上的情谊可不是时间长短能说清楚的。” 说着,从身后摸出一个工具包。 胡藜一时愣是没看出来他想要干嘛,等到贺云把他那把椅子反过来靠在桌子上的时候,他才明白过来。 他三两口咽下嘴里的锅贴,有些不敢置信:“你今天过来,该不会是为了帮我修椅子吧?” 贺云看他一眼,勾唇坏笑:“看样子你还不算太笨。” 胡藜吐吐舌头,不就帮他修个椅子么,牛气什么啊? 贺云三两下就把胡藜昨天断掉的螺丝给取了出来,之后用一种娴熟到可怕的速度,将他的整个椅子拆卸下来,用机油擦拭一遍之后重新组装。 胡藜第一次知道原来一把电竞椅还有这么多机关。 “虽然问这个问题已经迟了,但是……你会修吗?”胡藜有点不安,心说这孙子该不会只管拆不管装吧? “自信点,把吗字儿去了。”贺云头也不回:“把大号扳手给我。” 胡藜赶紧把工具递上:“你连这也会?” “从前玩过一段时间改装车,一把电竞椅,能复杂得过摩托车?” 胡藜一想,也是,也就放手让贺云去干,自己则蹲在一边啃锅贴。 他这间小屋子的朝向不大好,这时节天气逐渐变热,早晨的阳光直剌剌晒,整个屋子就热了起来。 “没什么大问题吧?我还指着这把椅子继续为我服役呢。”胡藜吃完早餐,肚子里有了存货,良心发现地给贺云搬出一个小风扇,又倒了一杯水,忙得像个脚不沾地的小陀螺。 “你这把椅子的减震出了些问题,轴承断掉了,我帮你换了一个——其他零件也清理了一下,应该是能延缓一下寿命。” 贺云低头认真帮他把最后一颗螺丝拧紧,整个人清清爽爽的,两绺碎发落下来,挡在眉间,愈发的俊朗。 他顺手接过胡藜递过来的水,一时眼睛也没顾得上,不小心碰到了胡藜的指尖。 薄薄一层茧,像是带了电一样的。 手背上的青筋虬结,是成年男子宽厚的手。 胡藜瞧着对方手背上略略鼓起的青筋,忍不住想起一桩旧事来。 他从前是cloud迷弟的时候,没少对着大神的手yy,想象这双捧起过世冠奖杯的手帮自己lu会是什么样子。 瞧他的样子好像不缺女人喜欢,但是也没听说cloud有女朋友的样子。 这么说来,贺云如果有需要,也是用手解决咯? 就这么一愣神,对方碰到自己的时候心头顿时一阵骚乱,连带着手心渗出了汗,手触电一样缩了回来。 贺云回头的时候,那杯水已经落了地,水溅了胡藜一身。 胡藜愣愣地抬头,贺云忽然没了话。 小孩没有招待客人的经验,平日里自己喝水也不讲究,大多数时候都直接接的水龙头的水,今天来了客人,他虽然不待见对方,也知道把水烧开。 刚刚这杯水递过来的时候,是冒着烟的。 这么一杯滚烫的水,全溅小孩半边裤腿上了,贺云顿时也顾不上那把椅子了,赶紧把小孩抱起来,放电脑桌上,那上边的手办书籍哗啦啦全被扫落,稀里哗啦地滚了一地。 贺云卷起胡藜的裤腿,发现小孩一段小腿皮肤全都烫红了,新鲜粉嫩的像刚长出的新肉。 胡藜蜷着脚趾,有些羞耻。 他的小腿白嫩嫩的,体毛很少,脚踝精巧,刚上大学那会没少被同寝室的室友嘲笑,因此也不大习惯被别人这么看着。 现在被脚掌也被贺云握在掌心,愈发显得自己女气,这让他十分不安。 贺云倒是习惯性地微微皱眉:“小孩你怎么回事,一个电竞选手,手这么不稳吗?” 胡藜心里有鬼,别过头小声嘀咕:“我不是故意的。” 贺云皱着眉抬头刚想再教训胡藜几句,就看见小孩的耳朵又红了,这回不只是耳朵,连带着脖颈到锁骨一片都红了,看起来可怜极了,有点像落到捕兽夹里的小兽,可怜兮兮的。 他忽然觉得有点渴,好像刚刚没能喝到的那杯水勾起了他喝水的欲望。 书上说女人的这个动作最容易激起男性的保护欲,可胡藜在贺云心目中,只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 最重要的是,这是个货真价实的男孩子。 22根狐狸毛 贺云心说一定是自己热昏头了,于是凶巴巴开口:“要是故意的你就是真傻。” 胡藜噘嘴,表示真的无辜。 贺云见他这模样,顿时也不忍心骂下去,只好从旁边的茶几上抽了两张纸巾转身进了胡藜的厨房。 “你干嘛啊?”胡藜有些怕疼地吹着自己的小腿。 贺云头也不回:“找纸巾接水给你冷敷啊笨蛋!” 他越想越气,这小孩怎么这么笨,倒个水都能把自己烫伤。 等到接了一捧冷水之后他又觉得不妥,回头问道:“你家有冰吗?烫伤的时候有冰水是最好的。” “冰箱下面一层有冻可乐,行吗?” 贺云依言打开胡藜家的冰箱,发现上层空空如也,只有两个已经憋掉的洋葱和黄瓜,还有就是各种酱料,下层打开之后则是一抽屉速冻食品和十来瓶冻得跟石头一样硬的肥宅欢乐水。 “你平时就吃这?”贺云皱眉。 “也不是,大部分时候可以外卖解决,附近有什么好吃的我门清儿。”胡藜相当得意。 贺云无奈地把门带上:“小孩,我有时候真的怀疑,你是怎么坚强勇敢地活下去的。” “有什么不能活的,有钱的时候吃好点,没钱的时候吃差点,日子不都这么过吗?” 贺云一转身不小心踢到了冰箱旁边的一个纸盒,呼啦啦从里面倒出一堆花花绿绿的东西,他仔细一看,居然是一堆手办。 路西法、青莲剑客、应龙、风伯飞廉……全是贺云自己曾经一战成名的英雄。 尤其是青莲剑客,官方至今为止出了五套皮肤,全都在,而且每一个都保存得十分完好,一看就是下了很大的心思保养的。 他像是忽然明白了什么,回头去看小孩,却发现胡藜正抱着自己的伤腿刷视频呢,小家伙咧着嘴笑得像个傻子,好像根本忘了自己刚刚差点掉了半块皮一样。 没心没肺的东西。 他悄悄把那堆东西放回纸箱子,还原成原来的样子,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坐回胡藜身边。 胡藜一心一意冲着手机傻乐,瞟了一眼贺云,眼珠子转瞬离开:“找着了?” “嗯。”贺云回答。 刚刚烫伤的皮肤需要立刻降温,纸巾抱着可乐瓶一搭上去的时候,胡藜一哆嗦,腿直往后缩,手机也拿不稳了,滚到沙发另一头去了。 贺云眼疾手快握住他脚腕:“还想不想好了?想好就老实点!” 胡藜这才乖乖把脚伸了回来。 “你先用凉水覆着,家里有药膏吗?敷完之后再抹药。”贺云一手握着他脚,一边抬头。 “哪有那玩意?平常不小心被烫到了吹吹就好了。”胡藜满不在意。 贺云一听这话,抬头看他:“要是手也被烫到了也这样?” 胡藜没吱声。 贺云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等到凉水敷了一会之后,他掀开看了看,发现只是有点红肿,并没有起水泡,便松了一口气,从旁边食品口袋里摸出一口袋早餐附赠的芝麻油,抹在烫伤的地方。 修长的指尖缓缓滑过他的小腿,原本火辣辣的地方,顿时舒服不少。 “其实最好用蓖麻油,不过芝麻油也凑合。”贺云道。 胡藜看着对方一脸正经地帮他涂药,一颗心忽然就像是阳光下的棉花糖,软软地融成一摊糖水。 其实这人,真的不讨厌。他想。 就在这么想着想着,对方忽然开口。 “你这小孩,看着浑身长着刺儿随时要扎人的样子,你其实并不讨厌我吧。”贺云头也不抬,轻声说。 胡藜一愣,心说这人怎么还带透视功能的。 贺云轻轻笑了笑,没有说话。 这表情看着就跟发现自己追了半天的姑娘也正好暗恋自己一样,要多得意有多得意,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了。 ——不对劲。 胡藜仔细回想了一下,忽然想起自己好像自从上次少男心破碎之后,一气之下就全把那些手办全塞冰箱后面去了。 好像这人刚刚就是去的冰箱里拿的可乐,这孙子不会看到了吧? 再一看贺云那一副得意得快要翘起尾巴的样子,顿时明白了。 贺云把香油抹了胡藜半个小腿,觉得腰有些酸,正要起身,胡藜忽然脚一伸,踩在他肩膀上,不让他起身。 贺云抬眼看他,意思要他解释。 “你看见我藏的那些手办了?” 贺云没说话,只是勾起嘴角,意思相当明显了。 胡藜凑近他,小孩黑白分明的狐狸眼认真地盯着他:“不讨厌你?算是吧,但也就是不讨厌而已。” “哦?”贺云听了,饶有兴趣地挑眉。 “从前不懂事那会拿你当偶像,但是跟你打过之后,我发现,我其实是可以超越你的。” 他顿了顿,小下巴相当骄傲地一扬,一双狐狸眼带着几分骄傲:“贺云,你有什么了不起的,给我时间,我完全有信心打得比你好。” 贺云听了,淡淡一笑:“你要真这么自信,就来pg吧,我等着看你怎么超越我。” 怎么又绕到这件事上了,这男人怎么阴魂不散。 胡藜咬牙道:“你别以为我不敢。” “嗯,你敢,那你就来啊。” 胡藜没说话,贺云只当这小孩又想拒绝他,谁知胡藜正睁着一双黑溜溜的眼睛认真地看着他: “喂,贺云,你说要我去你的战队,是认真的吗?” 贺云闻言,抬眼冲他一笑:“我都把fmvp的皮肤卖了,你说我是真是假?” 胡藜咬了咬唇,道: “那好,我就去pg打打看。” 贺云愣了愣,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胡藜耸耸肩:“没了,就这些。” 然后小孩扭头继续刷他的搞笑视频去了,乐得前仰后合的,压根没把他放心上。 贺云想了半天,觉得这小孩应该不是随便说说,忍不住凑了上去。 “你刚刚是不是答应我了?” “……” “小孩你说话啊,不说话我挠你了啊。” “你敢挠我我马上收回刚刚的话。” “这么说你就是答应了。” “贺云我发现你这人真的很讨厌。” “我就当你是夸我了——话说回来你刚刚是不是答应我了。” “你再废话我就把你丢出去,我说到做到,真的。” 23根狐狸毛 沈耀明第一次听到这消息的时候,是在当天上午他家产品发布会之后,毕竟是他进老沈公司的第一次正经活计,少不得忙前忙后,脚不沾地地把事情办妥了之后才抽空跟胡藜坐下来扯闲篇。 在听到胡藜已经决定去pg这件事之后,他似乎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意外。 只是相当深沉地看了胡藜一眼:“我其实早就有预感你会答应他的。” 胡藜一听,奇了:“你丫少来,你女人啊,还跟我玩第六感?我自个都没想清楚的事,你怎么就一早看出来了。” 沈耀明故作高深地看了胡藜两眼,最后叹息道:“你可能自己都不知道,你在打《传奇》的时候,有多快乐,你在第一次听到贺云邀请你的时候,那一闪而逝还要藏得严严实实的兴奋。我那时候就知道了,你一定会答应贺云的,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胡藜听了,一屁股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小细腿抖啊抖,冲他嘿嘿一笑:“那哥们以后就是专业选手了,很有可能还要为国争光的,你不恭喜我一下?” 沈耀明听了,嗤笑一声:“还为国争光呢?你知道贺云为什么这么急着找中单吗?” 胡藜奇怪道:“不是因为他们之前那个中单合约到期了?” “你真当这件事那么简单?到期续签就行了,为什么要走?” 沈耀明啧啧叹了两声,神秘兮兮地说道:“走的那个luis,是前世界级中单,贺云花了大价钱挖过来的,结果人风格早就已经成型,脾气又大,但是贺云那个队,个人风格太明显了,基本上是以他作为野核的作战方法,luis因为这事早就跟他不对付了,这次趁着合约到期,还卷走了他手边几个替补。不然你以为他不会上青训挑人啊?非得找你?再说了,他贺云是牛,那还不是因为前面几个版本打野强势,可是最新的版本你也看了,几个打野英雄都被削弱,贺云还能不能像以前那么牛,根本说不好,之前的季后赛,pg的成绩都不算好,今年能不能出线都是个问题,要我说,你如果非要打职业,不如找个上升期的,像pg这种已经走下坡路的战队,最好不要碰,你一个前途无量的新星,实在没必要找个日落西山的队伍。” 沈耀明这是第一次在专业上跟胡藜谈这么多,一口气说完,口干得不行,到处找水喝,喝完还不忘用手点对方的脑袋,意思让他放聪明点,别人帅哥忽悠他两句就上了贼船。 胡藜听完,有些悲伤地摇头:“晚了,我已经答应他了,你知道我这人的,从来说一不二。” “你少来,要我说,你就是看上贺云长得好看。”沈耀明一针见血。 胡藜有些心虚:“你在说什么呢,我答应去他战队又不是因为他去的,纯粹是因为pg这个战队还不错,嗯,就像老板说的,pg至少曾经是最好的,我既然要打职业,凭什么不能去最好的战队?” 沈耀明没有笑,他的脸严肃极了:“老板是说的没错,可我怎么就那么不信呢?你可想清楚了——贺云可是个直男,虽然这么多年没有听说他交往过什么女朋友,但这人一看就是个直的,你不怕?” 胡藜急了:“我他妈就算吃不到猪肉,偶尔看看猪跑还不行啊,我有那么龌龊吗,说得好像是个好看的男的我就得如饥似渴地扑上去一样。” “你要真能做到心如止水就好了。”沈耀明摇头: “就怕你管不住自己的心。” 说完,又是一阵唉声叹气,好像已经预见到胡藜悲哀的人生并为此感到无比同情了。 胡藜只好抱着沈耀明刚刚扔给他的一袋子赠品独自悲伤。 他们家这次推出的四款功能饮料,瓶身上就印着贺云的四款fmvp皮肤,金色的是路西法“光耀辰星”,黑色的是应龙“天皇大帝”,蓝色的是风伯飞廉“长风万里”,绿的是青莲剑客“万剑归宗”,每一个后面都有贺云一枚小小的签字。 这四个英雄,正好也概括了贺云的整个职业生涯,从最开始的中单,到法刺,到如今的野核,贺云的职业生涯,也代表着《传奇》的发展。 胡藜摸出一瓶金色的,瞧着上面美丽而高傲的天国副君,当初贺云就是用它换的自己。 他其实,也还是有那么重要的吧? 至少,比代表了贺云中单生涯的光耀辰星,更重要。 * 当天下午贺云就带胡藜去队里签了约,陆舒见到胡藜的时候,似乎并不是十分意外,淡淡地把合约书扔给胡藜,涂了珠光眼影的眼皮抬了抬:“我不知道那家伙用了什么方法让你答应的,但是既然已经答应了,就好好训练,打出一个名堂来。” 贺云听了这话,摊了摊手:“陆姐,你这话说的,好像我是一个诱拐未成年的怪蜀黍一样,不大好吧。” 陆舒把笔一摔,抬头看他,脸色淡淡的:“怎么你不是吗?” 贺云一看对方一脸挑衅,又看了一眼身边小孩一脸看戏的表情,赶紧举起双手认怂:“行行行,我是坏人,我诱拐妇女儿童,我消失行了吧?” 陆舒顿了顿,冷哼了一声,没有再就着这个话题纠缠下去,倒显得自己气量多小一样。 贺云拍了拍胡藜的头:“那你带着小家伙走走流程,熟悉熟悉环境,我先去训练室看看。” 说完不等胡藜一巴掌把他的手拍开,已经脚底抹油一溜烟走得飞快,跟逃命一样。 陆舒看着贺云走远,收起了脸上的不满,专心做事,她手上动作十分麻利,很快就把胡藜的手续办好了。 胡藜坐在一边看着陆舒:“你好像一点都不意外?” “我意外什么?”她扯了个敷衍的笑,“反正他一贯有的是办法,你自己到时候别后悔就行。” 说完踩着高跟鞋走到了前面,那气场仿佛能随时抽出四十米大刀披荆斩棘,走了两步,发现小孩还在原地,忍不住叹了口气,道:“跟我来吧,我给你简单介绍一下pg的情况。” 胡藜闻言回头,屁颠屁颠地跟了上来,狐狸眼笑得眯缝起来,甜甜地答道:“哎!” 24根狐狸毛 胡藜乖巧地跟在陆舒后面,有些好奇地参观pg的集训基地,这是一栋由旧厂房改造成的loft建筑,外观上看上去不大,进来之后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这么大的空间至少够上百人在里面起居,奇怪的是胡藜进来之后至少走了五分钟,愣是一个人都没有撞见,空旷得好像只有他们两个。 “看什么呢?”陆舒回头。 “没什么,就觉得……这里是不是□□静了点。” “这是正式队员专用的训练基地,只有现队员、教练和几个替补,还有就是负责生活琐事的管理员,一共就20来个人,现在的时间——” 陆舒低头看了看表:“大概都去训练室了吧。” 胡藜点头,陆舒继续往前走,一边继续道: “一般人要进pg通常只有两条路,一是通过青训选拔,由教练挑选之后进队里磨合,还有就是从其他俱乐部挖角,当然这两种方法选过来的队员都必须经过贺云同意——毕竟pg这支队伍的本质上就是贺云的队伍,你既然是贺云亲自挑选的,就不必经过其他磨合,直接成为正式队员,从明天起跟其他队员一起集训,没有意见吧?” 胡藜摇头,乖得像个鹌鹑。 陆舒点头,继续道:“我们训练时间一般是周一到周五,周六半天会组织一些活动或者小型友谊赛,这些时间你需要住在俱乐部,其他时候的时间属于你自己,这些都明白?” “所以……我需要搬过来住吗?”胡藜乖宝宝一样举手问问题。 “当然,特别是马上要针对今年的mpl展开针对性训练,你可能连仅有的部分周末时间都要贡献出来。” 胡藜想了想,实在没忍住:“贺云也住这吗?” 陆舒的脚步停了下来,回头看他。 胡藜脸上一热:“我好奇嘛,像贺云这种脾气,也要跟着队员一起训练吗?” 陆舒转过,留给胡藜一个高贵冷艳的后脑勺:“他平时不住,但是针对性集训期间他会的,为的是培养和队员之间的默契。” 胡藜吐吐舌头,继续跟着陆舒屁股后头闲逛。 两人逛着逛着,到了一间较大的活动室,胡藜大老远就看见那间屋子外面围着两三个男生,探头探脑的样子,胡藜眼尖,一眼就看到其中某个爆炸头的t恤上映着pg的样子,但是背后一个大大的萌妹又让他不大敢确定这就是自己以后的队友,另外两个也不大体面,一个模样清秀的少年却穿着老大爷背心,趿拉着拖鞋,一副刚刚睡醒起来打水的大学男生模样,还有一个高个子手里拿着一根棒棒糖舔地煞有介事,跟他浑身上下透出的高冷极其不搭。 这帮人也未免太懒散了一点。 陆舒一见这三人,顿时止住脚步,重重地咳了一声。 那三人一见陆舒,赶紧一溜烟站直,清秀少年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陆舒一眼,圆眼睛很快被身边的胡藜吸引去了;而爆炸头嘿嘿一笑,目光还在不断往训练室瞟,显然心思不在这里;最后那个高个子则淡定地在收回目光的同时,干脆利落地一口咬碎棒棒糖,上下牙一碾,咬得嘎嘣作响。 陆舒有些无奈地开口:“你们仨不训练干嘛呢?” 清秀少年举手,陆舒示意他说话。 “luis带着人来踢馆了。”少年声音温温柔柔的。 陆舒一愣,皱着眉头:“怎么不早说?” 说完就要推门进去,被高个子拦下了。 “cloud正在里面跟他单挑。”高个子眼皮也不抬,一副目无下尘的样子。 “那你们就杵在这干看?”陆舒有些不敢置信。 “没办法,对方不知道从哪儿打听到cloud找到了新中单,找上门说要验验成色,cloud说不如先跟他solo,打的赢他就给他看人,luis就说这是团队游戏,单挑算什么本事,要求cloud有本事就用新中单和替补跟他的队员打一场。”爆炸头一板一眼回道。 “替补打正式?他怎么不去死?这混蛋答应了?”陆舒柳眉倒竖,恨不得直接用高跟鞋砸穿贺云的脑袋,看看里面究竟装了些什么。 “cloud说中单不在,luis说你一个人也行,cloud就把我们全赶出来了,里面好像已经准备直接进游戏了的说。”清秀少年道 “你们就由着那混蛋胡来?”陆舒目光都快着了火。 “那可是贺神,谁敢跟他叫板呀?”少年吐吐舌头,表示自己也很委屈,全是贺云的锅。 “这混蛋准备个人英雄主义到什么时候?”陆舒捏紧了拳头,直接高跟鞋踹开大门,拽着胡藜的手就冲了进去。 “哎哎哎,陆姐,这小孩是谁啊?” 眼看着人已经冲了进去,少年实在没忍住好奇心问了一嘴。 “你们的新中单!” 气壮山河的一嗓子,吼得十里八村都能听见。 “哇哦,这就是cloud找的新中单啊?” “据说solo路西法单杀了cloud耶。” 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 “据说当面拒绝过cloud。” “据说从来没打过职业。” 眼看着清秀少年和爆炸头你一言我一语地聊起了八卦,一边的高个子却忽然还魂了一样看着已经走远的胡藜。 “你们……不觉得那个小孩有点眼熟吗?” 聊得火热的两人才回头看着高个子,清秀少年眼眸弯弯:“咦——阿木木,你居然也会对人类这种生物感兴趣,真稀奇。” 高个子低下头,看了少年一眼,眸光淡淡的:“只有你觉得稀奇。” 他很高,低头看人的时候能把少年的全部光线挡的严严实实,整个人被笼罩在对方的影子里。 少年呆呆地站在高个子的阴影里,一时有些接不上来话,只听得身后的爆炸头认真的回答高个子之前的问题: “我觉得没有。” “啊?”少年回头,有些反应不过来。 “我不觉得那小孩眼熟。”爆炸头认认真真地回答了这一句,然后脱掉自己的拖鞋,提在手里,蹑手蹑脚地推开房门。 “小鸣,你这是在干嘛?”少年歪头看着爆炸头,很不解的样子。 “你们不好奇这个中单的成色吗?前任现任大战,你敢说你不好奇?”爆炸头说得兴起,蓬松的脑袋像一颗球一样弹了弹。 少年眼睛一亮,也依样画葫芦地脱掉自己的拖鞋,跟在了爆炸头后边:“好像很有趣的样子,我也参一个。” 最后剩下的高个子,沉默地看了一眼自己脚上的球鞋,规规矩矩的蝴蝶结,要解开鞋带似乎很麻烦的样子,最终直接长腿一迈,从旁边的窗户跨了进去。 25根狐狸毛 胡藜被硬生生拽进训练室的时候,迎面的投影上刚刚好蹦出了一条系统消息: 「九凤击杀小龙女,首杀!」 屏幕上的绿衣服小姑娘正躺在中路塔下,尸体相当安详,就是有点惨。 是对方中单直接越塔单杀了贺云这边的中单。 贺云这边的替补中单是个个子小小的少年,一看自己送了一血都快哭了,看着贺云相当手足无措:“贺、贺队,对不起……” 胡藜瞟眼看了一眼双方的经济面板,其实相差不大,刚刚那少年应该是因为没有抢到中路随机刷新的宝箱,让对方提前到了四级,刷出了大招,被单杀了。 对方拿的一手九凤,是一个四级之后能通过一二技能刷出无法选中的大招越塔进行单杀的鬼怪。 这个鬼怪,怎么说呢,在无法选中的那两秒时间里属于无敌,但是一旦大招过后进入cd时间,或者没有刷出大招,就是一个移动活靶子,人肉提款机。 这边的中单其实已经在选英雄的环节相当谨慎了,选了一手硬控的小龙女,可惜经验上差了一点,兵线运营也不如对方成熟。 贺云这边倒是很稳,看了经济面板,沉声道:“别慌,慢慢打。” 小替补被越塔单杀,心态已经有点不稳了,但是听了贺云这么说,还是勉强继续撑住。 贺云稳定完军心之后便趁着对方一堆人围在中路等着兵线进塔的时间进了对方野区,直接二话不说开始反野。 从中路线崩掉开始,贺云这一局渐渐陷入逆风,尽管贺云独自一人反掉对面野区之后抓死了两拨射手,成功拖了一波对面的节奏,但是中路被单杀之后掉了一塔,让贺云这边丧失了不少视野,虽然暂时经济上并没有差太多,但是等到对方拖到后期adc发育起来,就真没他们什么事了。 最重要的是,贺云这边的中单明显被针对了,那个少年被连抓两波,经济垫底,满头大汗,人都快哭出来了。 随着小龙女再次躺在塔下,对方的中单趁机开口:“cloud,都这样了你还不肯让我看看你们家新中单吗?” 胡藜看过去,是pg的前中单,luis。这人以往在海报上都是一个略带混血感的美人,但是真人看上去却有着相当明显的疲态,还没刚刚门外那个少年好看。 贺云淡定一个惩戒抢掉魔龙一边冷笑:“一个人照样虐你。” 说完将赶来抢龙的打野干翻在龙坑。 随着魔龙被抢,贺云这边的兵线压力暂时没这么大了,贺云打出一个信号:「先发育。」 说完继续钻入野区,没有再搭理luis。 luis显然没料到贺云居然是这种态度,他今天上门就是铁了心想报复贺云,这人当初一脚把自己踹出pg,搞得自己颜面无存,他如今带着自己战队上来踢馆就是想要跟对方证明自己,让对方后悔当初的决定,谁知现在却有一种全部力气都砸到棉花上了的感觉,心里愤恨极了,可又根本奈何不得,最终只有咬咬牙,瞪着对方:“你等着。” 胡藜在被沈耀明教育过之后,就专门去网上查了查关于pg把世界排名前三的中单luis踢出队的这件事,结果不小心吃了一个大瓜。 这件事也不复杂,其实原本战队换中单,不算是什么大事,毕竟每个战队风格不一样,单人排名牛逼并不一定能在团队赛里配合默契,配合得好就好,配合得不好要换人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而且本来luis的合约也到期了,这时候走本来也算是皆大欢喜,不至于闹得大家都不痛快。 但是网上有消息说luis原本是不想走的,还一心想着续约,谁知道贺云直接拒绝了,luis心里想不通跑去问贺云要说法,俩人关起门来不知道说了什么,luis出来之后就放话说自己不在今年的比赛上赢了贺云,自己就退役。 胡藜刷出这条八卦的时候,贺云正好在他身边。 这狗男人今天吸取教训没有骑他的大摩托了,而是开了一辆黑色大g,胡藜坐在他的副驾驶刷到这条消息的时候忍不住问了一嘴。 结果贺云眼皮也不抬一下,单手握着方向盘,薄唇一掀:“也没说什么,实话罢了。” 胡藜对于贺云口中的“实话”十分好奇:“那是什么话?” 贺云想了想,道:“就一句,我说,‘4打5的局,我实在带不动了’,就这。” 胡藜握着手机坐在副驾:“……” 行了,他算是知道为什么人家这么恨他了,人堂堂一个世界级选手,到了您老人家的战队打比赛,不让续约也就算了,得到的原因居然是带不动? 一个世界级的中单,随便到哪个战队都是妥妥carry的,结果到了贺云这就得到了一句“带不动”? 这就像明明能好聚好散的一句分手台词,他贺云非得加一句:分手是因为你技术不行,不能让我爽到 这搁谁谁不气? 想到这,胡藜看着又一次单杀了替补的luis,心底竟涌起了一丝同情。 看他血虐替补的架势,这哥们大约是把他当贺云了。 他在这位大神手下受到的精神摧残,胡藜可以说是相当理解了,毕竟自己在跟这人相处的短短不到半月的时间里,已经萌生了无数次想要掐死他的想法了。 陆舒虽然不怎么看得懂局势,但是看了一眼贺云的表情就知道目前的情况不大乐观,转身看着站在身旁的胡藜:“现在情况怎么样了,贺云能赢吗?” 胡藜道:“有点困难,对方有备而来,基本上避开了和贺云交锋,而是针对中单,但是中路崩掉的话,贺云也会受影响,毕竟对方的阵容上更强势一些。” 陆舒道:“没有办法了吗?” 胡藜看了一眼已经隐约快要被拉开的经济面板,淡淡一笑:“那倒不一定。” 话音刚落,大屏幕上同时响起几条消息: 「九凤击杀小龙女,一杀!」 「少司命击杀河伯,一杀!」 「少司命击杀湘君,二杀!」 「少司命击杀原始天尊,三杀!」 贺云一手少司命,直接在野区抓到了刚刚越塔强杀之后逃跑的三人,直接收掉人头。 可是中单小孩的经济也惨烈到不忍直视了,最遭的是,中路二塔也掉了,也就是说,下一波对方就会直接逼到贺云的高地塔了。 尽管拿到三杀,贺云脸上的表情却越发凝重。 胡藜叹口气,直接上前走到正在等待复活的替补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替补小孩吓了一跳,转头看见一个狐狸眼的少年,一愣,满脸疑惑。 胡藜轻轻一笑,眉眼弯弯:“辛苦了。” 说着,在一旁陆舒眼神示意下接过小孩递过来的手机,嘴角一勾,冲对面的luis友好一笑: “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26根狐狸毛 十秒后,小龙女复活。 绿衣服的少女一边蹦蹦跳跳地出了泉水,这时候兵线已经在高地塔门口跃跃欲试,九凤也一副随时准备上来单杀的样子。 反观贺云,一个人在野区三英战吕布,凭着经济优势如入无人之境,偷完红爸爸偷蓝爸爸,偷完蓝爸爸偷小猪,俨然一个精神领袖,窃格瓦拉.少司命,一帮人追着他愣是杀不死。 就在胡藜这边的兵线与对面兵线在塔下短兵相接的时候,一坨红云从天而降,是九凤的一技能。 九凤的大招需要一二技能连续命中目标之后配合位移才会出现,此时胡藜这边中塔兵线已经出来了,看样子对方又要故技重施越塔单杀了。 如果胡藜一直躲在塔下,不仅吃不到兵线,对方依然能够借助兵线实现越塔;可若是走出去,没有塔的保护,单杀也是迟早的事。 怎么着都是个死。 “那个新中单,行不行啊?”半挂在电脑后面的清秀少年一脸好奇,“怎么一直躲在泉水挂机呢,好歹走出去清一波兵啊,这样就算一会被单杀了,至少吃到经验了啊。” “还是怕死吧,大概是想要等着兵线进塔之后才上去清兵?”跟他一起挂在电脑上的爆炸头慢吞吞抬头,也是一脸困惑。 “他在卡视野。”半靠在窗边的高个子淡淡开口。 “哈?”两个好奇宝宝一脸不懂就问。 高个子叹口气:“前段时间cloud因为找不到中单不是让我们各自练习一下试试手感吗?” “浪费时间去玩自己不玩的位置有什么意义,我纵观全局,运筹帷幄,把视野全部暴露不就好了?何必让法师卡视野?”爆炸头一脸的宁死不屈。 “光是走位走位,aaa以及左右横跳避免刺客戳屁股已经很累了,卡视野什么的,容易占用我的大脑内存。”少年耸耸肩,表示爱莫能助。 “哦?原来你们是这么想的?”沉稳的声线飘来,二人回头一看,居然是一脸阴沉的教练。 霍远秋看着这帮正式队员,只觉得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生疼。 一个两个的,都不让人省心。 “所谓卡视野,就是利用兵线让对方视野暴露,而自己的视野则被隐藏的做法,这可是法师的基础功课。”高个子靠在窗边,忽然开口。 霍远秋向对方投去赞许的笑容,仿佛课堂上提问被学渣气出血之后看到学霸背出标准答案时的喜悦。 他再次把目光投向大屏幕:“是的,那个中单,就是在卡视野——如果没猜错的话,他应该是在找机会单杀对面。” 第一朵红云消失后,红衣女子化身火红色的凤凰飞到了刚刚红云消失的地方,与此同时第二坨红云落在兵线之上。 火红的凤凰鸣唳着冲天而起仿佛涅槃重生,而躲在塔下的绿衣少女却羸弱得不堪一击。 胡藜淡淡一笑,他可不是那种躲在塔下瑟瑟发抖的小弱鸡。 就是现在了。 绿衣少女铺展开一片水域,在红云出现的地方,下一秒,火红凤凰落入水域,被控在塔下。 是小龙女的二技能,之后胡藜反手大招,配合塔伤,凤凰恢复成人形,红衣少女倒在了塔下。 「小龙女击杀九凤,一杀!」 “咦?刚刚怎么回事?luis的大招怎么没有刷出来?”清秀少年揉揉眼,一时有些没看清楚,恨不得直接倒退0.5倍速观看。 爆炸头却看出些门道:“他好像在刷出大招之前被控,断大了。” “碰巧的吧?小龙女的控制是定向的,需要极强的预判,而九凤这个鬼怪的大招变化有无数种,luis刚刚即使没有位移到二技能上,只要命中小兵,依然可以刷出大招,这个中单怎么会知道他落下的位置?”清秀少年表示不解。 爆炸头听完也觉得不可思议:“也对,luis这种级别的中单怎么可能轻易被预判?他可是曾经在赛场上那种高度紧张的情况下依然能创造全场无一断大的记录——虽然大部分时候是通过卖队友实现的,但是他的九凤的走位出神入化这件事,根本没人能否认。” “luis的走位没有问题,”半靠在窗户边上的高个子缓缓道,“是这个中单的预判厉害。” 爆炸头和少年同时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你是说,这个中单早就知道九凤即将落下的位置?” “如果落到二技能上,伤害会有加成,luis这么自负,加上之前已经单杀了小龙女两次,信心大增,的确是更容易选择伤害更大的做法。”霍远秋点头道。 “可是,九凤这个鬼怪,即使短暂被控,只要下一次的连招命中,依然可以刷出大招,而小龙女的控制时间并没有那么长吧?”少年再次提出疑问。 “你没看见小龙女之前平a了三次吗?”霍远秋道。 “你说对着空气那三次?不是补不到兵无能狂怒吗?” “当然不是,他是在叠被动。”高个子接嘴,居高临下地看着少年,目光淡极了。 “小龙女的被动……”经这么一提醒,清秀少年歪头想了想,忽然拍手: “啊,平a第四下有法术加成,如果与控制技能同时命中对方英雄则会延长控制时间!” 仿佛看到了学渣有一天幡然醒悟一心向学,霍远秋看着一脸得意的少年,发出一声叹息:“好在你还不算是太废物。” 看着已经倒在塔下的自家英雄,luis一脸地难以置信。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被一个经济差了自己接近一千的替补单杀。 特别是已经被自己越塔单杀两波,连丢两塔的废物中单。 就当他把目光投向对面的时候,赫然发现之前那个唯唯诺诺的小个子坐着的位置,也就是贺云身边的位置,已经变成了一个有着狐狸眼的少年。 luis看着忽然出现的胡藜,皱了皱眉:“你谁啊你?凭什么坐在那个位置。” 轻轻松松补完兵线,又配合着上单阴了一把对面上单的胡藜,抽空抬眼瞟了一眼已经怒火中烧的luis,忽然扬唇,露出一个狡黠的笑: “我啊?也不是什么厉害的人物。” “——不过就是取代你位置的人罢了。” 27根狐狸毛 “哇,这个新中单,说话有点气人耶,不愧是老贺看上的人。”清秀少年趴在电脑桌前,两条小细腿晃啊晃,然后咧嘴一笑:“不过我喜欢。” “你少来啊小飞,上次cloud看好的一个打替补的小孩,你他妈天天张嘴闭嘴喜欢人家,结果人小孩吓得不行,没两个月就转会了,这次这个中单可是云哥钦点的,你要再把人吓跑你看他会不会扒你一层皮。”爆炸头吐槽。 少年歪头想了想:“啊,你说那个小甜甜?我是喜欢他嘛,说实话而已。” “对对对,你前脚声情并茂地表白一番,后脚连人家姓什么都忘了,反倒让人家小孩伤心得不行,你这样也好意思叫喜欢?”爆炸头一脸的鄙夷,对自家队友吧表示了十二万分的怀疑。 “喜欢有很多种,有长有短,”少年噘嘴道:“就是这次喜欢的时间有点短而已。”说完相当无奈地耸耸肩,表示自己实在无辜,谁知一低头碰上一旁高个子深沉的目光。 “干嘛?”他有些奇怪道。 “没什么。”高个子把目光移开,继续盯着大屏幕,淡淡冒出一句:“你的喜欢,未免太廉价了一点。” 少年皱眉,正想再跟对方理论,就听得大厅里一阵惊呼,他连忙望向大屏幕,发现上面正蹦出一条消息: 「小龙女击杀赤松子,一杀!」 「少司命击杀刑天,一杀!」 「少司命击杀九凤,二杀!」 随着系统冰冷的女声响起的,还有整个房间内的惊呼声。 “刚刚发生了什么?”状况外的少年碰了碰爆炸头的胳膊。 “贺云和那个新中单两个人在对方红区埋伏,蹲到了来收红buff的打野,然后对方的中单上单来支援,被一起收走了。” “哈?两个人就敢蹲草?”少年一脸不敢置信,“对方的辅助是在吃屎吗?居然没有给好视野。” 爆炸头挠挠头,道:“不是辅助的问题,公屏上是双视野,可以知道辅助之前是探过草的,但是这个中单,恰恰就是在辅助探完草帮中单压塔的时候进的草。” 他顿了顿: “最重要的是,没有谁会想到,一个逆风状态下的打野,敢跟一个1-3的小龙女蹲草。” 贺云刚刚打了一波完美的偷袭,局势得到一点缓解,隐约觉得这个小龙女跟之前那个不大一样了。 不仅是操作,最重要的是意识,这个小龙女的打法思路,居然和自己不谋而合。 隐约让他想起某种可能。 他心里觉得疑惑,趁着没有打团,瞄了一眼自己身旁的位置。 ——果然坐着那个狐狸眼的小屁孩。 他一愣,虽然之前已经隐约有这种感觉,此刻被证实,还有些恍惚。 说实话,他当初看上这小孩,纯粹是因为胡藜的操作,毕竟能用路西法跟他打成这样的人,不会差到哪里去,意识配合什么的,之后可以慢慢磨合。 没想到今天一试,胡藜居然在打法上也跟他不谋而合。 他顿时乐了,忍不住轻轻踢了一脚小孩。 胡藜正跟蓝爸爸solo到关键时刻,发现自家打野死人一样在旁边干看着,也不帮自己打,也没有抢蓝的意思。 这时候他只感到自己被人轻轻踢了一脚。 不用想也知道是哪个幼稚鬼。 “干嘛?不帮忙打蓝就赶紧滚。”胡藜没好气,小龙女这英雄什么都好,就是打蓝有点慢。 放在他平时,哪里需要受这种苦,软乎乎撒个娇,一堆工具人帮他打蓝,他只需要随便放一放技能,蓝爸爸就到手了。 当然,前提是自己头顶上闪耀着mvp那金光灿烂的标志。 但是现在的打野是贺云,这个能够让双方野区寸草不生的男人,想让他打蓝简直是做梦,他能不抢自己的蓝就算是积德行善了。 “给你一个机会重新组织语言,我手上可有惩戒。”贺云懒洋洋的声音里的那点坏水都快溢出来了。 果然,这男人在旁边站着他就该猜到对方没安什么好心。 见鬼的惩戒,老子打了一个世纪的蓝爸爸凭什么给你收走?。 胡藜忍不住瞪他一眼,又抬眼看了一眼对面的luis,小黄毛刚刚被阴了一手心情极度郁闷,成功把一切怒火转嫁到了胡藜身上,瞧着他的目光里都快擦出火来了。 “我可是在帮你们战队。” “错了,现在也是你的战队哦。” “……” 蓝爸爸血量见底了,草丛里的少司命虎视眈眈。 胡藜把牙一咬,心中默念自己大人不记小人过,不与傻逼争长短,心一横,软着嗓子蹦出一句: “哥哥,让人家一个蓝嘛~” 用尽了他平日里在网上聊骚小哥哥的功力。 站在边上的小替补不防,听完瞬时一个趔趄。 他刚刚听见了什么? 这个新来的中单居然嗲声嗲气地求cloud要蓝? 然而更让他大跌眼镜的是,草丛里的少司命驾着云朵轻飘飘地走了。 而胡藜身边的贺云轻飘飘地甩下一句:“骗你的,我惩戒还有30秒呢,好弟弟。” 胡藜:“……” 你妹的弟弟,你才是弟弟,你全家都是弟弟。 旁边的小替补:夭寿了,cloud居然给中单让蓝了,天要下红雨了。 胡藜看着出现在小龙女身下的蓝色标记,莫名有种被包养了的感觉。 少司命这个英雄,相当耗蓝,贺云之所以愿意给他这个蓝,完全是因为贺云偷遍整个传说大陆无敌手,双方野区都被他扫荡一空,对面的打野连蓝爸爸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拿到了蓝,胡藜顿时感觉自己仿佛刚刚从基地里重生一般,顿时焕然一新,有种能一打五的错觉。 两个人刚刚成功蹲了一波草,强行打断了对方的节奏,而luis被胡藜连着阴了两波,节奏被大大拖垮,也逐渐意识到这个中单确实不简单,他心里那点不甘心再次燃烧起来,瞪着贺云:“这就是你亲自找的中单?他哪点比我强?” 贺云懒洋洋地偷龙,抽空瞟了一眼对方,淡定开口:“哪点都比你强。” luis眼中的怒火都快烧了起来。 贺云却犹嫌不够,漫不经心地补了一句: “少说点话吧,你都被杀两波了,别一会被我家中单打哭了。” 28根狐狸毛 “喂,小鸣,我刚刚是不是幻听了,老贺刚刚是不是说了一句‘我家中单’?”楚飞,也就是胡藜之前见着的那个清秀少年一脸发现了新大陆地表情问道。 顶着一脑袋仿佛经历过核|爆实验的孙一鸣回道:“你没听错,老大刚刚是这么说的。” 楚飞听完,忽然嘿嘿一笑,脸上的表情要多猥琐有多猥琐:“老贺什么时候能对我们也这么亲热?这个中单什么来头,老贺一上来就我家中单,酸死我了。” 孙一鸣吐槽:“你有资格说这种话吗,干啥啥不行,卖队友第一名,每次见势不好,第一个溜的人绝对是你,你这种渣男妄想老大给你什么好脸色?” “我可是adc,我要死了就彻底凉凉了好不好,大难临头各自飞,活到最后的才是赢家,我卖你有什么错。”楚飞模样生得清秀,表情里满是坦荡,说这种话的时候像是个不谙世事的少年,只让人觉得好笑,却不容易生厌。 “哇,出现了,渣男语录,小飞仔我告诉你啊,你这样迟早要被打的。”孙一鸣作为长期被他迫害的受害者,表示这人就是天生的渣,没别的。 就在两人斗嘴期间,大荧幕上的战局已经悄然发生了逆转。 胡藜是个相当善于利用草丛的法师,而贺云今天用的少司命也正好是一个高爆发,善于刺杀的英雄。 刚刚两波蹲草不禁打断了对方的节奏,胡藜这边的替补选手也相当聪明地把兵线推了出去。 九分钟的时候,第二波魔龙刷新了,胡藜和贺云配合直接秒掉对方两个c位,贺云这边抢到魔龙,成功推上高地。 这两个在一起简直宛如土匪一般,胡藜先手控制,打出伤害,贺云后手跟上,进行收割,对方的辅助和上单根本没有反应过来自家c位就被秒了,手段残忍至极。 “哇哦,这两个人也太可怕了吧,乱杀啊这是。”楚飞吹了一声口哨,眼里闪动着跃跃欲试的光芒:“搞得我也手痒了。” luis这边的气氛则截然不同,他新找的这家俱乐部虽然不如pg,但也属于老牌强队,自己带着人找上门挑战却反被修理,他的情绪也逐渐暴躁起来。 “辅助你是废物吗,不知道探视野还是怎么回事?我被切了你不知道抗一下吗?” “打野你去切中单啊,被对方打成1-5好意思吗?在野区给你妈采灵芝吗?” “射手你会不会走位啊,你干脆出个肉去卖算了,一点伤害打不出来,一进场就被秒。” 随着luis情绪逐渐暴躁,这边战队的成员操作也或多或少地出现了问题。 这边打野是个年轻小孩,选打野位置纯粹因为帅,打成这样本来就烦躁,听见luis这样说,顿时脸上挂不去: “luis你这是什么话,什么问题都是我们的,你自己有本事carry吗,被对方法师连阴两波可牛逼死你了。” luis没想到居然有人回嘴,闻言眼睛一瞪,正要回喷回去。 就在这时,他只觉得肩上一沉,耳边响起一个男人沉稳的声音: “稳住,打到后期出了魔法防御之后就能赢了。” luis浑身一震,是ty战队的教练,谢洋。 这个据说是曾经和贺云在国际赛场上较量过的男人,只是那时候贺云杠杆刚出道,而谢洋却已经是要退役的年纪了。 luis深吸一口气,努力稳住心态,准备再次夺取主动权。 谢洋说得没错,他们这边除了自己是个前期英雄,其他英雄都是偏后期的,而对方只有那个中单和贺云有伤害,自己这边只要利用手长优势稳住不掉高地,那就没问题。 10分钟,贺云这边推了到高地,而ty这边全是高地保安,专业守家,愣是两波兵线过去都推不进去。 “不能拖到大后期,等到对方魔抗做出来之后,小龙女的输出就很乏力了。”贺云飞快地看了一眼经济面板,购买了一个复活战衣。 胡藜点头表示同意:“卡一波兵线吧,能破一路是一路。” 贺云摇头:“已经是第三波魔龙了,没时间等下一次魔龙刷新的时间了。” “那怎么办?” 贺云看着周身围绕着金色斗气的白衣仙官,淡淡道:“等魔龙进塔的时候,看我的位置。” 语气里满是笃定,带着一种胜券在握的自信,胡藜闻言心头一动,忍不住照着他的说法去做。 两秒后,三路魔龙已经抵达对方高地,对方五人依靠手长躲在基地清兵,强大的火力攻势让胡藜这边的射手有些投鼠忌器,不敢专心点塔。 就在这时,已经刷出大招的少司命忽然从天而降,冲入对方人群之中,精准地切到c位。 可惜就在对方双c残血之时,少司命的技能打完,被辅助拉扯住,按住便是一堆技能。 少司命倒下了。 “贺云你这是干什么,就算再想杀我也不至于这么激进吧。”luis刚想出声讽刺,低头看着白衣神官的尸体,忽然神色一变。 系统并没有出现击杀提示。 一秒后,少司命复活,而辅助的控制技能却在cd中。 ——完了。 “他是故意买的这一波!”谢洋惊呼,“就是为了骗你们的技能!” luis闻言,赶紧后知后觉地准备走位,想要躲开少司命的尸体。 然而为时已晚,重新站起来的少司命出手就是一个大,轻松拿下射手人头,而胡藜这边已经成功拆掉两座高地,魔龙进入基地。 兵线进塔之后,胡藜配合复活的少司命,准备收掉已经被贺云磨成半血的九凤,这时候的九凤已经没了技能,属于任人宰割的状态,谁来都能杀。 可贺云愣是杵那一动不动,九凤被绿衣少女一滴水滴砸死。 「小龙女击杀九凤,一杀!」 胡藜一愣,随即意识到,贺云这是在让人头? 不不不,一定是错觉,自己凭实力拿的人头,明明是贺云想要嘲讽luis。 随着系统冰冷的女声响起,对方的基地爆炸了。 29根狐狸毛 电子竞技这种事,一讲究团队合作,二讲究心态,打到这地步,ty这边的失败,其实也没什么悬念。 最后双方告别的时候,luis直接扭头走了,招呼都不打一声,十分完美地维持住了自己丧家之犬的人设。 “恭喜你啊,贺云,找了一个很不错的中单。”谢洋朝贺云笑得十分官方。 “彼此彼此。”贺云毫不客气,一双眼稳稳地看过去,“你们家的新中单也很不错。” 很不错的新中单,是我不要的人,这话怎么听着都不像是好话。 而谢洋仿佛没听懂一般,浅笑:“新找的嘛,总是需要一点时间磨合磨合。” 他道:“说不定下次见面,就是你们输给我们了呢。” 贺云闻言淡淡开口:“希望你能老骥伏枥,创造历史,毕竟你的个人最好成绩,也就是个前四。” 谢洋张了张嘴,一时竟没找到合适的反驳,毕竟贺云说的是事实,实在没什么好反驳的。可吵架这种事,如果当场没有反驳回去,那么在气势上,就已经输了。 所以他最终只是礼貌地朝贺云露出一个假笑,然后转身走人。 胡藜在旁边,忍不住看了贺云一眼,正好看到对方一双薄唇淡淡勾起坏笑的模样,衬着双眼里那道光,又帅又欠。 怎么说呢,平日里被贺云各种怼的时候,他是讨厌这个人的,但是今天和他站在一边,看他怼别人的时候,又有种微妙的爽。 要死了,刚刚那一瞬间,他竟然会觉得这个男人,有那么一点帅。 眼看着ty俱乐部的人气势汹汹地来,灰头土脸地走,在一边看够了好戏的吃瓜群众几个正选也悄摸摸地准备走人。 结果被贺云眼疾手快地当场叫住:“行了,看了这么久的戏了,就这么走了?” 带头溜号的楚飞举起双手表示清白:“我只是路过。” 孙一鸣摸出一团皱巴巴的卫生纸晃了晃:“我找厕所迷路了。” 依旧靠在窗边疑似快要睡着了的黎彬淡淡抬起眼,看了一眼耍活宝的那两人,没有开口。 贺云叹口气,道:“行了,过来认识认识吧,以后都是一个队的,我看你们也憋得够呛。” 话音刚落,胡藜之前看见的那个清秀少年立马屁颠颠地跑过来,热情地拉起胡藜的手:“你好你好,你就是老贺念了很久的那个中单吧,我是楚飞,打ad的,江湖人称小飞侠,咱们以后就是双c了,是队里的重点保护对象,以后跟着哥哥混,我保护你。” 胡藜虽然在网上是个撩人属性max的小甜甜,但是在实际生活中其实不大擅长于应付这种自来熟的角色,只是礼貌地笑笑,道:“我叫胡藜。” “哎?”楚飞眨了眨眼,有些好奇地靠近胡藜身边,“小可爱你是这么正经的人吗,我怎么刚刚看你在游戏可不是这样的。” 胡藜刚要说话,就看见爆炸头一把把他身边的少年推开,跟着靠过来: “你别理他,这家伙属渣男的,卖队友水平一流,千万别跟他混太近,否则下次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爆炸头相当不客气,一上来就拆台。 “臭小鸣你说什么呢?”楚飞被推了一个趔趄十分不爽,瞪了他一眼。 爆炸头没理他,直接冲胡藜一笑:“孙一鸣,辅助,大号叫ming,刚刚那个人不可信,你跟我混,我保护你。” 胡藜闻言笑了笑:“谢谢,不过我打中单有自己的节奏,不大喜欢跟着别人。” 楚飞听了哈哈一笑,一巴掌拍孙一鸣的爆炸脑袋上:“哈哈哈,小鸣你看吧,人家根本不需要你,看样子你还是只有跟着我混了。” 孙一鸣一把甩开楚飞的手:“你少跟我套近乎,信不信下次老子不保你了?” 楚飞赶紧贱兮兮地开口:“哎呀小鸣兄弟,我错了,你最棒你最好,下次团战就靠你扛了。” 那边厢两人闹得个不可开交,这边靠在窗边的高个子才慢吞吞地走过来,冲胡藜伸出一只手:“黎彬,上单,你好。” 相当简单直白。 胡藜刚伸出手要跟对方握手,只见那高大的身影忽然凑近,在自己耳边轻轻道了一句:“前年qg大奖赛?” 胡藜闻言一愣,很快回道:“没有,你认错了。” 高个子听了,也不否认,低头打量他一阵,道:“是吗?” 胡藜还没来得及说话,就感觉一双手握着自己的肩膀猛地把他往后一拽,然后有宽厚的胸膛撞在他背上。 某人的声音从他上方飘来:“干嘛呢?怎么还咬起耳朵来了?有什么话不能大家一起听?” 这距离,近得都能听到胸膛的震动了。 “也没说什么……” 再抬眼一看,刚刚还在跟爆炸头吵架的楚飞不知何时站在他与黎彬之间,一双眼眸弯弯地:“咦?木木这是跟小狐狸说什么悄悄话呢,我们不能听吗?” 眼里却是一丝笑意没有的。 胡藜注意到那个楚飞刚刚情急之下为了分开两人,此刻手指头还死死地拽着黎彬的手,没有要松的意思。 而高个子的上单淡淡地低头看了一眼少年,轻声道:“跟你没关系。” 说完,从少年手里抽出自己的手臂,转身走了。 胡藜发现了那个爱笑的少年眼里一闪而逝的失落,但很快掩饰在了毫不在意的微笑里,转身冲胡藜一笑:“嘿嘿,木木那家伙比较不爱说话,小狐狸你别见怪啊。” 这种句式。 言语间传达出来的亲疏关系很明显了,胡藜闻言眉头一跳。 ——怎么嗅到了一丝八卦的气息。 胡藜认真地看了一眼这少年,心里猜测着这人,很大可能跟自己是同类,便也回了一个笑:“嗯,我不会在意的,他那类型的,我不大擅长应付。” 两人飞快地交换了一个眼神,最终楚飞浅浅一笑:“是吗?我倒是挺擅长的。”说着转身也走了,估摸着是去追高个子去了。 “你们刚刚在说什么呢?我怎么没听懂呢?” 胡藜一回头,正好对上某个憨憨直男莫名其妙的眼神,他有些头疼地扶额。 “没什么,交流感情而已。” 孙一鸣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那就好,我刚刚还以为小飞对你生气了。” 胡藜挑眉:“为什么这么想?” 孙一鸣摇头:“就是这么觉得的,不过既然你说没事,那就好了。” 说完,冲胡藜露出一个笑。 ——其实这帮人,都是心思单纯得一眼就能看透的家伙啊。 胡藜拍拍他的肩膀:“当然,咱们以后还有很长时间相处呢。” 30根狐狸毛 目送着爆炸头走远,胡藜一扭头,正好对上贺云带着探究的目光。 他一愣,回瞪回去:“看什么?” 贺云饶有兴致地开口:“我在想,刚刚黎彬跟你说了什么。” 胡藜白眼翻得都快到天上去了:“你没听我说他认错了吗?” 贺云不置可否地一笑,抱肘在胸:“这倒难得,黎彬的记性一向很好。” 胡藜硬着头皮道:“记性再好也有出错的时候嘛——话说我的入会手续还没办好吗?” 贺云挑挑眉,没有接他的茬。 胡藜心里愤恨,看他一脸嘚瑟,只好放软声音:“要不,贺云哥哥你带我去?” 贺云十分欠揍地瞅他一眼,这才满意了,转身带路:“这一次就先放过你了,跟我来吧。” 胡藜跟在背后,悄悄松了一口气。 “对了,听你发小说,你现在是在干主播,有名气吗?” “瞧不起谁呢,在木鱼直播,我可有名了。”胡藜嘀咕,虽然长期垫底,但是偶尔也能凭着撩小哥哥的视频出出圈。 贺云点头:“pg也是鼓励队员直播的,一来可以增加人气,巩固粉丝群,二来也能增加些收入,所以你之后倒也可以继续干直播,但是比赛和集训期间需要把时间留出来。” “你刚刚说pg鼓励队员直播,那怎么没见你直播过?”胡藜好奇,他作为贺云的粉丝,这点事还是知道的。 谁知贺云回头,冲他相当欠揍的一笑:“当然是因为我不喜欢。” 胡藜:“……” 真是相当任性而又令人无法反驳的理由呢。 提到这,贺云似乎想起了些什么:“不过直播确实来钱挺快,之前楚飞因为剁手买了一堆手办结果月底金库告急,就心血来潮搞了一次什么男寝揭秘的特别放送,当天晚上有人给他刷了100个火箭。” 100个火箭,那得上六位数了,胡藜惊得下巴都掉了:“他干了什么?” 贺云咬牙切齿:“因为那个粉丝说想看他拍我洗完澡裸着上身在沙发上抽烟的样子。” 胡藜闻言老脸一红,那装满了黄色废料的脑子里顿时浮现出了画面。 刚洗完澡的男人,带着潮气的发丝耷拉在额际,未干的水珠从宽阔的背脊滑落,慵懒地挂着一条毛巾坐在沙发上抽烟,缓缓地吐出一个烟圈,眉目在烟雾缭绕中显得悠远坚硬…… 打住,打住。 他在干嘛呢,他居然在意淫贺云? 虽然贺云的身材确实很好,手确实好看,脸也确实英俊。 ——男人缓缓起身,水珠缓缓从背脊滑入腰窝,然后隐没在腰间系的浴巾里。 胡藜感觉鼻腔一热。 他赶紧把话题转移开:“那他得逞了吗?” 贺云冲他露出一个怪异的微笑:“你觉得呢?” 这笑诡异极了,胡藜只觉得背脊一凉。 瞧楚飞如今对贺云的态度,应该是被好好教育过了。 “……你干了什么?”胡藜小心翼翼地问道。 “也没干什么,至少他现在还活蹦乱跳的不是吗?”贺云挑眉,话说得云淡风轻。 “真的?”胡藜表示怀疑。 贺云扯出一个假笑:“不过我记得那一次孙一鸣留了不少他的好照片,还有几张光屁股的,相当精彩,你想看吗?” 胡藜赶紧摆手:“不了不了。” 贺云闻言颇为惋惜地挑挑眉,然后道: “所以说,你如果想继续干直播,我建议你还是规规矩矩地直播游戏,不要想着耍什么其他歪心思,毕竟你现在是有合约在身的人,俱乐部给的钱也不少,饿不死你。”贺云道。 “有这些我已经很知足了,你知道陪玩吗?那个更不来钱,我还老老实实打了半年,后来发现直播来钱快,就改直播了。”胡藜道。 “你也干陪玩?”贺云脸上闪过一丝若有所思。 胡藜道:“‘也’是什么意思,你还有认识的人干陪玩吗?” 贺云轻咳了一声:“也没有,因为听说陪玩的活不大好接,所以好奇。” “是不大好接,来钱也慢,所以我后面也很少接单了,专心在直播上。” 贺云点头,看了一眼管理号上面已经录入的胡藜的信息,道: “对了,你原本的账号叫什么名字,我看看能不能给你改成战队号。” 胡藜点点头,道:“我之前的大号叫‘是狐狸呀’,e区你搜就有了。” 贺云听到这个名字,手上的动作停住了,抬头看了胡藜一眼。 胡藜不明所以:“看我干吗,你搜啊,加我好友,拉我进战队啊。” 贺云神色复杂:“你刚刚说你的id……是什么?” “是、狐狸、呀,就那个动物的狐狸,你行不行,不行我自己搜。”胡藜一脸鄙夷。 贺云不说话,眼神在胡藜身上逡巡一阵,脸上表情从惊讶到欣慰,最终没有说话,神色恢复如常,低头搜到了胡藜的账号:“我的id是pg.cloud,你加一下,一会我帮你改名字。” 胡藜莫名其妙,这人刚刚的表情怎么看着那么奇怪,是在说自己的的名字很奇怪吗? “你刚刚那表情什么意思?”胡藜皱眉,忍不住开口问道。 “没什么,你准备直接用这个名字吗?”贺云自顾自地道:“或者你自个取个牛逼的名字也行。” 胡藜又看了他两眼,确定这人真的只是在跟他谈正事,便道:“那多容易,就叫fox,狐狸,pg.fox,听起来就很牛逼有没有。” 他说着,不知为什么,嘿嘿笑了起来,一双狐狸眼弯弯的,模样相当讨喜。 贺云见状也觉得好笑,低头撸了一把他的头发,笑道:“乐什么呢,等你打出名号来才叫牛逼。” 不知道为什么,要放在平时,胡藜被人摸脑袋是要发火的,可今天,特别是刚刚跟贺云完美配合赢下一场比赛的当口,他被贺云这样呼噜毛,竟然觉得心里十分受用。 ——这该不会是所谓的驯化吧? 胡藜捧着被贺云揉乱的头发,一时心头狂跳,一边还故作生气地瞪他一眼:“乱摸什么呢,搞乱我发型我跟你拼命。” 气鼓鼓的一双眼瞪过来,半点威慑力没有,奶凶奶凶的,贺云见状越发开心,干脆一把把人拽怀里,可劲地呼噜一阵:“你怎么这么不可爱,我就薅你毛怎么了,小屁孩你还跟我来劲了?” 他人高手长,把胡藜按在怀里根本反抗不得,对方滚烫的气息顺势把他包裹得严严实实,胡藜感觉自己要疯了,忍不住心头狂跳。 太近了,真的太近了。 这死直男是真的一点没有防备他。 两人正在打闹,一转身正好看到正在用一种诡异目光看着他俩的陆舒。 “干嘛?”贺云一手把小孩困在自己怀里,一副哥俩好的样子,一边睨了陆舒一眼。 “小胡的入会手续办好了,接下来就是住宿问题了,这事有点麻烦。”陆舒恢复高冷表情,道。 贺云皱眉:“这有什么好麻烦的——” 话没说完,对上陆舒的表情,他猛地拍了一下脑门:“啊,这事我都忘了。” 胡藜好奇望向他。 “luis走之前大闹了一场,把他的那间屋子砸了个稀巴烂,还没来得及重新装修。”贺云提到这个人只觉得疲惫,缓缓道。 “我可以住替补的房间,实在不行我回家住。”胡藜道。 “那可不行,大家都是寄宿,你刚来队里,公然搞特殊可不行,但是让你住替补的大通铺也不合适。”陆舒皱眉,面露难色。 胡藜闻言愣住了,这怎么搞得他住也不是,不住也不是了。 贺云听了,一把勾过胡藜,笑嘻嘻: “这有什么好为难的,把我那间暂时让出来给他住吧,反正这段时间没集训,我也不住队里,等集训开始了那间屋子应该也装修好了。” 陆舒听了这话,有些讶然地看了贺云一眼。 就连胡藜也忍不住看向贺云。 贺云倒是脸皮够厚,相当无奈地耸耸肩:“别这么看着我,我这是发扬风格,反正那间屋子我暂时不住——放心,正式队员的房间规格都是一样的,也不算搞特殊。” “这样不好吧。”胡藜忍不道,一来就抢队长的位子,不知道别人会怎么说他。 贺云奇道:“有什么不好的,我说让你住你就住,反正只是暂住,等你的房间修复好了你就搬出去,多大点事啊。” 胡藜听了,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表示,只好把目光投向了陆舒。 陆舒看了一眼贺云,最后冲胡藜一笑:“既然人都这么说了,那你就安心住吧,我会跟大家解释的。” 胡藜的脸顿时垮了下来。 贺云这厮居然还摆出一副“还不快来感谢我”的表情,胡藜在二人的目光之中,只得声如蚊呐地憋出一句:“谢谢……”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贺云低头把耳朵凑到他嘴边。 胡藜咬了咬牙,脸上一阵热,最终还是开口道:“谢谢……队长。” 话音刚落,就觉着自己头皮一热,然后某只魔爪再次伸向了自己的脑袋。 随之而来的是某人欢喜的声音:“哎!知道了——你说你这小孩怎么那么可爱呢!可爱死了!” 说完就是一顿暗无天日的呼噜。 胡藜觉得,自己迟早有一天要被这傻逼给呼噜成个秃子。 他捂着自己发烫的脸,恶狠狠地想。 31根狐狸毛 因为各种原因,当天晚上胡藜的直播时间被推迟了半个小时,等到他终于出现在直播间的时候,已经有不少粉丝守在直播间了。 「小狐狸今天怎么回事,以前从来不迟到的。」 「还有啊,你在预告里说的有重大事件宣布,是什么事啊?」 「难道是小狐狸终于要跟我官宣了?」 「前面的,请收起你可怕的想法,狐狸现在在我怀里呢。」 「但凡有几颗花生米,你们也不至于醉成这样。」 “迟到不好意思啦,”胡藜咬着奶茶习惯看着直播间里的各种弹幕,笑嘻嘻:“今天迟到是有原因啦,原因就是我要宣布的这件事。” 这时候有眼见的粉丝发现了问题。 「是我眼花了吗?小狐狸的认证id名被改成了pg.fox!是我知道的那个pg吗?」 「不会吧,应该是bug吧?」 胡藜一看自己的id已经暴露了,只好轻咳一声,道: “既然你们都已经发现了,那我就摊牌了,我不装了,我,从今天开始就是pg的正式成员了!” 半秒之后,整个直播间被各种恭喜和礼物刷了屏。 “哇!我家狐狸终于出息了!” “怎么办,有种自家小孩考上清华的感觉。” “妈妈粉狂欢的一天!” 胡藜看着满屏的祝福,不自觉鼻子一酸。 他当初一气之下办了休学,孤注一掷地想要在自己喜欢的事情上做出一些成绩来,是这些人,在他艰难起步的时候一直支持着他,让他一步步地走到今天。 这些人,说是他的粉丝,其实真正依赖着别人的人,是自己才对。 “哎哎哎,你们恭喜我就好了啊,不要刷礼物了,你们这样我会不好意思的。” 这时候忽然一个消息弹了出来:「‘狐狸的队长’送出10个火箭~今天也要努力被包养啊!」 看着金光灿烂的火箭砸下来,胡藜蒙了,整个直播间的粉丝也蒙了。 「哇,今天小狐狸怎么了,锦鲤附体吗?前脚刚刚签约pg,后脚就有大佬抱着火箭来包养他。」 「小狐狸请保佑我考研上岸!」 「保佑我月考进前十!」 胡藜没理会弹幕里一堆求保佑的,看着这个id,心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狐狸的队长’……这人……” 不会吧。 听到他的自语,直播间里有的粉丝回过味来。 「喂,这个狐狸的队长,该不会是我所知道的那个队长吧?」 「那位吗?可是那位从来都不搞直播的,自家队员的直播也很少出现,最出名的一次是小飞侠一次直播时出现的一个后脑勺。」 「后脑勺是什么鬼?搞笑的吗?」 「那个……不懂就问,那位,是谁啊?」 「这你都不知道?pg的队长你认为还有谁?」 「……」 就在直播间里讨论得热火朝天的时候,那位投出十个火箭的哥们说话了,由于消费到了一定级别,这人的弹幕框都是金黄加粗的。 「下次不用悄悄私下讨论,可以直接问本人。」 这语气,不用问了,居然真的是贺云到了自己直播间。 这时有人跟着跳出来: 「哎,可不是队长还能是谁?大晚上的不让人休息,非要拉着我们给小狐狸捧场,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吗?」 「这位旧人,你这是嫉妒,红果果的嫉妒。」 「我就是酸了不行吗?」 「渣人者横被渣之,小飞同志,你也有今天。」 「小鸣你闭嘴!」 弹幕顿时炸了: 「哇,刚刚那个id,是小飞侠吗?」 「没错,是小飞侠的官方认证账号,还真是他们,是他们,另外一个是ming吗,看语气有点像。」 「贺神、小飞侠、除此之外还能有谁,大木是绝对不会主动说话的。」 「嗨,枉我还特别磕大木的颜呢,打上单的男人真是太帅了。」 「其实我更喜欢嘴碎的小飞侠……那小嘴叭叭的,可讨人喜欢了,也不知道跟狐狸比谁更嘴碎。」 「狐狸那不叫嘴碎,他是骚。」 「大木和小飞侠你们都抱走,我只要贺神。」 「还真敢说,贺神是你能觊觎的?」 就在弹幕暴涨期间,贺云又随手刷了十个火箭,一时直播间热闹非凡,宛如过年。 胡藜看着瞬间暴涨的流量,微微皱眉,这也太败家了。 “你这是干什么?”胡藜直接一个视频电话打了过去质问罪魁祸首。 “欢迎仪式。”贺云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你早说要给钱其实可以直接点,不用分一半给平台,你个败家玩意。”20个大火箭啊,白花花的银子啊,居然直接一半进了别人的口袋。 他恨。 贺云倒是相当豪爽:“这算是感谢平台这么多年对你的养育之恩。”他轻笑,“这怎么说来着,是聘礼咯?” “请不要把话说得这么暧昧。”胡藜一点不接招。 “嗨,如果你实在觉得受之有愧,就当这个月工资预支了。” “给平台的那一半呢?”胡藜还不死心。 “当做所得税吧。”贺云道。 “……” 眼见钱要不回来了,胡藜实在无法,只好皱着眉头继续跟粉丝互动,这些人大多是关注了胡藜很多年的老粉,也有一些被刚刚火箭吸引来的。 「听说有pg的队长出没?来围观。」 胡藜没再仔细看了,直接进了游戏,刚一上去就有一条消息进来。 「pg.cloud邀请你进入房间。」 胡藜一愣,点了进入。 “你们这是干什么?”胡藜不大明白贺云的意思 “他们说想跟你打一把。” 贺云相当简单直接。 “对啊,机会难得,不如我们五个开一把看看。” 孙一鸣附和。 “是啊,今天看小狐狸跟贺队那一场,正好技痒了,来一局吧。” 胡藜一想,反正是迟早的事,便道:“那就开吧。” 这还是他第一次跟自己的新队友打,想想竟然还有些小激动。 看到屏幕上清一色的pg战队标志,弹幕更加疯狂了: 「pg战队!我的天哪,有生之年!」 「pg冲鸭,狐狸冲鸭!」 进入游戏,胡藜直接拿了一个小倩。 “诶?小狐狸擅长的是小倩吗?好少见。”孙一鸣开全队麦道。 “直白点,你想说的是这个英雄很鸡肋吧?”胡藜一点不意外,小倩这个英雄,十个有九个都坑,就算是会玩的,在高端局拿出来必须是被血虐的。 “被你发现了吗?” “小倩现状,习惯了。”胡藜一点不生气。 “心态这么好?” “与其生气,看别人被打脸不是更爽?”胡藜挑眉。 这时候一直沉默的黎彬开口道:“你玩了这么多场,应该知道小倩这个英雄虽然发育起来无敌,但是前期清线慢,后期aoe伤害不足,只有中期节奏好的时候能抓人,不算是首选的中单。” 刚刚才正常不过两秒的楚飞忽然阴阳怪气道:“大木木你居然说话了?我还以为你闭麦了呢。” 黎彬的声音毫无起伏:“我只是正常分析,你要不想听,可以闭麦。” “大木木我真的讨厌你!” “随便你。” “黎彬分析的其实没错。”贺云忽然开口,声音笃定:“不过,胡藜的小倩跟其他人不一样。” 胡藜心头一暖,随即意识到一个问题:“不对,我记得我没有在你面前用过小倩啊,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小倩跟别人的不一样的?” 贺云沉默,过了一会道: “我之前看你玩小龙女的时候,思路很独特,这两个英雄在节奏上有些相似,所以这么认为的。” “所以说小狐狸擅长哪几个法师英雄啊?稍微透透底儿呗?” 胡藜想了想,开口:“能乱杀的,有聂小倩、小龙女、九凤这几个吧,勉强能拿出手的,就是路西法、红拂女、织女,白蛇……。” “跟cloud打得平分秋色的路西法居然是第二梯队?小狐狸你千万不要吹牛逼哦。”孙一鸣道。 “强不强试试就知道了。”胡藜道。 “小倩、九凤属于爆发流,一个要意识,一个要操作,小龙女主控制,更考预判……小狐狸,你这路数着实有些杂啊……等等,”说到一半,孙一鸣打断了他:“为什么除了路西法,其他全是女性鬼怪?” “还能为什么?”胡藜嘿嘿一笑:“因为可爱啊。” 当然还因为这几个英雄都是女玩家爱玩却长期坑掉的英雄,胡藜用这些英雄,一来好装妹子撩汉子,二来也能吸引女玩家观看。 说到底,都是为了小钱钱,对于金钱的渴望是促进科学进步和技术提高的第一生产力,这条准则,放之四海皆准。 “那为什么路西法也在里面,这哥们可一点不可爱。”孙一鸣好奇极了。 何止是不可爱,路西法这个英雄,原始皮肤高冷帅气,还有一种哥特式的阴郁森冷,几个皮肤也是又帅又苏,加上操作复杂,打法也很多变,除了贺云这种喜欢自虐的选手,现在还有谁玩它? 胡藜看了一眼贺云的头像,没有回答。 还能为什么,为了曾经年少无知的青春啊朋友。 32根狐狸毛 哪个玩《传说》的电竞少年的青春里,没有过贺云的名字? 反正胡藜的整个青春期,都跟这个名字息息相关,以至于他现在的一些打法和思路,都会有贺云当年玩路西法时的影子。 这一把他们这边ban掉了一个强势打野刑天和一个射手莉莉丝,而对面则ban掉了一个辅助精卫和法师九凤。 胡藜这边自己一手拿了小倩,贺云拿了青莲剑客,楚飞拿了一个丘比特,黎彬夸父,孙一鸣神农。 “有点偏前期。”胡藜看了这阵容,“虽然神农加青莲节奏好的话无敌,但是后期有些乏力啊。” “拖到后期?”贺云眉毛一挑:“就看他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进入游戏加载页面的时候,对方的省级战队的标志挂在头顶上闪闪发光,贺云这边由于胡藜的系统录入有些慢,不能完全算在战队里,因此其他四人整齐划一的战队标识让胡藜显得十分格格不入。 看起来很像是五排带妹的阵容。 「带妹?」一进游戏的时候对面就好奇发问。 胡藜平时在直播里骚习惯了,张嘴就是:「是的呀,我家四个哥哥很厉害的,人家中单很菜,小哥哥轻点打哦。」 这一段刚发出去,上路就是一个讣告:「(系统)洛神击杀神农,首杀!」 胡藜:??? 开局送一血是pg的礼仪吗? 视野拉过去是孙一鸣在河道占视野的时候草外蹲,被路过的对方打野和辅助一顿爆锤,光荣牺牲。 贺云的声音从耳机里传过来:“小鸣,你怎么回事?” 此时的孙一鸣就觉得很冤,十分冤,比窦娥还冤。 他平时打游戏习惯屏蔽局内文字,专心连麦,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忘了关局内信息,刚刚一不小心看到了左下小剧场,直男孙一鸣同志瞬间就风中凌乱了。 “哈哈哈,小鸣你活该。”楚飞趁机落井下石。 “那个,如果你们不习惯的话,我还是闭麦吧。”胡藜忍不住开口,他刚刚意识到自己现在在五排,不同于平时自己单排,都怪贺云要线上五排,他在周围没人的状态下就很容易原形毕露。 “小孩你别理他,专心打,这小子就是活该,就该锻炼锻炼他。”贺云这时候居然帮他说话。 楚飞也道:“就是就是,比起这个,小狐狸,你原来是走这种路线的吗?” “……不好意思,吓到你了?” “怎么会?”楚飞笑嘻嘻的声音传过来,“这样好玩多了。” “不过,见过搞对方心态的,倒是没见过一上来先搞队友心态的。” 贺云倒是笑:“他搞心态一向有一手的。” 胡藜听着贺云那带着一点烟嗓的笑,心头又是一阵发烫。 也不知道是因为孙一鸣开局送一血,还是胡藜开局的示弱,总之接下来对方的打法变得十分激进,似乎料定这边的中单是个软柿子,直接三波游走中路,有一次差点越塔成功。 胡藜反手一个铃铛丢出去,把那个忽然出现的刺客控在塔下,极限一换一。 「小倩击杀少司命,一杀!」 「少司命击杀小倩,一杀!」 「小倩:嘤嘤嘤,小哥哥你们怎么一点不怜香惜玉?」 「少司命:你这叫不会?」 「小倩:连招321,不是有手就行?」 「少司命:……」 当然不是有手就行,光是胡藜刚刚一个走位躲掉辅助的控制,再一个反向闪现躲掉他的大招,顺便取消自己一技能的前摇,就已经不是一般中单能做到的了。 “小狐狸,你有点东西啊。”目睹了中路的爱恨纠葛之后,孙一鸣由衷感慨,并且表示,还是管局内保命吧。 “洒洒水啦。”胡藜笑眯眯。 大约是发现胡藜的中路固若磐石,对方开始转变思路,直接入侵野区,这直接中了贺云的下怀,同时也撞到胡藜的枪口上。 在第三次被躲在草丛里的胡藜一套秒掉之后,对方的少司命实在忍不住了: 「少司命:老实说吧,你们哪个战队的?」 由于巅峰局会隐藏玩家姓名,对方只能从操作上猜测胡藜这边肯定有职业的,毕竟自己这边已经是省级战队,被打成这样,不是职业的就实在太惨了。 「小倩:人家只是一个弱女子而已,小哥哥你是不是被杀昏头了啊。」 少司命再次沉默。 在那之后,任凭胡藜怎么撩对方,都没有人回应他了。 十分钟之后,对方水晶直接爆炸。 「小倩:传说大陆,依旧还是寂寞如雪啊……」 一把打完,贺云拿下mvp,输出34%,胡藜略逊一筹,32.1%。 “小狐狸,我发现你这人有点意思耶。”楚飞道。 “怎么说?”胡藜咬着奶茶吸管,顺道瞟了一眼弹幕。 「哈哈哈,狐狸不愧是狐狸,我还以为打了职业之后就会改邪归正,看样子是我太年轻了。」 「只有我在默默心疼ming吗?一个好好的直男,从今天起三观就要重塑了。」 「这种场面我以后会在mpl战场上看到吗?忽然有点小期待呢。」 「前面的,算我一个。」 完全不知道胡藜的弹幕已经被「心疼ming。」刷屏的楚飞道:“打职业的,话痨也不少,但是像你这样,又话痨又贱的,我还真是第一次见。” “承让了。”胡藜笑眯眯。 接下来,他们又开了两局,毫无意外的都赢了。 弹幕更是热火朝天:「哇,这就是今年的pg阵容吗?爱了爱了!」 「狐狸勇敢飞,妈妈永相随!」 「就冲着pg,这个火箭我送了!」 直到下线的时候,胡藜当晚一共收到将近100个火箭,刷新了他的历史记录,一时让他挤进了榜单前十。 他看着热度排行榜上自己的名字,忽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今天晚上,谢谢大家了。” 下播之后,胡藜忍不住在战队群里道谢,顺便发了一波红包。 “小狐狸这是在反哺吗?好可爱。”第一时间抢到大红包的楚飞笑嘻嘻道。 “不用谢,之后请吃饭就行。”孙一鸣也表态。 黎彬则默默领了红包之后发出来一个“谢谢老板”的表情包。 他平时一张高冷清贵的脸,俨然一个人形制冷机,却有这种萌系表情包,不得不说有种奇妙的反差萌。 “第一次跟我们配合,感觉怎么样?”贺云没领红包,却先问了一句。 “挺好的。”胡藜道。 “就这?”大少爷居然相当不满。 “……其实,也是有点想法的。”胡藜被逼无奈,只好硬着头皮开口。 “说来听听。” 胡藜发现,他们这支队伍,完全是以贺云的打野为中心的野核战队,由孙一鸣的辅助先跟着贺云的打野到四级刷出大招,再随着贺云去游走一波,通常会有一到两个人头收入,等到射手或者法师出到第三件核心装备的时候,开始频繁参团,带节奏,通常在刺客型打野进入强势期的时候结束战斗。 打的是相当考验配合、打野意识的快攻型打法。 这是一种相对传统的做法,胡藜跟着他们打完两把之后,就发现了这个问题。现在贺云既然问了,他也就大方开口:“pg一直都是这种打法吗?野核进攻型的打法。” 不等贺云开口,楚飞已经笑嘻嘻回道:“对啊对啊,小狐狸,你是不是有种自己沦为工具人的感觉,实不相瞒,我有时候也有这种感觉,但是没办法,cloud这种级别的打野,一般法师和射手根本没有秀的余地。” “可是我记得以前贺云打中单的时候不是那样的。” “那不是因为以前中单强势嘛。”孙一鸣吐槽,“这都多少赛季了,大清都亡了。” “你觉得这个打法有什么问题吗?”贺云没接孙一鸣的茬,反倒十分认真地问起了胡藜的意见。 “啊?”胡藜大约没料到贺云会专门询问他的意见,斟酌了一阵,道: “当然没有,这是pg发掘的,最擅长,也是最熟悉的打法,我敢说在整个联盟,没有任何一支战队的野核打法能比pg厉害。”胡藜道。 “马屁就省了吧,直接从但是开始说起吧。”贺云道。 胡藜:“——但是,我始终觉得,这种打法太依赖于打野的节奏了,一旦打野出错,或者被针对,就很容易出事。” “这你就多虑了,不是哥哥吹啊,至今为止,我还没见过有任何一个打野能比cloud强的。”孙一鸣俨然一个贺云的终极脑残粉。 “但是《传说》毕竟是五个人的游戏。”胡藜道。“不能太过于依赖贺云一个人。” “我们没有依赖他。”黎彬忽然道,“pg里面的每一个人都很强,只是cloud,比我们都要强罢了。” 孙一鸣道:“小狐狸,你要知道,谁都有一颗c的心,但是你在团队中的位置,决定了你最终的方向。五个人的游戏,射手负责物攻,法师负责控制和法攻,刺客切后排,上单负责抗伤控制打乱阵型,辅助纵观全局指挥以及增益,每个人都有他需要做好的事,并不是最后的mvp不是你,你就没有用了。至少目前位置,你只要配合好cloud 就行了。” 这大概是孙一鸣第一次在胡藜面前说这么多,这么正经的话,胡藜听了,一时没有说话。 这时候,贺云开口了。 “行了,狐狸今天第一次跟我们一起打,有想法是好事,我也不希望咱们这个队总是一成不变,今天就当热身,等到正式训练开始之后,咱们还有得磨合,今天就到这吧。” “哎嘿,那我就先溜了,拜拜啦小狐狸,还有队长,小鸣,我撤了~” 说完,光速撤离案发现场,与之一起黑掉的,还有黎彬和孙一鸣,跟约好了一样的,转眼集体下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陆舒嫌这帮小伙子大半夜打游戏太吵,直接拔了他们网线一样。 只剩了贺云,胡藜刚想说点什么,那边也下线了。 33根狐狸毛 胡藜感觉简直莫名其妙,过了一会,自己的手机响了,低头一看,是贺云。 胡藜本来不想鸟他的,奈何贺云跟抽了疯一样地,电话响个不停,胡藜只好低头接了起来,没好气道:“干嘛?” “怎么了,生气了?”贺云的声音含着笑,明显带了些讨好的意思。 “没有,正常讨论,意见不同罢了,没有什么好生气的。”胡藜道。 他一开始也没觉得有什么委屈,只是刚刚看到贺云也悄无声息地下线那一刻,他心里有点空落落的。 他下意识的觉得,贺云会支持他的。 “其实吧,我觉得你说得有道理。”贺云忽然道。 胡藜一愣:“你说什么?” “虽然pg的王牌是野核打法,但是总会有人研究出一种专门破它的打法,墨守成规确实不好,所以我觉得你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贺云道,说完轻轻笑了笑: “我这么说,你是不是就没那么不开心了?” “你当你谁啊?说两句废话我就高兴了?”胡藜一点不领情。 “这么说来你不希望我支持你咯?” “支持我?那你刚刚怎么不说?看我一个人被当孙子教育很爽?” “你先别炸毛啊。”贺云道,“他们这不是习惯了吗?你知道当初孙一鸣为了能跟上我的节奏,苦练了三个月的彼得潘走位,你可倒好,一个新加入的人,一上来就要推翻人家练了这么久的技术,这谁能忍?” 胡藜没说话了。 “还有啊,这种想法如果要付诸行动还需要跟教练商量一下,真要练新打法,应该怎么练,从哪开练,都是问题,你真当这是你两张嘴皮子一碰就能搞定的事?”贺云缓缓道。 胡藜彻底不说话了。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对不起,是我着急了。” 贺云愣了愣,忽然大笑出声:“小孩你居然也会正儿八经地道歉了?” 胡藜脸一阵热。 “不错不错,是个进步,孺子可教啊。” “你少嘚瑟,我只是觉得,你说得有点道理罢了。” “有道理就是有道理,怎么还有点道理,小孩你可真别捏。” 胡藜噘嘴:“要你寡。” “行了,时间不早了,早点睡吧,明儿你还要搬家呢。” “这就挂了?” “怎么?还舍不得?这是要哥哥给你唱摇篮曲吗?” 胡藜脸上一红:“谁要听摇篮曲了?你少把我当小孩,再说了,你唱歌一定非常难听。” 那边夸张地叹口气:“我看你比小孩还难伺候。” 胡藜最烦这人把他当小孩逗,一点不正经的样子,忿忿道:“我看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结果那边却含着笑道:“真不想听我给你唱歌?只唱给你一个人听哦?” 胡藜握着手机,感受着长时间通话之后那微微滚烫的手感。 好像某人的手掌。 贺云说,要给他唱歌? 胡藜想起今天贺云刚刚在游戏里偶尔的一两声笑,低沉又性感,像极了他喜欢喝的那一款雪顶咖啡,一点味苦之后的甜。 “那个……你要唱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啦。”胡藜不自主的握紧了手机。 那边开始长久的静默,胡藜屏息惴惴不安地等着。 贺云会唱什么歌呢? 他刚刚说的摇篮曲?还是流行歌?总不会唱情歌吧? 漫长的十来秒,胡藜觉得对方的每一次吐息都能勾得他一阵胡思乱想。 再然后,贺云轻轻深吸一口气。 胡藜的好奇心到达了顶点。 来了来了。 “我想了想,算了,还是下次吧。” 胡藜:???? 我他妈裤子都脱了你给我来这? 贺云那边已经笑得快抽过去了。 “小孩,你该不会真以为我会给你唱歌吧?想什么呢?早点睡——” 不等贺云把话说完,胡藜直接把电话挂断了,相当干脆利落。 盯着已经熄灭的手机屏幕,胡藜有种想摔手机的冲动。 他一定是疯了才会认为贺云这人能干出点什么好事来,这样想的自己真是蠢得冒烟。 就这臭直男,这辈子要能脱单他就去吃屎! 胡藜临下线前习惯性地到自己的粉丝群里去瞄了一眼,发现一帮女的都在讨论今天晚上的几场游戏。 “怎么办,贺神太帅了,我有点想爬墙。” 胡藜看到这条消息不禁嗤笑:爬吧爬吧,等你们了解了贺云那憨批直男的各种窒息操作之后就知道还是我最好。 “特别是当队友都在怀疑狐狸的时候,只有贺神帮狐狸解释,男友力爆棚啊!” 胡藜:放屁,那是因为那傻逼亲自招的我,我搞砸了丢的是他的脸。 “怎么办,莫名觉得贺神跟狐狸很萌啊。” 萌个屁,你们清醒一点,他就是一蠢直男! “只有我还是坚定的站老板和狐狸吗?呆萌有钱的菜鸡和装妹带汉的主播,我觉得我可以。” 胡藜一愣,对了,老板,他怎么把这事忘了! “可是我怎么觉得老板和狐狸be了?今天一晚上老板都没有露头,狐狸进了战队这么重要的事,老板居然没有第一时间出现。” “老板忙着挣钱养家呢,你以为跟咱们一样一天天游手好闲吗?” 经群里一提醒,胡藜这才想起自己从今以后如果打职业,恐怕不能带老板上分了,不管怎么样,还是应该跟人家说一声。 或者,干脆跟他坦白自己的性别算了。 骗了人家这么久,最重要的是,骗了人家那么多银子。 虽然是自己的辛辛苦苦挣来的,但是毕竟老板当时并不知道他是男的,说不定知道自己的性别之后他还得让自己把钱还回去。 不管怎么样,都应该打一声招呼。 老板人不错,钱给得大方,虽然玩游戏菜得一逼,但是胜在人傻钱多不粘人。 这样想着,他再次打开了游戏。 发现在线好友里,老板并不在。 想想也是,一晚上都没出现的人,怎么可能他想让他出现就出现。 现在时间已经很晚了,他好友列表里的人除了几个还在熬夜冲分的夜猫子,大多都已经下线了。 胡藜从那一遛名单里挨个看下来,最终把目光落到了贺云那里。 pg.cloud。 他曾经仰望过的,遥不可及的一个名字,现在是他的队友了。 那些草长莺飞、流光溢彩的年少岁月,好像又在他指尖苏醒,一颗鲜活的心脏一样,每一次跳动,都是一次拼尽全力的燃烧。 胡藜这么看着,手上一滑,不小心弹出了个对话框。 「向该好友发送以下邀请:」 「好友,情侣,取消。」 胡藜一阵手忙脚乱,也没看清点了个什么,只见一朵粉色小心心以一个邮件的形式飞到了贺云的名字那里。 胡藜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手。 ——他刚刚,似乎干了一件很不得了的事。 34根狐狸毛 因为亲密关系申请事件,胡藜整整一宿都没睡好,一大清早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出现在俱乐部门口,把正在提着鸟笼子遛弯的孙一鸣吓了个够呛。 “小狐狸,你这是在做什么?就算哥哥昨天话说得不大中听了一些,你也不至于一大早上地盯着这么一张脸过来负荆请罪吧?” 胡藜有气没力地白他一眼,表示了自己的不屑与谴责。 请个鬼的罪,他是被吓的。 他昨天晚上想到半夜,始终想不起来在他手滑的那零点零一秒的时间里,他的手指究竟为他做出了什么抉择。 撑到后来他实在没想出来直接睡了,结果梦里贺云那杀千刀的还不忘来烦他,那人坐在那封飞向他邮箱的信件上从天而降,然后他和贺云的脑袋上各顶着一个亲密标志,那臭傻逼还不忘用爪子一遍遍地呼噜他的毛,用足以把他薅秃的力道。 一边呼噜还一边说:“从今以后你就是我cp了,你的脑袋要随叫随到,随时让我呼噜,知道吗?” 梦的最后,他成功变成了一只秃毛狐狸。 他是尖叫着醒来的。 “贺云呢?”胡藜无精打采地开口问道。 孙一鸣这人也算是一个神人了,那天胡藜第一次跟他见面的时候,此人就穿着一件老头背心,传递着浓厚的年代气息,今天见面,这人居然直接提着一个鸟笼遛弯,就差手里没再把玩一对核桃了。 胡藜严重怀疑此人二十来岁的身体里住了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 孙一鸣兴趣盎然地逗弄着笼子里的八哥,嘿嘿一笑: “跟教练请假了,说是家里有点事。” 胡藜听了,悄悄松了一口气,心说还好今天正主不在,否则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去跟贺云解释。 最重要的是,如何避免跟这人达成亲密关系,在秃头的路上越走越远。 进了俱乐部,正好碰上在跟会计对账的陆舒,她一见胡藜,淡淡勾了勾嘴角,礼貌里带了点恰到好处的疏离,算是打过招呼。 “贺云的房间就在楼上最里面那间,已经给你打扫出来了。” 胡藜点点头,轻轻道了声谢。 “对了,教练说你放好行李之后去找一趟他,他有事要跟你说。” 胡藜刚走了两步,听了这句话,停了下来。 “教练?他找我干嘛?” 陆舒那涂了鲜艳色彩的唇角一扬:“谁知道呢?你去了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pg战队的教练霍远秋,本身也是不逊于贺云的一个人物,前几年供职于联盟前十的战队,后来贺云直接高价把人挖了过来,也是这人开发出了pg战队绝无仅有的快攻野核型打法,在最近的几个赛季里几乎所向披靡,可以说是贺云背后的男人。 霍远秋本人比电视上看着要沧桑些,整个人有种日式大叔的忧郁感,见他的第一眼,胡藜本能的觉得让pg维持联盟第一强队的名声,是不是已经过早地消耗掉了这个男人全部的才华和神采。 转念想想,又觉得这事不大对。 毕竟看贺云那一天天精力过剩,嘴贱毒舌的状态,哪里像透支了心力的样子,整个一个多动症好战分子。 反观其他几人,也是该懒散的懒散,一个个特立独行得要死,更甚者,还有像孙一鸣这种提前进入老年退休生活的同志。 只能说,是百花次第开,各花入各眼。 “cloud已经把你的想法给我说了。”霍远秋这人不喜欢拐弯抹角,直接一上来就把话甩了出来。 胡藜一听这话,顿时来了精神,一双眼亮晶晶地看着霍远秋:“教练你觉得怎么样?” 霍远秋抬眼看了他一眼,看不出什么太多情绪:“我长话短说,在我看来,你之前说的那种打法,并不适合pg。” 胡藜眼里的光亮瞬间黯淡下来:“什么意思?” “野核型打法,是最快掌握整个比赛节奏,最直接左右整个赛局走向的打法,就目前的情势,没有第二种方法能代替。” 看着胡藜脸上那兴奋快乐瞬间垮下来的表情,霍远秋没来由的感到一种莫名其妙的愧疚感,好像一不小心抢了小孩心爱的玩具一样。 他轻咳一声,继续道,“但是——” 胡藜沮丧地连头都不想抬。 “咱们可以暂时开发,以中辅联动为主的双核打法。” 小狐狸的眼睛瞬间又亮了。 “我看过你的比赛,你的中单思路和刺客很相似,节奏点几乎和贺云的完美契合,我觉得,这种打法,能最大限度的发挥贺云和你的长处,避免刺客到后期乏力的局面——所以,你愿意试试吗?”霍远秋淡淡地望向他。 胡藜有些没有从刚刚的沮丧中缓过来,愣愣道:“所以说,你让我c后期?” 霍远秋轻笑:“怎么,没这个自信?” 胡藜扬眉一笑,狐狸眼眯起:“谁没自信了,你就等着吧!” 之后霍远秋仔细地从打法思路,战术配合上系统地跟胡藜讲了一遍这种打法,这让从来都习惯一个人孤独carry胡藜了解到不少战队合作之间的技巧,一席话听下来简直受益良多。 临走的时候,他居然还生出一些不舍的意思来,就差拉着霍远秋的手演一出十八相送。 这教练看着沧桑,但是他记得年龄不大,长得也挺斯文的,听说还是未婚,反正这pg一对直男一对基,他勉勉强强攻略一个教练其实也不错。 谁知面对他含情脉脉的眼神,霍远秋只是淡淡一笑:“其实你也不用太感谢我,这个打法思路,其实是cloud跟我提出来的,为了这事他昨天跟我聊了半宿,原本我担心尝试一种新战术会耽误他跟其他队员练习的时间,但是他跟我打包票说一定不会耽误训练,我这才同意你俩去尝试新打法。所以,如果你真的想谢的话,不如去谢贺云吧。” 胡藜听了,原本热切目光瞬间冷却了下来,霍教练那宛如加了十八层磨皮美颜滤镜的光辉形象仿佛忽然间一键还原。 再次变成了之前那个颓废沧桑的大叔。 不过,怎么哪儿都有贺云的事? 胡藜赶紧矢口否认:“他可能觉得毕竟是他亲自选的人,如果一进来就掉链子的话,多少有点没面子吧?” “关于这事,我倒是真问过他,关于为什么这么相信你这件事。”霍远秋一双眼睛静静地看着胡藜。 “他、他说什么?”胡藜一紧张,舌头都打结了。 霍远秋轻轻一笑: “他当时就笑了,大概是觉得这问题有点蠢吧,在我再三追问下,他才肯说原因,” 霍远秋的笑意越发深:“他说,我亲自选的人,我不信他信谁?” 35根狐狸毛 胡藜之后一整天都是飘的,就连之后跟沈耀明视频的时候,这绝世铁憨憨都看出了他脸上的不对劲。 “我说,你可别傻笑了,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像他妈一个喝晕了的大傻逼。”沈耀明一脸的鄙视,深刻觉得自己交友不慎。 胡藜这才回神:“贺云?什么贺云?哪儿有贺云?” 等到对上沈耀明彻底无语的表情,他才后知后觉,一脸心虚地开口:“咳,那个,我刚刚走什么,你说什么来着?” 沈耀明面无表情:“我说你弯了,你信不信?” 胡藜闻言,羞涩地捂脸:“讨厌啦耀明哥哥,人家什么时候直过啦?” 沈耀明:“我可从来不认为你从前是真的喜欢谢斐然,那顶多算是你年少无知时候的幻想,错把敬爱当喜欢,依我看,你这次才是真的麻烦了。” 胡藜一脸的心虚加此地无银三百两:“怎么就麻烦了?贺云他只是我的队长而已,又是一个直男,怎么可能,你想多了,不可能不可能。” 沈耀明眯起眼睛:“先不说你刚刚说的话里有几分真,我就一个问题,刚刚那一段话里,我什么时候提了贺云的名字了?” 胡藜没话了。 他痛苦地抱着头,费劲地把自己蜷缩成一小坨。 都怪贺云那个混蛋,没事说什么那么帅气的话,好好维持自己的恶毒人设不好吗?现在搞得大家都很尴尬,他到底该用怎样的态度去面对他啊! 关于这件事,胡藜最后想破头,也没想出办法来,只好安安静静地训练,但是奇怪的事,这一天贺云从始至终都没有露面,这倒也省了胡藜去纠结到底应该怎么去面对他的这件事。 “……小飞注意一下自己的站位问题,你好歹是个c位,不要脑子一热就跟人家站撸互刚,你要再这样下次就出半肉,我让辅助出ad了;还有小鸣,虽然小飞有时候很浪,但是你要时刻看清楚他的位置,治愈和保护技能要交到他身上,还有不要一打团就仗着自己肉冲在最前面,顾头不顾腚说的就是你;至于黎彬,大问题没有,前期越塔单杀虽然很帅,但是漏掉兵线就有点亏,还有就是后期记得配合狐狸开团,最好能直接秒掉c位;狐狸嘛,这两把你慢慢找到节奏了,游走都很到位,就是有两波蹲草稍微草率了一点,不过问题不大,之后你可以跟贺云多练习练习……” 霍远秋说完,“啪”一声关上手上的平板,抚了抚眼镜,看着眼前的少年们:“以上就是今天练习过程中出现的问题,总的来说,大问题没有,之后就等集训开始之后就能和其他战队约几次模拟赛,我相信今年咱们pg一定能取得好成绩。” 楚飞毫无预兆地举了举手,霍远秋示意他说话。 “咱们今年夺冠了的话,有福利吗?” 霍远秋抚了抚镜片,胡藜发誓他看到那人露出了一个可怕的冷笑:“这事,你得去问大老板。” 楚飞吐吐舌头,赶紧缩回自己的位子上。 胡藜一脸懵逼,很想问一问这两人口中的大老板究竟是谁,但是看周围人的神色,还是不问比较好。 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胡藜都没有来得及问一下关于贺云今天的去向,更加不敢主动联系贺云,万一贺云问他关于这个亲密关系申请的事,他应该怎么回答? 说自己手滑? 嗯,一个总是手滑的电竞选手。 说自己闹着玩? 依照贺云的性子,要是知道自己在玩他,那自己头顶上那点毛就要被贺云给揪下来了。 还不如等贺云拒绝了他的申请之后再说。 至于沈耀明说的那些废话,他还是不要当真比较好。 胡藜就这样在纠结的情绪中睡去了。 再然后他就是在一种类似泰山压顶的窒息感中醒来了。 他一开始只是做了一个自己变成孙猴子的梦,骑着七彩祥云身穿金甲战衣人挡杀人佛挡杀佛,人称吉吉国王,谁知刚杀到一半,横空飞来一座五指山,啪叽一声就把他给压底下了。 正当他寻思自己还没大闹天宫也没有随地大小便的时候,抬头一看,那五指山上横竖写着贺云的名字。 他在一身冷汗中醒了过来,半天才发现自己身上真的压着个什么玩意。 屋子里黑漆漆的,也看不真切。 该不会是什么脏东西吧? 这可是贺云的房间,贺云那种一看就八字儿硬的一逼的男的,也会招脏东西? 自小被孤儿院大院的鬼片荼毒长大的胡藜顿时一身冷汗。 沈耀明这瘪三当初仗着比自己虚长一岁,常常去借这一类的片子,胡藜映像最深的就是一个唱着戏曲的女鬼把主角弄死的画面,当天晚上看完一宿没睡,后来终于在困意打击之下熬不住睡着的时候,沈耀明这逼人居然在自己上铺哼了一段那女鬼的唱腔。 那大半夜的,幽幽的一嗓子相当提神醒脑。 好么,胡藜彻底不敢睡了。 一想起这事,胡藜灵魂深处那点恐惧瞬间冒了出来,他努力睁眼看去,隐隐约约看清那坨东西似乎是个人的影子。 他哆哆嗦嗦伸出手去把灯打开,一看,傻了。 趴在他床上已经睡着的人,居然是让他困扰了一天的贺云。 他穿着一身纯黑的西装,可以看出原本还梳了个光洁的发型,只是此刻像是淋了雨一样几绺头发耷拉下来,领带已经不知道扯到哪里去了,身上还带着些淡淡的酒气,应该是喝了点酒。 灯一亮,贺云也醒了,他迷迷糊糊睁开眼,还有些困意,一抬头与胡藜对上眼,愣了半晌,似乎在努力辨认的样子,最终皱了皱眉: “你怎么在这?” 胡藜满头问号: “这话应该我问你吧?你不是把房间暂借给我住吗?” 贺云费力地从床上爬起来,有些头疼地扶了扶额:“……我想起来了,” 他一拍脑门,疲惫的捏了捏鼻梁:“对不住,今天发生了一些事,我把这事给忘了。” 他顿了顿,道:“我这就走。” 胡藜看着他,发现这人今天有些不对劲。 他摇摇头:“没关系,这本来就是你的房间。” 贺云原本已经站起来想走了,听了这话,转身又在床上坐了下来: “你倒是提醒我了。” 他将西装外套往旁边的椅子上一扔,蹬掉皮鞋,直接翻身上床: “这本来就是我的房间,我凭什么走?况且两个大男人,行了,今天就住这了。” 说完,一拉被子钻进被窝: “跟咱们家的小狐狸崽子一起睡。” 36根狐狸毛(倒V开始) 胡藜睁大眼看着贺云挤进自己的被窝,半天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会才想起来赶人:“你这是干什么?” 这回轮到贺云莫名其妙了:“睡觉啊,不然还能干吗?” “你没其他地方去吗?你不是有住的地方?” “那地方要是能住,我会到这来?” “那你可以去住酒店。” “出来得匆忙,身份证钱包都没带,你想让你的队长露宿街头吗?” “可是、可是,”胡藜把自己缩成一小团,从被窝里露出一双眼睛:“你可不可以不要睡这里呀?” 黑夜里小孩露出一双眼睛,委委屈屈的样子。 贺云瞬间觉得自己心里像是被人轻轻戳了一下。 “那你说我睡哪?” 胡藜往墙上一看,已经是后半夜了,这时候把人赶出去,好像确实不大好。 他只好从旁边摸出一个枕头,扔给贺云:“那你安安静静的,我就让你睡。” 贺云轻笑一声,伸出手揉了揉胡藜的头发: “那就谢谢你了。” 屋子里静悄悄的,只能听见墙上钟摆走过的声响。 胡藜现在睡不着,一点都睡不着。 真是要命。 他已经好久没出现这种情况了。 从小因为戏腔女鬼的童年阴影,他一直不大敢一个人睡觉,好在从孤儿院到大学,一直都是群居,直到后来从学校休学之后,他不得不开始习惯一个人睡,逼着自己去克服这种恐惧。 从一开始每天晚上定期骚扰沈耀明,到慢慢能开灯,再到可以关灯,胡藜好容易才敢关灯睡觉。 谁知今天贺云这一压,让他重新回忆起当初被戏腔女鬼支配的恐惧,久久不能自拔。 胡藜现在一闭上眼睛就是一个唱着戏曲的女鬼站在自己床前,黑乎乎地睁着一双死不瞑目的双眼瞪着自己。 这算是个什么事? 而睡在旁边的贺云从刚刚开始就一直没有出声,看起来似乎是睡着了,他小心翼翼地往贺云身边挪了挪。 贺云没反应。 胡藜再接再厉,又哼哧哼哧地挪了挪。 还是没反应。 正当胡藜正要再动作的时候,黑夜里响起贺云的声音: “你干嘛呢?” 胡藜吓了一跳:“你没睡着?” “你这样,谁能睡着?” 胡藜浑身肌肉都僵硬了,半晌才重新退回去,把脑袋重新埋进被子里:“那我不动了,你睡吧。” 胡藜听到那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随后贺云翻身起来:“算了,我还是去其他地方睡吧。” 胡藜一听,贺云一走,不是只剩自己一个人了? 他赶紧爬起来,一把拉住贺云,开口:“你别走了呀。” “我在这你不是睡不着?” “……也不是因为你的原因。” “那是为什么?” 胡藜不说话了。 一个大男人,居然怕鬼,这怎么好意思开口。 过了半晌,贺云似乎回味过来了些什么。 “你该不会是,怕一个人睡吧?” 胡藜一听炸了毛:“才没有!要不是你刚刚鬼压床,让我想起以前看的鬼片,我会怕?” 贺云恍然大悟:“哦——所以你还是怕了。” 胡藜:“……” “想笑就笑吧,反正我也不是第一次被笑了。” 贺云轻咳一声:“其实吧,怕鬼这种事,跟年龄无关的。” 胡藜有气无力:“那我还是真谢谢您的安慰了。” 贺云重新躺回去,规规矩矩地把被子重新盖上:“那行吧,既然咱们都睡不着,就来聊会天吧。” 胡藜气呼呼地道:“聊什么?” “随便,反正大家都睡不着。” “我睡不着是因为怕,你是为什么?对了,今天你为什么没来俱乐部训练?” “陆舒没跟你们说?” “她就说你家里有点事。” 贺云听了,叹口气:“嗯,是有点事。” 胡藜歪头:“你是因为这个事不能回家睡吗?家里来人了?还有你今天为什么要穿西装?家里来人了需要穿西装吗?” 面对胡藜的连环发问,贺云顿时有些应接不暇,朝胡藜的方向伸手,准确无误地摸到了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小孩子不要问这么多,好奇心杀死猫你不知道吗?” 胡藜一把把他的手打开:“是你说要来聊天,现在问你你又不说?那咱们聊什么?” 贺云道:“我们可以来讲故事,小孩子不是最喜欢听睡前故事的吗?” 胡藜咬牙切齿:“我再说一遍,不准、把我,当小孩。” 贺云轻轻低笑一声,咖啡雪顶化了融在苦味冰渣里一样,在安静的夜里听来十分性感。 “那就讲个大人的故事,如果不喜欢的话,咱们可以讲鬼故事,我反正是不介意的。” 胡藜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别了,你、你就讲普通故事吧,我听还不行吗?” 贺云这才道:“很久很久以前,在一个王国里,有一个小男孩,很小很小的时候,他的爸爸就去世了,他跟着妈妈一起过日子,他的妈妈是城里有名的女公爵,非常富有,尽管没有爸爸,他们母子的生活还是过得很好,他的妈妈是一个心底善良的女人。后来,他的妈妈出于各种考虑重新结婚了,他的后爸带来了一个哥哥,他们又成了一个家,但是好景不长,他的妈妈在一次意外中去世了,他只能跟着后爸和哥哥一起生活在一起……” “等等,”胡藜越听越不对劲,“你这个好像是灰姑娘的故事吧?你以为你把性别换一下我就听不出来?接下来是不是后爸和哥哥对小男孩十分不好,小男孩只能跟动物说话,有一天王国的公主举办舞会,小男孩祈求仙男教父给他变漂亮的西装和马车?你这样是不是有点太敷衍了。” 贺云道:“你都没把故事听完,怎么能这么武断呢?这个习惯可不好。” 胡藜皱眉:“那如果你接下来讲的故事出现了仙男教父、马车和公主,我就打死你。” “那水晶鞋、小矮人呢?” “更不可以,你想今天晚上安徒生来找你算账吗?” 贺云笑:“你可真不好将就。” 胡藜反唇相讥:“那你因为你的故事实在太烂了。” 37根狐狸毛 “那好吧,”贺云想了想,道:“不加公主、舞会和仙男教父。” 他顿了顿,继续道:“虽然妈妈死了,但是后爸和哥哥对小男孩还是很不错,没有让他做家务也没有虐待他们,甚至小男孩后来喜欢上一朵玫瑰,他的哥哥甚至愿意花费力气给他的玫瑰打造一个玻璃罩子,帮他精心养起来。” 胡藜打了个哈欠,泪眼朦胧地忍不住继续吐槽:“怎么还混了奇怪的东西?还养玫瑰,《小王子》吗?但是这个灰男孩的后爸哥哥居然这么好?” “是啊,以为自己很幸运的小男孩一直很高兴,直到有一天,他不小心知道了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胡藜开始视野有些模糊了,觉得这个故事真是无聊极了,听来听去倒是把他的困意给听了出来,却还是耐着性子符合。 “他的后爸其实就是他母亲的前夫,哥哥也是同母异父的哥哥,他本人其实是母亲外遇的产物,他一直信赖的母亲,不过是个外遇被抛弃又找前夫复合的女人罢了。” 胡藜困意已经上头了,勉强分出些精神:“所以灰男孩不是灰男孩,不会遇见小公主吗?没有王子公主,你这算是什么童话故事?” 眼见某人重点完全走偏,脑袋都快歪到枕头外面去了,贺云有些无奈: “不是你说不能有公主和舞会的吗?” 胡藜努力抬起快要彻底闭合的眼睛:“可是这不是灰男孩养玫瑰的事吗……要我说,养玫瑰不如养狐狸,至少平时还能撸撸毛什么的,养玫瑰多麻烦啊,还得用个玻璃罩罩起来……” 牛头不对马嘴的话,贺云却听得津津有味。 “说得也对,要不哪天我把玫瑰卖了换只狐狸也不错。”他轻笑。 “嗯……狐狸好……嘴甜活好还不粘人……”胡藜说完把头一歪,彻底在贺云肩膀上睡了过去,轻轻的鼻息撞在贺云颈间,有点痒。 贺云愣住了,低头去看,发现小孩已经彻底睡熟了。 他忍不住捏捏小孩挺秀圆润的鼻尖:“都困成这样了,还怕鬼不敢睡,一听故事就秒睡,你说你不是小孩是什么?” 睡梦中的人有些不舒服地皱了皱鼻子,企图摆脱某人的魔爪。 贺云使坏不松手,小孩呼吸不畅,索性张开了嘴去咬他,一张嘴是一排雪白整齐的牙,一看就是牙口特别好的那种。 咬人自然也是特别痛的那种。 被咬过一次的人这回学聪明了,知道躲了,胡藜一口细牙只轻轻碰到了对方撤走的一截指尖。 他睡迷糊了,不像平时那样具有攻击性,反倒傻傻的,睡梦里露出牙齿只是下意识的恐吓,其实咬到人了也不知道用力,只是用一对尖牙叼着,却也不松口。 大约下意识知道咬人不好,他又松开嘴,伸出一点舌尖,轻轻舔舐刚刚咬人的地方。 粉色的小小一点,含羞带臊的花蕊一样,若隐若现的,一晃而逝,小巧又带着点无意识的性感。 贺云心头一震,仔细看过去,发现小孩真的是睡迷糊了,做出这些行为纯粹是处于本能,当他是个狗骨头一样又咬又舔,根本跟性感一点关系没有。 他正要收回手,发现小孩却主动靠了过来,怕冷一样朝他怀里拱,拱了半天没找对地方,还委屈地皱了皱鼻子,看起来可怜极了。 胡藜有一个相当会审时度势的身体,知道冷的时候朝温暖的地方钻。 平日里张牙舞爪的一个人,睡着了却像小动物一样乖顺,贺云怀着对小动物的无比热爱,轻而易举被俘虏了。 他最终收回手,朝胡藜靠过去,一手轻轻拍拍他的头。 “臭小子,睡着了这么可爱呢。” * 胡藜盯着自己的手机,觉得自己很可能出现了幻觉。 他今天一登进游戏界面,一个消息瞬间蹦了出来。 「系统:恭喜您,您的申请已通过,已与玩家‘pg.cloud’建立情侣关系,现在就送他一朵玫瑰表达爱意吧~」 他揉了揉眼睛,反复确认了那上面确确实实用中文写着“情侣”二字,而不是别的什么战友或者闺蜜之类的关系。 他想了无数种贺云看到自己发出消息时候的表情,唯一没有想到的,是这种。 “小狐狸,愣着干嘛呢?”忽然从自己身后蹦出一个人来吓得他一哆嗦,大拇指就点到了屏幕上的确定键,瞬间就看到一朵火红的玫瑰化作信笺飞到贺云的名字下面,吓得他直接把手机给摔了。 回头一看,是满脸好奇的楚飞。 “你走路都没声音的吗?”胡藜把手机捡起来,发现刚刚他慌忙之中直接退出了游戏,楚飞应该没有看到自己游戏界面里的那条消息。 幸好幸好。 “那是小狐狸你太认真了,根本没有发现我在你身后,”他说完,忽然神秘兮兮地笑道:“你该不是在干什么坏事吧,不敢让我看到?” 胡藜悄悄把手机藏到身后,脸上还一副强作镇定的表情:“我能干什么坏事,你快点说吧,到底找我什么事?” 楚飞笑嘻嘻地凑上来,亲亲热热地冲胡藜露出一个笑:“两件事,第一,霍老头说十分钟之后开会,让我过来通知一下你。” 胡藜点点头:“嗯,那第二件事呢?” 楚飞眯起眼睛,眼神里露出些似是而非的狡黠,他贴着胡藜的耳朵,轻声道:“你是吧?嗯?” 胡藜一愣,不大明白对方的意思:“是什么?” 楚飞笑得像一株鲜嫩有毒的植物:“你知道我说的什么。” 胡藜叹口气:“是又怎么样。” “不怎么样,确认一下,就是提前知会你一下,不要碰木木哦,我会生气的。” 胡藜抬头看了他一眼,这人长得一副清纯少年的样子,其实浑身心眼子,跟他牵扯太深,只怕会麻烦得要死。 他耸耸肩,道:“第一,我就算是,也不是见是个男人就喜欢,所以你不用防我跟防贼一样,第二,黎彬他是个人,不是个东西,他不是任何人的东西,所以你也管不到他。” “有道理。”楚飞乖巧的点头,继续道:“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记住我说的,毕竟破坏队伍内部团结,贺云大大会砍人的。” 胡藜道:“看样子至少在这件事上,咱们达成了公示。”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楚飞道,说完蹦蹦跳跳地走了。 “霍老头还在等着哟,别让他等太久,他发火也是很恐怖的。” 胡藜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心说要是让他看到自己跟贺云的情侣标记,不晓得会怎么想。 38根狐狸毛 “以上就是这一赛季咱们的打法思路,各位还有什么问题吗?” “我倒是没问题,但是现在开始让贺队跟小狐狸练习中野联动的打法时间上来得及吗?当然我主要想问的是我是不是就得开局跟着射手了?”孙一鸣作为坚定的野辅联动支持者,矢志不渝地认为跟着贺云才有肉吃,楚飞那种垃圾,还是让他自生自灭比较好。 “虽然知道小鸣你是为了整个战队的未来发出这种疑问,但是我还是有理由认为你是在针对我哦?”楚飞笑眯眯地抡起了键盘准备拍人。 “你知道就好你个渣男,跟着打野爸爸捡人头他不香吗?为什么要跟你个弱鸡像个老母亲一样地为你的发育担心啊,又要替你当技能还要给你加buff,我是有受虐倾向吗?” “哦?你以为我不知道我没看到每次一到后期你那跟在我后面捡人头,生怕我暴毙时的丑陋分奴嘴脸吗?哦对了,你还k头!你个不要脸的辅助,你居然抢ad的人头?你说你还是不是人?”楚飞越想越生气。 “我幸幸苦苦辅助你k几个头怎么了?那是我凭实力抢的你凭什么说我k头?再说了反正你的输出也够了,也神装了,让我一点人头刷点评分怎么了。都什么年代了了怎么不能实现共同富裕了,你有没有点思想觉悟?”孙一鸣也是一肚子委屈。 “神装怎么够?我要mvp!我要五杀!我要kda!人头是我的,经济也是我的!你个辅助凭什么跟我抢!”楚飞道。 “做你春秋大梦吧,你算算这几年的比赛,你有几次mvp?要点脸行不行,我都替你害臊!”作为多年辅助的孙一鸣可太知道楚飞的黑历史了。 “做人没有梦想,跟咸鱼有什么区别!” “行了。你俩够了,总是一言不合就互撕,反正最后都要连体的为什么不能和谐一点?”霍远秋觉得自己太阳穴一跳一跳地胀痛,只想把这俩祸害一起丢出去。 这俩别的什么都好,除了爱绊两句嘴,平日里在游戏里的配合真的是没的说。 “那我也膈应。”楚飞一屁股坐下,刚刚吵得有些口干,正要找点水喝,就看见有人不动声色地递过来一杯水。 他也不看,匆匆道了一句谢就一饮而尽。 等到一口气干了之后才觉得不对。 抬眼一看,正好对上黎彬一双黑沉沉的眸子,心头瞬时一颤,脸上就不动声色地热了起来,赶紧把目光移开。 “哼,你当我就不膈应?”孙一鸣继续怼。 “辅助还是前期跟打野没问题,等到打野到四之后注意观察小地图给视野,视情况而定吧,后期还是以保射手为主,打法思路上与以前没什么区别。”霍远秋看着自己电脑里制定的战术,道。 “没问题的话,就先打几盘吧,今天约了奇袭战队的练习赛,一会11点的时候上线,也不用太在意输赢,主要看看配合。” “我是没有问题啦,但是贺队到现在还没出现,教练你是不是该管一管啊?”楚飞笑眯眯道。 “你先管好你自己吧,贺云的事是你该操心的吗?”霍远秋一个眼神杀过去。 教练发了话,这帮小子才老老实实地进了游戏准备开站,贺云却迟迟没有出现,霍远秋眼看着时间已经到10点半了,还不见贺云的影子,忍不住打了贺云的电话。 过了几分钟,《传说》那雄厚激扬的主题曲就在训练室不远传了过来。 众人回头去看,果然是贺云。 胡藜发现他已经换下了昨天那一身西装,而是穿了一条休闲短裤,上身套了一件简单的白t,t恤上的狗头相当喜庆,但是很明显,这一套相对贺云的身材而言有些勉强了,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违和感。 最糟的是,胡藜越看越觉得,那t恤上的狗头,十分眼熟。 那好像是,自己的衣服。 贺云房间里的东西,在胡藜搬进来之前,已经被陆舒给妥善的收拾起来了,所以那间屋子里,是没有贺云的衣服的,以至于今天贺云起床的时候,只能从胡藜的衣服里摸了两件来穿上。 孙一鸣欢欢喜喜地冲贺云打招呼:“早上好啊贺队。”全然没发现贺云今天有什么不一样。 倒是楚飞,一眼就看出了贺云身上的t恤绝对不是他本人的,忍不住开口:“队长今天的t恤真帅气。” 胡藜一听,飞快的瞟了一眼楚飞,发现他还是笑眯眯的,看起来只是普通的马屁。 贺云听了,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这一身,倒是挺高兴的样子:“是吗?我随便拿的。” “不过,”楚飞继续道,“怎么好像有点不合身呢?” 废话,当然不会合身了,那是老子的衣服!劳资的!胡藜内心狂喊。 贺云听了,也是笑笑,道:“当然不会合身了,这件衣服是胡藜的啊。” 众人目光瞬间集中到已经准备钻桌底下的胡藜身上。 他默默抬头,看向贺云,心说虽然很难得地咱俩在一件事情上取得了共识,但是还是希望你不要把这种共识说出来。 这样只会让大家更艰难。 当然,这个“大家”侧重的是他本人。 “可,可是贺队自己有衣服为什么要穿胡藜的?”孙一鸣首先发问,然后后知后觉的皱眉:“不对,刚刚贺队过来的方向,不是大门口,而是队员宿舍的方向,贺队不是非训练期间不在队里住的吗?怎么会从那个方向过来?” 众人再次把目光投向胡藜,显然已经把他作为知情者了。 胡藜扯出一个难看的笑:“是啊,所以说,是为什么呢?” 贺云懒懒的打了一个哈欠,莫名其妙地看了众人一眼,道:“自然也是因为昨晚我跟他住的。” 嗯,很平静,很坦然。 自然的仿佛昨晚住的酒店一样。 胡藜现在只想掐死这个口无遮拦的混蛋。 “哦——所以昨晚老大是跟小狐狸一起睡的?”楚飞拖长了调子,语气十分暧昧。 “对啊,怎么了?”贺云一脸坦然。 不明所以的孙一鸣顿时哀嚎出声:“所以说这是为什么啊,老大从前团建的时候你连跟我睡一间屋子都不肯,现在不仅跟小狐狸睡一张床,还穿他衣服,你说,你是不是嫌弃我?” 贺云狠狠瞪他一眼,“这事你还好意思说,睡个觉跟打战一样惊天动地你指望谁跟你睡,就算是头猪也得被你给震聋了,我不跟你睡那是求生本能,你能怨谁啊?” 孙一鸣委委屈屈:“那也不能区别对待啊。” 贺云眉毛一挑:“我就区别对待了,你怎么地吧?” 那边二人说得闹热,这边胡藜在楚飞若有所思的目光中已经彻底不想说话了。 你倒是直男坦荡荡了,这里还有个深柜常戚戚呢。 39根狐狸毛 霍远秋不愧是一名身经百战的资深教练,在这种诡异而祥和的气息里,他依然能淡定而从容地拍拍手,道:“既然cloud已经来了,咱们就准备准备,开始练习赛吧?” 这话在胡藜看来无意救了他一把,他赶紧道:“教练说的对,咱们还是先准备今天的练习赛好不好?” 言语间已经有些恳求的意思了,贺云原本也不认为这是件多大的事,随手往胡藜身边一坐,漫不经心地抬头:“那行吧,准备吧。” 于是众人各自登上页面,进行魂器调整,霍远秋也低声与贺云交代一些刚刚讨论的战术思路。 孙一鸣忽然怪叫了一声,引得众人纷纷抬头去看他,只见他一张脸上又是惊讶又是不可思议,又带着一点撞破了什么八卦秘幸一样的兴奋。 楚飞一脸鄙视:“小鸣同志,你可不可以不要一惊一乍的,你作为辅助可以随便混一混,我们这些要carry的人可不能出现一点失误。” “不是。”孙一鸣神秘兮兮地一把将楚飞拉过去,指着自己的手机,二人鬼鬼祟祟地低头交流了一阵,瞬间又默契无比地抬头,目光准确地投向了正在低头认真备战的胡藜和贺云。 楚飞率先开口,贱兮兮地拖长了音调道:“小狐狸—” 胡藜抬头:“干嘛?” 楚飞凑过去:“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还忘了跟大家说一下?” 胡藜:“什么事?” 楚飞:“一件十分有趣的,” 孙一鸣默契无比地跟上:“令人震惊的,” 楚飞:“男默女泪的,” 二人齐刷刷地站在贺云和胡藜面前,齐声道:“重大事件。” 胡藜看着这二人耍宝,眼神里不禁慢慢露出一种同情。 看这种集训制度把人给憋得,孩子都疯了。 贺云则更为直接,抬头飞快地看了二人一眼,停留不过两秒,重新低头看手机:“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再墨迹耽误比赛扣月底奖金。” 没有什么能比扣社畜的工资更刺激的事了,这俩瞬间一脸肃穆地举高双手:“我没有。” “我不是。” 贺云危险地眯起眼睛,勾起嘴角:“刚刚不是有话要说?” 二人默默对视,从互相的眼神中品到了一丝卖队友的气息。 “是小鸣有话要说!” 楚飞抢先一步。 贺云看向楚飞,挑眉。 楚飞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又看一眼贺云那越来越危险的眼神,最后咧嘴一笑,笑容谄媚之极:“我就想说,老大,加油。” 贺云看了半晌,确定这人是认真的,最后低头:“哦,知道了,退下吧。” 孙一鸣啪地一下站直:“收到!” 在一边看完全程的胡藜:“……” 队友是好队友,可惜是个傻的。 二十分钟后,练习赛正式开始。 今天的对手是奇袭战队,这是个联赛里几个跟pg关系稍好的战队,在两年前曾经和pg一起参加过世界冠军大奖赛,在孤立无援的情况下很容易培养出深厚的革命感情,当时算是国内比较出彩的一支战队,可惜后来存在着老队员退役,青黄不接的局面,渐渐从超一线的战队推到第二梯队。 好在奇袭的队长后来做了战队教练,如今和霍远秋算是旧相识,安排了今天这场比赛。 11点,双方准时上线,没有过多寒暄,直接进入比赛页面。 联赛如今的制度是使用五局三胜制,双方互有三个ban位,双方交叉互ban。 两边通过系统随机安排为胡藜这边先手,霍远秋相当果断地ban掉了一个版本强势辅助黑白无常,这个鬼怪又肉又控,还有每二十秒一次的对敌方选中英雄的全地图透视,对贺云这种灵活机动善于捉人的刺客打野来讲,十分致命。 对方也相当不甘示弱,ban掉一个刑天打野。 “哦嚯,老大,我看你这赛季是拿不到刑天了,不对,我猜这赛季没人敢把刑天放出来了。”孙一鸣幸灾乐祸。 “别人愿意ban你是对你的尊重,像你的彼得潘从来不上ban位你就没想过为什么吗?”贺云道。 孙一鸣顿时闭嘴。 接下来胡藜这边ban掉一个射手丘比特,那边礼尚往来地ban掉了楚飞的养由基,他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 “我就说吧,这帮瘪三就是不想让你爷爷我好过!” 胡藜这边只剩一个ban位,霍远秋相当直接:“禁洛神。” 洛神是《传说》里很少见的女性硬辅,自身坦度很高,但是缺乏辅助常见的强势开团控制技能。 如果要说这个英雄有什么可取的话,那就是她有一个群体免疫控制的技能。 胡藜一看霍远秋的选择就知道这个英雄,其实是帮他ban的。 这么看来,他要是不c一把,未免就有点太对不起教练的抬举了。 对方最后也ban掉了一个辅助,之后开始选英雄。 一半pick阶段会先抢强势英雄,之后辅助进行调整。 “狐狸,要帮你抢吗?”一楼的贺云道。 “不用了,小倩这个英雄,别说ban位了,几乎没人会在比赛中用吧,你们放心抢,我最后拿。” 于是胡藜这边一上来先锁定了贺云的青莲剑客,对方定了一个法师和射手,楚飞随后拿了丘比特,黎彬选了夸父,对方定了打野和上单。 孙一鸣补了一手五瘟使者辅助,而胡藜,到最后一秒,选了聂小倩。 奇袭这边瞬间懵了。 “教练,pg这边的中单什么情况啊?怎么最后选了一个小倩啊,这是在跟我们挑衅吗?用个入门英雄打爆我们?” 教练蒋毅盯着大屏,面不改色:“不,对方ban掉洛神,应该就是为了这个中单,如果只是为了挑衅,没必要浪费一个ban位。” “这个中单,或许不简单。” 话音落下,进入准备页面,就在这时,奇袭这边有人忽然怪叫一声。 原来准备页面上,贺云和胡藜二人的id边上,一对粉色的爱心,十分扎眼。 这下不仅是队员,连教练也懵了。 “你们看,这个中单的id页面,是个女的!” 一边的替补队员调出胡藜的主页。 “不会吧,贺云这是什么操作啊?” 蒋毅这下有些坐不住了,冲上前抢过手机,反复确认了胡藜的id性别和亲密关系。 “所以cloud这回是……”众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心里都冒出了一个词,却又不敢开口说出来。 “……带妹。”最后是蒋毅自己咬牙切齿地吐出了这两个字。 “不会吧,打比赛还兴带妹的吗?” “cloud这波操作6啊。” “你们少来了,pg什么水平,你真当其它人是吃素的?” “可是这个中单的性别和亲密关系你们怎么说?” 众替补瞬间陷入各种八卦与猜想之中,只剩蒋毅默默盯着大屏,低声喃喃道: “贺云,你究竟想干什么?” 40根狐狸毛 游戏开始,奇袭这边首先发了一条消息: 「原始天尊:cloud你什么意思?打比赛带妹?」 「青莲剑客:带妹怎么了?别说带妹,带条狗都能吊打你。」 胡藜满头黑线:怎么觉得这话不是什么好话呢? 「原始天尊:你可别忘了上一季你们可输了我们两次。」 「青莲剑客:让你三招,不行吗?」 对于对面心态发生的变化,pg这边显然是一无所知的,不如说,他们更关心的是自家队长的八卦。 特别是孙一鸣,刚刚他迫于形势没有把话说出口,现在作为辅助跟着贺云形影不离,以至于对方头上的粉色小心心时不时在他眼前晃荡,让他整个人心痒的不行。 于是,就在贺云准备一个惩戒收走蓝爸爸的时候,孙一鸣没有停下自己补刀的手。 然后,那个黑黝黝的五瘟使者身子下面,出现了一个蓝幽幽的影子。 贺云:“……” 孙一鸣:“……” 贺云:“我觉得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 孙一鸣:“老大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吗?” 贺云冷笑:“你觉得我信吗?” 这时候胡藜已经清完中路兵线,发现了野区的这一出人间惨剧,抬头看了一下时间,1分02秒,对方的打野是原始天尊,很大几率是红开,所以对方的蓝区说不定还在。 于是当机立断:“没办法了,反野吧。” 贺云没有犹豫:“上路给个视野。” 黎彬半点废话没有:“收到。” 说完进了对方红区草丛,果然看到对方打野带着红buff在打鸟。 就这样,一个一级的青莲剑客和一个2级聂小倩,2级五瘟使者就这样硬着头皮进了对方蓝区。 胡藜一进野区,直接躲到了草丛里,而贺云也直接对着蓝爸爸下了黑手,二级的五瘟使者平a伤害不俗,很快蓝爸爸血量见了底。 而这时对方的中单发现贺云这边没人,很快发了信号,那边人就已经冲到了野区。 看样子一场关于蓝爸爸的血战已经在所难免了。 “喂,我没看错吧,1级的青莲剑客就敢带着辅助反野?贺云是不是失心疯了啊?这什么意思,让我们三招吗?” “你们看蓝buff在谁身上?pg这是什么套路,不打野核打辅核了吗?” 面对队员的嘲笑,蒋毅半点没放松:“不要掉以轻心,说不定是对方的策略,况且,那个中单还没露头呢。” “那怎么办,这个蓝要放吗?”打野问。 蒋毅眉头紧锁,pg这边除了一个五瘟使者都不算前期英雄,反而自己这边的原始天尊和精卫辅助前期强势。 不管怎么样,打一打才知道。 他把心一横:“打,都欺负到咱们家门口了怎么能忍?” 就这样,除了还在上路跟黎彬相爱相杀的燕赤霞,奇袭战队这边全员出动,保卫自家野区。 而这时候,贺云的蓝爸爸已经打到只剩一滴血了,一个彪形大汉直接冲了过来。 贺云没有理他,计算着对方打野的惩戒时间和蓝buff的血量,最后一个惩戒收掉蓝buff。 “我靠,这样也行?”奇袭这边的打野惊了。 “抢掉了。撤。”贺云升二之后没有恋战,直接使用技能位移,丢下了小短腿五瘟使者。 “对方辅助身上还有蓝,杀不了打野杀煤球拿个一血也行。” 那个黑衣大汉哼哧哼哧跟了两步,被已经赶来的辅助和中单控在原地,而此时下路射手也赶了过来。 好在五瘟使者本身自带回血功能,段时间内被消耗的血量能按时间返还1/3,并且按照自身消耗的血量对敌方英雄造成一定损伤。 这边五瘟使者的血量已经见底,而打得最凶的奇袭打野血量也所剩不多。 就在这时,原本已经跑掉的青莲剑客忽然返回原地,一个平a加冲刺,把原始天尊收下。 「系统:青莲剑客击杀原始天尊,首杀!」 「系统:赤松子击杀五瘟使者,一杀!」 就在这边青莲剑客杀掉原始天尊的时候,五瘟使者也成功被对方中单收走人头。 “我靠,四个大汉围殴我,你们要不要这么狠啊?”回到泉水的孙一鸣摸摸心口。 然而野区的战争仍未停止。 “青莲剑客回来了,一起杀了!”蒋毅大声道。 奇袭这边只死了一个打野,辅助中单和射手都在,想要收走一个技能全交的脆皮还不容易? 这时下路的楚飞也已经赶了过来,一个二技能控制拖住了对方射手。 “二个人也能杀!”蒋毅道。 眼看着青莲剑客只剩血皮,眼红贺云身上双buff的中单上了头,一个闪现冲到要青莲剑客跟前,准备一套技能带走。 就在这时候,已经在草丛埋伏了半天的白衣少女忽然出现,二技能直接控住,一个平a加一技能,全部招呼在红发仙人身上。 「系统:聂小倩击杀赤松子,一杀!」 “我操,这个小倩什么时候藏在草丛的?辅助你怎么没给视野?”痛失双buff的中单气极败坏。 “我探的是buff旁边的草丛,谁知道他藏的是路边那个?”辅助表示委屈。 “你放屁,那个草丛这么远,他技能怎么够到我的?” 一旁的蒋毅发现了问题:“不对,小倩的确没有藏在buff旁边的草丛。” 他顿了顿,继续道:“他直接二闪接一技能平a。” “小倩还能二闪?逗我呢吧?”辅助表示不可思议。 “你没见过,不表示没有。” 蒋毅沉声道。 “但是,小倩的二技能要视野才行,这么远他哪来的视野?”中单还是不解。 “自然是青莲剑客给的。”蒋毅道。 青莲剑客和聂小倩这一波配合确实相当精彩,一个牵制顺便探视野,一个伺机控制加秒杀。 他眯起眼睛,眼里带着兴奋的光:“这个中单,有点意思。” 胡藜这边拿到双buff之后在已经复活的孙一鸣的掩护下直接跑路,而贺云则丝血跑掉。 pg这边打了个一换二,成功三buff开局,堪称反野成功案例。 胡藜忍不住开全部消息:「聂小倩:谢谢哥哥们的双buff,爱你们~」 “喂小狐狸,这样会不会不大厚道啊?”孙一鸣弱弱表示异议。 “开局抢打野的蓝buff的你,不配说这种话哦。”一边的楚飞笑眯眯来了一句。 “我这不是还回去了吗?还附赠一个红buff和一血,怎么着也算是将功补过了吧?”孙一鸣苦哈哈道。 “这不是正常操作?”已经回泉水补好血量的贺云道。 “你要是没还回去,我猜老大接下来就准备让你卖一波了。”楚飞道。 孙一鸣:“……” 终究还是自己承受了所有。 “贺云到底找了个什么妖魔鬼怪啊?”奇袭战队这边的人看着全部消息里的发言,表示被胡藜那透着三分嘲讽和婊气的发言给雷到了。 “你管他什么妖魔鬼怪,接下来辅助注意探草,对方的中单是个草丛婊惯犯。”开局送一血和双buff并没有给蒋毅太多打击,而是让他露出一个兴奋至极的笑容,盯着双方的经济页面,看着对方经济顶端的白衣少女,缓缓道:“我倒要看看,没了草丛,这只小女鬼怎么阴人。” 三分钟之后,魔龙刷新,贺云这边准备草丛埋伏一波,而对方辅助直接在龙坑前的草丛提前放了坐标,瞬间暴露了全图位置。 此时贺云这边的经济优势并不算太大,而一旦魔龙被抢,经济情况就会出现逆转,可以说谁先出手都有可能被对方后来居上。 “撤吗?”眼看时机不好,孙一鸣有些拿不定主意。 就在此时,上路传来讣告:「系统:原始天尊击杀盘古,一杀!」 与此同时上路一塔被破。 “草,大木木被阴了!”楚飞道,眼见着眼圈都红了。 “咱们这边少一个人,这条龙放了吧。”孙一鸣看了一眼双方经济面板道。 “不。”忽然胡藜和贺云异口同声说道。 胡藜说完显然被吓到了,飞快看了一眼贺云,发现对方认真地操纵着英雄拿下一只小怪,神色专注极了。 “直接开龙。”贺云道。 “嗯,对方刚刚越塔强杀上单,血量并不健康,不可能还有能力抢龙,这时候抢龙是最好的。”胡藜道。 二人的思路出奇的一致。 30秒后,魔龙成功被击杀,补齐了血量的打野带着辅助匆匆赶到,却成功在自家野区被反蹲一波。 胡藜先手一个控秒掉打野,孙一鸣后手跟上,而贺云直接拦下了慌慌忙忙从下路赶来的射手。 「系统:聂小倩击杀原始天尊,一杀!」 「系统:青莲剑客击杀海夜叉,一杀!」 「聂小倩:哥哥们,你们这样不行啊,要加油哦~」 “怎么办,我好想打死这个中单。”奇袭这边的人忍不住道。 “稳住,他这是在玩心理战术。”蒋毅咬牙道。“不能着了他的道。” “喂小狐狸,你这样搞心态有点过分了啊?”孙一鸣不愧为pg最后的良心,在这种时刻永远是帮对方说话的那一个。 “我不搞他们,难道搞你吗?”胡藜眯着眼睛,笑得十分坏。 “那算了,你还是搞他们吧,死道友不死贫道。”孙一鸣认怂态度十分良好。 「赤松子:你不过是靠贺云带节奏罢了。」 胡藜一看这种言论,忍不住轻笑出声。 带节奏? 不好意思,从始至终,可是贺云在跟着他的节奏走才对。 谁带节奏,还说不清楚呢。 想到这,他嘴角一勾,公共频道上出现了一句: 「聂小倩:靠老公带飞,有什么问题吗?」 「聂小倩:一群单身狗。」 41根狐狸毛 看着胡藜发过来的消息,奇袭这边炸了。 “喂教练,这你能忍?这中单就是故意的吧?” “不行了不行了,洒家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体内的洪荒之力了。” 蒋毅看着公屏上的这些话,依旧岿然不动:“一点心理战术你们就心态炸了?平时是怎么跟你们说的?” “对面中单主动挑衅,这可不是我们愿意的。” 蒋毅目光一瞬不错:“不要耍性子,一点垃圾话就把你们动摇成这样,还好意思叫职业选手吗?” 这边蒋毅安抚完自家选手,pg这边也不大太平。 “我靠靠靠靠,我刚刚看到了什么?”孙一鸣一不小心看到胡藜发出来的那些话,瞬间整个人都不好了,一个手滑,原地放大,堪称下饭。 连带着楚飞被对方打野戳了屁股,顷刻人间蒸发。 “小鸣你老实说吧,你究竟是不是对方派来的卧底,奇袭一年给你多少演员费?”楚飞直接摔了手机。 由于射手这边直接天崩,原本在野区浪的胡藜和贺云也被带出了劣势,尽管二人换掉了一个打野和上单,但是最终还是没能抵住对方射手的进攻,双双倒在了野区。 胡藜显然没料到自己一时兴起的骚话,居然搞得自己这边家破人亡,有点没反应过来。 “小鸣你今天到底怎么回事,一直都在失误。”趁着大家都在泉水打麻将,贺云还是没忍住兴师问罪。 孙一鸣一脸敢怒不敢言。 他可不敢说自己是因为吃瓜吃饱了,根本无心比赛,只想八卦。 比赛是什么,哪里有自家老大的瓜好吃。 “我错了,老大,请给我一个机会。”他哭丧着脸道。 贺云抬起头,冲他露出一个阴恻恻的笑容,让他觉得背脊一凉。 他说:“晚了。” 可不是晚了,屏幕上,pg这边的基地在欢声笑语成功爆炸,相当灿烂夺目。 “感谢好朋友pg战队送出的自杀套餐。”奇袭那边第一时间发来贺电。 贺云眯起眼睛冷笑:“说了让你三招,总要有点表示才行。” “那我希望你能一直保持水平,不要食言。” “让你一局是情分,赢你是本分。你可别搞错了。”贺云道。 “口气倒不小。”蒋毅显然没把这话当回事。 “我从来不说大话,你知道的。”贺云说完,直接断掉通讯界面,转身看着孙一鸣,气场相当糟糕。 “小鸣。”他的声音跟往日一样平稳,甚至显得有些温柔。 “在。”孙一鸣抹了一把冷汗。 “如果你想看自家基地表演花式爆炸,我就有办法让你表演花式死亡。”贺云低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孙一鸣。 “能不能专心打?嗯?” 孙一鸣咽了口唾沫,最终还是认怂地点了点头。 “乖。”贺云回身,直接坐回位置,气势如虹地一声道: “开下一把!” 接下来的比赛,就在双方选手都魂游太虚的状态下匆匆结束了,最终结算下来一看,pg这边在最后一把靠贺云偷家成功,算是险胜。 而五场比赛里,pg这边贺云两个胜方mvp,胡藜一个胜方mvp,孙一鸣和楚飞各一个败方mvp。 “今天是一次相当有趣的练习赛。”蒋毅在视频那边和霍远秋官方客套,笑得十分克制。 他算是教练里面比较年轻的,只是平日里十分低调,联盟里只搏了一个“七分军师”的名声,意思他从来做事只做七分,也有说是因为他带领的队伍常年评分只到7分,总之是个中等偏上的评价。 “的确,毕竟只是练习赛,大概还是没能真正进入状态。”霍远秋的话就说得有意思多了。 “你们家找了一个相当有意思的中单。”蒋毅道。 “谢谢,你们的队员也十分有趣。”霍远秋回击。 “不管怎么说,今天很高兴能跟你们进行这场比赛,之后大概只有在正式比赛的时候能见了。”蒋毅道。 “那么,正式比赛的时候见。”霍远秋说完,挂断通讯。 眼睁睁看着教练那边挂断通讯,孙一鸣与楚飞互相对视了一眼,默默咽了一口唾沫。 霍远秋在五人面前踱了两步,最终在胡藜和贺云面前站定。 “在复盘之前,我觉得还是问一下比较好。” 胡藜抬起头,一脸无辜。 贺云伸长了腿,一如既往的吊儿郎当。 楚飞和孙一鸣竖起了耳朵,生怕遗漏什么重要八卦。 黎彬一脸漠然靠在一边,假装自己是一棵会喘气儿的绿植,存在感低到不能再低。 “你们俩的亲密关系,怎么回事?” 胡藜默默把目光移到贺云身上。 贺云百无聊奈地伸出小指掏了掏耳朵:“你得问他,我只是手滑点了一个接受。” 于是众人的目光又回到胡藜身上。 “如果我说,我也只是手滑,是不是显得我很不真诚?”胡藜硬着头皮道。 “所以,你们两个职业电竞选手,双双手滑之后给自己绑定了一个情侣的亲密关系?”霍远秋气极反笑。 “你觉得这种说辞能让我信服吗?” 贺云道:“有什么关系,你不是一直说心理战也是比赛的一种,胡藜这不是正好弥补了我们战队的战术缺陷吗,他搞对手心态还是不错的。” 霍远秋道:“是不错,他搞对手心态不错,搞自家队友心态更是不错。” “那个……”胡藜弱弱举起手。 “是不是我说的话不大合适?要是真影响比赛的话,下次我就不说了,禁言就好了。”胡藜道。 没办法,他打游戏一上头就喜欢说骚话,这毛病从开始直播那会就养成了,一开始是为了娱乐效果,后来就成了习惯,一时半会还真不好让他改过来。 霍远秋闻言一愣,低头看着小孩一脸的惴惴不安,狐狸眼眨呀眨,顿时语塞。 之前pg都是一帮我行我素惯了的家伙,犯了错从来只知道互相甩锅,几时有个认错态度这么好的孩子,霍远秋那点无处安放的老父亲心,瞬间就爆炸了。 cloud究竟是从哪儿找来的这么一个小孩,实在可爱得过头了。 “……呃,也不是非要你改……”霍远秋难得不知道该怎么组织语言,顿了顿,道: “其实,cloud说得也没错,心理战确实也是战术的一种,pg在这方面也一直没有涉猎。” “所以说,狐狸这种打法其实也没什么大问题吧?”贺云直接把霍远秋要说的话说完。 胡藜闻言一愣,看向贺云,他这话里话外尽是维护之意,护短的意思明显得不能再明显了。 问题是,这已经不是贺云第一次帮他说话了。 “问题根本在于那两个心理素质稀烂,一遇到点小事就大惊小怪的人身上吧?”贺云全然没注意胡藜的目光,眯起眼,似笑非笑地看着楚飞和孙一鸣。 霍远秋闻言,转身看着吃了一嘴瓜的二人,瞬间又是一肚子气,都是自家队员,怎么人和人之间的差距就这么大呢? “你俩,说说吧,今天怎么回事?”霍远秋抱肘在胸,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 “小鸣你今天有很大问题啊,第一局开局抢了打野的蓝buff,逼得中野一起反野,后期原地大招,导致后排空虚,被对方打野直接秒掉,顺带带崩了野区——我希望你给我的解释能够让我满意。”霍远秋脸上的表情已经可以说十分难看了。 “嘿嘿,还能为什么,某人一心吃瓜,无心比赛呗。”楚飞幸灾乐祸。 “你还好意思说他?”霍远秋扭头又是劈头盖脸的一顿数落:“反野那一拨你的反应也很有问题,没有第一时间支援,还有,最后一波团战时你的站位是怎么回事?看不到辅助的位置吗?他吃瓜,我看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楚飞顿时闭嘴,和孙一鸣难兄难弟一起挨批。 不就是背锅吗?谁不会呢? 42根狐狸毛 眼看着这帮小子被自己训得灰头土脸,霍远秋不禁叹了一口气。 他这人是个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重话一说完就有些后悔,看着孙一鸣和楚飞可怜兮兮的样子,瞬间又心软了。 “行了,今天只是练习赛,本来也只是看看配合,正式比赛的时候不要出现今天这种情况就行了。”他扶了扶额,摸出手边的电脑,直接开始复盘。 尽管教练没有再在贺云跟自己的cp关系上继续追问,胡藜心里的疑虑仍是没有减少,不如说,问题越来越多。 看贺云的意思,似乎也不是手滑接受的,难道真的像他自己说的那样,只是为了战术性地刺激对方? 他之前就发现了一件事,那就是贺云对自己骚话的适应性未免也太好了。 从第一次他们在胡藜直播间五排开始,贺云就一直对自己的各种骚话接受良好,甚至有种乐见其成的意思。 简直就像是早就知道这件事一样。 可他又怎么知道自己喜欢在游戏里说骚话的? 想破脑袋也没想通的这件事,胡藜只好在复盘结束之后叫住了贺云。 贺云双手放在裤兜里,吊着眼睛看他。 对的,这厮还穿着自己的衣服呢。 短裤实在有些小了,整个将贺云臀部线条拉得明明白白,长腿窄臀,比例好得吓人,当然,也包括下面那鼓囊囊的一坨,目测分量相当不小。 胡藜那装满了黄色废料的脑子瞬间就不好了,赶紧把目光给挪开。 “干嘛?”贺云道。 “我就想问你,关于亲密关系的事。”胡藜目不斜视,生怕自己原形毕露。 “这事儿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有问题,你为什么要接受啊,这种没头没脑的情侣关系申请严格来说可以算性骚扰了吧?你别跟我说不知道怎么拒绝,你打《传说》这么些年,我就不信没有拒绝过一箩筐的这种申请。”胡藜振振有词,全然忘了这件事的起头明明是自己。 贺云低头看着小孩气鼓鼓的样子,轻笑:“你还真说对了,我确实是不知道怎么拒绝。” 胡藜瘪嘴表示不信。 “准确来说,我是不知道怎么拒绝你。”贺云眯起眼。 “啊?”胡藜愣了。 “一想到你发现自己被拒绝之后失落得尾巴都耷拉下来的样子,就有点不大忍心呢。”贺云摸摸下巴,“所以索性就接受了,横竖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让你高兴高兴也好。” 胡藜彻底傻了。 贺云这话什么意思,不忍心看自己失望? 意思是不是他相当在意自己的感觉? 正当胡藜被这句话撩得心头小鹿乱撞的时候,贺云补了一句。 “就当是哄小孩了。” 行了,当头一盆凉水倒了下来。 透心凉,心飞扬。 贺云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小孩的表情从一开始的欣喜、雀跃,瞬间一百八十度托马斯全旋转变成愤怒与气恼。 只见胡藜气鼓鼓地拿出手机准备直接解除情侣关系。 「系统:请问您是否确认解除与pg.cloud的亲密关系?」 胡藜恶狠狠地点了一个是。 “你这是做什么,始乱终弃吗?”贺云一脸诧异:“小孩儿你居然是个喜新厌旧的渣男人设吗?” 胡藜抬头,恶狠狠地盯着他。 去你的渣男人设,你才是渣男,你全家都是渣男。 谁知一回头,系统跳出来一句: 「情侣关系绑定后一周无法解除,相遇不易,请各自珍惜。」 胡藜一口老血差点喷在屏幕上。 这都什么见鬼的规定! “你看系统都看不下去了,咱俩好歹是认证过的亲密关系,这样始乱终弃合适吗?”贺云继续哄小孩。 胡藜看他一眼:“你等着,七天一到,咱们一拍两散!” 贺云只当他是小孩脾气发作了,伸长了手揉了揉他头顶:“别不乐意了,哥哥明天给你带好吃的。” 说完一把搂过他的肩,相当哥俩好的样子。 贺云实在是很高,他这样被搂在怀里小小一个,一抬头看见的是对方线条清晰的下颌角和微微勾起的唇,阳光落在他的眼底,反射起一点点暗金色的光,英俊得让人移不开目光。 胡藜脸上一红,忽然就没那么气了,嘴上却还一点没松口道:“谁要你带吃的?反正七天一到我肯定跟你解除关系。” “行行行,到时候你想干嘛哥都随你,那不要吃的,要什么?” 胡藜眼珠子一转,心下有了主意,抬头冲贺云神秘兮兮的一笑:“我说什么你都愿意?” 弯弯的一双狐狸眼,里面全然是狡黠,像是落入水里的一轮月,风吹草动都能带起灵动的涟漪。 贺云愣了一愣,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 众所周知,贺云这人,除了战队五排比赛之外,从不与人双排。 从他成名之初,要么就战队五排,要么就一人carry,最猛的一次是单排打野30连胜,堪称史诗级的野王。 “说真的,如果你只是想跟我双排的话,实在不用这么麻烦。”贺云看着房间里的两个头像,有些无奈。 亲密关系这种东西,如果不用来虐狗,将毫无意义。 “谁说我要双排了?”胡藜眉毛一挑,抬头看了看时间。 “那你这是干什么?” 胡藜再次确认了一下时间,抽空回道:“看看咱们中野联动在各阶段的适配性。” 七点一到,转身开了直播,在自己群里喊道:“集美们,福利福利,随便来三个小可爱带飞哦。” 群里很快有人回:“狐狸今天这么好?可是人家只有黄金段位,匹配不了呀。” 要的就是你段位不高。 胡藜:“没关系,五排不限段位。” “可是没打野啊,难道狐狸你要打野吗?” 胡藜看了一眼贺云:“没关系,自带野王。” 说完就把群里自报家门的几个妹子拉进了房间里。 贺云一个没留神就看到原本是双排的房间瞬间挤进来三个黄金段位,一时没有看懂胡藜的想法。 “你这是?” “带带妹妹。”胡藜忍住笑,想了想,补了一个字儿:“们。” 贺云一看房间里除了自己之外清一色的萌妹头像,隐约有种唐僧进了盘丝洞的感觉。 他叹口气,看着自己跟胡藜id边上那扎眼的粉红爱心,心说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这边胡藜的直播间却在看到贺云和胡藜的亲密关系之后直接炸了: 「集美们,有没有人掐掐我,我是不是搞cp搞出幻觉了?贺神和狐狸的id边上那两个粉色的东西是什么?」 「谢邀,人已经在坑底建了别墅了,躺得很安详。」 「天哪,狐狸这是嫁出去了吗?继上次贺神送聘礼之后,狐狸终于喜提大神吗?」 胡藜一边看着弹幕偷笑,一边飞快地在直播里回道:“才没有呢,人家这是领着姑爷回娘家呢。” 说着开了车,看着游戏进入匹配界面,他弯着眼睛笑了笑,道: “顺便给娘家人带点上门礼。” 43根狐狸毛 这边厢贺云和胡藜一进界面,就有对面的看着他俩id前面的战队标记表示怀疑:“pg?是我知道的那个pg吗?职业选手跑低分段来虐菜?” “高仿吧,贺神可从来没有私底下双排过。” 胡藜这边的妹子也是刚,一言不合就回怼:“对面看清楚了,现在战队标志是需要官方认证的,少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丢人。” “少来,之前就没听过pg有fox这号人,一看就是打着pg的幌子招摇撞骗。” “你嘴巴放干净点,小心我举报你。” 对面一看妹子那萌萌的id,显然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转而调戏起妹子来:“小姐姐处cp吗?这种冒牌货劝你趁早踹了比较好。” 妹子气极了,一会就发出一串带着各种星星符号的文字出来,连系统都看不下去了,直接把姑娘禁言了。 “现在妹子都这么暴躁的吗?”胡藜习惯性地研究起妹子们的说话方式,深感自己平日里装软妹的技术需要提高,需要趁机精进一下自己的业务能力。 “狐狸你这都不生气的吗?”二楼的妹子性格沉稳一些,刚刚一直没说话,见有人因为维护胡藜被禁言了,这才忍不住问了一句。 “正常嘛,我刚刚加入pg,一场正式比赛没打,人家怀疑也没什么错,”他说完,不坏好意地瞟了一眼坐在自己身边的贺云: “只可惜了咱们贺神,好好一个大神,活得像个高仿,简直不要太惨。” 贺云倒是相当坦然:“美色误国嘛。” 胡藜原本是想打趣贺云的,谁知反倒被他给打趣了,一口气憋在胸口不上,很是难受。 好在对面也没让他难受多久。很快双方已经选好了各自的英雄。 胡藜这边的妹子虽然是黄金,但好歹看了胡藜这么长时间的视频,至少都知道阵容搭配的重要性。 既然说好是胡藜带躺,妹子们相当自觉地让出了打野和法师位置。 之前因为帮胡藜说话而被禁言的妹子选了个酆都大帝上单,后来出声的小姐姐则选了个彼得潘辅助,最后一个妹子则选了一个树妖射手。 这个阵容只能算得上中规中矩,只要贺云和他带好节奏,应该没有问题。 可是显然事情并不像胡藜想象的那样顺利。 三分钟的时候,就在胡藜和贺云配合拿下魔龙,击杀对方射手的时候。 胡藜这边的上单小姐姐也成功被对方的打野配合上单搞死,尸体躺在塔下十分安详。 “怎么样,小姐姐,说了还是跟我双排比较好吧,这些人根本没有办法保护你。” 回答他的,自然又是一连串带着星星的文字,妹子再次被系统禁言。 或许对方发现了上单是个突破口这件事,对方五人利用自己五人开黑沟通到位的优势,直接反复骚扰上路,小姐姐直接被打成0-5,心态爆炸。 “说好的带妹,可是一点体验感都没有啊狐狸。”妹子有些委屈。 “小姐姐不要气馁,咱们能赢的。” 在第六次被草丛里忽然出现的三个彪形大汉按着一顿爆锤顺便丢了一座高地塔之后,妹子已经丧到了极点。 公屏上有气无力地说了一句:“我跟你们有仇吗,都来抓我?” 对方打野道:“那倒也不是,只是因为你好抓而已。” 妹子顿时无话可说。 其实也不怪妹子菜,三个黄金段位的跑到传说局,就算是两个职业选手也不一定能带得动。 十分钟之后,胡藜这边的基地爆炸了。 眼看着自家基地在眼前化作无数斑斓的碎片,胡藜表示了自己的困惑: “所以,为什么输?” 贺云瞟了他一眼,挑眉:“你好意思问我?” 为了防止这位哥再在他的直播间里说出些什么惊世骇俗的言论,胡藜直接闭了直播间的麦,安抚道:“我的粉丝们虽然俺操作烂了点,应该……不会有什么太大影响……吧?” 说到后面,他的语气越来越弱,最后直接没声了。 贺云见他不说话了,这才慢悠悠地开口:“第一波龙的时候,上路被抓,你冒着自己也要被抓的风险去掩护你的粉丝逃走,结果双双殒命,第二次,辅助被蹲,你直接一个箭步上去帮她挡了无数技能,然后光荣地倒在血泊里——替辅助挡枪,可真有你的,你家辅助是金子做的,死一次都不行。” “当然不行,我的粉丝,需要我来守护。”胡藜信誓旦旦,同时摊手表示宠粉是作为一个人气主播应有的人生技能。 “所以你是准备让你的粉丝一直这么输?” “那倒也不是,赢还是想赢的。” “不是你说想看看中野联动在各阶段的适配性?现在看到了?”贺云的语气算不上好,带了点恨铁不成钢的气愤。 “……” “怎么,不甘心?” 胡藜咬咬牙:“我不喜欢输的感觉。” “我也不喜欢,可咱刚刚就是输了。”贺云毫不留情地戳穿。 “我会好好打的。”胡藜道。 其实这一局,并不全然是胡藜的问题。 《传说》这个游戏,毕竟是一个五人竞技的游戏,其中任何一个环节出现问题,都会对全局产生影响。 之前的两次比赛,胡藜和贺云之所以强势,完全是在自家边路稳定且辅助足够多控制的情况下实现的。 可一旦放在完全没配合和意识较差的路人局,他们自身的短板就暴露出来了。 接下来几局胡藜虽然没有再出现之前那种蠢出天际的操作,但是最终的结果还是有些差强人意。 胜率仅仅只有55%,连及格都都没达到。 这种数据,霍远秋肯定不会让他们继续练习这种战术的。 胡藜阴沉着一张脸不说话,输一局就在直播里发红包,一局200,这几场下来几千大洋就没了。 到后来妹子们都不好意思了,知道自己菜,黄金以下的都不敢报id了,胡藜却像是跟谁较上劲了一样,黄金以上的一律不要,青铜最好,白银次之。 这种搞法自然是越打心态越差。 眼看着胡藜越来越沉默,弹幕里的小姑娘一边倒地安慰他:“狐狸别打了,咱们玩点别的好不好?” 胡藜抿着嘴不说话,一个大招丢到对面坦克身上,掉了三分二血,之后对方射手抬手两个平a,他暴毙当场。 「呜呜呜,狐狸这是怎么了?有点可怕啊。」 「暴走了啊,新来的集美不知道,这小子状态不好的时候就这样,跟自己置气儿呢,整个一个社会不安定因素。」 「贺神哄哄小狐狸吧,看着有点心疼啊。」 贺云虽然看不到弹幕,但是很快也发现了狐狸的反常,于是在最新的一把正要开车的时候,贺云直接退了房间。 “你干嘛?”胡藜闭了麦跑来质问贺云。 “别打了。”贺云道。 “为什么不打,不是说了要给娘家人送礼?”胡藜的语气有点冲。 贺云叹口气,道:“这样下去不行。” “怎么不行,战术这种东西得多练,你只打这两把能说明什么问题?” “不是战术的问题。” “那是什么?” 贺云这时候却沉默了,似乎是在斟酌些什么。 “你有没有考虑过主攻九凤?”贺云没头没脑地蹦出这句话,胡藜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其实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的。 迟早有一天会有人跳出来,让他放弃小倩这个入门鬼怪,去用更为强势,发挥空间更大的鬼怪。 小倩这个英雄,作为《传说》的入门英雄,虽然爆发高,但是缺乏aoe技能,确实不是团战理想的输出。 下限低,上限也低,这件事他一早就知道。 贺云只不过是直接把这话说出来了。 “用小倩怎么了?之前不也照样锤爆奇袭吗?” “那一场是因为对面的中单刚好被克制,而且孙一鸣本身控制能力很强,弥补了小倩的短板。”贺云道。 “那又怎么样?就算小倩弱,我足够强不就好了?”胡藜觉得这事根本算不上问题。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本身足够强,同时使用一个本身也合适的鬼怪,对团队来说,会不会更好呢?” “所以你也认为,我用小倩打不了职业吗?”胡藜声音的委屈十分明显。 他一直是相信贺云的,可是贺云,好像并不像他想象的那样相信他。 多少有点伤心。 贺云闻言,叹了一口气:“狐狸,我是你的队长,可我也是pg的队长,我要对你负责,更要对pg负责。” “你懂我的意思吗?” 胡藜恹恹地,直接把通讯断了。 他进入自己的主页,看着常用英雄里的那个白衣少女,一时有点恍惚。 小倩长得很精致,一双雾一样淡紫色的双眼像是一轮高挂夜空的月色,曾经一度当选过《传说》的看板娘,人气不可谓不高,即使后来出了无数更加漂亮的女性鬼怪,但是小倩还是凭着自己上手容易的特点,吸引了无数妹子。 当初开始玩这个英雄纯粹是为了博噱头,加上妹子们喜欢玩,他才开始练习的。 但是日子久了,总生出一些同仇敌忾的情谊来。 他还是想带着这个陪他度过人生低谷的英雄走到巅峰。 这时候直播间里的妹子看他久久没有开游戏,忍不住在群里关心道: 「狐狸说句话呀,我们很担心你呀!」 胡藜没说话,想着干脆今天就直接下播吧,反正也没心情继续播了。 就在这时候,一声特别好友上线提醒的声音,引起了他的注意: 「您的好友“菜鸡”已上线。」 ※※※※※※※※※※※※※※※※※※※※ 开小号哄孩子了。 44根狐狸毛 胡藜盯着那个特别提醒,一时有点没反应过来。 老板?他已经好久没跟他联系过了。 那边倒是直接一个消息发过来: “怎么换名字了?”语气也是自然。 他这才想起来,他加入战队这件事老板还不知道呢。 说起来,老板也只是一个因为他声音甜技术好让他陪打的陌生人罢了。 “嗯,就加入了一个职业战队,现在开始打职业了,pg是战队的名字。”他琢磨着怎么委婉地告诉老板自己其实是个带把的事实。 “pg?联赛排名第一,是个好去处。”老板说。“只是没听pg还招女队员。” 他上次就想跟老板坦白自己的真实性别来着,只是因为老板一直没上线,才把这事忘了。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老板的声音闷闷的,听起来又不像往常那么像贺云。 他其实已经习惯老板和贺云声音上的差距了,老板语气更稳,贺云那逼人平时不说话,一张嘴就是讨人厌。 “一般吧,在哪打都是打。职业的规矩多,反倒不像直播时候那么自由。”胡藜叹口气。 老板敏锐地发现了他这一口气里的郁闷:“怎么,打得不高兴?” “倒也不是……就是老板啊,如果,我说如果啊,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人家其实不是你想象的样子,你会不会让人家把之前的钱还给你啊?”胡藜小心翼翼地发问,斟酌着用词,生怕字里行间老板发现什么端倪。 “不会,钱既然是给你的,自然不会收回。” 胡藜拍拍胸脯松口气,好在老板还算大度。 “话问完了?” “问是问完了……” 那边不等他把话说完,直接甩出来一句:“那就陪我打两把吧。” 胡藜:“但是我的话还没说完呢。” 老板那边厢发来一个红包,那鲜艳夺目的红色看得胡藜眼花缭乱,居然忘了把要说的话说出口。 老板的声音淡定:“说什么?” 胡藜颤抖着手哆哆嗦嗦把红包打开,顿时被那数字后面坠着的,串珠一样的零震惊了,瞬间就把刚刚就要说出口的话咽了下去: “两、两万,老板这是准备让我干到明年?” 最糟糕的是,他刚刚因为自己强行2打5带节奏,成功因为发红包而破了产,这些钱要多不多要少不少,刚刚好能帮他把这个窟窿给堵上,简直无异于雪中送炭。 那边淡定开口,声音不疾不徐: “你现在是职业选手了,身价自然是应该涨的。” “可是这也太多了……”他嘴上这么说,身体倒是很诚实地一个不小心点了接受。 什么是脸,能有人民币香吗? “老板还是想玩辅助吗?人家都可以哦~”胡藜收了钱,一扭脸又是一个人间小甜心,屁颠屁颠地问起了客户需求。 不晓得老板能不能接受自己这丑恶的财迷嘴脸。 “那你还会别的法师吗?小倩有点腻了。”老板声音淡淡的。 “好的老板~这边有九凤、九凤、红拂女、白蛇,您喜欢什么类型,御姐、萝莉、清纯的还是妖娆的,您说你喜欢哪一个?如果不喜欢女性鬼怪,人家也可以为了你玩玩男性鬼怪哦~”他觉得自己仿佛某特殊从业者,全然忘了自己刚刚还因为别人不让他玩小倩发脾气。 老板那边似乎低低笑了一声,气流震荡着听筒,性感得不行。 笑起来的声音倒是跟贺云一模一样。 “我想想……抄一本怎么样?”老板想了想道,“打得好的话有奖励。” 抄一本?意思是让他把所有会的英雄都轮一遍吗? 《鬼怪传说》目前为止总共出了96个鬼怪,纯中单法师鬼怪,一共17个,除开小倩,就是16个,也就是说,他至少要打16把? 听起来挺有趣的,他好久没有接受过这么刺激的挑战了。 有点意思。 见他一直不说话,老板缓缓吐出一句:“不是职业选手?这点挑战就怕了?” 怕? 胡藜撒娇:“可是16个中单鬼怪,今天怕是打不完呀~” “没关系,今天可以先打一半,前提是必须赢。” 得了这句承诺,胡藜打开自己的主页,看着法师那一栏自己清一色的红标,仿佛又回到了自己刚刚干直播那时候顶着各种压力用各种法师秀人一脸的时候,一种纯粹的,肾上腺上头的刺激。 管他小倩不小倩,老子只要拿到中单位,你们都是弟弟。 他重新连上直播,点开房间,把老板拉进来,然后把直播间的题目改成:「天秀中单全法师抄一本,输一局发红包」。 原本已经做好胡藜今天晚上会鸽掉的卑微粉丝瞬间又来了兴致: 「狐狸今天晚上怎么回事?刚刚还丧得不行,怎么现在忽然跟打了鸡血一样?」 「啊啊啊啊啊,是老板,是老板!失踪人口回归!同框即发糖!」 「果然还是老板才是真爱吗?贺神咱们高攀不起啊。」 「前面的,不要引战可行?老板有老板的好,贺神有贺神的好,磕自家的糖,圈地自萌好不好?」 「老板这是跟狐狸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吗?狐狸这么拼,今天晚上的血放得还不够多?再发红包怕是只有去把狐狸皮给卖掉了。」 「嗨,老板在这,你以为发的会是狐狸自己的钱?」 “老板,我最后问您一句,您确定要抄一本?”胡藜盯着忽然间暴增的浏览量,甜甜地问。 尾音微微上挑,带了点毫不造作的俏,整个人生动极了。 如果胡藜露了脸的话,就会有人看到屏幕前那个有着狐狸眼的少年,一双斜飞的眼睛里满是狂热的光,像是最疯狂的赌徒,又像是最热烈的情人。 老板那边的声音淡定极了: “你确定,我自然确定。” 胡藜扬眉,发出最后通牒:“破产了您可别怪我。” 那边也很给力,吐出几个字: “舍命陪君子。” 呵,口气倒不小。 ——不过,这样才好玩不是吗。 游戏这件事,如果不是为了赢,那确实一点意义没有。 “……” “不过,在开车之前,我还有最后一句话想问您。” “我觉得你可以待会问。” “很重要,一刻都不能耽搁。”胡藜十分坚定。 “……你说。” 他轻咳一声,声音小心翼翼:“您……还记得要出绿宝石吗?” 这一次回答他的是长久的沉默,胡藜隐约听到那边像是十分隐忍地深吸了一口气。 怎么了?他这是正常发问吧,像老板这种菜鸡,他发出这种疑问没问题吧?没问题吧? “……你放心,不会拖你后腿的。” 胡藜这回放心了,脆生生地应了一声:“得嘞,那您躺好了。” 声音很甜,像是六月刚从藤上摘下的佛手瓜。 说完这句话,他直接开了车。 当天晚上的直播,被两种不同的弹幕所淹没。 第一种是被胡藜那狂妄的标题所吸引,具体言论为: 「首页看到有人中单全图鉴,搬了小板凳来围观。」 「听说pg最近签了新中单,不会就是这个主播吧?」 「全图鉴我信,但是全图鉴c我不信。」 「坐等翻车。」 另一种是胡藜的粉丝,画风显然完全不一样: 「哇,冰女的这个皮肤好看,种草了啊集美们!」 「天哪九凤的周年限定,我吹爆啊!」 「小龙女的迪*尼联名款,特效好看啊,所有女生!都给我买它!」 还有一种画风清奇的: 「老板跟着狐狸草外蹲的样子仿佛一个憨憨。」 「老板和狐狸双双殉情的样子,我看到了爱情。」 「老板为什么这么死保狐狸?是爱吗?是责任吗?还是因为冥冥中的注定?」 不。胡藜默默在心中回答。 是为了他花在我身上的人民币啊孩子。 当天晚上的直播,胡藜一共跟老板玩了10把,2把九凤,2把小龙女,其余路西法、池头夫人、毕方鸟等若干。 除开一局没有抢到中单位,用的路西法打野。最终的战绩是九胜一负,负的那局是因为有队友挂机,最终以胡藜一个人输出50%,斩获败方mvp收场。 而老板也相当给力,赢一局一个红包,一点犹豫没有。 直播间的各种妖魔鬼怪也彻底看呆了。 「知道狐狸中单全图鉴,但是没想到这么牛。」 「新粉别闹,你们平时只看见狐狸撩小哥哥,不知道他还是个技术主播吧?」 「集美们我觉得我又可以了,传说局还能乱杀的中单,爱了爱了。」 「好好一个技术主播,就是多了一个变声器。」 「怎么办,有点被这个中单圈粉了。」 打完最后一局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 “老板怎么样啊?今天的表现还满意吗?” 老板那边淡淡笑了笑:“我以为不让你玩小倩你会生气。” 胡藜闻言一愣。 他都忘了这事了,一心光想着要赢。 难道,其实在他看来对赢的渴望,超过了他对小倩这个鬼怪的喜欢? 看着战绩表里面一溜的mvp,胡藜有些糊涂了。 “其实你不用纠结,不管用的谁,最后赢的人,始终只是你自己而已。”老板缓缓道。 这话让胡藜浑身一震。 刚刚那一刻,他恍然觉得是贺云在同他说话。 ※※※※※※※※※※※※※※※※※※※※ 贺云:有丝分裂好难。 45根狐狸毛 见他忽然不说话了,老板那边关切问道:“怎么了,忽然不说话了?” 胡藜回神,看着对话框上老板那大大的“菜鸡”二字,忍不住冒出一句:“老板,以前有没有人说你的声音很像一个人?” 那边沉默了半晌,轻咳了一声,沉声道:“没有。” 他顿了顿,说:“人都有长得像的,何况声音?” 胡藜听了,瘪瘪嘴,这种反应,又一点不像贺云了。 要是贺云的话,多半冷笑一声,道:“声音像我有什么稀奇的,有能耐本事也像我啊。” 说话的时候多半薄唇会微微勾起,一脸的不屑和轻蔑。 嗯,这蠢直男总是自我感觉良好到不行。 电竞选手其实要的就是这种自信,这好像是竞技比赛选手的通病,只有当一个人打心底里认为自己会赢的时候,胜利才会找到他。 胡藜想到这,赶紧摇头,暗叹自己怎么又想到这人了。 明明之前还在因为他不让自己用本命而生气呢。 他赶紧回神,道:“人家也只是说说啦,老板您的声音太好听了,跟午夜电台dj似的,就那种讲睡前故事的小哥哥,光听声音就能让人原地去世那种。” 老板闻言,轻笑一声,气息扑在听筒上,像是雨蝶闪动的翅膀,抖落一地的七彩的鳞粉。 他说:“谢谢,你也很可爱。” 弹幕里顿时又是一片鬼哭狼嚎: 「老板笑了,老板笑了,笑声超苏的。」 「完了,我死了,老板的笑不是笑,是射向我心头的一支箭。」 「老板今天real温柔,一笑起来的声音让人心都化了。」 胡藜看着弹幕,心说都是一帮没见过世面的女的,你们贺神笑起来更苏,特别是嘴角微微勾起,带了点戏谑低眉看你的样子,好看得要死。 弹幕里有小姑娘说: 「狐狸怎么不撩老板了呀,老板声音好听,又有钱,不要给我可好?」 胡藜觉得这些小姑娘搞cp搞得实在是智商都出走了,老板现在这是以为自己是个妹子才这么温柔,你看自己跟他坦白了性别之后这兄弟会不会连夜坐着火车逃跑。 可是现在告诉老板自己的真实性别又未免太残忍了一点,毕竟自己刚刚才从老板手里赚了几大万,这么快过河拆桥实在不是他的作风。 要不……还是下次再告诉他吧。 想到这,他赶紧乖巧回道: “没有啦,老板不要这么夸奖人家。” 甜甜腻腻温温柔柔的女声,是他一向装妹子喜欢走的路线。 可是这次那边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一样,笑得越发开心:“那你、咳,你就早点休息吧,之后有空再找你陪玩。” 胡藜听得莫名其妙,他刚刚那句撒娇有问题吗,老板笑得这么高兴? 明明之前两次他这么撒娇的时候,老板还是很受用的,怎么今天就有点变了味道呢? 但是,作为一个人设为温柔漂亮活好不粘人的小甜甜,他是不会主动追问这种问题的,而是善解人意地假装没听到,并且温柔而大方地开口: “那,还有剩下的几个法师留到下次咯,那我会一直等着你哟~” 殊不知屏幕另一边的某人,已经关掉话筒,将脑袋挪到屏幕之外,笑得不能自已。 小东西平时跟他耀武扬威,战斗力旺盛得跟个牧羊犬一样,装起妹子来倒是得心应手。 这边厢于是回道:“期待下次你能带给我更多惊喜。” 看着老板的头像灰了下去,胡藜也准备下播了,在跟直播间的粉丝道别之后,他退了直播间。 下播之后他又忍不住用其他几个小倩之外的鬼怪打了两把,分别是九凤和小龙女。 九凤是这个版本中单里比较强势的鬼怪,上一次跟luis打的时候,对方就是用的这个鬼怪。 这个鬼怪,前两个技能蓄力,其中二技能有短暂位移,三技能只要连续5次命中自身技能或者敌人之后,就有长达10秒的无法选中状态。 其中三技能的五次命中位置,是可以自己随机选择的,也就是说,九凤的机动性很高,适合刺杀和收割。 而小龙女,则是通过积攒龙珠能量,与定点的一片水泽进行控制和伤害的,偏团控的鬼怪。 这两个一个偏刺客,一个偏辅助,在如今的版本里确实很容易与队友进行配合。 在他下播后的两把游戏里,他简直如同开了挂一般地在传说局血虐对手。 一把,九凤直接在前期单杀对面中单,游走时越塔拿下在塔下回城的射手人头,8分钟超神,9分钟碾压对面近5k经济,到最后对面的中单干脆直接出肉,其他人也是人手一件魔法铠甲,生怕被自己秒到。 不到十一分钟的时候,对方基地成功爆炸,而mvp的标志一直在他头上。 另一把,小龙女预判无敌,次次精准控制,参团率百分之百,输出高达45%,退出房间之后无数个好友申请。 胡藜玩这些鬼怪的时候,感受到的,依旧是单纯的快乐。 电子竞技的魅力就在于此,因为它的输赢永远是纯粹的,永远不会有成人世界的里的灰色地带、暧昧与模糊不清。 不管过程如何,结果他只会摆在那里,客观又冷血。 可是现在想想,贺云其实有一句话说对了。 拿一个合适的英雄确实会赢得更容易。 而赢这件事本身,就已经足够快乐了。 他实在犯不着自己去找不快乐。 临睡之前,他还是忍不住给贺云发了一条消息: “睡了?” 那边很快回: “没有,怎么,有事?” 胡藜盯着那仿佛斗地主报双时的短句,忍不住吐槽:“我其实有时候挺好奇的,你究竟是怎么做到连文字都带着痞气的?” “大约是……天赋?” 顿了顿,又是一句:“——你究竟想说什么?” 胡藜深吸一口气,在手机上打出:“明天开始练九凤吧,看看配合效果。” 那边过了一会回:“想通了?” 胡藜没理他,而是继续道: “即使这样,小倩我也是不会放弃的,我会让她成为mpl赛场上最惊艳的存在。” 那边等了一会之后丢出来四个字儿: “那是当然。” 46根狐狸毛 最近一段时间,《鬼怪传说》职业联赛mpl的官方论坛灌水区有一个视频悄悄地火了。 那个视频的题目取得相当有噱头,《联赛第一选手贺神公然大号带妹虐狗,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帖子的楼主据说是《传说》的一名资深玩家,自身水平不俗,自称有三个省级称号在身上,自身段位在传说50星以上。 这段视频的内容是一场巅峰赛的录屏,该楼主玩的是打野,这一局选了一个黑罗刹,可以看出楼主的操作还是相当流畅的,至少是在四级之前是这样的。 可是就在楼主即将斩杀最后一个野怪升四的时候,从草丛里忽然钻出一条青色身影,一道白光闪过,他的野怪成功被抢。 从前期bp环节就知道,对方打野选了一手青莲剑客,这个前期弱势的鬼怪,而且辅助一开局就在下路跟着射手玩连体婴,被自家的射手单杀。 楼主由于估算失误,没能抢到野怪,马上呼唤自家辅助和中单准备一起杀掉这个不自量力的打野,结果就在中路河道的地方,忽然一道鲜红的身影略过,他眼睁睁看着自家法师的头像瞬间灰暗下来,同时公屏上出现系统消息: 「九凤击杀柳如是,一杀!」 而对方的法师则第一时间发出消息:「九凤:小哥哥不要把人家当瞎子嘛,这样不好哦~」 一般情况下在比赛中遇到这种嘲讽怪,大多数情况下是会被针对的,而楼主和队友们显然也不准备放过这个中单草丛婊。 他首先选择在中路河道附近埋伏,准备等中单大招cd的时候出现。 果不其然,在自家中单刚刚复活出来清兵线的时候,就被九凤再次越塔单杀,堪称嚣张至极。 这怎么能忍? 于是黑罗刹下一秒就举着巨斧冲了出来,一个减速丢到九凤身上。 脆皮法师瞬间半血,根本毫无还手之力,而就在此时,黑衣罗刹的头上也笼罩上一片青色剑气。 原来是对方打野凭借河道野怪移动到自己身边。 随着屏幕一黑,他这才知道,自己被反蹲了。 但是半分钟之前他明明通过辅助视野看到对方在龙坑附近,根本没有时间赶过来救这个中单才对。 但是通过这个录屏,楼主事后才发现对方打野巧妙利用魔龙、河道野怪和兵线叠加剑气漂移到自己身上。 这种操作很容易让人想起一个人来,那就是曾经靠龙坑五杀天秀操作斩获第三届mlp大赛fmvp的cloud。 但是这个打野和中单很显然是双排的,一开始进入页面的时候,二人头像旁边的粉色小心心就已经说明了全部问题,所以楼主单纯的认为这只是一个模仿cloud打法的迷弟。 恰巧这个楼主是cloud的粉丝,忍不住在公屏上说了一嘴:「黑罗刹:兄弟你在我面前学cloud还带妹会不会有点过分了?」 这个打野很快就回了:「青莲剑客:不是带妹。」 「黑罗刹:不是带妹你龙都不抢也要保你家中单?」 话音刚落,屏幕上一条系统消息飘过: 「青莲剑客击杀魔龙!」 「魔龙已被蓝方击杀,三秒后魔龙出洞!」 …… 「(全部)青莲剑客:抢魔龙和保中单杀你,一点也不冲突。」 对面的中单则火上加油地补了一句:「不是带妹,是雌雄双煞哦,小哥哥。」 就这样,楼主这边全员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决定了一件事,那就是: 团战可以输,情侣必须死。 可是接下来的一整局里,楼主这边的五个人几乎是被对方的中野按在地上打。 7分钟,自家射辅在下路被越塔,支援的打野被蹲。 10分钟,河道附近的小团战,对方二换五,整个峡谷只剩那对情侣和一个侥幸捡回小命的辅助,对方一路破到高地。 15分钟,结束游戏。 最后结算的时候,对方的打野名字,赫然写的pg.cloud,带防伪认证那种。 这下楼主不得不承认自己偶像居然真的带妹的事实,三观顿时碎了一地。 之后这个楼主十分倒霉地跟这俩人连撞三把,其中一把在一个队伍,360度无死角地亲眼见到了这两人是怎么没羞没臊地在峡谷里横行霸道的事实。 所以第五把的时候,楼主果断退游了。 他自己加的字幕是:惹不起总躲得起。 这个帖子从发出来那天就一直高居热度榜第一,底下的跟评转发分分钟破百万,甚至超过了当天的官方播报。 底下有人评论道: “贺神居然是这样的人,脱粉了脱粉了。” “前面的眼瞎吗?没见那个中单前面也有pg的标志,明显是队友啊,有病吧,带节奏? “我看楼上才是眼瞎吧,贺神打职业这么多年你见他跟谁私下双排过,跟谁有过情侣标志?带妹就带妹,有什么不能承认的。” “u1s1,严格上来讲确实不算带妹,这个中单操作确实牛,女生有这种操作的至少是职业的,我还是更倾向于是队友。” “就算真是女生又怎么样?贺神单了这么多年,快退役了交个打游戏厉害的女票有什么不好?难道你们希望看他孤独终老吗?电竞选手又不是爱豆,凭什么不能交女朋友,麻烦不要把你们饭圈那套带到电竞圈来蟹蟹!” 一时之间,关于cloud究竟有没有带妹这件事,竟然争论了近万条评论。 而在这堆如山的评论里面,有一个小小的发言,被淹没在了如海的口水战里。 id名为飞飞飞小飞侠的网友留言:“作为曾经被这对雌雄双煞秀瞎眼的当事人悄悄告诉你们,妹是假的妹,但是双煞是真的煞。” * “……小飞!你有没有听见我刚刚说的话!” 一声爆呵,把沉迷于论坛吃瓜的楚飞瞬间拉回现实,抬头一看,是霍远秋微微愠怒的脸,以及旁边使劲冲他使眼色的孙一鸣。 楚飞赶紧把手机收回口袋里,一张笑脸瞬间铺展开: “教练您说,我听着呢!” 霍远秋叹了一口,继续道: “这段时间大家的战术训练效果不错,特别是cloud和狐狸,中野联动的打法初见成效,三天后是咱们这赛季的第一场比赛,希望各位能养精蓄锐,争取打一个开门红!” 话音未落,孙一鸣赶紧举手提问。 霍远秋示意他问。 孙一鸣笑得十分谄媚:“那这三天,组织上有没有考虑组织一波团建活动提前慰问一下辛苦训练的同志们啊?” 霍远秋一脑门黑线。 “倒也不是没有。”不等霍远秋开口,贺云抱肘在胸,施施然开口。 “我就知道老大不会这么抠,快说快说!” 贺云轻描淡写看回去:“狐狸的房间昨天装修好了,一屋子甲醛正愁没人帮忙清洁,你既然这么热衷团建,不如……” 孙一鸣顿时表情一变,秒变认真脸:“其实老大,我觉得咱们既然比赛在即,还是训练要紧,什么犒劳,什么团建,都是身外之物,不足挂齿。” 贺云笑眯眯摸他大脸:“乖,孺子可教。” 孙一鸣顿时脸垮到了肚脐眼。 ※※※※※※※※※※※※※※※※※※※※ 感谢在2020-06-14 10:33:20~2020-06-15 17:36: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听芹问雨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听芹问雨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47根狐狸毛 霍远秋轻咳一声,把众人的注意力拉回来:“刚刚的话,还没说完,三天后就是咱们的第一场比赛,今年的赛制与往年相比,变化不大,新加入两个战队之后一共14个战队进行两两比赛,第一场比赛为分级赛,角逐出7个败者组和7个胜者组,各自进行积分赛,14个战队中排名前四的队伍再进行半决赛,以及最终决赛,也就是说,咱们这个赛季至少有7场赛,运气好的话还有两场,不好的话,这七场打完直接回老家,所以不管怎么样,这一场比赛必须给拿下,懂了吗?” “嗨,每年都是这种规则,什么时候不要分胜负组,直接14个战队大乱斗不好吗?打个通庄什么的,想想都很刺激。”楚飞贱兮兮地开口。 “你这么牛逼,怎么不去组委会?规矩给你制定好不好?”霍远秋看了他一眼。 “组委会都是一帮老头子,我这么年轻貌美,在里面过于鹤立鸡群了,还是打打比赛才能勉强维持得到生活这样子。”楚飞耸耸肩。 “醒醒吧臭小子,白日梦也该适可而止。” 楚飞吐了吐舌头,没有再说话。 “那个……教练我能问问咱们这场比赛的对手是谁吗?”胡藜其实比较关心的是这一点。 “昨天刚收到的排表,me战队。”霍远秋道。 “me?” “不就是去年在初赛的时候就被奇袭锤爆,在败者组勉强打了个及格分数的me嘛,只有一个中单死撑,老大当初还曾经夸过他家中单一人带四狗来着。”孙一鸣不愧是八卦中的战斗机,这种陈年秘辛讲起来头头是道。 胡藜一听来了兴致,连贺云都夸过的中单? “哪个中单,这么厉害吗的?”他忍不住问道。 他其实也没别的意思,只是同样作为中单,有点好奇能让贺云这种眼高于顶的人舍得夸一句的中单是个什么人物。 “也没什么,当初也是随口一说,跟咱们家的比还是差了点。”贺云说完,白了孙一鸣一眼,“你知道得倒是多。” 孙一鸣洋洋得意:“那可不,本人毫不自夸,mpl百晓生可勉强一比。” “那对方到底叫什么?”胡藜越发好奇,扭头看向贺云。 “像是叫月白还是什么。”贺云想了想。 “月、月白?” 胡藜闻言,脸上闪过一丝异样,但是很快镇静下来,而这点细微的表情变化,正好被坐在他对面的黎彬看到了,黑沉沉的眼眸看了他一眼,又默默低下了头。 “嗯?怎么,你知道这人?”孙一鸣听出了些门道。 胡藜赶紧摇摇头:“不、嗯,大概是听过这个名字,毕竟都是玩中单的,但是不大了解,他主玩什么啊?” “月白吗?他主玩法刺,青鸟路西法吧,不过他虽然操作牛,但是架不住队友垃圾,他们家的射手是个富二代,关系户来的,操作一般不说脾气还不小,这个战队能维持到现在全靠射手家投的钱,没办法,金主是爸爸,现在有点半职业半业余的意思了。”孙一鸣手上一堆的联赛八卦,一谈起这些来跟翻他家族谱似的,说得头头是道。 “是这样啊……”胡藜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 “可不是,白瞎了月白这么个好苗子,想当初他从qg大奖赛以季军出道,加上外形不错,也算是少年成名,是多少战队争抢的选手啊,谁知道挑来挑起选了个me,还一签就是五年,如今落得个这种下场,也不知道他是图啥?” 胡藜没有说话了,若有所思的样子,脸色恹恹的。 孙一鸣见状,还以为他在担心三天后的比赛,笑嘻嘻安慰他: “没事,你也不用有太大压力,三天之后好好打,正常发挥就行了,me那种级别的战队,哥哥们闭着眼睛都能锤爆。”孙一鸣拍拍他的肩膀。 “你可闭嘴吧。”贺云长腿一伸,毫不留情地踹了孙一鸣的凳子一脚。 “me要真像你说得那么废物,能选进今年的mpl?你好歹也动动你的猪脑子好不好,别一天到晚地把八卦当圣经。”贺云叹口气。 “cloud说得对,me废是废,但也不至于毫无可取之处,至少他们擅长的中核打法,对我们的打法还是有一定牵制作用的,最重要的是,前两年咱们几乎没有交过手,根本不知道对面究竟是怎样的路数,而pg的战术,确实整个联赛文明的,很难说对面会不会专门研究一套针对我们战术的打法,就怕到时候遇上了自乱阵脚。”霍远秋一脸严肃。 “……”这一番话说得,孙一鸣顿时沉默了下来。 “不过,不管怎么样,咱们按照自己的打法来,不要被对方带了节奏,就一定不会有问题——况且,咱们今年还有狐狸cloud 的新战术呢。”霍远秋道。 他淡淡一笑,寡淡的脸上像是忽然有了一丝暖:“总之,大家各自回去准备三天后的比赛,我等着各位,凯旋归来。” 这边队内会议结束后,胡藜还坐在座位上,盯着自己手里的赛程安排表,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你跟月白很熟?”冷不丁的一句话,瞬间把胡藜从遥远的思绪中拉了回来。 回头一看,居然是刚刚开始,就一直没说话的黎彬。 “你干嘛?吓死我了。”胡藜拍拍胸口,准备站起来走人。 “我刚刚的问题你还没回答。”高个子屈尊降贵地弯下了腰,一双眼眸黑沉沉的,像子夜。 “关你什么事?”胡藜不想理他,烦躁地两步走到会议室门口。 “不关我事,我只关心我们队伍的输赢。”黎彬冷淡道。 “看不出来,你这么有集体观念?”胡藜挑眉。 “输了,会有人不高兴。” “哇哦,真感人。”胡藜敷衍道。“还以为你只是个木头。” “队长很相信你。”黎彬淡淡道。 提到贺云,胡藜脚步顿了顿。 “所以呢?” “我以为你会很在乎队长的看法,毕竟你是他一手带进队里的。”黎彬道。 胡藜听着这话,啼笑皆非。 他抬眼望了一眼窗外的夕阳,粉色的染着橘色,又带了点夜色的余韵,缤纷得好像谁画布上忽然打翻的色盘。 他叹口气:“又他妈是贺云,老子没了他就不能打比赛了是吗?” 他回头,一双眼里的光灼灼,“我告诉你,我打比赛,从来不是为了谁打,我是为了我自己,只为我自己,懂吗?木头。” 黎彬定定看他,道:“那就好。” 说完,仗着自己腿长,两三步离开了。 看着对方高瘦的背影,胡藜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卧槽,自顾自说完就走,跟楚飞一个德行,你俩要不在一起算了。”胡藜吐槽完,努力迈着小短腿走出了回忆室。 刚一出门,扭头就撞进了一个胸膛里。 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得头上一道熟悉的声音: “哟,这是干嘛呢,投怀送抱也不至于这么着急吧?” 沉沉的,带了点烟嗓,雪顶咖啡一样微苦的声音。 48根狐狸毛 “谁投怀送抱了?你说话注意点影响行不行?”胡藜白他一眼。 贺云轻轻一笑:“谁叫你走路都不看路的,撞了人还这么豪横也就是你了,想什么呢,这么出神,连跟前杵了这么大一活人都没看到。” “你管我呢。”胡藜道。 “我刚刚看大木在你前面出来,怎么,你俩刚刚在里面说什么大家不能一起听的悄悄话?”贺云道。 “才没有,他就是走得慢,不行吗?”胡藜心虚,忍不住嗓门也大了起来。 典型的理不直,气也壮。 “真的?”贺云显然不信,“我怎么总觉得你俩有什么事瞒着大家呢。” “我跟他能有什么事?不是都说了上次是他认错人了,你别跟个女人一样疑神疑鬼的行不行。”胡藜一脸真挚。 “臭小子,有你这么说你队长的吗?”贺云也不生气,一抬手薅上胡藜脑袋,亲昵地呼噜了一把。 “你真的够了啊,我拢共就那几根头发,经不住您老人家这么折腾,您高抬贵手行不行?”胡藜脑袋一偏,准备溜号。 谁知刚走两步就被贺云给一把拉住,哥俩好似的胳膊往他肩上一搭:“哎别走啊,哥哥话还没说完呢。” 热乎乎的大活人挂在他肩上,胡藜耳根子一热,把脸甩开:“干嘛?” 贺云笑眯眯:“三天后第一场比赛,紧张不?” 胡藜听了一愣,抬头看向贺云,正好对上一双笑眸,夏日微醺的葡萄酒一样。 贺云这话的意思,好像是在关心他? 胡藜脸上一烫,道:“紧张什么,不就是比赛吗,不是每天都在打?” “哎,那不一样,毕竟是第一次正式赛,正儿八经的职业比赛,跟平时的小打小闹可不一样。”贺云道。 “我怕什么?”胡藜仰头看他,“不是还有你们呢吗?” 他一张脸坦坦荡荡,理所当然的样子有种初生之犊一样的无所畏惧。 贺云也笑,痞气得要死:“那可不,整整五个人呢,有什么好怕的。” “对了,还有一事儿,你的房间装修好了,这是钥匙,不过我建议你敞两天再搬进去。”他拍拍胡藜脑袋:“你这两天好好休息,去做点你想做的事,不用每天盯这训练了。” “那怎么行,新战术才刚刚见成效,怎么能松懈呢?”胡藜道。 “新战术每天晚上跟我双排俩小时就行了,这种东西,重要的是手感,练太多了反而不好。”贺云说完,冲他笑笑,转身走了。 “行了,我是队长,这事就这么说定了。” “但是……”胡藜还想说话。 “周末愉快啊。小狐狸。”贺云头也不回地挥挥手,背影相当吊儿郎当。 看着对方远走的背影,胡藜低头看着自己手里刚刚被塞进来的钥匙,上面居然还被人擅作主张地弄了一个张牙舞爪的红毛狐狸吊坠,呲着牙奶凶奶凶的样子倒是跟某人有七分神似。 “哼,周末快乐。” * 胡藜提溜着一口袋水果,踩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晃晃悠悠地走进一间大院。 正是夏日午后日头最毒的时候,门口看门的老头耷拉着脑袋打瞌睡,哈喇子流了半襟,桌上的小风扇拼命地工作,可惜年岁有些大了,叶片转动时噪音不小,像一个卡了碟的老式留声机,吱呀吱呀地,带起的风呼啦啦把墙上糊的报纸吹起了一角来。 胡藜轻车熟路地越过无人看管的铁门进了院里,刚踏进一栋三层老楼,就被一把脆生生的声音喝住: “不许动!” 胡藜从老头墨镜后面露出一双眼睛抬头看过去,二楼栏杆边上空空如也,半个人影子都没有。 他咧嘴一笑: “别藏啦,我都看见你了,顾头不顾腚的,光把脑袋藏好有什么用,半个脚丫子都还露在外面呢。” 听了这话,一排小萝卜头缓缓从栏杆外探出脑袋,一个两个面面相觑,又是羞恼又是埋怨。 其中一个孩子头模样的人先开了口: “你是谁,来干嘛的?这栋楼不对外开放!” 胡藜听了,嘿嘿一笑:“你又是谁,这栋楼不对外开放你怎么进去的?” 小孩相当得意:“我是内人,这楼自然对我开放。” “你可唬不住我,孩子们住的是另外两栋,这栋是院长和工作人员的办公宿舍楼,现在是午休时间,其他人应该在睡午觉才对,老实说,你是不是偷偷溜出来的,信不信我现在马上叫老师?” 干的坏事被戳穿,其他小孩立时一哄而散,只剩了那个跟胡藜对话的小孩,一脸倔强: “我、我是干部,有权利组织其他人课外活动,你你你你管不着!” 小孩剃了个青瓜皮一样的脑袋,后脑勺那大约是剃的时候脑袋的主人不安分,导致剃刀不留神留了个豁口,像是一片难看的癞痢。 胡藜听了,笑得更开心:“那行,干部,能不能劳烦你下来帮我提一下东西,我有点提不动了。” “我凭什么帮你?”小孩反问。 “你不是课外活动?助人为乐不是课外活动里最重要的一项?你做得好了我给你寄感谢信。” 大约是感谢信的威力让小孩瞬间忘了这是个来路不明的人,噔噔噔从二楼跑了下来,一把夺过胡藜手里的口袋: “你说话算话?给我寄感谢信?” 胡藜看着小孩,笑得更欢:“你要不信,咱们可以拉钩。” 小孩将信将疑:“拉钩算什么约定,我要你录音。” 胡藜一听:“哟呵,还知道与时俱进了?” 小孩脖子一梗:“那当然。” 胡藜点头:“那没问题,前提是你活得干好了。” 小孩把水果袋子往自己个儿背上一扛:“那必须的。” 这癞子小孩身量不高,刚刚到胡藜腰际,那么一大提水果在小孩手里着实有些吃力了,可小孩咬着牙,一声不吭地跟在胡藜后面。 刚到二楼拐角的地方,就被一人拦住了去路。 二人抬头,是一个形容单薄,包着头巾的老妇人。 那妇人冲胡藜露出一个淡淡的笑,脸上的皱纹像是一朵摇曳的菊: “小狐狸,这么久不来见我,怎么一见面就知道欺负弟弟妹妹们了?” 49根狐狸毛 胡藜迎着光抬头,朗朗笑道:“院长,好久不见。” 跟在胡藜身后的癞子小孩一见老妇人,顿时吓得怪叫一声,差点把胡藜给他的一口袋水果给扔了,一扭头准备转身跑路。 结果被妇人眼疾手快地一个箭步上前揪着耳朵提溜回来:“叶晓宇,你现在长本事了啊,敢在午休时间撺掇大家偷溜出来开小差了,你信不信今天晚上就让你回去抄书啊?” 小癞子捂着自己的耳朵惨兮兮地求饶:“院长妈妈我错了还不行吗?我下次不敢了,都怪大耳朵他们说大中午睡不着,想出来透口气,我这么讲义气的人您说……哎哎哎,轻点,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下次不敢不敢了……” 这边厢爱的教育还演得热闹,那边一帮悄咪咪躲着看热闹的小鬼一见院长出来了,赶紧作鸟兽散,卖队友卖得相当干脆。 胡藜看着这画面隐约觉得似曾相识,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耳朵。 小时候他跟沈耀明俩人招猫逗狗,在孤儿院里横行霸道,干得比这出格的事多了,次次被抓住都是一顿批,比这小癞子惨多了。 眼看小癞子的耳朵快保不住了,胡藜眼看开口制止老妇人:“行了院长,这年纪的小孩正是狗都嫌的岁数,不皮一点反倒不正常,既然没闯出什么大祸来就随他们吧。” 妇人这才放开小癞子的耳朵:“行了,有前辈给你求情,今天就饶了你。” 小癞子得了便宜,赶紧一溜烟撤了,临走前还不忘把手里的水果交到胡藜手上:“看在你给我求情的份上,感谢信就不要你的了,你给我记住,下回看见你叶子爷爷记得绕道走!” 说完,头也不回地跑了,一边跑一边朝那帮只知道看戏的损友大喝:“臭耳朵你等着,看你叶子爷爷今天怎么收拾你!” “跟你小时候很像吧。”妇人在胡藜身后轻轻叹道。 胡藜看着小癞子跑得飞快的背影,傲娇地摇摇头:“我和大药小时候才不像这小子这么蠢呢,被人卖了还在给人数钱。” 妇人轻笑:“是,你们闯祸了总是把别人推出去,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胡藜想起当初跟沈耀明在孤儿院里干的那些事,忍不住摇摇头:“那时候,给您添了不少麻烦吧?” 回答他的是一阵沉默。 等了半天不见妇人说话,胡藜有些好奇地回头一看,正好看到妇人脸上的笑微微凝滞,仿佛力气抽干了一样的扶着墙,艰难地呼吸着。 胡藜大惊失色,赶紧冲上去扶着妇人: “院长,你怎么了?” 妇人按着胸口费劲地呼吸,整个胸腔好像一个破败的风箱,喘了两口气之后才慢慢开口:“没事,刚刚话说得有点急了,休息一下就好了。” 说着就想挣扎着起身,动作间头上包着的头巾掉落下来,露出一头稀疏的灰白的发,仿佛一片荒芜颓唐的麦田。 午后的阳光直剌剌地照在上面,是明晃晃的,绝望的惨白。 胡藜把妇人扶进屋里,这间院长宿舍他小时候没少因为各种小打小闹来这里挨批,里面的陈设几乎跟十年前他还在这里的时候一模一样,窗户边上一台老式风琴的一条腿断了,被人用砖头垫起,洗得发白的床单上有阳光和肥皂的气息,重新粉刷过的墙上挂着一张张相片,上面是一批又一批的孩子稚嫩的面容,这些照片简短而精确地概括了这个女人的一生。 胡藜记得他小时候女人也是曾经靓丽过的,喜欢在夏天穿棉麻的布裙,头发乌溜溜像一团云,再在胸前别一串新鲜摘下的茉莉花,那清淡的花香,让女人板着脸骂他的样子也柔和了几分。 可是转眼间,已经被病痛折磨得苍老了这么多,明明才五十不到,看起来却像六十老妪。 “为什么不留在医院继续化疗?不是说化疗效果还行吗?”胡藜给妇人倒了一杯水,坐在她床边。 “化疗有什么意思,也不过是每天等着医生告诉你一堆越来越差的数据,然后被一堆冰冷的仪器摆弄,没意思透了。”妇人说起化疗时一脸嫌弃的样子带了几丝少女的娇憨,让她整个人俏皮了不少,“倒不如回孤儿院里,跟这帮调皮蛋在一起,每天看他们跟孙猴子一样上房揭瓦,这样的日子过起来鲜活多了。” “那也不能这么任性什么都不做吧?”胡藜皱眉。 “不治了,本来就是没什么治疗前景的毛病,索性就这样吧,痛得厉害了就去补两针吗啡——哎,你需不需要麻醉剂,我别的不行,帮你开些处方药还是可以的,不过你自己悄悄用就行了,别让别人知道。”妇人眨眨眼,样子十分俏皮。 胡藜忍不住瞪她一眼:“您什么时候这么不正经了?小时候你拿着教鞭追着我跟大药打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妇人轻轻一笑:“那是小时候得给你树立正确价值观,现在你大了,我也不用在你面前装得人五人六的了。” 胡藜一脸黑线。 妇人顿了顿,继续开口:“不说我了,说说你吧,听斐然说你休学了,这是怎么回事?” 胡藜脸上的表情一凝,把头别过去:“谢斐然跟你说的?” 妇人叹口气:“他只是担心你。” 胡藜提起这人,一脸吃了大便一样难看:“他有什么资格担心,这事就是他搞出来的,玩什么猫哭耗子,恶心。” 妇人吃了一惊:“发生什么事了,我记得小时候你最喜欢的就是斐然了,成天跟在他屁股后面跑,怎么现在一提起他是这种态度?” “院长,人都是会变的。”胡藜一脸的沧桑,“小时候喜欢的东西,现在不一定就喜欢了,闹翻了就是闹翻了,本来就不是一路人。” “因为……你喜欢他的事?”妇人道。 胡藜猛地抬头:“原来您早就知道。” 妇人轻轻屈起食指关节在胡藜额头一敲:“臭小子,我是谁,从小看你长大的,这点事都看不出来岂不是白混了?” 胡藜捂住额头撒娇:“疼——” “不过,”妇人忽然脸上表情一变,带了一丝调侃:“耀明上次打电话跟我说你休学之后去了专业的电竞队伍,现在是职业电竞选手了,还有了另外的喜欢的人,是这样吗?” 胡藜闻言,眼睛都瞪大了:“沈耀明那厮是这么说的吗?” 妇人眯起眼睛,一副看透了的表情:“看样子是真的了。” 胡藜赶紧否认:“不是,我现在在打职业是真的,但是有喜欢的人不是——哎,院长你那是什么表情,我真的没有,那人就是我从前的偶像,你别这样看着我——老太婆你够了啊,有你这么为老不尊的吗!” 回答他的是毫不留情的一记爆锤:“臭小子好好说话,刚刚喊老娘什么?” “……院长妈,呃姐姐,您高抬贵手,我错了。” 妇人这才眯起眼眸,笑得风情万种,脸上的皱纹像是花的脉络,每一条都带着芬芳:“乖孩子,起来说话吧。” 胡藜这才惨兮兮抬头,看着眼前眼眸里仿佛盛满了一整个午后温暖阳光的女人,竟然也有些恍惚。 说她快死了,谁信呢? * 从院长办公室出来,日头已然西斜,长长地在他身后拖出一道影子。 胡藜沿着操场边上的墙根走过,走到尽头的时候,正好在一处树荫底下抓住了一帮围在一起一看就是没在干正事的小孩。 “嘿,a他,a他呀,你说你留着大招干什么呢,丝血跑了!” “边儿去,你懂什么?我把他闪现吓出来,下一波就能抓他了。” 胡藜耳朵一听就知道这帮小孩是在玩《传说》,悄咪咪摸到他们背后,准备吓他们个措手不及。 等到凑近了才发现,这帮小孩正围着一个人观战,此刻激战正酣的正是刚刚被胡藜忽悠提水果的癞子小孩,他玩的鬼怪是酆都鬼帝,属于既可以打野又能出肉的战士英雄。 这小孩显然是更喜欢一刀一个的全输出装,带的是惩戒,走打野位。 屏幕上的赤发鬼帝正越塔杀掉了一个射手,但是由于伤害估算错误,被防御塔给干没了。 对面的射手于是嘲讽:“就这?鬼帝你是来抓人还是送人头啊?” 这边的一帮小屁孩哪里忍得了这个,纷纷道:“叶子不要怂,抓爆这个射手,跟他拼了!” 谁知小癞子绷着一张脸,小大人似的:“不要因小失大,先发育。” 胡藜听了,忍不住多看了这小癞子一眼。 可以看得出来,小孩的意识虽然还存在一些问题,譬如有一波团战胜利之后小孩没有配合队友把兵线运营好,而是一头钻进了对方野区,导致最后被骑兵偷家,但是操作却是已经初见规模了,一看就是下了功夫去练的。 可惜由于自家兵线运营失误,癞子这边的基地爆炸了。 “嗨,叶子你这是玩的蛇皮。” “行了行了,你玩了一把了,这把该我了,手机一会还要还回去呢。” 可是小癞子抱着手机不撒手,一帮小孩一拥而上,闹哄哄地抢做一团。 胡藜见状,忽然抬高音量大喝一声: “你们干嘛呢!” 50根狐狸毛 这一嗓门嚎得突然,其中一个抢到手机的大眼睛被这一嗓子吓得手一抖,手机差点就落进土里,被小癞子眼疾手快地捞了回来。 胡藜又黄雀在后地一把从小癞子手里夺过手机,这帮小孩立刻回头,一见这人是刚刚跟院长说话的贵客,一个两个吓得话都不敢说,转身就想跑。 只有那小癞子却一脸淡定,抬头看向胡藜:“你又在这干嘛呢?” 胡藜耸耸肩,说:“我看夕阳呢。” 小孩一脸鄙视:“怪人。” 胡藜没理他,低头来回看了两眼手机,道: “我还没问你们呢,院里可没闲钱给每个小孩发智能手机的,这手机从哪儿搞来的?” 小癞子倔强地抿着嘴,不肯开口。 胡藜来了兴致:“哟,嘴还挺硬,信不信我马上报案说你们盗窃?” “这不是盗窃!”小孩背脊挺得笔直。 “那你说清楚哪儿来的?” 小孩这才不情不愿地开口:“跟食堂阿姨借的,说必须晚饭之前还回去。” 胡藜闻言乐了:“哟呵,还挺讲信用的?” 小癞子把手机抢了回去:“知道错怪了好人就赶紧走,不要打扰小爷上分。” “就你那技术还想上分?菜得就差直接往我嘴里种水稻了,我建议你还是别玩了,老老实实堆泥巴不好吗?说不定未来的罗丹就是你。”胡藜损人的话从来张嘴就来。 小癞子气得两眼圆瞪:“你说什么呢,小爷我刚刚那是一不小心失手了,都怪队友太菜,连线都不会清。” “能跟这种人排到一起你就没反思反思自己的问题?”胡藜斜着眼睛睨他,“还有啊,《传说》是五个人的游戏,不要有事没事就把责任推到队友身上,多从自己身上找问题。” 小癞子不服气了:“你又懂了,你谁啊你?会玩吗就教训我?” 胡藜嘿嘿一笑,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来来来,咱俩玩一把,玩一把你就知道什么是人间疾苦了。” 小癞子一脸怀疑:“你行吗你,别到时候输了说我不尊老爱幼。” 胡藜一听乐了:“你尽管放马过来,你要能赢我送你一智能手机,怎么样?” “真的?”小癞子闻言脸上一喜,但一想起刚刚胡藜的行为,瞬间脸又沉了下去。 “你这个骗子,我才不信你。” “哼,我看你就是不敢,不过也是,换我玩得这么菜,早就找个地规规矩矩玩我的泥巴了。”胡藜冲小孩吐吐舌头。 “谁不敢了,你拉我,看小爷我不分分钟打爆你。”小癞子头一铁,直接上钩。 胡藜嘴角微微勾起:“那你到时候可别哭鼻子。” 小癞子把头一扬:“谁哭鼻子谁小狗。” 一个小时后。 “……呜呜呜,我说我不玩,你非要我玩,你看我被禁赛了玩不了了你高兴了是吧?我好不容易跟食堂阿姨借的手机来上分,结果一颗星星没上,光陪你打1v1了,还被你一个小倩乱杀,我不要面子的吗?现在那帮臭小子一定不晓得躲在哪里看我笑话呢,我不要面子啊?你赔我星星!你陪我游戏时间!”小癞子一把扔开手机,一张脸哭得像个大花猫,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行吧,带头大哥带头闹事,也带头哭,您业务挺广。 胡藜忍着笑一边给小孩递纸巾一边安慰: “……那我也不是故意的啊,而且咱们不是有君子协定的吗,再说了,第一把你输了之后我就说不玩了,是你非要拉着我想翻盘的,最后打到禁赛了这能怪我吗?” “我不管,都怪你,你得赔我损失!”小孩哭得相当真情实感,半点没有刚刚气吞山河纵横八方的带头大哥气质。 胡藜叹口气,道:“行吧,我新手机是不能赔给你了,不过家里有个被淘汰掉的智能手机,虽然是前两年的款式,但是光用来打《传说》还是够了,送给你总行了吧。” 小孩这才止住哭泣,抬起头:“你说真的?” 这小孩,眼泪挺智能的,说停就停。 胡藜眨眨眼:“不过我有一个条件,你得答应我。” 小孩袖子一抹,吸了吸鼻子,奶声奶气地问道:“什么条件。” “第一嘛,你得规规矩矩一天只能玩一个小时游戏。”胡藜道。 “那没问题,游戏本来就有时间限制,我就算想玩久点也不行啊。”小孩喜笑颜开,觉得这笔买卖稳赚不赔。 “第二,好好完成课业,如果成绩退步,我就收回手机。” “……也行吧,还有呢?”小孩心说你远在千里之外,小爷成绩退没退步你知道个屁,于是仰起头,鲜嫩的样子像是亟待阳光滋养的向日葵。 “第三,”胡藜弯下腰,认真地平视着小孩:“听院长的话,不许像今天一样调皮捣蛋惹院长生气。” 小孩有些奇怪:“可我也没惹什么祸呀。” 胡藜想起妇人费劲地扶着栏杆咳得整个身子都佝偻起的样子,心头一酸:“不管,总之,小祸也不行,院长妈妈现在身体不好,不能受刺激的。” 小孩看着胡藜脸上认真得带了凶狠的表情,忍不住也认真起来: “我知道了,我不惹她生气就是了。” 胡藜摇头,苦笑一声:“你不知道的,她就算高兴,也活不了多久了。” 小孩愣了愣,胡藜没有继续说下去。 女人是癌。 一开始只是轻微的咯血,后来到医院里去查,肺上好大一块实心影子,在一片肺组织上像是被谁恶作剧在片子上烧出的窟窿,取了活检一看,恶性的。 这玩意搁谁都不愿相信,女人生命力那么顽强,平日里跟个男人一样精力充沛,打起人来从不手软,谁都没想到她会摊上这种事。 后来憋着做了一次手术,又陆陆续续放化疗,把人折腾得够呛,还是转移了。 骨头、腹腔、内脏,那小小的癌细胞像是种子一样在女人的身体里面遍地开花,死神循着那花香蠢蠢欲动。 医生说,没必要手术了,保守吧,也就几个月的事了。 可是这种事,又怎么能跟这些小萝卜头说呢? 他们这么小,懂得什么是死亡吗? 小孩一巴掌把他手拍开,恶声恶气道:“你少做出一副什么都懂的大人样子,我什么都知道,他们都说院长妈妈活不了多久了,我不信的,她那么好的人,这样的人是要长命百岁的才对!你们都是骗子!”说着,小孩眼圈一红,差点泪珠子就又要从眼眶里掉出来。 这孩子,看着是个石头疙瘩,谁知道竟然还是个小哭包。 胡藜一把搂过小孩的青瓜皮脑袋往自己怀里一带:“行了,他们就是唬你的,院长那么好的人,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死呢,你拿着手机好好打,打得好以后说不定就是一个职业选手了。到时候让院长妈妈去看你打比赛,给你加油好不好?” 小癞子红着眼眶点点头:“你说真的?” 胡藜看着小孩认真的表情,忽然间想起了许多往事。 他自懂事起就在孤儿院里,这里几乎已经成了他的家,是他整个童年可以释放全部能量的地方,那时候他跟沈耀明可谓是上方揭瓦无恶不作,不少给院长添麻烦。 最严重的一次砸了人家路过大货车的挡风玻璃,赔了人整整500块。 大概是当时他们十来口人一周的口粮。 那大约是他们被打得最惨的一次,一条教鞭活生生被打折了,整个院子里都能听见他俩杀猪一样鬼哭狼嚎的声音。 最后被人提溜着耳朵耳提面命地训一顿之后回去抄书跪搓衣板。 他性子倔,可又爱哭,每次都一边哭一边骂,死活不认错,一条竹篾子打得起毛边了都没能把他这性子改过来。 这样宁死不屈的小倔驴,可只有一个软肋,他怕鬼。 那一年他被沈耀明一嗓子戏腔吓得整宿整宿睡不着,半夜躲在被子里瑟瑟发抖的时候,是院长把他从床上挖起来的。 那时候女人还很健康,一条臂膀有着不输男人的肌肉,是常年干重体力活的证据,抱着人的时候四平八稳,像是忽然在风雨飘摇的海上寻到一处宁静的海湾。 那时候的女人看着蜷在自己怀里像一只小猫一样的小孩,嘲笑道:“小兔崽子,平日里不是鬼见愁吗,怎么真见了鬼吓成这样了?” 他窝在女人的怀里一动都不敢动,却还嘴硬地说自己只是睡不着。 那平日里总是一手一巴掌能把人扇飞的手掌这次没有揪他耳朵,而是缓缓地,轻柔地拍在他背上,耳畔是温柔的歌曲。 乌云散开了,戏腔消失了,女鬼也不见了,有暖暖的月光洒落进他的眼底,明晃晃的。 她说:“睡吧,小狐狸,院长妈妈在呢。” 此时此刻,那个窝在院长怀里啜泣的幼小孩童忽然跟眼前一脸倔强的孩子重叠起来了。 这女人,男人缘可真是不错,大的小的都爱她爱得要死。 胡藜吸了吸鼻子,冲小孩露出一个笑来,他说: “之前都是唬你的,但是这一句,是真的。” 这女人还要看着这帮小屁孩长大呢,怎么能这么早死? 可是生死这种事情,谁又能说得准呢? 51根狐狸毛 不管怎么样,pg的第一场比赛还是在三天之后如期而至。 正式赛不同于之前的练习赛,都是线下比赛,双方队员需要提前入场,等待6点钟正式开赛。 在此之前,这一届的mpl已经比了两场了,分到胜者队的别是奇袭跟上届亚军mk战队。 今天这场比赛虽然不是第一场,但鉴于pg上届冠军的光环和贺神名头,到场的观众也不少。 “啧啧啧,瞧这阵仗,贺神打比赛不露脸实在是太可惜了,看这漫山遍野的应援横幅,要是让这群迷妹看到贺神的庐山真面目,还不得疯了啊?”孙一鸣抽空看了一眼场子,由衷地发出一声感叹。 “你以为贺神是你啊,拍了十套精修磨皮写真也没能粉丝过十万,长得抱歉就得认,好好磨炼磨炼技术不好吗?”楚飞毫不留情回怼。 “你长得好,你长得好粉丝也不过十万,说到底性格也是很大因素,你那张嘴一开口就非死即伤的,还公然在wb上跟粉丝呛声,出门没被打死都算你命大了。”孙一鸣显然不服气。 “谁稀罕他们喜欢了,我不高兴就是要骂回去,凭技术吃饭的凭什么受这窝囊气?”楚飞一脸无所谓,说完之后无意识瞄了一眼黎彬,发现这人正在安安静静复习战术,一副心无旁骛的样子,不禁暗忖这个木头。 “行了,今天是咱们换中单之后的第一场正式赛,对手不强,但也不能掉以轻心,只要稳住进入胜者组就行了。” 霍远秋两手抄在裤兜里,眼下有一圈深深的青紫,一看就是熬了夜。 胡藜原本是不紧张的,可是刚刚透过屏幕看到场上黑压压一片人头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手心出汗。 说到底,他也不过是一个走了运混进职业比赛的小主播罢了。 “紧张吗,狐狸?”低低的声音,是贺云。 胡藜回头,勉强扯出个笑:“不紧张,不紧张……才有鬼了,你说我是不是脑子瓦特了,好好主播不当,被你忽悠来打职业,现在还要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当戏看,这都是什么事啊……” 他有个毛病,一紧张就嘴瓢,胡说八道了些什么自己都不知道,仿佛一张嘴彻底跟他人机分离。 他这边厢还在嘚吧嘚,贺云无奈一把把人拉过来,朝着小孩的脑袋顶就呼噜上了。 很奇怪的,胡藜瞬间就闭嘴了。 他之前很是讨厌贺云呼噜他的毛,总觉得这手法跟撸猫撸狗有得一比,可这时候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原本因为赛前紧张的心情瞬间就淡定下来。 好像小时候被鬼片吓得睡不着觉躲在院长妈妈怀里瑟瑟发抖时一样。 明明两人的手掌差那么多,可是那种温暖,却又是如此的相似。 胡藜心头一软,抬头看向贺云。 男人低头冲他笑了笑,道:“紧张什么,有哥罩着你呢,你就放开手脚可劲撒欢就行了,我总有办法给你兜回来。” 三十分钟后,双方选手入场。 双方的台子隔着十几米远,对方队员都穿着统一的队服,胡藜一时也没认出来哪个是月白。 说到底,两人当年的交集也不深,说不定对方早忘了自己是谁了。 六点整,比赛正式开始,双方进入房间,开始进行bp环节。 这场比赛me首先ban人,一上来就ban掉刑天。 孙一鸣忍住笑:“散了吧散了吧,今年只有五个ban位。” 楚飞耸肩:“没办法呀,刑天上限太高,会的人拿在手里简直乱杀,正好咱们这边有一个非常会的打野,是我我也ban。” 贺云吊着眉毛轻笑:“不就一个刑天吗?多大点事。” 孙一鸣笑:“那是,别人都是鬼怪池,咱们贺神可是鬼怪海,人称海王是也。” 贺云听了,笑骂一句:“我怎么听着这话不像好话呢?” 说完ban掉一个洛神辅助。 孙一鸣笑嘻嘻:“领悟精神,传达宗旨,不要太在乎细节。” ban人顺序来到me这边。 “咦?对面ban掉了洛神,难道之前的传言是真的?pg的新中单要用小倩?”me这边显然是做了功课的,之前pg跟奇袭的训练赛之后,早就有人透出风声,说pg这边招了一个妹子中单,惯常用小倩恶心人,还跟贺云处上了cp。 “这你也信,你们睁大眼睛好好看看,对面五个人加个教练有哪个像妹子?听八卦听谜证了吧你们。” “嘿,万一是女扮男装呢?” “兵不厌诈,说不定只是虚晃一枪。”me的教练在战队频道里道,“按照咱们的战术来,不要被对面带了节奏。” 于是me第二个ban掉了精卫鸟。 “靠靠靠,这帮人对辅助到底有什么恶意?六个ban位现在都ban了俩辅助了。”孙一鸣哀嚎。 “冷静点,这不是正好?这样留给c位的选择更多不是吗?”楚飞道,说完ban掉了一个青鸟。 青鸟是月白的招牌英雄,也是当初他在qg大奖赛上脱颖而出被如今战队看上的本命英雄。 胡藜抬眼看了一眼对面,其中一个小个子帽檐压得低低的,与自己从前回忆里的模样有几分相似。 但他并不十分确定,记忆有偏差,人也有改变。 到目前为止,双方只剩下一个ban位。 “喂,咱们只剩一个ban位了啊,禁九凤还是小倩,给个话吧。”me这边的射手有些不耐烦地开口道,他自认是me的c位,结果对方一个ban位都没有给他,显然没把自己放在心上,这让他十分不满,于是说话的语气也变得有些冲。 月白没有抬头看他,而是同自家的教练对视了一眼,对方缓缓冲他一点头,意思是按照他的想法来。 月白回头,看着bp界面,做了决定。 “me的月白在最后一秒禁了小倩!这是小倩这个英雄这个赛季以来第一次上ban位,这个女玩家最爱的萌妹鬼怪,竟然在这赛季的第三场正式赛上就上了ban位!看样子之前奇袭战队被小倩锤爆的消息已经在选手们之间传开了,而针对pg这边先手禁洛神准备用小倩的做法,me予以回击!这样一来,pg禁掉洛神的目的彻底泡汤了!这场比赛从bp环节开始就充满了各种博弈呢!实在令人期待!那么针对这种情况,pg将如何应对呢?” 解说间的主持人口若悬河,把悬念烘托得十分到位,pg这边则淡定许多。 “小倩被禁了啊……有意思,这么怕我吗?”胡藜摸摸下巴,“禁小倩实在有点浪费ban位了。” “狐狸不要走神,赶紧ban英雄。”贺云提醒道,他的声音沉稳,似乎对方的做法早就在他的意料之中。 “照planb来。”他说。 胡藜笑眯眯抬手,谈笑间,尘埃落定。 52根狐狸毛 pg把这个位置给了羲和,月白的又一个拿手英雄。 “天哪,pg这边的最后一个ban位居然给了羲和!又一个法师位,看样子me这边的月白确实很强啊,能让pg直接留两个ban位给对方,可是这样明显的针对,不会让自家的法师也处于被动吗?而pg这种选择的背后,又有着怎样的战略目的呢?” 月白这边已经骤然明白了对方的意图。 洛神,是专门克制控制型法师的辅助,而mpl大多数因为对手走位灵活等原因,更愿意使用拥有多段位移的刺客型法师。 但是在已经ban掉三个法师英雄的情况下,他能选择的范围确实很小了。 “pg这是故意的啊,三个位置两个给月白,这是知道咱们队是中核,专门针对他来的啊。” “pg好歹是上届冠军,这样未免太玩不起了吧?” 面对这种质疑,pg显然看法不同。 “嘿嘿嘿嘿,傻了吧少年郎,就是针对你们中单怎么了?知道你们中单强针对他不是必须的吗?难道知道你们强还让你选自己拿手的啊?是你傻还是我傻?”孙一鸣大笑,活脱脱一个反派模样。 “小鸣,低调一点。”贺云轻咳一声,提醒道。 “月白,快说话啊,选英雄了。”一楼见月白迟迟不说话,开口催促道。 “九凤。”月白没有废话,直接选择了目前情况下能够做的最好选择。 “天克九凤的小倩已经被ban掉了,九凤确实是最好的选择。”胡藜见状,点头轻笑。 接下来,换pg这边一二楼选择。 “对方果然拿了九凤,小鸣把黑白无常拿了。”贺云沉稳指挥道。 “那我们就不客气咯。”孙一鸣一笑,拿了一个黑白无常:“九凤这小妖精再能飞,老子一个闪大过去我让他对都被打断,ban来ban去居然连黑白无常这么强势的辅助都忘了,对方真是昏头了啊。” “主要还是被小狐狸的名头给吓到了啊,就他俩雌雄双煞草丛双侠欺负奇袭战队的视频在论坛可是转载人数上十万呢。”楚飞笑得贱兮兮的,顺便抬头看向贺云:“老大要什么打野?” “少司命吧,九凤这么灵活,只有抓边,对方的射手百分之七十会是站撸英雄,少司命比较好抓他。”贺云想了想道:“至于中路就交给你了狐狸。” 胡藜笑眯眯没有说话。 而楚飞已经帮贺云锁定了少司命。 果然,接下来对面的射手几乎没有犹豫,秒锁了一个英招射手,之后辅助则跟了一手五瘟使者。 “哇哦,这射手是真不怕死,看见我贺神选了少司命还敢拿英招这种站撸小短腿,头是真铁。”孙一鸣一看,乐得不行,“真不愧为联赛第一耗子屎,金主爸爸果然硬气,一出手就知道有没有。” 胡藜淡定摇摇头:“在他的英雄池里,这确实是目前最好的选择了。” “那是,”楚飞笑嘻嘻补充道:“其他带位移的射手到了他手里,堪称人形提款机,而英招虽然是站撸,但是大招有控,伤害还高,如果能侥幸被他发育到后期,输出什么的是绝对足够的。” “可惜了,”孙一鸣摇头,“遇上咱们贺神的少司命,这位英招神使,只怕只有一个英年早逝的命了。” “废话少说,小飞要什么?”面对这波彩虹屁,贺云直接选择无视。 “小屁孩吧。”楚飞道。 贺云点头,锁了丘比特。 楚飞就爱给这些鬼怪瞎取名字,丘比特在他嘴里是“小屁孩”,养由基是“□□丝男”,英招是“小短腿”,平时叫习惯之后在比赛时也口无遮拦,直播的时候被一字不落全播出去了,导致后来粉丝也叫开了。 黎彬很快选了一个夸父。 “大木木,我打英招很容易的,一会如果对面的上单太烦了,咱们可以换路哦。”楚飞道。 而黎彬抬头默默看了他一眼,吐出两个字:“不用。” 楚飞碰了一鼻子灰,只好闭嘴。 月白这边看完阵容,则是淡淡看了一眼对面,最后道:“上单拿五道将军,打野拿黑罗刹。” 最后剩下胡藜的法师了,他几乎没有半点犹豫,头像锁定了一个黑发红眸的恶魔。 “居然是路西法!这个新中单,居然选了路西法这个鬼怪!”一看到大屏幕上出现的鬼怪头像,众人都惊了,即使是大赛解说身经百战,但还是被这波操作惊到了,忍不住提高了音量。 “怎么回事,这传说中的软妹居然选了路西法这个版本弃子。这是瞧不起咱们中单吗?”me这边有人道。 “有什么好惊讶的,对面说不定知道打不过我们家中单,索性选一个版本弃子,到时候输了好怪英雄啊。” “不。”月白抬起头,看向对面,少年的样子影影绰绰,似乎与记忆里那个总是眯着眼笑得像狐狸的家伙重叠了。 “他只是在跟我打招呼罢了。”他说。 相对于外面的一片混乱,pg这边则淡定极了。 孙一鸣打了一个哈欠:“咦?小狐狸这是又皮了?不过也没事啦,真崩了老大会善后的。” 楚飞小声腹诽:“我怎么觉得,是在秀恩爱呢……”说完暗戳戳地看了贺云一眼。 他身边的黎彬沉默,表示退出群聊。 而贺云淡定地看了一眼路西法的头像,摸摸下巴,评价道:“这鬼怪的头像真是一版不如一版了,我还是最喜欢前两个赛季的画风。” “那版画风有点老旧了,我觉得这版要帅气一点,有种精致的杀气。”胡藜道,“不过都很帅就对了。” 他其实印象最深的那一版也是贺云当初拿fmvp时候的那个头像,毕竟fmvp本身自带光环,可是他就是嘴硬不想承认,总感觉如果承认了的话,好像在间接告诉别人,自己从那时候开始,就暗恋贺云一样。 这种事可不能让贺云知道,不然这混蛋不晓得要得意成什么样。 可是贺云听完,依然笑得跟自己被夸奖了一样,道:“这话倒是不错。” 而场外的霍远秋,则默默叹口气,打开笔记本准备记录。 这帮小兔崽子,一个比一个不按牌理出牌。 最后,pg的阵容,上中下野辅分别为,夸父、路西法、丘比特、少司命和黑白无常。 me的阵容则为:五道将军、九凤、英招、黑罗刹、五瘟使者。 比赛正式开始。 53根狐狸毛 胡藜一上来就操纵着黑发恶魔到了中路,此时对面的红衣少女也堪堪到达,胡藜刚放出一个技能,就有一个彪形大汉直接从中路草丛冲了出来,一个拉扯,将路西法拉到自己身边,同时交了电击技能。 “这么狠的吗?一上来技能全交我身上。”胡藜挑眉。 对面九凤升了二级,补了一手伤害,眼看就要直接拿下一血。 “狐狸小心啊,对面是打中核的,辅助前期跟中单清线搞事……”孙一鸣帮贺云打完野怪之后赶紧将视野拉到中路。 “晚了,我已经被搞了。”胡藜瘪瘪嘴,卡着对方控制的时间,没有犹豫直接交了一手沉默加闪现,连滚带爬地冲进塔里,对方尤不知足,五瘟使者仗着自己身板厚,甚至想要直接冲进拿下残血的路西法。 胡藜反手吃掉一个治疗包,血线回了一半。 五瘟使者这才调头出塔。 胡藜这波兵线没吃完,还在一级,又被人搞掉三分之一血,状况实在有够惨,他玩中路已经好久没被这么压着打了。 从前他俩一起比赛那会,路西法正是强势时期,月白几乎被他按在地上打。 如今改朝换代了,竟然被欺负成这个样子。 看样子这也是个记仇的主。 “我这把没闪现,不敢出塔,怕被切,你们注意一点位置。”他补掉最后一个兵,终于升了2级。 话音未落,下路的楚飞被三个大汉围殴,死在塔下。 「九凤击杀丘比特,首杀!」 “哇哦,开门红啊。”胡藜道,扭头开了全队消息。 「路西法:嘤嘤嘤,九凤哥哥,不要杀不了人家就杀人家队友嘛,射手哥哥一会要骂我了。」 消息是公屏上发的,看到这条消息,不光是对方选手和观众,连胡藜这边的队友也是一身鸡皮疙瘩。 “我说小狐狸,你平时用那些萌妹英雄搞心态就算了,好歹有点代入感,你现在用的可是路西法,撒旦之王诶,能不能不要这么恶心人?”孙一鸣实在受不了说了一句。 胡藜嘿嘿笑:“对不住对不住,我这人有个毛病,越兴奋话越多,对面这么搞我,直接让我兴奋起来了呀。” 话音刚落,公屏上回了一句:「九凤:f,不用装了,我知道是你。」 胡藜一愣,这月白,居然上来就要扒他马甲,未免有些不地道了。 「路西法:小哥哥你说什么呢,我怎么不懂呢。」 「九凤:拿路西法?你以为我还跟从前那个被你吊打的月白?」 贺云看了,皱眉:“f又是什么鬼,对面在干什么?他认识你?” 胡藜耸耸肩:“谁知道呢,大概是礼尚往来想分散我注意力吧。” 他叹口气,回道:「路西法:人家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嘛。嘤嘤嘤。」 「九凤:行,我会让你记起来的。」 「九凤:拿一个弱势鬼怪来羞辱我,是你今天犯的最大的错误。」 “喂,小狐狸,你这是被讨厌了啊。”孙一鸣道。 胡藜耸耸肩:“怀璧其罪罢了。不过呢,” 他顿了顿,眯起眼睛,眼里流光溢彩:“管你强势弱势,你爸爸永远是你爸爸。” 贺云看他路西法经济已经垫底了,没有二话,直接道:“你这波兵线清了之后直接跟我刷野,哥带你吃野味。” 胡藜笑:“你是想让我配合你当工具人吧。” 贺云没搭话,直接道:“跟上。” 说完头也不回进了野区,把刚刚拿下红爸爸的黑罗刹直接秒掉。 「少司命击杀黑罗刹,一杀!」 月白看了一眼系统消息,没有废话,继续带着辅助拆中路一塔,运营兵线。 “我草,打不过就赖皮啊。”孙一鸣道。 九凤的技能可以在塔里形成标记,当叠加到足够的时候,能对塔构成一定伤害。 “这可不叫赖皮,这叫兵线运营。”胡藜道。 “说起兵线运营,我可是老行家了。”孙一鸣一听乐了,道:“来来来,咱们草丛三兄弟蹲一波 草看看,能不能等来咱们的有缘人。” 胡藜皱眉:“蹲什么有缘人,我中塔都要没了,你还想着蹲草?” 说话间,竟然真的有个憨憨径直从草丛路过,速度之快,姿势之淡定是孙一鸣生平仅见。 是对面的提款机……呃不,射手。 原来刚刚在贺云单杀对面打野的时候,下路那里的英招已经被丘比特打得半死不活,好不容易交了闪现逃命,准备进草回家,却正好遇上蹲草的三位壮汉。 双方选手显然都愣了一下,大屏幕上出现了短暂的静止画面。 这一波堪称转角遇到爱。 还是胡藜首先反应过来:“还看什么啊,打了再说行不行?” “哦、哦!”孙一鸣随即反应过来,丢出一手控制,胡藜秒接一个21技能再接平a,射手直接暴毙。 「路西法击杀英招,一杀!」 那射手连魔抗鞋都没做,直接被控到死之后人间蒸发,胡藜连大招都不想丢。 “说真的,杀这么个玩意儿真是一点成就感没有。”胡藜由衷地评价道。“这人头像是大马路上捡的。” “没关系,多捡几次几次你就习惯了。”贺云在他身边含着笑道。 “嘿嘿嘿,小狐狸,你要是下回再在马路上捡到人头又不想捡的时候,其实可以稍微呼唤一下我,我是不介意捡人头的。”孙一鸣小声道。 “那还是算了,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嘛,这种事情,就不用别人代劳了。”胡藜面无表情的拒绝。 “不过,有一个人头了,后面的还会远吗?” “对面的射手是猴子派来的逗比吧?被压成这样了,还敢进草?”楚飞刚刚被中路抓死之后又错失了单杀射手的机会忍不住,嘲讽一波。 “别说了,这个射手是联赛有名的金主,玩票的,小飞你小心些,中路可能又要来了。”孙一鸣探完中草之后,凭经验就知道对方的人多半又要转下路了。 “知道啦,被抓一次已经很丢脸了好吗——我操!还能这么玩吗?” 说话间,一道红色身影已经直接闪到塔下,红雾过后,丘比特阵亡,五瘟使者适时跟上技能,把九凤拉出塔里。 月白这波配合辅助越塔单杀,十分漂亮。 「九凤击杀丘比特,一杀!」 “什么意思,看我好欺负还是怎么?”楚飞被压得很惨,苦着一张脸。 “换路吧。”在上路跟对方上单打了一个世纪的黎彬道。 虽然上路看起来暂时风平浪静,但是黎彬却悄悄地压了对面上单半级。 “大木木!我就知道你不会放我不管的。” 胡藜这边中路和下路压力都挺大,特别是胡藜的中塔,被磨得只剩半血。 只有贺云的野区一直没崩,三分钟后,成功拿下大龙,带了一波大节奏。 于此同时,悄摸摸发育的胡藜正好闪现也好了。 “趁着这波大节奏,咱们是不是该送点回礼了?”胡藜眯起眼睛:“毕竟对面在前期可没少欺负我呢,礼尚往来才是pg的作风不是吗?” 贺云收掉最后一个野怪,淡淡看他一眼,道: “你想怎么做。” 胡藜嘴角一勾,吐出两个字: “搞事。” 54根狐狸毛 目前的局势,pg这边的上路和中路都被压得很惨,胡藜虽然一次没死,但是对方九凤配合五瘟使者拆塔十分有优势,胡藜每次清线都冒着可能被对方抓死的危险。 而射手那边虽然频繁被单杀,但是兵线始终推不大进去,所以即使胡藜这边的人头数占优势,但是经济差距并不大。 说到底,这毕竟是一个推塔游戏,杀再多的人,塔没推掉也是没用的。 如果要赢的话,只有在野区决胜负了。 7分钟的时候,黎彬的上路再次被三人越塔单杀,上路一塔在坚持了这么久之后最终还是被点掉了,但是黎彬临死之前带走了对方的上单,中路和打野都大残。 相对的胡藜这边的下路也在对方射手的持续作死行为中毫无意外地被点掉。 “月白,你先回去补状态,对方的打野和中单一直没露头,我总觉得有问题。”me的辅助时刻关注着小地图。 他这个辅助虽然有肉有控,是打团带节奏的好手,但是有一点不好,探视野的能力稍差。 可是不幸的是,路西法正好是个自带法术探知能力的鬼怪。 也就是说,如果路西法在月白的附近,他们现在的状况,根本避无可避。 月白看了一眼九凤的装备栏,发现有一套吸血装备已经做了一半了,只要吸血装备做出来,他不用回家都可以靠吸血回满状态。 他咬了咬牙,现在pg的上路一塔已掉,中路一塔已经只剩一点血皮,只要拔掉中路一塔,那么这场比赛的节奏就彻底在他们这边了。 “五瘟使者,先不着急回家,中路的兵线到了,你掩护我去把对面中塔点掉。” 辅助无法,只好操纵着黑衣使者进了草丛。 草丛很安全。 红衣少女毫无防备的进了草。 就在此时,少女的身下出现了一片阴影。 月白心头顿时一凛。 几乎没有给他一点反应的时间,中路下面一点的草丛里忽然吹起一阵白色飓风,然后猛地窜出来一个白衣鬼怪,是白无常状态的孙一鸣。 黑白无常这个辅助,拥有两种形态。 黑无常形态,可以给队友加双抗,并且自带减速buff,而使用大招切换状态之后,会对被白色飓风控住的敌人进行跟踪伤害。 孙一鸣不会独自出现,他身边至少跟了打野或者法师中的任何一个。 甚至可能两个都在。 月白被控住之后有近一秒的眩晕,他赶紧交了圣泉洗涤解除自身buff,与此同时五瘟使者没有犹豫,闪身挡在了九凤身前。 几乎就在红衣少女被控住的时候,她头顶一道金色光芒闪过,是少司命乘着祥云到达战场,他二话没说,甩出红云,准备开大逃走。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就在他甩出第二道红云的时候,他身下的阴影面积扩大,随之而来的是一道沉默技能。 拿着黑色镰刀的撒旦从天而降。 「路西法击杀九凤,一杀!」 「少司命击杀五瘟使者,一杀!」 「九凤:为了杀我你们还真是煞费苦心,说吧,蹲了多久?」月白忍不住打字道。 「路西法:不久不久,也就打掉你家蓝buff的时间吧。」 胡藜笑眯眯回答道。 “小狐狸,你怎么知道这中单不会这么甘心放掉中路那波兵,都残成这样了,一般中单都会回家吧?” “正常人当然会选择直接回家,可是月白这人吧,还是挺有梦想的。你看他装备栏,吸血法杖都已经出了一半了,如果中塔被点掉,法杖就有了,这种情况下,稍微搏一搏,单车就变摩托了,还回什么家啊?” 孙一鸣听得目瞪口呆:“这都被你算到了?” 观察对手的装备当然是职业选手该有的素质,但是通过对手的装备栏判断对方接下的行为,可不是一般中单能做到的。 胡藜笑眯眯:“当然只是一部分原因了,但是这种情况下,换我,也是不会回家的。” 他摊摊手,很无奈的样子:“看样子大家想得都一样。” 贺云看他一眼。 这可不一样,如果说对面的中单在二层,那么胡藜对于这个位置的理解,至少也得在三层以上。 这波中路被蹲,me的中塔自然没有了,可惜了月白前期苦苦维持,直接因为这波炸裂,节奏瞬间变了。 贺云自然不管那些,中塔掉了,对方的野区彻底改名换姓,他带着孙一鸣简直横行霸道,如入无人之境。 “月白,怎么办?节奏断了。”辅助看着自家被反烂的野区,心里十分着急。 月白看了一眼装备栏,目前pg经济最高的是贺云,其次是胡藜,其他三人经济并不算高,而自己的经济和胡藜几乎是持平的。 双方的差距并不算太大。 “稳住,还有机会。”他沉声道。“等射手起来。” 说完,一帮人进了红区帮射手看红。 “小崽种,我打完这个红就出大弓了,等着爸爸来教你们做人吧。”me的射手自我感觉十分良好。 大弓是英招的核心装备,一旦出出来,伤害直接炸裂,配合其自身的吸血效果,可称鬼怪大陆的站撸王。 而就在me的红buff血量见底的时候,一道闪电劈在红buff身上,一个闪着翅膀的小屁孩低空飞过,然后红buff到了他的身上。 「丘比特:谢了各位。」 打了半天的红buff就这样被人抢走了,任谁都受不了。 “小屁孩你还我的红!”英招大怒,直接冲了上去。 月白瞬间意识到这明显是陷阱,赶紧道:“英招,赶紧回撤,对方有埋伏!” 上头了的射手根本听不见这话,直接几个点射把丘比特射成残血,装备齐全之后的英招确实伤害不俗。 “就这点血量还敢在我面前浪?我他妈这就宰了这小屁孩给你们看看!”被残血勾引的射手根本没心思去想其他。 “啧,他根本听不见我的话,五瘟使者,黑罗刹,你去保护一下他!”月白一脑门官司。 几乎同时,丘比特身后的草丛里直接冲出五个大汉,将三人团团围住。 “撒普莱斯!惊不惊喜,意不意外?”自信回头的楚飞笑得很贱。 “陷阱当然是陷阱了。”孙一鸣笑眯眯,“只是明知道是陷阱还往里面跳,我也是很佩服就对了。” “哎,其实你死了不打紧,就是可惜了你这帮队友。”胡藜叹一口气,直接开杀。 「路西法击杀英招!一杀!」 55根狐狸毛 me这边的射手一看自己死了,瞬间心态炸裂,张嘴就来:“辅助?辅助怎么回事,不知道帮我探探草吗,我被切的时候你们一个两个都死哪儿去了?” 话音刚落,系统提示就到了: 「路西法击杀五瘟使者!二杀!」 me的辅助放下手机:“你他妈看见个残血小屁孩就跟个疯狗一样拉都拉不住,老子探尼玛的草丛,你他妈被蹲了老子为了保你疯狂分担伤害,现在死了吧?你满意了吧?” 眼见着射手辅助一死一送,这边的打野黑罗刹也不是傻的,扭头就准备撤,结果少司命一个大招赶路,把黑罗刹打成残血,胡藜跟上来之后本来只是想随便补补伤害,谁知道系统直接提示: 「路西法击杀黑罗刹!三杀!」 “三杀了?小狐狸你可以啊。”孙一鸣见状,由衷称赞道。 “没有啦,是队长故意让的。”胡藜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刚刚贺云控住黑罗刹之后并没有第一时间使出连招,而是故意地等他放技能。 很明显是想送他三杀。 胡藜侧眼看了贺云一下:“谢了。” 贺云低头操作,表情十分认真,仿佛根本没听见他刚刚的话。 “这本来就该是你的,不算让。”声音有点低,胡藜莫名觉得这种语气他仿佛在哪里听过,可是很快注意力被比赛吸引了过去。 打野的这波被留,给了me这边法师和上单逃跑的机会,尽管没有被一波团灭,但是情况也不容乐观,因为pg已经打到了高地。 “拆到高地就行了,咱们这波血量也不健康,小飞和狐狸回去补状态,咱们三个去拿龙。”贺云吃了一口药包,看了一眼经济面板,把装备换了一个绝望之刃,又预购了一个复活战——一手两个保命装备。 “就下面一波的事了。”他声音稳且冷静。 胡藜发现,贺云比赛的时候像完全换了一个人,跟平时漫不经心的动不动嘴贱的样子完全不一样,话很少而且恰到好处。 从前还有人因为贺云平时和比赛时的性格差别太大而造谣过他请代打,胡藜当时还曾经在那栋高达十万楼的帖子里为他的偶像跟人撕过逼。 现在想来,别人这么怀疑也不算是空穴来风。 趁着在基地补状态,胡藜抽空看了一眼装备栏,到中后期,对方已经有人开始出魔抗装备,他的伤害就只能集中在几个脆皮上面,而且要注意打控制。 可惜路西法这个英雄从机制上来说就是偏法刺,团战时的定位和刺客差不多,控制技能勉勉强强有一个范围沉默。 “队长,我忽然有个想法。”胡藜看着装备栏,忽然开口道。 “说。”贺云看了一眼魔龙的血量已经见底,知道这条龙基本上已经稳了,开始计算着能不能再收一波黑龙,来个双龙会,可是抬头看了一眼状态栏,对方的射手打野辅助三人已经复活了,而他的血量在刚刚跟魔龙搏斗的时候,已经被消耗了不少。 看样子拿下魔龙的话,黑龙要让给对面了,这样一来节奏又会被拖慢不少。 对方的射手虽然垃圾,但是鬼怪本身是个后期英雄,而五瘟使者本身坦度足够,等到对方大后期六神装了,在辅助的保护下,刺客很可能连摸都摸不到就会被秒。 而目前对方的高地塔还健在,全员高地保安的情况下他们其实并不好强攻。 特别是一旦强攻失败,就会被对方反一波。 这种情况下,多拖一分钟,战局都会发生变化。 胡藜轻轻一笑:“你信我吗?” 贺云一愣,几乎没有一丝犹豫:“当然。” me这边五人复活之后不敢出门,开始清理兵线。 就在此时,系统传来消息:「魔龙已被蓝方击杀,三秒后恶龙出洞!」 而此时由于魔龙被杀,龙坑的视野被暴露,月白将视线拉过去,果然看到正在疯狂逃窜的残血三人组。 “对方打了魔龙,血量都不健康,乘这个机会去拿黑龙!”月白当机立断。 这边五人一齐出动,在辅助的加速buff加持下,很快到达龙坑。 “辅助占视野,我们速战速决。”说罢直接开始打龙。 中后期装备成型的情况下五人打龙很快,而就在黑龙血量掉到惩击线的时候,金色光芒闪过,月白顿觉不妙。 “少司命就在附近,别管他,他没有惩击的,出现就是死,先把龙打了。” 而就在此时,少司命终于出现,随着一道金光,他位移到了龙坑。 就在此时,只剩一点血皮的黑龙做出了最后一次垂死挣扎,一巴掌击飞了龙坑里的五人。 黑龙头上一道闪电,系统提示: 「黑龙已被蓝方击杀,蓝方获得黑暗之力!」 “不可能!他怎么可能还有惩击,难道说刚刚打魔龙他没有用惩击?”月白惊呼,于此同时,场上的观众也被这千里走单骑一般的孤勇所震撼。 “抢到了!抢到了!一个残血的少司命,居然凭着一己之力抢到了黑龙!我该说不愧是贺神吗?但是这个位置他即使抢到了龙也是个死,根本跑不掉啊。他这一波用自己一条命去换一个龙,究竟值不值呢?”场外解说彻底兴奋了,抓着话筒一顿分析。 果然,抢到了龙的少司命被五人围堵,眼睁睁看着到嘴肥肉被抢的me只能把全部愤怒发泄在少司命身上,本来之前就已经是残血的少司命尽管走位无敌,奈何对方辅助控制技能无敌,加上月白的预判,尽管身上有绝望之刃,还是倒在了龙坑之中。 可是屏幕上并没有出现击杀消息。 “难道少司命在临死之前绝望之刃换了复活铠甲?” “贺云这波必死,换复活铠甲纯属浪费,还不如直接回基地来得划算。” 少司命倒下的地方,一道圣光闪耀之后,少司命复活。 就在me众人都不解之际,一条消息直接挂在众人头顶。 【路西法击杀五瘟使者,一杀!】 随着五瘟使者被击杀,龙坑附近忽然出现了pg这边数个视野。 “糟糕,咱们被包围了!快撤!”月白大声道。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复活的少司命直接大招封路,黑白无常直接闪现开大,把剩下四人控在原地,夸父随之顶在前面,丘比特趁机在后面输出。 me这边的血量以肉眼可减速的速度在减少。 月白没有慌,操纵九凤直接甩出红云吗,越上半空,大招带走丘比特。 “我就草了,我走位都这么猥琐了,怎么还是被九凤给秒,这个英雄会不会太bug了一点啊。”楚飞出离愤怒。 “不怕,我帮你报仇。”借助少司命暴露视野的路西法一个大招赶路,飞到龙坑,秒放沉默技能,随之强化普攻收掉了落荒而逃的射手和掩护他撤离的上单。 【路西法击杀英招,二杀!】 【路西法击杀五道将军,三杀!】 于此同时,仗着自己位移多频繁风筝夸父的黑罗刹被少司命和黑白无常前后夹击,正好追到了胡藜身后。 少司命抬抬手,就在众人以为他将收掉黑罗刹的时候,少司命的动作停下了。 眼看对方开启大招无法选定之后就要溜走,胡藜没有犹豫,闪现过去,一技能接平a带走。 【路西法击杀黑罗刹,四杀!】 “天啊,继三杀之后又是一个四杀,pg的中单简直开挂,me这边只剩一个中单了,他能完成五杀吗?能吗?”解说唾沫星子乱飞,恨不得自己手上能有一个快进键,马上跳到结局。 可是此时地图上九凤的视野已经消失了。 56根狐狸毛 就在众人,包括胡藜自己都认为即将止步于此的时候,一个熟悉的,低低的声音出现在胡藜耳边: “上路边上靠右的草丛。” 贺云轻声道,声音依旧冷静而坚定。 说罢,他不等众人反应过来,直接进草,果然见到了残血回城的九凤。 九凤的回城读条已经到了最后一点,被人强行打断,看到少司命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准备直接一个大招上天,奈何他刚刚位置暴露的时候贺云直接用技能进的草,少司命的大招标记落在九凤身上,九凤被控住,少司命随之大招丢在他身上。 “不愧是贺神,居然第一时间准确判断出了九凤的位置,me这边注定要被团灭了吗?”解说一脸紧张。 击杀消息并没有出现在屏幕上,因为就在少司命释放技能的时候,九凤身上被一圈白色圣光包围。 “银色圣光!九凤居然在关键时刻开出了银色圣光免疫了全部伤害!看样子这回cloud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要被对方反杀了。”解说继续疯狂毒奶。 贺云看见自己的全部伤害仿佛泥牛入海一般的全部被圣光无效化,脸上却是志在必得的笑:“这还差不多,如果你真被我杀了,这件事反倒难办了。” 月白冷笑,等到圣光效果一过,直接丢出红云,大招上天。 可是他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所有技能键都灰暗了,这技能效果他太熟悉了,于此同时身下的黑色阴影已经说明了问题。 他被沉默了。 “你的人头,可是我家中单的首秀呢,没个五杀怎么好收场?”贺云轻笑。 从天而降的路西法沉默九凤之后,毫不留情的一个普攻,最后一个残血九凤被直接带走! “啊啊啊,千钧一发!pg的中单挺身而出,帮cloud补足了伤害!这是怎样的神仙配合?打野现身勾引,中单趁机收割,神仙级的中野联动!算上刚刚的四杀,这应该是五杀了,现在唯一的问题是,系统会不会判定五杀呢,毕竟间隔的时间也有点久了,如果真的判定为五杀,那这将是本届联赛的第一个五杀。”解说一脸紧张地盯着大屏。 就在一阵沉默中,系统发出消息: 「路西法击杀九凤!五杀!」 【红方!团灭!】 “五杀!没有问题,系统判定了五杀!今年mpl的第一个五杀出现了!没有想到是,今年的第一个五杀属于一个名不见经传甚至从来没有打过职业的新人身上!让我们记住他的名字,pg.fox,这只小狐狸的加盟,明显让pg这只队伍如虎添翼,难以想象,在众人猜测今年pg即将走下坡路的时候,出现了这么一个中单!果然是天不亡pg吗?壮哉我大pg!” 这解说显然是pg的老迷弟了,在上面吹得天花乱坠,pg这边已经趁着对方团灭的功夫,直接推向了地方基地。 于此同时,实时弹幕也有人对此发表了意见: “这算什么五杀,根本就是贺神故意让人头,哄小孩罢了。” “但是没有中单补伤害,这个人头只怕够呛。” “按照贺神以前的打法,抢龙的时候不会那么鲁莽,而且最后打九凤的时候他已经有足够的钱换银色圣光了,那中单纯粹多此一举。” “极限反杀更帅还是五杀更帅?你们没点逼数吗?” “……难道只有我一个人觉得,刚刚的配合,总有一种,被秀了一脸的感觉呢。” “贺神是这样的人设吗?会给人让人头?” “……其实,吃吃cp糖,也不错吧?” “……” 输了。 月白盯着屏幕上硕大的失败二字,恍惚回到了从前,他还是个小少年的时候。 记忆里他好像不是第一次被狐狸眼的少年用路西法打爆。 “路西法击杀青鸟,哎呀,f选手拿下首杀!这匹黑马已经在今年的比赛中用路西法连过三人,简直所向披靡嘛!简直是少年版的cloud,看样子今年个人赛中单位置的第一名,非这个f莫属了。” 听着主持人的声音,16岁的月白第一次尝试到彻底失败的滋味。 他远远望过去,那个少年似乎与他年纪相仿,一双狐狸眼笑起来弯弯的。 “喂,你青鸟很强啊,我差点就输了。”比赛结束之后,少年蹦蹦跳跳地来找他。 “输了就是输了,你等着,我之后会在复活赛复活,然后在决赛上赢你的。”月白握拳道。 狐狸眼少年笑眯眯:“没问题,说好了,我等你啊。” “那你到时候不准跑。” “谁跑谁是小狗。” 可是大赛之后,他再也没见过这少年。 后来他以大奖赛第三的成绩被me招募,在之后的无数次比赛中,他也曾经在许多队伍里寻找少年,可是总是一无所获。 大概是放弃了吧。 再后来,路西法被削弱,贺云转打野。月白偶尔也会怀念这个用路西法打爆他的强大对手,可是他仿佛一颗忽然划过夜空的彗星,拖着长长的尾巴,倏地离他远去。 第一场比赛,成功以pg的胜利收场,最终结算的时候,胡藜以11-1-5的战绩,30%的伤害,一个三杀,一个五杀,是当之无愧的mvp。 而贺云则以经济第一,29%的伤害,得到了一个银牌打野。 正式比赛采取五局三胜制,每场比赛之间有15分钟的休息和调整。 “发挥得不错,咱们中野联动的战术也初步取得了效果,特别要表扬一下狐狸,在前期被对方法师这么压制的情况下,心态一直没崩掉,找到机会发育,后期站位精准,切入及时,还在最后拿到了五杀。”霍远秋推了推眼镜,夸得很克制。 “主要还是队长那一波抢龙抢的好,飞哥那一波勾引也很优秀,我就是跟在后面捡捡人头而已。”胡藜难得被夸,有些不好意思。 “那也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霍远秋道,“当然cloud的节奏也是无懈可击。” “哎?教练你这是偏心啊,五个人的胜利怎么就只夸他俩呢,我那一波占视野不香吗,我保打野,保ad不香吗?”孙一鸣可怜兮兮邀功。 “你打得也不错,不过,我觉得可以等咱们赢了这一场之后再夸。”霍远秋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之后道。 孙一鸣瘪瘪嘴:“行,我算是知道什么叫区别对待了,老大是这样,教练也是这样,我就是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小白菜。” 说罢一头扑向楚飞:“小飞飞快给哥哥一个鼓励的拥抱,哥哥我好伤心。” 换来的却是楚飞嫌弃的一躲:“离我远点,你好恶心。” 孙一鸣绝倒。 57根狐狸毛 后面的三场比赛,尽管me重新调整阵容,但是由于五杀的打击实在太大,而他家的射手又是一个很容易心态炸裂的人,他们只在第三盘的时候勉强靠上单偷塔成功,挽回了一点败局。可惜在第四盘的时候,由于射手捣乱,放出了版本的强势英雄刑天。 而很不幸的是,pg这边先选,贺云秒锁刑天。 这一把贺云几乎可说是乱杀,几乎没有给对方一点点喘息的空间,在胡藜的配合下,4buff开局,上中下路全崩,特别是发育路,直接把射手杀得没了脾气,9分钟的时候就推到了高地。 胡藜倒是也没什么机会去秀自己的操作了,跟在后面刷刷伤害,捡捡人头,当当工具人就够了。 三胜一负,连第五场都没有,pg这边直接进入胜者组。 最后双方队员握手的时候,月白一把拉住了胡藜的手:“我从前曾经猜测过你会不会回来打职业,看样子我猜对了,你不是那种会轻易放弃的人。” 胡藜看着对方,眨眨眼,正在考虑要不要继续装不认识,毕竟在他身后贺云的目光简直如芒在背。 月白见状,淡淡笑了笑,轻轻靠近他耳边,悄声道:“你从前消失的原因,我其实也略有耳闻,你不想让人认出来,我可以理解。” 眼看着被众人包围的贺云想要拨开人群过来时,月白的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不过,鹿野也在联赛里,他那只队伍可比我们强多了,你们之后说不定会遇上呢?” 听到一个耳熟的名字,胡藜身子一僵,月白已经轻轻巧巧地将人推开,冲他大方地伸手道: “期待与你的下一次较量。” 话音刚落,胡藜感觉自己肩上一沉,回头一看,是贺云。 他亲亲热热地把手搭在胡藜肩上,冲二人一笑:“聊什么呢,这么起劲。” 月白看了他一眼,笑道:“也没什么,一点旧事罢了,恭喜你,晋级了啊,代言费又要涨了吧?” 贺云漫不经心看他一眼:“赢你们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吗?没有哪家赞助商会因为赢了你们这种队伍而找我们代言产品的。” 月白脸上的笑容一僵。 贺云这人就是有种能把话说得让死人跳起来掐死他的本事,这话说得,连胡藜都忍不住踩了贺云一脚。 贺云挨了一脚,莫名其妙地看他,觉得这小孩简直好赖不识,怎么当着外人面这么不给自己面子。 胡藜冲月白笑笑,赶紧拉着贺云走了。 “臭小子,你刚刚干嘛呢?”勉强耐着性子被胡藜拽了一阵,贺云还是没忍住一把薅上胡藜脑袋,一阵呼噜。 “还有啊,他刚刚说旧事,怎么你俩认识?” 胡藜把他爪子从自己脑袋上拨下来,抬头瞪他:“不关你事。” 说完就要气鼓鼓地走人,被贺云一把拉回来,按在怀里继续呼噜毛:“你这小孩怎么回事,队长我这是关心你,怎么,刚刚拿了五杀就牛逼起来了,连队长都不认了?你俩刚刚的氛围一看就不简单,老实交代,怎么回事?” 胡藜身子骨弱小,根本不是对方的对手,被人按在怀里一阵蹂|躏,眼圈都红了,这才惨兮兮地讨饶:“我没有……我、我说还不行吗?” 贺云低头一看,小孩一双斜飞的狐狸眼眼角一点红痕,看起来委屈又可怜,竟然有种像是涂了胭脂一样的媚,他瞬间有种欺负了良家妇女的感觉。 他这才放开小孩的脑袋,颇有点依依不舍的意思。 胡藜一看对方脸上那表情就来气,感情这混蛋还真呼噜自己脑袋呼噜上瘾了还是怎么? 贺云收回魔爪,人高马大地低下头,整个身躯压下来相当有威慑力:“说吧,怎么回事?” 胡藜别过头:“就……以前打过一个小比赛,他是当年的季军。” 贺云一听,眯起眼睛看他:“小比赛?” 胡藜含糊:“嗯。” 贺云挑眉:“季军?” 胡藜点了点头,脑袋都快埋土里去了。 “还跟我扯谎呢?qg大奖赛能叫小比赛?小狐狸我看你这人很是不老实啊。”贺云看着眼前一个毛茸茸的脑袋手又犯痒想呼噜,想了想自己现在在教育小孩,一边胡撸一遍教育就显得自己很不严肃。 胡藜觉得这话不对,不服气地抬起头:“单人第一名奖金才三万,不是小比赛是什么?” 贺云啼笑皆非:“单人赛一共就三个位置有第一名,三万不错了,你怎么不看团队赛,第一名十万呢,更不用说拿到冠军之后,联赛的职业战队随便选,这可是堪称mpl摇篮的职业大赛,怎么在你嘴里就成了路边随便不知道什么集团赞助就能开打的草台班子了?” 胡藜仍是不服气:“在奖金上抠门就是不行,青少年打游戏本来就是孤注一掷的事,连这种职业的比赛都不能在资金上进行一定补偿,还有谁愿意去打职业啊?” 贺云听完,轻声一笑:“谁说的,qg真正的目的是为mpl选择青训选手,这些选手一旦签了战队,不管出不出名,衣食肯定是无忧的,只有你这种蠢小孩,光冲着奖金去,那能捞得到什么好?” 胡藜扭头:“总有一些人不想打职业吧。” 贺云听完,斜着眼睛看他,胡藜却把目光移开,不跟他对视。 怎么会有人拿了qg大奖赛的单人冠军之后不愿意打职业的呢? 没有一个怀揣着梦想的网瘾少年不曾梦想着进入职业战队,去见识真正的高峰,去看看最高处的风景,特别是在技术已经被qg这种程度的大赛认可的情况下。 胡藜当年忽然消失,自然是有原因的,只是这些事,他现在还不想跟贺云说。 贺云低头看着小孩,看着他眼角眉梢的倔强,淡淡一笑道: “嗯,我之前是不知道,现在知道了。” 胡藜抬头,贺云这话的意思,好像是不再追究自己当年为什么去打了比赛,却又莫名的消失,为什么现在对当年的一些熟人避而不见。 他这样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好像什么都不在意,却好像什么都懂了一样。 “你知道什么啊……”胡藜嘟囔一句。 他当年参加比赛,一是为了奖金,二是当年mpl上贺云一手路西法大杀四方,斩获fvmp,他当年也存了一丝能用路西法引起偶像注意的意思。 但是这人好像对当年那个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傻瓜,一点印象都没有,反倒对他的手下败将月白有印象。 实在令人有些丧气。 谁知贺云忽然一把将小孩再次搂在怀里,一阵呼噜:“我别的不知道,光知道有个天才中单,一手路西法玩得出神入化,被人质疑是cloud开小号来qg虐菜,为了这事我还被对手在公开场合奚落过几回,这事跟你有关吧?” 胡藜愣住了。 贺云真的记得他。 “当时我就想着要不然干脆就把这个倒霉鬼招进队里,单独pk一下,好让别人看看本尊跟盗版之间的区别,可惜那时候我玩中单位,教练认为这人跟我的位置相同,打法相似,实在没必要再找个风格相似的来坐冷板凳。” “你说谁盗版呢……” “不过怎么办呢,你到最后不还是落我手里了?”贺云笑着揉了一把狐狸毛,最后拍拍他头,放开了他。 胡藜捂着脑袋,胸口跳得厉害。 他不光记得他,还曾想跟他当队友。 “一会的庆功宴,你可别忘了啊,小狐狸。”贺云抓抓他脑袋,转身走了,“迟到了可没得吃。” “这么晚了还开什么庆功宴?” 贺云头也没回,大长腿走得相当帅气,边走边甩出几个字儿: “老王烧烤,酒水管够。” 58根狐狸毛 对酒这东西,胡藜一向没什么概念的,但是对于表扬这种东西,他倒是觉得多多益善比较好。 但是当这两种东西放在一起的时候,实在很难分开。 所以对于庆功烧烤摊上的表扬和酒,他表示照单全收。 最终的结局是,他是被人拖回去的。 嗯,对,就是那种大头朝下,一人一只脚倒着拖回去。 清晨的阳光很好,晒在他毛茸茸的脑袋上传达着夏天的炙热,卧室里的冷气凉飕飕的,扫在裸露在外的脚丫引起一阵鸡皮疙瘩,压缩器运转的声音很轻,裹在被子里的感觉又有种厚实的安全感。 是个十分美好的时刻。 前提是他没有被压在手上的一只手给弄醒。 天花板是工业风的淡灰色,跟他那间宿舍刚刚装修出来的淡绿色不一样,有种冷硬的感觉。 在醒了半天神之后,胡藜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并不在自己的房间里,身上的那点重量也不是别人。 他连忙翻身起床,动作之大直接弄醒了身边的贺云同志。 男人声音里带了点清晨微沙,配上本人的烟嗓,像是清晨咖啡店里第一杯espresso,浓郁的苦涩后面是馥郁的香。 “你干嘛,今天难得休息,不多睡会?” 胡藜一脸惊悚地盯着床上只穿了一条宽松睡裤,大喇喇把八块腹肌显露在空气中的男人,浑身上下就差把雄性荷尔蒙当香水喷洒的男人。 这一定不是他平时吊儿郎当的队长。 不不不,一定是幻觉,自己的酒还没醒。 他一边甩头想要拒绝承认眼前的画面,一边又有更多的片段涌入他的脑袋里: “小狐狸你行不行啊,别喝了……都怪你们,没事灌他个小孩干嘛?” “老大天地良心,他才喝了一小瓶啤的,这也就哥们漱个口的量,谁料到搁他那能醉啊?” “我不管,你们几个作为前辈灌人小孩就是不对,今天晚上的夜宵钱你们自己掏。” “不是吧阿sir,不是说好了你请的吗?” “这是给你们为老不尊的教训,再有下次,连夜宵制度都取消。” “你这是偏心啊老大……” “老子就偏……小孩你干嘛呢?” “嘤嘤嘤,贺神哥哥哥,人家以前真的很崇拜你知不知道啊……路西法、路西法你知道吧,就是专门因为崇拜你去学的……可是当年你看不到我,人家好伤心……” “好好好,我知道了……你先给我起来……臭小孩看着一把骨头,怎么这么重……” “我不,贺云你个混蛋,早点找我打职业不好吗,怎么这时候才来找我,再晚几年我也不用打了,直接退役算了……你个扑街,小爷最讨厌你了!” “好好好,我的错,我的错,我该早点找到你的——你抬一下脚,自己能走不?” “我不仅能走,还能飞呢,九凤算个什么东西,她能上天我也能!凭什么都让我玩她,这种英雄,有手就行嘛……” “行行行,你想玩什么都行,你拿个彼得潘走中我都没意见……” “我不信!你个骗子,就知道欺负我。” “都是我的错行了吧我的祖宗,你快消停点吧我的腰快被你压断了……” “那是你腰不好……咦,这位帅哥你谁啊?怎么搂着我呢……呀,你一定是垂涎我的美色想要轻薄人家……这可不行,知道贺云不,你得比他帅才行。” “……我就是贺云,臭小孩你喝傻了吧?” “我才不信呢,贺云那臭傻逼才不会对我这么温柔呢,看我喝醉了早就把我丢草丛边上不闻不问了……不过小哥哥你长得其实也不错,419什么的我也可以考虑考虑……” “……” 再然后的记忆,胡藜记不大清楚了。 但是光是到这里,已经足够羞耻了。 羞耻到他现在就想穿越回几个小时之前把那个豪气干云干掉一瓶啤酒的自己给踹翻。 “不是,我觉得我已经睡够了,睡得很够很够了,就不打扰队长了,现在就走。”说完,胡藜手忙脚乱地从床上翻身起来,开始寻找自己的衣服。 然后,一个滚烫的胸膛贴了过来,有低哑的声音含着笑烫在自己耳边:“怎么?现在晓得跑了,昨晚不是说419什么也可以考虑的?对了,你还赖在我床上不走,还拉着孙一鸣说要一起3|p来着。” 胡藜浑身汗毛瞬间立了起来。 他是个弯的这件事,他其实原本是不介意别人知道的,当年喜欢谢斐然闹得那么大动静他都一点不怵,可是这一次他忽然就有点怂。 他其实不大希望贺云知道这件事,他其实挺喜欢贺云眼里那个总是小孩的自己。 贺云这种毫无防备的调笑,在男生之间大约是为了好玩,在他这么个做贼心虚的人听来,就是另一层意思了。 好在贺云这人似乎在这种事上实在蠢直男一个,根本没发现他的异常,而是继续笑: “臭小子,岁数不大,知道得不少,违规小网站没少浏览吧?” 呵呵,是没少浏览,但是对象可跟您知道的不大一样。 胡藜这才惨兮兮地扭头,目光可怜巴巴的,透了一丝求饶: “队长……你饶了我吧……” 贺云见状一愣。 宿醉的小孩一张脸还带未褪的嫣红,双眼因为酒精还未散尽的原因,像是被水浸透过的,水葡萄一般,好看极了。 他原本只是想故意说两句话逗一下小孩,谁知这家伙一点没有平时张牙舞爪的样子,关键时刻很是知道认怂,直接跟他求饶。 要是再继续逗下去,就有点欺负小孩儿的意思了。 他见状伸手呼噜了一把小孩的脑袋:“我这是教育你,要是喝不了酒就离孙一鸣他们远点,这帮老油条都是北方人,喝酒那都是论箱吹的,你那点酒量趁早绕道走,别看见有人敬敬酒就傻乎乎地干了,不想喝就不喝,哥在呢,他们可不敢逼你。” 胡藜呆呆地任贺云呼噜毛,一时竟然也忘了避开。 贺云这人吧,其实真的挺不错的。 胡藜醒了,自然是要回自己房间的,他跟贺云打了个招呼,冲了个澡借了件体恤一套就出了门。 好巧不巧,走廊尽头的房间此刻正好传来一声轻微的关门声,有人从房间里出来。 胡藜本能地抬头望过去。 是穿着一身明显不是自己衬衣的楚飞。 他显然也没料到胡藜的出现,呆在了原地。 那件衬衣的领口有点太大了,松松垮垮地从楚飞那白玉一样的肩上滑了下来,胡藜的视力很好,对方脖颈上仿佛玫瑰一般开遍的青紫瞬间暴露无遗。 楚飞显然也注意到了胡藜身上不合身的t恤。 两人都是一阵尴尬的沉默。 最后是楚飞冲他点了点头,低着头道了一句细若蚊呐的“早”。 之后各怀鬼胎的二人便心照不宣地匆匆回了自己的房间。 胡藜觉得,对方应该是一不小心误会了什么。 而自己,一定是一不小心知道了什么。 * 鉴于那天早上的不期而遇,楚飞和胡藜之间仿佛有了一种莫名其妙的默契。 有点像干了坏事之后,互相知道对方秘密的共犯的意思。 这让楚飞之后在面对他的时候变得收敛了不少。 胡藜乐得高兴,也就没有解释那天早上他从贺云房间里出来那件事。 休息了一周之后,第一轮的分组赛结果已经出来了,pg和另外七个战队被分到了胜者组,另外六支队伍分别为奇袭、tnt、凤鸣、p.s、lms和青叶。 值得一提的是,pg的前中单,luis就在青叶俱乐部,也就是说,pg与他们的前中单这一战也是势在必行了。 胡藜在pg首秀的一场比赛上拿到了本届mpl第一个五杀这件事已经在联赛选手之间传开了,pg.fox的名字也算是打出了名号,成了粉丝们纷纷讨论的人物。 当然,更让人感兴趣的还是这位新中单、cloud以及luis之间的爱恨纠葛,这里面的秘辛,已经在mpl官方论坛的灌水区给扒烂了。 pg的第二场比赛是在距离第一场比赛两周后的周三。 这天,霍远秋刚刚布置好下一次的战术战略,胡藜的手机就这么毫无预警地响了起来。 “狐狸,开战术会的时候要关机这事你知道吧?”霍远秋思路被打断,语气有些不大好。 胡藜一脸抱歉,他开会时一般都开静音,只有一个电话例外。 而现在这个电话号码正显示在屏幕上,与此同时显示的,还有十几个沈耀明的未接来电。 59根狐狸毛 五月的阳光直剌剌的,平贴着的白云仿佛一列列远行的白帆。 正是个日朗风轻适合晾晒的天气,把放在箱底的经历过梅雨季节潮气的被褥全都放在阳光下晒晒,让他们散发出柔软温暖的气息。 “喂,胡藜,你干嘛呢,院长让我们晒被单你就知道在那偷懒,到时候活干不完晚饭都没得吃。” 小少年翘着二郎腿,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一双狐狸眼在炙热的阳光下眯缝起来,整个人像极了吃饱喝足懒洋洋晒太阳的大尾巴狐狸: “大药小哥哥,人家这么柔弱一男的,你怎么好意思使唤我干这种粗活呢?” 他年纪小,总爱有事没事撒娇来恶心人,沈耀明早就习惯了,有时候心情好还会配合他。 但是现在显然不是心情好的时候。 “少废话,一共就100条床单,小爷我都晾了60条了,你还想怎样?” “那不是责任越大能力越大吗?”胡藜笑嘻嘻回。 话刚说完,他头上就挨了一个爆栗,回头一看,是穿着一身棉布白裙的妇人,她的面容融在阳光里,一时让胡藜一阵恍惚。 好像忽然间不认识这张脸了一般。 “小狐狸你皮又痒了?现在还知道仗着自己年纪小欺负人了?”女人插着腰,一脸的兴师问罪。 她朴素的格子衬衫洗得有些发白了,袖口微微挽起,能很清楚地看到小臂一截肌肉线条,不难想象这手举着板子抽人的时候是怎样一副景象。 “院长你病好了?”胡藜脱口而出。 “什么病,臭小子你被晒昏头了吧?”女人皱眉。 胡藜一愣,摸摸头,想了半天,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冷不丁蹦出来这句话,女人的身子健康得很,一手扛一个萝卜头上三楼看起来都不是事。 于是他歪头傻笑:“……嘿嘿,我瞎说的。” 话说完,又是不轻不重的一个爆栗,还是熟悉的地方,还是熟悉的味道。 小少年一脸的哭唧唧:“院长,这又是为什么?” “谁叫你仗着年纪小欺负老实人。”女人理直气壮。 小孩狡辩:“从来只听过以大欺小,从来没有以小欺大这种说法,您怎么不分青红皂白先把锅扣到我头上啦?” 妇人叉腰,一脸理所当然:“别人我不敢说,你嘛,能欺负到你头上的人我倒是还没发现,老实交代,是不是又干什么坏事了?” 胡藜仍旧委屈:“您这属于刻板印象,有严重的针对性,我怀疑您对我有偏见。” 女人轻轻笑开:“知道就好,还不赶快去把自己负责的40条被单给晾咯,不然今天晚上自己睡。” 说玩她低头轻轻一笑:“不然某人要是被吓得尿裤子,明天就得再晾一条床单了。” 感情早就把刚刚二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胡藜一听对方这话,顿时怂了:“那我晾还不行吗……” 偷懒无果,胡藜只得灰溜溜跑去干活,小小的孩子身量还没张开,晾个床单都显得笨拙而局促,刚抖开一条床单,就差点把自己一起卷进去。 有点丢脸。 正当小孩与被单斗智斗勇,即将把自己勒死的时候,他只觉得身上一轻,那条被单忽然像被驯服了的猛兽一般乖巧地回到女人手里。 “虽然偷懒有点可耻,但是适当地请人帮忙倒也是可以的。” 胡藜抬头一看,女人的模样在阳光下暖烘烘的,像是刚刚晒好的棉被,散发着温暖安心的气息。 他没来由地眼眶一热。 两人合作起来干活就快得多了,不一会这些被单全都一字排好,整整齐齐地扬帆远航,和煦的阳光照在雪白被单上一时有些晃人眼球。 风 扬起被单一角,轻轻拍打在女人腿边,像是一件洁白的婚纱。 女人轻轻抬手把一绺碎发别到耳后,劳动之后的脸颊微红,使她原本寡淡的五官多了一丝明媚。 小孩恍恍惚惚想起女人年纪已经不小了,可还是依旧孑然一身,按理说条件也不错,怎么嫁出去就这么难呢。 虽然在小孩的思想里,院长就是院长,结不结婚,她都是那个风风火火把什么事都做的热热闹闹的女人。 胡藜刚想到这,只觉得脑袋一疼,还在发愣中,脑门上猝不及防又是一个爆栗。 “臭小子瞎嘀咕什么呢?” 胡藜一回头,看见沈耀明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忽然意识到自己刚刚竟然把心里os给说出来了。 “院长我说真的,下次能不能不要怼着脑门打,回回都中招显得我好像不是很聪明的样子,再说了,我这小脑瓜要是真被打傻了您不得一辈子养我啊。” 女人听了这没正经的话举手又要打人,这回小孩眼疾手快地躲过了:“嘿嘿,打不着——” 话音刚落胡藜只觉得领子一紧,整个人感受到了仿佛吊死鬼一般的窒息:“哎疼疼疼轻点。” 原来胡藜话没说完,整个人像只猫儿一样被拎着后衣领给提溜了起来。 女人笑眯眯开口: “嗯?你说什么?” “……” “院长您美丽大方温柔端庄,世上没有人能配得上您。” 女人这才放开手。 他这回彻底老实了,再不敢多逼逼一个字。 反倒是女人,见他一脸心有戚戚的样子,忍不住叹口气。 “你要真想知道,其实也不为什么。”女人轻轻笑。 “只是总觉得,要是不亲手把你们这帮小萝卜头拉扯大,总觉得不甘心。” 胡藜抬头,看到女人笑得温柔极了。 可是奇了怪了,他想要仔细把女人看清楚,却只看到一张模糊的脸。 他张了张口,想说不嫁也没事,咱们哥几个给您养老,不就赚钱吗,多大点事。 可是下一秒,女人眼眉一展,身子向后倒去,融化在五月微醺的阳光里,消失不见了。 胡藜大惊,只觉得浑身血都倒流了,想要伸手去捞,却也跟着落下了楼。 最后一眼,是明媚的阳光和在风里轻扬的雪白床单。 再一睁眼的时候,是医院空旷的走廊。 明晃晃的日光灯照在他眼皮上,一时有些睁不开眼。 消毒水的气息萦绕而上,胡藜这才想起来,他之前接到了医院打过来的电话,说女人忽然咯血,呼吸衰竭,被送进了重症监护室。 icu是不留陪护的,家属大多挤在一间狭小的等待室,他嫌那里空气不好,躲到了下面一层门诊的走廊。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吵吵嚷嚷的门诊大厅此刻空荡荡的,只有偶尔急诊取药的家属轻轻按响夜间值班的门铃,还有一脸疲惫从梦中唤醒起来会诊的医师,倦怠与不耐藏在口罩下面,只从目光里透出些许端倪。 “醒了?”身边有人轻声道,低低的,带着沙哑的磁性。 胡藜恍恍惚惚抬头,正面怼上贺云一张低血压的俊脸。 ※※※※※※※※※※※※※※※※※※※※ 恢复更新,其实之前也不是断更,就是想等等收藏,到了好入v啥的,万字它不香吗。 我错了,一定好好更新。 60根狐狸毛 这人实在是天赋异禀,胡藜自认也算是能熬的那一类人,但是熬个夜之后多少还是会有一些疲态,像贺云这种一脸清爽,除了有点因为烟瘾发作带来的不耐之外根本看不出半点异常。 胡藜赶紧手忙脚乱地从他身上爬起来。 他睡觉的时候手脚总不老实,他可不能保证自己在意识不清醒的时候对贺云做了什么事。 “醒了就起来坐一会吧,醒醒神。”贺云开口。 胡藜闻言乖巧地坐得笔直,顺便花了一点时间思考贺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个问题。 夜风有些凉,一吹瞬间让他清醒了过来。 他之前在开会的时候接到孤儿院的电话,二话不说就转身走人,当天下午的训练也直接翘掉,贺云自然不可能不管。 “队长,你什么时候来的?” “现在想起来问了?”贺云递过来一瓶功能饮料,胡藜顺手接下。 胡藜有些不好意思:“我睡迷糊了。” “我看你接电话的时候表情不对,之后又翘了训练,我打电话问的你那发小,他告诉我的。” 贺云淡淡的,低头把玩着一个打火机,医院里禁烟,他又不好把小孩丢下去楼梯间抽,烟瘾上来了只好跟打火机斗智斗勇。 “这么大的事一声不吭,你的合约是白签的吗?”他眉毛微皱,眉骨因为生得好看,微微皱眉的时候有种天然的压迫感。 贺云的话里听不出情绪,胡藜却自知理亏,决定先认错。 “我错了。” “错哪了?”贺云停下手里的动作,斜眼看他。 “不该不打招呼就翘训练。”胡藜神色恹恹的,一头细软的头发微翘,眼下一圈淡淡的青紫看得人心一阵心疼。 凌晨时分是人最没防备的时候,胡藜本就年纪小,此刻没有了平日里那股子游刃有余的聪明劲,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还要小,给人一种脆弱幼小的感觉。 也就是只是个刚成年的孩子罢了。 “放屁!” 贺云一脸的嗤笑,“训练这种事,有什么重要的,翘就翘了,也值得你为这种事道歉?” 胡藜:“……” 他差点忘了,这位才是队里头号旷班狂魔,跟他比起来自己简直就是五讲四美三热爱的模范员工。 这话要是让霍远秋听到,不晓得是不是又要多添几根白发了,胡藜觉得摊上这么一位无组织无纪律的队长,不晓得是自己幸运,还是教练倒霉。 贺云见他一脸惊异,以为这小子终于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深感这小孩孺子可教的同时开始进行爱的教育: “臭小子,你错就错在,这么大的事不该不跟队里说。“贺云说完,一只手又不老实地呼噜上胡藜的脑袋,“要知道,咱们队虽然纪律散漫,但有一点还是靠谱的。” 胡藜拨开那只在脑袋顶上作乱的手,老实发问:“什么?” 贺云义正言辞,字正腔圆:“经费充足,医多少咱都有办法帮你解决咯。” 说完,浑身散发着金钱芬芳的队长大人,再次恬不知耻地把魔爪伸向了无辜儿童的脑袋: “……说实在的,你这脑袋一天不呼噜确实有些不习惯了,还别说,就你这脑袋手感刚刚好,别的都不好使。” “……” 感情您是上这来撸毛来了。 不过看在贺云能帮他报销医疗费的份上,他就不计较了。 话没说完,胡藜的手机就响了,接起来是沈耀明的声音: “医生出来了,要跟家属谈话,你赶紧上来。” 胡藜挂了电话,看了贺云一眼,有些踟蹰:“您要不在这等一会?” 贺云点点头:“那行,我到楼下去抽一支烟,有事叫我。” 说完转身出了门诊大厅。 胡藜两三步上了楼,一跨进icu的走廊就被沈耀明扯了进了会谈室。 “病人是肺癌晚期导致的呼吸衰竭,”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子平静道,指了指灯箱上挂的ct片子:“整个肺几乎丧失了功能,上一次的骨扫描显示全身都有扩散,她又擅自停了放化疗,事到如今治疗意义不大,这一次也不过是看呼吸机能吊她几天性命,我们这边肯定会尽力医治,但是癌症这种东西全世界都拿它没有办法——有件事虽然说出来不大好,但是还是要告诉你们一句,做好准备。” “……什、什么准备。”胡藜开口。 “心理准备,”男人透出一丝怜悯,最后叹一口气:“……和后事的准备。” 胡藜眨眨眼,没听懂一样回头看沈耀明和另一个孤儿院的老师:“他刚说什么?” 沈耀明声音哽咽着:“医生说,让我们准备后事——” 胡藜不等他说完,转身就跑出了会客室。 他奋力地跑,好像后面有一个张牙舞爪的怪兽在追他,要是不跑快一点就要被这玩意给吞了。 好像小时候曾经玩过一个追逐游戏,主角就是永无止境的奔跑,前面是无数的陷阱和悬崖,后面是虎视眈眈的猛兽。 癌症。晚期。全身转移。呼吸衰竭。 这明明就是早就该料到的事。 可他每次看到女人一脸淡然地冲他笑,就总会忘记这事。 你看,这老太婆精神好着呢,没那么快死。 她还有力气打人呃,哪个将死之人有这心情? 看吧,报应来了。 女人明明岁数不大,她怎么就要死了,他觉得这事就他妈离谱,要多荒谬有多荒谬。 他才刚刚长大,还没来得及给她养老呢,这么就要死了? 他一阵跑,也没看清楚路,一头就撞到一个人怀里,他头也没抬,随口说了一声对不起就想走,结果被人一把拽了回来。 “小狐狸你怎么回事?怎么心神不宁的?” 胡藜这才缓缓抬头,是带着一身清晨露气和淡淡烟草味的贺云。 窗外是已经泛白的天际,有漂亮的红霞,今天大约是个好天气。 都已经是早上了吗? 胡藜看着贺云,红着眼眶扯出一个难看的笑:“没什么,我出去透透气。” 贺云一看他表情不对,没有放手:“透什么气,你不是去见医生了吗,怎么说的?” 胡藜摇头:“没说什么,你放手。” 贺云眯起眼睛:“少废话,你这表情可骗不了人,到底怎么回事?” 胡藜咬着嘴唇摇头,倔强地睁着眼睛:“我说没什么就是没什么,那女人好着呢,说不定还能蹦起来敲我脑崩儿呢,那医生根本就是胡说八道,凭什么就没有治疗价值了?医就完事了哪儿那么多废话,什么准备后事,怎么就准备后事了,这才刚进去一天怎么就要准备后事?都他妈是庸医!胡说八道!” 贺云一愣,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61根狐狸毛 “不许这么说人医生,人家跟你实话实说是为家属考虑。”贺云低头看着小孩,“不能因为人家说了实话就迁怒别人。” 这小孩还是年纪小,平时小聪明看着古灵精怪的,真遇上事了,就知道哭鼻子。 小孩一愣,忽然意识到自己真是蠢透了,跟医生较什么劲呢,他们看过了太多生死,今天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在他们那里也许每天都在发生,自己的坚持说不定真的没有一点意义。 他有些沮丧。 贺云叹一口气,道:“有些事情,并不是你想怎样,就能怎样的,特别是生死这种事。” 胡藜看着贺云,特别认真道:“所以你也认为,即使知道结局惨淡,还义无反顾地付出,是一种错误吗?” 贺云看了他一眼,道:“当然不,我觉得这是一种勇敢,尽管这种品质大多时候是一种愚蠢,但不可否认它有一种壮士一去马革裹尸的壮烈。” 胡藜自嘲一笑:“壮烈而无用。” “我并不这么认为,”贺云轻轻拍拍他的头:“总要有一个人坚持才行,这是一种信仰。” 胡藜猛地抬头,忽然眼眶里的泪水就这么猝不及防地掉落下来。 少年的眼珠子像是未经打磨的黑曜石,有着一种纯粹的单薄的美,这种美十分动人,一切都来自于这种其妙的脆弱感。 贺云见过许多人在他面前哭,或是梨花带雨或是痛彻心扉,他自认是个铁石心肠的人,但是很奇怪,这小孩一哭,他就觉得胸口有些闷。 这感觉很微妙,有点像是家长看到自家小孩被欺负了之后一声不吭,强忍着非要到了家之后才肯哭,这时候就是再严厉的父母,也不忍心出声责备。 他有些心疼地把小孩揽进怀里:“行了,想哭就哭吧,这大清早的,鸟都还没上班呢,没人笑你。” “哭什么哭,人死了才要哭,她还没死呢,哭个毛线!”胡藜埋在他胸前嘴里还在骂骂咧咧。 可是很快,贺云感到胸前一阵潮意。 小孩在他怀里乖巧极了。 “……你说怎么就是她呢?这地球上几十亿人口呢,该死的人成千上万,怎么就是她要先死呢?” 贺云没有说话。 “她虽然凶,但是从来不做坏事,小时候动不动就罚我们不吃晚饭,却会悄悄给我们留肉包子,我考上大学之后还帮我联系助学金,第一个月的生活费也是她自己掏腰包给的……她明明是世上最好的人,怎么就连活下去的机会都没有了?” 贺云叹口气,轻轻抚上小孩的头,只觉得心里有些酸涩。 死亡可不是警察,会在带走谁的时候审视人生功过,很多时候,死亡就只是死亡,他只是刚好在某一刻某个人身上发生了而已。 它很多时候不过是只是一种离别方式,只是离别的时间,变成了永远。 贺云一向是这么理解死亡的。 关于死亡这件事,是人生必须经历的一道课题,他对这个课题并不陌生,但是小孩,不过才第一次遭遇。 没有人生来就拥有处理痛苦的能力,他们不过是在一次次经历过程中,学习到了与之相处的方式。 拜心理医师贺云同志所赐,胡藜这一顿莫名其妙的宣泄之后终于情绪平稳了下来,重新进了会客室,这时候医生已经简短地跟另外两人讲完了治疗方案。 眼下医生提出的治疗方案无非就三种,第一,继续呼吸机支持,保守治疗,让女人一直在昏迷中结束生命;第二,转上级医院,但是完全可能在途中死亡,并且及时到了更加大型的医院,女人病情也并不会有更先进的治疗方案;第三就是放弃治疗,趁女人现在还能在停止镇静药物之后恢复意识的情况下,交代一下后事。 第二条明显是死路,院长如今的状态确实不适合长途转运,所以其实也就只剩下第一、三种治疗方案,说白了,就是让这些人给女人选择一种死亡方式。 是清醒而痛苦地死去,还是混混沌沌无意识地舒服地死去。 在这种情况下,没有任何一个人敢擅自替院长做决定。 女人没有家庭,父母早已去世,又从来不与亲戚走动,活了大半辈子,最深的羁绊居然就是一个孤儿院。 而所谓的亲人,也不过是一些毫无血缘关系的人。 最终的商议结果是暂时继续治疗,根据后续的病情变化再做决定。 “癌症就是这样,一次次地给你险关,让你一次次地去跨,你永远不会知道是不是就是这一次了,或者还有无数个下一次。” 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人看着三个人,最终让他们一起签下了字,并且附加了一份免责声明。 他眼力何其毒辣,心里知道这种没有家属的病人其实最为麻烦,因为说到底没有任何人敢真正负责,万一真死了,最后又冒出个不知道什么地方来的家属,把所有责任推给医院。 他低头看了一眼病人的名字,戚丁香,一个带着芬芳的名字,只是这花,终究还是开到了荼蘼。 “这里面不留家属,每天下午三点半到四点是探视时间,一次只能进去两个人,如果要沟通病情尽量上午过来,尽量与病人的管床医生沟通病情,病情变化会及时通知你们,务必保持电话通畅,待会里面的事安排妥当了你们可以进来探视。” 说完,中年男子转身进了里间。 十分钟后,胡藜见到了院长。 重症监护室安静得出奇,只有仪器正常工作时发出的声音,跟普通病房的嘈杂与喧闹完全不一样。 这是死亡带来的静谧。 女人躺在病床上,她的衣服被全部脱下,只有半截手臂露在外面,有无数的管子通向她的身体,最粗的那根从她的嘴里一直插到了她的肺里,呼吸机传来一张一翕的声音,据说是这东西在代替她呼吸。 胡藜这是第一次清晰地感受到死亡正在在带走这个女人。 尽管每一次提起病情来都像是在开玩笑,所以大家都默契地回避这个问题,但是这一次胡藜却知道,女人真的熬不了太久了。 他一点点握上女人的手,那双敏捷地随时随地都能给他一个脑瓜崩儿的手,现在又瘦又枯。 疾病已经榨干了她身上全部的生命力。 他缓缓地把脸贴上去,眼圈不自主地红了。 他轻声附耳道: “别睡啦,小狐狸又把隔壁的玻璃给碎了,人家都找上门来问罪啦。” 回答他的,只有安静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