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俄罗斯之夏》 第一章 凌晨的飞机 热水将身上的毛孔打开后，林渡快速切换，打在身上的水柱立刻变得冰凉，让他迅速清醒了过来。 自去年从职业格斗圈退役后，还是第一次用这种冷热水交替浴，他感觉身上每一寸皮肤都在不安的叫嚣，似乎要拉着他回到那些汗臭和血腥味交杂在鼎沸人声中的夜晚。 林渡尽量冷静的站着，又三分钟后，他关掉喷头，站到了镜子前。 看着布满水珠的镜子中二十七八岁的自己，林渡竟然感到有些陌生。那个男人五官都还尚可，只是眼神和他此时的心境一样，都显得有些迷茫。 林渡自嘲的笑笑，然后麻利的擦干身子，漱完口换好衣服，轻轻的拖动箱子，走出房间时，却还是撞上了乔小刀。 “你小子不够意思啊。”乔小刀旋着手中的钥匙扣，眉眼间似笑非笑，“好歹咱们也同居了一年左右，有了新欢就想把我踹开？” “打住！首先，我在你这里只算是兼职，别用同居来玷污我们纯洁的上下级关系。其次，对方并不是新欢，只是一个相约去俄罗斯看球的普通朋友而已。”林渡赶忙做了个暂停的手势，让这家伙信口胡说下去，他身上的鸡皮疙瘩恐怕得落满一地。 但林渡还是失策了，乔小刀趁他做手势的空当，已经抓过了他的行李箱。 “哈，这样正好。俗话说肥水不流外人田，你带哥们去长长眼，说不定还能促成一段旷世之恋呢。”乔小刀不再废话，拖着行李箱就往外跑，好像要去赶飞机的人是他。 林渡只得跟上。 乔小刀算是林渡为数不多的几个铁哥们之一，在武汉经营着一家酒吧。林渡仓促退役，还没做好早九晚五的上班准备，好在他职业生涯中得过几个不大不小的奖，积蓄也还丰厚，没到必须工作才能活下去的境况，只是不想待在家里和父母每天家长里短。得知情况的乔小刀盛情邀请，让他住进了自己的酒吧。 没想到这一住就是一年，因为林渡时常帮乔小刀对付一些酒吧中难免的复杂客人，不仅没交房租，反而又多了一点收入。中间两人喝酒聊天，偶尔三朋四友相聚，日子倒也清闲。只是林渡已然慢慢厌倦，心里已有彻底开始新生活的念头。 不过此时临近世界杯，乔小刀没放过这四年一次为期一个月的机会，把酒吧装修出了足球主题，准备好好的赚上一笔。这也勾起了林渡心中的瘾，他虽然自诩球迷，生命中的前二十几年不是上学就是训练，要不就是准备比赛，竟没完整的看过一届世界杯，就想趁着这段日子，在乔小刀的酒吧里好好的看球，完了再说其他。 但俗话说计划赶不上变化，做好了悠闲看直播准备的林渡，却突然要飞赴俄罗斯，去战斗民族的国度看现场。 “对了，那姑娘叫啥来着？”乔小刀不愧是老司机，三拐两拐间已经将车从武汉特有的混乱街道布局中开上了机场高速。 “什么？”心里想事的林渡没听清。 “果然是新人胜旧人，旧人不如狗啊……” “再次打住！”林渡被乔小刀装怨妇的语气弄得汗毛直竖，“你每天幽灵般的在我身后转，能没看见我的聊天记录？” “喂，都说是去你房间找东西而已啦。”乔小刀嘟嘴扮萌，让人恶寒，“再说你以为谁都像你的双5.1视力那么变态？” “所以你就是在偷看吧。” “哎呀，渡渡，你就告诉人家嘛……” 如果说撒娇是女人对付男人的武器之一，那么男人向男人撒娇就是绝对的大杀器，为了让自己多活几年，林渡赶紧开口：“她叫夜逍遥。呕……你再这样我要报警了。” 乔小刀完全不顾林渡在他的摧残下半死不活的状态，得意的嘀咕着：“夜逍遥，还有姓夜的吗？” 这家伙嘀嘀咕咕半天，突然尖叫一声，双手一抖，差点将车开翻！ 林渡惊得脸色苍白，正要骂他两句，乔小刀反而恶人先告状，大声嚷嚷了起来：“靠！你咋不说她叫轻舞飞扬呢？感情你就知道她的网名啊！” 被乔小刀这通抢白后，林渡也有些讪讪。夜逍遥的确是个网名，是林渡在这一年中无聊时混迹各大足球论坛时认识的网友，也是促成他这次去俄罗斯的主要原因。 “阿渡，不是我眼红你，但咱们都过了对网络情缘一线牵抱有美好向往的年龄了，你怎么还……” “叫我林渡就行。”林渡这个年龄段，对于阿杜的记忆太深刻，所以听别人叫他“阿渡”，总感觉怪怪的，“再次强调，我和她只是相约去俄罗斯看球的朋友而已，所以对方是什么样的人我并不关心。话说回来，就算对方爽约，我一个人去俄罗斯也不会有危险的。” “谁关心你的死活啊。”说话间，已到了机场，乔小刀将车停好，和林渡向机场大厅走去，“我担心的是你这里。” 看到乔小刀指向心脏位置，林渡有点感动。 此时不过七点左右，经营酒吧的乔小刀可能才睡了不到两个小时，眼巴巴的跟着自己过来，恐怕不是为了一睹芳容混个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机会，而是为了替自己把关，避免自己被网友欺骗。 到了机场出发大厅，林渡心里也有些忐忑。他对夜逍遥的外表不太关心，他是对自己没多大信心。在网上当然可以信马由缰的胡侃，但见面后，对方察觉他不过是一个比较沉闷的人，应该会很失望吧？ “喂，请问你是夜逍遥吗？”乔小刀拉住一个过路的大叔问。 “神经病。”对方很客气的回答，然后甩开他疾步走开。 乔小刀毫不气馁，目光很快就停在了另一位迎面走来的大妈身上，林渡很及时的阻止了他自寻死路。 “你还能更不靠谱一点吗？” “我这可是用身体为你排雷哦。”乔小刀看着来往的行人蠢蠢欲动，“我知道 你脸皮薄，如果待会情况不对，在对方以为我是你的时候，你负责逃跑就行。” 真是两肋插刀的好朋友。林渡想了想，将准备好的东西拿了出来：“我们也是有接头暗号的。” “郁金香？有品位！”乔小刀一把抢过去，“不过这个有品位是指三天前的你。” 林渡懒得解释，郁金香的确已经枯萎，不过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那对方会准备什么？”乔小刀好奇的问。 “对方准备的是……算了，她已经来了。” 乔小刀身子立刻绷紧，如临大敌般向林渡看的方向转过去。 “你就是林渡？” 一个右手拖着粉红色行李箱的女孩笑吟吟的看着乔小刀手中的花，左手托着一个啃了几口的鸭梨。 乔小刀的目光先扫过她白色连衣裙下面的长腿，再停留在她明目皓齿的脸蛋上，结结巴巴的说：“你……你好，野玫瑰小姐……” “哇，没想到你也会油嘴滑舌！现在这样称呼别人会告你骚扰的哦。”夜逍遥以手掩口，浅浅的笑着。 “哦，请原谅我的鲁莽，但是你的美貌不仅让我口拙，还让我无法思考。”乔小刀优雅的行礼。 林渡哭笑不得，口口声声要为自己排雷的人，现在打算冒名顶替了。 “好了，拆弹骑士，我们要过安检了。”林渡从乔小刀手中将郁金香拿了回来，看着夜逍遥手中不成样子的鸭梨，感觉很有压力，“意大利预选赛就出局了，你还用这样的象征来提醒我，我的心真的好痛。” 夜逍遥眉毛一挑，看着他手中的枯萎郁金香，语气嗔怪：“你对我们荷兰队也很不友好哦。” 于是，林渡确认了对方就是如假包换的夜逍遥，而非类似于乔小刀这种冒名顶替的排雷兵。 第二章 郁金香和鸭梨 这个不大不小的玩笑，让两人很快消除了线下见面的陌生感。托运完行李走向安检口时，林渡感觉已经找回了在论坛灌水时的熟络。 夜逍遥没什么城府，除了她本名是何筱外，其他的经历和之前网上告知林渡的分毫不差。 她刚毕业，大学时修过俄语，供职于一家小众的体育类公众号。在这个节骨眼上被公司抓壮丁般的派往俄罗斯写世界杯的报道。因为公司财力状况不佳以及人手不足等情况，只能负担她一个人的开销。她虽然嘴里说着不怕，在得知林渡有足够的空余时间以及不差钱的情况时，以为林渡也会去俄罗斯，便透露出希望能和林渡一起的念头。 早有计划的林渡，不知为何在心中对这位素未谋面的网友生出了同情，也没多做考虑，便将自己看球的地点从乔小刀的酒吧改在了俄罗斯。订完机票后，连林渡自己都惊异于自己的干脆果决。 “没想到这年头还有用本名做id的。”何筱在得知林渡真的就叫林渡后有点惊讶。 “最好的伪装就是没有伪装。”林渡想要让自己显得深沉一点，但在何筱的注视下只好说出实情：“取名字真的好难啊……” “我就知道！果然是很大叔的性格！”虽然只是无足轻重的小事，何筱却因为答案和她预期的一样而显得有些雀跃。 林渡有点头痛，他感觉何筱也没有外表看起来那么年轻。不过看到美女卖萌比乔小刀果然要赏心悦目很多，这点细节就微不足道了。 想起乔小刀，他才发现这个家伙居然还没走，而是一直跟在两人背后。 “其实我也一直想去世界杯的现场……”乔小刀酸溜溜的说着，在何筱保证以后会到他的酒吧拜访后，才依依不舍的，一步三回头向机场外挪去。 “你的朋友还蛮不错的。”上了飞机后何筱对林渡说。 “当然，物以类聚嘛。”林渡替乔小刀接受了夸奖。 “是臭味相投吧？没想到你也很油嘴滑舌。”何筱故作生气，抱着胳膊默不作声，在飞机即将起飞时才对林渡说：“不过你也的确是个好人。我之前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就坐在那里啃梨子生闷气，看见你的朋友拿着的郁金香时，我差点激动得哭出来了。” 原来啃过的梨子还有这段曲折的来历，这么对比下来，林渡拿的枯萎郁金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他有点不安的解释：“其实我也不是有意要拿残花来刺激你。只是不知为何，昨晚明明放在花瓶里，早晨起来时还是枯萎了。出门后又没遇到开门的花店，所以才……” “啊？你别误会，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何筱支着头，有些出神的望着窗外，“花朵因为其凋零，才更显盛开时的璀璨。纵观荷兰队的历史，就是在如此不停的循环中，为世界足坛留下了一抹耀眼的橙色。” “对，你说得没错。从世界杯历史来看，荷兰队迄今为止有十次决赛圈的经历，看起来很不错，但实际上他们的参赛次数不仅少于十三次的瑞典，甚至还不如参加了十二次的瑞士。” 林渡说到这里，发现何筱已经捏起了粉拳，赶忙将剩下的话说完：“不过他们只要进入世界杯决赛圈，往往就会取得不错的成绩。三次亚军一次季军的辉煌，说明‘无冕之王’的称号，他们当之无愧！” “那是自然。荷兰虽然人口基数不大，但却是世界足坛闻名的人才输出库，从克鲁伊夫到三剑客，从奥维马斯、克鲁伊维特、西多夫、戴维斯到斯内德、罗本、范尼、范佩西，橙衣军团永远不缺进攻的天才。”何筱有点得意，但很快，她就和林渡一起陷入了沉默。 因为罗本、范佩西之后，荷兰的青训就出现了严重的断档。现在荷兰国家队阵容中的球员，别说能让人特别印象深刻的，就连能在欧洲豪门获得稳定出场机会的都寥寥无几。 在最新一期陪练名单中，除了曼联的小布林德，利物浦的范迪克和维纳尔杜姆，就连顶着荷甲金鞋光环加盟曼联的德佩也在穆里尼奥上台后，很干脆的买去了里昂。虽然德佩在法甲仿佛重生般打得风生水起，但因为法甲本身的水平，他身上的“水货”标签是否该因此撕去，还有待进一步验证。 更为糟糕的是，面对这样的困境，荷兰足协好像有点手忙脚乱，14年范加尔离职后，球队接连经历了希丁克、艾德沃卡特、老布林德，再到近期上任的科曼，频繁的主帅更替，除了让荷兰队收获了“一言不合就换教练”的球迷调侃金句外，实际上并未找到荷兰队未来的方向。 “哼，但这一切都只是荷兰足球的循环！”何筱很快又精神了起来，“我相信很快就会有人扛起荷兰队的橙色大旗。反倒是意大利，六十年来首次落选世界杯，暴露出的情况更加触目惊心吧？” “这倒是事实，意大利遇到的问题很简单，就一个穷字。可思来想去，足球最大的麻烦也就这个穷字了。”林渡说着连连摇头。如此夸张做作，一方面是想通过卖惨来逗乐何筱，另一方面则是真的惨。 “嘻嘻，看来你很有自知之明嘛。”何筱果然笑了起来，“都说一分钱一分货，谁能想到名帅辈出的意大利，在孔蒂之后，接手世界杯预选赛的主教练居然是最平庸的文图拉。同样面临球员青黄不接的窘况，荷兰虽然折腾，在花钱上却看不出有什么吝啬。而意大利呢？主教练经费居然只有区区的一百万欧元！” 林渡唯有叹息一声：“而且意大利的穷是社会性的问题，你知道为什么近几年为什么鲜有人用‘男模队’来称呼意大利了吗？” “我知道我知道！”何筱高兴得叽叽喳喳了起来，“因为球员们穷得没钱买刮胡刀了！” 林渡差点一口老血喷出。由于近几年意大利国家队球员纷纷留起了胡子，颜值直线滑落，曾经最吸引女球迷的球队，留给大家的仿佛只剩下巴乔的忧郁背影，但敢说职业球员没钱刮胡子，恐怕也就何筱一家，别无分号了。 “虽然视角奇特，但不得不承认，意大利球员蓄胡的确和穷有关。”林渡以手加额，“根据社会学家德怀特?鲁滨逊的说法，在欧美社会，留胡子一般是激进运动的象征。在意大利不敌瑞典的比赛中，文图拉准备派老将德罗西上场，结果留着海盗式大胡子的德罗西居然公然顶撞助教，就很能说明问题。” “啊？”何筱听得惊愕不已，“难道不是因为德罗西很高尚，主动将上场机会让出吗？”林渡笑而不语，意识到了什么的何筱用拳头砸向他的胳膊，“你居然敢耍我！” 林渡略一侧身，便躲过了何筱的攻击，笑着说：“但这种观点的确很有趣，而且……” 林渡说着一顿，成功的转移了何筱的注意力，“而且什么？” “我们到上海了。”林渡板着脸说。 两人买的票是武汉到莫斯科，中途要在上海的虹桥机场中转，说话间，两人居然都没注意飞机已经降落。 “咦？我好像忘了件很重要的事？”跟着林渡走出机舱的何筱挠头苦思，没注意到林渡嘴角有抹微笑。 第三章 落选联盟名单 在中转休息室等待此次旅程第二趟飞机时，何筱闷头在键盘上敲击着。 林渡坐在她左手边，看着她那青葱十指灵巧的掠过键盘，噼里啪啦的声音听在耳中，像梵音般清静微妙。 过去这一年的大部分时间，林渡都待在乔小刀的酒吧，除了偶尔回家小住外，连酒吧大门都很少出。乔小刀一有机会，就在朋友们面前笑话他成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 在确定这趟旅行时，林渡最担心的就是在面对陌生人时，是否会有沟通障碍。从刚才那段飞行来看，他和何筱之间的沟通好像并没有什么大问题。 或许是有网上交流的铺垫，也或许其实自己还有做销售的潜力吧？林渡自嘲的笑了笑，回过神来，发现何筱正面色微红的看着自己。 “你对我写的东西有什么意见吗？”何筱已经扣上笔记本，语气中有点兴师问罪的味道。 林渡心中一凛，知道是自己的笑容让何筱误会了。如果照实说，盯着一个女孩的手怪笑，又很可能被误会成有某种怪癖。不过，林渡已经找到了应对的方法，他反问：“你以前练过钢琴吗？” “哦？你还会演绎法？”何筱的好奇心不出所料的被勾了起来，双手撑在下巴上，一脸崇拜的看着林渡。 “演绎法？” “就是福尔摩斯探案用的那种方法。快说说，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林渡感到好笑，自己随口一说，居然还成了一种逻辑方法？他骑虎难下，做出吸烟斗的动作，说：“你十指修长，打字时指尖力度又恰到好处，如果没有钢琴功底，是很难办到了。” 何筱表情一愣，“噗呲”笑出了声，“哪有这么牵强附会的推理？我还以为你看出了我身上的艺术家气质呢。” “你真练过？”虽然何筱的确有点像艺术生，但自己胡口一猜就中也太巧了吧？ “没有啦。不过你别以为是我自恋，这些都是大学时学弟和学长们说的。”何筱说着，皱起了眉头，“你怎么一脸的不以为然？” “所以你就当真了？”林渡吸了一口不存在的烟斗，悠悠的吐出，“学弟对学姐是不留余地的厚脸皮奉承，而学长对学妹则是心怀叵测的甜言蜜语。这两种人的话，虚情多过实意，也只有涉世未深的小女生才信。” 林渡说完，背上发冷，自己怎么又触了逆鳞？胆战心惊中，却见何筱的笑容变成了意味深长，“那你呢？你说我练过钢琴，是厚脸皮还是心怀叵测？” 什么叫聪明反被聪明误？什么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好在他很快便重施故技，指着何筱面前的笔记本电脑问：“你刚才在写什么？日记吗？” 何筱再次入毂，兴致勃勃的翻开电脑，点亮屏幕转向林渡：“我的工作，为公司开设的世界杯专栏供稿，你看看有问题没？” 林渡快速浏览，脸上顿时发烫。这篇文章东拉西扯，正是他和何筱在刚才飞机上的瞎聊，特别是那个蓄胡论，更是显得刺目。 “这……这也行？”林渡战战惶惶，汗出如浆。 “这有什么不可以？”何筱显得很坦然，“不同的人对足球有不同的理解，难道非要通篇数据，引经据典写成一字不差的论文？我觉得只要符合读者的口味就行了。” 林渡一想也的确是这个道理。足球文化丰富多彩，从影视到网络文学再到故事会代表《太阳报》，无所不包。bbc的《match of the day》的专业评论自然让球迷们喜闻乐见，但也不可否认，国内对乌贼刘的调侃同样让球迷们津津有味。 只不过唯一的问题是…… “你写的东西大概有多少读者？”林渡问。 啪！何筱红着脸又将屏幕扣上。“读者肯定是有的，只不过我们公司刚起步，流量还比不过那些老牌媒体。”何筱边说边东张西望。 林渡立刻明白了。这么看来，何筱这家公司野心还挺大，很多不知名的小众体育类媒体都以剽窃抄袭起家，像世界杯这种大赛，他们也不过是在家里看看直播，然后随手拼凑出新闻。而何筱这家公司，居然“大手笔”的派出了前方报道团队，虽然只有一个人，但态度还是很值得表扬的。 就是让一个女孩独自去向异国他乡，感觉有点敲骨吸髓。 何筱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是很可怜的。“因为我也是初创成员。”她捂着脸羞涩的说。 林渡讶然失笑，抱起拳头语气尊敬的说：“原来还是何总，失敬失敬。” 何筱的脸更红了，“别这么讨厌行吗？对了大叔，你是做什么工作的？这次不准岔开话题！”原来何筱已经看出了林渡的套路。 “我？无业游民一个。”林渡并不忌讳这个话题。 何筱一脸的不信：“你肯定是在骗我！”林渡举起手要发誓，何筱将他的手按了回去，“我又不是查户口，你相瞒就瞒吧，暂时就当你是无业游民。”说完，何筱叹了口气。 林渡不解的看着她。 “我很同情你啊大叔。”何筱表情难过，“没有工作，主队的复兴又遥遥无期，还没有女朋友。啧啧，我可以采访一下，你是以怎样坚强的心态支撑下来的呢？” “噗……”林渡喷了，休息室的人都回头看了他一眼，林渡歉意的向四周低了低头，小声抗议：“那你又是怎么挺过来的？以丰富战术见长的意大利，16年那种老迈而星光黯淡的阵容，都能在欧洲杯上教训比利时碾压西班牙，甚至还将德国拖入了点球大战。所以我相信只要从曼奇尼、孔蒂、安切洛蒂、阿莱格里等豪华的意大利籍主教练人选中随便选一个，未来的成绩都是很乐观的。荷兰就不同了，除了球员断档问题外，五大联赛难觅荷兰籍主教练踪迹也是一个严重的问题。” “啊，我不听我不听！”何筱将头像拨浪鼓般摇着，阻止了林渡继续说下去，并用祈求的目光看着林渡，“我们一定要互相伤害吗？” 林渡胸口一滞，这是谁先插刀的？不过和女生斤斤计较并不是他的习惯，他叹了口气说：“没办法，这两支球队球迷众多，我们就算躲过了彼此，也躲不过天下。” 何筱的脸苦了起来，她当然知道林渡说的是事实。正因为关注高才会反复的被提起，像中国队落选世界杯，除了国内媒体，谁会把这个当新闻反复提及？ “不过，”何筱突然像一个掌握了某个秘密的小女生般神秘的笑了起来，“要说难兄难弟可不止荷兰和意大利。” “还有惨的？”林渡有些困惑了，的确有不少可以称作强队的国家落选了这届世界杯，但那些球队的世界杯决赛圈之旅本就断断续续的，一两次落选，也算不上特别遗憾。 “美国队啊！我就知道你想不到！”何筱得意洋洋。 “美国队？他们没进世界杯很奇怪吗？”林渡惊愕不已，虽然略有表演的痕迹，但他发现自己对美国队真的有点陌生。 美国队的确是世界杯的常客，但球星的缺乏以及美国的橄榄球、棒球、篮球三大职业联赛太过耀眼，导致美职联的存在感非常薄弱，如果不仔细想想，很多人可能都会忽略其实美国队14年还是十六强之一。 “哈哈，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美国队参加世界杯的次数也是十次，而且他们还是1930年第一届世界杯的参赛国。他们在世界杯的资历，比英格兰西班牙德国还老。” 老美居然第一届世界杯就参加了？这还是印象中有“足球荒漠”之称的美国吗？ 第四章 我是德国球迷 林渡真假难辨的孤陋寡闻让何筱谈兴正浓，她正打算向林渡好好炫耀最近查资料的收获，却突然有人坐了过来。 来人看起来三十来许，抱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公文包，西装革履下的身材有些发福，虽然何筱并没有以貌取人的习惯，但他笑起来时酒糟鼻上泛着的油光，还是让她感觉很不舒服。 中转休息室的人并不多，很多位子都还空着，何筱以为这人是林渡的朋友，转眼看去时，发现林渡也同样疑惑。 “大叔，你谁啊？”何筱不客气了，她打出美国队这张牌，正准备趁胜追击，因为这人的出现，导致剩下的话如鲠在喉，十分难受。 林渡大汗。男人有时候是很幼稚的生物，他们或多或少总会幻想自己在女人眼中是独一无二的，但何筱用大叔之称称呼了他，转而又称呼这位不速之客，说明林渡在何筱眼中普通得和路人没区别。 何筱语气有点冲，那人却不生气，笑呵呵的给两人递名片。 “我们不要安利也不买保险更对区块链不感兴趣。”林渡和何筱异口同声，就连摆手的动作都同步了起来。 那人拿着名片的手在空中停滞了许久才收回去，他尴尬的嘿笑两声，说：“两位别误会，我不是来做推销的。我叫叶家荣，刚才听两位对足坛大事颇有见地，所以特地过来打个招呼。” 林渡和何筱又同时擦了把冷汗。颇有见地，也就是说两人是懂球帝，近来在网上，夸奖对方懂球，往往都没安好心，相识于论坛的两人，自然深受其苦。 2004年初，国际足联确认足球起源于中国，“蹴鞠”是有史以来最早的足球活动，《战国策》和《史记》是最早的记录蹴鞠的文献典籍。虽然蹴鞠和我们现在所说的足球毫无瓜葛，但足球这项运动的历史之丰厚由此可见一斑。 就算从人们公认的现代足球诞生日1863年10月26日，也就是英格兰足球协会成立的日子算起，距今也有一百五十多年的历史了。这期间发生的大事如夜空繁星，数不胜数，就连许多足球规则都一改再改。 时至今日，有欧洲五大联赛为主流的各国俱乐部联赛，以国家为单位的各大洲锦标赛，奥运会，世界杯等等分门别类琳琅满目的比赛，一个人就算要熟知其中一项赛事的前世今生都不容易，更别提熟知该项赛事各参赛球队的球员和教练的更迭，球队过往的战绩和恩怨了。 而某些老球迷，常常以自己比新生代球迷丰富的足球知识而自傲，对新晋球迷大加嘲讽，这种行为很快引起了新晋球迷，以及大部分理智老球迷的联合鞭挞。于是，懂球帝这个称呼逐渐的变成了对那些倚老卖老的球迷的贬称。 叶家荣见两人的反应平淡，有些意外，但他眼珠一转，又热情的说：“两位刚才说到美国荷兰意大利，好像都不在这届世界杯名单上。其实我也是球迷，不知道能否和两位谈谈这届世界杯的参赛球队呢？” 林渡点了点头，他也觉得自己和何筱讨论的话题有点偏了。兴高采烈的去俄罗斯看球，却一直说落选的球队，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踏上的是心灵疗伤之旅呢。 何筱看来也是和林渡同样的想法，她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立刻好奇的问了起来：“那大叔你是哪只球队的球迷？” “我啊……我没有固定的支持球队，如果非要选的话，我选德国队，他们近几年成绩好像非常不错。” “德国啊……”何筱悠悠的说了一句便沉默了。 叶家荣被她搞糊涂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的向林渡求助。林渡心里好笑，荷兰队近些年青训走着歪路，你喜欢德国不是刺激她吗？不过他也没说破，顺着叶家荣的话题说：“看来叶先生有福了。德国队近些年大赛发挥十分稳定，虽然阵容上也免不了人员更迭，但勒夫正当壮年，在战术上并不像当初西班牙老迈的博斯克那样故步自封。虽然没有同时拿下世界杯和欧洲杯，以及让人诟病不会打硬仗，但不可否认，即使拉姆、小猪等老将退役，格策、许尔勒等人状态不佳，德国队依然是夺冠的热门，说不定还能实现世界杯的卫冕。” “那太好了，那太好了。”叶家荣一个劲的说，但奇怪的是，他的表情给林渡一种刻意的做作，好像是在故意敷衍。 这让林渡也没了继续聊下去的欲望，只是他又不能像何筱那样随意的使小性子，所以只好生硬的陪着叶家荣笑。 看来社交果然很麻烦。 “到我们登机了！”突然，何筱的叫声将林渡从尴尬的氛围中拯救了出来，他立刻帮何筱抱起电脑，向叶家荣表达了歉意。 两人急冲冲的向登机口走时，叶家荣却跟了上来，“真巧，我也去俄罗斯。对了，我还有个问题想问……” “啊！我好像落下东西了！”何筱又叫了一声，“阿渡，你必须陪我回去找找。” 林渡认为这样的暗示已经足够了，没想到叶家荣显得比何筱还着急，“这位女士丢了什么？我也搭把手吧……” 何筱两次斗法失败，嘟着嘴说：“不用了，我突然想起自己根本就没带脸霜。” “哦，那就好，咱们快上飞机吧。对了，我的问题是……”叶家荣倒是很执着。 “啊！不行了，我要去洗手间，阿渡你陪我去！”何筱脸色微红，使出了大杀器，并对叶家荣说：“叶先生，这种事就不用你帮忙啦。” “这种事……这种事……”叶家荣似有不甘，但他再怎么厚脸皮，也说不出自己也内急的话来，“那我们飞机上见吧。” 林渡感觉何筱的脸都绿了，这真叫躲得过和尚躲不过庙。在两人目送叶家荣走远后，林渡问何筱：“你怎么那么不待见他啊？” 其实叶家荣除了自来熟过头外，既不推销也不粗俗还显得很有礼貌，何筱这么做反而有些有点落下乘了。 “就你是滥好人。”何筱气得腮帮子鼓了起来，“现在的骗子都不是一上来就直奔主题，他们先慢慢的找到和你的共同话题，和你聊熟后才图穷匕见。我在这方面吃的亏都能出一本书了。” 这倒是实情。比如说微信上突然有附近的人加你好友，你以为她是要做微商，但却在她的朋友圈看不到任何广告。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你只会看见标榜单身的她也不上班，也不靠男朋友养活，但足迹偏偏又遍布全球。你开始羡慕，按捺不住的问她时，她才会轻描淡写的说自己在玩贵金属或者炒期货。 林渡是没上过当，所以他对何筱要出书的经历很感兴趣，刚开口要问时，被何筱敲了一下，“不准问，也不准在心里笑话我。” “我只是想提前当你大作的读者嘛。对了，你怎么不叫我大叔了？”林渡这才想起，何筱开始叫自己为“阿渡”了。 “再叫你大叔，岂不是让你成了叶家荣那样的人？”何筱不好意思的笑了，“怎么？你不喜欢我这样叫你吗？” 该怎么说呢？虽然有点对不起乔小刀等朋友，但林渡还是决定给何筱称呼自己为“阿渡”的特权。 “没有，我挺 第五章 道歉要有礼貌 但临近起飞时间，他们还是得上飞机。同仇敌忾的两人互相鼓励，抱定狭路相逢勇者胜的心态向登机口走去。 “我就不信他的座位会在我们附近！”何筱目光坚毅。 “不要立flag！”林渡谆谆告诫。 何筱后悔不迭，在手心画了几个叉盖在嘴上，林渡也感到自己腿肚子打颤，不停默念童言无忌。 到了登机口，眼前不可思议的一幕让两人同时停住了脚步。 神色焦急的旅客围在登机口，群情激愤的声讨着堵在通道口的两个人。负责检票的几位工作人员一边苦口婆心的劝说着，一边通过对讲机联系着安保。 “你看，事情败露了吧。”何筱兴奋之情溢于言表，林渡知道她不是幸灾乐祸，而是提前猜中结局的欣喜。 没错，扭打在一起的两人，其中之一便是刚才那位叶家荣。他的对手身材瘦高长相俊朗，虽然也有三十出头，但因为穿着随性，在t恤和牛仔裤的衬托下显得要年轻很多。 “臭小子！为什么不和你的狐朋狗友去东南亚！”叶家荣比t恤男矮了一头，但他挣得满面通红，居然将对方挡了下来。 “真是可笑，我去哪里要向你汇报吗？”t恤男脚下一勾，让叶家荣跌了个跟头，他跳过叶家荣时哈哈大笑，没料到叶家荣从地上抱住他的双脚，让他也滚到了地上。 两人在地上纠缠得难解难分，围观群众的声音却小了。两人年龄不小，打起来偏又斯文扫地，甚至像两个抢玩具的孩子，让人看得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林渡的目光有意无意的扫过何筱，她脸上满是猜错后的懊恼，但又显得楚楚动人。 “喂！别打了！”林渡一个不留神，何筱已咬牙从人群中跳了出去，气势汹汹。有些人眼前一亮，惊艳于她的裙摆飘飘，而林渡则佩服于她的勇气，只是接下来她说的话有点让人脚下打滑：“你们……你们这么做违反了《治安管理条例》……” 劝架时的底气能不能足一点！林渡笑得有些无奈。如此虎头蛇尾，别说成功率了，不让别人以为是来捣乱的就很不错了。 “哪里来的野丫头！”果然，在气头上的t恤男占了上风，他用膝盖将叶家荣顶在地上，顺手抓起叶家荣的公文包向何筱砸去。 “啊！”有人惊声叫着，何筱来不及躲闪，眼睁睁的看着公文包向她飞近。 不过她并没受伤，一道影子瞬间出现在她眼前，肩头耸动，用右手将公文包打飞，无数纸张从公文包中飘落，像下了一场大雪。 纷纷扬扬中，那个背影在何筱眼中稳如泰山。“男人闯的祸，就让男人来收拾吧。”林渡回头淡淡的笑。 何筱一时竟忘了开口，呆呆的看着林渡弯下腰，像幼儿园老师般将两个大男人拉了起来。 叶家荣垂头丧气，t恤男嘴里倒是骂骂咧咧个不停，但奇怪的是，他竟然任由林渡拉着他的手，好像并不着急着抽回去。 林渡没管t恤男的废话，直视着他的眼睛说：“你们这么做是不对的，因为违反了《治安管理条例》。” t恤男暴跳如雷，张开嘴呈骂人的口型，却突然“嗷”的惨叫一声，脸上青筋暴涨，连声说：“对……对……对不起，我错了，我错了……” 林渡将他推到何筱面前：“道歉要找准对象，还要大声和态度诚恳。” “你别得寸进尺！”t恤男咒骂着，接着又是“嗷”的叫了一声，立刻低下头，用可以入选年度最佳道歉模板的语气说：“对不起，我不该打架。” “还有。”林渡提醒他。 “还有什么……嗷……对不起，刚才我不该叫你野丫头。”t恤男说完，额头上全是黄豆大的汗珠，回头问林渡：“现在可以了吧！” 林渡不答，看着何筱。何筱这才反应过来，红着脸摆手：“够啦够啦，只要不打架，不挡着大家就可以了。” 林渡点头，看向t恤男。“我保证！”t恤男嘴里吸着凉气。林渡这才放开手，t恤男立刻抱着手腕蹲在地上，一张脸憋成了猪肝色。 叶家荣没怎么反抗，不等林渡看向他，已经主动道歉，那态度让何筱于心不忍，连连弯腰和他互相鞠躬，弄得像要结拜成异性兄妹。 林渡松开手，叶家荣也抱着手腕蹲了下去，只不过他脸色稍微好看一点。 这时机场安保人员也赶了过来。在两人将要被带走时，林渡叫住了t恤男：“我叫林渡，以后可以到武汉来找我。”说着，林渡找工作人员要来一支笔，在地上找出一张白纸，写了个地址塞在t恤男裤子口袋里，然后坦然的接受被带走的t恤男的怒视。 在找白纸的过程中，林渡发现叶家荣公文袋里的纸张大多写着关于这届世界杯参赛球队的新闻和数据。 难不成叶家荣还是个球痴？刚才和他聊天时怎么没察觉到？ 噼里啪啦的掌声打断了林渡的思路，乘客们纷纷对他竖起了大拇指，何筱更是激动，抱着他的右胳膊摇个不停：“阿渡！你刚才好帅啊！” 林渡龇牙咧嘴，指着右手直翻白眼。 “怎么了？你受伤了吗？”何筱紧张的看着他的右手。 “它说它很幸福。二十多年来，第一次有女孩抱着它撒娇。”林渡正色说道。 “啪！”何筱噘嘴在林渡的右臂上拍了一巴掌，“那你替我转告它，那个女孩想拿刀帮它摆脱那个厚脸皮的主人。” 林渡嘿嘿一笑，将右手背在身后，嘴角不易察觉的咧了咧。 经过这一闹，乘客登机的秩序明显好了很多。林渡和何筱本来想退回去排队，但在大家的退让中，后来居上，成了第一对登机的乘客。 坐上座位时，何筱好像还是余怒未消。林渡右手捏成拳头，放在何筱的眼前：“它说它有话要对你讲。” 何筱白了他一眼，但还是没忍住，用手将林渡的右手掰开。 “我的主人是猪头。”林渡的右手掌心用刚才的笔写着。 何筱沉默了一秒，努力的保持严肃又用了一秒，然后笑得前俯后仰，真的像个野丫头。 “看来你不再生它主人的气了。”林渡心中大石落地。 何筱慢慢停下笑，说：“我才没生你的气呢。我气的是她们。”她向站在机舱口的空姐看去，“你没看到她们的眼神吗？好像只要你点头，她们就会毫不犹豫的跟你回家一样！” 林渡真没注意，不管是刚才还是以前帮乔小刀，他并不太想引人注目。 “可是，你为什么要生气呢？”林渡有点想不通。 何筱一愣，脸上滚滚发烫。她发现自己的确不该为此而生气，马上将头别向窗外，“我为什么不可以生气？你跟她们走好了！这样她们就不会用看敌人的眼神看我了！” 过了片刻，她感到身边的林渡悄无声息，转过头，发现林渡一动不动的看着机舱口。 “你……你如果真的看上空姐了，也必须等回来后才能跟她们走！因为你说好了要在俄罗斯陪我到世界杯结束的！”何筱心里没来由的慌张了起来，如果少了那个让人感到安全的背影，她的俄罗斯之旅该怎么办？ “你都在胡思乱想什么？”林渡瞥了她一眼，“我是看到我们的老朋友了。” 我们的老朋友？何筱想不到她和林渡有什么共同的朋友，坐起身子看去，却见被带走的叶家荣和t恤男姗姗来迟。 这可不是老朋友吗？何筱连忙看了看周围的位置，好在已经没了空位，她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第六章 博爱的中国人 林渡不关心两人为何这么快就放了出来，起飞时的速度将他推得几乎陷进椅背。 在他还是职业格斗运动员时，曾去过很多地方。那个时候，任何一座陌生的城市对他来说都是相同的，同样的擂台，同样的拳头，观众同样的欢呼和叹息，同样的倒下或站到最后。 他很少到那些街头去走一走，更多的时候，他只在早起时，透过酒店的窗户留下对那些城市凌晨的印象。 而这一次，他对俄罗斯突然产生了兴趣。他突然很想去红场，去冬宫，去克里姆林宫，去普希金广场，去贝尔加湖畔……或者去任何一个能让他感受到俄罗斯的地方，将手放在裤兜里，慢悠悠的转着，感受异国的风吹过皮肤，证明他还活着，证明他的心还在不停的跳动。 自己真的成大叔了吗？林渡很担忧，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定义的青年范围是十四岁到三十四岁，他现在算提前衰老吗？ “啊！”飞机离地时，何筱在他耳边尖叫。林渡以为她是喜悦，但很快他发现何筱的叫声中充满了恐惧。 “你怎么了？”林渡赶紧抓住她的手。 何筱胸口起伏，看了看林渡，突然将头埋在他的怀里。“阿渡，我怕！”何筱的手紧紧抓住林渡，隐隐生痛。 “你有恐飞症？”林渡困惑了。之前武汉到上海的航班上，何筱为什么显得很正常？ “不是，我怕俄罗斯机长。”何筱在林渡怀里说：“我的同事说俄罗斯机长经常一手伏特加一手黑面包，在飞机降落后才会醉醺醺的出现，问乘客俺们这是到哪旮沓了？” 林渡憋笑憋得差点内伤，他将何筱扶好，问：“你同事是东北人吧？” 何筱可怜巴巴的点了点头，问：“你怎么知道？” 林渡认真的说：“俄罗斯那旮沓没这种口音。”何筱愣了几秒，然后在林渡的笑声中捂住了脸。 “笑吧笑吧，待会机长问话了你可别吓得尿裤子。”何筱的目光透过指缝，狠狠的在林渡脸上剜着。 “不过我们的机长可能会有点上海口音。”林渡拿出机票，“因为我们这趟航班是东方航空公司的飞机。” “啊，你闭嘴你闭嘴！”何筱备受打击。可能相比起她的错误，此刻更希望俄罗斯机长拎着酒瓶出来跳着芭蕾舞唱着《喀秋莎》吧？ 飞机恢复平稳后，何筱才镇定下来。她冷静而优雅的坐着，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林渡当然不会不解风情，他也将刚才怀里的温柔深埋心底，找出了另一个话题：“其实足球运动员在飞上发生的趣事也挺多的……” 说到这里，林渡自觉失言，及时的闭上了臭嘴。何筱本来想追问，见了他的表情也意识到了什么，跟着低头默默不语。 在足球跨国赛事越来越多，生活节奏越来越快的今天，球员们坐飞机已经成了一种生活状态，很多性格活跃的球员都会在飞机上尽情的发挥自己的天性。比如被国内球迷亲切称呼为“二娃”的托马斯?穆勒就经常在飞机上耍宝，抢镜空姐，或者和睡相奇怪的队友合拍，甚至还有下飞机后为了躲避采访，拿护照装作打电话的爆笑举动。 但飞机留给世界足坛的，往往是深刻的伤痛，以至于让人恨不得世界上从来就没有飞机这种交通工具。 短暂默哀后，何筱敲了敲额头：“都怪那个大叔，我本来想说一些和美国队有关的东西，结果现在全忘了！” “美国足球能有什么大新闻？近来除了利比里亚总统的儿子在u17世界杯中，代表美国打进三球这种花边外，我实在想不出来了。”林渡诚实的说。 何筱听他说完，表情发苦：“我想说的都被你说了。但你怎么会关注这个？” “因为我比较欣赏温格，而现任利比里亚总统乔治?维阿又恰好是他在摩纳哥时期的得意门生。” “这就难怪了。”何筱这才展颜一笑，“那你算是解脱了吧？” “解脱？” “温格的离任，对他以及对支持他的阿森纳球迷来说都是一种解脱吧？二十二载的付出，换来一句‘wenger out’，对两者来说都很难熬吧？”何筱贴心的拍了拍林渡的手背。 “我倒是没什么特别的感触，或者更多的是对以‘manager’为主教练称呼的时代落幕而缅怀。” manager这种足球经理模式在英超一度风行，以弗格森为代表的manager们，不仅要负责球队的技战术，还负责球员的买卖、梯队的建设甚至球员的工资等工作。但随着英格兰足球的大陆化，manager慢慢退出舞台，主教练的权利被分化，他们的称呼也成了单纯负责球队技战术的coach。 这是大势所趋，也更高效和专业，但正如成年后就再也找不到小时候那种味道的辣条一样，人们总喜欢沉溺于这种错误的厚古薄今中。 “对啊。”何筱也惆怅了起来，“现在别说manager了，就连能在一支球队连续执教十年的教练都很难找出来了。” “说起执教时间长的主教练，我怎么又想起德国了？”林渡顺势下坡，准备换个话题。 何筱左右前后看看，小声说：“你干嘛又说德国？” “因为勒夫从06年世界杯后被扶正，到今年已经有十二个年头了。虽然这届世界杯前德国足协和他续约到2022年的消息，有点出征前壮行的味道，但根据德国队素有主教练执教周期长的历史来看，只要这届世界杯表现不错，下一届世界杯我们还能看到勒夫在教练席上挖鼻子。” 说起德国队的主教练位置，还真的是世界足坛的奇景。从1926年至今的近百年时间中，他们帅位上居然只出现了区区十位主教练的面孔。长如赫尔贝格因为二战分成两段的二十年，还有德瓦尔和贝肯鲍尔的十六年，就连最不济的里贝克，也在帅位上待过了98年到00年的两年。 说德国人呆板也好，说他们严谨也好，但正是这样，才造就了世界杯上不容忽视德国队。 “这要换成连体育记者萨尔达尼亚都能当国家队主教练的巴西，简直是不敢想象的。”何筱吐着舌头十分俏皮。 林渡舒心的笑了起来，虽然萨尔达尼亚的身份很有争议，但巴西换帅的传统却是真实的。在足球王国，几乎人人都是主教练，国家队一有风吹草动，几乎每个人都能快准狠的骂上几句，巴西足协的压力可想而知。换帅当然也就成了最好的平息众怒的选择。 在林渡笑完后，何筱立刻严肃的问：“那你认为德国这届真的能夺冠？” “你怎么也问这种问题？”林渡摊手，“在世界杯前问哪支球队会夺冠，我想不出比这更煞风景的问题了。” 能进入世界杯决赛圈的三十二支球队，都是经过漫长而残酷的预选赛而来，它们或许不是最强的三十二支球队，但肯定是值得尊敬的三十二支球队。当你认定某支球队会夺冠时，其他球队在你心里的地位就会下降，这对其他球队何其不公？ “放眼望去，我认为三十二支球队都带着冠军的光环。作为博爱的我，怎么可能厚此薄彼呢？”作为一名中国人，又是意大利球迷，林渡觉得一身轻松，巴不得这届世界杯每支球队都发挥超常，每场比赛都打得难解难分，这样才对得起他人生中第一届完整的世界杯。 “也包括韩国队吗？”何筱斜眼问。 “不！”林渡大惊，要不是安全带绑着，他已经跳起来了。 韩国队最好三战皆墨，净吞二十球打道回府！ 第七章 我也是很厉害的 说起韩国队，林渡并不否认他们的实力。 从1986年开始连续进入世界杯决赛圈，队内三名球员在英超球队拥有稳定的上场时间，即使因为亚洲足球水平的整体进步，曾有“跑不死”之称的韩国队失去了亚洲龙头的地位，但他们依然称得上亚洲一流。 而且他们在02年韩日世界杯上，也创造了亚洲球队的最好成绩，四强。 只是这个四强来得太过肮脏。 在世界杯上以东道主身份获得一些特殊照顾本是无可厚非的，普拉蒂尼甚至公开承认，法国组委会在98年法国世界杯抽签上做了手脚，保证法国在决赛前不会碰上当时的热门巴西队。而他们的分组优势也确保法国最终以3:0战胜巴西队获得了历史上首个大力神杯。 这种对当时规则的合理利用，事后说来反而带着一些传奇的色彩。 而韩国队在02年是怎么做的呢？最典型的便是在十六分之一决赛时对阵意大利。 当值裁判莫雷诺不仅对韩国队的多次犯规视而不见，导致场上出现了韩国球员面对加图索的直接飞脚，对皮耶罗的直接肘击，托蒂在禁区前沿的被直接放倒等等一系列匪夷所思的逃过了判罚的严重犯规，意大利边后卫科科甚至直接被韩国队员蹬踏头部，以至于血流满面，而且还在关键时刻吹掉了意大利中场托马西的一个本应毫无争议的金球，导致意大利最终在加时赛中被韩国队淘汰。 当然，莫雷诺是厄瓜多尔人，谁也不敢保证是否是他以个人名义收受其他方的贿赂。但当时国际足联副主席就是韩国人郑梦准，而且后者在竞选市长时竟然无耻的公开承认其贿赂裁判的事实，这就让人感觉在硬吞了一只苍蝇后，还被人按进了垃圾堆。 其他国家有这种操作，要不就烂在心里，要不就公开道歉，也只有韩国人会恬不知耻的将其当做政绩大肆宣扬。 不然同样是当时东道主之一，同样获得了球队历史上最佳成绩的日本队为何没有什么争议？甚至还有人为其头名出线就遇见那届黑马土耳其，最后一球小负而惋惜不已。 “那届世界杯后，意甲球队佩鲁贾直接将世界杯前在球队表现不错的安贞焕扫地出门，而且之后，意大利联赛中就再没有韩国面孔了。”何筱有些厌恶的说。 “意大利没有韩国人的原因倒不止那一点，不过安贞焕的确是因为世界杯的事离开的意甲。每届世界杯后，回到俱乐部的本土球员和外援总会因为世界杯上的事闹点矛盾。比如拜仁的巴西球员丹特，在世界杯上被德国打了7:1，回到俱乐部受不了穆勒等人的反复提起，在媒体上公开表示抗议，最后离开了拜仁。在02年那届杯赛上，意大利是又冤又惨，西班牙也是饱受其苦。在埃及裁判甘杜尔的黑哨下，西班牙两个进球被吹掉，其中一个还是韩国人自己打进的乌龙球。”说起黑哨往事，林渡心绪难平。 裁判也是人，在九十分钟的跑动中注意力难免会有所松懈，有误判也是人之常情，比如最著名的“上帝之手”。英阿战争两年后，马拉多纳在84年世界杯的四分之一决赛中用一个手球首开记录，并在随后贡献出神奇的连过多人进球，帮助阿根廷战胜英格兰，报了“英阿马岛海战”中阿根廷失利之仇。 判罚对英格兰当然不公平，但一来当时马拉多纳的手球动作很隐蔽，二来他马上叫来队友庆祝，一定程度上影响了裁判的判断。加上马拉多纳本身实力让人信服，所以后世谈起，多是用争议的眼光来看。 而且老马在02年自传中也承认是自己偷了英格兰的“钱包”，同时在15年亲自向当时的主裁判阿里?本?纳赛尔致歉。 所以，近几届世界杯上，能让中立球迷都怒不可遏的，还是只有韩国。 “说到马拉多纳……”不想多提韩国的何筱眨了眨眼睛，林渡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就要说梅西……”林渡学着她的语气接着说。 惟妙惟肖的模仿后，两人相视一笑。现在的足坛双骄c罗和梅西，当年出道时都被媒体找了个模板，c罗是罗纳尔多接班人，被人称作小小罗，而梅西则是马拉多纳的接班人。 这么多年过去，小小罗成了c罗，得到了“总裁”的爱称，媒体们更是满世界的寻找他的接班人。但梅西，却一直没躲过和马拉多纳的正面比较。 没办法，谁让他也是阿根廷人？同样的身材矮小，同样的过人如麻，两人甚至都有上帝之手以及神奇的连过五人的进球。 “阿根廷人太想要冠军了，即使大家都看出梅西和马拉多纳不是同类型球员，他们也会要求梅西做到马拉多纳的事。”说起梅西，林渡觉得有点遗憾。 阿根廷人给他以重任，却不尊重他个人的特点，为了让他成为马拉多纳，甚至直接让马拉多纳成为阿根廷的教练，带队出征10年的世界杯。虽然也进了八强，但根据当时阿根廷的阵容，人们总会幻想要是换一位主教练，阿根廷会不会走得更远？ “对于10年世界杯的阿根廷，我这里有特殊的花边消息哦。”何筱抓住机会总想炫耀一下，林渡为搏美人一笑，自然是洗耳恭听。 “咦，两位坐在这里啊。”林渡没听到何筱开口，而是听到后排有个熟悉的声音。 何筱的脸色马上变了。两人聊得兴致勃勃，没注意叶家荣已经将座位换了过来。 “喂，大叔，你怎么……”何筱又一次被叶家荣打断，急得有点抓狂。好在她及时恢复理智，并没说出难听的话来。 “在登机口的事对不住二位了。”林渡以为他专程赶来再次道歉，心里有些感动，但叶家荣接下来的话让他好感全无：“听两位又聊起了足球，我还是想问个问题。” “到底什么问题啊。”何筱有点不耐烦了。 林渡心里略感甜蜜。同样是问问题，何筱对自己的态度可就和蔼多了。这充分的满足了他那男人幼稚的幻想。 “我的问题就是……臭小子，你怎么也在这里！” “臭小子？”何筱大怒，“我怎么就不能在这里了？机票是我自己买的，航线是航空公司安排的，飞机是工人辛苦生产的，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就算你是航空公司的老总，那我也是出了钱的消费者，说起来我还是你的上帝，你凭什么不让我在这里？” 何筱像只炸毛的猫，一连串逻辑清晰的反诘组成了她锋利的爪子，将叶家荣问得瞠目结舌。 林渡有点同情叶家荣了，女人是感性的生物，如果你给她留下了不好的第一印象，在今后的相处中，应该提前准备好速效救心丸和消毒绷带。 出于人道主义精神，林渡示意怒意难平的何筱向前排看，两个座位的缝隙间，露出了t恤男那张英俊但阴沉的脸。意识到叶家荣并非说自己，何筱立刻不好意思的捂住了嘴。 “这位女士说得对。”t恤男见两人发现了自己，开口对他们后排的叶家荣说。 何筱看看前排，又看看后排，突然捏起拳头，向两人挥动：“我叫何筱，地址待会告诉你们。如果你们想找阿渡的麻烦，那么你们会很荣幸的尝到我拳头的味道！”说完，她想了想又补充到：“别看我瘦，我可是太极拳的传人哦！” 林渡不信，何筱小声给他解释：“大学体育课上学的。”林渡突然不知道自己该感动还是该笑。 第八章 傻傻分不清楚 林渡让何筱乖乖坐好。 他认为自己还不到需要太极大师来保护的地步，而且这也不是《虎胆龙威ii》，谁敢在机舱内上演动作戏？ 叶家荣也马上表态：“何小姐别误会，我对两位没有任何不敬的意思。倒是某些人……”他看向t恤男，“臭小子！还赖着干什么？这里不欢迎你！赶紧滚开！” “笑话！我叶家耀用得着看别人脸色？”t恤男说着，眼角扫过林渡，回身靠在前排，抱着胳膊闭目养神。 “嘿！你这驴脾气改不掉了是吧？”叶家荣站起来，想越过座位将t恤男拖开。 “好了大叔，你就让他坐那儿呗，又不碍你什么事。”何筱也发觉两人不是来找茬后，反而帮t恤男说话，“而且好巧啊，你叫叶家荣，他叫叶家耀，听起来就像两兄弟似的……啊！不会是真的吧！” 叶家荣蔫头耷脑的坐下，一个劲的说家门不幸。叶家耀在前排又是一声冷哼。 这可就有趣了。林渡是独生子，没体验过兄弟姐妹那种血浓于水的亲情。不过都说家丑不可外扬，这两兄弟身上虽然皆有让人厌恶的因素，但他们看起来应该家世不错，怎么会做出当众撕破脸皮这等丢人的事？ 何筱也是大惑不解：“好奇怪啊你们，我小时候做梦都想有个哥哥，还因此怪我妈不努力。不准笑！”何筱瘪嘴看着林渡：“难道你小时候没有让你妈生个姐姐之类的奇怪要求吗？” 这种事谁会记得？林渡当然不承认。何筱看他摇头，孩子气的把五官挤在一起，丑丑的，但让人想一直看下去。 “阿渡很不老实哦。”何筱放弃了搞怪，苦口婆心的劝两兄弟：“所以你们快向对方道歉吧。兄弟齐心，才能其利断金！” 两兄弟毫无反应。林渡知道原因，同样的话对人的感化效果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减弱。比如《圣经》上说：有人打你的右脸,你把左脸送给他打。小时候还为这种善行所感动，大了后肯定是有人打了你的右脸，你不仅会将他左右脸打肿，说不定还会将他打得半身不遂。 是人就有七情六欲，就有喜怒哀乐，就连上帝他老人家也不例外，不然也不会因为亚当和夏娃偷了他的苹果就把两人赶出伊甸园。而在时间的碾压中，这些情绪会慢慢凝成坚强的铁盾，岂是一两句鸡汤就能刺破？ 所以林渡的打算是袖手旁观。不管是叶家耀还是叶家荣，在他心里都只是两个名字，和角色甲、角色乙并没有区别。 何筱的热情也渐渐被两兄弟，或者还要加上漠不关心的林渡所扑灭，她窝在座位上生闷气：“我也不管了！你们早晚有一天会后悔的。” 看来何筱这次气得不轻，就连林渡想继续挑起10年阿根廷相关的话题，都只得到一个白眼的回答。 看来女孩的心思的确不好猜。在你以为已经摸清对方性格的时候，她马上就会打破常规让你黔驴技穷。 就在这时，后排的叶家荣捅了捅林渡，声音小得像蚊蚋：“林先生，可否借一步说话？” 林渡这才想起，叶家荣还有个挂在嘴边的问题三番四次没说出口。这让他有点恼怒，先不说他和何筱之间的融洽氛围因叶家荣的出现而僵化，一个大男人如此嗫嚅也让人受不了。而且，前排的叶家耀好像一直在关注后面的动静，让林渡有种困进了陷阱的感觉。 “你有话就明说吧。”林渡不擅长拒绝，也不想顺叶家荣的意。 见林渡态度坚决，叶家荣似乎颇为纠结，但最后还是忍不住开口：“林先生，这次世界杯上的黑马，你看中哪支球队？” “哈？”林渡啼笑皆非，感觉自己被耍了。 叶家荣一副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多年的模样，态度又神神秘秘，没想到开口却是这种问题。 并不是说问世界杯的黑马很幼稚。作为全球顶尖赛事，夺冠热门球队的实力自然不容质疑，但因为国家队往往寄托了整个国家的厚望，以及世界杯残酷的赛程设置，很多不被看好的球队会踢出让人意外的成绩。 这种冷门球队的高光表现，也是世界杯引人瞩目的另一个重要因素。比如98年的克罗地亚，金左脚达沃-苏克带领球队神奇的获得季军，就一度让中国大街小巷充斥着红白格子衫。 问题在于，叶家荣在这个问题前做了许多让人误解的铺垫，林渡甚至做好了举报国家间谍的准备， 结果等来的却是一个老生常谈的话题。 喜欢足球就放开讨论嘛，何必弄得大家都神经兮兮的？ “黑马的话……”林渡一时难以开口。对于大部分球迷来说，世界杯就是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每一届都会有新面孔出现，有时候猛然问起，除了老牌劲旅，连三十二支参赛队伍都记不全，谈何分析黑马？ “呵呵！”沉默已久的何筱突然冷笑，“黑马？我倒想问问，在你心中到底什么样的球队才能算黑马。” 何筱虽然语气不善，林渡听在耳中却不亚于仙曲。他有点埋怨叶家荣了，为什么不早点问这个问题？ “哈哈。”前排的叶家耀幸灾乐祸的笑。 “我觉得黑马……” 叶家荣还没说完，就被何筱打断了：“黑马原指赛马场上不被看好的马匹，在比赛中跌破众人眼镜的成为最终胜者。所以，如果不夺冠就根本不配称作黑马，在世界杯的历史中，这种情况从来没有出现。而我也不认为这届世界杯上会出现！讨论完毕，谢谢。” 林渡立刻鼓掌，然后被何筱忿忿的瞪了一眼，放下手偃旗息鼓。 “说得好！”前排接着响起了掌声，叶家耀鼓掌回头，何筱举手和他击掌，期间还不无得意的瞥了一眼林渡。 自己这么快就被打成异见派了？林渡暗暗摇头，再次感慨女孩的心思捉摸不定。 “林先生，你的意见是……”叶家荣看来也知道何筱在针对他，便抱定林渡不放松。 “我的意见？”林渡被何筱狠狠的盯着，“我的意见当然也是一样，要获得冠军才算黑马。”何筱微微点头，很满意林渡现在的表现。 “不过……”叶家荣眉毛都快皱到一起了，听到林渡说出这个转折立刻眉开眼笑。而何筱的眼睛瞬间瞪圆，好像要用眼神在林渡身上戳个洞。 林渡就当没看见两人的表情变化，继续说：“不过真要这么严格，世界杯将会少很多有趣的话题。我个人认为，将表现优异的球队当做黑马并没有错。当然……”林渡再次转折，“还是要符合两点，一是不被看好，二是取得不错的成绩。” 叶家荣被绕得有点晕，拿出纸巾擦汗。何筱哼了一声，表情稍微好看了点。林渡有点想问叶家荣要纸巾，要是何筱的气一直不消，下飞机他就得赶往俄罗斯的医院，也不知道俄罗斯的护士们会不会给自己输伏特加。 “真是辛苦你啦阿渡。”何筱笑眯眯的递了张湿巾给林渡，“那你说说，你认为哪支球队会成为最大的黑马？” 林渡擦汗，知道已经渡劫成功。“我能有什么看法？塞尔维亚和塞内加尔的发音我还没搞清楚呢，还是何总先说吧。” 何筱笑骂：“现在知道滑头了？刚才怎么不站我那边？塞尔维亚是欧洲球队，塞内加尔是非洲球队，我不信你分不清。” 不是分不清，是不敢分清。打死林渡也不会将这句话说出来。 第九章 世上本没有黑马 “要在世界杯成为黑马，说难也难。三十二支球队豪强环伺，唯一允许平局的小组赛也只有三场，而后就全是不胜利就出局的淘汰赛。而除此之外，密集到几乎没有喘息和纠错余地的赛程，不仅考验球员的生理极限，同样也考验球员的心理极限。当然，说简单也简单，只要满足两个条件，实力和运气即可。” “再说废话我真的要扁你了。”何筱说得信誓旦旦，一双粉拳跃跃欲试。 林渡抗议：“是你非要我做开场白的。” 刚才正要开始黑马论的时候，空姐送来了飞机餐。何筱充满敌意的看着特意给林渡送来头等舱餐点的空姐，在对方落荒而逃后，她将自己面前的餐点和林渡的做了调换，然后吃得津津有味，连夸味道可达三星米其林水平。 吃完后，她又用同样的眼神看着来收拾的服务人员，只是这次空姐换成了空哥，彼此还产生了一点误会。在空哥离开后，何筱拿着一张写着联系方式的纸条不知所措，不过她很快将纸条揉成一团，弹在偷笑的林渡额头上。 而后就发生了上面的对话。 “你见过自己出来说串词的大腕吗？别废话，赶紧解释何为运气，何为实力！”何筱传下命令。 叶家荣在后排深以为然：“林先生，咱们直接进入主题吧。” 一时间，连这位盟友也背叛了，林渡有点孤家寡人的凄凉，所以他也马上投降：“运气，当然是指分组的运气。这个不仅指小组，也指半区。” 三十二支球队分成a-h八个组，其中a-d算上半区，e-h算下半区，两个半区的球队第一次交手，发生在四分之一决赛。也就是说，如果分组分得好，在被另一个半区的球队淘汰时，已经是八强之一了。 98年的克罗地亚就是如此，同组除了阿根廷外，牙买加和第一次参赛的日本均不是其对手，小组第二出线面对的对手也不过是旗鼓相当的罗马尼亚。遇见两年前战胜过自己的德国队时，克罗地亚已经是八强。而这次他们没有重蹈覆辙，以3:0拿下老迈的对手，成功挺进四强。 所以，可以说在半决赛输给当年的东道主以及冠军球队法国之前，克罗地亚遇到真正的强队只有两支，一支是同组的阿根廷，一支是德国队。这个签运也是让人艳羡。 而实力方面，克罗地亚当年不被看好的原因是他们大赛经验缺乏，其队内不乏苏克、博班、西米奇等好手，皇马前锋苏克更是以六个进球荣膺那年的世界杯金鞋。 “由此可以看出，世界杯黑马其实都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何筱清清嗓子，做老干部发言状，“接下来我们看看这届世界杯中可能的黑马。迎面向我们走来的是埃及方阵，他们在萨拉赫的带领下……” “停一下！”林渡耳边仿佛又回荡起了《运动员进行曲》，好多年没在学校生活，没想到还有阴影。 “啊，不好意思哈，大学担任过运动会主持。”何筱吐了吐舌头，恢复了正常，“埃及队中不仅有今年状态火热的萨拉赫，还有在英超豪门阿森纳进步不小的埃尔内尼……” “阿森纳是豪门吗？”叶家荣少有的打断了何筱的话，他已经拿出公文包中的资料，做出“不要骗我”的架势。 “咳！”林渡想打人。 “切！”叶家耀不屑的从鼻子里冒出一声，“能拿欧联杯亚军的球队，你说强不强？”他虽然反驳了叶家荣，但林渡想连他一起打。 何筱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你们别打岔。那么多球员，那么多球队，我哪里全部记得清楚？我说是豪门就是豪门。” 叶家荣点点头，闭上了嘴，叶家耀见叶家荣不说话，也沉默着。但林渡想以一敌三，他感觉面对太极大师还是能够一搏的。 “我觉得埃及不行。”林渡也不是为了反驳而反驳：“虽然很多人看好埃及，但别忘了同组还有‘南美三杰之一’的乌拉圭，以及东道主俄罗斯。对上拥有苏亚雷斯、卡瓦尼、巴尔韦德等球员的乌拉圭，埃及的胜算也并不大。更重要的是，萨拉赫还在养伤，虽然传出消息只缺席一场小组赛，但未参加球队热身赛的他，伤愈归来能否融入球队还是个问题。” 何筱咬着嘴唇，林渡并不打算改口。 “好吧。”何筱这次居然从善如流，“我也觉得埃及不行。但是不可以阴谋论哦，俄罗斯国家队的实力还是蛮强的。” 苏联后的俄罗斯国家队在世界杯上的表现的确很让人印象深刻，可以算是最佳配角。14年巴西世界杯，俄罗斯和赛前预测一胜难求的绝对鱼腩阿尔及利亚一组，结果是他们目送“沙漠之狐”历史性的杀进十六强。02年韩日世界杯，他们和东道主日本队分在一组，然后又亲眼见证了日本队历史性的杀进十六强。而在94年美国世界杯上，他们则被最后的冠军巴西和季军瑞典狂殴。 而算起来，俄罗斯也就进了四次世界杯决赛圈，而且第四次还是今年。唯一能成为俄罗斯人骄傲的世界杯瞬间，可能只有美国世界杯上萨连科面对喀麦隆独进五球的表现。 “两位，继续，继续啊。”叶家荣催促着。 这次何筱不觉得烦，应邀接着说：“那丹麦行了吧？核心埃里克森在英超帮助热刺连续三年拿到欧冠名额，后防线有乌迪内斯的拉森、切尔西的克里斯滕森，锋线上还有大帝本特纳。” “你是故意的吧？”林渡莞尔，“本特纳不是也受伤了吗？” “我知道他受伤了，也知道国外球迷还为此在网上请愿，希望国际足联能推迟世界杯的举办时间，等待大帝复出。人家就想说丹麦锋线其实不弱嘛。” “好吧。丹麦的确有成为黑马的潜力。”既然何筱不仅在话里埋彩蛋，还顺便卖了个萌，林渡也就忘了阿森纳的豪门之争，“不过别忘了丹麦同组球队的实力。法国今年已经是铁定的热门，澳大利亚实力弱了一档，但秘鲁可不是那种让丹麦随便取分的球队。” “说起秘鲁，这次世界杯入围可真是一波三折。17年9月客场0:2输给玻利维亚，结果后来由国际足联裁定当场比赛玻利维亚后卫卡巴雷拉不具备参赛资格，于是那场的最终结果改写成了3:0，秘鲁意外的拿到三分。秘鲁队长格雷罗在17年10月对阿根廷的比赛后，因为尿检呈阳性被禁赛一年。秘鲁打进世界杯后上诉，禁赛期缩短到六个月。好容易熬到禁赛期结束，结果又传来要追加十四个月的消息，真的是闹得一地鸡毛。更玄的你知道是什么吗？”何筱眨着眼睛问林渡。 林渡当然要表现出极大的兴趣。炫耀的心理得到满足的何筱才接着说：“据《太阳报》报道，当秘鲁世界杯预选赛洲际附加赛主场2比0击败新西兰队时，时隔三十六年重返世界杯的秘鲁球迷疯狂庆祝，甚至引起了微震，这个数据还被领国智利检测到了！” 不愧是国外故事会！林渡在心里对《太阳报》竖起了大拇指，表现出来的则是连连咂舌，觉得不可思议。 两人说得渐入佳境，后排的叶家荣却打了个哈欠，显得十分无趣：“两位，咱们就说未来的走向预测，暂时不展开行吗？” “你不想听可以睡啊！”前排的叶家耀呛声到，其实他脸上也是睡意朦胧。 看来不是所有人都 第十章 苍天绕过谁 林渡和何筱并没有照顾别人感受的义务，不过两人还是默契的改变了聊天方式。 “16年让维京战吼响彻法国欧洲杯的冰岛总可以算黑马了吧？阵容经过16年法国欧洲杯的验证，这一年来又十分低调，继续其‘神秘之师’的形象。这支球队应该有黑马之相吧？” “克罗地亚也应该算。前有曼朱基奇，中场分别有巴萨和皇马大将拉基蒂奇以及莫德里奇，他们要打出有异成绩应该不难。” 何筱连说两支球队，林渡还没发表意见，叶家荣犹豫着开口了：“这两支球队是一组的吧？”在翻了翻手上的资料后，他确认了答案，“这两支球队的确是同组，何小姐能不能确定到底哪一支会成为黑马？” 何筱不干了：“你这不是拿我当章鱼哥吗？我只是举出可能成为黑马的球队，在比赛结束前我哪知道最终的答案？像刚才阿渡说的俄罗斯和秘鲁，要是打出成绩了，那都是黑马。” 叶家荣掰着手指数：“埃及、俄罗斯、丹麦、秘鲁、冰岛、克罗地亚，这就六支球队了！这说到最后，你们也没确定到底是哪支球队！” “你什么意思？”不仅何筱不干了，林渡也觉得叶家荣的脸色变得太快。 “我什么意思？合着我坐在这里，就是被你们白白消遣的？”叶家荣发了一通火，站起来头也不回的走开了。 这通无名之火来得猛烈，林渡和何筱面面相觑。两人愣神间，叶家耀冷笑着也从前排离开了。 这两兄弟来得突然去得诡异，像是林渡和何筱合奏的高山流水之音中响起的不和谐音符，让两人同时有种焚琴煮鹤的感觉。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何筱又是茫然又是自责，林渡除了摇头找不到其他的表达方式。 不过聊球聊到撕破脸皮的事，不论是现实中还是网上都时有发生，两人很快便掀过这篇。 “刚才说的六支球队，你好像都有点不以为然。那在你心中，哪只球队会是黑马？”何筱问。 “并不是不以为然。我之前就说过，在世界杯上博爱是中国球迷的专利。所以六支球队我都喜欢。不过要让我选黑马，我会选塞内加尔。” “哈！我就说你分得清嘛，你刚才还骗我。”何筱捏着手指，让林渡感受到了危机。“放心吧，我知道你是为了哄我开心。那你说说为什么要选塞内加尔。”何筱哥们般的拍着林渡的肩膀。 既然何筱如此大度，林渡自然要卖力表演：“先说实力，塞内加尔为人所熟知的球星，是有‘火燎的金刚，烟熏的太岁 ’之称的马内。在利物浦，马内的名气虽然比不过萨拉赫，但他是利物浦著名的爆点，经常在关键比赛关键时刻爆发。比如欧冠决赛中，门将卡里乌斯出现低级失误导致失球后四分钟，马内便打进了扳平比分的一球。虽然最后因为贝尔的上场，利物浦未能改写比分，不过马内的作用不可置疑。这种顶着压力能进球的能力，在杯赛中尤为重要。” “而马内之外，阵容中其他球员名气不大，但很实用。锋线上来自埃弗顿的尼亚斯、斯托克城的小迪乌夫，这些都是兼具速度和得分能力的球员。而在中场，有斯托克城的恩迪亚耶、埃弗顿的奎耶，都可以冠以铁腰之名。而执掌教鞭的西塞，是02年率领塞内加尔打入世界杯的功勋队长，在他接手后，塞内加尔在非洲区小组赛最后阶段取得了四胜两平的不败战绩，球队也因此提前一轮进军世界杯。” “可以说现在的塞内加尔称得上攻守兼备了。同时在分组上，塞内加尔也运气不错。同组虽然有哥伦比亚和波兰，但实力也都十分相近，只要马内这个大杀器不掉链子，出线应该不难。而出线后的对手将是g组球队，如果恰好面对英格兰这种名气大于实力的球队，要突围虽然难，也不是没有可能。所以我看好他们打进八强。” “哇！”何筱惊诧的睁大了眼睛，“都预测到了八强，你是有多么看好这支球队？” 林渡谦虚的说：“反正又不是我上场，开个嘴炮过过瘾也是不错的。预测准了就是神预测，预测不准难道你还会揪着不放？” “阿渡，你这样就不可爱了。”何筱摸出电脑，噼里啪啦的敲着，“我现在就给你记下，到时候读者鞭尸了可别怪我。” 哎，怎么忘了还有这茬！林渡想阻止何筱已经来不及了。何筱看起来文质彬彬竟然还是个手速狂人，短短几分钟时间，已经敲完了一大篇。林渡想让她删掉，又心痛她的劳动果实，只好靠在椅背装死，迎接着未来无尽的口水。 “放心吧，我的读者不多。”何筱收起电脑的时候安慰林渡。 林渡才不上当。互联网是有记忆的，勤劳的网友扒皮起来，那是巨细靡遗,涓流汇海，任何抱有侥幸心理的人，到最后唯有仰天长叹：嘴炮一时爽，苍天饶过谁。 但事已至此，林渡只能祈祷塞内加尔多争点气了。 这时何筱不经意的打了个哈欠。倒不是感到无聊，两人从早上相见开始，到转机，再聊到此时，已快接近十个小时，加上处在密闭的机舱内，就连没有午睡习惯的林渡也有些疲乏了。 林渡拍了拍自己的肩膀，示意何筱可以靠上来。 “你练的胸肌，又不是专门给我靠。”何筱嫌弃。 “不靠你就拉倒。”林渡接得巧妙。何筱懒懒的笑了笑，窝在椅子上，睫毛渐渐的纠缠在一起，沉沉的睡去。 听着她均匀的呼吸，林渡眼皮也沉重起来，换个姿势也要小憩，叶家荣又偷偷摸摸的靠了过来：“林先生，刚才的事实在抱歉。” 林渡摇了摇头，示意他悄声。 林渡只是懒，但并不傻。叶家荣刚才拂袖而去，大半是为了摆脱叶家耀，现在他一个人鬼鬼祟祟的凑上来，正好印证了林渡的猜测。 只是林渡想不到原因。但还是那句话，不就是讨论个足球，何必要弄成特务接头？所以他对叶家荣已经没有任何好感了，没冷着脸赶他走，只是怕打扰到何筱而已。 但林渡没翻脸赶叶家荣走，叶家荣还真的就没走，而是静悄悄的蹲在林渡身边。这个动作避得开很多角度的窥探，看来他还是怕叶家耀发现自己去而复返。 林渡真不知该怎么形容这两兄弟，为摆脱烦扰，他只好悄声说：“又有什么事？” “林先生，你觉得比利时成为黑马的可能性有多大？”叶家荣几乎是在用口型说话。 这份心意林渡替何筱领了，但他还是想用头和叶家荣撞在一起同归于尽。足球而已，这家伙心里到底再想什么！ 说起来比利时的阵容不可谓不豪华。锋线上有本特克、卢卡库、巴楚瓦伊等，中场有阿扎尔、德布劳内、费莱尼、登贝莱等，后卫有维尔马伦、孔帕尼、费尔通亨等，门将还有库尔图瓦，而且还有14年巴西世界杯和16年法国欧洲杯的历练，今年要出成绩也是应该。 但这只球队在世界杯前居然有酒店床单泄密最终大名单的事，说明后勤工作很不到位，和德国提前两年派出团队到索契选择住址，做好各种保密措施的同时还维护了媒体关系相比，显得依旧有所不足。 这虽然是场外因素，但遇到实力相近的球队，这些因素往往会决定比赛最后的走向。 “和过往成绩比较，比利时至少得到四强才算黑马。我个人认为，今年他们是有可能完成任务的。” 林渡再放一个嘴炮，换得叶家荣满载离去。 第十一章 红场的缺憾 什么是旅行？ 晨曦透进窗棂，安详的洒在身上时，林渡陷入了沉思。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有人说是文化的碰撞，有人说是心灵的洗涤。但对于大部分平庸的人来说，旅行只是从一个地方疲惫的去到另一个地方。 林渡和何筱就是这类人。 在何筱的计划中，两人的俄罗斯之旅本该从下飞机就开始，穿越大街小巷，寻找异国美食。 但昨天真的踏上这片充满传奇的国度时，何筱只蔫答答的说了一句：“今天的太阳好敬业，晚上九点了还不下山。” 这姑娘已经晕头转向分不清时差，就更别提游山玩水的兴致了。于是两人急冲冲的赶往提前订好的旅店，饭都没吃便倒头呼呼大睡。什么出国后难以自已的激动心情，什么绚烂迷人的异国风情，全被两人忘到了九霄云外。 这一觉有个好处，那就是治好了林渡多年来睡眠不好的毛病。他站起来伸个懒腰，全身骨骼散架般“咯咯”作响。正想着何筱睡醒没，房门外就传来了交谈的声音。 推开门，何筱道别服务员迎了上来。她围着林渡转了几圈，挑着眉毛问：“怎么样？昨晚摔了几次？” 林渡没明白何筱所指，有些茫然。 “不是吧你，难道睡傻了？昨晚我可是从床上摔下过三次。”何筱委屈的揉着胳膊。林渡很不厚道的笑出了声，何筱气得张牙舞爪。 说来奇怪，这家旅店看起来并不差，客房的床却狭小得令人发指。 “这也算是俄罗斯的一个特点吧。”早餐时何筱给林渡解释。 人高马大床很窄，很多去俄罗斯旅游的人都会有这个印象。有人说是因为俄罗斯人在十九世纪和二十世纪初身高普遍偏矮，有人说是因为出于迷信，比如平躺着是死人的姿势，或者平躺著灵魂会从嘴里飞出去，所以他们将床弄窄，用半坐的姿势睡觉等等。 床大床小对林渡都没影响，以前训练累到极点时，两张凳子排在一起都能睡上一觉。不过旅店的床和大学宿舍也差不多，何筱怎么还会不适应？ “因为我从没住过宿舍。”何筱不无遗憾的说。 饭后，何筱激动了起来，她冲出旅店，冲着街对面赫鲁晓夫时期单调乏味的建筑大喊：“莫斯科！我来啦！” 这一刻，林渡才真正的意识到他们已经到了俄罗斯，这个彼得大帝、契诃夫、普希金、列宁等人的诞生之地。 林渡难抑激动，和何筱并排站着，心里有万千句话要说出来，开口却成了：“莫斯科！我也来啦！” “切，没创意。”何筱嗤之以鼻。 莫斯科是俄罗斯的首都，也是世界杯开幕式和揭幕战举办的地方，这里也将是全世界赶来的球迷的第一站。距6月14日还有几天时间，莫斯科的街道上已经出现了大量操着不同语言的球迷，林渡和何筱混在其中，并不显得突兀。 两人再也不想浪费时间，根据何筱的计划直奔莫斯科的中心——红场。 红场的前身是十五世纪末伊凡三世开拓的“城外工业区”，到一六六二年才正式改名为“红场”。在几百年的时间中，俄罗斯人在这里举办了各种大型庆典及阅兵活动，让红场成了世界上最著名的广场之一。 在红场周围的建筑也很有特点，在其东面是米黄色的古姆国立百货商店，南面是有九个金色洋葱头的瓦西里大教堂，西边是由红色花岗石和黑色长石建成列宁墓，以及列宁墓后面的呈不等边三角形的克里姆林宫，而在北面，是红砖银顶的俄罗斯国家历史博物馆。徜徉其中，俄罗斯民族的历史与往昔的辉煌历历在目，让人流连忘返。 何筱兴奋的端着相机，像个可爱的精灵般在人群中钻进钻出。林渡几度失去她的踪影，正担心时，她却大叫着跳了出来，拿着相机对着林渡一顿猛拍。 见林渡以手护脸，何筱不满意的嘟起了嘴：“阿渡，这个时候你做剪刀手状就好了。” 林渡配合的偏着头，双手食指戳在脸颊挤出的酒窝上：“好的，你看人家这样可爱吗？”何筱端着相机哇哇狂吐。 “轮到你给我拍了。”何筱将相机塞到林渡手中，跑开做出一个动作，“一定要拍出我拈着教堂顶的效果。” 林渡趴在地上，举着相机像个匍匐前进的战士。何筱捧腹大笑，林渡及时的按下了快门。 “啊！这张肯定是最丑的！我要删掉！”何筱跑回来抢过相机，当着林渡的面翻看。 路人，板着脸的林渡，列宁墓，咧嘴大笑的何筱自拍，克里姆林宫的顶端，焦急找人的林渡，路人，何筱自拍的偷笑侧脸……一张张照片闪过，何筱却并没按下删除。 “好像还缺点什么。”何筱抱着相机，看着林渡若有所思。 的确还缺点什么，林渡及时的指出：“作为半公半私的出差，你应该拍点足球元素在里面。” 何筱一怔，很缓慢的恍然大悟：“还是阿渡聪明。”于是她又跑出去，一会儿便跑了回来，“我拍完了。” 两人找了个小摊，买了饮料站在旁边，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潮。 “你在找什么？”发现何筱目光飘忽，林渡好奇的问。 何筱嘻嘻一笑，答：“英格兰球迷啊。”林渡将口中的饮料喷了出来。 说起足球文化，就不得不提足球流氓这个特殊的群体。而近几年最引人注目的，便是16年法国世界杯上俄罗斯球迷和英格兰球迷的对打。 这件事也更佐证了俄罗斯人战斗民族的称号是当之无愧。据说，有俄罗斯球迷已经隔空向英格兰球迷喊话：英格兰球迷不要怕，我们等你哟。 在英格兰本土历史悠久臭名昭著的一个群体，恐怕做梦都不曾想到，他们会遇到如此恐怖的对手。 “其实我也想不明白，英格兰的足球流氓为什么战斗力那么弱。”何筱挠头苦思。 “因为英格兰足球流氓是足球文化和酒吧文化的混合体。”男人最喜欢的就是在女人面前显出自己的无所不知，林渡也不能免俗，虽然他其实只是一知半解，“英格兰的老式足球流氓，往往是以酒吧为单位，喝得酩酊大醉后出发找地方发泄。而俄罗斯的足球流氓就不同，他们不会在酒吧喝醉，也不屑于用酒瓶砸人，大部分甚至连球都不看，他们抱团的目的就是为了打架。这样的战斗力能不高吗？” 听林渡这么一说，何筱紧张了起来，她仔细的在两人身上找着任何可能暴露球迷身份的东西。 林渡苦笑，退开一点：“没这么恐怖。能获得世界杯举办权的国家，都会通过安保评估的。而且俄罗斯人也有国家荣誉感，在本土他们会收敛很多。” “哼，你也知道只是收敛而已。”何筱继续。 “放心吧。”林渡抓着何筱伸过来的手，淡淡的说。放心吧，我会保护你的，即使用生命。 何筱凝固了几秒钟，然后才抽回手。“最好如你所说。”她将头别向一旁。 林渡还想开导她几句，兜里的手机却响了。 “我，叶家耀，你过来。”叶家耀接着说了个地址。 林渡握着手机愣住了。本以为彼此的过节在飞机上已经告终，没想到还是找上门来了。 第十二章 接下来要大干一场 林渡借口有事，让何筱回旅店休息，以便单刀赴会。但在兴头上的何筱哪里肯放过四处乱跑的机会？ “就算是见家长我也要去！”何筱大声疾呼，并拦下一辆出租。 林渡不得已，只好将实情说了。何筱更是积极，在车里打着她那半吊子的太极拳：“咱们黑风双煞联手，肯定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林渡又是好气又是感动。气的是哪有自称双煞的说法？感动的是何筱对自己的不离不弃。他想了想，跟着坐了进去。正如之前何筱所说，他的毛病是喜欢阴谋论，叶家耀说的地址是高档酒店，此去可能会有点麻烦，但要说危险，那断然不会有的。 林渡心中忐忑，何筱却春风满面。她和司机聊得十分投缘，只可怜林渡一个字也没听懂。 到地方，林渡和何筱下了车，还没走上两步，那司机就跟了上来。林渡以为他要小费，掏出卢布对方却连连摇头，不停的展示着自己的肱二头肌。 刚说着足球流氓，自己就遇到流氓了。林渡拉开架势，准备报警。不是他认怂，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作为游客没必要以身犯险。 何筱看着他东张西望的动作，在一旁乐得不行：“谢尔盖大叔想来帮忙。” 林渡真是哭笑不得。这短短的一路，两人还建立起了国际友谊？ 何筱很是费了些口舌才将谢尔盖大叔劝走。大叔在驱车离开时，还不忘从车窗挥舞着拳头大喊乌拉。什么国际友谊，什么想来帮忙，林渡看他就是想找个理由打上一架。 叶家耀所在的这家酒店是现代化建筑，巨大的旋转门吞吐着来往宾客，也增添了林渡和平解决的信心。 两人走进大厅，很快就在一众高鼻凹眼的面孔中找到了坐在沙发上的叶家耀。他依旧阴着脸，对面前不停比划的服务员一言不发，只在看到林渡两人走近时，眼里闪过一丝难堪。 林渡大感好奇，虽然听不懂服务员叽里咕噜的在说什么，但从其的表情来看，对叶家耀已经到了忍耐的极限。在旅店时，林渡体验过俄罗斯服务人员的冷漠懒散，但这里是国际化酒店，服务员的态度怎么不进反退，甚至近乎于粗鲁了？ 林渡不动声色的坐到叶家耀对面，他想看看对方到底在卖什么关子。而叶家耀也不知心里想的什么，居然也沉住气，直愣愣的看着林渡。 边上的服务员看到多了两人，本已有所收敛，此时动作越发大了，竟然直接对叶家耀推搡了起来。 林渡看得摸不着头脑，听懂了服务员说话的何筱咯咯的笑了起来：“我就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听到何筱的话后，叶家耀的脸色突然变红，他挥手挡开服务员的胳膊，对困惑不解的林渡生硬的说：“借我钱。” 何筱顿时笑得如火山喷发，叶家耀在笑声中冷傲尽失，窘迫得脖子都红了。 在弄明白原委后，林渡也想不分场合的放肆大笑。叶家耀在电话里遮遮掩掩，见了林渡又吞吞吐吐，搞得林渡紧张万分，原来只是他信用卡突然失效，马上就要被酒店扫地出门。 这让林渡又想起了叶家荣，明明是件很简单很普通的事，他也喜欢弄得神叨叨的。看来这两人的确是亲兄弟。 虽然和叶家耀之前有过不愉快，林渡还是掏出卡来，替叶家耀将房费结了。 “我会还给你的。”叶家耀像只斗败的公鸡，用叉子扒拉着盘子里的俄罗斯饺子，却一口没动。 三人从酒店出来后，已经到了午餐时间，余兴未尽的何筱带着两位心事重重的男人走街串巷，终于到了她说的特色餐厅。没想到这个特色居然就是饺子，除了应何筱的要求蘸了奶油，林渡没发现和东北饺子有什么区别。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林渡问。继续借钱给叶家耀没问题，但他认为以叶家耀的性格，是不会接受的。 “还能怎么办？只能回国了。没想到他为了达到目的，竟然能做到这种程度。”叶家耀靠在椅背上出神。 林渡估摸着叶家耀口中的“他”应该指叶家荣。之前他就在纳闷，明明叶家荣也来了莫斯科，两人还在飞机上见过，为什么叶家耀有了困难，宁愿找他们这种陌生人，也不找叶家荣？不过叶家耀不好问别人的家长里短，就连偶有冒失的何筱，这一路上也小心的没提到叶家荣这个名字。 “那我帮你订机票吧。”林渡主动掏出手机。 叶家耀难为情的说了声谢谢，眉头一皱，也掏出了手机。他盯着手机屏幕，脸上先是一红，接着瞬间变白。 “呵！兄弟！这就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叶家耀将手机摔在桌上，声响惊动了专心致志品尝“特色”俄罗斯饺子的何筱。 她满嘴塞得鼓鼓囊囊的，瞪着叶家耀，把手机抓起来看了一眼，迅速将口里的东西咽下，高兴的说：“你可能误会你哥了。你看，他还帮你订好了回国的机票。” 真是个傻丫头。林渡将自己的手机揣回兜里，看来叶家耀暂时不会回国了。 果然，叶家耀抢回手机，表情狰狞：“他这么想让我回去，那我就偏不回去！就算饿死在俄罗斯，我也要和他争到底！” 接着，叶家耀向完全了糊涂的林渡和何筱坦白了他们两兄弟来俄罗斯的目的。 不出林渡所料，叶家荣和叶家耀家境的确非凡。他们的父亲叶卫国是某跨国集团的董事长。和所有大家族一样，当两位儿子长大成人后，都面临权力交接的问题。偌大的家族象征着高贵的地位和巨大的财富，但也隐藏着无尽的风险。 通常情况下，会提前指定候选人，然后慢慢的打磨。但叶卫国在此事上却一直讳莫如深，甚至不让两兄弟接触集团的事务。 他的态度让两兄弟渐渐互生嫌隙，并走上了不同的发展道路。叶家荣收起大集团董事长儿子的名头，在社会上不停的摸爬滚打，连着创业失败十数次，混得像个失败的业务员。而叶家耀则心高气傲，有心和哥哥竞争，却放不下身段，成天和自己的狐朋狗友们花天酒地。 叶卫国不知是老谋深算，还是缺了心眼，对此视而不见，只定期给两兄弟提供资金。这笔资金是交到叶家荣手中的，往常都能公平分配，两兄弟也没因为钱的事起过争端。 而这次，在俄罗斯世界杯前夕，飞赴俄罗斯谈合作的老爷子终于松口，要开始选接班人了。吃尽苦头的叶家荣和早有心大干一场的叶家耀等这一天已久，同时放下早先计划，向俄罗斯赶来。 只是叶家耀没想到，叶家荣在关键时刻，居然用出了釜底抽薪，将他的经济来源断了！ 何筱听得悠然神往又忿忿不已。这种王子复仇一类黄金档电视剧的故事，正符合涉世未深的小女生杰克苏的幻想，而且叶家耀的外貌形象和叶家荣对比起来，林渡不用想都知道何筱会支持哪方。 “太可气了！”何筱果然立刻表态，“那个臭大叔竟敢用如此下作的手段！哼，我早就知道他不是好人了！” 林渡只从中嗅到了麻烦。当一个人突然向你敞开心胸，又特别是那种轻易不会开口的人，意味着对方接下来就会让你替他鞍前马后抛头颅洒热血。 不过叶家耀还好，他不需要开口，何筱已经替他说了：“阿渡，我们一起帮他吧。” 林渡头大。我们是来看球的啊，为什么要卷入豪门恩怨这种老妈才喜欢看的剧情中！ “我考虑考虑。” 面对何筱扑闪的眼睛，林渡还能说什么呢？ 第十三章 该来的躲不掉 按照何筱的理解，林渡所谓的考虑考虑，其实就是同意。 所以，在回到旅店时，叶家耀也成了他们的一员。“不打搅两位咯。”何筱贴心的替两人关上门。 林渡现在觉得俄罗斯的旅店不仅床窄，房间也很拥挤。世界各地的游客和球迷蜂拥而来，莫斯科的酒店宾馆一房难求，他只得和叶家耀挤在一起。在找服务员要毯子时，服务员的表情很值得玩味。 据调查，俄罗斯虽然颁布了同性恋合法的条令，但民众对同性恋的态度依旧严厉苛刻。林渡希望这届世界杯后，俄罗斯人能真正的从心里开放起来。 多了一个人，反而显得更寂寞，应该就是说现在这种场景。林渡想找个话题改善氛围，叶家耀已经抱着毯子在沙发上闭上了眼，也不知是真的累了还是在假装。 这家伙还真不见外。这免了林渡绞尽脑汁，他翻身在床，也要休息，房门却敲响了。 以为是何筱去而复返的林渡三两步到了门口，拉开门见到的却是叶家荣那张油腻的脸：“林先生，你果然在这里啊！我想聘请你为……臭小子，你怎么也在这里！” 得，两人终于又见面了。 林渡以为两兄弟见面肯定又得打起来，没想到叶家耀出奇冷静，看了一眼门口，翻了个身，继续闭眼。 叶家荣脸色一变，想将林渡拉出去：“林先生，你不能和他在一起。” 怎么听起来怪怪的？林渡早有准备，反手将叶家荣拉进了房间，他受够了这对关系复杂的兄弟，干脆大家都别好过。 叶家耀再也无法装淡定，坐在沙发上呼吸急促，看着心虚的叶家荣择机欲噬。 房间的氛围尴尬到呼吸困难，林渡在心里盛赞自己为天才。“叶先生，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啊？”林渡不怀好意的问。 叶家荣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叶家耀冷笑：“呵呵。我的好大哥，你都已机关算尽，躺在酒店等世界杯结束，整个集团都是你的了，还用操心赌约的事？” “赌约？阿渡，你们可不能赌球啊！”听到动静的何筱推门进来，立刻愣在门口，“三缺一？” 三人同时愕然抬头，叹服于何筱天马行空的思维逻辑。 看清来人是叶家荣时，何筱勃然大怒：“好你个臭大叔！你们兄弟不齐心就算了，还互相拆台！现在又想赶尽杀绝了是吧？来来来，咱们手底见真章！” 林渡想不通何筱为什么总是对动手如此执著，他猜是上海机场留下的祸根。不服输的何筱在叶氏两兄弟扰乱机场时没帮上忙，心里一直想证明自己不是弱不禁风的女流。 “好了好了。” 林渡让何筱安分下来。四人再次齐聚，没有老乡见老乡的感动，反而是剑拔弩张，闹大了不是给国家抹黑？他将门关好，挨着何筱坐在床沿，叶家两兄弟局促的坐在沙发上。 “我现在很想问两位一个问题。”从叶家耀找上他时，这个问题就在他心里堵着，“两位都是怎么找到我的？” 叶家耀从裤兜掏出林渡留的纸条。意思很明显，他先打电话到林渡留的号码处，询问对方后，得知了林渡在俄罗斯的联系方式。 林渡看向叶家荣。叶家荣咧嘴讪笑：“两位从机场打车时，我听到了旅店地址。” 好嘛，遇到别有用心的人时，任何蛛丝马迹都能将自己暴露得一干二净。林渡打算以后不单独吐槽网络会泄露信息的事了。 “那你找阿渡有什么事？说完赶紧走，这里不欢迎你。”何筱像审犯人。 叶家荣揉着额头，明显在忌讳叶家耀。 “那你们说说赌约的事吧。”林渡隐约觉得叶家荣阴魂不散，应该和这赌约有关系。 叶家荣还是不说话，悄悄的给林渡使眼色，想要单独对他说。林渡不理，看着叶家耀。 叶家荣对人的确很热情，但他的热情浓得过头，近乎于谄媚。相比起来，叶家耀又太冷硬，像茅坑里的石头。换做以往，林渡对这两种人都不想搭理，此时没得选，他宁愿选叶家耀。 叶家耀果然坦诚得多，或者说出于一种报复的心理，将两兄弟来俄罗斯后，为什么不直接到父亲叶卫国身边的原因说了出来。 老爷子没直接说自己要选谁，而是留下了一套考题。所有的答案线索都在这届世界杯的比赛中藏着。 说到这里，林渡有点明白为什么叶家荣缠着自己问黑马的问题了。估计猜中黑马也是考题之一。只不过这黑马该怎么界定？ 叶家耀说出了老爷子的方法：两人选出自己认为最可能成为黑马的球队，最后由老爷子在世界杯结束后亲自判断。 林渡一愣，随即佩服不已。简单粗暴的方式将这种主观性很强的事解决得干干净净。 选中黑马将获得五十分的积分奖励，而每场比赛在赛前预测胜负，猜中的每场获得五个积分。世界杯决赛后，积分多者将获得一份特殊奖励。 不过这并不是两人争夺的目标，他们最看重的，是另一条线索。 揭幕战后，老爷子会在球场留下谜题。破解谜题后，两兄弟会得到老爷子给出的答案。两兄弟都觉得获到这个答案的人，就将成为老爷子的正印接班人。 而根据老爷子的习惯，两兄弟都认为这个谜题会和世界杯有关。 所以叶家荣才会装着满公文包的足球资料，而他认为这还不保险，才会不断的缠着林渡。 看来男人的侃侃而谈也得分场合，不然麻烦自动就找上门来了。林渡后悔不该和何筱在公共场合讨论足球。 林渡感动于老爷子的费心，很果断的给两兄弟下了逐客令。 他本来只是烦将简单的问题弄复杂的两兄弟，现在是烦他们一家子。家族传承这么大的事情，却用这种方法来甄选，看来叶卫国果然是两兄弟的亲生父亲。 “慢着！”有些走神的何筱叫停了正在赶人的林渡，让他的心猛地咯噔一跳。“臭大叔，我又没让你留下来！你赶紧走吧。”何筱将叶家耀拉回来，对叶家荣说。 林渡敲头。到了这个份上，叶家荣怎么会让叶家耀单独留下？ 果然，叶家荣很无赖的坐回沙发上，说什么也不挪位子。 “好吧，那你就坐在这里，最好能长出根来！”何筱又拉着叶家耀出门，要去她的房间，回头在门口对林渡勾手。 林渡知道，何筱这是要开始实行对叶家耀的帮扶措施，而且是全方面的帮扶，从预测黑马，到比赛胜负以及谜题猜解。 叶家荣在沙发上看着林渡，虽然没开口，那绝望和伤心之情却流露了出来。 “我不想插手。”林渡不知道为何，在这个时候突然摇起了头，“黑马和胜负都有很大的偶然因素，就算要帮我也爱莫能助。何筱，你就让他们两兄弟各凭运气吧。” 何筱在门口看着林渡，灯光在她眼中折射出流转的光彩，让人捉摸不透她的内心。 “不行！你必须选定立场！”何筱语气强悍，“臭大叔和臭石头，你到底要帮谁！” 我帮你。林渡差点脱口而出。但他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并不是林渡觉得这样对叶家荣不公平，他是真的找不出掺和到这类事中的意义。 “好。”何筱又带叶家耀回到了房间，“那你就是支持臭大叔了。为避免球员在训练中受伤或者内讧，咱们第一场比赛的预测在揭幕战前开始。从明天开始，就着手准备吧。” 何筱说着，冲林渡甜甜的笑。 第十四章 该展现真正的技术了 三个大男人挤一个房间不仅太难，也不像话。 最后何筱特许林渡到她房间睡觉，将两兄弟留下。这次她倒没说不打扰两位的话了。 林渡再次找到服务员要毯子。看到他身边的何筱，服务员面露赞许，在毯子下递过了一盒不能明说的东西。 林渡脸上滚滚发烫，断然拒绝。 与何筱共处一室，林渡以为会很别扭，毕竟他连和女生单独逛街的体验都很贫乏。但实际上，黑暗中听着何筱均匀的呼吸声，让他感到很恬然。 他仿佛漫步于云端，既不相信这种奇遇，又不免享受其中的美妙。 “阿渡。”何筱轻轻唤他。 “嗯。”林渡轻轻的答。 “不准胡思乱想哦。”何筱说。 林渡双手直摇，发现何筱看不见，说：“不敢不敢，我思想很纯洁的。” “你在说什么啊！我是让你不要乱想刚才的事。”何筱声音急了。 林渡十分窘迫，差点夺门而逃。他赶忙又用出声东击西的办法：“为什么一定要把我拖下水？我是真不想参与其中。” 何筱没直接答，而是反问：“你小时候没和爸妈玩过猜谜的游戏吗？” 林渡沉默了。猜谜的游戏小时候肯定玩过，他在幼儿园一度蝉联最佳解谜手称号。不过在家里，忙着四处碰壁的父亲和忙着与父亲置气的母亲，好像都没时间。所以在他心里，对猜谜这种事没有任何情怀，甚至连记忆都不怎么深刻。 “这次别错过了。”见林渡没回答，何筱也没多说，只温柔的提醒。“我要睡啦。阿渡……”何筱又叫林渡。 “怎么？”林渡紧张了。 “晚安。” 原来是这两个字。 何筱不再开口，呼吸归于平缓，也不知是不是睡着了。 林渡睁着眼，想回忆点什么，翻来覆去想的却是叶卫国和叶氏兄弟的赌约。初看起来，一家跨国集团的董事长用这种方式选择接班人十分儿戏，但在何筱的随口问话中，林渡又觉得这种充满童真的玩闹背后，或许藏着不被自己所知的深意。 不管怎样，既然何筱在其中找到了乐趣，那么自己就陪她玩到最后吧。 以为自己要失眠的林渡，又一次睡了个好觉。醒来时，映入眼帘的是站在窗户前的何筱。 莫斯科的风轻拂着她披在肩上的长发，像普希金写的长诗，又像卡尔?布留洛夫那追求明亮阳光和清新空气的画作。 也许是感受到了林渡的目光，何筱转过身来，和林渡四目相对。 那一刻，有“森林中的首都”美誉的莫斯科黯然失色，林渡想让时间永远的停住。 “你终于醒啦。没想到你这么喜欢睡懒觉。”何筱抱怨，牵起还沉浸在刚才那个场景中的林渡偷偷的跑到门边，“咱们赶紧出发，不然又得被那两个家伙缠上。” 打开门，突然出现的叶家耀将两人都吓了一跳。 “不管你们要去哪里，带上我。”叶家耀似乎一点也没意识到他的出现很煞风景。 叶家耀有他不得已的理由。和叶家荣相处一夜已经够折磨他了，要让他整个白天继续和叶家荣继续独处一室，或许不如杀了他来得痛快。 “好吧。”何筱同意得有气无力。叶家耀相当于她下的注，从心理上没办法对他不理不顾。 在出旅店的时候，叶家荣也跟了上来：“林先生，我有几个问题……” 你就别装了行不行？林渡腹诽不已。但叶家荣是何筱强逼他下的注，就算他想甩，何筱也不会让他得逞。 于是明明是两个人的出行，现在倒组成了一个旅游团，林渡就差带着红帽子挥舞着小旗子了。 在何筱的计划中，今天是游览莫斯科的地铁站。听到这个计划，三个男人同时撇嘴。林渡认为又要遇到俄罗斯饺子那种事。 不过他很快收起了这个想法。 世界上首条地下铁路系统是1863年英国开通的“伦敦大都会铁路”，但要论地铁文化，“日不落”帝国还是要落后一筹。 莫斯科地铁开通于1935年，地铁站的建筑造型各异、华丽典雅。每个车站都由国内著名建筑师设计，各有其独特风格，建筑格局也各不相同，多用五颜六色的大理石、花岗岩、陶瓷和五彩玻璃镶嵌除各种浮雕，雕刻和壁画装饰，照明灯具十分别致，好像富丽堂皇的宫殿，享有“地下的艺术殿堂”之美称。 而莫斯科地铁站命名也很有特色，其中有以普希金、契科夫、屠格涅夫、马雅可夫斯基等历史名人命名的，也不乏以基辅、白俄罗斯等前苏联组成体命名的。 何筱每到一个站都欢呼雀跃，好在像她一样激动万分的游客不少，避免了很多难堪。 面对如此美轮美奂的奇景，林渡却一点也找不到昨天那种放松的心情。 因为叶家荣拉着他不停的聒噪。一会儿问他巴尔韦德没有入选乌拉圭最终二十三人大名单，对乌拉圭的战绩是否有影响，一会儿问他本特克落选比利时国家队会不会影响比利时的最终成绩。 林渡心烦不已，却又不能对着他撒气。只得耐心的给他解释：国家队主教练比他林渡懂球多了，选谁不选谁都是有具体考量的，就连在曼城表现突出的萨内都因各种原因落选了德国队，其他球员落选也没什么惊讶的。 但不知叶家荣是根本没听出他语气中的不耐烦，还是故意装作不知道，在手机上翻出各队最终大名单让他具体分析。 林渡拍开他的手，手机砸在地上，引得路人侧目。“差不多够了。”林渡的怒气写在脸上，“你真以为我会帮你？我只是不想惹何筱不开心而已。” 叶家荣脸上的笑僵住了，他慢慢的弯下腰，将手机捡起，捏在手心。整个过程像动作机械的木偶。 “叶先生。”林渡心里叹了口气，终还是有些不忍，“你们的家产争夺真的那么重要？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就算成了董事长，你就能开心起来？” 叶家荣身子似乎在发抖，那种让人很排斥的笑容第一次在他脸上彻底消失：“我不开心，但至少可以不再卑躬屈膝。” “林先生，你肯定不能理解，叶卫国这个名字，既是我的父亲，也是我的灾难。不管我进入哪一个行业，周围的人都会以看我父亲的眼光来看我。我做的任何一件产品，说的任何一句话都不能出错，因为一旦有问题，即使是行业最普遍，最微不足道的失误，他们都会说：‘哦，叶家的人也不过如此嘛。’为了不丢父亲的脸，我只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但越是这样，他们就仿佛越是得到了某种奇怪的满足，对我品头论足，对我愈发挑剔。为了公司的生存，我只能一次次的低下头，请求他们继续相信我。谁知道看久了地面，竟然已忘了抬头后是怎样的风景。” “所以我不能输。”叶家荣最后一字一句的说，“我为叶卫国这个名字吃了无数的苦，也该站在他的办公室，从他的角度去看那些曾经弯着腰看过的人了。” 叶家荣向林渡鞠了个躬，配合着他刚才的话，林渡觉得这次弯腰十分沉重：“再见了林先生，这些的确是我的私事，不该因此而打扰你的旅行。” 看着叶家荣走远的背影，林渡叹了口气，将他拽回来：“你走了，何筱不得咬死我？” 林渡回头看去，远处何筱和叶家耀开心的拍着照。看来他这次真得把幼儿园学到的技术重新拿出来了。 第十五章 **** 据说莫斯科有将近两百个地铁站，看何筱的兴致，林渡真担心她要每个都去一遍。以何筱每个站点停留的时间估算，等她看完最后一个地铁站时，别说揭幕战，连决赛都该到下半场了。 还好，何筱兴致虽高，体力上还是差了一点。最后，她毫无风度的坐在革命广场站“带狗的边防卫士”雕像下，揉着脚唉声叹气。叶家耀拿着报纸给她扇风，体贴而颇有绅士之风。 这家伙应该看到了叶家荣和林渡之间的嫌隙，故意做出这种亲密举动，用以刺激叶家荣。但林渡有点看不下去，目光落在来往的游客身上。 “好累好累，都累成狗了。”何筱瞥一眼头顶的铜狗，“你们不累吗？” “累累累。”重要的事情说三遍，叶氏兄弟罕见的达成一致。他们马上也学着何筱的动作席地而坐，于是边防卫士带上了一支警犬小分队。 看来叶氏兄弟也摸到了何筱的脾气，只要是有人说不累，何筱肯定还得打起精神继续前行。 三人在地上等林渡表态。 “我们不一样。”林渡在叶氏兄弟看叛徒的目光中摇头，“因为我不仅累，还饿得不行。” 叶氏兄弟松了口气，目光中满是高山仰止。 “阿渡真是个吃货。”何筱不屑的说，然后肚子咕咕响了起来，让她脸上浮出一抹红晕，“看来我也是个吃货，那咱们吃饭去吧。” 女王发话谁敢不从？叶家耀前方开路，叶家荣后面提着东西亦步亦趋，何筱却从两人中走到林渡身边。 “阿渡，你来摸这个。”何筱指着雕像狗鼻子，那里锃光瓦亮，林渡看不出是哪种风格。 “不好吧？”林渡看着卫兵身上苏联时期的军服，心中充满敬意，害怕打扰他的专注。 “让你摸你就摸。”何筱拿起林渡的手按在狗鼻子上，过了几秒后松开，“好了，你一定会幸福了。” 林渡明白过来，狗鼻子上的闪亮竟是这座雕像建成七十多年来，人们不停的用手摸它而形成，也不知中国游客在其中贡献了多大的力量。 “你怎么不摸？”林渡问转身就走的何筱。 “我不需要，”何筱回头俏皮的笑，“因为我已经很幸福了。” 看着何筱蹦蹦跳跳的背影，林渡想了想后，又摸了一把狗鼻子，算是取消了刚才的祈福，然后才快步跟上。 他发现其实自己也不需要。再说，摸一只单身狗来让自己幸福，怎么想怎么不靠谱。 在叶家荣的盛情邀请下，何筱勉强放弃了寻找俄罗斯街头特色餐馆的念头，随他进了一家闻名全球的莫斯科餐厅。 在高贵大气的斯大林装饰风格中，叶家荣也不讲究搭配，将鱼子酱等奢侈菜品胡乱了点了一桌，叶家耀在一旁看得连连摇头，脸上全是对叶家荣暴殄天物的鄙夷。 “没钱的时候就给我乖乖的闭嘴吃饭。”何筱看不过，替叶家荣说话。 叶家耀气得脸色发白，但又无可奈何。 四人的确都饿得不行，这一顿吃得风卷残云，留下满桌的杯盘狼藉。 何筱吃完后，靠着椅子上揉肚子，眼睛在餐厅里打量着。 “你又在看什么？”林渡认为何筱不是那种喜欢在公共场合窥探别人吃相的人，禁不住问。 “听说这里常有名人出没，我看能不能要个球星的签名。”何筱悄声说。 近几天三十二强球队已经陆续抵达俄罗斯，要和偶像近距离接触的球迷们自然也蠢蠢欲动。 “别想了。”林渡给何筱泼冷水，“这么重要的比赛，球队在赛前肯定是有禁令，球员们怎么可能随意私自外出就餐？” 何筱嗔怒的白了林渡一眼：“就不能让人有个美好的幻想？” “好吧。”林渡投降认输，“如果给你个机会，这届世界杯你最想要谁的签名？” 何筱支着头想了一会儿，十分苦恼：“阿渡你好坏啊，为什么要用最想呢？厄齐尔、阿圭罗、凯恩、伊斯科……啊，我怎么可能选一个对不起其他人呢？” 林渡敲着桌子，坏笑着等她的决定。 “梅西，我选梅西。”何筱痛苦不已，宛如刚在心头割下一块肉来。 “为什么？据说女生都是颜值控，按理说应该选c罗才对。”林渡并非认为梅老板颜值不高。在07年国家德比中，完成帽子戏法的追风少年吻着队徽狂奔的画面到现在还历历在目。只是近年来俊逸的长发慢慢的剪短，少年留起了海盗式胡须，看起来饱经沧桑。 “c罗我当然也喜欢，长得那么帅，又那么敬业。不过我还是选梅西。”何筱慢慢的说，“不准再问为什么了，喜欢就是喜欢，哪有那么多道理可讲？” 林渡知道再追问下去，何筱肯定要发气，笑了笑后老老实实的闭上了嘴。 何筱扫过叶氏兄弟，突然问：“你们两个呢？最喜欢谁？” 叶氏兄弟都不说话，林渡知道他们对近来足坛关注度不高，要这么聊天，两兄弟肯定都没法参与，便补充到：“就说你们都喜欢过谁吧。” “范志毅。”叶家荣有点不好意思的说。 “郝海东。”叶家耀慢了一拍，但还是开口了。 “啊！这都什么时候的球员了？”何筱觉得不可思议。以她的年龄，对这两位的印象很是寥寥，就连林渡也谈不上熟悉。 “哎，老了老了。”叶家荣搓着手，似乎不想提起这个话题，“何小姐还需要点什么吗？” “你当我是猪吗？”何筱不满的瞪了他一眼。在何筱身上，已经完全是现代年轻人的性格了。或许在她看来，明明是叶家荣主动请客，为什么要吃人嘴软？ 叶家荣也不以为忤，叫来服务员买单。 四人补充了元气，在大街上散步消食。世界杯的氛围越来越浓，各参赛国的旗帜飘扬在莫斯科街头，让人以为莫斯科又陷落了。 “大力神杯！”何筱突然大叫，惊得林渡四处张望。 作为世界杯赛前重要的预热方式，世界杯冠军奖杯大力神杯经过一系列的世界巡展，走过近十五万公里的路程，在五十个国家露过面，现在已经移到决赛的举办球场卢日尼基球场，怎么可能在大街上看到？ 但林渡真的看到了。何筱带着三人钻进街边商店，货柜架上，一座金光闪闪的大力神杯亮瞎了四人的眼睛。 原来是世界杯周边。林渡擦了把汗，自己怎么就想到大力神杯偷窃案了呢？ 何筱兴致迥然，叶家荣在一旁撺掇：“何小姐，喜欢就拿着吧，就当是我叨扰两位的赔礼。” 叶家耀一旁冷哼：“马屁精。” 何筱来回看了几遍，还是忍痛走开：“算了，行李箱没地方放。” 林渡不作声，陪何筱转向店内其他区域，突听身后叶家荣叫了一声，两人赶紧回头，只见叶家荣手里拿着奖杯满脸惊惶。 “臭大叔，你要吓死人啊！”何筱完全忘了她也喜欢一惊一乍。 “坏了，我把奖杯的镀层拿下来了……”叶家荣指着奖杯原处，那里居然还有一个奖杯，只不过比他手上的奖杯小了一个号。 何筱也着急了起来，虽说坏了也赔得起，但好好的奖杯成这个样子，感觉兆头不好。 林渡仔细打量了一会儿，走过去拿起留在架子上的奖杯，下面果然还有一个。 “还有镀层？”叶家荣觉得不可思议。 何筱愣了一会儿后，掩嘴笑了起来。看来她也明白了其中的关节。 第十六章 世界杯的中国元素 道理其实很简单，这个大力神杯做成了俄罗斯套娃，由一个又一个的金色奖杯套在一起组成。所以叶家荣拿下来的并不是奖杯的镀层，而是最外面的空层。 “原来如此。”听何筱解释完，叶家荣很夸张的惊叹，让何筱很有成就感，奖杯自然也就顺理成章的买了下来。 在回旅店的途中，何筱玩得不亦乐乎，直夸俄罗斯人有创意。 “其实……”林渡说了一半赶紧停下，这个时候不该打扰何筱。 “有话就说。”专注的何筱居然听到了。 “我还是不说了吧？” “必须说！”何筱抓着林渡不放。 “其实这个奖杯是中国造的……”林渡不得已，把实情说了。 何筱不信，林渡将底座上的“made in china”指出来，静待她的狂风暴雨。 “哈哈哈……”不过狂风暴雨并未降临，何筱笑得差点背过气去，“看来国足虽然没能来俄罗斯，但这届世界杯上的中国元素还是少不了。” 可不是吗？从10年南非赛场上震耳欲聋的呜呜祖拉开始，中国制造便和世界杯结下了不解之缘。 一直很少主动插嘴的叶家耀此时接过奖杯，把玩一阵后还给何筱：“如果何小姐喜欢这种小玩意，我可以替你联系到厂商特殊定做。” 何筱与林渡都当他是不服叶家荣送了礼而在充场面，并未当真。 “我是说真的。”叶家耀急了。以他的脾气，何筱可以直接拒绝，但这种质疑的态度，让他无法淡然面对：“这个制造厂是我朋友的产业。” “呵，臭小子别闹笑话了，你那群狐朋狗友除了玩还能做什么？”叶家荣语带讽刺。 “能做什么？”叶家耀冷着脸不屑的说：“他们任何一个做得都比你好。这次世界杯上，卢日尼基球场的新闻发布会将用电子大屏幕取代传统的背景板，而电子屏幕的搭建负责人，也是我的朋友。世界杯的比赛用球是阿迪达斯，但其代工厂之一，也是……” “也是你一个朋友的产业。”叶家荣替他说完，“你干脆说这届世界杯方方面面都被你的朋友们承包了不就得了？” “切，爱信不信。你以为我真的就成天在玩？”见还是没人信他，叶家耀抱着手不再辩解。 “你们两个就不能平心静气的聊一次天吗？”何筱说到这个话题，叶家荣也默不作声了起来。 何筱被两人的态度气得七窍生烟，林渡赶紧出来打圆场：“其实除了商业方面的元素，场上的球员也少不了和中国有关的元素。” “球员？今年也有华侨上场？”何筱的兴趣很快转了过来。 林渡有些无语，虽然世界杯赛场上中国裔球员也有过，比如说02年哥斯达黎加的孙星，其父亲是当地华侨，他自己也承认是半个中国人，但林渡想说的不是这个。 “我是说来自中超的球员。”林渡摊牌，他发现自己和何筱之间的默契有点消失。 “你应该说清楚一点！”何筱不怪自己，反怪林渡。“说起来中超还是蛮厉害的，输出世界杯球员在未入围国家中排名第二，仅次于意大利。”她在意大利三个字上加重语气。 林渡忽略了她故意报复的小心眼，点头说：“对啊，九名中超外援亮相世界杯，也算是我大中超的盛世了。” “而且还都不是弱旅，除开巴西、阿根廷这种有夺冠历史的豪门，比利时这种被认为到了黄金年龄的阵容组成中居然都有两名球员。”何筱有些骄傲。 能在足球豪强国家中占据一席之地，说明这些外援并非只为了来中超掘金，而是带动了中超的繁荣，提高了中超的水平，让中超获得了更多人的关注。虽不知这种盛况能持续多久，但毕竟给中国球迷留下了一个绮丽的幻梦，好像2022年卡塔尔世界杯的门票离自己也并不遥远。 但不是所有人都为此而自豪，叶家荣就猛地一惊：“什么？比利时有中超球员？那，那他们的战绩……” 林渡和何筱同时对他嗤之以鼻。 “你能不能有点爱国精神？”何筱对他报以冷嘲。 “我说过，国家队教练比咱们懂球多了，他们不会乱来的。”林渡安慰叶家荣，同时也为了不受他打扰。 说话间，四人旅行团已经回到旅店。下车时，何筱有些惆怅的叹气：“梁园虽好，但终非自己的家。中国的商品可以占领南非，占领巴西，占领俄罗斯，但作为中国球迷，最想看到的，还是在自己的土地上举办一届世界杯。” “没错，到时候咱们也可以让其他国家的球迷熬夜看球了。”林渡在她身后附和。 “阿渡，你好坏啊。”何筱笑得扶墙。 其实俄罗斯世界杯的赛程安排对国内球迷来说简直算是福音了，其中不乏傍晚六点和八点这种黄金时间开始的比赛，在十点和十一点开始的比赛更多，这样就算在家里看球也不要担心自己的声音吵到家人和邻居。而最晚的比赛也不过是凌晨两点，对于习惯熬夜看欧洲联赛的国内球迷来说，并非什么难事。 但这还是让人有点不舒服，感觉像是沾了俄罗斯这个破落户的光。中国球迷期待的，是堂堂正正的享受专属于中国球迷的看球时间，是要在茶余饭后带着老婆孩子走过两个街区，就能进入世界杯赛场看台，为自己心爱球队加油的感觉！ “那一天不会远的。”叶家耀冷不丁的又开口。 “哟，难不成你还有朋友在为国家申办世界杯？”叶家荣又找到了和弟弟抬杠的机会。 叶家耀不理他，继续说：“16年万达和国际足联签订了战略合作协议，成为中国首个国际足联顶级赞助商。协议有效期长十五年，要到2030年才结束，这不就意味着卡塔尔世界杯后，咱们国家有很大概率争取接下来的世界杯主办权吗？” “哈，没想到臭石头还知道这种事。”何筱很是高兴。 林渡却摇起了头：“国际足联不会连续在同一个大洲举办世界杯的。” “喂。”何筱翘起了嘴。 “不过，咱们可以期待卡塔尔世界杯之后的第二届世界杯举办权。”林渡也发现自己有点小心眼，赶紧补充。 “那不就得了？不管是2026年还是2030年，对咱们这一辈来说，也没有多长时间嘛。” 对二三十岁的人来说，时间并不算难熬，不过到时候真的获得了举办权，估计有不少人会在家祭中哭得稀里哗啦。 没办法，虽然举办世界杯是几代人的梦想，但中国在现代足球领域不仅起步晚，还走过不少弯路，实力上和足球强国有着不小的差距。落后就要挨打，就要受委屈，但只要梦想存在，继续走着肯定会苦尽甘来的。 “好了，不说啦。我们要准备功课了。”何筱把叶家耀叫进她的房间，也不关门，只警告林渡：“不准偷听。” 林渡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和叶家荣到了另一个房间。他也得和叶家荣准备准备了。 揭幕战是俄罗斯和沙特阿拉伯，叶家荣想当然的认为俄罗斯会赢，林渡却并没有他那么乐观：“没错，在大众的印象里，俄罗斯的水平应该比沙特高不少。但足球很残酷，只相信实力。俄罗斯在最新的国际足联排名中名列六十六位，而沙特也不过落后两个身位，排名六十八位。两支占据三十二强倒数一二名的球队应该都明白，对方是他们最有可能拿分的对手，所以场面上应该很焦灼。” 第十七章 足球的魅力所在 国际足联排名，是将成年国家队参加a级赛事成绩，通过具体算法最终确定的积分进行的排名。 因为a级赛事的纷杂，以及对手的具体实力不同，所以最后得出的积分也并不能准确的反应球队的真实实力，比如同一期的排名中，瑞士就高于法国和西班牙，但并不能因此就认为瑞士国家队可以碾压法国和西班牙。 林渡把俄罗斯和沙特的排名拿出来，是为了告诉叶家荣不能用刻板印象去看待球队之间的实力差距。不然意大利为什么连世界杯决赛圈都没进？ 怎么又想起意大利了？林渡赶紧接着说：“沙特为了这次世界杯，展现了其土豪的一面。从去年十月份开始，沙特足协就通过赞助的形式，与西班牙球队达成合作协议，到今年一月份，已经有九名沙特球员被送到西班牙足坛进行训练和比赛。而俄罗斯呢？因为贪慕国内联赛的安逸，近年出国的球员寥寥无几，球员本身的实力也不断滑落。有人形容俄罗斯足球的发展就如同醉汉在歌剧院里大声嚎叫，只闻其声，不见其美。” 叶家荣强打起精神听着枯燥乏味的分析，在林渡说完后过了一会儿才猛地一惊：“也就是说沙特会赢了？” 林渡又摇头：“也不能这么说，沙特虽然向西班牙输送过球员，但并非都能获得上场机会，其中还有两个加入的是青年队。所以沙特足协的这项计划，恐怕要让沙特人失望了。而俄罗斯，毕竟还是欧洲球队，很多球员也被五大联赛看中，虽然因为种种原因未能成行，但也间接证明俄罗斯球员中还是有佼佼者的。” “那……那……”叶家荣糊涂了，“经过你这样的分析，俄罗斯也能赢，沙特也能赢，难不成一场比赛两只球队同时获胜？” 最后这句当然是叶家荣的气话。没想到林渡分析来分析去，胜负关系反而更复杂了。 林渡也很无奈，他来俄罗斯的本意就是为了放松心情，不带任何个人观点的去看精彩的足球比赛，尽情享受中国球迷才能拥有的博爱之情。在他看来，即使伊朗对西班牙，也是胜负难以预料，就更别提俄罗斯和沙特这两支球队了。 这时何筱带着叶家耀闯了进来，叶家荣立刻闭上了嘴。 何筱进门就问：“阿渡，你们想好了吗？”林渡和叶家荣同时面露尴尬，何筱笑了：“第一场比赛又那么难预测吗？” 这根本就不是预测比分的事，林渡心情复杂，问：“你们选好了？沙特还是俄罗斯？” 何筱也不隐瞒：“我们看好俄罗斯。这不明摆着吗？世界杯历史上，东道主第一场比赛还没有输过球呢。” “就因为这个？”林渡和叶家荣同时惊呼。 “那不然呢？两只球队最近热身赛成绩都不好，俄罗斯输巴西、输法国、输奥地利，就在土耳其身上捡了个平局，沙特输比利时、输意大利、输秘鲁，也就平了乌克兰和赢了阿尔及利亚，你说，这样的友谊赛成绩怎么做参考？” “也对。那我们就选平局吧。”林渡说。 “阿渡，你真的越来越调皮了。跟着我们选赢不行吗？又不是必须反选。不过随便你，两天后比赛才开始，到时候咱们再各自做决定。”何筱笑骂。 这对林渡来说无疑是最好的消息了，他至少有两天时间不用考虑这件事。 叶家荣却面色凝重，林渡有点不爽，对他说：“我的意见只能做参考，最终的决定权在你，你想怎么选就怎么选。” 叶家荣连忙说：“林先生，我并不是质疑你，我是有个问题想不明白。” “来，有什么问题说出来，我们一起来参详参详。”今天何筱心情大好，对叶家荣的态度缓和了很多。 “那个……”叶家荣有些难为情，“国家队的热身赛和友谊赛到底有什么区别？” 林渡和何筱同时一愣，然后又一起笑作一团。 刚才何筱的一句话里同时出现了热身赛和友谊赛两个名词，也难怪叶家荣会感到费解。 但具体解释的话，这两种比赛的区别还真的一时半会说不清楚。林渡沉吟着，想组织起简洁的语言来。 “哈，我还以为是什么麻烦问题呢。”何筱似乎成竹在胸，“打个比方来说吧，这届世界杯前，比利时和葡萄牙踢的比赛，可以叫热身赛也可以叫友谊赛，而意大利和荷兰踢的比赛，那就只能叫友谊赛了。这样说你明白吗？” 叶家荣很快恍然大悟，而林渡想找个地方撞墙。咱能别黑意大利和荷兰了吗？ “好了，我要去睡觉了。”何筱打着哈欠，摇摇摆摆的向自己房间走去。 林渡背脊一冷，感到两道目光紧紧的盯住自己，让他头皮发麻。“那个，咱们再聊点什么吧？叶二公子，你还有些什么朋友……” 叶家耀已经在沙发上躺好，没搭理林渡，他再看向叶家荣，心系家产的大叔已经发出了鼾声。 “你们两个也太不讲道理了吧？这是我的房间！房费是我付的！”林渡觉得十分委屈。 “我知道，等我接班后，在俄罗斯的花费十倍还你。”叶家耀说。 “林先生，这几天让你受累了。在我接班后，如果你不觉得屈才，本集团的大门永远向你敞开，任何职位都可以随意挑选。”叶家荣睁开眼睛说。 “你不是睡着了吗？”林渡问。 “嘿嘿，我这个人睡眠浅，但入睡快……”叶家荣说着又打起了鼾。 林渡没办法，只好将门关上，回到了何筱的房间。 何筱并没睡，穿着睡衣在床上敲键盘，见林渡进来了迅速钻进被窝，裹得只剩满头秀发的脑袋。林渡感到脸又烫了，想退出去。 “阿渡，你去洗澡吧，我不会偷看的。”何筱说得林渡更加心虚，但也只得硬着头皮将门关上。 从洗浴间出来后，何筱果然还乖乖的躺在床上，眼睛盯着天花板发呆。 “在想什么？”越是沉默越是局促，林渡觉得还是聊天好。 “世界杯马上就要开始，心情激动。” “不像。” “那你说像什么？” “像世界杯马上就要开始，你却发现家里多了一只蟑螂。” “啊？”何筱在床上侧躺，手臂撑起脑袋，“什么乱七八糟的？” “对啊，就是说我也不明白你乱七八糟的在想什么啊。”林渡扬起嘴角，在空中抓住何筱扔来的枕头。 “枕头你拿着用吧。”何筱一击不中便放过了林渡，“其实我是在想，当我们看足球时，我们在看什么。” “哟，有文化哦。”林渡发现她在模仿诺贝尔文学奖陪跑员村上春树。 “当然，本人以前是系里有名的才女。”何筱一副眼高于顶的样子。 “那我的回答是：足球的历史是一段从美丽走向职责的伤感历程。” “什么意思？”何筱百思不得其解。 “这是乌拉圭作家爱德华多?加莱亚诺在《足球往事》中说的一句话。他感叹足球这项运动完全商业化后，将所有非盈利的行为斥之为无用，足球也失去了其原本玩耍的乐趣。” “哈，原来他也是个复古派。”何筱拍着手说。 “复古派？”这次轮到林渡百思不得其解了。 “就是说认为现在的足球太功利，没以前有意思了。”何筱得意的解释，然后问：“你觉得呢？” “还好吧……”林渡羞于回答这个问题，“因为我没看过以前的比赛啊……” 何筱笑得差点从床上滚下来。 第十八章 打车难的问题 由于两个人的足球记忆都称不上久远，所以两个人都没办法厚古薄今，复古派和现代派的争论也马上告一段落。不过何筱表示她更喜欢现在的足球环境。 “至少不会因为政治原因导致世界杯停摆。”何筱说。 林渡深以为然。和平成了世界的主旋律，世界杯也因此而受益了。比如这届世界杯前，虽然俄罗斯和欧美等国闹了点不愉快，有人甚至担心某些入围国家不会派出国家队来参赛，但这种担忧被事实证明为杞人忧天。 两人又天南海北的聊了一会儿，便眼皮沉重，陷入了梦乡。 第二天，依旧是三个男人跟着何筱满莫斯科的乱跑。可能是担心林渡和叶家荣发生昨天那种不愉快，何筱在四处瞎晃的时候，将叶家荣也拉了过去。 林渡也坐实了旅行团团长的身份，拿着相机承担起拍照的任务。 “你们两个离我近一点。”何筱将叶氏兄弟同时抓进镜头，在林渡按下快门的瞬间蹲下，于是两个表情古怪的兄弟有了一张在莫斯科的合影。 “啊，不错不错，阿渡很懂我嘛。”何筱看着相机里的照片露出狡黠的笑容，被摆了一道的两兄弟马上厌恶的离对方远远的。 林渡看出何筱今天有点意兴索然，虽然他们可能连莫斯科十分之一的地方都没走完。 “要不咱们去看看球场吧。”林渡建议。 莫斯科有两座球场承担着世界杯比赛的任务，一座是位于莫斯科市区西南处卢日尼基体育场，一座是位于莫斯科市图希诺区的莫斯科斯巴达竞技场。这两个注定要去的地方，何筱的游览计划却偏偏都有意无意的避开了。 何筱的眼睛亮了，但她还是狠狠的摇起了头：“不行，现在去了，以后去就没新鲜感了。” 看不出何筱还有这种偏执的情节，林渡觉得有点难以理解：“但卢日尼基体育场我们至少就会去两次。”揭幕战和决赛都在卢日尼基体育场，难道要放弃其中一场比赛？ “阿渡真笨。”何筱嘲笑林渡，“一次是开始，一次是结束，其中的含义就完全不同了！” 林渡说不过她，如果按照她的说法，共享卢日尼基体育场的莫斯科鱼雷和莫斯科斯巴达克岂不是没了主场球迷？ “我倒有个好去处。”这时叶家耀凑了过来，看他脸上的表情，林渡就知道好不到哪去。 但没办法，何筱的兴趣立刻高涨了：“什么地方？” 叶家耀卖关子：“算了，就怕你不敢去。” 林渡知道他是要报刚才的仇，便说：“那我们就不去了。” 叶家耀没想到林渡完全不上钩，眼珠鼓得像一条金鱼。叶家荣也在一旁敲边鼓：“你说的地方肯定是乌烟瘴气，我也不去。” “我又没让你去！”叶家耀找到了唯一能发泄的对象。 叶家荣也鼓起了眼睛：“臭小子，注意你对我说话的语气！” “呵，拜托，我需要注意吗？” 两兄弟鼓着眼睛吵了起来，像两条夺食的金鱼，林渡看得有趣，想拿相机拍下来。 “闭嘴！”何筱将相机镜头捂住，“你们再这么吵，以后就别跟着我和阿渡了！” 两兄弟安静了一些，但嘴里还在嘀咕不停。何筱本来想不管他们，后来还是按捺不住，问叶家耀：“你说的是什么地方？” “一个代表莫斯科人最高品味的地方。算了，你肯定不敢去的。”叶家耀说得高深莫测。 “我去！”可能觉得这两个字表达的意思有点模糊，何筱立刻又说，“我有什么不敢去的？带路！” 叶家耀又看林渡，林渡心里感到有点失落，本想不去，不料何筱抱着他的胳膊：“阿渡肯定也要去。” 林渡感到何筱有点发抖，也不知是觉得刺激还是害怕。不过这两种情绪肯定都无法改变何筱的主意了，林渡只得点头：“那咱们三个走吧。叶大公子，看来得让你单独待一会儿了。” 叶家荣已不担心林渡不帮他，马上预祝林渡等人玩得开心。 叶家耀却不动，小声的让何筱将叶家荣叫上：“这次没他还真不行。” 林渡立刻对叶家耀说的地方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什么地方有这么大的魔力，居然让叶家耀暂时放下了对自己哥哥的成见？ 到了地方，看着店门五颜六色的霓虹灯，以及还在排队就宣泄着不安分荷尔蒙的男男女女，林渡有点哭笑不得。 莫斯科人最高品味的样本难不成就是这脱衣舞俱乐部？林渡暗做准备，只要何筱一声令下，他就将叶家耀暴打一顿，然后让他流落街头。 没想到何筱兴奋得又蹦又跳，尖叫不停：“这地方真是太棒了！臭石头你怎么不早说！” 林渡冷汗直冒，他怎么低估了出国游客的猎奇之心？那些在家儿孙满堂的大妈出国后都能抱着泰国人妖摸个不停，这种地方算得了什么？ 叶家荣也是汗如雨下：“何小姐，这种地方我看就算了吧。” “来都来了，怎么能算了？”叶家耀向门口一个膀大腰圆的的光头俄罗斯人晃了晃手机，立刻获准通行，连排队都省了。 “臭石头说得对！”何筱已经抢先冲了进去。 林渡苦笑，万般无奈的跟上。 “那我就进去坐坐？”也不知叶家荣在给谁解释。 店内灯光暧昧，音响震颤，围在中央舞台的人群肤色各异，但都血脉贲张，看着上面轻解薄纱的妖娆女郎。何筱完全失去了矜持，在人群中喊得最大声，甚至抢过了台上的风头。 “这，这应该没事吧？”在包厢里，叶家荣拘谨的双手握杯，和他那个进门后就完全变了个人似的弟弟比起来，像个被追捕的通缉犯。 “当然有事。”林渡说，吓得叶家荣差点将杯子摔碎，“待会儿咱们可能要扛两个醉鬼回家。”林渡不忍心继续吓他。 “那就好，那就好。”叶家荣可能还没理解林渡这句话里深层次的含义。 何筱疯了一圈回到包厢时，已经面露酡红，眼神迷离，走过林渡身前，她脚下一软，差点倒进林渡的怀中。而随着回来的叶家耀则直接烂泥般瘫在座位上一动不动。 “阿渡，来喝酒。”何筱给林渡杯子里满上。 “喝酒就算了吧？”林渡发现自己好像在学叶家荣。 “不行！”何筱坚持，手指在空中比划着，也不知在指谁，“刚才那个什么夫还是什么司机的大叔说，到俄罗斯不喝酒，就像到了美国对人竖中指。你要向我竖中指吗？” 林渡当然不想对何筱竖中指，所以只好将酒喝了。结果何筱转眼又给他倒上：“阿渡，来喝酒。” 林渡头痛不已，看来何筱已经醉得只剩下三秒钟的记忆了。“大家既然一起来了，就干个杯吧。”林渡抢过何筱手中的酒瓶，给一旁看好戏的叶家荣也倒满。 叶家荣看着满满的一杯，愁容满面。 “干杯！”叶家耀也不知哪里突然来的力气，端起杯子和叶家荣碰在一起，咕咚一口喝干，又倒了回去。 “干杯！”何筱也大叫着，结果杯子还没到嘴边就晕了。 林渡无奈的笑，发现叶家荣摸着杯子半晌，然后也仰头干了。“这杯是感谢你帮我。”他举着空杯子向林渡解释。 林渡也不戳穿，将杯子里的酒喝了。 世界杯前的最后一个晚上就这样在吵闹和荒诞中度过。 林渡背着何筱，看着被自己弟弟坑过来付款的叶家荣背着弟弟走在前面的背影，发现了一个十分普遍的规律：即使在莫斯科的晚上，也会遇到打车难的问题。 第十九章 走在人潮中的球迷 隔天醒转，天气有点微凉。 林渡正考虑要不要拿何筱昨晚的丑态开涮，何筱却猛地从床上跳起来大喊：“世界杯！” 林渡立刻知道某些事还是忘掉最好。 今天已经是6月14日，在何筱的游览计划中，莫斯科仍然还有无数的未知之地，但林渡知道这次的莫斯科初探之旅已经到了尾声，他们这次的停留只剩下最后一个目的地，那就是卢日尼基体育馆。 “不着急，这还刚到中午呢。”看着光着脚的何筱嘴里咬着牙刷满屋乱跑，怕她摔倒的林渡赶忙提醒她。 “呜呜呜呜……”何筱嘴里吐着泡沫。 “你说啥？”林渡满头问号。 “啊，呸。”吐泡沫的何筱风度全无，或者换句话说，她在林渡面前好像从来就没想过保持女生应该有的矜持，“战斗已经开始了！阿渡，你等着接受失败吧！” 看来这姑娘对叶家两兄弟之间的赌约真的来劲了，林渡感觉像硬吞了个鸡蛋，看来这届世界杯他是别想安安静静的看完了。 “阿渡，你有没有感觉到什么？”何筱梳洗打扮完，突然靠在床边气息奄奄的说。 “什么？”林渡上下打量着何筱，突然醒悟过来，“啊，你今天真漂亮。” “去死。”何筱声音也蔫答答了起来。 “你不会是感冒了吧？”林渡紧张了，昨晚在路上晃了许久才回旅店，难道何筱被莫斯科的夜晚弄得生病了？ “才不是呢。”何筱懒洋洋的翻了个白眼，接着就有点不好意思了，“我饿了……” 林渡哈哈大笑，连说抱歉，他居然忘了这茬。何筱昨晚在俱乐部舞池里疯得不成样子，不像他和叶家荣在包间吃了东西。 “我这就给你叫……”林渡歉然之中，拉开门准备叫服务员送点吃的过来，却正好碰到端着食物的叶家荣。 “这么巧啊两位，我刚想敲门呢。”叶家荣看起来很惊讶，好像真是刚过来的样子。 林渡摇头笑，这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不过对于食物，他还是笑纳了下来。 何筱此时三魂七魄饿得都快抽离身体了，也不管是谁送来的，狼吞虎咽的吃个不停。 “慢点吃，何小姐，不够的话我还可以去拿。”叶家荣也被何筱的豪放吓住了。 好容易等到何筱推开盘子，林渡赶忙递上餐巾。何筱斜着眼接过，旁若无人的打起了饱嗝。 林渡和叶家荣同时将视线移开，装作四处看风景。 “哼！你们装什么啊！别说在酒吧，就算在平时，本姑娘也这么不拘小节！怎么？让你们失望了？”何筱终于提到了昨晚。 林渡有点无奈。难怪她今天起来像换了一个人，原来是怕林渡等人拿昨晚的事嘲笑她，干脆破罐子破摔。 “好了，敬爱的何总，你只需要记住，昨晚大家都很开心就够了。”林渡替何筱掸去衣服上的面包屑，眼角看了看叶家荣。 “林先生说得没错，昨晚大家都很开心。”叶家荣赶紧接着表态。 林渡猜不到昨晚又是付款又是扛叶家耀的叶家荣到底是不是真的开心，不过何筱这边算是安抚了下来。 “哈哈，看来你们还得感谢我。”何筱展颜笑了，然后补充了一句，“以及臭石头。” “嘁。”这个不屑的声音是从站在门外的叶家耀鼻子里喷出来的。 从叶家耀站在门口不进来，林渡就知道他可能对昨晚的事有另一番见解。不过现在三票对一票，没人会去关心他那颗脆弱的心灵。 “对了臭大叔，也谢谢你赐予我们的食物。”何筱也没理扭扭捏捏的叶家耀，给了叶家荣一个温暖的笑脸。 “不用谢，不用谢，我也是有问题要问……”叶家荣在何筱干净的笑容下有点慌张，说话也就吞吞吐吐了起来。 “好了，咱们别耽搁了，待会又打不上车！”何筱没让叶家荣说完，拍板做了决定。食物给了她动力，她马上又恢复了蹦蹦跳跳的精神。 四人挤上车，坐在副驾的何筱这才回头对叶家荣说到：“大叔，你等不及了吧？咱们这就说正事。你们到底确定了最后的赢家没？” 叶家荣点了几下头又摇了几下头，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在何筱口中的称呼已经变了，眼角居然湿润了起来。 “你也太没志气了吧？”林渡看不下去了。这么点小恩小惠就被收买了，还有社会人士的城府吗？ “怎么？你不服气吗？那我以后叫你臭阿渡好了。”何筱柳眉倒竖，林渡立刻也热泪盈眶，表示自己很感谢何筱叫他阿渡。 “别打岔，我们还是看好俄罗斯，你们的答案呢？”何筱严肃起来，不停的追问。叶家耀也坐直了身体，等林渡等人的答案。 话题又回到了叶家两兄弟的赌约。 揭幕战马上就要开始，这几天也没听到俄罗斯和沙特有球员受伤或者队内不和谐的新闻爆出，林渡想了想，觉得还是选东道主保险。 “这个没什么问题，我们也觉得东道主会取得不错比赛结果。”林渡举双手赞成。 “可是……”叶家荣翻着手机，好像有不同意见，“根据国际足联的最新排名，沙特积分已经高于俄罗斯了……” 林渡有点泄气，没想到给他说了无数次道理，到头来还纠结排名的事，看来据理分析反而成了误导。 “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是因为最近几场热身赛上双方的表现差异。但世界杯前的热身赛是当不得真的，尤其是德国那种喜欢在热身赛中放水的球队。”林渡不得不提起德国队热身赛摆烂的传统。 “哦。”叶家荣不咸不淡的发出一个声音，好像并没被林渡说服。 “不行不行！”何筱反应激烈了起来：“我选赢你也选赢，这样好没意思啊。” “那我们也不可能故意选输啊！”叶家荣也激动了起来，他应该不是很认可林渡的推测，但为了维护游戏规则，必须得反对何筱了。 世界杯小组赛的比赛就胜平负三个结果，要是因为对方选了其中一个选项就不能再选了，要是遇到强弱优势很明显的情况，自己一方岂不是只能选输？虽然不排除冷门球队也有逆袭的可能，但那种概率太小了。 “嗯，说得也是。”何筱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然后舒展开来，道：“好吧，你们选赢吧。不过以后的选择不准提前告诉对方，以免干扰对方的判断，等到了赛后答案自然揭晓。” 林渡由得她胡闹，叶家荣见预测不受钳制，便也没了反对意见。而叶家耀，好像根本就不关心这件事，抱着手靠着椅背小憩。 因为街道上全是穿着各国球服如同前来朝圣的球迷，所以出租车走得很慢。林渡无聊的看着窗外的人群，突然听到何筱叫了起来：“快看！” 大家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一队披着五星红旗的球迷从人行横道上走过，大声而激昂的喊着口号。他们在其他参赛国球迷的嘲笑视线中走得很坚定，很快就消失在了街角。 “哎，中国有全世界最庞大的球迷群体，却偏偏又有着最不争气的球队。”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何筱低头惋惜。 “没关系，世界杯不是扩军了吗？”林渡安慰她：“四十八支球队，咱们中国肯定能进了。” 刚结束的国际足联第68届代表大会上，在宣布美国墨西哥加拿大三国获得2026年世界杯举办权的同时，也宣布世界杯到时候将正式扩军。 “哼，就怕到时候还是功亏一篑！”何筱这个时候变成了悲观主义者。 林渡轻笑了起来。没办法，面对国足，好像谁都不敢有信心。 第二十章 别拿毛熊不当战斗民族 卢日尼基体育场位于莫斯科市中心西南边六公里处的体育场，自建成以来承办了多项赛事，并见证了苏联体育的光辉和黯淡，现在，它又将目睹全球球迷的一场狂欢。 到了球场外，林渡才发现何筱的积极是多么正确的一件事。 卢日尼基体育场能容纳将近九万人，而揭幕战的门票早就卖空，可想场外排队的人潮多么壮观。 人群中何筱一个劲的抱怨，说自己连参观球场外观的机会都错过了，在公众号上也没法更新有纪念意义的照片了。 “这样下去，读者肯定不信我真的来了俄罗斯！”何筱十分担心。 为了仅有的几个读者，她也是操碎了心。林渡四下看了看，指着远处列宁的雕像，“看到了吧？你拍那个……” “那个有什么好拍？网上一大堆图片。”何筱闷闷不乐的说。 “那我帮你选个不同的角度。”林渡说着，将何筱拦腰抱起，高高的举在空中。 球迷都是热情的，周围的球迷看到这一幕，以为何筱要表演“跳水”，纷纷起哄，并高高的举起手臂。 “放我下去！”何筱满面通红，眼睛了似乎有泪水打转。 林渡也发现自己冲动了，赶紧将她放下来连声道歉。何筱低头看着相机，没搭理他。 “嘿嘿。”叶家荣在一旁怪笑，示意林渡别紧张，“有时候，女生生气了别着急着哄。” 林渡对这位大叔的生活经验持怀疑态度。不过他已经束手无策，只好一脸歉然的闭着嘴，站在何筱身边护着，避免她被其他人撞倒。 进了体育场后，因为座位号不同，叶家兄弟用手机向某个号码发送了最后的预测，便同时和两人分开。当然也有可能他们是怕在拉着脸的何筱面前碰壁。 但林渡没法躲开，两人的票是连号的，想分也分不开。 林渡战战兢兢的看着双方球员出来热身，看着卡西利亚斯带着大力神杯亮相，看着肥罗在球童面前表演了一个假射真传的动作，将开幕式用球送了出来，看着罗比?威廉姆斯在表演的过程中突然竖了个中指…… 直到护旗少年护送国际足联会旗进入球场中央时，何筱才突然轻笑一声：“看来那句话说得没错，咱们国家除了足球队没来俄罗斯，其他的全来了……” 林渡反应过来后大笑不止。那六名少年黄皮肤黑眼睛，不正是来自中国吗？ 笑完后，林渡问何筱：“你不生气了？” 何筱哼了一声，让林渡的心提到了半空。“我干嘛要生气啊。刚才那个角度选的很好，我还要给你记大功呢。”好在何筱很快便笑了起来。 林渡擦着冷汗，没想到叶家荣的经验居然对了一次。 开幕式不管怎么精彩，对球迷来说都只是餐前小吃。在两队球员正式亮相球场时，山呼海啸的呐喊声直冲云霄。林渡和何筱也暂时停下交谈，专心于场上的对抗。 开场后沙特获得球权，这支在亚洲以技术著称的球队开球后很快就展开了第一波攻势，两脚传递后便将球送到了俄罗斯禁区前沿，虽然被俄罗斯球员破坏了，但调动了全场球迷的情绪，似乎预示着这场被认定为菜鸡互啄的比赛绝对不会沉闷。 “哎哟！”看到沙特传递失误，将球权送到了俄罗斯人脚下，何筱紧张的叫了一声。 林渡心里隐隐察觉到了一些东西，有点惊讶的看着何筱。 “看什么看！不许人选冷门啊！”何筱显得很急躁。 林渡明白了，何筱竟然临时变卦，让叶家耀选了沙特赢球！ “你这可有点冒险了。”林渡摇起了头。虽然从沙特球员身上能感受到他们对比赛的渴望，前十几分钟也表现得不错，不过显然俄罗斯的冲击看起来更具有威胁。 “我就是喜欢冒险，怎么了？”何筱硬着脖子，不过她很快就说出了实情，“谁让你们也选俄罗斯的！” 林渡无语了。这姑娘做此决定，原来就为了和自己斗气。 “抱歉抱歉。”林渡知道再争下去自己也捞不到好，赶忙转换立场，“沙特肯定会先进球的。” 话音未落，场上果然就出现了进球，不过不是沙特，而是俄罗斯！ 打法极富侵略性的俄罗斯人，在第十二分钟时，利用一个角球机会，由戈洛文高球助攻，加辛斯基一锤定音，收获了本场比赛第一个进球！ 林渡紧咬着牙关才没跟着全场球迷欢呼。结果他身边选了沙特的何筱疯狂的尖叫了起来。 “喂，你好歹也该表现得失望一点吧。”林渡觉得属于自己的进球喜悦被何筱夺走了。 “你管我！”何筱白了林渡一眼，“再说了，一个进球代表不了什么。” “好吧。”林渡只得闷闷的看着比赛。 有了一个进球后，俄罗斯人踢得愈加放松。在沙特面前他们尽情的展现着己方在力量和高度方面的优势，不断的用高球给沙特制造麻烦。 反观沙特，面对俄罗斯人的高位压迫和积极反抢显得有些紧张，在双方的失误率上很快占据了上风。 形势大好，林渡却只能咬着嘴皮做悲伤的表情。因为何筱此时面色已经很难看了。 这种情况下，迷失在俄罗斯清凉环境中的沙漠铁骑，要反超比分显然有点不现实，就连扳平都有点困难。 可事情很快出现了转机，比赛进行到二十多分钟时，俄罗斯中场大将、球队核心扎戈耶夫突然无球倒地，显得十分痛苦。而随后，他便被主教练用切里舍夫换下了场。 这个换人让俄罗斯蒙上了一层阴影，但因为时运不济的扎戈耶夫再次在大赛中受伤，一直担心沙特的何筱并未表现出欣喜。 但谁也没料到，扎戈耶夫下场后，俄罗斯居然丝毫不受影响，反而越战越勇，在中场小将戈洛文的带领下，他们上半场便二比零领先！ 这基本上已经宣告了沙特的失败，看到何筱脸色不佳，林渡也不敢废话。他本来想用俄罗斯人进球的镜头来都逗何筱开心，这个时候也只能独自享用。 下半场情况更糟糕，当然这是指林渡。易边后的俄罗斯进球感觉依旧如初，他们分别用头球和世界波取得两个进球，到了补时最后阶段时，戈洛文又用一个任意球机会直接敲开沙特大门，将比分定格在了5:0！ 整常比赛，梅开二度的切里舍夫自然表现不俗，不过两传一射的戈洛文更加亮眼。林渡已经开始期待媒体会在什么时候将“新沙皇”的称号挂在他名字前面。 而沙特在这场比赛中虽然有一半的控球率，但他们仅获得了七次射门的机会，还全部偏出了门框。亚洲劲旅在面对欧洲末流时如此惨淡，似乎也预示了亚洲足球和欧洲足球之间如天堑般的差距。 “哎，沙特还真是惨案背景板啊！”何筱气得直跺脚。 林渡赶紧问：“为什么这么说？” “你不知道吗？”何筱睁大了圆圆的眼睛，显得有点小得意，“98年0:4输给法国，02年0:8输给德国，06年0:4输给乌克兰，他们最近参加的四次世界杯，都遭遇了四球以上的惨案，这可不是背景板吗？” “还有这种事？”林渡眼睛瞪得更大，仿佛第一次听说这种不可思议的事情。 “咯咯咯……”何筱捂着嘴笑了，“你也用卡姿兰吗？别安慰我了，其实我心里是支持俄罗斯的。只是……” 正说着，何筱突然停了下来。林渡回头，发现叶家兄弟同时走了过来。他们表情凝重，似乎遇到了极大的难事。 第二十一章 破解谜题的方式 一场比赛下来，林渡都快忘了这两兄弟的存在。 这两兄弟到球场来，主要目的并非为了获得预测比赛的积分，而是为了在球场获得有关家族继承人的线索。现在比赛完了，他们也该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为何还一脸赌球失败走向天台的模样？ 就算他们同时也想在预测比赛走向的竞争中拔得头筹，根据自己意见选择俄罗斯赢球的叶家荣，至少不该像现在这种状态吧？ “臭石头，对不起，让你少了十个积分。”何筱主动向叶家耀道歉。 叶家耀摇了摇头，表示并不在意。 从开始他对预测的积分不关心，林渡甚至觉得要不是何筱逼着他选球队，他连短信都懒得发。 何筱微微一怔，又对叶家荣说：“臭大叔，阿渡帮你赢了十个积分，你还摆着臭脸干嘛？” “我……”叶家荣舔着嘴唇，不敢看林渡。 “不用觉得愧疚。”林渡大致已经猜出来了，“我说过，在比赛之前，没有人敢百分百的保证最后的胜者。所以我的意见只能作为参考，你即使没选俄罗斯，在之后的比赛前，因为之前的承诺，我还是会给出意见的。” 叶家荣松了口气，向林渡陪着笑：“对不起，以后你让我怎么选我就怎么选，再也不相信国际足联的排名了。” “嘁，说得好听，你从小到大相信过谁？”叶家耀在一旁冷嘲。 “臭小子，从小到大我身边有一个人值得相信吗？别逼我把你的那些丑事说出来。”叶家荣怒斥。 “好了好了，就算要吵也别在球场里面。”何筱做着和事佬，“不过是十个积分，臭石头本来不在意，臭大叔是自己选错了，那为何你们都摆着一副臭脸？” 何筱连说三个臭字，林渡暗暗偷笑，好像真能从两兄弟身上闻到一股恶臭的味道。 “其实……”叶家荣看着林渡，又开始含糊其辞了。 叶家耀吐了一口唾沫，将手机拿了出来：“既然我们都出现在了球场，只要父亲不偏心，收到的线索应该相同，这有什么藏着掖着的？” “对啊！”何筱蹦了起来，抢过叶家耀的手机，“我都差点忘了还有解谜的环节！” 林渡面无表情的看着叶家荣，叶家荣才慢慢的掏出手机，和叶家耀收到的信息一对比，果然相同。 兄弟三十不嫌多，先生弟弟后生哥，门口上下由弟管，出力生意找大哥。 回旅店后，四人对着这条很像儿歌的线索抱头苦思。或者说只有三个人在思考线索的解释，林渡已经完全兴味索然了。 这算什么？选择继承人靠解谜就算了，现在已经彻底沦为儿童趣味游戏了，两兄弟的父亲真的是在考虑继承人吗？ “何小姐，你说这条信息透露出了什么？出力生意找大哥，是不是说让我当董事长？”看出林渡心思的叶家荣也没主动去找没去，抓着头发问何筱。 “嘁，别忘了还有门口上下由弟管这句。说明你爸想让臭石头接班，你当他手下出力气的马仔。”何筱握着叶家耀的手，像商场中的老手般说到，“恭喜你了臭石头董事长，我的公司以后也得靠你提携了。” 叶家耀表情还是淡淡，但他突然坚定起来的眼神，还是说明他此刻难以自已的激动。 “林……林先生，真的是这样吗？”叶家荣狠狠的瞪着两人，最后还是被迫向林渡求助。 “阿渡的表情已经宣告最后的结果了，臭大叔，你赶紧陪未来的董事长回公司就职吧！” 你到底是怎么从我脸上看出来的！林渡心里吐槽何筱，转眼看见叶家荣耷拉着眼角正在接受功败垂成的结局，心里更是来气，找来一张纸刷刷几笔写了两个字，“你们真的连谜语都不会猜吗？这个谜底明显就是‘牙齿’。” 三人怔怔的看着他。 林渡撇了撇嘴，看来三人都知道这个谜底，就是都不敢承认，在他们心里也觉得这个谜底太儿戏了。 “你们倒是别忘了这次猜谜的主题啊……”林渡苦着脸将纸收了起来。 “别说了！我知道啦！”何筱终于明白过来，“西班牙和葡萄牙！” “西班牙和葡萄牙？我还得去这两个国家？”叶家荣抓着手机准备买票。 叶家耀脸色开始变白，他看着林渡，借钱两个字就堵在喉咙，随时可以吐出来。 “笨蛋！你们不是说这次的主题和世界杯有关吗？这个提示肯定和西班牙与葡萄牙的比赛有关！”何筱很快就融汇贯通，开始教育别人了。 “比赛？”叶家荣又茫然了。 “没错，猜黑马，预测比分，我想这条线索也并非告诉两位接班人的人选，而是指向了索契的菲什特奥林匹克体育场。不过这只是我的猜测，两位的父亲到底是否有其他深意就不得而知了。” 说到这里，林渡站起身向叶家两兄弟抱拳：“两位既然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咱们今晚之后就各走各路吧。” 在送两兄弟离开房间后，何筱还有点不舍：“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和他们分开了。” 虽然对两兄弟有种说不出的厌烦，想到明天就要分开，林渡心里也有点失落，不过他还是安慰何筱：“没办法，他们要的和我们要的不同，分开也是迟早的事。” 何筱表情黯然，默默的躺在床上，背对着林渡说：“我才没有伤感呢，我烦恼的是我们之间还没分出胜负。” 两人第一场预测由于种种原因只打了个平手，解密的时候因为何筱抢着说出了西班牙和葡萄牙，也不算林渡全面获胜。所以两人在帮助叶家两兄弟方面没有赢家。 “睡吧，大不了接下来我们自己猜着自己玩。”明知道何筱并未说真话，林渡也只得顺着她的意思哄她。 “只能这样了。”何筱说完沉默了一会儿，又说：“阿渡，其实我们明天也要去索契看球，还可以和他们一起的。” 林渡心里一惊。相处几天后和两兄弟分开，林渡的确有点难舍，不过要继续和两兄弟待着，林渡也绝对不会觉得开心，他赶紧劝何筱打消这个念头：“他们不是为了看球而来的。菲什特奥林匹克体育场也只是我们的猜测，这个答案正确与否我们也不敢肯定，他们也不一定会信。咱们就别打扰他们的远大前程了吧？” 何筱听完后，吃吃的笑了起来：“阿渡，你好像不想和他们多待，这样冷漠会没有朋友的。” 这样的朋友最好不要。林渡当然不可能直接说出来，只是让何筱早点睡觉，明天还得赶飞机去索契。 林渡想摆脱两兄弟，两兄弟却再次找上了林渡。 第二天林渡和何筱从旅店出发时，叶家荣早就在前台等着了。 “林先生，我昨晚想了很久，还是觉得应该早点去你说的那个球场看看。既然恰好和两位的目的相同，我觉得咱们还是在一起有个伴为好。作为回报，两位的各种费用我就全包了。” 林渡的脸立刻就沉了下来，何筱在一旁笑得快站不住了。 这时，叶家耀也出现在了三人面前，叶家荣开口就要赶他走，叶家耀却慢悠悠的说道：“根据父亲的习惯，如果答案真的在索契，我们就必须进到场馆。我亲爱的哥哥，请问你买到门票了吗？” 叶家荣脸色马上变了，不过他还是嘴硬的说道：“没有门票又怎么？我有钱！” 豪气！林渡和何筱立刻表示出无限的崇拜。 第二十二章 属于C罗的比赛 不过作为世界杯热门场次，西班牙和葡萄牙的比赛早就一票难求，钱在此时也不是万能的。 经过何筱的调解，叶家荣不得不出钱给叶家耀买了机票，以此换来叶家耀保证到时候找到购买球票的途径。当然，钱还是叶家荣出。 自己出钱帮助弟弟和自己争夺家产，叶家荣一路上的表情十分丰富。 今天有三场小组赛举行。分别是第一场a组余下的两只球队埃及和乌拉圭的比赛，第二场b组摩洛哥和伊朗的比赛，以及第三场，也就是他们将要现场观看，同样来自b组的西班牙和葡萄牙的比赛。 既然四人重聚，比分预测的竞赛也将继续进行。因为何筱的抗议，双方对自己所选的球队暂时保密。 因为不能亲临现场，四人到索契后就直奔菲什特奥林匹克体育场。在那里，他们可以通过场馆外设立的大屏幕观看直播。 菲什特奥林匹克体育场的造价超过7.5亿美元，并且是俄罗斯诸多体育场中，第一个大规模在外部采用透明全玻璃结构、聚碳酸酯屋顶的球场。菲什特奥林匹克体育场外形如同一个被打开的蛋壳，而从“蛋壳”敞开的地方向北远眺可以看到高加索山脉，向南则可以感受黑海的魅力。 这次何筱没让林渡帮忙，很快便拍下了证明她来到现场的图片，然后混在球迷群中看着比赛。 虽然世界杯的每场比赛都举世瞩目，但也不得不承认，在关注度上还是得分三六九等。 埃及和乌拉圭，以及伊朗和摩洛哥的比赛肯定都算不上头号热门。不过这两场比赛却用出人意料的方式成为了赛后的议论焦点。 那就是绝杀。 埃及和乌拉圭的比赛本可以成为“红军”利物浦新老神锋的对决，但因为萨拉赫在欧冠比赛中意外受伤，最终还是缺席了这场埃及在二十八年后重返世界杯的首战。 不过苏亚雷斯的表现也没比不上场的萨拉赫好，整场比赛迷失在埃及的防守球员，不仅失误频频，箭在弦上时竟然踩不准步点，若不是补时阶段吉梅内斯站出来头球绝杀，恐怕塔巴雷斯在赛后会忍不住用自己的拐杖将苏亚雷斯的牙齿全部敲碎。 而在伊朗和摩洛哥的比赛中，同样迎来了一个绝杀的剧本。 或许是昨天沙特的惨败敲响了警钟，同样来自亚洲的球队伊朗队用强硬的身体对抗，硬是在场面占优的摩洛哥面前确保球门不失。 到了下半场，伊朗更是连射门的机会都没获得，但他们却偏偏在补时阶段收获了进球。摩洛哥替换上场的布哈杜兹几乎是用压哨乌龙，送给了亚洲球队在本届世界杯上的第一场胜利！ 同样是绝杀，但进球的两名球员在赛后的待遇肯定有天壤之别。 “什么嘛，本来以为是伊朗人拿到了水爷的剧本，没想到是摩洛哥人在模仿皮克！” 何筱在直播结束后有点不以为然的说到。因为是大屏幕，最后进球时她没怎么看清，重放的时候才知道是摩洛哥球员自摆乌龙了。 虽然嘴上这么说，林渡却看得出她有点兴奋。看来何筱再次剑走偏招。 果然，叶家耀因为选了伊朗获胜获得十个积分。而叶家荣也因为听从林渡的建议选中了乌拉圭获得十个积分，这样两场比赛下来，林渡和何筱再次打平。所以接下来的伊利比亚半岛德比，也成了他们两人之间的竞猜德比。 看比赛的中途，叶家耀果然带着叶家荣买到了门票，四人顺利的进入球场。 “这次西班牙的前途堪忧啊。”寻找位子的过程中，何筱对林渡说：“皇马提前宣布西班牙主帅洛佩特吉将出任新帅一事，引发西班牙足协不满，导致球队在世界杯开始前一天换帅，这件事对西班牙的影响肯定很大。” “不是说不影响别人的判断吗？”林渡笑着反问，因为他发现跟在身边的叶家荣又竖起了耳朵。 “随便聊聊嘛。对了臭大叔和臭石头，你们不去找线索吗？”何筱也发现叶家兄弟这次居然没离开，而是和他们周围的人换了位置。 “茫茫人海……”叶家荣显得有点无奈。 这座在世界杯期间能容纳五万人左右的球场内座无虚席，要去找那虚无缥缈的线索谈何容易？两兄弟干脆跟在林渡和何筱身边，生怕他们在比赛的过程中灵光一现，而自己又慢于对方获知。 不过线索很快就来了，在球员出场热身时，一个陌生人走过来，递给两兄弟一个纸团。 两人正在抢时，根据何筱眼神提示的林渡一把抓了过来。 “你们两人既然同时到场，这个纸团的内容肯定要分享才行。”何筱貌似公平的接过纸团，林渡懒得拆穿她，静静的看着她心急火燎的翻看纸团。 “这是什么意思？”何筱只看了一眼，就皱着眉头将纸团交了出来。纸张上全是空白，不注意看几乎会忽略中央写着的一个小小的“1”字。 两兄弟对着这个阿拉伯数字也是表情各异。 “哈哈，一定是别人的恶作剧。”叶家荣很快便释然的说到，然后将纸团漫不经心的交给叶家耀。 叶家耀也没接，纸团最后到了林渡手中。林渡知道三人都心怀鬼胎，装作要将纸团撕掉，惹得三人紧张不已。 “哈哈，待会再研究吧。现在大家专心看比赛吧。”林渡也只是开个玩笑，将纸团仔细的收起来。 很快，林渡就发现自己这句话是正确的废话了。 没有人能从这场比赛中分心，就连叶家兄弟都被这场惊心动魄的比赛所震撼，长达九十多分钟的比赛，他们几乎没离开座位一步！ 这是一场属于克里斯蒂亚诺?罗纳尔多的比赛，他在开场四分钟左右便自造自罚，用一记点球获得了本场比赛的第一个进球。 而后，面对这个世纪建立过王朝的西班牙，面对对方年龄结构合理、板凳实力雄厚的阵容，已经三十三岁的c罗，硬是扛着新老断层的葡萄牙，打出了本届世界杯迄今为止最为经典的比赛！ 或许，用历史级来形容更为准确。 这场比赛，临阵换帅的西班牙表现不可谓不好。他们在这场比赛中踢出了极致的团队足球，和上届在小组赛就打道回府的那支西班牙相比，在放弃了一部分控球率的基础上，球队向前推进能力大幅上升，给老迈的葡萄牙防线制造了很多麻烦。 科斯塔闲庭信步的第一个进球就很能说明问题。 但是，天神下凡的c罗用三个进球，让西班牙人徒叹奈何，不得不接受一场苦涩的平局。 从出道以来就争议不断的c罗，用这场比赛征服了所有球迷。 从此之后，大家肯定不会再提起那个只会玩花活、假摔过多、爱哭鼻子的小小罗，被记住的，只有克里斯蒂亚诺?罗纳尔多这个名字。 “太神奇了，太神奇了……”在c罗用任意球第三次敲开德赫亚把守的大门时，何筱除了重复的呢喃，已经找不到其他的语言了。 “c罗今夜既是伟大的，又是可悲的。”比赛结束后，林渡摇着头惋惜。 三人同时对他报以白眼，并同时从他身边走开。 “喂，我的意思是，今夜只有他无法坐在一旁欣赏如此伟大的表现。”为了避免变成孤家寡人，林渡赶紧向三人解释。 “这还差不多。”何筱气呼呼的带着叶家兄弟走了回来。 此时，叶家兄弟的手机同时响起信息提示音。 看来第二条线索出现了。 第二十三章 为什么不上博格巴 在两兄弟掏出手机的空当，何筱抓着林渡的胳膊，眼里闪着兴奋和期盼的光芒。 “你想看阿根廷？”林渡听音知意，隐隐猜到了何筱此刻的想法。 “难道你不想吗？现在c罗带帽，压力全在梅西身上了。”何筱又提起足坛双骄的对比。“哎呀不行，我们没票。”何筱最后摇了摇头。 在计划中，他们明天要看的是高卢雄鸡和袋鼠军团的比赛。现在这支法国队不仅身价高居世界杯参赛球队的首位，球队的首发阵容也格外年轻，按何筱的说法，这是法国国奥队拿世界杯锻炼队伍，以便在东京奥运会中打出成绩。 “票的话……”其实对林渡来说，弄到门票也不是什么难题。 “对了，我们可以找臭石头！”何筱拍着手掌很是开心。 好吧，林渡决定低调一点。让他学叶家荣那么赤裸直接的喊出“我有票”来，实在不是他的性格。 这时两兄弟已经看完了信息，同时抬头，表情露着古怪的表情。 “这次又是什么儿歌？”心急的何筱抢过一个手机，看了一眼后，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古怪了起来。 联想到叶卫国的行事风格，林渡怀疑这次那个老家伙可能发了一条三俗类的提示。 “廿载回首，爱上层楼。”何筱慢悠悠的将信息念出来后，林渡发现自己的表情好像也要变得古怪了。 那个老家伙怎么说变就变！上一条还停留在幼儿园牙牙学语阶段，这一条立刻就老气横秋，充满着浓浓的老干部气息。 四人暂时回到索契的酒店，一路冥思的何筱在吃饭时突然犹豫的在林渡耳边说到：“完了阿渡，叶卫国要将家产交给私生子了。” “噗……”林渡将果汁喷在满头雾水的两兄弟身上。 林渡给两兄弟解释了后，两兄弟同时垂下头，显得失望之极。 “你们对自己的父亲到底有什么误解！”两兄弟连一点质疑都没有的态度让林渡差点又被噎着。“还有，你到底是怎么推断出来的？”这句却是在对何筱说了。 “这不明摆着吗？廿载，也就是说二十年，回首，就是浪子回头。他现在追悔二十年前犯的错误，男人会犯什么错误？”何筱一副阅尽天下男人的轻蔑。 叶家两兄弟头垂得更低了。 “你们对自己父亲应该多点信心啊！”林渡被这两兄弟搞得苦笑不得。 本来想将破解谜题的胜利拱手相让，但现在林渡不得不为男人的名誉而孤军奋战了，因为叶家两兄弟完全靠不住。 “那后面这个爱上层楼怎么解释？”林渡问何筱。 “我爸的办公室在最高层……”叶家荣小声的说。何筱冷哼，看着林渡咂着嘴摇头。 “你俩都先不要说话。”林渡先把猪队友安排好，然后仔细的想了想，说道：“还是不对，这和足球完全没关系了。” “说不定那个二十岁左右的小伙子是球员呢？”何筱已经目空一切了。 林渡决定在想出最后答案前不说话了。静下心后，他很快便发现了蛛丝马迹，拿出手机查了一下，非常肯定的说：“这条线索是指阿根廷和克罗地亚的比赛。” “什么？”三人同时瞪圆了眼睛。 “爱上层楼是辛弃疾看透世事后所写的，那个时候他已经过了情绪丰富的年龄，自然不会感时伤怀，也就是不会轻易落泪。我觉得与之对应的便是阿根廷。” “啊！”不等林渡说完，何筱抢着叫了起来，“阿根廷别为我哭泣！但是这么解释也太生硬了吧？” “没错，但联系起前面这句话，”林渡将手机查到的数据递给何筱看，“阿根廷和克罗地亚在世界杯上一次交手，正好是二十年前。答案不就出来了吗？” “哦。”何筱没看林渡的手机，低着头喝水。 叶家两兄弟同时抬起头，露出早就知道的表情。林渡真想再喷他们一脸，不过他还得忙着哄何筱：“能推断出来，全靠你的提醒啦，所以这次咱们还是一起猜出来的。” “哼。”何筱别过头还是不理。 “咱们明天看阿根廷吧。”林渡只得用出这条计策。 “这还差不多。”何筱脸色好看了一点。 “门票包在我身上。”叶家荣笑着说了一半，嘴角抽搐了一下，对身边的叶家耀说道：“你要是不帮忙的话我也有办法。” “嘁，我又不是帮你。”叶家耀冷冷说道。 “两位误会我的意思了。阿根廷和克罗地亚在小组赛第二轮才碰面，这之前，你们大可以去做自己的事。”林渡满头黑线，这两兄弟怎么就是摆脱不了？ “有什么大事？”何筱不满意了，“他们还要预测比赛拿积分呢！” 西班牙和葡萄牙的比赛，林渡和何筱各自选了葡萄牙和西班牙，一场平局下来，两人继续平手。不过此时何筱要拉上两兄弟，很大程度上是要和林渡斗气。 “好吧。”林渡悲哀的发现，自己依旧担任着四人旅行团的领队。 c组和d组的比赛在6月16日同时打响，四人回到莫斯科后，便马不停蹄的赶往斯巴达克体育场。 斯巴达克体育场位于俄罗斯首都莫斯科东北，外观采取链式邮件的形式，由数百个斯巴达克标志的小钻石组成，被莫斯科斯巴达克足球俱乐部球迷称作“人民的球场”。 到球场外的第一件事，当然还是在大屏幕观看法国和澳大利亚的比赛。叶家两兄弟在买好票后，也凑在林渡和何筱身边，津津有味的看着。 这场比赛法国排出了豪华阵容，锋线三叉戟格列兹曼、姆巴佩、小登贝莱均身价过亿。 但这只球队却和所有年轻的球队一样，并未在比赛中打出自己的身价。在上半场，他们八分钟打出四脚射门后，接下来的三十七分钟内，居然就再也没有射正！ 不过四人中也没有根正苗红的法国球迷，所以看得并不难受。在比赛用球坏掉的一刻，三人同时看向叶家耀。 “你的朋友可真给我们国家丢脸。”叶家荣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 “这个……”叶家耀无话可说。“这也不能怪他朋友，主要是比赛太激烈了！”何筱开始维护叶家耀。 “并不是。”林渡开口后，被何筱死死的瞪着，不过他还是慢慢的说到：“这是社会主义足球不想为资本主义的游戏服务了。” “呸！过时的老梗，你是不是隐瞒年龄了？”何筱嘴上说着，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在上半场结束后，何筱双手合十向天祈祷。 “你这是干嘛？”林渡不解。 “我在求德尚赶紧把博格巴换上去，否则三个加起来三亿身价的球员没法发挥实力。”何筱说得很虔诚。 “博格巴不是上场了吗？”叶家荣急忙翻着手机，他在赛前还是了解过首发的。林渡和何筱立刻哈哈大笑。 “白痴。”叶家耀也没放过反击的机会。 说笑之后，何筱的脸色突然严肃起来，她示意三人闭嘴，侧着耳朵听旁边一对情侣聊天。林渡也努力的想知道别人在说什么，可惜他的语言天赋仅限于普通话和一些国内的方言。 “太搞笑了。”何筱听完后对好奇的三人说道：“那个妹子居然问平局后会不会有点球大战！天呐，这才上半场呢。” “对啊，这种杯赛，点球大战都在加时赛后的。”叶家荣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惹得何筱更加生气：“这是小组赛，哪有点球！” “不好意思，我搞混了。”叶家荣苦着脸说。 几天奔波，连看几场比赛，加上心里压力，叶家荣居然以为到了淘汰赛！ 第二十四章 梅西不开心 到了下半场，法国终于打出了一点起色。 格列兹曼突破禁区被放到后，林渡正心怀敬意的等着看var技术首次在世界杯上发威，身边的叶家荣嘿嘿的笑了起来。 “臭大叔你笑什么？”沉迷于格列兹曼颜值的何筱以为他在幸灾乐祸。 “这个裁判也太胆小了吧，居然吓得跑下了场。”叶家荣赶紧解释。 何筱一愣，咯咯的笑了起来。林渡没好气的说道：“他这是到场边看回放！” “哦，还以为争议判罚后，他怕球员打他呢。”叶家荣自觉失言。 “白痴。”叶家耀又一次抓住了机会，气得叶家荣直翻白眼。 法国这次点球打进后，没过几分钟，乌姆蒂蒂在禁区的一次手球防守，又送个澳大利亚一个点球。林渡直谈命运的巧合，何筱却眼珠一转，跑过去对刚才那对情侣叽里呱啦的说了一通。 回来时林渡好奇的问：“你给他们说了什么？” “我告诉那位姑娘，这就是点球大战了。”何筱俏皮的回答到。 你这也太记仇了吧！林渡以手加额，十分无语。 高卢雄鸡最后有惊无险的以2:1拿下比赛，四人都心情大好，因为双方都猜对了最后的胜者。 “果然应了那句话，这个世界上没有过不去的坎，只有过不去的坎特。”在一众天赋球员中，林渡记忆最深刻的居然是整场十五次抢回球权的坎特。 看完比赛后，四人夹在狂热的冰岛球迷中进到球场。何筱还不失时机的在他们面前表演了“维京战吼”，换来的是冰岛球迷们热情赠与的各类小物品。 “今天我就是冰岛球迷，哦，不对，我们四个都是冰岛球迷！”何筱在这个时候给四人找了个主队。 面对上届世界杯亚军，并且素有双王四个二之称的潘帕斯雄鹰，首次打进世界杯的冰岛队显得有些微不足道。阿根廷在比赛前一天就发布的首发阵容，虽然不知道桑保利做的什么打算，不过也能看出他们对这个对手的轻视。 现在成了冰岛球迷，何筱自然不甘心阿根廷的高高在上：“他还真以为是斗地主，打明牌能加倍吗？” 林渡不敢说话，更不敢提醒她这次来的最初目的是为了看梅西用表现回应c罗。 不过这场比赛也的确没成为梅西的比赛。虽然阿根廷人在场上拥有高达七成左右的控球率，但前场战斗机，后场拖拉机的潘帕斯雄鹰还是在冰岛的松树林中迷路了。 “为什么要说冰岛是松树林？”叶家耀少有的问了个问题。 “这个还不好理解吗？你看看他们的名单，除了一个替补门将外，全部以‘松’字结尾，放眼望去，可不就是一片松树林吗？”何筱循循善诱。 赛前做了功课的叶家荣十分轻蔑的扫了一眼自己的弟弟。估计他心里也在骂白痴。 林渡发现葡萄牙一战后，叶家兄弟好像对比赛的进程有点上心了。即使在阿根廷人无头苍蝇般的倒脚中，居然也看得精神饱满。看来一场好的足球比赛，真的能够改变很多人的兴趣。林渡希望这场沉闷的比赛后，不会让两兄弟失去对足球的热情。 三分钟左右时，场上又出现了足球的问题。叶家耀再次面对众人的质疑，想用林渡的话来开脱，但被叶家荣咬住不放：“咱们社会主义也没这么小心眼吧？” 叶家耀只好眼观鼻鼻观心，装作完全沉浸在了比赛氛围中。 “看球看球。”见叶家耀无言以对，何筱让大家将注意力放在球场上。 本届世界杯平均年龄最大的阿根廷在场上打得老气横秋，前场球员几乎没有什么跑动，全靠梅西一个人来制造威胁。 而提前公布首发名单带来的问题也在这里，冰岛队在场上很有针对性，特别是对梅西的防守，他们无数次的用三人，甚至五人来限制梅西的发挥。而梅西除了在进攻端陷入重重包夹，偶尔还得回到中圈位置拿球甚至参与防守。 “阿根廷的主教练真是轻松，只要交代大家把球给梅西就行了。”看到梅西又当爹又当妈，何筱又同情了起来。 林渡正想安慰她，场上阿圭罗已经替阿根廷取得了一个进球，何筱的立场又变了，和冰岛球迷一起抱着头失落。 算了吧。林渡决定不再管她。 不过这个进球也成了阿根廷整场比赛唯一的亮点，顽强的冰岛队在丢球四五分钟后便将比分扳平了。 “吼！”何筱混在冰岛球迷中，不停的吼叫着。 “女人，这就是女人。”叶家荣在林渡耳边感触颇多。 “你说什么？”停下来的何筱转头就问。 叶家荣赶忙四下寻找可以转移何筱注意力的东西，结果还真让他找到了。他指着冰岛主教练，十分好奇的问：“球队进球了，那个主教练为什么不庆祝，反而在笔记本上记着东西？” “咦，对哦！”何筱发现叶家荣说得还真没错，冰岛的主教练哈德格里姆松在芬博加松进球后，冷静的在笔记本上写了好一会儿才站起来庆祝。“有什么东西能比进球还重要？” “嗯，可能是给进球功臣开了一张看牙医免费的单子吧。”林渡十分严肃做出了自己的推理。 何筱顿时笑得直不起腰。 叶家兄弟勉强的跟着笑了笑，林渡见他们陪笑陪得辛苦，对自己的话做了解释：“哈德格里姆松的另一个身份是牙医……” “哈哈……”两兄弟这才开怀笑了起来。 冰岛队还真是一只神奇的球队，除了主教练有双重身份外，接下来扑出梅西点球的门将哈尔多松则还是一名职业导演，亲自执导了球队出征世界杯前的宣传片。叶家荣听完肃然起敬，在接下来的比赛中卖力的替冰岛加油，仿佛真的成了冰岛球迷。 见叶家耀还没被冰岛队折服，何筱单独对他进行了另一项科普：“冰岛人口是这届世界杯参赛国中最少的，只有三十多万。” 叶家耀还是面无表情，林渡指着三名球员围堵梅西的场景对叶家耀说：“看到没，这就相当于0.0009%的冰岛人在防守梅西了。” 叶家耀这才“啊”了一声，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就你话多。”何筱瞪了林渡一眼，转头又为冰岛摇旗呐喊了。 冰岛队的第一场世界杯比赛虽然没有获胜，但对阵阿根廷队取得一场平局，还是让所有冰岛球迷都兴奋不已。也许他们无法创造丹麦神话，但他们踏上球场时，就已经创造了历史。 这一天，四人不约而同的没提中国队的名字。 赛后，因为球场外全是庆祝的冰岛球迷，四人不好再和他们分享喜悦，便灰溜溜的回到酒店，看了接下来的两场比赛。 在丹麦和秘鲁的比赛中，卡斯帕?舒梅切尔高开低挡，完成了六次扑救。这不仅让人想起了他的父亲彼得?舒梅切尔，在98年世界杯上面对法国队，大舒梅切尔同样发挥神勇，贡献了九次扑救。父子两同样以门将的身份参加世界杯，也是一段难得的佳话。 最终，丹麦1:0小胜打飞点球的秘鲁，获得了世界杯开门红。 而在克罗地亚对阵尼日利亚的比赛中，拥有曼朱基奇和莫德里奇等一干好手的克罗地亚以2:0有惊无险的拿下对手，力压打平的阿根廷成了小组第一，露出了黑马的苗头。 “其实克罗地亚人的名字也很特殊。”何筱狡黠的笑着，开始念那段绕口令：“打西甲来了个莫德里奇，腰里别了个笛子；打意甲来了个曼朱基奇，手里提了挂提子……” “好了好了，知道克罗地亚球员多以‘奇’字结尾了。”四场比赛看下来，林渡看她已经有些倦了，和叶家两兄弟各自回了房间。 没错，就是各自回了房间。因为这次是叶家荣掏钱，四人都有了单独的住处。不过，林渡发现自己好像并不 第二十五章 两场大赛的选择 又一次在莫斯科醒来，酒店房间国际化的装饰，让林渡有那么一会儿以为又回到了一年前，在陌生的城市孤单的等着晚上的格斗比赛。 直到何筱敲响房门，林渡的思维才完全恢复到当下，想起今天是俄罗斯世界杯的第四个比赛日。 “阿渡，你怎么又睡懒觉？”林渡打开门，何筱咋呼着闯了进来，在看到林渡已经准备好后，她又对林渡的状态感到担忧：“你的脸色怎么不太好？” 林渡敷衍的笑了笑，推说昨晚没睡好。 何筱在确定林渡身体无恙后，玩味的盯着林渡的眼睛，仿佛要从他的眼神中找到蛛丝马迹：“昨晚……你们不会背着我偷偷又去俱乐部了吧？哼，男人，都是这个臭德行！” “怎么又回到这个问题了？咱们赶紧去吃饭吧，接下来还得转场呢。”在何筱面前岔开话题的技术，林渡是越来越熟练了。 两人急急忙忙的跑到餐厅时，叶家荣早就叫了好东西，见两人出现，他热情的招呼两人坐下，同时问到：“两位今天要看哪场比赛？” “臭大叔关心这个问题干嘛？今天三场比赛都和你们要找的线索没关系，你就好好的住在酒店休息吧。” “嘿嘿，来都来了，不看几场比赛过意不去。而且我发现和两位看球挺有趣的。”叶家荣一会儿给何筱递牛奶，一会儿又给她递纸巾，看起来比服务员还尽职，像个皇室的管家。 如果不是知道他有求于人，林渡几乎以为他是何筱的亲哥哥。 昨天的比赛预测，除了阿根廷爆出了个不大不小的冷门外，双方都选中了胜者，现在同积40个积分，依旧处于平局。而暂时不用破解谜题的叶家荣，当然想在这段时间中将比分拉上来，所以他需要跟在林渡身边。 这种事他自然不好对林渡明说，故此便曲线救国，选择从何筱那里下手。 了解何筱脾气的林渡干脆主动告诉叶家荣：“今天我们的安排是看巴西和瑞士的比赛，你要不嫌麻烦的话就买机票吧。” “不麻烦，不麻烦。” 叶家荣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嫌麻烦，正低着头订票时，叶家耀坐了过来：“替我也买一张。” “我给你买个屁！”叶家荣立刻变了脸色，“把东西放下，这不是给你吃的！” 叶家耀端起叶家荣面前的牛奶，挑衅的靠在椅背上说道：“如果你喜欢在球场外面看球的话，不带我也没关系。” “我就不信，没了你我还买不到门票了！”叶家荣怒气冲冲的说。 “尽管试试。就算最不关心足球的人也知道，有巴西的比赛肯定是热门，你要是自己能买到票的话，家产之争，我便让给你。” “好啊！我就不信了，这个世界上还有钱买不到的东西！” 两个人的争吵引起了餐厅里其他游客的注意，何筱这时抬头道：“好了，你俩别争了。麻烦买一下德国的门票吧，我今天想看德国。” 作为四人小组中的绝对核心，何筱的话便是最后的决定，叶家兄弟自然不会违背。叶家耀拿起手机打了通电话，便让叶家荣转账。 两兄弟买票的过程中，林渡问何筱：“怎么突然要看德国了？你之前不是吵着要支持巴西复仇吗？” 何筱瞥了一眼林渡，“我有点累了不行啊？而且几场比赛下来，除了法国队，被看好的夺冠热门都还没赢球，看状态稳定的德国转换一下心情不好吗？” “那不是更应该看巴西吗？根据这几届世界杯的卫冕冠军魔咒，德国的小组赛之旅，可能会很不顺畅的。”林渡好心提醒。 正在转账的叶家荣听到事关比赛，停下动作追问：“什么是卫冕冠军魔咒？” 林渡有点想问叶家荣平时都做了些什么准备，居然连这个都不知道，“98年世界杯冠军法国，在02年韩日世界杯时小组赛被淘汰出局。06年冠军意大利到了10年南非世界杯上也小组赛被淘汰出局。就连10年世界杯冠军西班牙也未能免俗，在14年巴西世界杯上小组赛后便打道回府。所以，14年的冠军德国……” “02年、10年、14年……”叶家荣掰着手指数着，嘿嘿的笑了起来，“看来德国今年确实不好过。” “哼！什么魔咒！都是各路媒体为了吸引眼球，牵强附会弄出来的似是而非的定律。要说魔咒的话，历史上德国队世界杯首战的战绩是13胜4平1负，仅在1982年西班牙世界杯上2:1输给了阿尔及利亚。而且近4届德国队世界杯首战一共打入20球，说明他们进入状态特别快，今天下午肯定赢！” 何筱激动说完，叫上叶家耀便走：“我不管，反正我就要看德国！要看巴西你们去吧！臭石头，咱们今天就支持德国！” 好好的聊着天，突然闹出这么一出，林渡和叶家荣都惊愕不已，均是过了好一阵才反应过来。 “林先生，你又惹何小姐不高兴了？”叶家荣转头就问林渡。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这种莫须有的罪名林渡可不想背。 叶家荣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林渡，最后还是将球票买了下来，“林先生，咱们就看德国吧。”订完票后，叶家荣又小声对林渡说道：“林先生，你的心事我当然没权过问，不过偶尔，是不是应该向何小姐透露一点？男女相处，该坦诚的地方一定得坦诚……” “你这话什么意思？”林渡语气冷然，他突然觉得有点烦躁，看叶家荣更觉得面目可憎了。 “一个朋友的建议。”叶家荣赶紧告辞，“你今天脸色不好，何小姐将巴西换成德国，或许不仅仅是想看一场热门球队的胜利。” 叶家荣离开后，林渡陷入了沉默。巴西和瑞士的比赛在顿河畔的罗斯托夫，而德国和墨西哥的比赛就在莫斯科。林渡的确有点厌烦每天不同城市的奔波，可何筱真的是出于这方面的考虑吗？ 男女相处……想到叶家荣这句话，林渡突然站起。那个油腻的中年人到底对自己和何筱之间的关系产生了怎样的误会？ 闷闷不乐回房间时，正好经过何筱门外，林渡想进去向她道歉，从开着的门口看去，看到何筱正和叶家耀聊得开心，脚下一转，最后还是默默的离开了。 到了下午，叶家荣来叫林渡。他们该出发去德国和墨西哥比赛的卢日尼基体育场了。 在酒店外和叶家耀等着的何筱见林渡出来，马上移开视线，低头钻进了出租。叶家耀看着林渡，脸上挂着含义丰富的笑。 四人赶往球场时，正在直播哥斯达黎加和塞维利亚的比赛。 跳下车的何筱“哈”了一声，“没想到遇到老熟人了。” “老熟人？”叶家荣四处看着，“既然是何小姐的朋友，我也想认识认识。” “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哥斯达黎加和塞维利亚这两只球队。他们在世界杯决赛圈里算不上强队，但和咱们中国足球的关系可不一般哦。” 叶家荣做出洗耳恭听的架势。 “和咱们国家还有关系？”林渡也主动问。 “当然啦！”何筱开口后，发现是林渡问的问题，马上撅起了嘴，“你知道还问我？想讨好我吗？没门！” 说完，何筱一溜烟的跑进了人群，连比赛结果都不看，留下林渡在原地接受叶家兄弟审视目光的洗礼。 “这两个国家和我国足球的渊源，我可以告诉你们……”林渡没话找话说。 “谁想听这个！”叶家荣和叶家耀同时扯了扯嘴角，转身去追何筱了。 第二十六章 德国人的再次失败 再见何筱已经是在看台上了。 和叶家兄弟相谈正欢的何筱见到林渡，举手在空中招呼着。 想着无论如何也要道歉的林渡又一次感到泄气。那感觉就像是做好了生死搏斗的战士到了战场，却发现对方摆好了酒宴等着和自己握手联欢。 “阿渡，快来看大眼萌妹。”在林渡面前的何筱还是那个何筱，让人捉摸不透，第一句话就将林渡雷得里嫩外焦。 “妹纸？哪里？我也想看！”叶家荣见两人和好，自然要过来凑热闹。 “看吧，场上。”林渡没好气的指着场上的厄齐尔。 叶家荣闹了个满面通红，何筱和叶家耀在一旁抿着嘴笑，看来何筱早就给叶家耀普及了这个知识点。 “我错了，这场比赛的确值得期待。”林渡终于抓住机会道歉了，“从02年开始就没有掉出世界杯四强的德国可以说稳定得可怕，而他们在世界杯赛场上面对墨西哥时，2胜1平进8球仅失一球占据着绝对优势。看来今天德国不仅要赢，还会打出大比分。” “就算不看胜负，这也是一场值得期待的比赛。两支球队的风格截然不同，肯定不会让人失望的。”何筱自负的说。 “风格？”叶家荣不时时机的问道：“两者风格有什么不同？” 林渡将机会让给何筱，何筱自然不会推辞：“德国的风格就像一架高效的机器，非常重视整体，每一个位置都在各司其职的前提下协同作战。尽管德国队每一个位置都有天赋异禀的超级巨星，但德国队在球场上给人的感觉更像是‘平民球队’，从不会依靠球星的个人表现和单打独斗。而墨西哥，是典型的美洲球队，他们的球风特别细腻，球员们的脚下技术和传切配合都十分出彩。” “哦，这样啊。”叶家荣恍然大悟后，接着又有了疑问：“可我听说德国近几年也在注重培养球员的脚下技术。” “那个能一样吗！”何筱想解释其中的差别，又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形容。 “做个不太形象的类比吧，德国队的那种脚下技术，是通过系统的培养出来为战术做贡献的，而墨西哥是那种从街头踢出来，蕴含着灵动和天赋的技术。”林渡给何筱补充。 “什么乱七八糟的比喻？”何筱不以为然的撇着嘴，对叶家荣说道：“反正你记着两只球队风格不同就对了。” 这倒是干脆，叶家荣再有问题也不好问出来了。 尽管赛前都看好德国，但比赛开始后，墨西哥很快便用一次打门将所有人都惊出了一身冷汗。 “这种大赛，开哨后有点松懈也正常。”何筱拍着胸脯说道：“你看，德国这不很快就还回来了吗？” 维尔纳滑过球门的横敲并没让铁了心要支持德国的何筱太过难堪。 不过事情显然没这么简单，德国队开赛后试图控制好比赛节奏，进而实现对比赛格局的掌控。然而，他们却没有想到墨西哥队根本没有彻底死守的意思，整个球队自比赛伊始便展现出抢占开局的积极节奏，通过疯狂提速打了德国队一个措手不及。 德国队在这场比赛中犯下的错还不止这一处，上半场第三十四分钟时，墨西哥打进了本场第一个进球。这个进球是墨西哥人从赫迪拉脚下抢断，而攻入禁区时，赶回来防守的德国中场居然是厄齐尔！这种奇怪的错位当然没有效果，二十二岁的墨西哥前锋洛萨诺冷静的完成了得分。 德国队落后！从叶家荣惊愕的表情上就能看出这是多么的不可思议。 “咳！不要慌，这不过是德国人的战术调整而已，他们很快就会做出回应，哼哼，下半场就看德国队的表演吧！”极力主张前看看德国获胜的何筱有点尴尬。 “没错，德国要进四个！”反应过来的叶家荣跟着说。 林渡也觉得这并不是德国的真正实力，勒夫在中场休息时，一定会拿出针对性的改变，以德国14年的状况，下半场打进四个球也不是不可能。 可惜的是，到了下半场，德国队好像忘了自己处于落后，直到第59分钟才想起用罗伊斯换下了赫迪拉，对阵容和战术进行彻底的调整。 可惜此时墨西哥人已经安心防守，即使让穆勒顶到中间也没法打出有克洛泽的效果。 等到换戈麦斯上场时又晚了一步，逐渐远离主流联赛的戈麦斯自然是不复当年，短时间内难以拿出状态，错过了基米西送出的本场比赛最好的一次传中。就算后面换上的布兰特完成了一次打中门柱的射门，但留给德国队的时间也不足以取得进球。 “哎。”终场哨响，面对德国0:1落败的结果，何筱变得沉默了。 “没想到七十年过去了，德国在俄罗斯的土地上依然难求一胜。”林渡长叹一声，“我想，现在的默克尔肯定在打电话。” “打电话干嘛？”何筱听到林渡东扯西扯，本来不想理他，最后还是没按捺住那颗好奇的心。 “问他如何在墨西哥人面前建一堵墙呗。”林渡说。 “你这完全就是胡扯，国家领导人能干这种事吗？”挖苦了林渡后，何筱自言自语的说道：“再说，墨西哥门前不是已经有一堵墙了吗？” 这场比赛，德国队虽然落败，不过他们也贡献了23脚射门，完成了9次成功扑救的墨西哥门将奥乔亚自然也是墨西哥获胜的功臣。 两人说说笑笑，一边的叶家荣突然嘀咕了起来：“都怪阿森纳。” 没想到阿森纳的名字还能被提起，林渡隐隐觉得不是什么好事，不想提这个话题，何筱却非要拉着叶家荣说个清楚。 “你们看，有埃尔内尼的埃及队，有伊沃比的尼日利亚队，有坎贝尔的哥斯达黎加队，有厄齐尔的德国队……”叶家荣翻着笔记一个个的数着，林渡和何筱的表情慢慢的走向了不同的极端。 “哈哈，说得没错，有阿森纳球员的球队都输球了。”何筱兴高采烈的拍着大腿，“我后悔了，果然该去看巴西和瑞士，面对拥有扎卡和利希施泰纳两员阿森纳球员的瑞士，巴西肯定会赢！” 这种事情林渡怎么能解释得清楚？他除了怪叶家荣该记的不记，不该记得反而记了一大堆外，干脆学何筱之前的动作，仰天祈求了起来。 “你干嘛？”何筱问。 “我请瑞士不要输。”林渡答。 “哎，这些都是玄学，别放在心上。”何筱拍着他的肩膀，但不管是从她的表情上还是眼神里，都透露着明显是等瑞士输球的消息。 好在瑞士没让林渡失望，在罗斯托夫体育场和巴西鏖战九十分钟后，和巴西各进一球打成平局。不然阿森纳代替本泽马成了本届世界杯的最大背锅侠，那可就太不妙了。 “以后不要说这种笑话了。”悬着半天的心终于放下，林渡有些余悸的拍着叶家荣的肩膀劝告。 “嘿嘿，的确有点不应该。”看到孺子可教，林渡颇为欣慰，结果叶家荣又自己改动了一下，“应该变成有阿森纳球员就赢不了球。接下来的国家队们应该考虑下这个情况了。” “噗……”本来有些失望的何筱顿时笑喷，林渡差点手一抖将叶家荣的肩膀捏碎。 虽然到今天为止，赛前被看好的几支球队都没发挥出应该有的实力，但毕竟第一轮小组赛都还没结束，要说这些强队会前途惨淡还为时过早。 四人玩闹一阵后，便各自回房间，静等明天的比赛。 第二十七章 谁能不爱英格兰 “我们一起学猫叫，一起喵喵喵喵喵……” 俄罗斯世界杯的第五个比赛日，是由何筱的歌声拉开帷幕的。 何筱并不是那种音痴型歌手，但她对这首歌好像并不熟悉，在飞机上翻来覆去的就这么一句歌词。 联想到昨天三场比赛的预测结果，选了塞尔维亚和德国胜、巴西平局的林渡一方，在积分上已经领先了选哥斯达黎加巴西和德国获胜的何筱二十个积分，这就让看重胜负的何筱显得有点反常。 最后叶家荣对林渡小声商量到：“林先生，何小姐是打算出道了吗？如果真有这样的想法，我倒可以在经济上支持她追逐梦想。” 林渡听他说完，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何筱被他的笑声吸引，转头来问道：“阿渡，你们背后说我什么坏话？” 叶家荣咧着嘴连忙摆手，眼里少不了对林渡的埋怨。林渡却并不忌讳，他知道今天就算说了更过分的话，何筱那快乐的心情都不会受到影响，“这位叶先生想pick你，让你c位出道，你快感谢金主吧。” “啊？”何筱叫了一声，接下来目不转睛的看着叶家荣，直看得他额上冷汗瀑布般流淌：“看来臭大叔今天也很快乐嘛。” 何筱的语气很正常，叶家荣反而更加紧张了，“何小姐，如果你生气的话……” “我为什么要生气？我今天快乐还来不及呢。”何筱嘴角一直挂着从心里发出的笑容，“因为今天终于可以看‘欧洲中国队’的比赛了。” “欧洲中国队？”叶家荣困惑的皱起眉头，“咱们不是去看英格兰的比赛吗？哎哟！说起英格兰，肯定有阿森纳球员，林先生，你待会可千万不能让我选它赢球。” 在何筱的笑声中，林渡又一次想捏碎叶家荣的肩胛。英格兰的确征召了维尔贝克，但能不能上场还不一定呢，这真是坐在替补席上也躺枪。 “如果只关心英格兰的胜负，会失去很多乐趣的哦。”何筱替林渡对叶家荣说，“而且你不知道欧洲中国队就是指英格兰吗？” 叶家荣摇头。何筱对他很失望，话都懒得说，让身边的叶家耀来解释。 这几天叶家耀受何筱的点拨，记住了很多角度新奇的名词，而他又对打击叶家荣非常有兴趣，所以以往聊到足球就很少开口的他，居然侃侃而谈了起来：“首先这两个国家都可谓足球的起源地，中国是蹴鞠，英格兰是现代足球。其次球迷数量都很庞大。再次是很多人都认为英格兰和国足都是无技术、无战术、无意识的三无球队。最后当然是因为两国联赛都很火爆，但是一到国家队就各种尴尬。如果连这个都不知道的话，你还是快回家去吧。” 说完后，何筱鼓起了掌，不过她也挑出了叶家耀话中的毛病：“如果那句我可没教过你。” 叶家荣气得发抖，可是他又找不到话来反击，只能咬牙切齿，忿忿不已。 “其实还少说了一个。”林渡心里突然觉得不是滋味，“前任主教练阿勒代斯被“钓鱼执法”套出以权谋私的丑闻后，在民意和球员的支持下，索斯盖特接过了教鞭。这位主教练的执教经历和故事也像极了高洪波。” “对，没错。”叶家荣也不管说得对不对，一个劲的跟着点头。 “阿渡你耍赖。”何筱嘟起了嘴，“欧洲高洪波是后面加上去的！所以最初的原因还是臭石头说的这些。” “好吧。”林渡也觉得自己有点无理取闹，转头对叶家荣说：“你弟弟说得没错。不过不能因为这种固有的观点就否定了这届英格兰的实力。索斯盖特上任后，给英格兰带来了很多不一样的东西，最大的改变就是球员的选择上。抛弃鲁尼哈特威尔希尔这些有名声和功勋，但状态不好或者踢的比赛数量不够的球员，让他免不了受英国媒体的口诛笔伐。但他却不受影响，坚持着自己的用人方式，将英格兰打造成了一支年轻的队伍。” “也是一支能给人带来快乐的球队。”何筱早就忍不住，笑着接了一句。 话题终于回到了开头，叶家荣问出了一直让他疑惑的问题：“对了，为什么今天要看英格兰会让何小姐这么开心？” 何筱还没开口就笑得说不出话了，林渡只好替她做解释：“这和英国媒体分不开的。每次英格兰出征大赛，英国媒体总是会造出很大的声势，让人对三狮军团充满了期待。但偏偏英格兰球队又不争气，每次都铩羽而归，三狮顿时变三猫。这种对其他球迷主队没什么威胁的球队，能不让人感到快乐吗？” “哦，难怪何小姐今天一直哼着那首歌。”叶家荣这个时候才恍然大悟。 “不过这首歌要再加一句歌词就更形象了。”林渡发现说起英格兰，自己也开心了起来，“我们一起学猫叫，一起喵喵喵喵喵，踢完三场就回家，回家继续喵喵喵喵……” 何筱听完后，在座椅上笑得几近瘫痪：“别说了，我现在慌得不行。” 英格兰和突尼斯的比赛在伏尔加格勒的伏尔加格勒竞技场举行。这座体育场的外墙采用倒置的截顶圆锥形结构，开放式的格子造型提升了整座建筑的坚固性，屋顶的特殊构造方式，让人联想到自行车车轮上的辐条，更是使人啧啧称奇。 四人赶到球场外时，广场上已经人山人海。虽然有16年欧洲杯时的球迷冲突，以及两国最近关系有点不清不楚，不过英格兰球迷依然不少。 “看来俄罗斯足球流氓赛前发布的训练动态，并没有让英格兰球迷胆怯。” 看到球迷的热情未受影响，何筱的情绪更加高昂。不用说，林渡知道他们今天又得扮一次英格兰球迷了。 这对中国球迷来说并不是什么为难的事。和上一批老球迷大多是意甲粉丝不同的是，自英超改制以来，曾经一度将欧冠变成英超球队内战的英格兰俱乐部拥有了大部分新生代球迷。看着曼联、利物浦、阿森纳、切尔西等球队成长起来的新球迷，对“追风少年”欧文、“万人迷”贝克汉姆、“神灯”兰帕德、“包子”杰拉德等前英格兰球星也拥有深刻的记忆。 所以，虽然近几年英超逐渐将第一联赛的宝座让给西甲，但要为英格兰摇旗呐喊，在林渡看来好像也是分内之事。 因为英格兰的比赛在最后，所以他们先看了其他两场比赛的直播。 前几个比赛日都爆出了各种大大小小的冷门。今天参赛的球队好像突然都找回了状态，瑞典靠点球赢了韩国，比利时三比零拿下巴拿马。 让人激动的是，在瑞典和韩国的比赛中，通过var回放，韩国队受到了点球的制裁。 这件事引得广场上看球的人群欢声雷动，英格兰和突尼斯的球迷不分彼此的相拥庆祝。这点不得不表扬韩国队，他们居然能短暂的化解两支球队间的世仇！ “韩国队可能还没反应过来，他们开始找到主裁判理论：这种犯规在02年应该给我们韩国一个点球的！”看着直播屏幕中找主裁判理论的韩国球员，林渡兼职了一把解说。 而在比利时的比赛结束后，何筱也不甘示弱的为比利时打起了广告：“我是欧洲区红魔比利时队，我天生不喜欢平局，我只是喜欢大胜对手，不知道为什么，我和他们不一样，我一点也不慌，我现在骄傲的一批……” 林渡赶紧制止了她：“不可以讲脏话哦。”何筱“呀”了一声，捂着嘴，雪白的脸蛋慢慢变红。 第二十八章 快乐足球的真谛 英格兰和突尼斯的比赛是在真球迷和段子手的期待中开始的。 “其实最大的段子手就是英国媒体了。”何筱很肯定的说，“在这届出征前，英国bbc就做了一条类似于《中国队勇夺世界杯》的短片，让英格兰也在视频中举起了大力神杯，狠狠的洗刷了一把自己的球队。” “和英格兰媒体比起来，英国球迷自黑也不落下风吧？”林渡笑着说：“他们在社交媒体上感谢了这次分组安排，因为这样，英格兰就不是第一支输球的热门球队了。” “哈哈，照这么说，英格兰还真得给阿根廷德国等球队点个赞。”何筱也笑了。 “英格兰真的会输吗？”听到两人胡侃，一旁的叶家荣有点耐不住了，在赛前，林渡让他选了英格兰赢球，现在他提心吊胆，看着球场上眼睛都不敢眨。 “呀，你们也选了英格兰！”何筱柳眉一挑。叶家荣警觉失言，连忙把嘴闭上。 叶家耀切了一声，分析起了场上的形势：“这届英格兰放弃了他们传统的四四二，排出了三五二阵型。这不仅是球队自身的革新，在参赛队伍中也很少见。但因为这几个赛季英超联赛中经常使用三后卫阵型，球员在这套战术中并不会感到陌生……呸呸呸……” 叶家耀在自己哥哥面前说得兴起，被场内的蚊虫钻进了嘴里，变得狼狈了起来。叶家荣正要嘲笑几句，也没逃过蚊虫袭击，和自己弟弟一起呸个不停。 早就有新闻爆出这座体育场蚊虫多，赛前主办方也在场内播撒过驱虫药，但看来效果并不好。不过叶家耀也说到点子上了，这届亮相的英格兰是一支非常规的球队。 “说起英格兰，大家的印象中好像就是万年不变的四四二和长传冲吊。谁想得到时至今日，他们竟然也会屯兵中路走地面，和对方玩起了控球和中路突破！”开场的几次交锋，很快刷新了林渡对英格兰的印象。 “不管怎么变，这群球员都没忘记传播快乐足球的任务。”何筱话还没说完，便叫了起来：“你看，这不就来了吗？” 四分钟左右，林加德一脚横传，面对门将失位的球门，接球的斯特林将球扫射出了边线。虽然是林加德越位在先，这种临门一脚的表现也展现了其“吐饼大师”的风度。 “快乐足球？英格兰还向米卢取经了？”叶家荣忍不住问道。 “噗……”林渡和何筱同时笑喷。 “此快乐足球非彼快乐足球。”林渡给叶家荣解释，“这批英格兰进攻球员因为在俱乐部时，经常在射门时出现各种失误，让支持他们的球迷哭笑不得，最后大家干脆将这种发挥自嘲为快乐足球。” “还有，之所以叫快乐足球，和球员的态度也分不开的。你看斯特林，错失空门后显得十分从容，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空门不进笑嘻嘻，单刀不进笑嘻嘻，这让曾泪洒世界杯赛场的贝克汉姆情可以堪？”何筱有点恨铁不成钢的补充。 “那是因为边裁举旗了好不好……”林渡觉得不应该黑得太过分了。 “反正他们的心态就是很奇怪。你看这段时间，他们对突尼斯的球门持续高压，如果能抓住其中一个机会，这场比赛基本上就定基调了！呃……” 正说着，场上的凯恩完成补射，打进了本场比赛英格兰的第一个进球。而这个时候，比赛才进行了十几分钟。 “要是英格兰继续这十几分钟的状态，英格兰球迷就可以开始幻想世界杯冠军了！”何筱立刻换了个话题。 不过这个话题显然也站不住脚。突尼斯的防线屡被突破，可惜英格兰的一群帝星在门前总是欠缺运气，半场结束前沃克还在禁区内肘击突尼斯球员，被判了点球，这让抓住机会的突尼斯将比分扳平了。 “果然还是快乐足球啊……”何筱被英格兰的表现深深的折服了，此时脑子一片空白，找不到词来形容。 “不过这个上半场，英格兰的表现真的让人吃惊。如果遮挡住队徽，说是西班牙和巴西可能都会有人信。”这并非林渡调侃，可能是突尼斯的水平有限，上半场英格兰在场面上看着非常不错。 到了下半场，随着突尼斯变阵为偏防守的阵型，上半场顺风顺水的英格兰就开始暴露出不少的问题。 “让斯特林主打中路，虽然算是创新，但曾经拥有沃尔科特、列侬等快马的边路却无法打开，逼得凯恩回撤接应才能盘活陷在突尼斯包围中的中场。而这样一来，禁区内又失去了支柱球员，我想英格兰肯定在怀念克劳奇、卡罗尔等人了。”林渡话音一落，便也体验到了英格兰带来的快乐足球的喜悦。 凯恩在补时阶段头球建功，将最后的比分定格在了2:1！ 看着赛后疯狂庆祝的英格兰球迷，林渡的大脑变得一片空白。 快乐足球的真理就在于，当你觉得这个球就算换成某位老奶奶都会进的时候，他们却偏偏不进，而当你觉得肯定不会有进球的时候，他们却偏偏进了，最后逼得你只能做一名佛系球迷，推掉啤酒香烟，端起保温杯心如止水。 “这场比赛可真够二的。”何筱不吐不快，算是说了一句脏话，“凯恩在一场比赛中面对两个守门员分别打进一球取得两个进球，都快成绕口令了。” “还有二的。”林渡也想抒发胸臆，“这是索斯盖特在世界杯上第二次面对突尼斯，上次他作为球员2:0取胜，这次他作为主教练2:1获胜，两场比赛英格兰都打进了两个进球。” 两个人说得哈哈大笑，看来英格兰让人开心的魔力不仅仅在这场比赛中。 “说真的，这届英格兰比起小贝加双德的年代有点星味黯淡，不过前景要好了很多。”最后林渡觉得还是应该从正面夸奖一下，毕竟英格兰球员也是带着梦想前来，在调侃之余，还是要回到竞技之中。 “我希望他们能夺冠。”何筱直言不讳。 “为什么！”叶家荣惊了，因为黑马球队选择上的冲突，他肯定不希望英格兰横插一脚。 “现在就谈夺冠？”林渡也觉得何筱太乐观了，“这批球员还太年轻，就算要谈冠军也得再等一届吧？” “球员等得起，英女王可等不起了。”何筱坏笑着说道。 “嗯？这和英女王有什么关系？”林渡发现今天叶家荣的问题格外多。 “1960年英格兰本土夺冠，当时颁奖的人，便是今天在位的伊丽莎白二世女王，现在1926年出生的女王陛下已经92岁了，你觉得她还能等多久？”叶家耀冷冷的插了一句。 “怎么了？女王陛下万岁！难道你心里不是这么想的吗？”叶家荣同样冷冷的说。 “咱们能不讨打吗？”林渡看着周围的英格兰球迷，心脏扑通扑通的狂跳。要是其中有人能听懂中文，估计他们已经引起了国际纠纷。 这个比赛日，除了三支输球的球迷，应该算是全球球迷的狂欢日，该赢的都赢了，天台上排队的赌徒也该散了大半。 但这样的日子里，还是出现了一点不和谐的因素。赢球的瑞典国内突然传出噩耗：在马尔默市中心，一名持枪歹徒向观看比赛的人群扫射，造成了2人死亡多人受伤的严重后果。 这件事虽然不在俄罗斯，也和林渡等人关系不大，但同为球迷，又在这样的日子中，他们还是为逝者默哀了片刻。 “世界和平，简单的四个字，为什么做起来就那么难。”何筱眼角挂着泪花。 第二十九章 其实拜仁也有点慌 到了第六个比赛日，小组赛第一轮接近尾声。 八个小组，a到g组的球队都完成了本届世界杯的亮相，现在轮到最后一个小组h组球队出场了。 从今天对阵的球队来看，和前几天比起来显得有些平淡。不过也只是相对而言，世界杯的比赛从来就不缺乏看点。 “咱们为什么要看哥伦比亚和日本？按理说，咱们现在应该去看你认为的大黑马塞内加尔才对。” 去往萨兰斯克的途中，何筱问林渡。 “道理很简单。”林渡做出十分高深的样子，被何筱掐了一把后立刻金身告破，扯着嘴角说到，“因为我们提前定了这场球的票。” “如果林先生想换一场球看，我可以效劳。”叶家荣毛遂自荐。 “借花献佛，恬不知耻。”叶家耀在一旁冷嘲热讽。 两兄弟一言不合又要开吵，林渡赶忙将话题引回来：“我之前说过，我这个人喜欢用中立球迷的心态看球。但说出塞内加尔要进八强之后，这种心态就完全变了，这对塞内加尔这轮比赛的对手波兰来说，是非常不公平的，所以我决定放弃观看这场比赛。” “林先生真是个讲究人。”叶家荣拍着林渡的马屁。 “什么讲究人，他就是心里慌得不行。”何筱笑骂，“第一轮比赛打到现在，非洲球队还没赢过球。他的特兰加雄狮面对波兰铁骑，那真是前途未卜，生死难测。咱们又没备着速效救心丸，你说他敢去现场看球吗？” 这完全是曲解，是污蔑！林渡认为自己不能和女生一般见识，于是选择了保持沉默。 “嘿嘿，原来是这个原因。”叶家荣没发现林渡表情不对，兴致勃勃的说：“林先生不必担心，波兰虽然没有阿森纳球员，不过他们的前锋莱万多夫斯基来自拜仁，今天赢球是不太可能的了。” “喂，”林渡的冷静无法保持了，他没料到叶家荣居然这么烦人。“咱能不说俱乐部的梗了吗？而且拜仁那是真的豪门，球迷群体比阿森纳庞大得多，咱们也得考虑下人身安全不是？” 林渡的态度让叶家荣有点不适应。何筱笑着说：“你可拉倒吧，之前在黑其他球队时怎么就不考虑安全了？不就是因为波兰阵中两个门将都是阿森纳出来的吗？” “哦！果然，什琴斯尼和法比安斯基居然都是前阿森纳队员！”叶家荣的笔记再次让林渡感到难堪。 “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林渡知道再不打住，今天估计要成俱乐部专场，“咱们是来看世界杯的，别弄得像是去看欧冠行不行？” “就算是看欧冠，阿森纳和拜仁之间……” “咳咳……”林渡被打得落花流水，只好告饶，“何小姐，你今天老针对我干嘛？” “哼，谁让你们还领先二十个积分。”何筱酸溜溜的说。 昨天三场比赛归于正常，瑞典、比利时和英格兰都赢球了，但双方也同时选了三支赢球的队伍，所以比分的差距还是二十分。 这也难怪她暗中憋着一股劲。第一轮小组赛中冷门迭起，说明这届世界杯参赛队伍实力差距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大。而到了第二轮，所有球队都将面临出线的压力，在场上当然更加拼命，要预测最后的胜负也更加困难，这二十分的差距要追上来肯定不是那么轻而易举的。 说到积分，叶家荣就在一旁对林渡挤眉弄眼，虽然是在表达对林渡的感谢，林渡看在心里却不是滋味。 “其实我主张看哥伦比亚和日本是有另外的原因的。”最后，林渡貌似自言自语的说了起来。 “什么原因？”看来何筱还是不甚成熟，立刻追问了起来，“当时你选这场我就有疑问，可你偏不说，现在必须告诉我！” “非要说吗？”林渡做懊恼状：“当年日本人为了从五星巴西学习足球经验，请巴西人来本国执教，同时归化巴西球员，结果日本足球成了亚洲一流，世界杯常客。若干年后中国也效仿日本，选择了四星意大利，请来了里皮，卡佩罗，卡纳瓦罗当教练，效果也立竿见影，中国把意大利带出了世界杯。你看，这日本队瞬时之间害了两个国家队，我能不去看看它到底有多大能耐吗？” “哈哈哈……你这是什么酸葡萄理论？”林渡都提到意大利了，何筱也很捧场，转眼就忘了积分的事。 “日本还归化了巴西球员？他们这不是作弊吗？”这时，叶家耀突然开口说道。 “这也算不上作弊吧？“何筱觉得叶家耀的说法太极端，“以前日本归化的球员基本都是出生在日本或长期在日本生活居住，也就是说已经完全融入了日本社会。而且这种例子在国际上也很常见，比如西班牙的前锋迭戈?科斯塔，他在13年还代表巴西队打过友谊赛呢。” “归化球员这种事牵扯的方面太多，运动员也会有自己的考虑，咱们评价起来很难得出正确的结论。不过足球方面的确应该学学日本，这个当然是说学习他们的校园联赛以及送球员出国方面的努力。”林渡避开了比较有争议的话题， 成功的将这句话变成了废话。 抓青训和送球员到高水平的联赛去，那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只是这其中的操作，那就是像雨像雾又像风，让人看不清楚又闹不明白。 “切，别说得那么忧国忧民好吗？”何筱不屑的说道：“你们这些臭男人心里就想着日本三战不胜，好有机会看那个女人的屁股吧！” “啥？”埋头恶补日本队信息的叶家荣抬头惊讶问道：“你们怎么聊到这么少儿不宜的话题上去了？” “看，这就是最典型的一个。”何筱气呼呼的说。 叶家荣有点委屈的说：“我又成什么典型了？” “日本前女足丸山桂里奈在电视节目中表示，如果日本队不能在本届世界杯小组赛中取得三场胜利，她就露自己的屁股……”林渡给叶家荣普及。 叶家荣低着头查了一下新闻，马上呸了一口：“这种老女人的屁股谁想看？我看她就是个暴露狂！如果我是日本观众，她真的敢在电视里露屁股的话，我就告她骚扰！” 他坚决的态度真假难辨，不过有句话没说错，丸山桂里奈今年已经三十五岁了，估计日本球员也想努力的赢球，阻止她达成博人眼球的心愿吧？ 林渡将这句话说出来后，被何筱骂了个狗血淋头：“不许拿女人的年龄说事！” 呃…… 林渡无语，就许那个老女人拿这种事换新闻热点，还不许别人评价几句了？ 不过每届世界杯都会发生这种类似的情况，14年巴西世界杯期间，一名委内瑞拉女主播还直接脱掉衣服播报世界杯。不过这种花边一点意思都没有，反正林渡当时就没看。 而且他也没法看委内瑞拉的电视节目。 说话间，四人已经赶到了位于萨兰斯克的萨兰斯克体育场，这座球场又被称作莫尔多维亚竞技场。修建这座球场，一方面则是为了世界杯比赛，另一方面也是纪念莫尔多瓦人融入俄罗斯这个多民族大家庭一千年。正因如此，这座体育场在设计上充分体现了莫尔多瓦的民族特色，选用了红白配色。 何筱掰着手指算了算，算上去过两次的卢日尼基球场，他们已经看过了本届世界杯十二座球场中的四座了。 “不知道能不能十二座球场都去一遍。”何筱满怀憧憬。 原本的计划是每个球场都会去，但现在多了叶家两兄弟，往后的要去的球场就不好说了。 第三十章 无理取闹的日本队 “事实上，想看哥伦比亚和日本的比赛，就是为了看j罗，没想到他居然没首发。”赛前名单公布出来后林渡便大失所望。 “你怎么就纠结j罗一人？成名已久却第一次参加世界杯的法尔考不够你看的话，你也可以看夸德拉多、奥斯皮纳这些上届世界杯的老熟人啊。”何筱说。 “就是感觉不同嘛。上届世界杯j罗横空出世，拿下金鞋奖的同时也受到了皇马的垂青，可以说真正的诠释了什么叫一球成名。这世界杯就像他的娘家，四年里过的不如意的孩子回来了，我这不是关心他吗？” “别说什么一球成名，他在波尔图和摩洛哥时期就踢得不错。” “虽说不错，但按照皇马当时的尿性，如果没有世界杯上的亮眼表现，最终会不会签下来还不好说，就更不用说高达八千万欧元的转会费了。” “他不首发才应该呢。四年前对阵日本让他声名鹊起，沉沦四年后又想在日本头上证明自己，如果我是日本球员，肯定选择报警。” 两人正说着，场上的比赛已经开始。相比起四年前的相遇，两队都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14年巴西世界杯的小组赛中，哥伦比亚4:1日本，当时共有四个人打进了进球。现在看看，首发的居然仅剩下夸德拉多，当年梅开二度的杰克逊?马丁内斯更是在遥远的意大利跟随恒大进行夏训。哎，坐在替补席上的j罗和冈崎慎司一眼看过去，全是他们四年前满场飞奔的影子……” “你滚蛋！”何筱不客气的推了林渡一把。 “不过就算j罗不上场，以日本队面对南美球队的战绩来说，日本应该也赢不了。”叶家荣适时的卖弄了一把。 他说得没错，不仅是日本队在世界杯上面对南美球队难求一胜，从世界杯历史上来说，亚洲球队17次对上南美球队，也只取得了3平14负的耻辱成绩。 看来不管是从两队直接碰面的历史，还是两个洲碰面的结果来看，日本今天都讨不到好果子。 可惜这里是世界杯赛场。 开场仅三分钟，哥伦比亚的卡洛斯?桑切斯在禁区内的手球犯规，一度让全场日本球迷山呼海啸。 四个人间的氛围就有点奇怪了。 “呵呵，赢不了？”叶家耀打破沉默，把叶家荣急得直瞪眼。 “点球而已，就算日本能打进，接下来哥伦比亚也能很快就扳平！”叶家荣不服气的说。 “这是要红牌的……”何筱提醒的时候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叶家耀在一边呵呵冷笑。 “为……为啥……”叶家荣急眼了，一部分也是因为他看到裁判的确高高举起了红牌，“法国那个什么木头禁区内手球怎么没红牌？” “那是乌姆蒂蒂……”叶家荣毕竟是自己这一方，林渡给他解释到：“禁区内手球也分很多种情况的，用故意手球来阻止足球进门或阻止一个明显得分机会，球员是会被罚下场的。” “啊！那裁判怎么知道这是明显的得分机会？万一那个球没被阻挡，最后反而会在空中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飞上天呢？”叶家荣争辩着。 “喂！臭大叔别无理取闹！你不知道现在正在见证历史吗？”何筱很不满。 “哥伦比亚都要输球了还有什么历史？”叶家荣闷闷不乐。 “这是本届世界杯到现在为止第一快的红牌，接下来也没有人想打破这个记录吧？”林渡说。 “这也是世界杯历史上第二快的红牌，1986年乌拉圭和苏格兰的比赛中，乌拉圭球员塞尔吉奥?巴蒂斯塔在开场56秒后就被罚出场的记录，应该更加没人想打破。”何筱也说。 “哎，赛前以为日本队会在身体对抗中吃亏，没想到大迫勇也在和哥伦比亚后卫的争抢中竟占了上风，可想他们为了阻止丸山桂里奈做着多么伟大的努力。”林渡有点感动。 “怎么又说这个啊！”何筱抱怨了一声。 这张红牌改变了比赛的走势，哥伦比亚在球员个人实力的对比上还是占着上风，可惜十人迎战，让他们锋线和中场的距离拉得太开，法尔考在前场孤掌难鸣，迟迟不能打进个人世界杯上的第一个进球。 “这个夸德拉多好像挺厉害的，你看他那犀利的脚下技术。”为了扳回一城，叶家荣夸起了在边路突突个不停的夸德拉多。 可惜他话音一落，夸德拉多就在面对长友佑都的突破时出现了失误，过了一会儿，竟然直接被主教练换下了场。 “这个主教练眼瞎了吗？干脆下课吧！”听到叶家耀冷笑一声，叶家荣顿时向哥伦比亚的主教练佩克尔曼开喷。 看来让主教练下课的传统，中国球迷很好的继承了下来。 不过这次换人后，哥伦比亚很快就迎来了进球，金特罗贴地的任意球从起跳的日本队人墙脚下飞进了球门。 “乌鸦嘴。”叶家耀一句话说得叶家荣面红耳赤。 “这球没进！”他红着脖子硬撑，“你看日本队的守门员不就在向裁判抱怨吗？” “省省吧，此时不比往日，有了门线技术，要蒙混过关可不容易。”林渡拍着叶家荣的肩膀安慰他。 “我对日本队的好感全部消失了！”何筱宣布对日本队路人转黑，“球进没进他们的门将心里没点数吗？他以为还是10年的南非世界杯啊！” “兰帕德真是生不逢时。”林渡摇头惋惜，10年世界杯上，兰帕德的远射打在横梁上弹地，明明是一个精彩的进球，就因为诺伊尔将球捞出来并开出去，竟然让主裁判判了无效。这件事也催生了底线裁判的诞生，不过这届世界杯有了更多的技术来避免这种误判。“对了，布冯离开后，尤文是不是需要一个门将？或许他们应该考虑一下这个日本门将。”林渡问气鼓鼓的何筱。 “呸，好端端的怎么又说俱乐部的事？”何筱笑着骂。 上半场双方战平，日本队好像并没有抓住他们人数上的优势。到了下半场，日本对才开始觉醒。 “完了，哥伦比亚挺不住了。”何筱有点失落的说：“日本队减少后场缓慢倒脚，加快进攻速度，哥伦比亚人数上的劣势就明显了起来。现在换上j罗来，本身状况不好的他也没法改变结局。” 在何筱的摇头中，日本队借由一个角球机会，再次攻破哥伦比亚的球门。而这个进球也成了本场比赛最后的进球。 这场比赛看得何筱连连摇头，不仅是因为她选了哥伦比亚赢球，也因为日本队那个门将。 这场比赛后，接着便是第一轮小组赛最后一场比赛，塞内加尔对阵波兰。尽管林渡暗自祈祷，也没能挽救犯了两次错误的波兰。 “我再说一遍，什琴斯尼不是阿森纳的球员了。”末了林渡补充到：“不过莱万还是拜仁的。” 其余三人连点反应都没有，让林渡很是挫败，“要不咱们总结一下第一轮的见闻吧？”他提议。 “别闹，今天还有比赛呢。”何筱拒绝了。 而后，第二轮小组赛的第一场比赛在俄罗斯和埃及之间打响。俄罗斯人继续他们第一场比赛的状态，高举进攻大旗，用干净利落的3:1送给埃及人第二场失利，也将埃及推向了出局的边缘。 “埃及人也太惨了吧，第一场被绝杀，第二场又吃亏在一个乌龙球上。”何筱对埃及表示了同情后，对林渡说：“咱们来总结吧。” 可惜林渡已经没了心情，因为他看到叶家荣在笔记本上将埃尔内尼的名字画了个重点。 第三十一章 等进球的第七个比赛日 6月20日，俄罗斯世界杯的第七个比赛日。四人团早早的就从萨兰斯克赶到喀山。 如果到了俄罗斯而没到喀山，绝对是人生中的一大遗憾。这座伏尔加河畔的千年古城，聚集着超过一百一十五个不同民族，是俄罗斯最大的宗教、经济、政治、科学、教育、文化和体育中心，又被誉为“俄罗斯第三首都”。 漫步于喀山街头，斯拉夫式的拱门、罗马式的尖顶、蒙古包形的圆穹和中国式的雕梁画栋，还有16～18世纪的古塔和教堂等古迹，看得人眼花缭乱。 走得累了，也可以找了个河畔咖啡馆，品着咖啡的香浓，享受喀山温度宜人的轻风。 “啪！啪！啪！” 忘了说明，上面一段文字来自于何筱在公众号的更新，而实际上她在咧着嘴敲完上面一段文字后，便和叮在身上的蚊子展开了搏斗。 “阿渡，你给我拍好照片没有？”何筱全身疙瘩，不停的问林渡。 “好了好了。”林渡将相机还回去的时候，分别站在远处的叶家兄弟也聚了过来。 “何小姐，要不咱们换个地方吧。”叶家荣上来就问。 “不换，我要将文艺进行到底！”何筱说着，又在脚跟上拍了一巴掌，“该死，咱们还是换地方吧。在河边喝咖啡真的不是一般人能忍下来的，我现在是打心底里佩服那些旅游网红。” “谁让某人不准我带驱蚊剂的？”林渡提醒某人要承认自己的错误。 “oh，my god！色彩艳丽的异国风情照片中出现一瓶six god？你还是饶了我吧，我可不想上土味头条。”何筱在某些方面的坚持很让人头痛。 换了一个地方后，话题又回到了世界杯的比赛上。 小组赛第一轮十六场比赛，三十二强连番登场，留下了太多值得品味的东西。 “可是我的脑海中一片空白，这几天看过的比赛仿佛全部消失了。”何筱显得有些痛苦。 其实林渡也有这种感觉，每天三到四场的比赛，他们场场不落，往往一场比赛的进程还没消化，第二场比赛的精彩又对记忆展开了冲击，到最后几场比赛的场面交织在一起，耳朵里就只剩下全场球迷的歌声和呐喊声了。 “说实话，我现在连球员的面孔都分不清了……”叶家荣好像也遇到了这个问题。 “呵呵，好像除了梅西c罗，根本就没几个你认识的球员吧！”用这种语气对叶家荣说话的，舍叶家耀其谁？ “胡说，我认识的球员多了去了！乌木弟弟……不对，乌姆蒂蒂，厄齐尔，夸德拉多……太多太多，我要一个个给你数吗？”叶家荣的骄傲有点底气不足。 林渡和何筱偷着乐。乌姆蒂蒂的手球，厄齐尔的大眼，夸德拉多的盘带失误，先不管是不是正面形象，的确已给不少球迷留下了深刻印象。多年后回想起来，他们或许会忘记当时的比分，甚至具体是哪一场比赛，这几个画面肯定是不会忘的。 何筱让叶家耀别纠缠这种问题，摆出一副老中医的样子对叶家荣说道：“你的这个问题好办。我向你推荐瑞典队的主教练安德森，他专治这方面的毛病。” “咦？冰岛主教练是牙医，瑞典主教练还是脑科大夫？”叶家荣很惊讶，竖起了大拇指，“国外的医生果然都是精英！” “呸……”何筱血涌上脸，气得想打人，但错不在叶家荣，于是她对着林渡咬牙切齿。 “怎么又怪起我了？”林渡抱怨了一句，只得对叶家荣解释：“在瑞典和韩国的比赛前，韩国主教练害怕战术被瑞典熟知，就在训练中故意让球员穿错号码。然后沾沾自喜的告诉媒体外国人都是脸盲，只要穿错号码，他们就分不清韩国球员的面孔。结果你也看到了，瑞典不仅赢球了，主教练还非常专业的告诉大家，他们研究了近千场韩国球员的录像，每个韩国球员他们都认识。” 叶家荣这才醒悟，原来是何筱给他开了个玩笑：“韩国队的见识也太浅薄了吧。就连我都知道教练员平时会研究对手录像的。” “韩国的国民性就这样。”林渡耸了耸肩，不想多提韩国队，“所以要打破脸盲，仅靠平时看资料死记硬背是不行的，还得多看比赛。加油吧，希望第二轮比赛下来，你会记得更多的球员。” “嘿嘿。”叶家荣笑得漫不经心。林渡知道他的心思其实没完全放在比赛中，这几天跟着大家来回跑，主要是为了等第二个线索的出现，到时候拿到最终答案，他估计屁股一拍就跑回国内，以后连足球两个字都不想提起。 “阿渡，你快说说第一轮的印象，让我捋一下思路。”何筱似乎也猜到了叶家荣的兴趣所在，转而问起了林渡。 “我的印象？”果然还是逃不了，林渡想了想，说：“我的印象可能有点奇怪，注意力全在今年的科技革新上了。” “这的确有点奇怪，可以说说原因吗？” “非要说啊……”林渡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说出口：“其实之前我有点抵触门线技术和视频裁判引进足球赛场，总觉得这样下来，足球比赛的流畅性会受到影响，最后岂不是要变成nba那种模式？而且，这两项技术在法甲应用时也出现过故障。不过第一轮下来，我的担心被打消了，视频裁判和主裁判及时沟通，在关键判罚时刻才会暂停下来观看回放，比赛不受影响的同时，也提高了判罚的公正。看来我还是低估了人类技术的发展。” “哈，听你这么一说，第一轮倒的确成了这两种技术的展现舞台。整个十六场下来，总共判罚了八枚点球，其中至少有三个是因为var改判的，加上第二轮第一场埃及队获得的那个点球，这届世界杯判罚的点球数量已经超过了上一届之和。看来我在法国队比赛时说错了，这届世界杯就是点球大战。”何筱点着头说。 “这样的比赛不好看。”叶家耀此时插了一句。 “怎么不好看了？十六场比赛场场都有进球，其中还不乏5:0、3:3这种进球大战，你觉得不好看就回国去，别在这惹人讨厌。”叶家荣骂。 叶家耀哼了一声，没搭理他。 “第一轮的确有点不太好看。”虽然也觉得叶家耀越来越碍眼，但林渡不得不承认他的观点：“看似每场都有进球，其实大多是1:0小胜，除去23个定位球得分，也就是点球、任意球和角球得分，真正的运动战进球才15个。” 见林渡也说不好看，叶家荣才偃旗息鼓，和自己的弟弟大眼瞪小眼。 “好在我是从10年开始真正关注世界杯的，那一届第一轮才真的让人感到绝望。不断的0:0以及整场比赛持续不断的呜呜祖拉的声音，在电视机前的我真的是拿牙签戳大腿才坚持下来的。”何筱面露恐惧，看来往事不堪回首。 “第一轮都这样。一部分球队持观望态度，一部分球队还在调整之中，到了第二轮就好了。为了赶上第一轮拉开的分差，落后的球队肯定会在第二轮疯狂抢分。昨天埃及虽然输了，但第一场致力于防守的他们，在比赛中就打得很开放，这才造就了整场比赛四个进球。所以，第二轮比赛肯定会非常好看！”林渡对这个结论很肯定。 “真的会这样吗？”何筱有点不确定的问他。 “相信我吧。今天c罗可能不会成为看点，但葡萄牙、乌拉圭、西班牙这三支对夺冠有想法的球队，肯定都会打出大比分的！”林渡觉得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第三十二章 伊朗的十人防守大阵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从一开始我就不该信口开河……” 因为今天西班牙和伊朗的比赛排在最后，大家也没急着去球场，找了个可以看球的饭馆吃着美食，准备享受林渡说的进球大战。而等林渡有勇气说话时，率先开球的葡萄牙和摩洛哥已经打完上半场。 除了c罗闪电头球破门，延续了他进球的态势外，摩洛哥在球场上的不争气好像也和林渡说的疯狂抢分有点不一样。 “c罗进球时的跑动给全世界的中锋好好上了一课。向前虚跑几步，然后突然后撤，这种梦幻的步伐一定和姚明学过。可惜了，c罗是个好老师，其他中锋却不一定是好学生，他们对球落点的判断恐怕拍马也赶不上。” “别岔开话题，我们要的进球呢？”何筱举着叉子问。 “这才上半场啊！葡萄牙虽然进了一球，但两个边路被摩洛哥充分压制，丢了一球的摩洛哥在下半场更加没有退路，还会继续狂攻的。进球嘛，大家等着看就好了。” 很快，难以找到亮点的下半场就结束了，何筱和叶家兄弟同时看着林渡。 “哎，恭喜摩洛哥喜提回家的机票。等着贝纳蒂亚的赛后采访吧，他除了知道老虎的屁股摸不得外，肯定还想对c罗说‘how old are you’。”林渡很失败的说到，这场比赛贝纳蒂亚摸着c罗屁股的一幕肯定会被段子手玩坏。 “c罗今年33岁了。”叶家荣没好提全场只有一个进球的比赛，回答了林渡的问题。 叶家荣的认真让林渡无话可说，何筱猝不及防，被水呛得差点进医院：“这句话应该翻译成‘怎么老是你’。刚过去的欧冠，摩洛哥队长贝纳蒂亚所在的尤文图斯就被c罗所在的皇马淘汰，没想到在世界杯上他又被c罗送回了家。” “这就出局了？西班牙和伊朗还没打呢。”叶家荣有点想不通。 “不用等了。葡萄牙到此一胜一平，积了四分。伊朗和西班牙第一轮分别拿到三分和一分，也就是说，不管接下来两队打出什么比分，都将诞生另一支积四分以上的球队，而摩洛哥就算最后一场能赢球，也就三分，所以他们的世界杯之旅到现在已经结束，最后一场打好一点，也就能起个挽尊的效果。”林渡条理清晰的给叶家荣算着。 “哇……”叶家荣佩服不已：“林先生对积分的事可真在行。” “没办法，都是被国足逼的。在各次大赛中，我们国家都会留下理论出线的机会，球迷们算积分那是得心应手，就算再复杂十倍也不在话下。”林渡有点骄傲，又有点无奈。其实他更希望国足能把理论出线的机会留给其他国家，也考验一下其他国家的球迷。 “别岔开话题，我们要的进球大战呢？”何筱手中已经换成了餐刀。 林渡咳了一声，说道：“接下来是a组的乌拉圭和沙特，上一轮输球的沙特要是再输，肯定就得和埃及一起打道回府了，所以他们一定会采取进攻战术。而沙特在第一轮就被灌了五个，说明防线并不稳固。面对善于打反击的乌拉圭，恐怕他们会丢更多的球。” 说话间双方的比赛便开始了。首场比赛惨败的沙特在这场比赛中换了四名首发，看起来就气势汹汹。 “我希望这份首发名单是来自沙特主帅的意思，如果不是的话，我想他们可以和我国足协竞争一下最佳瞎指导的大奖了。” “进球呢？”何筱联合叶家两兄弟一起吼。 “这不就来了吗！苏亚雷斯不愧是阿森纳出四千万零一英镑都要抢的人，你看他在这次角球中的摆脱，虽然比c罗那个跑位差一点，但绝对精彩！”林渡跟着吼了回去。 可惜整场比赛他也只有这么一次机会。确立了进球优势的乌拉圭人再次展现了他们的防守实力，将这个比分保持到了最后。 “这场比赛含义太丰富了。昨天带伤出战的萨拉赫肯定没想到他的世界杯之旅刚刚开始就已经结束，同时我也希望沙特回家时选个靠谱的航空公司。”林渡觉得自己真是国际白求恩，为两个不相干的国家操碎了心。 发现三人又要狂吼，林渡赶忙回归正题：“好了，你们别吼了，这不还有今天的最后一场吗？同组积分排在第三的斗牛士军团，这一把肯定要和伊朗火拼。我看这场比赛至少得进四个球。咱们赶快去球场享受这场进球大战吧。” 喀山中央体育场的设计公司与英国温布利球场及酋长球场的设计公司相同。该球场采用了独特的外观设计，将球场外观与喀山当地特色风景和文化无缝融合。从高空俯瞰整座球场，喀山竞技场静伫在卡赞卡河河畔，宛如一朵沉睡的水莲花。 但林渡根本就没心情欣赏球场，就算是何筱告诉他，这座场馆使用了超过胡夫金字塔两倍之多的砖料都没让他感到震撼。 “抄袭！这绝对是抄袭！”林渡对着场中怒吼：“十零零阵型是我们国家的专利，别拦着我，我要下去找伊朗收专利使用费！” “你可省省吧，我们三个离你的距离都够开一道巴拿马运河了。”何筱在远处提醒林渡。 这场比赛林渡第一分钟开始就在给西班牙加油，可惜斗牛士阵中没人听得懂中文，也没能理解林渡那急迫的心，在比赛结束后还是只打出了一个1:0的比分。 “好吧，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从一开始……” “够了，你是祥林嫂还是佟湘玉啊。”何筱掏着耳朵，好像里面长出了老茧。 “第一轮比赛比赛不好看，第二轮比赛好像也不好看。”叶家耀再次拿出他的经典理论。 他的对头哥哥没来得及反驳，这场比赛中，叶家荣除了算a组两战全胜的俄罗斯和乌拉圭是怎样将埃及和沙特淘汰出局外，便是在座位上睡觉，这个时候还在忙着打哈欠。 “也不能说不好看，虽然三场都是1:0，但三支获胜的球队都打出了不同的风格，只要细心去体会场上每一秒钟形势的变化，以及球员自我状态的调整，眼前就会打开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林先生说得没错，我刚才就梦到三十年后的我是多么成功。”叶家荣哈欠打完后，精神状态也好了不少，正好站出来力挺林渡的说法。 “叶大公子，请你闭嘴好吗？”林渡抓狂了。 何筱扶着墙笑了很久，才直起腰说：“虽然三场1:0的过程中各有千秋，对足球从业人员也很有启示，但一比零的比分对球迷来说真的太不友好了，特别是对远道而来的现场球迷。门票、机票、食宿费用等等，每一刻都在让球迷的钱包燃烧。” “钱的事何小姐不用担心……”叶家荣又说，他好像要将比赛中没说的话全部说完。 “够了！”何筱的脸也黑了下来。 虽然叶家荣说得真诚，但这种无形中的炫富最为致命。别说何筱，林渡的心里好像也在滴血。他本来有点同情沙特，现在巴不得他们赶紧回家，顺带把那群手上戴着钻戒却要捂着脸为球队的表现而悲伤的球迷也带回去。 三场比赛下来，大家完全没心情讨论比赛的过程。就如何筱所说，球迷眼巴巴来等的就是进球，没有进球想通过分析技战术从而让人体会足球之美，这种理论完全就是耍流氓。 “没想到啊，一天之中便有三支球队确定出局。足球世界可真是残酷。”林渡叹道，现在好像也只能说这个了。 “切，你还是祈求明天的球队好好踢吧，不然我们看球的时候也很残酷。”何筱最后说道。 第三十三章 一比零的比赛真香 昨天的三场1:0并没打消四人组的看球热情，他们早早的便赶到了下洛夫哥罗德。 当然，其中还有另外一个原因。今天阿根廷和克罗地亚的比赛将在下洛夫哥罗德体育场进行，而如果林渡关于“廿二回首，独上层楼”的推测没错的话，叶家两兄弟追寻的第二个答案也将出现在球场中。 “考虑到世界杯上国家队面临来自各方的压力，其实1:0也不错。”在游览城市的时候，何筱对提不起兴趣的叶家耀说。 林渡觉得她在做无用功，两兄弟今天的心不在焉，完全不是因为足球的原因。不过在何筱的眼神暗示下，他也跟着说：“足球比赛就是这样，有时候八十九分钟的攻防跑动，就为了一分钟的灵感闪现，这也是足球的魅力所在。正如一场电影，各种明线暗线缓缓铺呈，就等最后一刻的情绪爆发。” “我更喜欢爆米花电影。”叶家耀一句话就让林渡和何筱同时泄气。 “肤浅！庸俗！”叶家荣语气轻蔑。 “那臭大叔你喜欢什么类型的电影？”何筱有点好奇，叶家荣看样子并不是剧情片的爱好者。 “我……嘿嘿，喜欢看时下的电视剧。”叶家荣笑得很灿烂，就是他的形象不太适合这种笑，看着让人有点没食欲，“什么后宫内斗，什么拜师修仙的，看着可得劲了。” 林渡和何筱有点不好接话，最后何筱找了句话敷衍了过去：“那你是不是还得配上烤面筋？” “烤面筋？这个是哪位米其林大厨的作品？何小姐喜欢的话，回国了我请你。”叶家荣又好心办了坏事，弄得何筱也提不起兴趣了。 见何筱对自己好像有点意见，叶家荣赶紧换了个话题：“这1:0的比赛，会不会是被博彩公司操控了？他们和球队一个赢球，一个赢盘，双双获利。” 对于这个问题，林渡和何筱两人都十分气愤，不过没想到还有人比他们还气愤。 “白痴。”叶家耀开口就骂：“说这句话的人根本就不了解博彩。博彩公司配备了庞大的精算师团队，这个团队在赛前会分析大量的数据，比如双方球队的阵容，球员的状态，历史的战绩等，同时他们也会分析投注人的心理活动，然后在这个基础上给出胜平负的赔率，这是一个科学的数据和心理分析过程。只要控制好开出的赔率，他们就已经稳赚不赔，何必要大动干戈惹得一身臊？别以为都像你那么喜欢干既恶心别人，也让自己不好过的事！” “别说得头头是道，那你怎么解释那么多假球案？”叶家荣反问。 “假球案很少有博彩公司参与其中的证据。和大众认知不同的是，收集大量数据，计算好各种赔率就能稳赚不赔的博彩公司，往往是检举假球案的急先锋。04年希腊帕尼奥尼奥斯与格鲁吉亚迪纳摩之间的联盟杯比赛，便是英国的博彩公司率先发现，然后向bbc广播公司投诉，从而令整个欧洲震惊的。”林渡发现叶家荣也不过是人云亦云，所以耐心的给他解释。 “再说了，地球上怎会存在能够买通来自不同国家的七百三十六名球员，而且这些球员中还有不少年收入过千万，靠着自身正面形象还能拿更多商业收入的公司？就算有这种只手遮天的公司，他们干嘛要和彩民手中的几块钱过不去？说出这种论调的人要不就是坏，要不就是蠢，而信这种论调的，统统都是没脑子的韭菜。”何筱说得直跺脚。 “其实现在只有七百三十五名球员了。”林渡小声的说：“克罗地亚的卡利尼奇刚被开除……” “你非要鸡蛋里面挑骨头是吧！”何筱做了个太极起手式，林渡赶紧认错，他发现自己可能会打不过。 “那怎么解释这么多1:0？你不也说了第二轮是豪强抢分的阶段吗？”叶家荣今天好像和这个问题杠上了，连带林渡也被质疑了。 “哈哈，你怎么还打阿渡的脸啊？昨天他就是为了活跃气氛而已。”何筱嘴上这么说，实际上却乐得清闲，在一旁袖手旁观。 林渡叹气。在很多人的印象中，世界杯上出现的球员已经代表了这个星球上最高的水平，他们在视频剪辑中无不是过人如麻，进球助攻就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所以很多人想不通这些球员聚合到一起踢的比赛，为什么常常以一个胜球而告终。 “首先，参加世界杯的球员大都经历了一个漫长的联赛周期，有的甚至还在联赛中途，球员也是人，他们也会感到累。其次，现在的国家队球员无不是来自不同风格的联赛或者俱乐部，短时间内很难适应一个新的战术，所以他们自身的能力也没得到充分的发挥。最后，都说防守得冠军，进攻赢球迷，作为一个国家的参赛队，他们的目的是最后的金杯而不是为了收获更多的球迷，所以在战术上大多会选择保守。” 林渡接过何筱递来的水喝了一口，继续说：“第二轮比赛，强队是要抢分，但一个进球已经足够他们拿到三分了，何必还要冒风险？而作为失球的一方，在还有第三轮，还存在理论出线机会的情况下，同样也会稳固后防，避免更多丢球，这样的此消彼长中，大家还是留着一份力。从这种角度去分析，就会发现1:0再正确不过了。” “阿渡说得没错。”何筱等林渡辛苦完了后才又说道：“博彩公司论就别拿出来了，不仅只有咱们国家的人爱国，其他国家的球员也爱国，有些东西是金钱买不到的。就算有假球，那也是国际足联内部的贪污腐败，通过不正当的手段干预比赛进程。可是回头看看这届比赛，争议的判罚不是没有，但在新科技的辅助下，影响比赛结果的基本还没出现过。像02年那种……不说了，怎么又提到某个球队了？” “哦……”林渡和何筱轮番上阵，叶家荣终于开塞了，“那世界杯可真没什么好看的了。” “你这人怎么说话呢？”这次轮到何筱激动了。林渡喝着水一身轻松，没提防何筱突然拍了他一巴掌，让他呛得连连咳嗽，“臭阿渡，还是你来给他说。” 这都没躲掉……林渡发现自己本该在站得远一点的。“其实没什么看的中间才更有看的，世界杯基本上是国际足球一段时间的风向标。06年德国世界杯上，意大利的防守战术让人印象深刻，到了10年，南非世界杯上除了阿根廷和智利依然贯彻着攻势足球外，其他基本上便都以防守为主，也让10年世界杯变成了很多人眼中最沉闷的一届。那一年夺冠的也是以中场控制为主的西班牙。而到了14年，东道主巴西自然气势汹汹，完成了技术革新的德国也带着攻势而来，所以14年世界杯的总进球数又达到了171个，追平了1998年的进球数。” “那这一届呢？”叶家荣又问。 “这才第二轮开始啊！就像一场电影刚放过片头，未来还有搏命的第三轮，还有背水一战的淘汰赛，只要慢慢看下去，更多精彩的东西都将呈现出来，你着急什么？”何筱气道。 见何筱马上就要发脾气了，叶家荣这才闭上了嘴。 “啊，比赛要开始了。”林渡看着时间提醒。 “对，咱们快去看球吧！”叶家荣的兴奋溢于言表。 “真香。”何筱没好气的说了一句，让不知道王境泽的叶家荣有点摸不着头脑。 第三十四章 阿根廷的理论出线论 好巧不巧，今天要看的阿根廷和克罗地亚又在最后一场，大家免不了在外面看前两场。 ab两组的第二轮比赛已经结束，所以第一场上阵的是c组的澳大利亚和丹麦。 “接下来的比赛可以不看了。”第六分钟时，看到丹麦的埃里克森凌空抽射打进一球后，叶家荣成竹在胸的说。 “是吗？那你还盯着屏幕？”叶家耀瞥了他一眼。 “我……我为什么不能看？反正最后是我付款，我凭什么不享受？”叶家荣赖在座位上不走。 叶家荣的等待在36分钟得到了回报，丹麦的波尔森在禁区内手球，通过var回放获得点球的澳大利亚队成功扳平比分。 看着打进点球的耶迪纳克，叶家荣笑个不停。 “你病犯了？”叶家耀又骂，何筱让他别激动，问叶家荣在笑什么。 “这个球员不错。”叶家荣少有的评论起球员的场上表现，让何筱刮目相看。可惜他很快补了一句：“一把大胡子治好了我的脸盲症。” “嘁……”三人同翻白眼。 “不过这个点球倒是真香。”林渡挠着眉毛做塞恩斯伯里状。 “噗嗤……”何筱忍俊不禁，随后给叶家两兄弟解释：“澳大利亚在第一场和法国的比赛被var判了点球，他们的后卫塞恩斯伯里赛后在媒体面前说他一点也不喜欢var，但看看现在……”两兄弟没听完就笑了。 这场比赛两队各进一球，平局结束。叶家荣听到哨响便低头忙了起来，认真的样子让何筱十分疑惑，小声的问林渡：“他不会真的买球了吧？” 林渡笑而不语。忙完的叶家荣抬头，有点不确定的说：“秘鲁应该危险了吧？” 何筱差点摔倒：“臭大叔，算个积分而已，别搞得像在做核弹研究行不行？不过你没说错，下一场秘鲁要是输球就得回家了。” “可千万不能说胜负！”叶家荣显得很紧张：“东方的神秘力量可不能乱用……” 这次林渡也差点摔倒，叶家荣居然连这个都知道了？ 但事实再次证明东方玄学是有效果的。接下来法国和秘鲁的比赛中，依靠姆巴佩的一个进球，让秘鲁两战尽墨，可以开始着手准备回家的事宜。 “这场比赛我就不吹坎特了，因为我实在是吹不动了。”林渡摊手。 “那大家一起来赞美吉鲁吧。”何筱建议。 “没什么好说的，吉鲁表示，在法国队像他这么优秀的中锋其实不少，甚至还有一个在度假。”林渡再次摊手。 “呸，不准说那个人的名字，留着让他背锅就好了。”何筱着急的捂住了林渡的嘴。 接下来四人赶往下洛夫哥罗德体育场。林渡刚想赞叹两句球场外高大的柱子，就被何筱拉着进了球场。 “今天有正事，要是猜错了以后可就没得玩了。”何筱和叶家两兄弟一样着急。 当一个陌生人将纸条交到四人手中时，四人同时沉默。 “9？这是什么意思？”何筱没想到又是一个阿拉伯数字，完全看不出在暗示着什么。 “第一次是‘1’，这次是‘9’。”林渡沉吟了起来，在何筱以为他明白的时候，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咱们还是等比赛结束后再想吧，我估计这并不是老头最后的线索。” 何筱自然是不着急，让林渡意外的是，叶家两兄弟好像也不着急专心致志的看着双方球员入场。 “桑保利应该感谢国际足联，要不是他们提前公布了比赛场地，可能他现在还在某个球场找着自己的队员呢。”看着教练席上那个大光头，何筱抱着肚子哈哈大笑。 “一次训练中，桑保利到了训练场却发现没有一个球员。”林渡向不明白的叶家兄弟解释：“这件事可以一窥阿根廷内部的混乱。” “不过桑保利的执教能力是没有多大问题的。12年入主智利，14年拿下世界杯十六强，八分之一决赛面对巴西，也只是倒在了点球大战中。而后他又带领智利拿了美洲杯冠军，还进了国际足联教练金球奖的最终三人候选名单。”何筱对叶家两兄弟说到，免得他们因此看低阿根廷，然后觉得比赛没意思。 “嗯，桑保利的执教理念继承了‘疯子’贝尔萨，同样擅长三后卫的复古阵型，同样强调高位逼抢，主打激情四射的攻势足球。你们看，第一轮四后卫被冰岛逼平后，这场比赛他换下罗霍、比格利亚、迪玛利亚等人，又回归了三后卫。” “你说这个干嘛？无聊死了。”何筱问林渡。 “我是说三四三阵容应该能解放梅西。或者我说错了，看看梅西眼中和上一场截然不同的坚定目光，根本不用解放，梅西自己就爆发了。”林渡对何筱说。这届世界杯c罗状态太出色了，要是梅西一直沉默，那就少了很多看点。 “好吧，我今天勉强信你一次。” 比赛进行了一会儿，叶家荣突然问林渡：“三后卫就是不防守边路的意思吗？” “呃……”林渡本想说三后卫阵型会有两个叫边翼卫的东西，打得好的话根本不用担心边路的防守。可惜开场一段时间内阿根廷禁区前的两个肋部接连被爆，让这话有点说不出口。 “臭大叔，这种问题一时半会不好解释，咱们就好好看球，等着阿渡说的梅西爆发吧。” “好吧，正好我也认得梅西。”叶家荣说完后，又是满头问号：“今天梅西上场了吗？” “那个十号不是梅西吗！”林渡无语了。 “哦，还以为是哪位穿着梅西球服的球迷在场上散步呢。”叶家荣赶紧认错。 林渡懒得和他解释，其实梅西在巴萨的跑动就很少，只是在巴萨队友总是能抓住机会将球送到他的脚下，而在阿根廷…… 正想着，何筱突然要往场上跑。林渡赶忙把她拖住：“你这是干嘛！” “这种射门恩佐?佩雷斯竟然都能打偏！我忍不住想上场去试试！” “你就安安心心的吧！”林渡让她看贵宾席上想要翻越护栏上场，又被身边的人拉回去的马拉多纳，“老马想上场都不行，何况是你。” “哦，好吧。比起老马我还是差点。”何筱这下服气了。 上半场0:0闷平，不过林渡觉得以梅西越来越在状态的样子来看，到了下半场肯定能发上力。 “卡巴列罗啊……”林渡仰天长叹。 “这真是一个超级超级巨大的失误……卡里乌斯的脑震荡在这一刻瞬间痊愈，罗梅罗在用自己接受了小手术的脚疯狂点赞！” 在下半场开始阶段，阿根廷门将卡巴列罗的一个低级失误，将球送到了对手雷比奇的面前，面对这种强送的好事，克罗地亚中场当然却之不恭，一个爆射让卡巴列罗成了阿根廷的罪人。 “哎，三比零啊……”比赛结束后，何筱眼里的泪水哗啦啦的往下流。 “你哭什么？”林渡问她，作为14年半决赛被阿根廷4:2送回老家的荷兰球迷，这个时候不应该四处狂奔吗？ “小声一点。”何筱紧张万分，“我们这是在阿根廷球迷看台，我在努力的让自己流出两道蓝色的眼泪，这样别人就会以为我是阿根廷球迷了。” 林渡认真的看了看，摇头道：“不行，你的脸还不够白。” “你找打！”何筱揪着林渡不放。 没听到两人对话的积分迷叶家荣跑来安慰何筱：“何小姐不用伤心，阿根廷其实还存在理论出线的可能。” 两人一愣，再也顾不上周围失望的阿根廷球迷，毫无顾忌的大笑了起来。 阿根廷，没想到你也有今天！ 第三十五章 五星巴西的梦想 这是一枚吊坠，通透的暗红，代表了其高贵的品质。握在手中，细腻的质地从肌肤传到心脏，让人忍不住浑身战栗。这就是…… “我编不下去了。”何筱将吊坠丢给林渡，“你说说，这个东西又暗示着什么？” 林渡拿着吊坠把玩。从外形来看，这枚吊坠上尖下圆，如同一滴挂在树叶上的水滴。而从质地来看…… 林渡也把不准这个吊坠是什么打磨而成的，他估计应该不会是塑料或者玻璃之类普通的材质。 昨天阿根廷和克罗地亚的比赛结束后，有人将这个交给了叶家两兄弟。这就代表这枚吊坠事关两兄弟继承权的线索。如果是随手在街边买的仿制品，林渡认为有必要给两兄弟的父亲安排个心理医生，还得是那种有大量精神病院工作经验的医生。 “这是鸡血石。”林渡说完，将吊坠放到两兄弟面前。他发现两兄弟的表情怪异，心里暗暗动气：“这东西虽然贵重，但我林渡还不至于想抢。” 叶家荣咧着嘴角，“我并非是怀疑林先生的高风亮节，只是这个吊坠其实是红玛瑙。这种事本不该说出来的，但我怕质地的判断，会影响林先生对结果的推测，所以……” “你不要说了。”林渡用手遮住脸，不敢面对此时笑得形象全无的何筱。 “别啊！”何筱将林渡的手拨开，“前两次你挺能的，这次也分析分析，我洗耳恭听。” 何筱已经和林渡卯上了劲。第二轮开始后，取胜的几支球队都在大家的意料之中。昨天阿根廷输给克罗地亚或许会让一些人感到吃惊，但看过比赛的都知道，打出那种比分完全合理。 到现在为止，双方在胜平负的预测中，林渡以一百五十个积分领先于何筱的一百一十个积分。而越是往后，各支球队更加进入状态，意外的比分会更少，何筱要反超也越不容易。故此，她肯定会在线索的推断上和林渡纠缠。 “我是真不知道。”林渡认认真真的坦白，“如果这届世界杯有中国队，我倒是能知道它代表着什么。” “和中国队有什么关系？”叶家荣抓着头发。如果和中国队有关系，那他就得回国。以前是巴不得出现这种暗示，可现在，他发现自己居然有点不想离开俄罗斯了。 “不准说！中国队在家里熬夜看球不比上场踢球轻松。”何筱喝斥林渡，不过从她的表情上看不出是在生气，“中国队1:0小胜缅甸的热身赛中，替补上场的王粲超不仅违反国际足联禁带首饰上场的规定，塞了一条项链在球袜里。最后还拿出来挂在脖子上。” “喂，不是不让说吗？”何筱出尔反尔的速度简直堪比c罗在场上冲刺的速度，让林渡有点反应不过来。 “是不准瞎说！”何筱加重语气，“万一你说出什么带项链上场会增加攻击属性的话，岂不是要误导别人？” 到底是谁在瞎说？不过林渡只有举手投降。他不认为王灿超真的天真到以为一条项链能增加自己的物理攻击属性。不过，价值昂贵的项链肯定会附带法术攻击。毕竟缅甸的球员月薪大多在两千美元以下，看到项链大半会产生羡慕嫉妒恨的心理。 一场比赛输球事小，可因为这件事，回国后缅甸球员估计都得找医生调节一段时间。万一这期间和国足在亚洲杯的比赛中遇见，那国足不正好没上场就赢了先机？ “要是这种法术效果持续的时间更长一点就好了。”林渡小声呢喃，“最好能延续到世界杯预选赛中。” “你又在说什么胡话！”何筱听他自言自语，气不打一处来，“赶紧分析！” “哎，想不到。不过不用着急，第一个谜题指向第一轮比赛，第二个谜题指向第二轮，所以我觉得这个谜题应该指向第三轮。现在第二轮才打了一半，要不咱们先放放？” “哼，就知道你会给自己找借口！”何筱这才饶了林渡。 怎么全成自己的错了？林渡想申辩两句，何筱已经在给叶家兄弟说话了，“阿渡是靠不住了，我们自己想办法吧。” 叶家兄弟深以为然。何筱挠了挠头，有点难为情的问：“你们的老爸真没有一个19岁左右的私生子？你看，现在连他和别人私下定情的项链都拿出来了。” 叶家兄弟同时被何筱的缜密逻辑所折服，叶家荣急忙笑着说：“要不咱们还是等等再破解吧，今天的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 经叶家荣提醒，何筱才暂时从柯南的人设中醒过来，催着大家向球场赶。 今天大家要看的是e组巴西和哥斯达黎加的比赛，举办地在圣彼得堡的圣彼得堡体育场。 这座球场又名克雷斯托夫斯基体育场，是俄罗斯专为世界杯而修建，一共花费了10年的工期，造价更是超过了10亿美元，总投入资金超过了原预算差不多4.5倍。 从外观上看，这座据说最昂贵的足球场，有些像是一艘降落在芬兰湾沿岸的外星太空船。 “看着今天出场的球队，我有种梦回02的感觉。”四人到了看台上时，何筱感慨到。 “十六年过去了，当年的巴西和哥斯达黎加都还在世界杯决赛圈，而同组的某支红衣球队，却只能在国内成为大众口中的笑料……”林渡也很感慨。 “不要老是说中国队的坏话嘛。”何筱央求林渡。 “别误会，我说的是土耳其。”林渡根本就没想过要提中国队。 “你故意要气我是吧！”何筱和长发都快立起来了。 “没有没有，不敢不敢。”林渡赶紧表明态度，顺带岔开话题：“不过咱们想梦回02，巴西人肯定也想梦回02。” “他们为什么要梦回02？这届世界杯好好踢，以后他们就可以梦回18了，干嘛非要回到那么远？你这是在质疑这支巴西队的实力！”何筱气呼呼的说。 “我不是质疑这支巴西队在三十二强中的实力，而是相比起02年来，这支巴西还是不够。你想想，02年都有些什么人？” “为什么要我说？”何筱对林渡爱答不理，“自己开的头自己说去。” 林渡并不想说，可是叶家两兄弟在一旁侧着耳朵，似乎很感兴趣，他只好自问自答：“现在媒体老说这支球队星光熠熠，那只球队星光熠熠，可要面对02年巴西时，一个能打的都没有。当年的里瓦尔多，世界足球先生；罗纳尔多，世界足球先生；罗纳尔迪尼奥，世界足球先生；卡卡，世界足球先生。再看看现在这支巴西，内马尔，16年奥运会冠军；热苏斯，16年奥运会冠军……” “够啦，别说啦！巴西球迷都想梦回02年行了吧？你看你这人，咱们国家队连决赛圈都没进，为啥偏偏和巴西较上劲了？”何筱打断了林渡的话。 “不是说不提中国队了吗？”何筱再次出尔反尔，让林渡觉得很被动。 两人今天不停的斗嘴，叶家荣对忍笑已经习以为常了，他趁何筱不说话的时候问林渡：“今天哥斯达黎加也排出了三中卫阵型，林先生能说说他们这是为了解放谁吗？” 何筱做出搞怪的表情，两手撑着下巴，像个学生般认真，要听林渡发表高见。 “这个……”上一场林渡说了阿根廷的三中卫，让积分迷叶家荣又迷上了阵型，可惜林渡并非什么好老师，他自己都搞不太懂不同阵容间的差距，只好硬着头皮说：“看似是个三中卫，但最后肯定会变成五后卫。要说解放谁的话，估计是为了解放纳瓦斯吧。” 何筱听完直接吐了。 第三十六章 阿根廷的出线危机 林渡觉得自己应该感谢巴西。 虽然无法梦回02，但桑巴军团还是展现了巴西球员特有的灵动，将哥斯达黎加死死的压制在了禁区内。 三中卫自然也变成了五后卫，纳瓦斯的表现肯定也让哥斯达黎加球迷以及皇马球迷高喊“纳爹”。 “林先生真是神预测。”叶家荣的赞誉让林渡十分汗颜。 “惭愧，惭愧。”他这是真的谦虚，同时暗暗的舒了一口气，偷偷去瞧何筱。 “鬼话连篇。”何筱居然发现了他的小动作，翻了个白眼又看场上。 面对同组巴西，四年前的黑马哥斯达黎加，有点像摆出了有本事你就乱拳打死我的无赖，就连偶尔偷袭一下马塞洛身后的空当，都感觉只是他们打出的卖萌少女拳。 由于内马尔等人主要活动在左路，搞得右边的威廉像个买了最佳看球位的球迷。 “这个内马尔不错啊，年轻又有活力，踢球虽然花哨但不会让人觉得是独狼。不愧是外界看好的能打破梅罗金球连庄的男人。你笑什么？”林渡正说得兴起，发现何筱一直笑个不停。 “内马尔已经二十六岁了。”何筱提醒他。 “哦，完了，要拿球员的最高奖项估计没希望了。”林渡感到很可惜。 “二十六岁？很年轻的年龄啊！”叶家荣有点不解。 何筱笑得顾不上回答，忘了内马尔已经二十六岁的林渡苦着脸说：“俗话说出名要趁早，足球圈拿奖也要趁早，巴西球员要拿个人荣誉就更得趁早了，不然……” “不然怎样？”叶家荣锲而不舍的问。 “这都不知道？巴西球员一般缺少自律，生活放纵导致一部分巴西球员很难维持巅峰状态。而另外一部分，又特别是去到欧洲的巴西球员，因为时常担任球队的突破手，导致他们经常被侵犯，从而受伤病困扰，逐渐的变成玻璃人。”叶家耀替林渡回答了叶家荣的问题。 “哦。”这次叶家荣居然从善如流，就连准备和他吵起来的叶家耀都有点震惊。“你看那孩子穿的球袜，都快被防守球员弄成丝袜了。这种情况的确容易受伤。”叶家荣说得有点心痛。 “那……”叶家耀本来还想反唇相讥，说了一个字却沉默了起来。 “将球袜剪出洞是一部分球员的习惯。”林渡说。叶家荣的误解虽然有一定道理，但对于这场比赛在防守上还算干净的哥斯达黎加来说有点不公平，上一场面对瑞典，内马尔才真的是被人摔来摔去。 连着说错的叶家荣这下闭上了嘴。 到了二十七八分钟时，右路闲得都快感冒的威廉将队友的长传球停出场外，林渡和何筱同时激动的跳了起来，在叶家兄弟奇怪的眼神中相视一笑。 “这是一场给王粲超正名的比赛！”两人心照不宣。 不得不说上届的黑马哥斯达黎加是一支顽强的球队，上半场十三分钟后就没射门的他们，硬是将0:0的比分拖到了补时阶段。 可惜耶稣毕竟在巴西阵中，几乎是在第四裁判举出补时六分钟的牌子的同时，热苏斯便接菲尔米诺的头球摆渡，助攻拍马赶到的库蒂尼奥破门得分了。 为了庆祝这个迟来的进球，巴西主教练蒂特在狂奔的过程中还表演了狮子滚地。 而后，辛苦了整场的内马尔或许是想看主教练再表演一次，在九十六分钟时终于推射破门。但留给蒂特的时间不多了，他没时间完成第二次滚地。 “你就不能说点其他的？”何筱在扮演解说的林渡头上敲了一下。 “还能说什么？辛辛苦苦解释了博彩论，随着内马尔赛后这一哭，估计又要冒出头了。” “别人那是难掩激动的泪水！”何筱又要敲，被林渡把手抓住了。两人同时愣了一下，脸上都有点发烫。 “他为啥要哭？是踢飞了博彩公司要的1:0吗？”叶家荣算完积分，也没注意两人此时的状况，开口就问了起来。 “你看，这不就来了吗？”这个问题倒是将林渡从尴尬中解脱了出来，“好好挖掘一下球员背后的故事吧。内马尔2月份受伤以来，便回到巴西秘密接受治疗。这期间什么消息都不透露，甚至不惜和他所在的俱乐部巴黎圣日耳曼闹矛盾。可想他有多看重这届世界杯。同时，第一场没取得进球的他，还受到了媒体的无数非议。本场比赛中，别人var回放都是获得点球，而他是被吹飞了一个点球，心里能好受？所以自己进球，球队获胜，两重喜悦之下能不哭出来吗？” “哦……”叶家荣其实也就随口问问，这下当然不会追问。 “你们婆婆妈妈的说什么？下一场可是冰岛对尼日利亚！”何筱催促了起来。 四人离开球场，很快便找了个看球的地方，他们都不想错过这场比赛，叶家荣当然更加积极，拿出纸笔就等比赛的结果。 说来也奇怪，林渡他们找的地方正好聚集着数量颇多的阿根廷球迷。 “不对，他们现在都是尼日利亚球迷。”何筱告诉林渡。 穆萨打进第一个进球时，他们身边的阿根廷球迷几乎都疯了。有人甚至还表演起了滑跪。 到穆萨打进第二个进球时，何筱本想再次混入阿根廷球迷中呐喊几声，却发现身边静悄悄的，阿根廷球迷几乎都拉长着脸。 “他们这是干嘛？”何筱问林渡。 “阿根廷下一轮的对手是尼日利亚，只要赢球的同时，冰岛输给打败他们的克罗地亚，阿根廷就能出线。”算完积分的叶家荣说道。 “你懂阿根廷球迷为什么不庆祝了吧？面对这样的尼日利亚，他们要取胜可不简单。”林渡尽量压低声音，“还有一个原因，已经确定小组出线的克罗地亚，下一场多半会采取轮换……” 何筱眼睛一亮：“那冰岛岂不是机会更大？” “小声点！”林渡用手指做了个嘘声的动作，“周围可都是阿根廷球迷，咱们别让人误会才好呢。” 今天最后一场是瑞士和塞尔维亚，两个国家球员之间复杂的关系，让林渡和何筱都不想看，是叶家荣硬留着两人看完。 “果然……”看到场上数次争议判罚，林渡和何筱都摇起了头。 “这场比赛的判罚尺度好像有点值得商榷。”叶家耀也说。 既然他都看出来了，可能很多人都已经联想到了意大利裔瑞士人，也就是现任的国际足联主席因凡蒂诺。进球的瑞士球员扎卡和沙里奇的庆祝动作，估计还会让人联想到一些国家间的政治元素。 “瑞士2:1塞尔维亚！”只有叶家荣兴致勃勃，完全沉浸在他自己的世界中，“e组第二轮都踢完了，巴西和瑞士一胜一平积四分，塞尔维亚一胜一负积三分，哥斯达黎加两连败积零分。哈，哥斯达黎加已经没机会了。”他兴奋的说完，突然又使劲的揉着脑袋。 “你怎么了？”何筱好心问道。 “巴西怎么能和瑞士同分呢？最后一场他们是直接对手，如果他们打平，而塞尔维亚又赢了哥斯达黎加的话，到底谁该出线？还有啊，如果这两只球队有一支获胜，而塞尔维亚又和哥斯达黎加打平的话，输了的球队和塞尔维亚到底又是谁出线？哎，阿根廷那个小组好像也有这个问题……”叶家荣的苦学专研终于遇到了巨大的难题。 但对今天不能提名字的国家队球迷来说，这个问题根本就不是问题。 “我们一起来给他上接下来的算分课程吧。”何筱招呼着林渡，两人也因此避开了瑞士和塞尔维亚的话题。 第三十七章 到底是怎样的棍法 林渡刚出酒店大门就被何筱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今天他们要从圣彼得堡赶回莫斯科，重返斯巴达克体育场观看比利时和突尼斯的比赛。 “再晚就要错过飞机了！”也许是见林渡认错态度良好，何筱最后抱怨一句放过了林渡，“臭大叔怎么还不来？明明是他非要看比利时的！” 林渡打着哈欠，让前台电话去催，“我估计他还没起来。你的臭大叔昨晚非缠着我，聊得都快天亮才回房间。” “深夜缠着你？”何筱说话的语气都不对了，眼中闪着资深腐女的八卦之光。拖着何筱那个粉红色行李箱的叶家耀，这个时候也有意无意的靠近了一点。 两人的默契配合让林渡想自抽一个嘴巴，“是和我谈积分……你心里在想什么？” “我也以为你俩在谈积分。”何筱立刻恢复了淑女状，“小组积分规定很简单啊，首先是积分高的排名靠前，出现同分先算净胜球，这个也相同的话算总进球数。如果还相同的话，就算相关球队之间的胜负、净胜球、总进球数。如果再次相同，先比较两队公平竞赛积分，也就是算两队吃牌的数量。以上全部比了一遍还是相同，那就来抽签。就这么简单，需要说一晚上？” “规则是简单，但不知他从什么地方看到了03年甲a转中超的准入算法积分，非要让我说清楚为什么输球才能保级……” “哦，那挺不容易的，难为你一晚上就说清楚了。”何筱由衷的赞叹。 “还没呢，说到最后他实在熬不住了。”林渡想起来都后怕，好在有段时间取消了联赛升降级，不然还会有更多不同类型的积分计算规则，要是那种情况才可怕，他以后可能都别想睡觉了。 挂着大眼泡的叶家荣姗姗来迟，何筱也没责怪他，毕竟他刚经历了人生中最心力憔悴的一晚。 上路后，叶家荣睡得鼾声四起，林渡昏昏沉沉，安静中叶家耀突然问：“前南斯拉夫国家队是不是很强？” 林渡一头磕在椅背上，将前排的何筱惊了一跳。 “臭石头，你怎么问起这个了？”何筱虽然疑惑，但看得出她很欣慰，这几天叶家荣找到了算积分的乐趣，而叶家耀虽然没什么怨言，其实大家看得出，他好像并不是很开心。现在能主动问相关话题，说明他心里某个地方也在慢慢改变了。 “前南的确很强，贝利90年甚至预测过他们会夺冠。”林渡说。 “别说贝利那个乌鸦嘴，今年他又说巴西会夺冠，我现在就等着看巴西的好戏呢。”何筱说。 “贝利虽然有点乌鸦嘴的属性，但作为上古球王，他说话不像我这么信口开河，还是有一定根据的。那时的前南足球队有着欧洲人的身体和比巴西还巴西技术，萨维切维奇、斯托伊科维奇、米哈伊洛维奇、伊夫科维奇这些人，在90年世界杯上打进四强，按照当时的发展，如果不遇上被禁赛、前南解体等破事……” “克罗地亚、斯洛文尼亚、黑山共和国、波黑、塞尔维亚，还有这一届首次亮相世界杯预选赛的科索沃，要真捏合在一起，说不定真能冲一冲最后的奖杯。”何筱点头说。 “别说捏合这种话，咱们都是旁观者，对这种问题最好不做假设。”男人喜欢讨论足球和政治，林渡这人有点懒，只占了前一项，“叶二公子怎么会对这个话题感兴趣？” “因为昨天瑞士球员做出的雄鹰手势，没想到他们和塞尔维亚间还有那么多联系。”叶家耀笑了笑，“正好昨晚睡不着，就多了解了一点。如果你们不想说就算了。” “咱们不谈前南，可以谈现在的球队啊。我们今天要去看的比利时，在其历史上就妖人频出，但大赛成绩受国内球员来自不同的地区的影响，一直不太稳定。比如今年这支比利时国家队，阿扎尔、维特赛尔等人来自比利时南部瓦隆法语区，德布劳内、维尔通亨等人来自北部弗拉芒荷语区，而费莱尼、孔帕尼、卢卡库等人又是非洲后裔。虽然现在看着队内环境还不错，但谁也说不准那个定时炸弹会不会爆炸。”何筱那肯放过让叶家耀多说话的机会，立马来了个长篇大论。 “说起来比利时近几年一直被看做热门，还得感谢英格兰。”林渡说。 “怎么又说英格兰？留着有他们的比赛时再快乐不行吗？”何筱以为林渡要将话题带偏。 “我不是说英格兰足球队。”林渡并不是想提起英格兰足球队，“现在比利时阵中大部分都在英超踢球，都会英语的话，至少沟通起来没什么问题吧？” “嘿嘿，英格兰老是成人之美，看来今年不夺冠都对不起他们。”何筱笑了起来。 “其实……”听两人说得开心的叶家耀又说：“昨晚我还看了一些有关球队内讧的事，就是不太知道消息的准确性。” “啊！这个话题不准说！”何筱紧张的捂住了耳朵。 “呃……我说错话了吗？”叶家耀问林渡。 “你没说错话，是她选错了队。”林渡强忍着笑，“这个话题就暂时打住吧，要是说出荷兰三棍客的事例来，估计咱们今天哪儿也去不了。” “哦，好吧。”叶家耀和叶家荣不同，他知道求知欲该在什么时候停下来。 “臭阿渡，你都说出来了，还打住什么！”何筱回头准备动手。 好在司机已经将四人送到了机场，不然林渡逃不了太极宗师的一顿海扁。林渡推着叶家荣，让他睡眼惺忪的醒了过来。 “哪里有棍子？”叶家荣睁开眼的时候茫然的问了一句。 “阿达！臭大叔接招！”何筱一拳砸在叶家荣肩膀上，将他推进了机场大门。 “怎么成武打片了？”叶家荣还没完全醒过来，在入门处晕头转向。 林渡和叶家耀拖着化身侠女的何筱，让他赶紧去买票。 “咱们就别考验俄罗斯的安保了行不行？”林渡努力的劝着。 “好啊！咱们不说这个，咱们说意大利吧！”何筱现在发疯了一般，专挑别人身上的软肋。 “随便。”林渡放开手，“意大利比较注重家庭观念，队内当然也以经验丰富的球员为尊，有内讧传统的大帽子，可扣不到它的头上。” “啊！”何筱无处发泄，暴躁的挥手敲在林渡的胸口上：“臭阿渡，受死吧！” 一个是接招，一个是受死，两者间程度非常不同，中了化骨绵掌的林渡居然有点洋洋得意，心中那种男人奇怪的幼稚又得到了满足。 “噗哈哈哈……”这时，叶家耀骤然发出一连串扭曲的笑声，让整个候机大厅显得有点恐怖。 “你干嘛？”何筱有点担心的问。 “对不起，实在没忍住。”叶家耀收起手机：“铁棍客罗本，电棍客斯内德，木棍客范佩西，没想到荷兰队内这么欢乐……” 这下轮到何筱的面部扭曲了，她不仅面部扭曲，身上关节也扭曲了，从林渡的控制中双拳双腿不断隔空向叶家耀攻击：“臭石头，我要把你挫骨扬灰！” 听到这种程度的用词，林渡内心备受煎熬，差点放开手。 看来男人不仅不成熟，还会有点自虐倾向。这不拿着机票回来的叶家荣开口就问：“臭小子，你竟敢惹何小姐生气！当心我拿棍子抽你！” 林渡赶紧集中注意力，拖着要撒泼的何筱开跑。他怕耽搁下去，俄罗斯的安保人员会拿电棍过来维持秩序。 第三十八章 居然能反超比分的德国 比利时队今年有没有内讧林渡不清楚，不过今年夏天，这支“欧洲红魔”肯定还会赢下更多的球迷。 当然，第一场2:1输给英格兰的突尼斯，在这场获胜才有机会留下来的比赛中，也用坚持进攻的方式赢得了大家的尊重。 “又是三中卫……”阿扎尔在六分钟时就为比利时打进了一个点球，叶家荣这下算是完全清醒过来了。 林渡头痛，想让他继续睡，不过那是不可能的。双方精彩的对攻让球场响彻着呐喊，没有人能在这种比赛中打盹。 “三中卫和两中卫的选择，近年来也算是足坛的一种主流思潮交锋。”在突尼斯换人时，林渡对叶家荣说：“两者最大的不同之处在于两个边路。三中卫阵容中，通常会在左右两边配置称作边翼卫的球员。边翼卫的活动范围很大，可以选择防守，也可以选择进攻，而比利时阵中的边翼卫，今天主要任务就是冲上前场，拉开两路的进攻空间，形成三前锋，甚至加上两个经常杀进禁区的前腰，形成五前锋的效果。” “而在两中卫的阵容中，边路除了配置侧重于防守的边后卫外，还会配置支援前场进攻的中前卫或者专职进攻的边锋。不过两种阵型在比赛中会来回变换，比如两中卫中的后腰，会在防守时退回后卫线，形成三中卫。而进攻的三中卫阵型，也会有中卫顶上，留下两个中卫。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兵无常形。” “哦……”林渡说得口干舌燥，叶家荣也听得不清不楚。 何筱对两人翻了个白眼，“作为球迷，这种比赛就好好的享受进球，老是说那么干巴巴的话题干嘛？” “球迷进阶嘛，虽然我不是好老师，他也不是好学生啊。” 叶家荣没反驳，他是真觉得自己不是好学生。不过他这一不说话，倒成了默认林渡不是好老师，这就让林渡很难受。 “做人不能太实在啊。”林渡沮丧的叹气，何筱扮着鬼脸嘲笑他。 上半场双方就打成了3:1，突尼斯拼着两人受伤被换下，进了比利时一个球，四人毫不犹豫的成了这支球队的拥趸，为他们摇旗呐喊。 “我喜欢这种比赛。”一个上半场就将挑剔的叶家耀打服了。 到了下半场，又进一球的比利时需要留力，主教练连续换人，将梅开二度的卢卡库和阿扎尔相继换下。 “阿扎尔多少岁了？”为避免出现内马尔那种情况，林渡先问了一句。 “二十七岁。”叶家荣咂着嘴说：“可惜，也拿不到球员的最高奖项了。” “这是欧洲球员！”叶家耀冷哼。 何筱倒是警觉了起来：“怎么？阿扎尔又哪里得罪你了？” “没有啊。”林渡没想到自己在何筱心中是这种形象，决定吹捧一下阿扎尔：“86年世界杯，比利时0:2负于阿根廷后，时任主教练蒂斯说过，要是给他一个马拉多纳也能赢得世界杯冠军。现在好了，虽然没有马拉多纳，扎球王的表现倒是比梅西好，我看比利时今年要夺冠了。” “呸呸呸！”何筱左右看了看，发现没有阿根廷球迷才放下心，“那就看你和贝利两个人的功力谁更厉害了。” “怎么又扯上贝利了？”林渡不解。 “你不知道欧洲红魔的来历吗？比利时曾在1963年的热身赛中5:1大胜贝利所在的巴西。贝利形容比利时球员就像魔鬼附体一般，所以才叫欧洲红魔。” “哦，你不说我还以为他们抄袭曼联的创意呢。哎呀！”林渡说着惊叹了一声，“巴楚亚伊这个反向帽子戏法可真攒人品！” 替换阿扎尔上场的巴楚亚伊连续三次错失绝佳机会，让人怀疑他是中国神话的爱好者。 这时叶家荣也对比利时球员产生了意见：“我好不容易能盯着一个蓬蓬头看，怎么又来一个蓬蓬头？这比利时主教练是消消乐忠实玩家吧！” 叶家荣被两个维特赛尔和弗莱尼这两个蓬蓬头弄得又纠结了起来。 “一个是泡面卷，一个是棉花糖，这不就简单了吗？”何筱偶尔出的点子都带着金子般的光芒，叶家荣立刻就分清楚了。 在千呼万唤中，四过空门而不入的巴楚亚伊终于打进了进球，避免出现尴尬的局面。林渡也捏了把汗，如果第五次再打不进去，平白多了一次不进家门的大禹估计都会气得跳起来亲自上场了。 一场大胜，点燃了四人的全部激情，也点燃了全场观众的激情。5:2的比分，以不太世界杯的场面成了最足球的场面。 “比利时万岁！”何筱疯狂呐喊，脸上泛起的红艳真有点比利时球迷的味道。 “突尼斯走好！”叶家荣一张口林渡就赶忙将他的嘴捂住。 “英格兰那边还没打呢，没到送他们离开的时候。你这样大喊大叫的，倒是突尼斯球迷有可能抬着我们出球场。”林渡很紧张，随着世界杯的进行，最近球迷越来越躁动，作为四人组领队，他也得担心大家的安全。 四人兴致不减，对接下来韩国和墨西哥的比赛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当然，四人的目标很明确，那就是吐槽韩国队。韩国队也不负众望，用数次恶劣的犯规凝聚了看球的观众，大家一致对这支亚洲球队破口大骂。 “咱们不是亚洲的同胞吗？”叶家耀喊打声最大，歇下来时声音都嘶哑了。 “说得也对。”何筱频频点头，转头又骂了一句，“可是我就是忍不住要骂。” 这个时候没人听她的，大家又都投入到批判韩国队的声浪中了。 林渡不知道以前有没有这种全球球迷共同的敌人，但以他们的年龄，倒是只记得这么一支国家队。当然，俱乐部方面不算，不然五大联赛开始后，他们得坐在电视机前骂个不停。 比赛结束后，墨西哥在全球球迷的期盼下，用2:1的比分击败了公敌韩国。 “裁判对韩国还是有点高抬贵手。”对裁判尺度有点兴趣的叶家耀说。 “能不这样吗？裁判也怕被韩国队废了。”何筱说。 “可惜了，韩国还有机会……”叶家荣第一次对理论出线权失去了兴趣，这句话让林渡沉默了下来。“不过还好，只要瑞典赢了德国，韩国就……林先生，你怎么了？” 何筱也发现了林渡的反常，问：“怎么？你难道心痛韩国？” “不是啊……”林渡就差对天发誓了，“可是一想到要让德国输球才能在这一轮送走韩国，心里就难受，毕竟我也算半个德国球迷。” “要么就是德国球迷，要么就不是德国球迷，算半个是几个意思？”何筱逼问。 “你想啊，如果一只球队公认很厉害，但每次都输给你的主队，对这样的球队，你能恨得起来吗？特别是这支球队面对着预选赛淘汰过你主队的球队……” “怎么说起绕口令了？”何筱才不管林渡此时的心情呢，她终于找到报复林渡的机会了，“其实，16年欧洲杯上，德国终于赢了一次意大利……” “哎……不要说了，咱们看球吧。” 今天最后一场比赛就是历史上老是输给意大利的德国，和这届世预赛附加赛中淘汰过意大利的瑞典。 德国还是玩他们的控球，不过在开了会后，他们的命好像也硬了不少。虽然被瑞典先进球，他们不仅反超了比分，还是在球队少打一人的情况下，已经到了补时中，克罗斯用一种英雄般的任意球反超。 “有谁说过最近德国不擅长打硬仗吗？”林渡问，其他三人的回答都是摇头。 第三十九章 四人组也开了个短会 今天是第二轮小组赛的最后一个比赛日。 开了会的德国在昨天不仅赢球了，还找回了一些过往让人称道的铁血。有这种利好，估计阿根廷队内也在加班加点的开会。 而何筱，在大清早便将众人召集了起来，也准备开个短会。 和有点亢奋的何筱比起来，与会的人员显得有点无精打采。叶家荣沉迷于算分泥淖自不必多说，叶家耀这两天对各支球队的历史产生了兴趣，晚上也独自折腾到半夜才睡。 相比起都有事干的叶家两兄弟，林渡的原因就有点羞于启齿——他是单纯的失眠。 “我发现了一个重大秘密！”何筱开门见山，三个男人一起鼓掌，“你们都认真点！这个秘密和吊坠有关！” “吊坠？什么吊坠？”叶家荣好像完全忘了，又好像是在装傻。 “你竟然问我！”何筱眉毛一蹙，语气冷了起来。 “呵呵，我的好大哥，这个笑话可一点也不好笑。”叶家耀已经很久没用这种刻薄的语气说话了。 “啊……”叶家荣拍着脑门，这才从兜里将那串吊坠拿了出来。 自第八个比赛日，在阿根廷和克罗地亚的比赛场馆下洛夫哥罗德体育场获得吊坠以来，因为暂时没能破解其代表的意思，所以两兄弟轮换保管，昨天到了叶家荣的手中，今天本该交给叶家耀。 可叶家荣突然玩这么一手，久未提起的继承权之争，又让两兄弟之间擦出了火花。 “我是真的忘了……”叶家荣竭力解释，不过收效甚微。 “哼，忘得好！如果不是前两次阿渡和我们分享了一些推理的思路，今天这个秘密我才不会告诉你们两个呢！”何筱气呼呼的说，叶家耀一把将吊坠抓了过去。 “也不能全怪叶大公子。”叶家荣留给林渡的印象并不好，说他想独吞吊坠私下破解谜题，林渡一点也不会怀疑。不过，今天叶家荣的表情不似作伪，他应该是真的没想起，“这段时间大家都挺累的，忘了也是情有可原。” “好啊！我就说臭大叔怎么这么有底气，原来是你阿渡在后面撑腰！”何筱抱着手，鼓着脸颊吹气。 “我……”林渡想表示自己绝没有在背后怂恿叶家荣，但何筱完全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算了，作为竞争对手，你俩这么做也无可厚非。也许你们私下已经破解了有关这个吊坠的秘密，但既然是大家一起得到的这串吊坠，有些信息就应该共享。这枚吊坠根本就不是什么水滴状，而应该理解为血滴状。”何筱负气要走，想一想又坐了回来。 “血滴？”林渡皱眉。他觉得先不用着急解释，而且当何筱耍起小性子时，无论怎么撇清，何筱也都不会采信，干脆顺着她的意思，先将吊坠背后的事弄明白。 就吊坠那鸡血石的艳红而言，的确更像一滴血珠，而不是林渡之前认为的水滴。只是生在新中国，长在和平中的林渡，怎么也无法联系到这么毛骨悚然的答案。 “没错，就是血滴。如果昨天臭石头不提起前南，我还真想不到这上面来。”说着，何筱对叶家耀努了努嘴，这便算对他的提名表扬了。 这个动作看在林渡眼中，让他心里有点发酸，于是他说：“可是这并不能说明什么，接下来第三轮好像已经没有瑞士和塞尔维亚这种对手了。” “对手看似没有，但恰好我又看到了这个。”何筱拿出一份俄罗斯旅游指南放在桌上，那是他们看巴西和哥斯达黎加的比赛时，何筱在圣彼得堡旅游商店买来的。 林渡来回翻着，装作很认真的阅读。何筱静静的等着，最后实在等得不耐烦了，不客气的问：“你看完没有？” “我看不懂。”林渡将全是俄语的手册递回给何筱。 “你……”换做以往，何筱肯定会挖苦几句，这次她却只皱了皱鼻子，“算了，看来你们是真的已经知道了。既然你们蛮了这么久，咱们也没必要再谈下去了。” “我们知道什么了？”林渡发现今天何筱有点无理取闹。 “还不承认！”何筱捏紧了拳头：“拿到吊坠的第二天我们在哪里？” 林渡回忆着，阿根廷和克罗地亚的比赛第二天，他们去看了巴西和哥斯达黎加的比赛，去的地方当然是圣彼得堡。 听了他的回答后，何筱更加生气了。“圣彼得堡的基督复活教堂，又名滴血教堂！我说那天为何叶家荣会催着我们去球场，原来是怕我们继续游览，发现滴血教堂的秘密！” “是我催了吗？”何筱直呼叶家荣的名字，让这位往日的“臭大叔”很不习惯。 “当然是你催的，那个时候我正在怀疑这串吊坠是你爸和某朵野花的定情信物，然后你就提醒我们比赛要开始了！哼，你们两个一唱一和，就是怕我去教堂，然后发现这个秘密！” 林渡和叶家荣面面相觑，他们从没有过心照不宣的默契，此时却有同病相怜的患难情谊。 “但如果是指教堂的话，俄罗斯境内有三个教堂都冠以滴血之名。一个是位于乌格利奇，纪念德米特里王子的滴血教堂，一个是位于叶卡捷琳堡的纪念尼古拉二世全家遇害的滴血教堂，以及你刚才说的位于圣彼得堡纪念亚历山大二世遇害的滴血教堂。我们怎么知道答案一定指向圣彼得堡？”林渡发现再不解释就真的解释不清了。 “哈，这算是不打自招吗？” “我的意思是，我和叶大公子就算知道这条提示指向的圣彼得堡，我们为什么要瞒着你们？第三轮大家不是会一起看球吗？到时候一起重临圣彼得堡，答案还是我们一起获得啊！” “不一样！第三轮，三个拥有滴血教堂的城市中，圣彼得堡和叶卡捷琳堡会在同一天举办比赛，到时候你们随便编个像样的理由，将我们骗到叶卡捷琳堡看比赛，然后暗中安排人去圣彼得堡，那么，提示不就被你们单方面获得了？承认吧林渡，我并不是说你们不该私下破解秘密，但你们不该破解了还一直瞒着我们！只要你们开口，当天就算我们四人同在，我和臭石头也不会看属于你们的答案！” 何筱将话题带进了死胡同。当一个人认定自己被欺骗的时候，别人说的任何话，做的任何事，在其看来都是欲盖弥彰的方式。 林渡深知这个道理，才更明白此时自己要做的挣扎是多么的苍白，他只能选择什么都不做。 看到何筱和叶家耀同时离开的背影，林渡站起来说道：“这件事的争论到此为止吧。既然你们推断出答案应该在圣彼得堡体育场，那么，到时候你们去圣彼得堡获取应该属于你们的答案吧。” “你呢？或者说你们呢？”何筱追问。 “叶大公子有自己选择的自由，不过我会去叶卡捷琳堡。”做出这个决定让林渡感觉很疲惫。 “丢车保帅。”何筱冷冷说道。 “既然林先生决定去叶卡捷琳堡，作为他在这场竞赛中的同伴，我也决定去叶卡捷琳堡。不管对错，我们都该在一起的。”这时，叶家荣也站了起来。 “那还差不多。”何筱满意的走了。 留下来的两人沉默了一会儿。 “叶大公子，你不该……”林渡说。 “林先生，谢谢你帮了我这么久。输赢的结果，都该我们一起承担的。”叶家荣说得情真意切。 “你误会了，我是说你不该说我们在一起之类的话……”林渡浑身冒起了鸡皮疙瘩。 叶家荣打了个冷颤，身上也冒起了鸡皮疙瘩。 第四十章 有攻城锤的波兰退群了 早上的会开得不欢而散，所以预定要去看塞内加尔和日本比赛的行程只得搁浅。到了下午的比赛时间，林渡和叶家荣就在酒店餐厅观看第二轮的最后三场比赛。 在第一场英格兰对巴拿马的比赛前，何筱和叶家耀赶来，坐在了隔壁桌。 “那个……”林渡要找何筱说话。 何筱别过头，像对待陌生人搭讪般的对待他。林渡只得作罢，认真的看着比赛。 英格兰在这场比赛中打得毫无压力，上半场结束就基本已经宣告巴拿马得和最后一轮的对手突尼斯携手回家。 进球让人血脉喷张，餐厅里的观众几乎人人都成了英格兰的球迷，唯独角落里有个陌生男人在唉声叹气，抽着烟喝着闷酒。奇怪的是，服务员居然没去干涉。 “那人是巴拿马球迷……”服务员小声的对餐厅里的其余人说道。 “哦……”叶家荣听了后，体贴的让服务员将那人的账算在他头上。 “虚情假意！”何筱在一旁冷哼。 上半场就进了五个球的英格兰，在下半场开始阶段很快便第六次攻破了巴拿马的大门，那位巴拿马球迷看起来都快休克了。 “这样也能进球？到底是谁进的球！”叶家荣没看清过程，只发现随着镜头的移动，发现球居然到了巴拿马的球门里面。 “我大英帝星凯恩果然不凡，梅开二度后，就连逛个街都能完成帽子戏法。”林渡其实也没太看清，连续的慢动作回放后，他才知道原来是奇克的大力抽射在凯恩的脚下发生了折射。这样的进球以及运气让他叹服。 “算凯恩的？”叶家荣好奇的问。 “那不然呢？除非奇克也有个女儿。”林渡肯定的说。 “喂！你又胡说！”旁边一直冷着脸的何筱不乐意了，“这次过程这么明显，就算凯恩不拿女儿发誓，也得算在他的头上吧！” “凯恩的女儿？这是怎么回事？”叶家荣听得有点懵。 而这时何筱已经将头转了回去。 林渡全当没听见叶家荣的嘀咕，过了一会儿，何筱忍不住叫他：“你怎么不给你的同伴解释？” “解释什么？”林渡反问。 “你……”何筱气得直瞪眼，想要继续保持两张桌子的井水不犯河水，又实在听不下去叶家荣的嘀嘀咕咕，只得亲自解释：“在过去的这个英超赛季中，凯恩一直在和萨拉赫争夺英超金鞋。原本处于领先的凯恩因为后半段的受伤，以及萨拉赫的突然发力，到联赛还剩六轮时，凯恩在进球榜上落后萨拉赫五球。这个时候，凯恩所在的热刺迎战斯托克城，凯恩的队友埃里克森在比赛中梅开二度。但随即，凯恩认定埃里克森的第二个进球碰到了他的肩膀，所以应该算他的进球。并在推特上用他的女儿发誓……” “啊！这也太严格了吧！”叶家荣咂舌不已，“那最后这个进球算到他头上了吗？” “不然呢？还能怎么办？”林渡说道。 “啊！你看，你就是明明知道！”何筱生气的说。 “是你提醒之后我才知道的，就像早上那个滴血教堂……” “呸！谁要听你解释。”何筱又不理林渡了。 整场结束，6:0落后的巴拿马好说歹说打进了一个进球，将比分改写成了6:1，不至于第一次世界杯之旅就被剃两场的光头。 只是这个进球完全不能让巴拿马球迷满意，角落里那个家伙抓着酒瓶子都快哭了。 这时何筱走到他身边，弯下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不一会儿那个巴拿马球迷就破涕为笑，抓着何筱的手十分感动。 等何筱回来时，林渡满腹疑团，但他知道自己问肯定会先碰一鼻子灰，所以干脆按兵不动。 “我告诉他……”果然，按捺不住的何筱在对叶家耀说话时提高了音量：“他们至少完成了在世界杯赛场上进一球的目标。” 这下轮到餐厅里其余几位中国人抽闷烟喝闷酒了。 “昨天比利时5:2，今天英格兰6:1……这个小组情况有趣了，比利时和英格兰胜率相同，净胜球也相同，总进球数也相同。哈哈，要是最后一轮继续保持就好了。”算分狂魔叶家荣很开心。 人就是这样，有时候越有挑战性越觉得有趣。 “你倒是开心了，但有人却开心不了。”林渡悠悠的说道。他的声音也不低，正好能被身后坐着的何筱听见。 “谁不开心了？我开心得很！”何筱说。 “我说的是c罗……”林渡顺理成章的接上了话头，“辛辛苦苦扛着整支球队参赛，几乎累得脱了一层皮才打进四个进球，转眼就被人轻轻松松的反超，他能高兴得起来吗？” “我再搭理你我就是猪！”何筱气得咬牙切齿。 但接下来的两只球队，很快就让何筱变了一回猪，因为今天的第二场比赛是塞内加尔对阵日本。 “你就等着被别人打脸吧！日本三十三次对阵非洲球队，取得了二十二次胜利。而且第一场他们打哥伦比亚你也看了，技术和身体都没得说，今天你的黑马估计要栽跟斗了！” “谁人在和我说话？”林渡挠着头问。 “我……”何筱想要提醒他是自己在说话，一开口就发现不对，马上选择闭嘴。 其实林渡心里也有点担心，第一场日本战胜j罗没首发的哥伦比亚，体现了他们对战术的执行能力，而非洲球队在这方面素来就是短板，他还真怕塞内加尔无法轻松过关。 所以在马内打进塞内加尔的第一个进球时，林渡少有的狂吼了一声。 “哎呀……果然是英超出来的人，又是逛街就能进球，看来塞内加尔的黑马成色越来越足了。” 让他没想到的是，整场比赛日本队两次落后，又两次扳平，最后以2:2的比分结束了比赛。 更让他糟心的是，叶家荣在赛后说道：“这个小组也很有趣，日本和塞内加尔也是同分，净胜球和总进球数也相同。哎呦，他们两个之间的直接胜负关系都相同呢！林先生，你怎么了？” “你的林先生需要急救。”何筱得意得不行。 何筱这次又完美的展现了东方的神秘力量。她刚说了急救，接下来哥伦比亚和波兰的比赛中有个倒霉蛋就连着三次接受了队医的急救。 “奇怪了，他接受治疗后怎么不出场等着？”叶家荣问。 “这是门将！”何筱已经完全忘记了双方的水火不容。 世界杯不愧是j罗的成名之地，回到首发的他两次助攻，带领哥伦比亚3:0大胜波兰。而这也宣告了波兰成为本届世界杯第一个出局的种子队。 见到这个结局叶家荣很开心，倒不是因为波兰出局了，而是他好不容易认识的夸德拉多在这场比赛中有了一个进球。 “哎，你是开心了，可是又有人高兴不起来了。”林渡再次长叹。 “谁？”学乖了的何筱没往自己身上揽。 “莱万多夫斯基啊！作为现今足坛数一数二的中锋，其他队逛街都能进球，他这两场比赛连一个进球都没捞到，能高兴得起来吗？而且……”林渡加重语气：“在所有球队都在寻找破铁桶的攻城锤时，这枚攻城锤却灰溜溜的回家了，这对他来说，也算是二次打击吧。哦，对了，他是拜仁球员……” “哼！歪理邪说！”何筱气冲冲的跑回了房间。 叶家耀慢慢的站起来，对林渡笑着摇头。 第四十一章 同时开赛的小组第三轮 “哈，塞内加尔也不过如此嘛。” 在萨兰斯克体育场外时，叶家耀突然对林渡说。林渡一怔，叶家耀什么时候学会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话了？ 叶家耀接着小声说道：“是何小姐让我对你说的。” 原来他只是个传声筒，还是那种连何筱说话时的表情和语气都得模仿得惟妙惟肖的人肉传声筒。 昨天世界杯小组赛第二轮结束，今天早上在叶家荣的斡旋下，四人又回到了原定计划中，从莫斯科赶往萨兰斯克现场观看葡萄牙最后一场小组赛对阵伊朗。当然，昨天的开会内容都没人提起，更没人主动提到明天的比赛。 “千万不要以为这样就算原谅你们了。” 早上出发时何筱很不情愿，在这段跨城的旅途中，她也的确是这么做的。不仅保持沉默，还拒绝游览萨兰斯克的街景。如果要给现在的何筱找个准确的比喻，那一定是被大人欺骗后闹着别扭的小姑娘。 不过，或许还有另外一个原因：第一轮哥伦比亚对阵日本时，他们已经来过一次萨兰斯克，何筱对于二次造访的城市好像兴趣都不大…… “哎。”既然是何筱的原话，林渡立马唉声叹气了起来，“塞内加尔的表现甚至让我担心起他们的出线权了……” “我们可是选了塞内加尔平局，所以积分又追上了十分哦。” 快停下！林渡在心里大叫，叶家耀被迫加上的语气词，让人眼前浮现出全身体毛的大叔穿着萌系少女服。不过看得出叶家耀也很难做，不原话传达的话，何筱肯定会将他也划成反派。 “那场我们的确选错了。不过不是选的塞内加尔，而是选的日本。”即使胃部不适，林渡还是一丝不苟的回答。 “什么！”一直在叶家耀耳边低语的何筱震惊了，“你为什么不选塞内加尔？当你说出他们能进八强的时候，你就应该全副身心的支持他们，而不是做一颗随波飘摇的海草！” 林渡叹气：“这都是为了阻止丸山桂里奈小姐，可惜最后还是失败了。最近几天我决定不上网，以免看了不该看的东西，最后弄得食欲不振。” “哼，虚伪！晚上躲在被窝里看了谁知道？” “并非我虚伪，而是单纯的对丸山桂里奈不感兴趣。哎……”林渡说着又叹了口气。 “干嘛叹气？撒谎后良心发现了吗？”何筱问。 “要是新垣结衣就好了……” “臭不要脸！”何筱红着脸骂。 “不过我们最后一场选了哥伦比亚，所以……”林渡并未说完。昨晚在比赛的过程中他就知道何筱选了波兰，所以现在双方的总分比是210：180，林渡方继续领先。 “我才不担心呢，最后一轮确定了出线权的球队会考虑出线后的对手，而还剩出线机会的球队又会垂死挣扎，赛前的结果预测基本就是靠运气。而我，运气比你们好得多！” “为什么？” “因为我爱笑啊。”何筱的眼睛笑成了两轮月牙。 其实四人中最爱笑的应该是叶家荣才对，不过要说发自内心的笑，还是何筱胜出。 “太遗憾了……”研究接下来赛程的叶家荣很是颓丧。 “臭大叔怎么了？”何筱最喜欢替人排忧解难。 “第三轮明明每天有四场比赛，为什么只分成两个时间段？这样做不怕降低收视率吗？” “这叫同组同时开赛，是为了避免球队之间打默契球，影响最后的出线权归属。而且，在某些关键场次，不仅不会降低收视率，还会因此获得更多的关注。”何筱告诉他。 “默契球？”叶家荣拿出a组四支球队此时的积分，“这组有必要打默契球？” 何筱有点晕阙，挥着手让林渡过来帮忙。 a组的四支球队中，埃及和沙特现在都没有积分，所以同积六分的俄罗斯和乌拉圭就算最后一轮不踢都确定会出线，当然用不着打默契球。 “你看今天第二个时间段开始的b组。”林渡等叶家荣翻出b组的积分接着说：“西班牙和葡萄牙第一轮3:3打平，第二轮又都1:0小胜各自的对手，两者此时同积四分，净胜球都为一，总进球数都为四。排在他们后面的是第一轮1:0赢了摩洛哥，第二轮0:1输给西班牙，积三分净胜球为零总进球数为一的伊朗。” “伊朗那个球也算他们的总进球数？”叶家荣睁圆了眼睛问。 “……别队的乌龙也算己方球队的进球！”林渡发现叶家荣某些地方的水平很拖后腿，“今天最后一轮，是西班牙对摩洛哥，以及葡萄牙对伊朗。如果西班牙和摩洛哥提前比赛，最后结果是西班牙0:2输给摩洛哥，那么伊朗和葡萄牙就有可能打出伊朗1:0赢下比赛的默契球。这样，积六分的伊朗可以出线，净胜球为零的葡萄牙也可以踩着净胜球为负一的西班牙出线。伊朗和葡萄牙拿到皆大欢喜的结果，还可以剩下力气备战接下来的淘汰赛，何乐而不为？” “哦，没想到其中还有这么多关窍。真佩服最初发明足球比赛的那群家伙。”叶家荣这下理解了。 “最初的小组赛并没有这种规定。”叶家耀这时说道，他居然没用刻薄的语气来嘲笑叶家荣，“这项规定是国际足联在多次惨痛教训下才得以实施的。其中最有影响的，应该是1982年世界杯上，那届的第二小组中有联邦德国，阿尔及利亚，智利和奥地利。前两轮小组赛中，联邦德国先后1:2阿尔及利亚，4:1智利，积两分有两个净胜球。奥地利先后1:0智利，2:0阿尔及利亚积四分有三个净胜球，出线权将在联邦德国，奥地利和阿尔及利亚三队之间争夺。最后一轮，阿尔及利亚和智利先出场比赛，阿尔及利亚3:2艰难险胜了对手，这样他们就积了四分净胜球为零……” “你开什么玩笑！一场比赛的胜者怎么可能只积两分！”现在的叶家荣可不好忽悠。 叶家耀翻了个白眼，不想接着说。何筱咯咯笑了一阵，道：“积多少分也有历史变迁的，那个时代胜者就积两分。在阿尔及利亚战胜对手后，联邦德国想要出线就必须要战胜奥地利，而奥地利可以接受小比分的失利，因为那样他们照样能够以净胜球优势出线。考虑到两国不同寻常的关系，他们决定打一场默契球。所以，在比赛的第11分钟联邦德国攻入了一球后，两支球队在随后的八十分钟里无限倒脚消极比赛，看台上的观众挥舞着钞票抗议，就连解说都拒绝继续解说。最后，阿尔及利亚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这两支球队联手踢出了局。” “可惜了。”叶家荣叹息了一会儿后才说道：“不过还好，我们国家可以不用受这种窝囊气了。” “我们国家也没少受，甚至还有明明是自己在打默契球，却因为算错净胜球而导致……” “咳咳！”何筱连咳几声，打断了林渡的话。“中国队7：0战胜香港，但因为沙特6:1屠杀马来西亚还是被淘汰的事情就不用拿来举例子了。” 叶家荣忍住笑，对着林渡使眼色。“好吧，”林渡说，“我没想过要举例子的。” “啊，a组的比赛要开始了。”何筱看向了大屏幕。 大家更多的都是关注俄罗斯和乌拉圭的小组头名之争，在沙特和埃及那边观众少了很多。 “就说会影响收视率嘛。”叶家荣一边看球一边抱怨。 “待会你就知道了。”林渡让他安静下来。 第四十二章 交替更迭的榜首之争 a组的悬念不多，在无法确定b组一二名的情况下，俄罗斯和乌拉圭拼刺刀的意义也不大，所以两支球队在这场比赛中都有轮换。 只是这种轮换像一面镜子，将球队真实的家底照的一清二楚。乌拉圭开场十分钟，就由苏亚雷斯打出贴地任意球轻取一分。 “抓内鬼！抓内鬼！”叶家荣大叫。 “那是战术……”林渡说：“伊格纳舍维奇在发现对方打门的路线时，将乌拉圭人墙中的进攻球员推开，同时也给己方门将留下了开阔的视野。” “切！防住了才是战术，防不住就是内鬼。”何筱不认可林渡的说法。 林渡连忙表示虚心受教。 就在几人说话间，乌拉圭人一次远射打在俄罗斯球员身上发生了折射，足球在草皮上有个二次变向，俄罗斯门将扑救不及，乌拉圭人再下一城。 “你怎么不说话了？”何筱问。 “作为一名进攻球员，一场梅开二度一场帽子戏法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每场都能保持进球的势头。”林渡说。 “你想表达什么意思？”何筱听得云山雾罩。 “我在赞扬切里舍夫，第一场替补上场梅开二度，第二场首发打进球队第二个球奠定胜局，而这场……”林渡舔了舔嘴唇，“打进乌龙保持状态。” “……”何筱哼都不想哼。 比赛到了这里基本也结束了，三十六钟时俄罗斯的斯莫尔尼科夫两黄变一红，少打一人的俄罗斯虽然在自己的主场仍然还有攻势，但在老辣的乌拉圭面前显得后劲不足。 这个时候，照顾到林渡等人听不懂俄语的何筱找来国内直播，准备看看另外一场埃及和沙特的比赛。 “奇怪，关注度不高连解说都不配吗？”何筱很是郁闷。正在抱怨中，解说声音又慢慢的出现了，“好奇怪，怎么会有段时间没声音呢？” “这有什么奇怪的？我用电脑看视频时，也会遇到这种情况。放着放着，屏幕上的男女主角的衣服就……” “臭阿渡！死流氓！”何筱红着脸啐道。 “啊，难道看游泳比赛很流氓吗？”林渡很是委屈。 “你给我滚开！”怕林渡又说其他话的何筱转手就将直播关了。大家的注意力又回到了俄罗斯和乌拉圭的比赛中。 “啧啧，这场比赛的看点，估计就是将近两米的久巴被欺负九十分钟吧。”林渡说道。在苏亚雷斯让饼给卡瓦尼时，0:3落后的俄罗斯已经完全没机会了。 “想不到两场比赛打进八个进球，还拥有媒体赞誉的高中锋的俄罗斯，在这场比赛中打得这么不堪。”叶家荣没想到是这个结果。 “正常。”林渡并不意外，虽然他这场选了平局，还因此让选乌拉圭赢球的何筱追上了十分，“这几年在大赛中打出成绩的基本都是靠苟活留到最后。比如说14年世界杯进决赛的阿根廷和16年欧洲杯夺冠的葡萄牙。反之，前期打得热闹的球队好像很难持久……咦，我好像说了两只奇怪的球队？” 说着这边，叶家荣又看了一眼埃及和沙特的最终结果。没想到沙特居然2:1赢了埃及。 “进一球，赢一场……可惜第一场沙特没打平，不然就能实现出线的小目标了。”林渡说着，被何筱粗暴的拖进了球场。 作为第二时间段开赛的b组，比起a组来说就悬念太多了。林渡本来准备了一点关于c罗和伊朗主帅奎罗斯之间的恩恩怨怨来活跃气氛，没想到根本就用不上。 连着被一个叫“乌龙球”的家伙和一个叫“凯恩”的男人在进球榜上压制的c罗，开场三分钟就完成了一脚精彩的打门。这也将这场比赛直接带进了出线权的激烈争斗中。 伊朗人显然不认为自己会输。第九分钟，高涨的求胜欲望让他们的门将贝兰万德和中场埃扎托拉希，在一次门前配合失误后发生了争执。 “所以说还是葡萄牙的马里奥高风亮节，要不是他完成了解围，估计素有内讧传统的伊朗队得直接在场上打起来。”林渡说。 “他故意这么做，是为了在算公平竞赛分的时候获得加分吗？”叶家荣认真的问。 “……他那就是单纯的打偏了而已。”何筱差点不知道该说什么。 第十二分钟，葡萄牙的安德烈?席尔瓦也完成了一次空门不进。何筱眼睛瞪着林渡，不准他再误导别人。 林渡岂是怕了何筱的人？所以他换了个话题说道：“伊朗今天踢得很勇敢，像一群真正的斗士。实际上，他们也的确是一群斗士。在这届世界杯决赛圈的参赛球队中，他们的对手是最多的，除了同组的葡萄牙、西班牙和摩洛哥，还有远在大洋彼岸的美国……” “你不是不扯政治吗？”何筱提醒他， “我说的是商业啊！耐克这个王八蛋，我不仅以前要抵制，以后也要抵制到底！” “犯不上这么激动吧？耐克也是身不由己……切，原来你是阿迪党，这就是借题发挥！”何筱扫了一眼林渡的鞋子，不屑的说道。 两人正说着，叶家荣突然手一抖捏着手机叫了起来：“糟糕，西班牙那边进球了！” “恭喜a组第二名俄罗斯喜获b组第一西班牙……” “不是，是摩洛哥打进一球，西班牙现在落后！” “呃……”林渡觉得很尴尬。还没缓过来，叶家荣又叫了起来：“西班牙进球了！” “哈哈，2:0了，怎么和我赛前说的一样？”林渡很高兴，“接下来就看伊朗和葡萄牙联手做掉西班牙吧！” “啊？这次就是西班牙进的球啊，两只球队现在打成了一比一平！西班牙现在依靠总进球数成了小组第一！” 对于中立球迷来说，两场比赛同时开赛最痛苦的地方就在这里，在决定看其中一场时，你永远无法预知另外一场的激烈程度，说不定这场就是个闷平的结局，而另一边上演着精彩的进球大战。现在林渡等人就遇到了这种情况。 “咳咳，别浪费时间在其他地方，这边也很精彩。看，这不也有进球了吗？”林渡说道。夸雷斯马用一脚精彩的外脚背抽射，证明了他才是最配站在c罗身边的男人。“奎罗斯现在一定后悔得不行。赛前他说自己的球队能防住球王c罗时，他绝对没想到，葡萄牙阵中还有个视频球王。这个进球，又给夸雷斯马的精彩集锦续了十五秒。” 上半场，西班牙和葡萄牙在积分榜上完成了落后，超越和反超越的戏码，惊心动魄的程度让叶家荣几近虚脱。 而下半场，他直接虚脱了，不对，应该说他勉强硬撑到了补时阶段，而后就彻底虚脱了。 常规时间内，先是c罗在视频回放后拿到点球打飞，另一边摩洛哥进了第二个球。看起来，这组的形势就这么定下了。 没想到到了补时阶段，几乎是在同时，西班牙那边进球被判越位，通过视频回放确定进球有效。而这边葡萄牙防守球员禁区内手球，视频回放后伊朗获得点球，将比分扳平。接着，伊朗在补时快结束时还有一个绝佳的打门机会，差点将葡萄牙踢出局去。 两个球场同时进行的比赛，葡萄牙、西班牙和伊朗的命运来回交替，叶家荣惊呼和惋惜声连连，最后结束时，他双目无神的瘫坐在座位上。 “这样的比赛完全不用愁收视率……”叶家荣声如蚊蚋。 “视频裁判是今晚的最佳主角。”林渡也有点腿软。 第四十三章 时差是个很重要的东西 多年以后，如果有人从比分上来回顾这届世界杯，昨晚的四场比赛很可能会被忽略掉。1:1、2:2，比起英格兰和比利时的6:1、5:2，在数据上来看要逊色很多。 只有亲历过这个疯狂的夜晚的人，才知道有多么的惊心动魄以及荡气回肠。伊朗自然可以昂首离开，摩洛哥的背影也不会显得怯弱。 当然，a组离开的两支球队，埃及和沙特也给球迷留下了一些惋惜，即使早已被淘汰，他们还是在最后一场比赛中奉献了精彩的演出。 “埃及作为赛前大家看好的黑马，今年的表现有点不合格。”当初说到黑马时，何筱第一个就说了埃及，现在小组赛三场全败，她要对其秋后算账。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虽然都说足球不是一个人的运动，但不得不承认，今年进入决赛圈的几支球队，他们的当家球星在球队中就是高几档的存在。埃及就是其中之一，如果不是萨拉赫在非洲区预选赛中，出战五轮打进五球的精彩表现，埃及能不能来俄罗斯还一定。而这样的萨拉赫，竟然在欧冠决赛中受了伤。勉强随队出征，一场无出场纪录，一场替补，一场首发，这种情况下能帮到球队多少？” “你这是话里有话啊！”何筱挑出了林渡的语病，非要让他展开了说明白：“还有几支球队，你给我把名字都说出来。” “这就不说了吧，大家心知肚明。”林渡不上当，要是被何筱写进她每天都会发布的文章中，说不定又会引起一片口水。预测塞内加尔能进八强的事就够他发愁了，何必还要将自己卷入更大的论战中？ “嘻嘻，淘汰了两支亚洲球队和两支非洲球队，十六强已经有三支欧洲球队和一支南美洲球队了。看来……”果然，何筱嘻嘻笑着，在林渡七上八下的心上又加了一块大石。 就在林渡想将话题换掉时，叶家荣拿着积分榜过来了。林渡第一次想抱着他的脑袋行西式贴面礼。 “叶大公子，今天的积分情况算得怎么样了？”林渡问。 “c组的形势还算明朗，法国提前出线，秘鲁提前出局。而澳大利亚现在积一分，但他们的净胜球为负一，要追上积四分，净胜球为一的丹麦，不仅要看对手秘鲁的脸色，还得看丹麦和法国的结果，所以要反超的几率不大。”叶家荣侃侃而谈，让林渡和和何筱很是惊诧。 不过叶家荣并没注意到两人的表情，接着说：“这个d组就麻烦了。只有克罗地亚确定可以出线，其他三支球队都还有理论出线的机会。看来今晚又是两场鏖战。咦，你们看起来好奇怪，我说错了吗？” “没有，大叔对出线的形势分析得很透彻，可以让很多人望尘莫及了。”何筱没吝惜用词，说得叶家荣容光焕发。 “全靠林先生和何小姐的栽培……” “怎么用词这么奇怪？大家都是朋友，这么说有点过分了。”何筱平静的说。 “怪我，怪我。”叶家荣检讨着。 叶家荣说完后，大家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此时四人在萨兰斯克的机场，广播里播送这一趟又一趟航班起飞的消息，历来匆匆的四人却都没动，漫无目的的看着来来往往的各国行人。 “今天的第一场我会看法国和丹麦。”何筱说。 “哦。”随口应了一声后，林渡觉得有点太过敷衍，接着说：“为什么？法国会轮换，而丹麦肯定会以防守为主。法国虽然没有打默契球的习惯，但如果缺点和优点都很明显的博格巴不上场的话，他们要攻破丹麦的大门可能也并不容易。我觉得这场比赛或许会很沉闷。不如看秘鲁和澳大利亚，一个为了荣誉而战，一个为了渺茫的出线权而战，至少九十分钟内打出的内容会丰富一些。” “你说得很对。”何筱点头，“不过我就是要看。” 这倒是何筱的性格。林渡笑了笑说：“那我就看澳大利亚和秘鲁的比赛。” “随便你，就算找一晚上那个日本女人的消息……” “咱们可以不提这个吗？”林渡头大。 忘了是谁曾说过，对待别人过失，女生会时常无心提起，而男生则会埋在心中，一旦重提，那就是两人关系破裂之时。以此来看，何筱的确是个正儿八经的女生。 想到这里，林渡笑了起来。 “臭阿渡！你要是敢背着我找那个日本女人的消息……”何筱误会了林渡的笑，咬着嘴唇站了起来。 “不会的，我保证。这点你一定要相信我。”林渡举手要发誓，何筱却不理他，已经转过了身，用背对着他。 叶家两兄弟识趣的走开，留下束手无策的林渡面对何筱的背影。 今天的何筱和以往都不同，她平静从容，不再是那个给人的感觉是永远灿烂笑着，突然从人群中跳出来，让人又惊又喜的女孩。所以，林渡才更觉得棘手。 “阿渡，我们什么时候再见？”林渡快把头发抓掉时，何筱已经笑着转了回来。 “春暖花开，候鸟飞还时，便是你我二人……”这种毫无营养的话流水般从林渡嘴里说出。 “你非要说这种白烂的词吗？” “那我应该怎么说？”林渡又抓头，“咱们也就是分开去两个城市看两场比赛……” 何筱眉目愠怒，看得林渡一个字都说不出。 “嘻嘻，我真是笨蛋。你说得没错，很快就会再见的。”何筱最后笑了起来。 明媚如一颗糖般的笑容，突然触到了林渡心中柔软之处。他捏了捏拳，下了一个决心，正要启齿时，叶家荣挥舞着机票跑了过来。 “何小姐，快，要错过航班了。”叶家荣将机票递给何筱，林渡立刻看向其他地方。 面对两张机票，何筱犹豫了一下。叶家耀走过来，将叶家荣的手推开。“我不要你的机票。”叶家耀冷冷的说。 “不要？”叶家荣也冷笑，“我承认你在俄罗斯是有点关系，不过要向你那些朋友伸手要钱的事你肯定做不出来吧？这种情况下你怎么买机票？这也不是给你的，我怕有人最后得让何小姐掏腰包，所以是送给何小姐的。关你什么事？” “你……”叶家耀被气得鼻子都歪了。 “行了，你俩好不容易安静了几天，怎么又吵起来了？这个机票的人情我领了。”何筱干脆的抓过机票，拖着行李箱向检票口而去。 叶家耀狠狠的跺了跺脚，也只得跟了上去。林渡和叶家荣目送两人的背影消失，何筱连头都没回。 “啊，终于熬过去了。”叶家荣长叹一声，轻松又惬意的全身拍着。 “叶大公子，你这是干什么？”林渡好奇的问。 “我这全身的鸡皮疙瘩……” 林渡目不斜视的从他身边走过，懒得搭理他。叶家荣嘿嘿笑着，在后面追了上来。 “林先生，走错方向了吧？去叶卡捷琳堡也是在这里登机。” “为什么要去叶卡捷琳堡？”林渡问他。 “这不是说好了吗？今天何小姐他们去圣彼得堡看比赛，我们去叶卡捷琳堡看比赛……” “你看看赛程。” 叶家荣不明所以，但还是听话的翻开了赛程表：“6月26日，尼日利亚和阿根廷的比赛在圣彼得堡，而叶卡捷琳堡……”叶家荣停了下来，吃惊的望着林渡，“6月27日才有墨西哥和瑞典的比赛。何小姐她……” “她拿着国内的日程表，又忘了算时差，所以才会说两场比赛在两个场馆同一天举行……”何筱第一天到俄罗斯就没注意时差，看来到现在也还没完全明白过来。 第四十四章 保健养生足球了解一下 叶家荣怔住了，他和第三个答案竟然有可能因为这样的失误而错失。 “你现在赶过去还来得及。我早就说过，你可以和他们一起的。”林渡提醒他。 叶家荣显得很痛苦，找了个地方抱着头半天没动静。他也的确应该如此，如果何筱推断没错的话，他苦苦追寻的东西就在圣彼得堡，而他却囿于林渡和何筱，这两个和他毫不相干之人的君子协定，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弟弟唾手而得。 “哈哈……”最后叶家荣笑了起来。 林渡吓了一跳，用目光在机场大厅中找着医务室。可惜他看不懂俄语，对英文的记忆也很模糊，最后他决定先用武力将叶家荣带走。 “林先生不用紧张。”叶家荣笑完后显得很正常，“出现这种结果我早有预料。不管是我，还是叶家耀，最后总得有个人在破解谜题的过程中落败。现在既然确定是我，总好过每天为这事发愁。” 林渡把不准他是真豁达，还是在掩饰失败后的痛苦。 “再说，按照越来越复杂的提示，何小姐能不能破解第四个谜题还很难说，到时候……” 看来，这才是他想说的。如果何筱拿到第四个谜题无法破解，还是得找他们商量，到时候他们不劳而获，岂不美哉？ 果然是创业失败数十次的人，他在前天说出要和林渡共进退的时候，应该已经考虑到了这个问题。 林渡为他的老谋深算所折服，更被他接下来的话所震撼：“所以，咱们还是找个地方看球吧，大热门法国，以及还有理论出线可能的阿根廷，这两场比赛我都不想错过。”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精神？看球居然能疗伤吗？叶家的人果然都有过人之处。不过林渡已经习惯了，他早就认定叶家没一个正常人。 虽然四人组暂时分开了，不过到了法国和丹麦的比赛前，他们还是聚在了一起。林渡先在心里感谢了伟大的网络技术，然后点开了视频聊天。 圣彼得堡体育场外广场上嘈杂的声音响彻了酒店房间，何筱的脸也出现在了电脑屏幕上。 “大叔往后坐，你的脸太大了。”何筱还是那么不客气，叶家荣讪笑着往后坐了一段距离。 法国和丹麦的比赛很遗憾。这种遗憾不是对那种奋战了整场，最终还落败的球队的同情或者怜悯，而是对两只球队整场比赛碌碌无为的倒脚，隔靴擦痒的打门的愤怒。 “你听听，这里到处都是球迷的嘘声。”何筱拿着手机四处晃。 林渡和叶家荣没听到嘘声，倒是学会了几种骂人的外国语。由于两人都不喜欢赶时髦，所以很快便将这些词汇忘了。 “阿渡，面对本届世界杯第一场0:0，你不想说点什么吗？”何筱问。 “你这不是为难我吗？这场比赛如果有媒体想要复盘，估计都会被骂编造字数。但从战略上来说，他们的选择无可非议，我还挺欣赏这场比赛的……” “大叔，你可以替我打他吗？”何筱隔着网络对叶家荣说。 叶家荣嘿笑着不动。林渡刚才是安全测试，他确定何筱现在无法对他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后，才慢悠悠的说道：“这场比赛是一个重大的革新，以后健身房又多了一个推销词：保健养生足球了解一下。说不定还会让足球被更多人接受。” 叶家荣听了，一拍脑门说道：“这个点子不错，就是不知道请这两支球队来代言得花多少钱。” “请估计很难，不过可以骗。”林渡觉得应该鼓励快失去继承权的叶家荣再创业，“以前的xxx喉宝模式你可以学一学……” “嗯？那是什么模式？”叶家荣在求学之路上孜孜不倦。 何筱在对面都快撞墙了，“好的不学，偏要学这个！待会再和你说，我们要进球场了。”电脑屏幕顿时黑了。 两张脸映在屏幕上，一张发着油光，一张面无表情。 “我们要开电视看直播吗？”叶家荣问。 “免了吧，待会有绝佳视觉以及不靠谱的解说。”林渡很笃定。 果然，在阿根廷和尼日利亚的比赛开始前，何筱又和他们连上了线。不过林渡没问他们到底拿到答案没有，而单从何筱脸上也看不出端倪。 “嗨喽，感谢各位老铁，请不要给主播刷礼物喔。”何筱的声音很开心。 林渡也很开心。算起来，网络两端的四个人中，估计只有叶家荣不开心：“本来就没认识几个人，现在连号码都看不清楚了。” 他的抱怨可没敢让何筱听到，何筱尽职尽责的在现场播报着具体情况：“阿根廷这场又回归了四后卫阵型，三场比赛三种尝试，说明桑保利的确是世界名帅，他在更衣室的地位……已经完全被架空了。” “这种捕风捉影的事可不能乱说啊！”林渡赶紧提醒她。这几天打进四球带领葡萄牙小组出线的c罗炙手可热，梅西的人迷和阿根廷球迷心里都跟林黛玉似的，注意人身安全才是主要的。 “放心吧，我在尼日利亚的看台，阿根廷输了我可以放声大笑。”何筱满不在乎。 阿根廷变阵后，梅西回到了锋线，也回到了他最有杀伤力的位置上。而尼日利亚为了防住阿根廷，打起了五后卫，可惜这样一来反而让中场失去了防守宽度。 第十六分钟，三场比赛第一次首发的阿根廷中场巴内加送出助攻，梅西小角度抽射得手，将阿根廷从悬崖上拖了回来。 “你说你在哪个看台？”林渡问何筱。 “我……”何筱说不出话了。 这场比如如果有人在球场卖速效救心丸估计生意会不错。梅西的一个进球让尼日利亚球迷差点崩溃，到了下半场开始阶段，马斯切拉诺禁区内一个犯规，让尼日利亚打进了扳平比分的点球，阿根廷球迷肯定也处于濒死状态。 但谁也没想到，到了第八十六分钟，阿根廷罗霍的一脚抽射，又让尼日利亚球迷从云端坠落。 不过第三次出现在球场看台上的马拉多纳再次靠他富于变化的表情和肢体动作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好在这次工作人员学乖了，几次都紧紧的将他抱住，不然伊瓜因打飞射门时，他可能真的就冲上了球场。 “罗霍立功了！他继承了……”林渡叫了一声，捂着脸问何筱：“阿根廷有哪些伟大的左后卫来着？” “谁要告诉你啊！”何筱嘟着嘴不说。 “你不告诉我也没关系。我现在就担心罗霍的腰受不受得了，能扛着球王前行，腰不好可不行。” 罗霍进球后，梅西顺势跳在他背后，生动的诠释了为何人们要叫他为“小跳蚤”。 同组的另一场比赛也传来了好消息，克罗地亚2:1赢下冰岛，让阿根廷坐实了小组第二的宝座。 “冰岛好可怜啊……”比赛结束后，何筱都快哭了。 “怎么可怜了？” “为了让阿根廷出线，先后被尼日利亚和克罗地亚打了一顿，最后还得看着打了他们一顿的尼日利亚亲手保送阿根廷出线……” 这还有心思关心冰岛，她难道没注意到身边的尼日利亚球迷已经发现她只是个看热闹的中立球迷了吗？ “哎呀，你着急什么？想看我们获得的线索吗？哼！不给你机会！”何筱会错了意，将视频连线又掐断了。 林渡看到的最后画面，是阿根廷球员庆祝时，桑保利独自走回更衣室的场景。看来这个世界名帅，在阿根廷更衣室的地位真的尴尬了起来。 第四十五章两座球场两场比赛 或许和梅西乖乖学生的形象有关，昨晚的比赛结束后，林渡找遍全网都没找到黑梅西整场表现的评论。 类似于体系球员和赢了梅西狂，输了全队扛之类的话，更偏向于各家球迷之间的骂战，和梅西在场上的表现无关。 叶家荣闯进来的时候，林渡举起牛奶杯向他致谢。 “林先生，咱们还要去叶卡捷琳堡吗？今天有巴西有德国，没必要看瑞典和墨西哥吧？”叶家荣机关枪似的说完，发现林渡淡定的看着他，正要接着问，有个熟悉的声音传进了他的耳朵。 “不行，必须去。”原来林渡和何筱又在视频聊天了。 “没办法。”林渡对叶家荣耸了耸肩，用口型说道：“这丫头没东西写了。” 对于何筱的工作，叶家荣已经有所了解。发现自己也在何筱的世界杯游记中占据了一个角色，他还刻意要何筱在笔下美化一下他的形象。现在听到何筱遇到困难，顿时来了精神。 “咱们继续积分分析吧。” 叶家荣的建议让林渡喝在嘴里的牛奶进到了气管中。 “咳咳……”看来何筱那边情况也不乐观，她连着咳了许久才说，“你怎么还停留在这个阶段？” “世界杯小组赛最后一轮不分析积分干什么？而且，今天e、f两个小组打完，明天就是最后的g、h小组了，以后我……”想到以后就不用算积分，叶家荣还挺失落的。 “可以让阿渡给你解释阵型啊，三中卫和两中卫的差别知道了，还有中场的站位，锋线的跑动等等呢。”何筱说得写意，林渡头上直冒黑线。 “停停停。”林渡赶紧让她打住，“这种事我可不敢班门弄斧。对了，叶二公子呢？” “他？正在研究世界杯的历史。”何筱随口说了一句。 “这可是个大工程。”林渡有点佩服叶家耀的毅力。自1930年世界杯举办第一届以来，距今不过短短的八十八年，总共也不过只举办了区区的二十一届，在历史长河中，这连瞬间都算不上。可在世界杯赛场上，涌现了无数耀眼的明星，足球的技战术也进行了无数次的变革。可以说研究世界杯的历史，就是在研究整个足球运动发展的历史。 “人总得找点目标吧？”何筱说。 林渡又认真的喝起了牛奶。喝到嘴里的牛奶好像有点变味，让他开始怀念梅西代言的牛奶品牌。 “那……”叶家荣不甘心被两人忘了他的存在，千方百计要引起注意。 “说说今天两个组的情况吧。”何筱在网络对面没发现林渡的变化，“说实话，没有你的分析，我还真不知道今天有什么看点了。” 叶家荣得到许可，转眼就摊开了他的笔记，“首先是e组，唯一淘汰的是哥斯达黎加，巴西和瑞士积四分，塞尔维亚积三分。今天的对阵情况是巴西对塞尔维亚，以及瑞士对哥斯达黎加。如果瑞士不输给哥斯达黎加，那么塞尔维亚要想出线，除了赢巴西外没有其他的途径。所以，这组我的推荐是看巴西对塞尔维亚。” “……”林渡和何筱同时无语，叶家荣不愧是跑业务出身，简单的积分分析，都能弄成博彩推荐，就差什么让平半了。 叶家荣顾不上观察他人的情绪，接着说，“而在f组，墨西哥积六分，德国和瑞典同积三分，韩国虽然没有积分，但如果他们能两球胜德国，而墨西哥击败瑞典，那么就有可能出线。所以，f组两场比赛都很有看点。” 林渡和何筱又同时吸了口凉气。他们都快忘了德国面临着严峻的出线形势，或者，上届冠军，以及预选赛表现上好的德国，今年在小组赛最后一轮，不仅要和对手搏命，还得看同组另一场比赛的结果。 “卫冕冠军的小组赛魔咒……”这时，叶家耀的声音幽幽的飘出，让林渡打了个寒颤。 “放心吧，勒夫手下的德国对最擅长打破所谓的魔咒或者记录了。14年在巴西夺冠，是第一次欧洲球队在欧洲以外的地区夺冠，以及在世界杯历史上第一次输给墨西哥……”何筱的声音起了变化，好像捂住了嘴，“后面这个好像有点不合时宜。” “输赢都无所谓，别受伤了才好。”作为半个德国球迷，在球队要对阵韩国时，林渡担心起了他们的健康问题。 聊了没多久，何筱就催促了起来。让林渡和叶家荣兑现承诺，一定要去叶卡捷琳堡看球瑞典对墨西哥。两人隔着网络，都感觉被人揪住了耳朵，所以只得动身。 昨天的胜负预测唯一的变数就是法国对丹麦，结果林渡选法国，何筱选丹麦，同时被两支踢“眉来眼去足球”的球队耽误了。而秘鲁对澳大利亚那场，澳大利亚想背水一战，但考虑到美洲球队对亚洲球队的超高胜率，两人都选了秘鲁。 d组的比赛，两人都给了阿根廷一个支持选项，结果阿根廷就倾力回报他们各自十分。克罗地亚和冰岛的比赛也没让两人失望，冰岛整体防守，攻击疲软，输给克罗地亚也在情理之中。所以现在双方的积分差变成了250:220，何筱这三十分的差距依旧没能拉近。 两人到达叶卡捷琳堡中央体育场时，比赛时间已经临近，匆匆向入口处赶时，叶家荣突然叫了一声：“糟糕！” 林渡停下来看着他，叶家荣神情惶恐，捏着手说：“我们没门票……” 这段日子以来，林渡和何筱在出发来俄罗斯之前定的日程已经全部乱了套，每天看球基本上都靠着叶家耀弄到当场的门票。叶家荣每次在叶家耀后面付款都骂骂咧咧的，但到了这个时候，他又开始怀念起自己那个弟弟。 “哎，我找个地方买黄牛票吧。”叶家荣将事情想得很简单。 林渡将他拉了回来。这届世界杯已经曝出过假票案，叶家荣这无头苍蝇似的，万一撞枪口上了可不太妙。再说，林渡对买黄牛票历来持反对意见，如果没有途径，他宁愿不看都不会向黄牛妥协。 况且，他觉得这种事还难不倒他。“我来想办法吧。”林渡还没开口，一名场馆工作人员走了过来。 “哪位是叶家荣先生？”他问。竟然说的是中文，林渡和叶家荣都听得清清楚楚，但两人又都不认识这人。 叶家荣警惕的看着他，犹豫的点了点头。那人扯了扯嘴角，似乎对叶家荣的谨小慎微有些不屑，不过他还是递了两张门票过来：“给钱吧。” 叶家荣没敢接，那人不耐烦的塞到叶家荣怀里，催到：“如假包换，不信的话我可以带你们一起进去。快给钱吧，我忙着呢。” 林渡将门票拿过来检查了一遍，发现的确是真的。叶家荣这才放心的掏出两张门票的钱递给那人。 “哈，你觉得你很幽默是吧？”那人数完钱后，立刻拉下了脸，“你该给我四张门票的钱！” 竟敢坐地起价！林渡皱了皱眉，往前站了一步，浑身气势逼得那人有些紧张。 “干嘛？叶家耀没给你们说？他还要了两张德国和韩国的票！” 真想立刻大白，叶家荣气得浑身发抖，“臭小子，给我留这么个陷阱呢！”可他接下来，还是乖乖的把钱掏给了对方。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要不是看在何小姐的面子上，我才不会受那个臭小子的摆布！”两人进球场时，叶家荣嘴里骂着就没停过。 今晚德国和韩国的比赛在喀山打响，叶家耀的两张票，肯定有何筱一份。看来，叶家耀当面不接受自己哥哥的帮忙，背后使起坏来还是经验丰富。 第四十六章CTMD勒夫 两人在看台上刚坐好，还没来得及看双方首发名单，便有个陌生人走过来，交了一张纸条给叶家荣。 这张纸条代表着的意义两人都非常熟悉，以前的叶家荣更是日思夜想。可接过纸条的瞬间，叶家荣竟然忘了拆开，整个人仿佛石化了一般。 “如果在叶卡捷琳堡中央体育场拿到这张纸条，也就是说……”叶家荣喃喃着。 “也就是说，他们在圣彼得堡一无所获……”林渡将他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叶家荣笑了笑，但看得出他笑得很勉强。昨天何筱他们就到了圣彼得堡，如果整场比赛下来他们没能获得答案和第四条提示，明显会料到走错了场馆。 但今天，他们不仅催着叶家荣来叶卡捷琳堡，为他们提供门票，还放弃了赶过来分享的机会，到不相干的喀山体育场看德国和韩国的比赛。 换句话说，叶家耀放弃了这次机会，主动让给了叶家荣！ “我……我该怎么办？”叶家荣握着纸条的手在颤抖。 这个问题林渡不会给出回答，他只说：“不要问我，这是你们的家事。” 叶家荣也没想过能从林渡这里得到答案。纸条就在他手中，只要打开，他就能比叶家耀多获得一个答案。同时，按照之前的流程，这场比赛后，他还可以拿到第四条线索。 “啊，比赛开始了。”叶家荣最后看着场上，纸条不知何时已被他收进了口袋。 足球不仅成了疗伤之物，还成了一种借口。如果墨西哥人和瑞典人知道了，心里是开心还是愤懑？ 这时，何筱的视频请求也发送了过来。 “没想到吧！我们可是在看德国哦！”何筱挥着手，她身边都是德国球迷。叶家耀面无表情的站在她身边，心里在想什么林渡就不清楚了。 因为叶家荣一直沉默着，而他们又正好处在了墨西哥球迷看台，所以，这场比赛林渡虽然出现在了叶卡捷琳堡中央体育场，却靠着何筱的视频直播看完了德国和韩国的比赛。 “维尔纳、厄齐尔、克罗斯、赫迪拉，胡梅尔斯……如果不是博阿滕受伤了，这场比赛勒夫估计又得派出第一场的中轴线，我记得好像有人说过，勒夫不会故步自封来着？” 何筱给林渡介绍着首发，同时不忘掀开旧时的伤疤。 “啊，我好像也记得有人说过。哈哈……你看看克洛泽在看台上没？待会他要重新披挂上场了你可得拦着点。”林渡胡混了过去。 “他着急什么？德国再怎么不行，打个太极虎还不在话下吧？”何筱今天变成了德国球迷。 “太极虎什么的我不清楚，不过要说他们都会太极拳我相信。”林渡说。 何筱听了担惊受怕，生怕德国球员伤病名单上又添新员。 这并未让林渡觉得惊讶。大赛成绩稳定的德国在中国收获了数量庞大的女球迷，这群球迷像追爱豆般崇拜着德国球员，还玩起了粉圈的那一套，几乎给每个德国球员都取了个萌萌哒的绰号，以前施魏因斯泰格的“小猪”，现在罗伊斯的“全欧女神”等等。 不过，今天德国的表现可能会让很多女粉丝哭红眼。 这场比赛德国不仅首发似曾相识，在打法上更是让人觉得如出一辙。一群大老爷们在场上玩着绣花针，怎么看怎么别扭。 “气死我了！”开场三分钟不到何筱就怒发冲冠，“怎么能对我家的厄齐尔犯规！” 拼抢中，韩国球员直接将不擅长身体对抗的厄齐尔鞋子踩掉了。 “这也不能全怪他们。别人赛后会交换球衣球裤，这名韩国队员有点心急，想和厄齐尔交换球鞋。哎……伊朗球员怎么没想到这招？”林渡说。 何筱忙着和德国球迷咒骂韩国球员，没听到他在说什么。 德国又一次重复着对阵墨西哥时的场景，用将近七成的控球率将韩国球员压在禁区内，场面看起来非常美好。何筱轻松的调侃着韩国门将赵贤祐：“不知道这位小哥做不做韩国代购，我想找他买脸霜。” 可惜德国球迷整个上半场也就能轻松十来分钟，到了第十九分钟时，韩国的任意球打得诺伊尔扑救脱手，好在诺伊尔二次反应够快，在孙兴慜补射前完成了二次扑救，将德国球迷哭泣的时间延后了一段。 “看到这个扑救，卡里乌斯和卡巴列罗估计已经哭成了泪人。”林渡说。 “又说那两个门将干嘛？你们那边情况怎么样？”何筱有点紧张的问。 “都没进球。”林渡如实说道。 “何小姐放心。”这个时候，叶家荣终于开口了。“德国赢过瑞典，就算今天两场比赛都打平，也可以靠着直接的胜负压着瑞典出线。” “阿渡！快让他闭嘴！”何筱在网络那边尖叫着。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下半场五十钟时，瑞典的奥古斯丁松在队友做球时跟上补射，攻破了奥乔亚把守的大门，将比分改写成1:0。 “完蛋了！”何筱鞭长莫及，唯有长叹。 勒夫肯定知道了这个消息，一边扣着鼻子，一边连换三人，将整个首发全部否定。虽然球员在场上并不知道另一块场地的消息，但作为职业球员，经勒夫如此慌张的暗示，他们也知道情况不妙，在场上的表现急躁了起来。 “有个事我想说。”林渡对双手合十向天祈祷的何筱说。 “好事还是坏事？”何筱在视频中耳朵都立了起来。 “这个就不好说了，因为瑞典又打进了第二个进球……” “闭嘴，你们都给我闭嘴！”何筱方寸大乱，视频画面抖个不停，有点像国内的某些动作片，全靠摄像机的抖动来增加打斗的紧张感。 “何小姐，这是好事。”叶家荣安慰何筱，“墨西哥现在净胜球优势被瑞典填平了，只要德国进球，就能力压两连胜的墨西哥晋级了……” 何筱已经心跳漏拍，眼眶里已经有了泪花。 “明明是好事，何小姐为什么一点都不开心？”叶家荣郁闷说道。 “这么久以来，你都不知道玄学力量的可怕吗？”林渡提醒他。 玄学之说，是比足球更高级的东西，以叶家荣现在的阶段很难明白。不过接下来的比赛给他免费上了一课。瑞典在第七十三分钟打进了第三个进球，林渡身边的墨西哥球迷也变得和视频那边的何筱一样。 但事情很快就起了变化。韩国在补时阶段很快打进了一个进球！这就意味着，留给德国队的时间不多了，他们要在接下来的六七分钟内打进两球。 不过这个机会也被德国队错过了，他们狂攻时，又被韩国进了一个球！ 何筱在视频那边说话的声音都带着哭腔了：“阿渡，这个时候你还笑！” “不是我在笑，而是我身边的墨西哥球迷在笑。”林渡解释。就算借他十个胆，也不会在这个时候笑起来。 “他们都被进了三个球，怎么还能笑得出来？”何筱说完后反应过来，眼泪已经快忍不住了。 墨西哥被进了三个球不假，但看到德国被进了两个球，彻底失去晋级希望后，他们很难不笑。 f组的第三轮比赛就此结束。卫冕冠军在这届世界杯上踢了接近三百分钟的比赛，最后仅仅只领先了十二秒。结局当然也就不言而喻了。 “我想起斯大林曾说过，德国从来没在苏联的土地上得到收获，也不可能成功的做到他们想做的事。”德国的黯然出局，让半个德国球迷林渡也黯然神伤。 “阿渡，你这样是会得罪德国队女球迷的。”何筱已经哭成了泪人。 第四十七章塞内加尔的打平出线 都说无冷门不世界杯，小组赛还有最后一个比赛日，数不清的冷门就让天台上络绎着各色球服的球迷。 不过，要严格论起来，最大的冷门其实只有两个。一个是墨西哥一比零击败德国，第二个是韩国二比零击败德国。这两个冷门循序渐进，一个比一个惨，然而好像主角都没变。 昨天，估计很多人看完第一时间段的比赛后就把电视机砸了，第二时间段的比赛关注度受到了不少影响。 巴西两球击败塞尔维亚，瑞士和哥斯达黎加各进两球打平，最后e组巴西和瑞士一前一后先后出线。因德国出局而压在巴西球迷心中的阴霾也随之驱除。 所以，今天天气不错，风和日丽，万里无云。 “用这种形容词，一点也不洋气，更没有俄罗斯的味道。”何筱不满意。 “肯定啊，这两个词一般出现在小学作文中。成人描绘天气，是要加上心情的。比如仰望天空时，湛蓝刺痛我的眼角，一道冰凉呈四十五度传中角而滑落……” “……为什么要在度数后面加上‘传中’？” “这样既不会让人质疑为抄袭，又多了几个普通人看不懂的技术名词，显得更加高深。”谈论起文学，作为初中时就为朋友代笔检讨书的林渡觉得可以多两句嘴。 之所以一贯中庸的他敢大放厥词，那是因为他觉得真正的文学家也无法准确的解释文学这玩意儿到底是什么。不过仅限于大众喜闻乐见的类型，大雅到高深得没朋友的领域林渡还是带着敬畏之心的。 “哼，男人果然都会吹牛。”对于林渡这种轻浮，何筱倒是找到了准确的解释。 “那个，我可以问个问题吗？” “问。” “你这么多对男人的定义，都是从什么地方得来的？” “我妈。” 林渡决定不再继续自讨没趣。他认为能培养出何筱这种妖孽的长辈，就是他应该高山仰止敬畏到卑微的存在。 “对了，”见林渡不说话，何筱问：“臭大叔呢？” “他在为德国而悲戚。” “臭大叔真是德国球迷？”何筱惊讶了。虽然叶家荣第一次见两人，就说自己是德国球迷，不过后来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已经证伪了。 “非也，他是单纯的为厄齐尔的离开而伤心。毕竟，又少了一个他认识的球员。” 何筱笑了，从电脑音箱中传来的声音有些沙哑，少了一点清脆。不过的确是何筱的笑声。不但何筱笑了，叶家耀的低笑也在音响里做着和声。 “哎，德国让我又失去了十个积分。”何筱笑完后开始发愁。 林渡也发愁。昨天的比赛他们只同时猜中了巴西，其他的场次有选平局的，有选错胜者的，竟然都没命中。所以比分虽然变成了260:230，差距还是存在。 更重要的是，淘汰赛要来了，他们接下来估计一场都猜不中。这样一来，他们在叶家兄弟面前成混吃混喝的角色了。 “我们逃跑吧。”何筱的建议石破天惊，把叶家荣吓得都不敢悲伤了。 “何小姐，千万别这么说！我在俄罗斯言语不通，你要真把我丢下，我只能被当地人拿去喂熊了。”这两天何筱虽然没在他们身边，但很多时候，他们直接让何筱视频连线来和俄罗斯人打交道。 “那我就是多余的了……”现在轮到林渡悲伤了。更悲伤的是，网络两边其余三人，竟然没一个说出挽留的话。“哎……”林渡觉得自己该收拾东西了。 “林先生，我以为男人间有些话不说也能明白。”叶家荣干扰着林渡的动作。 “你既然这么说，就算我真的明白也只能装糊涂了。”林渡继续。 “林先生……”叶家荣少有的强硬，“你走了，队伍就散了。而且……”叶家荣指着他身上的口袋，昨天在叶卡捷琳堡获得的答案和第四条线索都在其中，他的意思很明显，接下来还得靠林渡等人替他解谜。 “怎么又做了一份兼职？”林渡放开了行李。 “哈哈。”叶家荣爽朗的笑了，“以林先生的身份，如果在乎这些小节，才是落了俗套。” “我什么身份？”林渡太阳穴上青筋跳了一下。 “具体是什么我看不透，不过以我的经验，你绝不是自称的社会闲散人员。何况，之所以出现现在这种局面，也完全是我个人的私事将两位的行程打断了。” 林渡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其实混吃混喝是谈不上的，何筱和林渡原本就将每天的行程，球票、机票、住宿等早已安排妥当。在叶家兄弟的出现后，为了迁就两兄弟，他们井井有条的行程一片混乱，原本的许多安排只得作罢。在何筱的坚持下，在享受叶家荣提供的住宿时，两人还是按原本计划的费用付给叶家荣。球票方面，除了更改的场次，他们也不需要叶家荣掏钱。所以，他们顶多算占了一些便宜。 何况，混吃混喝也没什么不好，反正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叶家荣的确需要何筱这个俄语翻译，同时也想利用林渡。 “那个线索，你准备什么时候拿出来？”到这个份上，林渡觉得偶尔还是该主动一下。 “不知道……”叶家荣昨天得到线索后一直藏着，恐怕连他自己都没打开看。 “今天小组赛就结束，后天淘汰赛就得开始，你早做决定吧。” 叶家荣笑了笑，点头示意自己知道。对于赛程的情况，他比会算错时差的何筱在行多了。 “喂，你们嘀嘀咕咕的说什么呢！”何筱等了半天没人搭理，心里觉得不是滋味。 “我们在说今天的积分。”林渡回道。 “又是积分？那给大叔最后一次机会。”何筱其实早就在等这个环节了。算积分也是个体力活，有个时刻关注着的人，会给大家省去很多麻烦。 其实今天的g、h两个组都不太复杂，g组唯一的悬念就是两连胜的英格兰和比利时最后谁会小组第一出线。而h组，塞内加尔和哥伦比亚的对阵，是影响整个小组形势的关键。 “也就是说，塞内加尔和日本这两支队伍，只要同时打平就铁定能出线了。”叶家荣最后总结到。 “打平就出线？”何筱和林渡异口同声叫了起来。 “对啊，打平就出线，我计算错了吗？”两人的反应让叶家荣有点没信心，他拉开架势，准备重新算分。 “你算得很准确。”林渡说，“只是打平就出线让我想起了一支熟悉的队伍。” 对于这支队伍，林渡和何筱都不打算提起。爱之深才会责之切，但打孩子也得有个限度，合适的敲打有助于进步，过头了反而会让其破罐子破摔。 说到今天的比赛，叶家荣着急了起来：“何小姐，今晚咱们看哪场比赛？难道我们还要……” “这个就留给你们猜啦！我们先去球场咯。”何筱嘻嘻笑着，将网络连接断了。 又是猜谜。如此看来，何筱也中了叶卫国的毒，不过一个女生留下的谜题，显然要有趣得多，连叶家荣也觉得趣味迥然。 “好吧。看来我得订飞往加里宁格勒的机票了。”叶家荣胸有成竹。 “为什么？”叶家荣的福至心灵让林渡觉得很奇怪。 “因为那里有何小姐喜欢的快乐足球啊。”今天英格兰和比利时的比赛就在加里宁格勒体育场。 “你把她想简单了，最后一轮，她怎么会放弃捉弄我的机会？”林渡苦笑，就算再猜一百次，他也知道何筱会选择哪一场。 第四十八章日本队切腹的胜利 萨马拉是一座因航天工业而自豪的城市，这种情节也反应在了体育场的修建上面。 萨马拉城市南部的一个岛上，萨马拉竞技场兼备传统的外观与超高科技感的材质，从外看去就像一个玻璃穹顶，在阳光的照耀下蔚为壮观。 “塞内加尔对哥伦比亚？何小姐真的会来看这场比赛？”叶家荣用手做扇子，不停的挥着。 林渡还没回答，何筱惊喜的声音就从喧嚷的球迷声中传了过来：“阿渡！” 两人转头看去，何筱换了一条碎花连衣裙，按着头上的白色遮阳帽，像蝴蝶般从人群中飞舞翩跹而来。 分开两天算不得漫长，再见时，心里还是有些波动，仿佛有什么哽在喉咙中，让林渡过了许久都没说出一个字。 “完了，阿渡变傻了。”何筱心痛不已，“回去怎么给他的监护人乔小刀交代？” “所以这两天我过得很辛苦，何小姐可千万别再丢下我了。”叶家荣向何筱邀功。 如果说再见是激动和感动都有，那么叶家荣突然说出的冷笑话则是让人气得肝疼，这个油腻大叔什么时候开始能说这种话了？林渡狠狠的瞪他，叶家荣毫不畏惧，接着说：“哎，你看，连目光都呆滞了。” 何筱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叶家荣的活跃，在看到随何筱而来的叶家耀时才终止。 h组的形势叶家荣已经做了分析，林渡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祷塞内加尔可千万别输。只要不输，不管对面踢成什么样子都是能出线的。 “咦……”在林渡虔诚顶礼之时，何筱看着日本队的名单咋舌不已，“日本的首发竟然轮换了这么多人，他们是要在波兰面前表演切腹吗？” 林渡心里咯噔一下，看着没有香川真司、大迫勇也、本田圭佑等人的首发名单问叶家荣：“如果这场比赛，塞内加尔和日本都输球了，会出现什么情况？” 叶家荣荣幸不已，详细作答：“如果都输球，那么就是哥伦比亚赢了塞内加尔，拿到六分昂首出线。而日本和塞内加尔相互对比净胜球和总进球数，现在两队这两项都相同，所以就看他们输多少了。” “如果都输相同的比分会出现什么情况？”林渡追问。 “相同的输球数？”叶家荣看着实时积分榜，额上冒着汗珠，“那……那该怎么算来着？” “该算红黄牌数。”何筱见林渡面色严峻，柔声问：“怎么了？” 林渡查出双方的红黄牌数，因为赛尔加内和日本踢球习惯的不同，此时塞内加尔共有五张黄牌，而日本仅有三张！ “也……也就是说，如果两者输球数相同，塞内加尔会因为多了两张黄牌而出局！”叶家荣惊愕的下巴都快掉了。在他有限的知识中，还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林渡和何筱的记忆在此时也显得很有限，他们也不记得历史上是否发生过这种事。 “世界杯历史上，还未曾发生过这种事。”叶家耀很肯定。 “当然，当然不会发生。”林渡心虚的笑着，“我看波兰肯定想在世界杯上进球赢一场比赛，所以日本肯定会输。哈哈，塞内加尔和哥伦比亚没必要那么拼，打平就携手出线吧。” 此时哥伦比亚的净胜球比日本多两个，日本输球当然只能出局。 这种结局叶家荣也表示认可，他很希望哥伦比亚出线，不为其他，就为他认识夸德拉多。 “点球！这绝对是个点球！”在马内突入禁区被放倒时，林渡整个人都振奋了起来。 而裁判也的确是这么干的，他伸手指向了点球点。林渡奋力挥拳，比塞内加尔的教练还激动。 “林先生怎么又成了塞内加尔的球迷了？”叶家荣还不知道，林渡早在来的飞机上就肯定的认为塞内加尔会成为八强球队。 “其他的就比多问，看阿渡表演就行了。”何筱看着林渡直乐。 “黑……黑哨？”这时，主裁判通过var决定取消这个点球，林渡小声的嘀咕。 “看回放咯，防守球员的确是先碰到球的哦。”何筱说。 这个点球虽然没判，塞内加尔还是得到了利好消息。第三十一分钟时，j罗因伤下场，这种情况，不单单是让哥伦比亚缺少一名重要的攻击球员，也非常的打击士气。 “虽然对于j罗来说有点残酷，但世界杯并不是温馨的家。”林渡尽量不让自己笑出声。 而到第三十九分钟，哥伦比亚的莫希卡也因防守过程中扭伤膝盖需要队医处理，更是让林渡看到了塞内加尔晋级的希望。 “不用看日本那边，塞内加尔肯定是没问题的，大家就放一百个心吧。”林渡捏拳，学塞内加尔主帅西塞来了一记萌萌拳，“塞内加尔这支队伍会是他们国内的英雄，也会是非洲的英雄。对内，他们为国民争取到了十二天的假期，这种事希望国内的公司也学习学习。对外，他们将是这届世界杯中，唯一晋级的非洲球队。” “首先，第一件事已经辟谣，只是塞内加尔的总统给自己放了十二天假，跑来俄罗斯看球。而且，因为国内的反对已经缩减到为三天，现在应该已经走了。其次，这场比赛还没结束呢！”何筱给林渡泼冷水。 林渡怎么可能被这点打击所影响？到了下半场他依旧相信塞内加尔会晋级，在尼昂领到黄牌时，他心情大好的开着玩笑：“让我担心的是塞内加尔的十六强淘汰赛，少了娘后，不知道马内能不能既当爹又当娘。” 尼昂在球迷圈中应该鼎鼎大名，特别是玩足球游戏的球迷中，当年被称作游戏妖人时更是如日中天。他这个名字的发音和中文的“niang”很像，所以不少人干脆称他为“娘”。 “波兰进球了。”在发现波兰打进进球后，叶家荣也加入了林渡的狂欢中。 直到…… 第七十四分钟时，哥伦比亚的米纳在角球中打进一粒进球…… 塞内加尔的格耶在角球防守时风骚的姿势，让人怀疑他来中国见过谢亚龙，正在认认真真的练习叉腰肌。 叶家荣已经跳了起来，看到林渡的脸色连忙将呐喊声吞进了肚子。“哎，其实日本在那边也拿到了一张黄牌……” 这句话等于没说，刚才尼昂的黄牌还热乎着呢。 “没救了，塞内加尔本来就打得没多少章法，这下急躁起来更没希望了。”林渡干脆在何筱的手机上看起了日本和波兰的比赛。如果不自矜身份，他已经学何筱宣布自己是波兰球迷了。 可惜波兰根本就不是他想的那个波兰。被进了一个球后，日本开始后场倒脚消极比赛，完成了进一球赢一场的波兰球员，也集体打卡下班，最后裁判都没眼看下去，提前草草的吹停了比赛。 “这……”林渡无话可说。 哥伦比亚和塞内加尔的比赛没过多久也结束了。同样也只需要一个进球的塞内加尔重复了德国的厄运，整场比赛毫无作为。 “日本……”林渡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消极比赛的球队反而依靠公平竞赛的原则获得了晋级，这是这届世界杯最大的讽刺！” 林渡的愤慨没得到回应，大家已经乐呵呵的准备看下场英格兰和比利时的快乐足球了。 “不管最后一轮踢得多么丑陋，那都是在规则允许内的。咱们可不能单方面做评价哦。”何筱用林渡常用的中立派回答，将他气得差点吐血。 第四十九章英格兰是冠军 六十四场世界杯正赛中的四十八场小组赛在昨天全部结束。 关于最后g组的比赛，其实大家都带着敬意。突尼斯和巴拿马的比赛拼劲十足，外界认为出线无忧，会相互推让小组第一的英格兰和比利时，也打出了精气神。 虽然两支球队同样采用大规模的轮换，也依旧贡献了错失空门以及一些奇怪失误的场面，其中还有巴楚亚伊在队友进球后，在球门里玩补射因为球的反弹把自己头砸了的欢乐场景。但和日本队比起来，那都不算什么事。 “天佑女王，请把冠军送给英格兰吧，就算比利时也行，反正都是英超代表队。”何筱由衷感叹。 “你别说，英格兰今年还真有夺冠的可能。”林渡一边说着，一边将插线板的线布好，给何筱的电脑通上了电。 小组赛结束，今天又没比赛，所以媒体的报道多以盘点数据为主，何筱当然也不能免俗。一大早就决定到天台码字，顺带劝阻一些想不开的球迷。 好在这段时间俄罗斯涌进了各种奇葩，酒店服务人员对他们这种异想天开的做法已经见怪不惊，在确定他们没买球也不是某支被淘汰球队的球迷后，不仅大开绿灯，还给他们搬来了桌椅板凳，并撑好了遮阳伞。 “哦？你又要毒奶了？”何筱眼睛盯着屏幕，嘴里说道：“快说说，好给读者一个再次打脸的机会。” 林渡听了转身就走，撞见提着饮料赶来的叶家荣，“林先生，就说说呗。我们在天台上正符合上屋抽梯，从你之口出，入我们之耳，没什么影响的。” 可惜因为是现代建筑，这上屋抽梯的抽梯一步无法完成。饮料摆好后，叶家耀准时从楼梯出现，躺在懒人椅上直接开喝，气得叶家荣大叫饮料里有毒。 “你要会莎士比亚那一套，我早就逃亡到东南亚去了。”叶家耀摆出咸鱼状，咂着嘴回味。 叶家荣捏着杯子想摔杯为号，就算没人听他号令，摔在叶家耀身上也能造成一定的杀伤。 “哎，你们都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要说英格兰会夺冠吗？”在何筱请求的眼神中，林渡只好把这件事拿出来平息争吵。 两兄弟果然坐好，各自喝着饮料，像是茶馆听李伯清的散打。林渡心里感叹了一下自己的命途多舛，从酒吧罩场子的存在，到叶家荣的私人顾问再到语言工作者，角色转换比阿根廷小组赛的状态变化还快。 “1966年，皇马夺得了欧冠冠军，伯恩利队获得了欧战资格，曼城赢得了联赛冠军，切尔西是联赛第五。而那年的世界杯上，英格兰决赛加时击败了西德夺冠，赫斯特上演帽子戏法，获得了最终的冠军。”林渡说。 “那年还有一段‘门线悬案’。赫斯特在加时赛中攻入的第一粒进球，就连当今的电脑技术复原之后也是众说纷纭。到底那枚皮球有没有整体越过球门线，到现在似乎还没有定论。”叶家耀说了一段当年的历史后，云淡风轻的问：“那年的事，和今年英格兰会不会夺冠有什么关系？” 叶家荣听傻了，这种他闻之未闻的事，就算要抬杠都找不到支点。 “好像有这么回事。”林渡也记不太清楚。在没有门线技术的年代，这种公案太多，详细说起，各大球队的球迷应该都是一把辛酸泪。 “臭石头别打岔。阿渡你快继续，说说今年什么情况。”何筱说。 “今年也是相同情况啊。皇马拿了欧冠冠军，因为南安普顿没能拿到足总杯冠军，伯恩利以英超第七名的成绩获得下赛季欧联的资格。曼城今年以一百积分获得英超冠军，而切尔西成绩滑落得了第五名。这几支球队的情况和1966年不正好相同吗？”林渡笑着说完，看到何筱在键盘上敲个不停。 “喂！我开玩笑的，这些都是英格兰媒体牵强附会而来，可不能当真的！14年他们也这么干过，那一年马竞西甲冠军、皇马欧冠、贝蒂斯降级、拉科升级、拜仁冠军多特蒙德亚军也和1966年相似，最后英格兰不也没拿冠军？”林渡赶紧解释，塞内加尔的事可不能再次发生了。 “原来14年阿渡就已经是毒奶了。”何筱又敲了几下，“好了，已经上传了。” 木已成舟，覆水难收，林渡就算跳着脚吵也无济于事，好在贝克汉姆杰拉德一代后，英格兰女球迷好像少了一些，而男球迷历来就喜欢自黑，所以影响应该不大。 “哈哈，搞定。”何筱站起来伸个懒腰，修长的腰肢完美呈现，“阿渡，我们去散步吧，萨马拉可是坐落在贝尔加湖畔哦。” 对于这种邀请，林渡当然是却之不恭。天台虽好，哪里比得过河畔的清风徐徐？ 两人说走就走，叶家荣慢了一步，追过来时，已经在楼道内了。 “大叔也有这个雅兴？”何筱问。她喜欢热闹，叶家荣要去自然不会拒绝。 “那个……”叶家荣的手放在兜里，表情古里古怪，欲言又止。 林渡嘴角微微扬起。叶家荣今天的确有雅兴，不过并非是河畔旖旎的异国风情，而是他兜里那牵肠挂肚的谜题。 “我不介意单独和你花一天的时间在上面，但不敢保证能得出正确答案。”林渡说。上个吊坠的谜题就是靠何筱才得到破解，所以林渡也并不是危言耸听。 何筱这时也明白了过来，抽身要回天台：“臭大叔，明人不说暗话，我心里是支持臭石头的。如果你把谜题拿出来，我一旦知道答案，转头就会告诉臭石头。” 叶家荣叹了口气，说道：“你们都误会了我的意思，谜题我并不想独吞。” 在叶卡捷琳堡获得第四个谜题时，叶家荣就一直面对着艰难的抉择，现在他终于决定从痛苦中解脱出来。 将林渡二人留在天台后，他当众将一个黑色的纸盒拿出来，放在小桌上。叶家耀瞄了一眼，站起来要走。 “臭小子，你留下来。”叶家荣沉声说：“这个东西本该是你的，我叶家荣再不是人，这方面还是拎得清的。” 何筱很感动。她刚才也就是诈一下叶家荣，对于解谜的兴趣，完全可以抵过她对叶家耀的忠诚。只要叶家荣让她提前保证看到谜题后不对叶家耀说，她多半是会答应的。 叶家耀冷哼道：“你当然拎得清，只要不公布你得到的第三个答案，以后的答案我得到了也没什么用。” 何筱的感动瞬间化作伊斯科放走的那只小鸟，飞向了看不见的天际。 每个谜题都指向一座球场，到达相应的球场会在赛前得到一个答案。此时叶家耀和叶家荣都知道的答案有两个，第一个是西班牙和葡萄牙比赛时的“1”，第二个是克罗地亚和阿根廷比赛时的“9”，而叶卡捷琳堡体育场墨西哥和瑞典的比赛时，第三个答案在叶家荣的身上，只要他不拿出来，叶家耀就不知道。 叶家荣的假公正虽被揭穿，他的表情却没变，也不打算将第三个答案告诉自己的弟弟，平静的将盒子打开。 一枚徽章静静的盒子中，在俄罗斯的阳光下闪烁着金色的光芒。在吊坠的材质上吃过亏的林渡，这次也不怕丢人，很肯定的说：“这是纯金打造的。” “废话。”何筱翻了个白眼，将巴掌大的徽章拿在手中仔细的观察。 以叶家的家底，用纯金打造一枚徽章再正常不过，所以关键之处并不是材质，而是徽章上的图案。 第五十章乌拉圭四星的来历 徽章上的图案鬼斧神工，纹路清晰，辨识起来并没什么难度，甚至可以说看不清楚才有难度。 但看完后，四个人都没说话。这就和跨专业看书一样，明明每个字都认识，却不知道其表达的意思是什么。 最后还是何筱脑子灵光，她拍着脑门，摇着脑后的马尾冲下楼。在众人疑惑不解中，又踩着小羊皮平底皮鞋“咯咯咯”的跑了回来。在她手里拖着一串彩旗，一个服务员跟在她后面一边收拾一边嘟囔。 就算听不懂俄语，也知道他在抱怨。何筱完全不管，回头塞了几张卢布在他怀里，服务员顿时闭上了嘴，不客气的将卢布揣进兜里，兴奋的吹了声口哨，随即消失在了楼道内。 “我就说在哪里见过嘛。”何筱在一串彩旗中逐一挑选着。 这串彩旗上面全是这届参赛球队的国徽，这段时间他们在街上随处可见，也都没注意，这时也不知道何筱闹这么一出有什么含义，都站在一旁看她忙碌。 “奇怪，你们都是阿根廷的前场球员吗？可别把我当梅西哦。”何筱说了个冷笑话。 三个大男人同时擦汗。他们倒是想帮忙，可完全不知道该做什么。 何筱本就没指望他们，三十二枚彩旗还没看完，何筱就找到了自己想要的。她将印着俄罗斯国徽的彩旗选出来摊开在桌上，“你们看，徽章上的图案和这个是不是一样的？所以这个谜题的答案就是让我们去看俄罗斯的比赛。” 对于这个答案，林渡是持保留意见的。不仅他，叶家两兄弟也持保留意见。 “何小姐，好像有一点不同。”叶家荣小心的指正：“俄罗斯的国徽是双头鹰头顶三个皇冠。而这枚徽章截去了双头鹰的尾部，将双头鹰的头部对称下来拼接，算起来有四个鹰头。同时，三个皇冠也减去了中间一个，对称下来后，算起来只有四个皇冠。如果家父是让我们去看俄罗斯的淘汰赛，应该不会改变俄罗斯的国徽设计。” 天台上的风来回吹着，只有彩旗猎猎作响的声音，俄罗斯的天气开始炙热，四人都在不停的冒汗。 “哈，我就是开个玩笑活跃一下气氛。”何筱二话不说便将彩旗扔到一旁去了。 “嘿嘿……”三个男人同时尬笑，把投桃报李，往天台送小食的服务员吓了一跳。 “哎，那我就猜不到了。”何筱很郁闷，拿着彩旗想放风筝解压。 “四个鹰头，四个皇冠……”林渡沉吟着，然后决定下楼去躲一会儿。 “别走！”何筱敏锐的察觉到林渡肯定发现了什么，牵着一串彩旗围着林渡绕了几圈，将他像囚犯般抓了回来，“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何筱交代了政策。 林渡逃不过，选择了坦白：“四个皇冠，会不会是指拿了四次冠军的意思呢？” 何筱听完后眼珠滴溜溜转动，很快捧腹笑了起来：“难怪你会想跑！”接着她对叶家两兄弟解释道：“别看世界杯举办了这么多届，拿过冠军国家队其实屈指可数，而拿过四次冠军的只有两支队伍，一个是意大利，一个是德国……” “哦……”叶家荣恍然大悟，也嘿嘿的笑了起来。 也难怪林渡想避开，这两支球队，一个是林渡的主队，一个算林渡的半个主队，而且，这两支球队现在都只能做旁观者。 “嘻嘻，都说这次世界杯是按二战的模式在打。美国人隔岸观火，意大利一上来就挂了，德国在莫斯科惨败，日本偷袭美洲成功，西班牙被第五纵队害惨了，法国佬浑水摸鱼，英国人艰难坚持到最后惨胜，唯一没让我们失望的就俄罗斯。而中国和二战一样，惨败的正规军和全面参与的人民群众……”何筱毫不客气的挖苦着。 虽然是网友拼凑的段子，林渡听了也唯有惆怅，现在德国不仅在莫斯科败给了墨西哥，还已经拖着他们的香肠和啤酒回国了。 “这两支球队既然都不在接下来的赛程中了，这个谜题……” 叶家荣也学精了。按前几次的解谜的答案，叶卫国留下线索，指向的肯定都是有比赛的场馆，绝不会让叶家兄弟跑去不相干的国家，既然意大利和德国不在未来的赛程中，答案当然也不会落在他们的头上。 “对啊，阿渡你别误导大家。”何筱也发现了这个问题。 “但还有其他的解法吗？世界杯至今为止的历史中，还没有夺冠三次的国家吧？所以就算老爷子认定某个国家会夺冠，也凑不够四冠这个数啊。”林渡从彩旗的捆绑中解脱出来，再次陷入苦思。 “会不会是我们想复杂了，或许老爷子只想让我们联系到某支和四有关的球队呢？”何筱说。 林渡觉得自己更应该暂时离开，何筱笑着把他拉住：“算了算了，那支球队是俱乐部，和世界杯没什么关系。” “而且已经两届没有进入前四，所以‘争四狂魔’的称号早就不在了。”林渡提醒何筱。 解谜进入了死胡同，林渡觉得一个头比两个头大。 “明天淘汰赛就开始了啊……”何筱敲着脑袋。 淘汰赛是每天两场，他们肯定不能同时去两个球场。而如果分开，让某个人拿到答案，另一个人心里也不服气。 “也许……”一直没说话的叶家耀突然开口，“我知道答案。” 三人同时看向他，叶家荣抢白道：“你懂什么？要玩花花肠子趁早闭嘴。” 叶家耀扯着嘴角冷笑，“你不想听也没关系，反正我已经错过了一个答案，继续错过对我有什么影响？” “那你更加不能让我得到答案，所以谁知道你会扯出什么理论来？”叶家荣也冷笑。 天台上立马刀光剑影，何筱又跳出来做和事佬：“臭石头先说，对不对我们共同讨论嘛。” 叶家荣这才作罢，黑着脸要等叶家耀胡诌完继续和他对骂。 “世界杯参赛球队球服上，印几颗星是和他们夺冠的次数相同吧？”叶家耀先和林渡等人确认了一下，接着说：“所以我早就有个疑问，为什么乌拉圭在世界杯历史上只在1930年和1950年夺冠两次，他们的球服上却可以印四颗星。在我查阅历史时，才终于知道，原来……” 叶家耀适时的停了下来，何筱立刻就接过了话题：“原来是这样！国际足联组织的世界大赛最开始还不是世界杯，而是1924年和1928年的奥运会足球赛。当然，那个时候的奥运会足球赛和后面由国际奥委会组织的奥运会足球赛不同。而乌拉圭人恰恰就蝉联了那两届的冠军，所以他们可以在胸口纹四星！” “也就是说……”虽然被叶家耀抢过了风头，林渡也不得不承认叶家耀的思路没错：“其实，乌拉圭也可以算四冠的球队，而这条线索，就是让我们去看乌拉圭的比赛。” “嘻嘻……这么说来，夺五冠的也有两支。一支是五星巴西，另一支也是五星……”何筱俏皮的说道。 “是……是这样的吗？”解谜的过程完全由叶家耀主导，叶家荣早就打算一个字，甚至连任何一次语气停顿都不相信，这时见林渡和何筱似乎没有反对意见，他的疑心病也不好发作。 “再想不到其他的答案了。”林渡和何筱同时摇头。 叶家耀一口将杯中的饮料喝光，冷冷的甩下一句：“爱信不信！”然后就消失在了楼梯口。 “你决定吧，乌拉圭明天就有比赛。”何筱带着林渡去散步，将叶家荣独自留在了天台上。 第五十一章法国和阿根廷的进球大战 “哎呀，我的行李箱也内马尔化了。” 在索契街头，何筱拖着旅行箱上阶梯时手滑，粉红色的行李箱翻滚而下。不过她一点也不痛惜，反而拍着手笑了起来。 林渡除了无语就是冷汗，三两步将行李追了回来，“你也不怕得罪巴西球迷。” “放心吧。”何筱真没担心过这方面，“据不太靠谱的调查，现在真巴西球迷并不多，特别是国内九零后这批球迷。” 果然是不靠谱的调查，五星巴西足球王国，他们的球迷能少？ “我说的不是巴西国内。”何筱一边走一边说，“对九零后，普遍看球的时间是从02年开始，那段时间，国内直播条件才算真的完备，球迷看球的选择开始多样化。也大概是那个时候开始，巴西足球的战绩和巨星产出方面开始滑落，到14年居然出现了名不见经传的弗雷德身披九号的情况，在球迷吸引力上自然打了折扣。而且……” 何筱说到这里有点不好意思了，“之前巴西的球迷群体太庞大，喜欢标新立异的九零后再选择巴西，就显得没有新鲜感了。就拿我们四个人来说吧，我喜欢荷兰，你喜欢意大利，臭大叔……喜欢有他认识的球员的球队，而臭石头，完全就对现在的球队不感兴趣，只喜欢那些存在历史中的球队。” 林渡仔细想了想，随即莞尔一笑。何筱说的理论虽然不靠谱，但听起来似乎也有道理。 要成为球星，实力是一方面，传媒业的包装也是一方面。以前的球星在传统新闻媒体中显得一板一眼，什么“外星人”罗纳尔多，“风之子”卡吉尼亚，“战神”巴蒂斯图塔之类的，听起来就不接地气。而当下球星的绰号那就是兴之所至，什么“比利时杨坤”阿扎尔、“皮看穿”皮克、“小新”或者“诺前锋”诺伊尔等，只听名字就让人忍俊不禁，受众当然也就更加普及。 “最重要的，这是一个梅西和c罗的时代。”对九零一代之后的球迷来说，这两个名字是无法避开的，何筱认真了起来：“两人的世界杯之旅都在06年开启，正好是九零后青春的开始。不管是哪支球队的球迷，都免不了被两人所吸引。而当他们要退出时，也是九零一代青春的终结。” 林渡不以为然的挠着头，被何筱瞪了一眼：“怎么？你觉得这个十年间还有谁比他们的统治力更强大吗？” “如果不是普拉蒂尼干预的话，其实也有不少。”林渡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而且，我认为我和别人不一样，我的青春才刚开始……” 何筱气得不打算理林渡。 这时，叶家荣笑呵呵的插话：“两位说得都没错，何小姐是女生，说得比较感性，青春是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光，一段文字，一个场景可能都会铭记终身，更不用说陪伴了十几年时光的球星了。而林先生则比较理性，人生无论如何都得继续，c罗和梅西就算不踢球，他们也会有自己的生活不是？作为球迷来说，也不用太伤感，足球的魅力并不是一两个人就能代表。” 叶家荣说完，发现两人都皱着眉头，他正在反思是不是说错话时，何筱撩了一下刘海说道：“怎么感觉我们都认定葡萄牙和阿根廷熬不过这一轮淘汰赛？” “我可没这个意思。”林渡摇手否定。不管九零后中巴西球迷有多少，何筱有一点没说错，梅西和c罗的球迷那是真的遍布全球，要是还没开始就唱衰两队，那真的是有人身危险的。 “得了吧，你心里就是这么想的。咱们的积分分别是多少了？”何筱问。 最后一轮小组赛，除了两人同时选比利时收获十个积分外，选哥伦比亚的何筱顺利的追了选塞内加尔的林渡十分，所以现在的积分是270:250，两人差距只有二十分了。 “怎么还有二十分的差距？”何筱咬着嘴角，“臭石头，我们得加油了，不然到时候……” 一旁低头走着的叶家耀抬了抬头，没什么反应又低了下去。他们的确得加油了，关于家族继承最关键的答案被叶家荣掌握，他们要想不空手而回，那就得在积分上超越林渡和叶家荣，获得叶卫国准备的另一份奖励。 说来也巧，十六强赛的第一天，最有话题性的阿根廷和葡萄牙便会相继登场，分别面对法国和乌拉圭。而只要两队涉险过关，将会在八强赛上胜利会师，展开绝代双骄之间的直接对话。 “法国对阿根廷，高卢雄鸡对潘帕斯雄鹰，到底是鹰抓伤了鸡，还是鸡啄了鹰？”四人在安顿好之后，便赶往索契的菲斯特奥林匹克体育场，一路上何筱为这个不成功的笑话笑了很久。 奥斯菲特奥林匹克体育场今天将在晚场举行葡萄牙和乌拉圭的比赛，他们本可以在酒店里舒服的看完早场法国和阿根廷的比赛再来，可是何筱坚持认为看球时越热闹越好，所以他们混在球场外的人群中，踮起脚看着直播的大屏幕。 “希望桑保利今天不会睡过头。据说昨晚他一直在思考到底是让阿圭罗首发还是让伊瓜因首发的问题。”林渡说。 “这也是个问题？我看两人一起首发算了。”何筱解决问题历来是快刀斩乱麻。 林渡也不和她争。现在阿根廷的前场，迪玛利亚的个人能力有所下降，但依旧不可或缺。梅西就更不用说了，如果不让梅西首发，就算赢了比赛，桑保利也得被骂个狗血淋头。剩下只有一个位置，选择伊瓜因或者阿圭罗还真是个问题。 “阿根廷又变阵了。”叶家荣在手机上找出双方的首发名单，不偏不倚的点评了一句。 不过他的能力也只能装到这种程度了，何筱和林渡凑上去看了大名单，一时都说不出话。 “这个桑保利，到底是战术大师，还是阿根廷最弱一环？”林渡实在猜不透。 “有什么问题吗？”叶家荣问，“不都说让梅西靠近球门才能发挥他的威胁吗？现在让梅西顶在最前面……” “梅西作为球队的中锋，在瓜迪奥拉的巴萨时期的确有过。但那个时候，他们锋线两翼是亨利和埃托奥，这两人的冲击力能确保梅西在中路有处理球的空间。在看看现在阿根廷的两翼，迪玛利亚和帕文……或许迪玛利亚再年轻一点还不错。” “都别说了，比赛开始了。”何筱让两人闭上了嘴。 抛开技战术来说，这场比赛的另一个看点或许更让人感兴趣。两支球队的身价总和接近十八亿欧元，除了首发的梅西、姆巴佩、格列兹曼，就连坐在场下的迪巴拉也已经估价过亿。 不过这位亿元先生肯定不喜欢这届世界杯，阿根廷的四场比赛中，他一分钟上场时间都没捞到。 “可惜，除了某几个球员的身价之外，阿根廷没有任何可以与法国比拼的优势。他们的小组赛成绩，球员的年龄，球队的氛围……就连他们的战术，都被法国队克制。缺少禁区内的拿球点，即使迪玛利亚还是那个天使，也无济于事。看，这脚传球虽然偏出了底线，但禁区内那么大的空当，居然没有一名阿根廷球员……” 前面几分钟，阿根廷还算踢得老而弥坚，有控球，有抢断，有长传，除了不能给对方制造威胁外，该做的都做到了。 不过这场比赛终归不属于阿根廷，而是属于另一个人——十九岁的法国球员姆巴佩。 第五十二章梅西和C罗携手回家 “当阿根廷担心后防无法承受法国持续攻击，放弃防守反击打控球的时候，他们就已经输了。这个无奈之举下，他们还没有成功的前场高位逼抢，为了保持球权，后防线也被迫前提，这就给姆巴佩留下了大量的空间。” “姆巴佩甚至都不用展现什么技巧，只需要用他的速度和身体不停的冲击。迪玛利亚的远射，以及梅卡尔多那个喂到嘴边的进球，现在看来只是麻痹阿根廷的毒药。在桑保利想起阿圭罗的时候，时间已经过了六十六分钟。他上场和梅西完成的进球配合，才应该是阿根廷今晚的主题。可惜回天无力，在最需要时间的关头，奥塔门迪居然脑抽着纠结一张黄牌的事，他没看到阿圭罗都放弃进球后的庆祝了吗？” 这场比赛结束后，何筱忍不住拍着腿骂。阿根廷有过无数次的机会，可惜都被桑保利毁了，特别是下半场用脱离于球队防守节奏的法希奥换下罗霍，给了姆巴佩封神的机会，也葬送了球队好不容易反超的领先优势，最后4:3落败。 “阿根廷不仅输了这场比赛，他们也输了未来。姆巴佩第一次造点的速度，让我想起了两个人。”林渡说。 “第一个我知道，你肯定要说二十年前的欧文。第二个又是谁？” “呵呵，不说也罢。” “快说！”何筱逼问。 “李学鹏……在和荷兰的热身赛中，他在防守伦斯时的窘态，和今天阿根廷防守姆巴佩的时候似乎有异曲同工之妙。” “你这个形容不对，不过夸奖荷兰没错。”何筱点头称赞。 “对了，桑保利有女儿吗？”林渡问。 “不知道。”何筱摇头，她觉得林渡不该这么八卦，“你问这个干嘛？” “我怀疑梅萨是他女婿……” “滚蛋！”何筱笑着大骂。 关于阿根廷球员和主教练之间的亲属关系，很是让人浮想联翩。10年阿圭罗就顶着主帅马拉多纳女婿的名头。虽然后来阿圭罗和球王之女离婚了，不过据说阿圭罗又泡了球王的女友，真是一地鸡毛。 “这种花边新闻听听就可以了，千万别当真。”何筱奉劝听得入迷了的叶家两兄弟。 看完这场比赛的直播后，何筱和叶家耀在球场外面等了一会儿，直到林渡告诉他们叶家荣答案已经到手后，才来到林渡的身边。 “我对那个答案一点兴趣都没有。”何筱看着叶家荣两眼放光。 叶家荣尴尬的笑着，手揣在兜里拿出来也不好，不拿出来也不好。好在何筱泄气的摆了摆手，“开个玩笑，我才不想看呢。臭石头，这场比赛我们一定要猜对胜负，争取将二十分早日赶上。” 以乌拉圭和葡萄牙在小组赛的表现来看，如果不是为了c罗，估计观众数量会少一半。 “现在谁还记得，葡萄牙曾经也是拉丁足球的代表……”说起这个林渡有点苦涩。 除了c罗的球迷，大部分的葡萄牙球迷，最初的印象估计都是以菲戈和鲁伊?科斯塔为核心的黄金一代。他们虽然没能获得什么重量级冠军，不过那种拉丁足球的美感却体现的淋漓尽致。 而现在这支葡萄牙，连c罗都修炼成了冷血的杀手，其他球员自然不必多说。 “看来，这场比赛的观赏性会比上场比赛差。”何筱也说。 葡萄牙没了拉丁足球的艺术气息，乌拉圭就更不必说。小组赛他们就将那种龟缩猥琐流发挥到了极致，明明拥有卡瓦尼和苏亚雷斯这两个得分手，他们小组赛基本没有运动战进球，全靠定位球一锤定音。最后一场是个例外，切里舍夫帮了他们一个大忙。 两支球队都不以球风华丽著称，又是在法国和阿根廷的比赛之后，大家的情绪自然有些消沉。 不过两支球队也不缺乏看点，乌拉圭来自马竞的后防，以及佩佩领衔的葡萄牙后防，在大家的印象中可都不是善茬。 第三分钟，双方的后卫就展开了直接的对话。乌拉圭的角球机会中，来到葡萄牙禁区的戈丁直接将佩佩推到在地。 “呀……佩佩远离西甲，戈丁就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了？”何筱紧张的咬着手。 “这种争抢很正常吧？之前就看了无数遍。”叶家荣感到很奇怪，那么多场比赛，球员互相推倒的事时有发生，何筱怎么就关注这一次？ “那是因为你没听过武僧的名号。”林渡说。 “什么？真有少林足球啊！”叶家荣惊诧不已。 对佩佩在球场上奉献的精彩演出，林渡决定不告诉叶家荣。因为说起佩佩的事迹，那就的牵出德容，这样一来，何筱估计要把他吃了。 没人搭理的叶家荣只能默默看球，除非他能和自己的弟弟聊起来。不过看两人的状况，这种场面短时期内无法实现。 “c罗今年的状态出来得太早了。”何筱摇着头说，“他这个点是葡萄牙唯一的战术，首战就帽子戏法，其他球队能不引起注意？第二场靠身体素质和门前嗅觉打进一球，已经算是运气了。到了小组赛第三场，对c罗和葡萄牙知根知底的老熟人奎罗斯就给其他球队提供了克制葡萄牙的思路：在没有快速冲击的空间下，葡萄牙缺乏控制力的中场无法将球交给他。” “而这种防守，又正好是乌拉圭人最擅长的。他们在与俄罗斯的比赛中练习的三后腰战术，在这场比赛中很好的遏制了葡萄牙的快速反击。于是，葡萄牙也遇到了和阿根廷同样的问题，打不开局面时，后防不得不前提来确保控球。结果你看……” 第七分钟，反击的乌拉圭在葡萄牙防守球员完全落位之前，用二打七的大范围配合攻下一城。 “卡瓦尼居然不吐饼了，还真有点不习惯。”林渡说。 “看来他对阿森纳是真爱……”何筱也笑了。 卡瓦尼吐饼成名之作，还是16年欧冠比赛时，大巴黎对阵阿森纳时。当场比赛卡瓦尼四次错失空门，让球迷大呼武磊附体。 不过今天的卡瓦尼证明了自己，在场上打进了两个干净利落的进球，即使武僧佩佩进化成扫地僧打进头球，也没法让葡萄牙在继续16年欧洲杯时的好运。 “不愧是战胜过上帝的男人。”在比赛进行到七十分钟时，连续被放倒可能也有自身想卧草打算的卡瓦尼因伤走向场边时，林渡说道。 “战胜过上帝？”叶家荣又弄不懂了。 不仅叶家荣纳闷，何筱也一时没反应过来。 “卡瓦尼在巴黎圣日耳曼的进球数已经超越了伊布……”林渡的提示点到为止。 何筱噗嗤笑出了声，给叶家荣解释道：“在一次世预赛的采访中，被问到瑞典和葡萄牙谁会晋级时，伊布豪言：只有上帝才知道答案吧，而你现在就在跟上帝说话。” “这么霸气？”叶家荣有点不信。 “伊布的狂放可不止这一两次。”林渡为何筱的话做了佐证，然后补充道：“不过伊布说了那句话后，c罗两回合进了四球，将瑞典送回了家。” 大家说笑时，比赛已经结束。赛前都在期待的双骄会师变成了双骄回家，给足坛留下了一抹遗憾。 “都怪你们，赛前把阿根廷和葡萄牙的人品都败光了，这下好了，真成两人的告别之战了。”何筱将矛头指向了林渡等人时，将自己择了出去。 “还早着呢。”林渡觉得无所谓，“两人都和球队的合同都到2021年才结束，算起来也有百场左右的比赛。要缅怀青春的话可千万别错过。” “你……气死我了！”何筱跺脚。她明明有点伤感，被林渡这么一说完全没了气氛。 第五十三章莫斯科没有眼泪 06年，十九岁的梅西在世界杯替补登场，用一枚进球开启了他的传奇生涯，十二年后，他被同样十九岁的姆巴佩独造三粒进球打得黯然离开。 同样也是06年，二十一岁的c罗在即将退役的菲戈谦让下，打进了他在世界杯上的第一个进球，十二年后，人才凋零的葡萄牙，却没有能让c罗将火种传递下去的新星。 昨天的比赛是伤感的，在俱乐部呼风唤雨的两位球员，几乎用同样无能为力的方式，留给世人两道写满了遗憾的孤独背影。 这就是世界杯华丽外衣下的凄美，一如94年的巴乔。 不同的是，当年的巴乔只有二十七岁，而梅西和c罗分别以三十一岁和三十三岁的年龄，给人留下了四年之殇。 他们还会回来吗？四年后的卡塔尔，大家期待的除了姆巴佩式的新人成熟，同样也希望梅西c罗这样的巨星体面归来。 “阿渡，你真的好冷酷。”何筱还在为林渡昨天赛后的反应不满，“作为球迷，如果不喜欢梅西，也该对c罗有好感。就算偶尔流下一两滴眼泪，也没人会笑你的。” “我那并不是冷酷。”林渡并不想让何筱以为自己铁石心肠，“非要说起来，应该是我相信莫斯科没有眼泪吧。” 何筱都快被他气得笑出声了。林渡看她双手捏成拳头，指节的苍白显示着拳头上暗藏着无尽的力气，赶忙说道：“你知道，我这个人喜欢讲公平。如果我因梅西和c罗的离开而悲泣，对姆巴佩和卡瓦尼来说就不公平。特别是卡瓦尼，在意甲时就被称作神锋，转到大巴黎后，先是给上帝伊布打下手，看伊布的资历也就算了。哪知后来又得给后来居上的内马尔打下手。这届世界杯后，回到俱乐部估计还得让位给姆巴佩。你说，这种球员在世界杯上表现如此优异，我的心里怎么可能不给他留出更多的空间？” “一派胡言。”何筱骂了一句，不过拳头算是松开了。 四人今天又回到了莫斯科，目的是看西班牙和俄罗斯的比赛。地点并不重要，自从世界杯揭幕战后，他们不是在看球的球场里，就是在赶往球场的路上，所以莫斯科在他们眼里，也失去了吸引力。 何况来来回回几次，用何筱的话说，如果将莫斯科比作一位藏在薄纱后的美人，那他们现在都可以管莫斯科叫干妈了，还有什么新鲜感？ 这个比喻很奇怪，叶家荣听了就完全没理解：“为什么是干妈？”既然最开始比作美人，叶家荣总觉得后面的形容应该更面红耳赤一些才好。 “生你养你的祖国才是亲妈！”何筱当时厉声呵斥，她也完全没理解叶家荣的意思。 对干妈和对亲妈的态度，自然是有区别的。亲切不能少，同样也不能忘了客气和礼貌，不然干妈说不定也会变脸，特别是今天还有俄罗斯的比赛。所以三人隐藏了球迷的身份，随便找了个商场闲逛，打发赛前的时光。 没错，是三人。一直暗示自己交友遍天下的叶家耀，今天终于被自己的朋友找上门，暂时的离开了四人组。 也许，他还想离开更多的东西。昨天乌拉圭和葡萄牙的比赛，叶家荣得到了第四个答案以及第五个谜题，这两个东西叶家荣都还没拿出来。 “不着急。谜题应该指向的是四分之一决赛。”也不知叶家荣说这句话是在给谁解释，因为根本没人催他。 按老爷子每轮小组赛一个谜题的习惯，十六强赛应该也只能算作一轮，所以这个谜题的破解往后拖也没什么不可以。正好叶家荣也迷上了其他的东西。 在林渡和何筱关于阿根廷和葡萄牙被淘汰的话题告一段落后，叶家荣终于忍不住开口了：“昨天听两位提起了控球，今天我查了一下数据，阿根廷在昨晚的控球率占六成，而同样被淘汰的葡萄牙，控球率都快接近七成了。反观和西班牙打平的那场，葡萄牙的控球率才三成左右。这是不是说明，控球率越高的球队，就越容易输掉比赛？” 完了。林渡和何筱同时暗叫糟糕。足球战术是个变来变去的过程，革新和复古之间的界限越来越不清晰，归根到底，都是一种如何发挥球员能力的方式。 比如拥有哈维、伊涅斯塔、布斯克茨的巴萨，如果非要打穆里尼奥式的防守反击，估计“梦三”王朝早就成了海底的泰坦尼克。今天高呼传控已死，说不定哪天又冒出一批球员完美的复制下来，到时候，今天的言论说不定会被别人拍在脸上，踩上几脚，还得吐上几口唾沫。 而且…… “阿根廷和葡萄牙在昨天的比赛中，玩的根本就不是传控的那一套，他们顶多算倒脚。”何筱胆大，心就未必细了，“非要下个定义，应该是被动控球。” “咳咳。”林渡使劲的咳嗽。就算在商场内，各国的球迷依旧不少，甚至可能还隐藏着某位专业的足球评论家。被动控球？这算是民间足球学家的新发明吗？如果被别人听到了，不得笑掉大牙？ “感冒了就去医院，只要你不怕浑身伏特加味道的俄罗斯大夫。”何筱直接忽略了林渡的暗示，“就是被动控球啊。传来传去传不到能发动最后一击的球员脚下，浪射又怕被别人反击，所以只能倒来倒去的控球，我就要说是被动控球战术。” 叶家荣很快就把这个名词记下来了，何筱见他态度陈恳，又犯了喜欢扮老师的毛病，继续说道：“这届世界杯，称得上坚持传控足球的有两支球队，一支是西班牙，另一支是……” 何筱说到这里，俏皮的吐了吐舌头，如果把德国的名字说出来，叶家荣肯定会继续坚持刚才的观点。 “不说了，待会让西班牙用他们的传控足球给你上一堂课，到时候你就明白什么是传控足球了。”何筱说完，发现林渡一直没参与这个话题，揶揄道：“怎么？你觉得西班牙今天也要被淘汰？” “淘汰不敢说。”林渡这下不敢贸然下定论，“不过看西班牙小组赛的情况，要想赢下俄罗斯可能也不容易。俄罗斯小组赛前两场打得顺风顺水，恰好第三场被乌拉圭教训了一番，这让他们在面对西班牙时肯定不会主动进攻。所以再次面对伊朗式的防守，西班牙如何攻坚，是一个值得耶罗好好考虑的问题。” “你这就没道理了。如果说以拜仁为主的德国今年表现不好，是因为拜仁近几年在欧战中战绩不好埋下的伏笔。西班牙队内可是有六名皇马球员，他们要拿下俄罗斯有那么困难？” “问题也在这里。马竞的前锋，皇马的骨架，到了国家队却要玩巴萨的足球，这能玩得转吗？还有一点，皇马的胜利，是c罗、贝尔、克罗斯的胜利，对西班牙的参考价值也不大。”林渡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门将还是曼联的。” “怎么感觉被你一说，西班牙今天不回家都不行了？”何筱的眉毛皱了起来。 “看造化，也看久巴。俄罗斯要反击就得靠久巴，限制好本届世界杯表现最好的前锋，西班牙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林渡笑道。 叶家荣听得有点打瞌睡。他只不过问了一句控球的问题，哪里料得到两人东拉西扯，把他完全晾在了一旁。 “打起精神来吧。”林渡拍拍他的肩膀，“当你认真看西班牙的时候，可千万别阖眼。” 第五十四章传控足球死了吗 三人来到卢日尼基体育场的看台上时，叶家耀已经等在那里。 “臭石头，你怎么不和你的朋友去俱乐部玩？”何筱的问题让叶家耀的脸顿时变得通红。 “这场比赛对俄罗斯和西班牙来说有历史意义，我不想错过。”叶家耀说。 “历史？哪场比赛不是历史？”叶家荣嗤之以鼻。 叶家耀轻蔑的扯了扯嘴角。何筱让他别理叶家荣，继续说下去。 “西班牙从未输过俄罗斯，但他们同时也没赢过东道主。一场比赛两个魔咒，不知道西班牙会选前者还是后者。而两队的主教练，西班牙的耶罗和俄罗斯的切尔切索夫在球员时代也有过交手，几次俱乐部交手对耶罗来说都不堪回忆，今晚他能否报仇，也是一个看点。”叶家耀说完，发现林渡还提着一大堆东西，好奇的问：“这是什么？” “面包之类的。”林渡惭愧的打开，“有人担心大家无法集中注意力，提前做了一些准备。” “嘻嘻。”何筱笑完不说话，因为比赛已经开始了。 西班牙和俄罗斯上一次在大赛中交手，是08年的欧洲杯。那一年西班牙最终捧杯开启了红色王朝，而俄罗斯那一年虽然小组赛和四分之一淘汰赛两输西班牙，不过他们也收获了“沙皇”阿尔沙文。 十年后再次交手，双方都面目全非。但改变比分的好像还是十年前的那几个人。 第十一分钟，西班牙的前场角球，饱受思念之苦的老将伊格纳舍维奇将拉莫斯深情扑倒，用身体为他挡住了恼人的足球。 只是这一挡，俄罗斯门将阿金费耶夫可能会不高兴，因为球进了自家的大门。 如此离奇的一幕，看得何筱半天没能闭上嘴。“这就进球了？”要不是拉莫斯的滑跪，她估计还以为皮克从球门里捞出来的皮球是多余的。 “没，没错，好像进球了。”叶家荣这个时候想起感谢林渡了，“还是林先生高瞻远瞩，果然是不能阖眼的。” 林渡的提醒不是针对这个时候，不过接下来西班牙就让叶家荣明白了林渡的苦心。 “哈欠！比赛结束了吗？”睡了十来分钟的叶家荣打着哈欠问，因为四周的观众都没发出什么声响，才让他产生了这样的错觉，“怎么球还在西班牙的脚下？”叶家荣很是不爽。 林渡将这个理解为起床气。 还好他醒得及时，没过几分钟就见证了皮克的造点。 “巴萨今年是篮球队和足球队合并了吗？俩中卫一个战斧，一个扣篮，干脆集体加盟湖人得了。”何筱气呼呼的说。 叶家荣本就迷迷糊糊，这下更糊涂了。 “你的乌木弟弟也是巴萨的球员……”林渡告诉他。 “哦，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他手扬那么高，是因为看十五号球员来气，想揍他一拳呢。”叶家荣揉着眼睛说。 还别说，这个手球发生时，拉莫斯还真在皮克的攻击范围内。叶家荣随口一说，居然差点说到皇马和巴萨的关系上了，林渡想对他展开说说，发现叶家荣又睡过去了。 到了下半场，俄罗斯将上半场活跃的久巴换下，几乎排成了五五零的防守大阵，情况更加不乐观，三人靠着何筱带来的零食勉强死撑。 值得表扬的是，何筱准备的东西挺全面，居然还有西瓜。于是三人成了真?吃瓜群众。叶家荣偶尔醒过来眨两下眼睛，生怕比赛已经结束，大家把他留在了看台。 “这场西班牙的战术也有亮点，耶罗将伊斯科放在左前卫的位置上，算是盘活了西班牙的左路进攻。”林渡说了一句，不然他也得睡着了。 “接着说。”何筱掐着自己的胳膊催林渡。 “没了。” “没了？这都踢到补时阶段了，你就说这么一个亮点？而且还是上半场的情况！” “其他的我真没看出来。他们领先后玩控球，本想吸引俄罗斯压上反击，或者让他们抢抢球消耗体力。可惜今天俄罗斯主教练西野朗附体，球不在脚下的时候，坚持佛系踢法不动摇。而且，后场倒脚俄罗斯人会上抢才有鬼！俄罗斯抢断一般发生在中场附近，他们每次抢断都会打出反击，而反击的目的也不全是奔着进球去，也想通过这种反击消耗西班牙的体力。俄罗斯人打定主意要拖到点球，西班牙还不思进取，这比赛有什么可说的？” “比赛完了？”叶家荣这时醒过来，看到双方球员往场边走，他也站起来想走。 “这是点球大战开始了。”何筱笑着把他拉回来。 这届世界杯后，德赫亚最想做的事应该就是联系博格巴的发型师换个发型。他哪里知道丸子头会有这种魔力？ 在曼联的“前场美如画，后场德赫亚”，到了西班牙国家队变成了新一代的“摄政王”，四场正赛中七次被射正，就让球队出现了六个失球。此时到了点球大战，他估计后悔自己没学诺伊尔，冲上前锋线上去给队友做球，让他们早点杀死比赛。 点球大战结束，西班牙4:5不敌拥有神勇阿金费耶夫的俄罗斯。这时候，何筱又跳脚了：“西班牙真该在场上开倒车，让皮克和拉莫斯联手组成双前锋。” 皮克和拉莫斯两个中卫稳稳罚中点球，反倒是科克和阿斯帕斯一人被拒一次，让俄罗斯人昂首挺进了八强。 “前提是其他球员能踢后卫。”林渡说。 “这倒是个问题。不过拉莫斯在摩洛哥那场出现失误，皮克这场又送上点球大礼，德赫亚是心里苦又无法说出口，巴不得耶罗将这俩送到锋线上去，随便拉两人来凑数也比他们好吧。” 俄罗斯人靠着阿金费耶夫的神奇发挥，历史性的杀进八强，看台上的球迷久久不愿离场，困在疯狂的人群中的四人才真的有苦说不出。 好容易捱到挪出球场，球迷广场上几万号俄罗斯球迷又让四人举步维艰。 “克罗地亚和丹麦的比赛要开始了！”何筱扯着嗓子，才勉强让自己的声音被林渡听到。 “先在手机上看直播！”林渡四下腾挪着，给何筱撑出了一片空间。 看了一会儿，何筱大声抱怨：“不行，画面太小了，又听不见声音，连球员号码都看不清楚。哎呀，刚开场五十五秒丹麦就进球了！” 听到有进球，睡了整场的叶家荣顿时精神焕发，在林渡的指挥下，联手叶家耀在人群中挤出缝隙，将何筱安全送到了大屏幕下。 “啊？都一比一平了？这才几分钟？”四人都觉得不可思议。 看了不一会儿，因为俄罗斯球迷的狂欢声浪太强，四人只好放弃观看这场开场四分钟就各进一球的精彩比赛，挤出到人群外打车回了酒店。 “啊？还是一比一？”四人打开电视时，眼看加时都快结束了，比分却还没变，更觉得不可思议。 “想想，那四分钟我们就相当于看完了整场的西班牙和俄罗斯，提前回来的决定太明智了。”何筱得意的自夸。 所以四人今天还是相当于完整的看了两场比赛。点球大战中，双方门将的发挥都不错，最后克罗地亚4:3淘汰了丹麦，在有点烂尾的《丹麦童话（第二部）》尾页上写下了“end”。 而这个时候，叶家荣对传控足球有了更深刻的认识，他闭上眼睛回味许久，猛地睁开双眸，站起来举起手臂高呼：“传控已死！” “糟糕！”何筱和林渡这次叫出了声。 第五十五章豪门也开始不值钱了 西班牙被淘汰，再次证明俄罗斯这片土地上不相信眼泪。其实应该换句话说：足球世界不相信眼泪。 在赛后，即使公认的硬汉水爷拉莫斯哭成泪人，也无法重现08-12那支予取予求的西班牙。而从小白变成老白，赛后就宣布退出西班牙国家队的伊涅斯塔，更是宣布了一个苟延残喘的王朝落幕。 西班牙还能卷土重来，但他们不能再踢这样的足球了。 而以团结和意志战胜了过往苦敌的俄罗斯，再次证明了一条足球圈的普遍真理：出来混，迟早要还的。除了温格老是输给穆里尼奥外，这里没有永远的常胜将军。努力将传控足球玩出花来的瓜迪奥拉，都能被疯跑流克洛普打得丢盔卸甲，这届世界杯中传统豪门屡次吃瘪也就情有可原了。 “太疯狂了，真是太疯狂了！”何筱再次一语中的，“意大利提前消暑，阿根廷、德国、西班牙这些赛前的热门竟然相继落马，剩下的球队中，谁还有冠军相？” 不敢说，林渡现在真的是不敢说。现在有四支球队进入八强，他们的对战形势分别是法国对乌拉圭，俄罗斯对克罗地亚。 法国在最被法国球迷低估的教头德尚手下打得十分聪明，但他们遇到的乌拉圭不仅聪明还很猥琐。而克罗地亚与俄罗斯这对，同样都是黑马预定。球员履历虽然缺乏豪门经验，但俄罗斯有主场加成，二战时的民族精神似乎比他们的脚下技术体现得更加明显。 “接下来就是巴西了……”林渡这句话说得肝颤。胸口上纹着星星的球队越看越不保险，敢纹五颗星的球队此时心里到底慌不慌？ “哈哈，据说梅西和c罗推迟了行程，在谢列梅捷沃国际机场一起等着今晚的内马尔。”何筱浏览着新闻说到。 “希望他们的登机时间没那么早。” “为什么？” “不然等不到阿扎尔了。” 何筱趴在桌子上都快笑疯了。笑完后，她上下打量着林渡，有点嫌弃的说道：“阿渡，你不觉得你的打扮有点格格不入吗？” 现在两人在酒店的泳池旁，和周围白花花的人群比起来，t恤加牛仔裤的林渡完全就是个另类。 今天并没有行程，因为昨天才回到莫斯科看了西班牙的比赛，明天在这里又有英格兰和哥伦比亚的比赛，大家都觉得犯不上瞎跑，所以何筱就决定在干妈莫斯科的怀里享受一天无所事事的悠闲。 林渡看看自己，再看看披着纱巾，曼妙身材玲珑毕现的何筱，发现自己的确穿得有点过头了。 “没办法。”林渡耸了耸肩，“这届世界杯期间，在俄罗斯的中国人都有点格格不入。” 这个回答又让何筱笑了一阵，也就不再纠结林渡为何不穿泳衣的问题。 这时，叶家耀也来到两人边上，他穿得比林渡还保守，白色衬衣配着笔直的西装裤，如果不是身材的差异，很难不让人误会这是叶家荣的翻版。 “果然都格格不入呢。”何筱眨着眼对林渡说。 “什么？”叶家耀问。 “没什么。”何筱并没将只有她和林渡知道的对话告诉叶家耀，让林渡心里暖暖的，“臭石头，你今天怎么这副打扮？” “晚上朋友请客。”叶家耀说着，有些踌躇的捏着手指。 “需要钱吗？”这种情况林渡见多了。 “啊，不是不是。”叶家耀尴尬的笑了笑，将来意说了：“他听说我带着几个朋友，想请你们一起赴宴。” “呀！”何筱叫了一声，也不知是兴奋还是意外，然后就看着林渡，等他拿主意。 叶家耀也知道，平时看似都由何筱安排行程，但很少有改变的原因，全是出于林渡的默许，只要他透露出半点其他意见，何筱肯定会二话不说顺着他的意思。于是对林渡道：“普通朋友，一起吃个饭。” “我是没问题。不过你应该还有其他的话没说吧？”林渡怎么会看不透叶家耀。 如果只是邀请他和何筱吃一顿饭，叶家耀用不着这么忐忑。只要喜欢热闹的何筱不反对的事，林渡肯定也不会拒绝。 “这个……”叶家耀吞吞吐吐，似有难言之隐。 “你那个朋友也认识叶大公子？”林渡心里立刻明白了。 叶家耀松了口气，并点了点头。 “啊，臭石头太不老实了，说什么请我们吃饭，原来是想让我们当传话筒。”何筱也明白过来，指着叶家耀的鼻子埋怨。 这种事林渡也觉得很无奈。对于叶家这种家庭，就算内部闹得鸡飞狗跳，外人对他们家庭关系也心知肚明，但还得打肿脸充胖子，在人前表现出其乐融融的模样，特别是在自己的朋友面前。叶家耀没法向叶家荣开口，只能转而求助林渡等人了。 “让我们对他说当然没问题，不过到了你朋友那儿，你们之间……”林渡正说着，叶家荣也来到泳池边。他穿得更过分，西装革履一丝不苟。 “哎……”何筱咬着嘴唇才没笑出来。 也许是胜券在握的缘故，这两天叶家荣的精气神都不同了，他那让人别扭的笑貌似也变得好看了一点。 “比利时拿下日本就是八强，要完成四强的任务指日可待。”叶家荣对林渡说，当初是林渡拍着胸脯给他保证比利时能进四强。 “恐怕，没那么容易……”林渡都快忘了自己还做了这个预言。 “不……不容易吗？他们会拿不下日本？”叶家荣刚坐下就吓得站了起来。 他的一惊一乍，把何筱给逗乐了：“臭大叔，你好好坐着，谁也没说比利时拿不下日本。你不是赛程控吗？难道不知道比利时拿下日本后，对手是巴西和墨西哥之间的胜者？” “巴西和墨西哥……我知道啊。墨西哥能赢上届冠军德国，还能踢不赢拿不到金球奖的内马尔领衔的巴西？” “墨西哥能赢德国，更多的是德国自取灭亡。”林渡摇头说，“那场比赛墨西哥的确踢得很不错，球员也很积极，就他们的态度来说，拿冠军都没问题。可惜，他们的问题也暴露得很明显。” “什……什么问题？”叶家荣问。 “把握机会的能力。”何筱不愿林渡独占其美，接着说：“对德国十三脚射门只拿到一个进球，对韩国十六脚打门才两个进球，对瑞典就不说了，十五次射门一个球都没进。最后因为净胜球的差距，前两战全胜，居然只排到小组第二，出线就遇到巴西这种强队。巴西不是德国，如果墨西哥解决不了得分问题，巴西多样化的进攻手段他们是防不住的。” “那……”叶家荣额头上汗珠直冒。 “别担心。”林渡换了个口气，叶家荣眼中立刻又升起了希望之火，等着听林渡说好消息。“墨西哥不一定能赢巴西，比利时也不一定能赢日本……” 听林渡说完，叶家荣瞬间颓丧了起来：“这能不担心吗？” “当然，因为有人应该比你还担心。不管今晚日本能不能拿下比利时，只要他们踢得好看，明天国内的舆论矛头都会齐刷刷的指向某足协，你这点小挫折和他们比起来算什么？” 叶家荣哪里会和足协比谁的忧伤更巨大？他选择继续颓丧。 “对了。”林渡见时间差不多了，拍着叶家荣的肩膀说：“今晚一起吃饭吧。” “林先生这话从何说起？”叶家荣很快积极了起来，“咱们不天天一起吃晚饭吗？你们选好位置，到时候我来付款。” “你看，问题就这么轻松的解决了。”林渡对目瞪口呆的叶家耀说。 不明所以的叶家荣左看看右看看，最后苦着脸说：“我觉得我还有问题……” 第五十六章世界杯十六郎墨西哥 问题的确比叶家耀想的简单。 以叶家荣的圆滑，根本不用担心他的配合问题。在抵达餐厅时，他居然还主动揽着叶家耀的肩膀，仿佛两人从娘胎开始就没分开。 做东的叫顾双成，家里是做外贸生意的，抓住世界杯的契机狠赚了一笔。但他浑身书卷气，看起来不像个商人。 “叶大哥，好久不见。”他站起来先拥抱了叶家荣，接着对何筱道：“这位想必就是何小姐了吧？果然和家耀说的一分不差。” “臭石头怎么说我了？”何筱没看他伸过来的右手，皱着眉头问。 “这个……”顾双成上来就吃了一瘪，眼睛看向叶家耀。 “你别多嘴。”叶家耀急忙介绍林渡，并说：“这次在俄罗斯，多亏了林先生和何小姐的帮忙，才没沦落到留宿街头。” 叶家荣的脸色微微变了变，在顾双成背后狠狠的瞪着叶家耀。顾双成马上反应过来，满脸自责的说道：“看我这脑筋，就是记不住事。家耀常说何小姐和林先生心地善良又郎才女貌，听得我心中仰慕不已，今日一见，果然和他说的一样。” 何筱的脸顿时红了，林渡的脸上也在滚滚发烫：“我们只是普通朋友，这种话以后千万别再说了。” 也不知叶家耀到底给顾双成说了什么，在林渡明确表态后，顾双成居然窘迫得说不出话了。 何筱看了看林渡，似乎轻轻叹了口气，平静的问顾双成：“臭石头一直在我们身边，他什么时候给你‘常说’的？” “其实，也就昨天……”顾双成打了个哈哈，四人也跟着尬笑，让尴尬的见面仪式告一段落。 “大家既然能在异国他乡见面，便都是朋友。”顾双成这才找到主人的感觉，热情的招呼着四人，“位子是按家耀的要求定的，大家如果嫌吵的话，我们可以换一家安静……” 说着，顾双成主动推开餐厅木门，嘈杂的喧嚷声潮水般倾泻而出。 何筱的眼睛马上亮了起来，这居然是一家球迷餐厅！ “太好了！没有比这更好的地方了！”一直担心今天没法看球的何筱差点跳起来。 何筱一高兴，氛围立刻融洽了起来。除了见面时的冷场，其实顾双成是个很有趣的人。在比赛开始前，他风趣的谈吐引得何筱咯咯直笑，林渡也数次莞尔。 “对了，你俩什么时候对足球比赛感兴趣了？”顾双成突然问叶家兄弟，看来有些事叶家耀并没对他说。 气氛顿时又紧张了起来，叶家两兄弟同时对今晚的啤酒产生了兴趣，喝着就没停过。 “男生对足球感兴趣有什么奇怪的？”何筱替两兄弟解围，“你还做着足球生意呢。” 顾双成摇头：“做生意是做生意，足球是足球。我并不喜欢足球，我只喜欢它给我带来的利益。对不起，在两位面前，似乎不该说这种话。” 何筱没从他的逻辑中反应过来，林渡道：“你说的没错，不喜欢足球并不妨碍用足球赚钱。你坦诚的态度，比某些收购了足球俱乐部又不作为的商人值得敬佩。” “哈哈，林先生的见识也让我敬佩。不过我不喜欢足球，并不代表我不喜欢看足球比赛。” “……你是学悖论的吗？这两者怎么能联系起来？”何筱忍不住说道。 “并不是悖论。如果能与何小姐这么可爱的女生一起看球，我就算每天二十四小时看球赛都不会感到烦的。” 何筱脸上又是一红，笑骂：“原来你还是个自虐狂。” 顾双成这拍马屁的技巧让林渡都免不了竖大拇指。 正说着，巴西和墨西哥的比赛开始了，顾双成也适时的停下闲聊，陪四人一起看着比赛。 墨西哥今天明显想抢开局，在上半场的上半段，一有机会就向巴西的禁区发起狂轰滥炸。只是他们轰炸的范围也就限于巴西的禁区范围，好几次打门连球门的边都没摸到。 “我有个问题。”顾双成突然问：“我记得足球比赛要分前锋和后卫吧？为什么这个金色头发一会儿在前场，一会儿在后场，他不觉得累吗？” 顾双成的问题让何筱听得愣住了。林渡笑着摇头，看来顾双成也遇到了叶家荣的问题，只不过在直播镜头的转移下将问题放大了，“其实是两个人，前面这个是埃尔南德斯，后面这个是卡洛斯?萨尔塞多，只是他们同时将头发染成了相同的颜色而已。” “哦……”顾双成自己都笑了，“这应该不是墨西哥主帅要求的吧？” “怎么说？”何筱问。 “巴西球员可不像我，靠头发是迷惑不住他们的。” “……”何筱无言以对，下半场墨西哥第一次换人后她更无言以对。加上拉云，墨西哥居然有三个金色头发。 “说不定还真是墨西哥主帅的意思。”林渡说道：“不过巴西主帅料敌于先，早早的让内马尔把发型换了，让墨西哥这招诱敌之计提前破了产。” “咱们能不说头发的问题了吗？”何筱气得翻白眼。 上半场墨西哥疯狂逼抢打出了数次漂亮进攻，但正如何筱说的那样，他们把握机会的能力太差了，没能在体能最充沛的阶段改变比分。而到了下半场，回过神来的巴西依靠威廉的串联和跑动很快便取得了领先。 “没想到改变比分的竟然是两只脚。卡洛斯?萨尔塞多在做头发的时候，是不是把腿毛也染了色，这下着急着想秀一把？”林渡笑着说。 “哈哈，不过这句话小声说说就可以了，别让臭大叔听见。”何筱扯着他的衣角说。 这场比赛叶家荣可能比墨西哥球迷都紧张，这时心力憔悴，捶着胸口独自唉声叹气。 “叶大哥这是买球了？”顾双成也小声问。 “差不多……”何筱和林渡忍着笑小声说。 “看来得对他多些关心了，明天我带他出去散散心吧。”顾双成十分忧虑。 不过用不着麻烦顾双成了。巴西虽然两球赢了墨西哥，接下来的比利时用休克疗法直接将叶家荣治愈了。 在零比二的绝望情况下，比利时换上弗莱尼，如同换上了攻城锤一般，便随即“哐哐”砸进两个头球，最后时刻，沙兹利门前推射完成绝杀，将毫无体面可言的比利时挽留了下来。 “同时也挽留住了足协的面子。”林渡肯定的说。 日本能进八强，和止步十六强的意义完全不同，前者能让中国球迷嫉妒得疯狂，后者还能保持一点冷静，讨论一下彼此间青训的差距。 “能晋级就好，能晋级就好。”叶家荣对比利时的要求瞬间放低了。 “墨西哥这支球队有点意思。”叶家耀对后面这场比利时完成的惊天逆转完全不感兴趣，“算上这次，他们居然连续七届世界杯止步十六强了。应该也是足坛的一项悲剧的记录了吧。” “这算什么。”何筱用眼角看着林渡说：“世界杯上连续七届，那也是用了二十多年才完成了十六郎的记录，而某支球队，只用了短短的七年。” “顾先生，感谢你的盛情款待，我先告辞了。”林渡起身就走。 “啊？这就走了？”顾双成还没反应过来，“比赛很精彩，咱们约个时间再看吧？” “哈哈，你永远留不下一个伤心的人。”何筱也跟着告辞。 林何两人要走，叶家兄弟自然也不好厚着脸皮留下来。叶家耀在离开时对顾双成说道：“我在俄罗斯的消息，你暂时别告诉别人。” “别人？”顾双成眨了一下眼睛，点头道：“放心，我会替你保密的。” 第五十七章折断筷子的乐趣 日本终于被淘汰了。 至此，亚洲球队随着小组赛就全军覆没的非洲球队，在世界杯中失去了踪迹。 但日本队好像又未走远，他们在比利时面前表现出来的技战术，以及他们取得两球领先优势的记忆还留在很多人的心中。 特别是来自中国的两位球迷，林渡和何筱，在第二天醒来时，依旧没从那场比赛中完全回过神来。 “如果没有维尔通亨的那个神仙球，如果最后关头本田圭佑的角球选择另一种策略，我们的邻居说不定……”无尽的遐思，无一例外的换来一声长过一声的惋惜。 “我们该反思，我们的足球也该反思。”何筱说。 “得了吧。自前后脚开始职业化后，每过四年，媒体和足球从业者都在高呼反思。但反思的结果是我们从亚洲准一流掉到了三流，而这个势头好像还没停止。”林渡不相信反思能取得什么成效。 而且中国人对反思太在行了，从孔子的吾日三省吾身开始，每天晚上躺在床上垫高枕头的国人不知凡几。但事实呢？大家都顾着反省，隔天起来便忘了将其付诸行动，最后只能将对不起当成口头禅，每隔一段时间就拿来开脱。 单从足球这个领域来说，有日本这个邻居，是我们之幸，也是我们之殇。考察了二十几年，成果也颇为丰富。 最初的结论是：日本在学巴西，我们也要学巴西！啪啦啪啦的掌声中，继续玩着自己的足球。过了一段时间考察的成果又出来了：日本已经在学西班牙了，我们也要学西班牙！啪啦啪啦的掌声中，依旧继续玩着自己的足球。而现在好了，考察的成果把考察人都吓了一跳：怎么日本足球越来像日本足球了？于是官媒又高呼：要向我们的邻居学习！ 这不是废话吗？这么多年什么时候没从邻居身上找感觉了？ “阿渡，你有点喷子的感觉了。”何筱提醒林渡。 “啊，有吗？”林渡十分惭愧。 事实上他并不认为江湖野民的愤慨能改变什么，特别是这种带着一厢情愿的偏执激愤。足球应该是一个体育产业，而大家对其的态度也非常奇怪。看似拥有无数的球迷，其实大多数人并不喜欢足球，只是喜欢赢球。做的所有努力，也只想在比分上体现出来，不然为什么还有人吵着要停止足球的职业化？因为那段时间我们似乎还赢赢日本。 “那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做？”何筱问。 “我们什么也做不了。”林渡瘪了瘪嘴，“现在的社会现状是富则音画舞，穷则拼考试。什么时候大家都认为体育也是青少年成长过程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足球或许才有救。如果连喜欢参与这项运动的人都没有，拿了世界冠军又怎样？” “谈得太空泛了。”何筱对这个回答很不满意。 “谈实际的我也不会，非让我做个百年规划出来，还不如把我送去做个官方用球。”林渡对自己能力的缺失直言不讳。 何筱吐着舌头扮鬼脸：“你以为自己有内马尔那么好踢吗？” “这倒是个问题。”林渡尝试将自己缩成一团，要在地上打滚。 “好啦好啦……”何筱笑个不停，把他拉回来坐好，“都多大的人了，也不怕国际友人笑话。” “国际友人这两天笑话我们还不够吗？一会儿问我们是不是韩国人，一会儿问我们是不是日本人。对了，这不是笑话我们，按论坛的风气，他们是在骂我们。” 想起这段时间的经历，林渡就满肚子的苦水。满大街的各国记者逮人就采访，非要他们对自己的国家队说上几句，而林渡，在这批记者的眼中是韩国球迷，到了另一拨记者那里，又成了日本球迷。 逼得他每次都大喊中国队雄起，给分不太清汉语韩语日语发音的实时翻译造成了很大的困难，也算是报了心中大仇。 咱中国人有钱，国足没来，还不许我们看几群老外在场上卖苦力了？ “换话题，换话题。”何筱确定林渡今天受刺激了，只是这个刺激到底是踢得美如画的日本带给他的，还是别的原因她就不知道了。 人在一个话题上太过侃侃而谈，精力和思维都会不自觉的融入其中，突然要换个话题，从心理和生理上都没法快速转换过来，所以一时间出现了冷场。 两人大眼瞪小眼之后，何筱觉得还是自己开头为好：“阿渡，叶家兄弟……” “昨晚那种聚会后，估计两人都还在反胃。”林渡想笑。 叶家兄弟直到这个时候都没走出房间，原因自然是昨晚的勾肩搭背给两人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阴影。 “我不是问他们为什么不出来，而是想问你对他俩之间的关系怎么看。” 林渡摇头。血浓于水，亲情是人类最重要的感情关系之一，但正因为其在人类心中地位超常，一旦出现裂缝，即使有补天圣手，也只能一筹莫展。 父子反目，兄弟成仇，这种来自同一血脉的仇恨，文学作品中时常会美化结局，但真实的历史往往残酷得触目惊心。 “有没有可能，让他们重塑于好？”林渡头还没摇完，何筱撑着下巴问了一句，吓得他差点扭到脖子。 “没可能，绝对没可能！最好的结局是某一方和平退出，然后两人老死不相往来。”林渡现在考虑考虑都不敢说了。 “是吗？”何筱有点走神，从包里翻出一把筷子。 林渡猜不透她的意思。这把筷子是何筱到俄罗斯后，一个餐厅一个餐厅收集而来，想来应该是她的一种爱好，和出去旅游收集明星片相同。只是现在还没回国，犯不着拿出来回顾。 何筱递了根筷子给林渡，让他折断。林渡心中狐疑，难道何筱收集筷子并不是为了做收藏，而是喜欢听折断的声音，就像他喜欢听气泡膜捏破的声音一样？ 这种举手之劳林渡自然乐于效劳，微一用力，便让筷子断成了两截。 “你看，一根筷子轻易的就能折断。”何筱又递了两根筷子给林渡，“但两根就不同了……” 话还没说完，为了让何筱听声音的林渡已经将一双筷子折成了四截。 何筱面色不改，抓了一把放在林渡的手中：“有时候两根也容易折断，但数量越多……” “咔嚓！”林渡干净利落的将一把筷子折断，他发现自己也爱上了这种清脆的声音，摊开手让何筱将剩下的筷子都给他。 “气死我了！”何筱拿着剩下的筷子想给林渡做针灸。 “别人折响的确没有自己折响有成就感。”林渡误会了她的意思，“只要找好发力点，你也可以的。” “啪！”何筱将筷子重重的砸在桌上，抱着手冲林渡咬牙切齿。 林渡感觉很郁闷，想不通哪里又得罪她了。不过他对自己折筷子的技巧很得意，只是不好传授给现在的何筱。 两人正在冷战，顾双成爽朗的笑声传进了两人耳中。 “何小姐，林先生。”他挥舞着手上的球票，“听说今天有球赛，特意找人咬了一张，不知能否有幸与两位一起观看？” “你这又是什么悖论？球场也不是我家开的，难不成还不许他们从你身上赚一笔？”何筱不看林渡，对顾双成笑。 “那太好了。”顾双成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叶家两位公子呢？” 何筱盛气凌人的向林渡扬了扬下巴，林渡知道他现在又得扮演跑腿的角色了。 第五十八章阿根廷和葡萄牙复活赛的提议 遇到顾双成后，林渡才知道什么叫低调的华丽。看着不太起眼的他，今天开了一辆加长林肯来接四人。 不对，他有司机。他本人则拿出各类酒水，在后面招待四人。 “哎，人和人之间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何筱本想取笑两兄弟，没想到叶家兄弟脸色不变，她说完后发现自己的差距更大，端着杯子想要借酒浇愁。 “我也在想这个问题。”顾双成有点忧郁的望着车顶，“为什么有人能拥有私人飞机，而我家奋斗两代了，还只能坐这辆破车？” “快停下！我要下车！”何筱抓着车把手大叫。 顾双成哈哈一笑，连忙道：“何小姐，我只是开个玩笑。其实不管身份地位如何，最重要的是如何选择面对生活的心态。说起来，我最羡慕的人其实是林先生。” 林渡完全把自己当成了局外人，这时无辜躺枪，惊问：“羡慕我什么？” 何筱也说：“这种死板无趣的人有什么好羡慕的？” 顾双成又是一笑，举了举杯子：“看来我已经不用回答了。” 车厢里沉默了很久，何筱才红着脸说：“你这人怎么喜欢说话说一半？” “花看半开，酒饮半酣，人生的某些妙趣也在于此。如果某些人不喜欢饮酒，那就糟蹋了大好时光。”顾双成看着林渡意有所指。 “好酒。”林渡仰头，将杯中酒喝了个干净。 顾双成看得直摇头，“这么名贵的红酒，需要慢慢品味。林先生赌气一饮而尽，和牛嚼牡丹有什么区别？” 看来顾双成这人虽然有趣，其实挺小气的。为了不让他心痛，林渡决定不喝了。 如果说林渡喝酒是在牛嚼牡丹，那他们在赶往球场的过程中，在车里看的瑞典和瑞士的比赛就是对牛弹琴。 也就是可能两队展现了某种先进的防守技术，但作为观众的他们是完全没看懂。 “我想对国际足联提个建议，有人要附议吗？”何筱问。 “什么建议？” “把这两球队同时淘汰，让葡萄牙和阿根廷回来参加复活赛。”何筱说。 其余四人同时举手，全票通过了这个议案。只是他们在足坛的影响力比起g14要差点，所以暂时没有致电因凡蒂诺。 “这场比赛可能有点闷，主要是因为这两支球队都以防守为主。可不要因此而否定了他们的实力。”何筱对顾双成说，“其中晋级的瑞典，还在预选赛中淘汰了某支公认的防守强队，而那支球队如果进了决赛圈，不出意外的会是夺冠热门。” “咳，这个话题可以不用谈。”林渡不想再次躺枪。 顾双成这时说道：“这两支球队都擅长使用身体优势，如果他们的对手是昨天的日本，说不定都能获胜。” 林渡和何筱都诧异不已，没想到顾双成能从如此势均力敌的比赛中看出两者对亚洲球队的优势。 “我也就是随便说说，如果有错你们可别放在心上。”两人的表情让顾双成以为自己说错了。 “没有没有！你以前真没看过足球？”何筱十分激动。 顾双成的答案自然是否定的，“我只是在欧洲的几个国家留过学……” “切。”何筱觉得还是不和这种人说话为好。 接下来是英格兰和哥伦比亚的比赛，五人准时赶到了球场。比赛前的时间，何筱让叶家耀给顾双成普及一下英格兰的知识。 “说起英格兰就不得不说他们的点球魔咒。”谈历史是叶家耀现在的拿手好戏，“从1990年开始，英格兰几乎没在大赛中赢下过点球大战。其实他们本有机会在1996年欧洲杯上打破这个魔咒，可惜球队第六个站上罚球点的球员将点球罚丢了，而那个第六人真是现在的英格兰主帅索斯盖特。” “不过不用担心，有心理阴影的索斯盖特说他们三月份就开始练习点球。而且承诺会在九十分钟内解决战斗。”重提这个魔咒，想到这届给大家带来了许多欢乐的球队有可能就这样告别，何筱的神情有些黯然，林渡便主动安慰她。 “哥伦比亚肯定也是这么想的……”林渡的安慰没丝毫效果。 但实际上，哥伦比亚很有可能并不是这么想的。缺少了j罗，又面对小组赛火力最强的球队之一，要是能进点球大战他们估计都能笑翻。 但他们很快就笑不出来了。因为他们在下半场开始阶段就送了一个点球给英格兰，而英格兰的前锋凯恩一蹴而就。 “这个卡洛斯?桑切斯脑子有病吧？怎么每场比赛都给人送点球？”何筱觉得这个球员似曾相识。 “别这么说，哥伦比亚打波兰那场比赛他就没送。”林渡也觉得他很眼熟，“因为他停赛了……” “这……还真是……”何筱查了一下，这哥们还真是送点专业户，对日本那场比赛拿到了本届世界杯最快的点红套餐。 “话说回来，这凯恩的点球也太稳了吧，这届世界杯都罚进三个点球，让我都怀疑他的国籍了。” “别说点球，他的头球、传球、射门、带球、突破，看起来都不像英格兰人。”凯恩的确值得何筱这么捧高，“哦，忘了，他好像还是阿森纳的青训……” “呃……也就待了一年，算不上的。”林渡赶紧撇清。 何筱本以为这个进球能让英格兰能在九十分钟内杀死比赛，结果哥伦比亚的后卫在补时阶段哐当一个头球，让哥伦比亚将比分扳平了！ “完了完了……”随后，看着加时赛时间一分分的过去，何筱的心情也越来越紧张：“还有五分钟时间……还有最后两分钟时间……天！裁判居然还在给时间，可能是一丢丢的补时吧……怎么？都两分钟过去了，还没补时结束！” 听到何筱这么说，顾双成也很紧张：“不会是裁判的表出故障了吧？那可是我家……” 林渡在一旁笑也不是哭也不是，“你是不是记错时间了？现在才118分钟……” “呀！”何筱赶紧捂住嘴，“我脑袋混乱了，补时应该到120分钟时才结束……” 顾双成这才长舒一口气。 他可以舒气，何筱却无法放松，因为加时的结束，便是点球大战的开始。 “不知道为什么，一看英格兰球员站上点球点，我就想提醒球门后面的观众……”何筱死死的捏着拳头，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 还好，因为不像英格兰球员的凯恩不仅在比赛中能罚进点球，在点球大战中也能为球队首开记录，在他的带动下，反倒是罚丢了点球的亨德森有点不像这届世界杯上的英格兰球员了。 “赢了！我们赢了！”在皮克福德扑出哥伦比亚球员巴卡的点球，确保英格兰取得点球大战胜利时，何筱疯狂的跳了起来。 “哎，真是糟糕，奥斯皮纳这身材也太吃亏了吧……”林渡看得直摇头。 每次都扑对方向的哥伦比亚门将居然只扑出了一粒点球，这也算一项不大不小的尴尬记录了吧？ “恭喜何小姐，你的主队顺利杀进八强。家耀，这个有没有相关的历史？”顾双成见何筱欢呼雀跃，也喜不自禁的说道。 可惜叶家耀没回答他，何筱也没给他好脸色看。 顾双成哪里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转头求助的看着林渡。 “这句话留着下届世界杯说吧。”对于何筱的主队，林渡觉得这个时候还是别说出来为好。 第五十九章伊丽莎白女王快来吧 英格兰在十二码点上的记忆太过痛苦，以至于胜利的到来都显得那么的魔幻和不真实。 昨晚在林渡等人旁边就有这样一位英格兰球迷。他在整个点球大战的过程中面色凝重，仿佛球场上发生的一切都在另一个世界。 直到于心不忍的何筱用英语告诉他英格兰真的赢了，他的眼泪才哗啦啦的流下来，并用浓厚的伦敦口音控诉上天的不公：“我活了大半辈子，看英格兰的足球也算身经百场了，哪次失利我没见过？德国意大利葡萄牙，哪支球队没和我们谈笑风生？没想到这次真的赢了，天……亮了！” 由于林渡等人听不懂英语，这个片段是由何筱转述，可靠性打了一个折扣。 “至少最后一句是你加的吧？”林渡觉得一个正宗的英格兰人，就算是正宗的亨利粉丝，应该也不会说出这种话，他们顶多说一句天佑女王。 “反正就这个意思。”翻译讲究信达雅，何筱觉得她三要素都占齐了。 在和国际友人交流中，除了何筱，其他人基本相当于文盲，所以也没人继续深究，只叶家荣觉得英格兰人太多愁善感了：“赢了一次点球，有必要这么激动吗？” 在他看来，十六强罚点球那是天经地义，单就这届世界杯他都看了三场，输赢和正赛比起来也没什么特殊之处。 “他们应该更激动才对。单就世界杯赛场来说，90年意大利世界杯，他们与联邦德国相遇在半决赛，常规时间踢成一比一平，点球中3:4落败。98年法国世界杯，他们与阿根廷在常规时间一比一打平，来到点球大战中3:4落败。06年德国世界杯更惨，常规时间闷平，点球大战居然输成了1:3，而且三位被扑出点球的分别是杰拉德、兰帕德和卡拉格。这三位在俱乐部，可都是以大心脏著称。三次点球大战，又三次全输，天佑女王，却没有庇佑英格兰的足球。”叶家耀说得连连摇头，研究世界杯历史，英格兰这段过去绝对算是最奇葩的。 “如果这还不够，可以再看看欧洲杯上三狮军团的表现。1996年欧洲杯1/4决赛对阵西班牙，1996年半决赛对阵德国，2004年欧洲杯1/4决赛对阵葡萄牙以及2012年欧洲杯1/4决赛对阵意大利，除了对阵西班牙那次点球大战取胜外，其余均遭遇失利。要知道，一支国家队能参加多少次大赛？在大赛中需要点球决胜的概率又是多大？”何筱补充到。 “哈，这下叫三狮，不叫三喵了？”林渡发现何筱对英格兰的称呼变了。 “当然！点球看似简单，但球员面对的不是技术问题，而是心理压力。英格兰之所以被人认为外强中干，和他们以往球员的抗压能力不无相关。熬过这一劫，三喵自然就是三狮了。” “看来伊丽莎白女王可以启程来俄罗斯了。” “为什么？” “德国、阿根廷、意大利、葡萄牙，英格兰的苦主都走了个干净。重要的是，伊丽莎白女王的苦主勒夫也走了，看来这届世界杯英格兰注定是冠军。”林渡说。 “怎么又说勒夫……”何筱说着，突然想起什么，捂着嘴肩膀抽动。 叶家兄弟一头雾水，好容易何筱笑完，才红着脸从网上找了张勒夫的照片给两人看。 勒夫除了执教能力为人津津乐道外，场边的小动作也一直能占据报纸的版面。而这张图片组成的九宫格中，先是一张勒夫掏档图，而后是他与教皇握手的图片，以此传递，历经特朗普奥巴马等人，最后一张为伊丽莎白女王闻着和奥巴马握过的手一脸茫然。 叶家兄弟看后均是一愣，随后也都笑得有点生活不能自理，都表示勒夫走得大快人心，他们也都等不及想给女王唱赞歌了。 “除了这些花边消息，英格兰所在的分区也很有利。”都到了这个阶段，林渡觉得还是该从正面肯定一下英格兰，而运气也是实力的一方面：“英格兰所在的八强下半区，完美的避开了与乌拉圭、巴西、法国和比利时这些强队的提前交手，只要不犯错基本上可以躺进决赛。” “克罗地亚、俄罗斯和瑞典也是这么想的。”何筱吐着舌头，“说不定今年会诞生一支新的冠军球队。” “那就只好各安天命了。”林渡叹道。 这届世界杯给人的感觉是强队不强，弱队不弱，超级巨星在球队中的作用越来越不够明显。第一档巨星梅西和c罗同时在淘汰赛折翼，而他们之下，莱万多夫斯基在波兰一胜难求，萨拉赫所在的埃及小组垫底。瑞典和瑞士之战，或许在这届世界杯中是最不起眼的比赛，但似乎代表了一种让人担忧的趋势。 而如果瑞典恰好再拿了世界杯，未来的格局将更加令人绝望：赢球代表一切，好不好看真不在各家球队的考虑范围内。 “我也想高喊美丽足球已死了。”何筱仿佛也听出了林渡的弦外之音。 赢球就是一切，这对主队球迷再正确不过。而其他球迷来说，足球踢成这个样子，要产生兴趣很有难度。 “美丽足球已死？听起来很熟悉。”叶家耀皱着眉头苦苦思索，最后说：“对了，好像是济科说过。” “济科？他干嘛发这种牢骚？”何筱不信。济科好歹被人称作“白贝利”，历史地位也算是准球王级别，怎么会说这般愤青的话？ “忘了……”叶家耀有点汗颜。 林渡更加汗颜，鼓起勇气道：“或许，我知道原因……因为那一届意大利夺冠了……” 何筱俏皮的挤眉弄眼后哈哈大笑：“原来这济科还是个小心眼。” “也并非单纯的输球。”林渡说起来颇觉不好意思，“那年巴西阵中的济科，苏格拉底，儒尼奥尔，法尔考，埃德尔等人无不是技术流的高手，甚至显得有些梦幻。他们在小组赛中三战全胜打入十球，进球的方式涵盖暴力远射、凌空抽射、连续的团队不停球配合……好像是来进行技术示范一般。悲剧的是，他们遇到了老狐狸贝阿尔佐特指挥的意大利。在钢筋混凝土的防守中，这群带来精致个人表演的巴西如同被捆住了双脚，眼睁睁的看着罗西完成了属于他的帽子戏法。此后，很多人都认为，是从那届开始，足球从华丽走向平庸，从英雄的个人表演走向群氓的死皮赖脸。” “切，还不是因为输了。”何筱的不以为然让林渡好受了一点。 但何筱这句话后，四人间出现了一种奇怪的真空，大家都仿佛有很多话要说，却偏偏无人开口，就这样彼此静静的坐着，任莫斯科的风吹动他们的衣袂。 “怎么像是又有人要走了一般。”何筱浅笑着说。 上次出现这种情况，还是何筱和叶家耀要去圣彼得堡时的萨兰斯克机场，淡淡的离愁让他们在机场里看人来人往。 而这次，好像情况更加严重。“叶大公子，把谜题拿出来吧。”林渡淡淡的说：“这是最后一个谜题，八强赛之后，不会再有同一天举办的比赛，而预测胜负方面，我们也实在爱莫能助，此后你们就不用跟在我们身边了。” 没错，这次也是离别。昨天折断筷子时，林渡怎么会不懂何筱的意思？但他解决不了两兄弟的问题，所以只好将两兄弟送走，眼不见心不烦。 “阿渡！你怎么可以这样！”发现林渡意图的何筱讶然失声！ 第六十章十全九美的媒体失误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何况这桌筵席还是鸿门宴？ 并不是林渡怎么可以这样，就算林渡不这么做，心里通透的叶家两兄弟也必将在这两天各自离开。 叶家耀来俄罗斯日久，为何偏偏在这两天找上他的朋友？这已经是准备后路的信号。何筱或许真的没看明白，又或许只是不愿承认。 而林渡，只是先于旁人将此点破。 “不着急吧……”叶家荣笑得很勉强，手却已经放在兜里，抓着的，自然是那个最关键的钥匙。 “胜利者没必要假惺惺。”叶家耀平静的说：“你不会连最后一个谜题是什么都不想告诉我吧？” “臭石头！你怎么也……”何筱再次花容失色。 “作为失败者，我其实早就该离开。”叶家耀黯然说道：“何小姐，这段时间给你添麻烦了。” “这和麻烦无关！”何筱眼中闪着星星点点，“你们……你们本不该这样的！二十多天的相聚，五十多场的比赛，大家一起经历的每分每秒，你们……为什么还是这样……” 叶家耀侧头，看着远处飘扬的各色旗帜。就算三十二强已经走了二十四支队伍，在莫斯科，在俄罗斯，这些旗帜依然飘扬着，一如他们来的那天。 “阿渡……”何筱央求林渡，“你就这样坐视不管吗？难道在你心里，这就是最后的结局？” “只要找准发力点，再多的筷子也能折断。”林渡做出掰断的动作，“强留着他们也于事无补，不如……” 何筱看着林渡，脸上的表情由感伤慢慢的变成痛苦，最后化成一种凄美的决绝。 “好！好！好！”她对着三人说了三个好，每说一次便退后一步，最后嘴角露出冷笑：“你们都可以无情，都了解野心，都可以做出冷漠的豁达，只有我是个不明白的笨蛋。兄弟同心，其利断金，叶大公子，叶二公子，这种鼓噪的话，你们在心里已经嘲笑千百次了吧？现在好了，你们终于可以摆脱了。” “何小姐，我并没有……”叶家兄弟同时想辩解，却又同时被何筱缓缓摇着头打断：“你们都别说话！既然要走，就好好的走！今日之后，你们自然是不会记住我的，我自然也会将你们统统忘掉！” 说完，何筱不顾叶家兄弟出声挽留，毅然决然的离开了四人所在的酒店花园。 “林先生……”叶家耀转头，对林渡似有所求，叶家荣虽没说话，表情却是如出一辙。 “这种情况应该在你们的意料之内吧？就让她单独静一静，除非你们都不想走。”林渡并不担心，何筱不过是在气头上，等她反应过来，就会明白这才是唯一的结局。 叶家兄弟都不可能因为何筱单方面的期望而放弃各自的选择，叶家荣更加不会，所以，再次眺望何筱离开的方向后，他将最后一个谜题拿了出来。 “十全九美。”最后一个谜题写在一张纸上，只有短短的四个字。 中国人都追求十全十美，就算挂在嘴边的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那也只是教化别人安心顺命。而这个十全九美，硬生生的从十美中砍下一美，那才是真的残缺。 “十全九美啊……”林渡看着两兄弟，对叶卫国来说，钱权应该都不缺，缺的那一美，是指两兄弟之间的隔阂吗？ 两兄弟被林渡看着，彼此目光交错，脸上闪过惭愧，但也仅仅只有惭愧。 “世界杯历史上有十比九的比分吗？”何筱都改变不了的事，四个字肯定也收效甚微，林渡不再多想，现在只想赶紧将这个谜题解开。 叶家耀摇头，“于十、九有关的比分，有1982年匈牙利对萨尔多瓦的十比一，1974年南斯拉夫对扎伊尔的九比零，1954年匈牙利对韩国的九比一，但这些球队不是被淘汰了，就是没参加这届世界杯。” “这就奇怪了，从参加世界杯的次数来解释也不行。”林渡发现自己现在成了一只苍蝇，而面前是个没有缝的蛋，他很奇怪为什么会这么形容自己，但现在也就这个比喻最适合了，“智利九次，匈牙利九次，美国十次，还有某个国家也是十次……” 说完这句话林渡才想起何筱不在，自嘲的咧着嘴角说道：“某个国家是说的荷兰。” “嘿嘿。”以为林渡故意卖关子的叶家荣笑了笑，他的笑让三人中多了点人气，却完全不能解决问题。 要是何筱在就好了。林渡刚才还不担心，此时又很没骨气的想起了何筱。陷入这种窘境，她在旁边拉着彩旗放放风筝也好，再不济嘲笑两句也行。 “要不，咱们找何小姐来商量吧？”看来不仅林渡想念何筱，叶家荣也想念何筱了。 这个提议显然不行。老虎的屁股摸不得，何筱虽然不是森林之王，但此时也是小和尚下山遇见的女人，说起来比老虎还厉害，谁敢去直撄其锋？ 叶家荣尴尬的笑了笑，这个时候除了想何筱，他什么忙也帮不上。世界杯的小组赛积分最多也就九分，和十这个数字毫不相干。 叶家耀一言不发的低头翻着手机，说不上他是要为自己对手解决难题，还是在怀疑最近恶补的世界杯历史。 连着想了比分和参赛次数，又很快证明方向错误，林渡感觉脑袋里越来越混乱，仿佛巴蒂斯图塔端着机关枪疯狂扫射，打得他脑浆四处飞溅。 头越来越痛，林渡不免向远处看去。彩旗飘飘中，红色十字那面属于英格兰的旗帜引起了他的注意。“我们一起学猫叫，一起喵喵喵喵……”要看英格兰的那天早晨，何筱唱过的歌谣在他耳边回旋着。 “英格兰……”林渡心中突然一动。如果要是十的比分，那还真有那么一次，而且寓意和十全九美也颇为相近。 想到此处，他来不及掏手机，将叶家耀的抓过来，输入关键词后，很快找出了所要的信息。 “哈哈……”证明所料不错的林渡，都分不清自己是在笑还是在哭了。 1950年，英格兰第一次出征巴西世界杯。作为现代足球的发源地，固执的绅士国度当然认为他们夺冠一定不费吹灰之力。小组赛第一轮而比零胜智利，让英格兰国内媒体对这个观点更加根深蒂固。 到了小组赛第二轮，面对全是业余球员组成的美国队，他们自然不放在眼里。哪知偏偏是这个美国队，用一比零的比分让英格兰认识到世界杯并非他们的囊中之物。 不过那个时候还没直播，这个比分通过电报传回英格兰国内，《每日镜报》的记者想当然的认为发报员打错了比分，自作主张的在英格兰的零前面加了个零，最后向大众公布的比分成了英格兰十比一赢了美国！ “竟……竟有这等事……”叶家荣看得目瞪口呆。 “如果没有这种事，英格兰媒体也不会被称作国家队的阿克琉斯之踵了。”按英格兰媒体的尿性，当时就算一百比一的离奇比分他们也敢往外发，所以林渡并不怀疑这个消息有假，“让我没想到的是，老爷子竟然也看这种野史。” 这段往事拿今天的目光来看显得不真实，但在那个依靠电报的时代，要发生这种事也并非不可能。这个比分不仅有十，做了减法还有九，而且正好符合万事无法完美的寓意，叶家荣就算惊掉下巴，也只能接受老爷子是想让破解谜题之人去看英格兰比赛的事实。 “好了。”林渡向两人抱了抱拳，“就此说再见吧。” 成年人的再见，也就是再也不见。“我……想去看看何小姐……”叶家荣说了最后一个愿望。叶家耀虽然没说话，但看得出他也有这个意思。 好聚好散，就算何筱有一万个不舍，这个时候也应该冷静下来了吧？林渡点了点头，带两人去何筱房间找她。 第六十一章何筱失踪了 对于何筱的性格，三人心里都有底。所以在发现何筱并不在房间时，三人也都没当回事，何况何筱所有的东西都留在房间没动。 “可能出去散心了。”林渡说，“你们去分行李吧。” “分行李？”叶家荣觉得这句话有点耳熟。 别说他耳熟，林渡说出口的时候也觉得很熟悉。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意思。 叶家两兄弟默默的回了自己的房间，一边收拾行李一边等何筱散心回来。林渡扫过何筱收拾得整齐的房间，电脑、手机、粉红色的行李箱……以及没关的门，都显示其主人只是短暂外出。林渡叹了一声，在心里埋怨了一句何筱的粗心，替她将门关上了。 和叶家兄弟的认识是偶然，但在林渡看来，偶然就是一种错误，他现在做的只是将错误改正过来。同时他也明白，在何筱心中这也是一个错误，只不过何筱要改正错误的方式和他不同而已。 不过这也不重要，因为这个错误今天就会从两人身边消失。 林渡在阳台上眺望时，觉得很轻松。俄罗斯之行即将结束，具体算起来，他们还能现场观看六场比赛，两场八强赛，两场半决赛，一场三四名决赛，然后是这次旅行的终点，最终的决赛。 到底是新贵加冕，还是某支豪门王者归来都和他们没有多大关系，未来足坛的变化更不是他们能考虑的范畴。那个时候他们就会离开这个国家，告别这一个月足球奉献的盛宴，各自回到原来的生活中。 这才是林渡最初的想法，什么都不改变，他也无力去改变什么。 对不起。林渡默念。他羡慕何筱的青春与活力，但有些事，不是积极就能改变的。 何筱这次散心时间有点长，已到傍晚还不见她回来，林渡沉稳的心有点乱了。 “呵呵，何小姐又看地铁去了吧。”叶家荣在林渡房间来来回回几次，这时反而安慰起了林渡。 林渡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以何筱的不安分，待在房间冷静无异于给她关禁闭。 过了不久，连叶家耀都来林渡的房间转了两圈，三人才认识到事情的严重。 “已经晚上十点了。”叶家耀说。 莫斯科是个不夜城，何筱也时刻对所有事物都充满着好奇。但她并不是那种喜欢追求刺激的人，不然林渡等人也不至于只去了一次莫斯科的俱乐部。 “会不会迷路了？”叶家荣开始不安。 “不会。”林渡很肯定。就算他们三个臭皮匠同时在莫斯科走丢，何筱说不定也能在茫茫人海中将他们找回来。要说何筱迷路，林渡打死都不相信。 “那我给她打个电话。”叶家耀刚要动，才想起何筱的手机还留在房间。 等待，是最难熬的，尤其在这种没有约定的情况下。林渡就像等着判死刑的囚犯，在漫长的过程中从平静到慌张，然后再到恐惧。 “不行。”林渡站起来，“我要去找她。” “我们也去！” 这个时候，叶家兄弟间的争执都变得十分渺小，这次他们难得的拥有了相同的目标。 第一步自然是先到前台询问。关键在于三人都不会俄语，叶家两兄弟来俄罗斯之前倒是准备了一些常用语，不过仅限于“我，定了房间，带我去”、“服务员，买单”之类旅游手册上的常用句子。 三个人围着服务员比划了许久，然后服务员又对着他们比划了许久，像是在玩你划我猜的游戏，而游戏的结果是双方都没理解对方的意思。 最后在某个路过的同胞帮助下，他们才勉强获得了一点消息。第一，何筱是单独出的酒店，第二，有个中国人来酒店找过叶家耀，并留了一个地址。 “是顾双成。”叶家耀接过纸条时对林渡说：“我今天打算去找他的。” 何筱出酒店和顾双成来的时间并不相同，所以暂时可以排除两人在酒店遇见，然后顾双成邀请何筱的可能。 出师不利极大的打击了三人的信心。偌大的莫斯科，一个小小的何筱，这是要在沧海中找一粒粟，而且寻找的人还不会当地的语言。 三人坐在酒店大厅垂头丧气，如同丢盔卸甲的游兵散勇。这一刻，他们才意识到永远带来阳光的何筱是多么重要。 “对不起……”叶家耀突然说。 “这个时候说对不起有什么用！”叶家荣骂，“何小姐那么关心你，你说走就走，换作谁不生气？” “他走会生气，你走难道就不会生气？”林渡让叶家荣闭嘴，如果说对不起，林渡有一千个一万个对不起要对何筱说。 如果昨天答应何筱解决两兄弟之间的问题，如果今天不主动提起让两兄弟走的事，断然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现在怎么办？”过了一会儿，叶家耀又问。他现在完全没了主张。 林渡皱着眉头，再次找酒店看了一遍监控。何筱和顾双成在时间上没有交集，但时间差并不长。 “或许，他们在酒店外面遇见了？”叶家荣说出了林渡的猜测。 叶家耀立刻联系顾双成，奇怪的是电话一直没接通。 “去找顾双成。”林渡当机立断。即使何筱和顾双成不在一起，也可以否定一种可能性。 三人随即向顾双成留的地址处赶去。这是一座商业大厦，门口两个膀大腰圆的保安拦住三人，不准他们进去。 叶家兄弟再次和他们玩起了你划我猜的游戏，但两个面色凝重的保安显然没这种心情，手已经搭在了腰间的电击枪上。 面对这种情况，兄弟俩心意相通，都准备安静的在外面等一会儿。林渡心里烦躁，心里叫了声抱歉，对两名保安亮了拳头。 第一个保安被林渡的拳头打在肚子上时，熊一般的身躯像虾米般蜷曲了起来。另一个保安看得目瞪口呆，还没反应过来，在林渡的拳头下，也做出了刚才那位相同的动作。 “走！”林渡的话简单明了，他的动作更加干净利落，转眼间已经到了电梯口，“在几楼？” 木偶般跟在他身后的叶家耀这才反应过来，将楼层号报了。两个保安大呼小叫赶过来时，三人已经乘着电梯向目的地而去。 “林先生……你这是……”叶家荣此时才哆哆嗦嗦的开口。上次在上海机场他尝试过林渡手上的力道，但今天瞬间撂倒两名彪形大汉，和上次的小打小闹犹若云泥之别。 “一点微不足道的长处。”林渡很焦急，没心情解释。 林渡是真的着急，说到俄罗斯的足球流氓时，他曾在心里发誓会用生命保护何筱，而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的誓言是那么的苍白。 电梯门再次开启时，一群早已等在那里的保安摩拳擦掌，纷纷要领教一下闯入者的高招。林渡咬了咬牙，他没把握能同时对付这么多人，不过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啊！”猛然看到这么人，叶家荣吓得叫了起来。 而在林渡正要和他们交手时，还有人叫得比他更大声：“啊……都住手！” 所有人都是一愣，转眼看去，他们终于遇到了一个熟人——在叶卡捷琳堡外面卖门票给他们的人。 “林先生，你这是要引起国际争端的。”那人苦笑着驱散了保安。 什么国际争端林渡并不关心，他关心的只有何筱。 “她在哪里？”林渡没功夫和他客套，抓着他的手就问。 “轻点……”那人龇牙咧嘴直吸凉气。叶家兄弟在后面心生同情，这种滋味他们也体验过，叶家耀甚至觉得腕上的伤势突然加重了。 第六十二章莫斯科的河流和晚风 但何筱并不在这里。 他们闯进顾双成所在的会议室时，一屋子的人惊讶的看着他们，顾双成更是长大了嘴巴，结结巴巴的说道：“家耀，你来得真及时……” 原来打不通顾双成的电话，并非何筱赌气之下不让他接，而是因为他在开会。 “明天就是八强赛，”顾双成现在以公司为家，会议室旁边就是他休息的地方，“球迷为场上的比分绷紧心弦，我们这些商人当然也为我们的营销计划和产品销量绷紧了心弦。” 那位卖票的助理给四人端来咖啡后，心有余悸的靠墙站着，弄得林渡十分内疚。 顾双成微笑着摇头，对那位惊弓之鸟低声说了几句，惊弓之鸟立刻又变成了春天的燕子，高高兴兴的走了出去。 “对不起，刚才做得有点过头了。”冷静下来后，林渡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有多鲁莽。 “没关系，关己则乱。林先生是担心何小姐的安危，这种误会解释清楚后，没人会放在心上的。” “双成，何小姐的下落……”叶家耀说。 “家耀，何小姐也是我的朋友，这种事你不说我也会帮忙。不过我手下的人并不认识何小姐，不知林先生可否提供清晰的照片做参考？” 这个问题让林渡愣住了，他呆呆的看着顾双成，半天没说话。 “这就麻烦了……”顾双成又摇起了头。 “相机。”林渡突然想起何筱留在酒店的行李，“在她相机里有照片。” 回到酒店找到何筱的相机时，已经是午夜时分。对林渡来说，这不仅仅是一天的结束，在他心里的某种东西也在慢慢的结束，他甚至没勇气去看何筱相机里的那些照片。 “很奇怪。”顾双成找到最适合的照片后，说了一句当初何筱说过的话：“好像缺了点什么。” 不过，具体缺了什么他并没说出来。在将照片发给自己的手下后，他成了四人中唯一冷静的存在。“我们也别干坐着，我和林先生一起，家耀和叶大哥一起，大家分头去找。” “为什么要分成两队？”叶家荣对这个分组有点敏感，因为这样一来，他就得和叶家耀单独相处。 “两人一起有个照顾。而且正如影视剧中表现的那样，一个人的注意力有限，很有可能会和何小姐擦肩而不自觉，两个人应该能避免这种情况吧？”看来顾双成也不肯定。 “你不去我去。”叶家耀立刻出发，叶家荣犹豫了一下，也跟了上去。 等两人走远后，顾双成看向林渡，“林先生，我们也出发吧。” 莫斯科的街头霓虹闪烁，微凉的晚风没有扑灭球迷的热情，他们在街头载歌载舞。不管是主队已经回去的球迷，还是主队留下来的球迷，在没有比赛的日子里，都摒弃了彼此的争端，用热情欢迎着陌生人。这是足球的盛会，也是友谊的盛会。 林渡第二次走在莫斯科深夜的街头，两次的心境截然不同。上一次是陪着何筱，这次却是为了寻找何筱。 “你支开叶家兄弟，应该有话对我说吧。”林渡一边在人群中找着何筱，一边对顾双成说。 “林先生不是我的商业对手让我很庆幸。”顾双成笑了，他也不卖关子，接着说：“我想先问林先生一个问题，找到何小姐之后，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接下来我们会……”林渡突然说不出话了。 发现何筱失踪后，他一直慌慌张张顾此失彼，竟然忘了这么重要的问题。 找到何筱时该怎么办？让她接受叶家兄弟注定要分道扬镳的事实？接下来两人像任何事都没发生一般看球，旅行，然后又一起按照原计划回国，将这段异国之行深藏心底，变成多年后泛黄的记忆？ “看来你也没有答案。既然这样，我想我们永远也找不回何小姐。” “你这话什么意思？”林渡发现顾双成意有所指。 “你应该比我明白，以何小姐的机灵，在莫斯科不会遇到危险。大家所担心的，是她那受伤的感情。如果现状没有任何改变，何小姐就算找回来，也不是我们要找的那个何小姐。” 顾双成绕口的话说中了林渡最担心的事。“我会答应她，解决叶家兄弟间的矛盾。”林渡说。 这件事虽然很难，但林渡发誓，他一定会让叶家兄弟重修于好。 顾双成哈哈大笑，好像在嘲笑林渡一般：“叶家兄弟？林先生，你真会说笑话。如果现在你还认为何小姐是因为叶家兄弟的事和你生气，那么你不是世上最迟钝的人，便是世上最大的骗子。” 见林渡还是一副不明白的样子，顾双成又说：“今天我看了何小姐的相机，里面有她和陌生人的合照，也有她和叶家兄弟的合照，可奇怪的是，独独缺少了你们两人的合照。” “这个……”林渡无言以对。 “我听家耀说过你俩这次的经历，一起从武汉而来，虽然是在网上的朋友，但关系总该比叶家兄弟更近吧？为什么你们没有合照呢？是何小姐不愿意，还是……” “是我。”林渡莫名的焦躁了起来，“我不习惯拍照，尤其是合照。” “恐怕你不习惯的不止拍照吧？”顾双成的语气依旧不紧不慢，林渡却觉得他在步步紧逼，逼得他都快喘不过气来，“将自己的心完全封闭起来，用几乎相同的态度去对待所有遇见的人，林先生，用这种方式来骗人骗己，是无法忘掉过去的。” 林渡想狂吼。过去，他们知道什么是过去吗？逼仄的空间，生死线间的徘徊，压抑的呼吸，击锤着心脏的每分每秒，这些光鲜亮丽的成功商人怎么会懂那种过去？ 林渡沉默不语，顾双成却不打算放过他：“林先生，你是聪明人，每件事你都会考虑得失。但人生也如饮酒，聪明只能占一半，另一半则要稀里糊涂。当一个女生愿意为你敞开心扉时……” “够了！”林渡终于吼了起来，“我和何筱过去没有什么，现在也没有什么，未来更不会有什么！” 暴怒之后，世界突然安静了，林渡仿佛从噩梦中醒来，全身大汗淋漓。顾双成静静的看着他，嘴角似笑非笑。林渡别开了头，他发现自己无法面对此时的顾双成。 “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越来越凉的晚风将林渡额上的冷汗很快全部带走，他发现今天已经第二次失态了。 “因为我们是朋友，也或许，只是觉得大家算同路人吧？”顾双成的声音在风中有些缥缈：“做生意时常勾心斗角，有时候，只想单纯的做一次好事，保护好一个人。你最初答应何小姐来俄罗斯，难道不是这么想的吗？” 最初的想法……林渡觉得自己都快忘了。当何筱拿着啃过的梨子走向他时，一切都变得完全不同，他与何筱，正如不会接壤的荷兰和意大利，因为同时落选世界杯决赛圈而同病相怜，而后又慢慢的心心相惜，再然后…… 林渡突然觉得应该停下来，他站在博罗季诺大桥上，望着河畔的灯火辉煌。“谢谢你。”他对顾双成说。 “不客气。” 顾双成话音还未落，两人的手机同时响了起来。他们都收到了来自酒店的通知，已经有人将何筱送了回去。 “别再让她失踪了。”顾双成说。 “不会了，以后再也不会了。”林渡向莫斯科的河流和晚风发誓。 第六十三章巴西的豌豆公主 人生的巧合无处不在，有些甚至会让人觉得很荒诞。 刚从西班牙传奇门将苏比萨雷塔阴影中走出来的卡尼萨雷斯，因为一个香水瓶被迫将西班牙门将匆匆交给后辈卡西利亚斯，匆匆结束了他那未开启的时代。 上世纪七十年代的曼联门将斯德普尼喜欢开口大骂队友。1975年的一场比赛中，斯德普尼再次冲着自己的后卫大发脾气。这恐怕是他脾气最大的一次，因为吼完后他发现自己的下巴脱臼了。 而最有意外之喜的，应该是前威尔士国脚巴纳德。一天在厨房，他家的小狗撒了泡尿，他刚好踩上去，结果一跤摔下去，摔断了膝盖韧带，在病榻上躺了好几个月。 如果这些事发生在巴洛特利身上，可以用性格使然来解释，毕竟不是谁都会在家里浴室放烟花。而当这一连串的倒霉蛋名单上再增加被剃须刀割伤手指韧带的布冯、腿架在茶几上最后导致膝盖受伤的里奥?费迪南德、看电视时想用脚拿遥控器拉伤了韧带的凯文?基冈等人时，你就不得不承认冥冥中有些东西无法用常理解释。 何筱也是这样。不过她并没在倒霉蛋一项写下自己的名字，而是到了幸运者卡西利亚斯和托尔多一边。 她被林渡和叶家兄弟气得上火，决定出门买一枚俄罗斯雪糕解解闷，然后就遇见了当初要和他们并肩作战的谢尔盖大叔。 俄罗斯人的热情在这一刻展示得淋漓尽致，谢尔盖大叔强烈要求何筱去他家做客，本就和林渡等人赌气的何筱立刻欣然前往。 只是她又忘了一件重要的事，俄罗斯的热情好客相当于酩酊大醉。谢尔盖大叔家的三个女儿轮番上阵，何筱哪里招架得住？本想假借消失将林渡等人吓出一身冷汗，最后只能被迫假戏真做，被谢尔盖送回酒店时浑身酒气，连说话都不利索了。 “臭石头？” “臭大叔？” 这两个称呼带着浓重的俄语腔调，加上谢尔盖大叔在叫这两个名字时还挥动着他那堪比铁锤的拳头，和林渡等人同时赶回来的叶家兄弟脖子一缩，躲在了林渡背后。 忿忿的大叔又咕噜咕噜的说了一大段话，最后铁锤变成铁掌，重重的落在了林渡肩上，并叫他：“阿渡。” 大家都被谢尔盖大叔这幕独角戏搞得十分糊涂，好在顾双成也会俄语，这时替谢尔盖大叔翻译道：“何小姐在醉酒之后，分别叫了四十三遍臭石头，四十四遍臭大叔，所以谢尔盖大叔对这两个名字深恶痛绝，用拳头警告他们别惹何小姐生气。而阿渡这个名字，何小姐叫了一百三十二次，谢尔盖大叔表示很同情你，并希望你早日将债还清。” “怎么听着耳熟？谢尔盖也喜欢中国电影？”林渡狐疑不已。 “哈哈，重要的是意思。”看来顾双成的翻译也讲究信达雅，而且完全不管被人受得了受不了，“剩下的事就交给你们，我告辞了。” 说着，顾双成招呼着谢尔盖，看样子要坐他的出租。 “少爷，咱不是有车吗？”卖票的助理等了半天，发现被自己的老板忽略了，赶紧跳出来劝。 “你们……先回去……”顾双成迟疑着说：“有三个女儿的俄罗斯大叔，我也很想和他做朋友……” 众人均感觉头有点晕，让他赶紧该干什么干什么去。随后，三人找来服务员，七手八脚的将吵着要出去手撕毛熊的何筱送回房中，好容易让她安静的睡下，正要走时，突然听到了她小声的抽噎。 “你们都走吧，一个也不要回来。” 林渡回头看去，一行泪水从还未清醒的何筱眼角滑落，在床头昏暗的台灯光中晶莹璀璨。那瞬间，某种东西在林渡心中如柏林墙般轰然倒塌。 “只是呓语罢了。”林渡轻轻阖上门，对叶家兄弟说。 何筱这一醉可算是醉得天昏地暗，从深夜到黎明再到黄昏，十六强赛和八强赛中间的第二个休息日，就这样被她睡过去了。 “好饿啊……”这是何筱醒来说的第一句话，不等她说完，叶家荣已经端来准备好的米粥。饿得肚子咕咕叫的何筱尝了一口，差点没吐出来：“这是熬的毒吧！” “那个，可能是俄罗斯的米不行吧。”叶家荣无地自容的解释，同时想将他亲自下厨做的东西拿走，却不料说话间，何筱已经喝了个碗底朝天。 “反正我肚子里面已经五毒俱全，就当是以毒攻毒吧。”何筱自言自语的说完，又冷着脸问叶家兄弟：“你们怎么还不走？” 何筱酒醉后的事没人敢提，叶家兄弟都看着林渡，想让他找个借口。林渡怎么会做这个冤大头？一时间对房间的装修产生了很大的兴趣，晃着脑袋东张西望，连角落里清洁人员未注意到的灰尘都让他赞不绝口。 “比赛还没结束。”求人不如求己，叶家耀想了想，对何筱说：“现在我们依然还差二十个积分，我决定留下来，在你的帮助下将这个比分追回来。” 十六强赛中最大的冷门应该是俄罗斯赢了西班牙，其余比赛虽有波折，却都在情理之中，所以，双方积分都涨了七十分，现在是340:320，分差依旧没变。 “哼，这个简单，接下来我们全部反选！”何筱马上斗志昂扬，“八强赛前两场是巴西对比利时，乌拉圭对法国，那我们就选巴西和乌拉圭吧。” 林渡听得不对，问：“选乌拉圭我承认是反选，什么时候选巴西也成了反选？” “肯定啊！卡塞米罗身背两张黄牌停赛，而他们队中又有豌豆公主，实力上连打两个折扣，外界肯定认为他们赢不了，所以我偏要赌他们的五星底蕴能压住比利时的黄金一代！” “豌豆公主？”叶家荣满头问号，“男子足球赛女人不能上场吧？难道地位高了有特权？” 见叶家荣一本正经的问，热粥下肚恢复了活力的何筱笑得在床上打滚。 “她说的是你的马塞洛。”林渡给叶家荣解释，马塞洛靠他的发型成了叶家荣认识的球星之一，“在与塞尔维亚的那场比赛中马塞洛因为背部痉挛的旧伤提前下场，巴西的队医表示这和酒店的床垫有关……” 叶家荣这次一点也不觉得惊讶，似有所获的揉着自己的背：“我说这几天背有点酸，原来是因为酒店的原因啊……” “你那就是老风湿犯了！”何筱提醒他别污蔑俄罗斯的酒店。 “嘿嘿。”叶家荣讪笑不停。这样一来，他也不用找留下来的借口了，“既然明天才有比赛，咱们今晚找个地方放松放松吧。” “嗯，这个提议不错。”何筱也没追问叶家荣留下的理由，“这两天给大家添麻烦了，你们说地方，我来请客吧。” 其实大家对莫斯科都不太熟，想来想去也想不到好地方，林渡干脆提议：“要不咱们再去俱乐部玩？” “不行！”何筱态度坚决。 最后，四人哪里也没去，到外面商店收刮了一大堆食物，准备在房间回味过往比赛的精彩场景。 “找一场有代表意义的比赛，然后由阿渡给臭大叔分析一下场上的战术变化。”何筱一边说一边在节目单中选着，“不如说瑞典和瑞士这场比赛吧？” “不行！”这次是三个男人同时态度坚决的拒绝。 看来，因为何筱傻到极点的失踪，一切仿佛又回到了从前。 第六十四章南美球队去哪儿了 第二天，世界杯战火重燃，四人直奔喀山，要现场观看晚场的巴西和比利时的比赛。 早场的乌拉圭和法国其实没什么看的，至少何筱是这么认为的，“不就是十一个半的乌拉圭人踢十个半的法国人吗？” 自豌豆公主后，叶家荣又一次满头问号：“半个？这……” “的确是半个。”不等何筱笑出来，林渡就给叶家荣说了格列兹曼的乌拉圭情节。 格列兹曼在皇家社会时就和乌拉圭结下了不解之缘，那个时候他的教练是乌拉圭人马丁?拉萨尔特。在那里他还遇到了最亲密的朋友，来自乌拉圭的卡洛斯?布埃诺，在后者的感染下，他还迷上了乌拉圭的特产：马黛茶。到了马竞后，后防线上的戈丁和希门尼斯都是乌拉圭人，戈丁甚至还是他女儿的教父。他自己也公开表示乌拉圭是他的第二故乡。 他身上如此重的乌拉圭印记，导致两队还没开战，戈丁就在媒体面前隔空喊话，让他别忘了他那半个乌拉圭人的身份。 但足球世界就是这么巧，半个乌拉圭人在比赛中用一粒惊天远射给乌拉圭的失败盖上了棺材板。 “戈丁哪怕懂一点中国文化，也不会这么高调的用老乡的身份招揽格里兹曼了。”林渡摇头叹息，卡瓦尼的缺阵让七十多岁的老帅成了没米的巧妇，怎么想怎么遗憾。 “懂中国文化干嘛？”何筱问。 “老乡见老乡，背后给一枪。格列兹曼这冷不丁的一枪打得又准又狠，吓得穆斯莱拉瞬间变成卡里乌斯，他们这是自吞恶果。” “……以后不许乱改中国的俗语。”何筱有点不想和他说话。 “那换个话题吧。你还记得卡巴列罗的失误吗？”林渡问。 何筱当然记得，阿根廷的门将卡巴列罗在对阵克罗地亚时也犯了个低级失误，掀开了阿根廷被克罗地亚三球屠杀的序幕，“和卡巴列罗有什么关系？”她不明白。 “他犯错的地方，和今天穆斯莱拉是同一块球场哦。说明这个地方不是门将的福地，除非像洛里那样吃一只蜻蜓辟邪。” “……什么牵强附会的说法？你咋不说他们犯错的都是同一年呢？”在观看这场比赛的过程中，何筱决定彻底不和林渡说话了。 乌拉圭这届世界杯上成熟的龟缩反击大法，因为卡瓦尼的受伤而彻底乱了套，最后不情不愿的被法国2:0击退。 接下来，便是四人期待已久的巴西对比利时。 这个星球上，没人能否认桑巴军团的足球实力。至今的二十一届世界杯次次不落，五次冠军也是所有国家队中夺冠次数最多的，他们还因为1958、1962和1970年3次夺得世界杯冠军，从而获得永久保留了“雷米特金杯”的权力。 “虽然真品被盗，导致现在展出的是巴西足协做出来的赝品，但他们脚下技术可一点不假。”何筱说。 不单是巴西，曾经的南美球队都是已脚下技术见长，靠着美轮美奂的个人表演和讲究整体的欧洲分庭抗礼。不过随着球员的流动以及欧洲青训也开始重视技术培养，两者间的差异也越来越不明显。 巴西这场的首发除了右边后卫法格纳外，全是在欧洲五大联赛打拼的球员，而就连法格纳，也有过旅欧的经历。让这样一支队伍来体现桑巴足球的精髓实在有点勉为其难。而缺少卡塞米罗后，腰虚体弱的巴西身上，那种独特的印记更是淡得比白开水还淡。 “不知道在机场的梅西和c罗走了没。”林渡突然叹道。 “你有话就直说。”何筱不愿中计。 “那，做球员呢，最重要的就是齐齐整整啦，等上内马尔，17年金球奖前三甲就算凑齐了，他们斗个地主消消闷也是好的。” “哈，那要是在机场碰到苏亚雷斯怎么办？” “那更好，前巴萨三叉戟和皇马的总裁一起抱头痛哭，实在蔚为壮观，我都等不及想去机场了。” 何筱翻了个白眼：“你怎么就认定巴西一定会输？这才刚开场十几分钟……啊！” 何筱的叫声在比利时球迷的欢呼声中连点水花都没激起。第十三分钟，比利时的角球砸在费尔南迪尼奥的肩膀飞进自家球迷，因巴西人贝利而有欧洲红魔之称的比利时，就这样领先了！ “唔……孔帕尼头球摆渡蹭到门前，热苏斯和费尔南迪尼奥双鬼拍门，并由费尔南迪尼奥取得进球……这个套路好像很熟悉。” 而后，气势如虹的比利时阵中，卢卡库中路长途奔袭，助攻德布劳内一脚远射破门。上半场还未结束，比利时就取得了两球领先。 “德布劳内远射破门？”林渡一拍脑门，终于想起来了，这两个进球都他喵的和曼城球员有关！“哈哈……我很担心瓜迪奥拉，在客厅滑跪的时候可千万别伤了膝盖。”林渡笑着说。 “他滑跪什么？你等着看吧，巴西一定会将比分扳平甚至反超的！” “卢卡库一会儿玩穿裆过人，一会儿玩长途奔袭，踢得比大圣还大圣，巴西靠什么翻盘？”林渡劝何筱放弃这个执念。 “靠内马尔！你看，就算两球落后，他依旧在笑！那如同流川枫的笑容说明他肯定会力挽狂澜！”选了巴西和乌拉圭的何筱只能靠巴西挽回颜面，所以她说什么都要支持巴西。 “哎，你这么说，让希门尼斯的脸往哪儿搁？”林渡长叹。 正在根据球员号码对应名字的叶家荣混乱了：“这场哪有希门尼斯？那不是乌拉圭的球员吗？” “哎……”林渡选了个最简单的方式，那就是不和沉迷于识人游戏的叶家荣多说。毕竟这场巴西有马塞洛和威廉，比利时有费莱尼和维特赛尔，他好不容易形成的世界观，又有点破灭了。 内马尔当然不是流川枫，将他比作热血漫画人物也对不起他这场的表现。前四场比赛在草坪上躺了十四分钟的内马尔，在这场比赛中表现得足够强硬。可惜他一定是上了裁判委员会失信名单，就这一场也无法挽回裁判的信任，几次被犯规裁判都选择了忽视。 替补上场的中超外援奥古斯托本有可能拯救巴西，他的头球攻门完成了中超对巴西的技术扶贫，但正如他效力国度的足球队时常遇到的情况一样，留给巴西的时间也不多了，最后只能2:1凄惨落败，近三届最好的巴西就这样离开了世界杯。 反选两连错把何筱气得直跺脚，“红黄黑，巴西遇上这三种颜色，难道注定横竖都是输吗？” 欧洲人在国旗上一直讲究简单实用，横着的黑红黄三色德国，上届世界杯让巴西7:1被淘汰，这届他们又被竖着的黑黄红三色比利时2:1淘汰，看来他们应该反思一下是不是搞错对手了。 “都说青出于蓝胜于蓝，就和比利时的两场比赛来看，日本已经远远的将他们的老师甩在身后了。”林渡也跺脚。现在咱们的国家队和日本中间居然还差了个巴西，连看别人的后背都得踮起脚尖，真是让人欲哭无泪。 何筱被他说得一怔，满腔怒火化作笑声连连，“别多想，日本打进比利时的两个进球，其实也有比利时自身问题的。” 见何筱转悲为喜，林渡才悠悠的说道：“还是荷兰聪明，知道上届的四强讨不到好，干脆待在家里不来了。” “阿渡！我要让臭大叔给你单独做一锅热粥！”何筱大骂。 林渡吓得脸色都变了，叶家荣倒是跃跃欲试：“这次我一定会将技术提升起来。” 第六十五章为了冠军远离喀山 对于球员在场上的情绪表达，除奥塔门迪般要将别人爆头的报复性举动，林渡从来都持宽容的态度。 而泪洒世界杯赛场，林渡觉得再正常不过。和平年代，足球是没有硝烟的战争，球场便是球员们驰骋的疆场。为国征战，泪洒疆场有何不可？ 何况希门尼斯在乌拉圭后防线上的表现有目共睹，五场比赛只丢了三个球，最后一场还是在球队失去了攻防两端的重要角色卡瓦尼的情况。所以最后阶段的热泪纵横，称得上铁汉柔情。 最怕的，是球员们既不铁汉，也不柔情，赢球时哈哈哈大笑三声，输球时同样哈哈哈大笑三声，然后找出各种理由说声对不起完事。 “你说的莫非是……”何筱感觉林渡所说的球队大家都很熟悉。 “没错，我说的就是某些非洲球队。”林渡也不否认。 这届世界杯非洲球队虽然全部小组出局，但表现还算中规中矩。不过从非洲球队参加世界杯的历史来看，算得上劣迹斑斑。 没有国家荣誉感，贪财，内斗，这些标签往大部分非洲球队身上套，几乎一套一个准。2014年加纳政府紧急空运三百万美元现金到巴西，博耶高兴亲吻手里美金的画面，将非洲球队的伤口血淋淋的掀开在了世人面前。 林渡无意抨击这种现象，球员和足协就出场奖金和工资间的矛盾，外人置喙是有失偏颇的。他只是觉得，因贫穷导致球员和足协上演如此多闹剧，或许是强人辈出的非洲球队很难在世界级杯赛中取得好成绩的原因之一。 非洲人体格强健、体能充沛，但他们对于足球的饥渴，并不只是来自于精神，而是更多来自于物质。这导致非洲成了欧洲俱乐部的淘金之地，无数的球星在海外联赛中扬名，但也正是这种对足球畸形的需求，让世界杯成为非洲球队大出洋相的舞台。 “就一个希门尼斯有必要扯这么远吗？”何筱的一句话让林渡嘴上踩了刹车。 “没必要，完全没必要。”林渡老实承认。 非洲球队倒在小组赛，亚洲球队倒在十六强。现在，八强赛才进行了一半，南美球队也全部打道回府，如果不是街上留下的参赛球队的旗帜提醒，林渡差点以为自己在看欧洲杯。 不过这并非历史首次，近在06年就上演过四强成为欧洲内战的戏码。 欧洲参赛球队在数量上就占据了绝对优势，意大利、德国、法国、西班牙、英格兰等第一军团实力此消彼长，轮番坐庄外，还有荷兰、葡萄牙、克罗地亚、波兰等球队时常冒头。 而近年来的南美洲球队，除了巴西和阿根廷一直是抗欧先锋外，第一届世界杯的东道主乌拉圭早已威风不再，智力和秘鲁的复兴遥遥无期。亚洲球队虽然从最初的追赶者，到这一届光明正大的接过了非洲球队搅局者的大棒，但他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所以，不管承认与否，欧洲球队已经成了足坛的统治者。世界杯要保持吸引力，除了每一届都完成一次足球设计革命，让其成为门将每四年一次的噩梦外，增加参赛球队是另一个非常正确的决定。 “怎么又发散了？你故意和我作对是吧？”何筱怒不可遏，“你就直接说你对加里?内维尔批评希门尼斯的事件怎么看？” “瓦伦西亚名宿重回评论员岗位再就业，我还能怎么看？只能在新闻上看咯。”林渡怎么敢评论内文豪。 “你又耍滑头！”何筱气得不行。 此时天还未亮，要赶去索契看英格兰和瑞典的比赛也还太早。不过大家都不想在喀山久待，纷纷卷好行囊匆匆出发。 “这个地方很邪门。”何筱将大家的担忧说了出来，“德国在这里一球难得，阿根廷在这里惨遭淘汰，昨晚巴西也折戟沉沙了。转眼间，加起来有十一座冠军的三支球队，就都在这里遭遇了滑铁卢。我行李箱里有冠军套娃，待久了怕是要犯冲。” 想起那个大力神杯套娃玩具，大家背脊都在发冷，所以在路上时都静悄悄的。出租车司机从镜子中看到后排三个大男人表情肃穆，加上睡眠不足脸色有些苍白，背脊也在发冷，不时的摸着他胸口的十字架。 到了机场，他们也没留意梅西和c罗是不是在这里等内马尔，默默的检完票，直到飞机起飞后才同时长舒一口气。 “终于解脱了！”何筱宣布着大家获得安全的消息。 叶家荣看着赛程表以手加额：“万幸，以后都不用来这里了。” 林渡赶紧捂他的嘴。喀山竞技场已经结束了承办世界杯比赛的任务，但未来不可期，这种flag可千万别立。 “昨天真倒霉透了。”何筱这时又抱怨了起来，她赌气般的选了巴西和乌拉圭，料想南美双杰至少有一支不会辜负她，但谁知两支球队像是怕赶不上飞机般双双被淘汰，“以后谁敢对我说足球反买别墅靠海，我非抽他两个大耳刮子不可！” 三个男人都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庆幸他们对足彩不感兴趣。 “对了，你们走的时候，房间收拾了没？”何筱突然问。 大家都点头，林渡认为轮到自己出彩了，有些沾沾自喜的说道：“我还留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谢谢呢。” “好巧！我也写了！”叶家兄弟同时说。 林渡顿时有种心肌梗塞的感觉，他没想到大家的素质都高到了这种程度。 “我晕。”何筱捂着胸口，对三人十分不爽。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林渡关心的问。 何筱扭扭捏捏半天才小声说：“我也写了。” 林渡忍俊不禁，原来何筱也心肌梗塞了。 “其实这种行为大可不必。”冷静下来后，林渡觉得没必要因为收拾了房间就有优越感：“不管收拾得如何干净，酒店退房后清洁人员都会再次整理一遍，更换被套用具之类，所以我们做的都是无用功。我们的义务，就在于不损坏酒店的公物，不打扰酒店其他房客的休息。” “做了总比不做好。”何筱实名制反对。 “话是这么说，不过因为做了这种事，而来批判没做的人，就有点矫枉过正了。” “谁要听你的鬼道理？”何筱翻了个白眼，转头问叶家耀：“今天的比赛有什么看点？” 三瞄军团挺过点球难关正式化身为三狮，而他们面对的北欧海盗却是本届世界杯有名的巨人杀手。 在世界杯预选赛的小组赛中，他们就靠着净胜球的优势将荷兰淘汰出局，而且还送给了法国小组赛阶段唯一的一次失利。在附加赛中遭遇强敌意大利，他们又两回合零封对手，依靠一粒进球将蓝衣军团淘汰出局。 “早知道不问你了。”何筱情绪黯然，有点想自抽嘴巴，“你说英格兰和瑞典交手的历史战绩就行了，扯上荷兰干嘛……” “也别说意大利……”林渡附议。 叶家耀一愣，然后才想起自己身边潜藏着荷兰和意大利的球迷，歉然一笑，道：“瑞典和英格兰在世界杯上有过两次交手，一次在02年，一次在06年，两次都在小组赛阶段，分别以1:1和2:2的比分打平。” “看来是旗鼓相当的两个对手啊……”何筱走出了心理阴影，开始长吁短叹。 “但两支球队间的恩怨却不少。”林渡知道何筱想到了什么，也跟着长吁短叹。 第六十六章瑞典终于被淘汰了 也许很难统计喜欢英格兰的球迷中利物浦球迷所占的比重。但对于欧文，必定是所有英格兰球迷心中的痛。 98年法兰西之夏，在世界杯赛场上打进职业生涯最著名进球的欧文惊艳了全世界。而在八年后的德国，追风少年再次奉献了震惊世界的表现，只不过这次是令人恻然。 在无人防守的情况下，欧文传球之后扭裂自己的右膝十字韧带，如中枪般倒地。随后，他手脚并用爬出边线，很快被担架抬出了球场。 一颗耀眼流星用这种方式陨落，就算不是英格兰球迷，也会忍不住眼含泪花。而那场比赛，英格兰的对手正是瑞典。 “远的不说，在这支英格兰中，有人和瑞典也有深仇大恨！”何筱咬着牙说。 “怎么？”林渡惊愕的瞪大了眼睛，“这剧情变化也太快了吧！快乐天团瞬间变复仇者联盟了？” “哼，你别管！这次是消费者和商家的矛盾！马奎尔在06年买了一套瑞典某家具公司的家具，足足花了四个小时才组装好！你想想，足球运动员的时间多么宝贵？马奎尔发誓迟早要和瑞典算这笔账！” “这是标准的假新闻吧……” “就算是假的又怎么样！我和瑞典某家具公司也有一笔账要算！造这个假新闻的人花了四小时，我当初组装可是花了八个小时！这太不人道了！” 面对何筱的怒火，林渡不敢说话。难道要他去提醒何筱手残不能怪社会吗？ 四人提前赶到索契的菲什特奥林匹克体育场。虽然有点逃离喀山的因素，不过另一部分原因，是他们担心来晚了买不到票，老靠顾双成特供，大家也觉得过意不去。 瑞典的踢法基本在劝退中立粉丝，不过毕竟是八强赛，被小组赛分流的球迷聚集起来购买力还是挺强大的。 到了球场售票处一问，他们才知道这种担心是多余的。今天的比赛不仅有票，甚至还在打折！ “为……为什么？”付款的叶家荣得了便宜还卖乖，结结巴巴的问何筱。 其实何筱也在奇怪，如果不是售票员像烫手山芋般将票递给他们，她都开始怀疑自己的俄语水平了。 “也许，我知道答案。”林渡笑了，在何筱连番催促下说道：“你们看赛程。瑞典以f组头名出线，而原本，大家都认为这个位置应该被另一支球队占据。按那支球队的球迷数量来说，今天的票其实应该很紧张。但结果呢？另一支球队早早的出局，那些提前购票的球迷心灰意冷纷纷退票，没买票的球迷也心灰意冷早早回国，自然就导致本场比赛出现无数空座。” 何筱略一思索，顿时明白了其中的缘故，也露出和林渡相同的高深莫测的笑。叶家荣抓耳挠腮，不明所以的问：“你们说的哪支球队？” 看来积分算完后，叶家荣将各组的情况忘了个干净。 “德国……”林渡无意伤害德国球迷的感情，可是架不住叶家荣的刨根问底。 “啊？哈哈哈……”叶家荣笑得很尴尬。他至少拿德国打过幌子，所以感情还是有的，这次也享受了膝盖中箭的感觉。 准备新仇旧恨一起算的双方，从开场就吓了大家一跳。开球的瞬间，双方的阵型同时倾向球场的一侧，好像要将另一侧留出来做汇报演出一般。 “不愧是欧洲中国队，都知道将球场留一半给广场舞大妈的惯例了。”林渡当即向双方这种深明大义致以了崇高的敬意。 瑞典的打法大家都有了深刻的印象，立足防守后高举高打，连番吐饼中进球随缘。 “瑞典喜欢将对方拖入自己的节奏，然后靠牛皮糖般的熟练将对方慢慢磨死。不过他们这种踢球的方式英格兰很熟悉，或者换句话说，这根本就是英格兰创造的战术。所谓兵不厌诈，说的可能就是这种情况。瑞典想这么踢，英格兰也早就想这么踢了！别看英格兰这场比赛还是排出了三中卫，他们锋线上的一高一矮，一慢一快组合，和克劳奇与迪福的组合很难说有什么区别。”林渡不得不佩服索斯盖特，优雅的马甲正说明他还有一颗要踢复古足球的心。 正所谓姜还是老的辣，别看英格兰平均年龄比瑞典年轻，要玩这种印在他们骨子里的东西，他们还是能自称一声前辈的。 “马奎尔好样的！消费者协会会给你颁发奖章的！”第三十分钟，马奎尔在英格兰类似于橄榄球的角球战术中头槌攻门，让英格兰取得了领先。而在何筱看来，这是一记射向恶毒商家的利箭，而且正中靶心！ “都说了是假新闻……”林渡提醒她。 何筱并不在意：“反正那家公司在我们国家也有不少黑历史，现在就背背锅怎么了？” 林渡再次不敢说话。商家的形象和口碑是慢慢积累的，得罪消费者是讨不到好的！ 其实林渡等的也是瑞典一球落后。 这一球如同在瑞典进攻的老爷车屁股上踹了一脚，终于开始冒着黑烟提速了。 于是，斯特林的表演也就开始了。 看到斯特林在门前如大家所料的错失良机，林渡觉得这张打折的门票算是值回了票价：“斯特林好样的！自己跑的位，自己过的门将，为什么要传给别人？就算浪射也是另一种美！” 林渡大声力挺斯特林后，被何筱等人死死的盯着，他有些心虚的说道：“在对方门将面前犹豫，在以往有另一个称呼，不过我暂时不想说，怕暴露年龄。” “在这里装嫩有什么好处？老实交代！”何筱催他。叶家兄弟也表示很有兴趣一听。 林渡只得为难的说道：“叫做思考人生……” 太阳之下，并无新事。今天被舆论玩坏的快乐足球梗，和多年前大家玩巴神的思考人生梗一模一样。只是巴神之所以被称为神，那是在行为艺术中注入了社会性的深度思索，而斯特林等人肤浅得和英国媒体没什么两样。 “这个斯特林，早传球不就完了，后面随便插上谁都能进球的！”何筱现在恨死瑞典，哪里有心情欣赏斯特林的表演，她只想看到瑞典败局已定。 “不对，也有可能不进。”林渡也实名制反对，“万一后插上的也是斯特林呢？” “你！”何筱被气得头晕。 上半场一球领先，在下半场开球时，英格兰又一次出人意料。在裁判吹响开球哨后，他们竟然稳了一手，像调皮的孩子般和裁判玩了个时间差，把裁判气得挥手催促，才慢悠悠的将球开出。 “……”面对这种情形，四人无话可说。 不过玩笑归玩笑，英格兰今天的表现可圈可点。 “特别是门将皮克福德。想想以前门前被詹姆斯、格林、乔?哈特等人支配的恐惧，我都有种向皮克福德求婚的冲动了。”林渡由感而发，让何筱全身直冒鸡皮疙瘩。 面对瑞典在下半场开局阶段的狂轰滥炸，皮克福德或许偷偷的学洛里吃了一只蜻蜓，稳得根本不像英格兰门将，一个鱼跃，将贝里近在咫尺的头球攻门扑了出去。 前面就说了，瑞典这场要玩的战术基本上都是英格兰玩剩下的。他们狂轰滥炸，英格兰当然也就当仁不让的进行一场复古的教学，阿里甚至还额外教给了他们该如何进球。 两球落后，天知道瑞典人此时多么想念那位上帝，可惜故人不在，他们只能在何筱大仇得报的兴奋中黯然离场。 “瑞典终于走了。”在瑞典和瑞士一战中受了影响的叶家荣居然也有相同的想法。 第六十七章克罗地亚的女总统 英格兰又赢了。 马奎尔和阿里的铁头将瑞典想在门前摆放的大木柜砸得粉碎，丰富了克洛普考察名单的皮克福特举重若轻的化解了瑞典人的反扑，就连开动电臀小马达在对方门前分不清是打门还是解围的斯特林看起来都那么的迷人性感。 这一夜，离场的英格兰球迷依旧在高歌，只不过不再是那首自02年开始就绕三狮旗不散的《stop crying your heart out》，而是威廉王子都亲自点赞的“it’s coming home ”。 足球回家，即使世人公认巴西为足球王国，即使只在1966年拿过一次世界杯冠军，固执到可爱的英格兰依旧认为他们才是足球真正的家，并且不接受任何反驳。 而对于瑞典，虽然很遗憾，但林渡还是想说，作为本届世界杯的票房毒药，他们没继续前进是中立球迷的福气。他们在后伊布时代的确取得了傲人的成绩，但这届世界杯后，他们应该考虑如何培养出下一个伊布了。 毕竟他们一路走来所杀死的巨人，小组被挤掉的德国暮气沉沉，预选赛被淘汰的荷兰和意大利则是病在肌理，非经一番针刺火燎不能痊愈。而瑞士？他们现在应该想办法拯救小组赛首轮的那位主裁，暂时不在技术讨论范围中。 “it’s coming home ！”四人混在英格兰球迷中，何筱歌声嘹亮，若非担心自己的破锣嗓子会让人听了仰望星空，林渡也想学她。 很难说英格兰时隔二十八年重返世界杯四强的过程，运气为他们做了多大的助力。小组赛突尼斯和巴拿马摆明了是鱼腩，而十六强对手是小组赛磕磕绊绊晋级的哥伦比亚，还恰好缺少了j罗。到了瑞典一战，前四场首发的瑞典后卫卢斯蒂格又因累积黄牌而停赛。 但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比如阿根廷本可以小组头名出线，避开强敌环伺的十六强上半区，也避开让他们再唱一次《阿根廷别为我哭泣》的法国，而事实却是，他们从小组赛第二轮开始就在被出局的边缘来回试探，哪里有底气选上下半区？ “黑到深处自然粉，英格兰真是名利双收。”看着何筱此时的状况，林渡能预料今夜一战后英格兰将收获大批粉丝。 “就你废话多。”何筱继续高歌，直到他们找了个酒吧，观看即将开始的俄罗斯和克罗地亚的比赛时才暂时停了下来。 “这场比赛肯定会诞生一支四强球队。”瑞典被淘汰后，叶家荣显得很兴奋。 何筱都无力吐槽了。八强赛的结果，不诞生四强球队诞生什么？ “俄罗斯有个很尴尬的记录，1966年四分之一决赛2比1胜匈牙利后，俄罗斯已经连续五场世界杯淘汰赛常规时间内未获得胜利，而在1986年同样胜匈牙利后，俄罗斯世界杯对欧洲球队连续七场不胜。”叶家耀介绍着俄罗斯灰暗的历史战绩，但接着，他话锋一转，谈起了对俄罗斯有利的一面。 “1986年后，参加四分之一决赛的五支东道主都进入了四强，其中就有02年……呃，好像这支球队的名字你们都不想听，那我就不说了。不可否认，俄罗斯在赛场上显得很干净，世界杯前被看做史上最弱东道主的他们,就算止步于八强也能昂首离开。” 叶家耀对各种历史越来越熟稔，虽然并不高深，但没有偏差的记在脑海中，对球迷身份也是很加分的。何筱点头称善，在林渡要开口的时候狠狠的瞪着他。 “我只纠正一个错误。俄罗斯不用离开，因为这里就是他们的家……”林渡表示叶家耀只是犯了一个微小的错误。 何筱听后愣了一下，随后哈哈大笑，叶家耀也笑着自嘲：“梅西等人别等了，戈洛文是不会去赶飞机的。” 叶家耀居然也会这种冷幽默，四人间的氛围越来越融洽。因为酒吧大多是俄罗斯人，直播解说当然是俄语，叶家荣这时自告奋勇，主动接过何筱的角色，担任起本场比赛的中文解说。 “本场克罗地亚的首发有曼朱基奇，佩德里奇，拉基蒂奇，莫德里奇……”叶家荣被这些名字弄得有点混乱，揉了揉脑袋，“算了，克罗地亚的首发你们肯定熟悉，我来介绍一下俄罗斯的首发。阿金费耶夫、库捷波夫、切里舍夫……咳咳，首发名单大家在网上就能看到，我就不做介绍了。” 叶家荣的解说生涯刚开启就遭遇了最严重的考验，还好世界杯球员球服上不会印赞助商的名字，不然他或许会误会所有国家队球员都是亲兄弟。 “久巴能从第一场的替补奇兵迅速转变为俄罗斯的台柱，看似与杯赛球队重防守喜欢摆大巴所以需要攻坚高中锋有关，但不可否认，身材高大脚下技术也不弱才是俄罗斯离不开他的主要原因。不过，今年他已经三十岁了，作为锋线球员已经到了黄金年龄末期，或许应该未来了，我这里有支俱乐部向他推荐……” “你说的那支球队属性已经变了吧？” “变了？我说的可是美国的任意一家足球俱乐部。”林渡说完，忿忿不已的何筱差点赏他一记爆栗。 受制于选材，国家队可供主教练调整的余地不多，而且打到这个阶段，再谈改变也没多大意义，所以双方基本就是在互拼球员个人能力和意志力。 而纸面上个人能力要差点的俄罗斯人，在他们所在的土地上得到了强大的意志力加成。 “切里舍夫！切里舍夫进球了！三年前作为替补奇兵，将皇马在国王杯中做掉，三年后再次作为替补奇兵，他终于证明了自己的价值！”何筱使劲的为切里舍夫在三十一分钟的进球鼓掌。 这个球的确漂亮，换做身价来算，可能会给切里舍夫增加一千万英镑。不过林渡还是提醒何筱注意自己的立场：“俄罗斯晋级后，对手可是英格兰哟……” “啊！”何筱吓了一跳：“这个比分保持下去，两年前欧洲杯的球迷斗殴岂不是要出续集？” 克罗地亚球员肯定也担心这个，四分钟后便将比分扳平了。上个进球没来得及解说的叶家荣不给林渡说话的机会，大叫道：“乌龙！俄罗斯的伊格纳舍维奇犯错了，这是他本届世界杯的第二个……哎，好像不对，应该是俄罗斯的库德里亚绍夫的乌龙，他替对手扳平了比分！……呃，等等，让我们仔细看看这个球……啊！没错，是克罗地亚9号克拉马里奇头球扳平了比分！” 连续眼瘸犯错，要是放国家级直播平台，这段在剪辑中都会被消音。不过林渡没说什么，只要叶家荣自己觉得开心，那就是一种鼓励。 这时何筱十分不满，气愤的抓着鞋子想往直播屏幕上扔。林渡大惊失色，赶紧把她拦下，“想开一点！俄罗斯输球对英格兰有好处！” “我什么时候说要针对克罗地亚了？我要扔的是梅德韦杰夫！俄罗斯进球了要握科琳达的手，克罗地亚进球了也要握科琳达的手，说到底，他就是想占别人便宜罢了！” 这场比赛，出现在球场vip席上的克罗地亚总统，绝对是克罗地亚最大牌的女球迷，直播镜头也毫不吝惜，数次转向她。和她隔着因凡蒂诺而坐的俄罗斯总理梅德韦杰夫当然也沾光了，不然谁会管一个大胖子？ 两人在俄罗斯和克罗地亚进球后的两次握手当然也没被放过，何筱站在女性立场上，明显误会了两人官方的客套。 “还好我不是名人。”三个男人同时擦着冷汗。 第六十八章俄罗斯没有眼泪 俄罗斯是个怎样的国家？ 这个问题很多人都无法回答。他们的粗鲁毋庸置疑，但他们有无比优雅的芭蕾。他们时常是强权硬汉的代表，但他们能创作出《伏尔加河畔的纤夫》这种充满悲悯的画作。就连奔赴残酷的战争前线，他们都能高唱着浪漫的《喀秋莎》。 而俄罗斯的足球呢？ 最新一期国际足联排名，俄罗斯位于第七十位，克罗地亚位于第十七位。巨大的差距下，俄罗斯人经历了领先，被扳平，在加时赛被反超的大起大落后，竟然还能在最后关头起死回生，用一粒头球将自己拖进了点球大战。 他们已经尽力了。但最后，他们还是不得不为他们用脚谱写的长诗构想一个结尾。 拉基蒂奇罚进了本场比赛最后一枚点球，克罗地亚女总统在贵宾席上扭腰起舞，不知道此时她有没有想起某位远在德国的女性。曾经，那位喜欢用维也纳香肠蘸豆瓣酱的女人，才是世界杯看台上最亮眼的秀色。 可惜啊可惜，勒夫太不给面子了。不过要用目光投票的话，林渡对这两位都不关心。他更喜欢看克罗地亚和俄罗斯普通的女球迷，所以这个结果无疑是最好的。克罗地亚的女球迷不用跟随球队提前回家，俄罗斯的女球迷作为东道主，接下来肯定也会继续出现在看台上。 “win and win！”林渡打着响指说道。 “你说什么？”在失意的俄罗斯球迷唱起的《喀秋莎》中，林渡最关心的一位女球迷再次悲从中来，哭得让人心酸。 林渡当然不敢如实相告，做出悲伤的表情说道：“where we go？” 他们的确该走了，不然满大街被发泄悲愤的俄罗斯球迷占领，他们今晚可能只能唱《今夜无人入眠》了。 八强赛最后一场比赛结束，叶家荣所料不差，果然又诞生了一支四强球队。而此时，世界杯也来到了最后阶段。 第二天醒来，何筱觉得今后的比赛没什么看点了。 “四支球队排列组合般贡献四场比赛，看都看烦啦！”何筱抱怨。 的确容易烦，先是法国和比利时打一场，然后是英格兰和克罗地亚打一场，接着两场的失败者打三四名决赛，两场的胜者打决赛。所以，未来四场比赛他们能看的只有这四支欧洲球队。 “那不如咱俩提前回家吧。”林渡提议。 叶家兄弟听后，脸上都起了点变化，看向何筱的目光中，似乎有期盼也有挽留。 “我不走，我就要看。”这个时候谁走谁傻，何筱当然不想做傻子。 就如一场电影马上要到最后十几分钟，即使提前猜中了结局，也会憋着生理需求守到片尾字幕出现一样，就算知道谁会是最后的冠军，也不想错过这个过程。 “胡说！”何筱怒斥林渡对叶家兄弟的解释，“那你来说说，最后的冠军会花落谁家？” 林渡不敢说。踩着阿根廷和乌拉圭尸体而来的法国似乎成色要光鲜许多，但比利时逆转日本踏扁巴西同样不遑多让。 这么看来，下半区的克罗地亚和英格兰似乎要弱小一些。但克罗地亚连续两轮趟过点球大战，疯狂黑马的硬朗命格显露无遗。英格兰就不说了，此时谁敢轻视他们，三狮一巴掌拍过来就得被拍掉半条命。 “就知道你不敢说。”何筱居然有种诸葛军师的气定神闲，“还没别人球员有骨气，苏巴西奇明确表示，如果最后能和法国相遇，将是一次美妙的体验。” “英格兰和比利时球员没公布表示认可？” “他们认可干嘛？” “法国和克罗地亚去圣彼得堡相遇了，英格兰和比利时不就只能进最后的决赛，在莫斯科的卢日尼基体育场相遇了？” “你……”何筱气得翻了个白眼，跑去帮叶家荣弄烧烤了。 又是两天空闲，四人没着急去下个球场，决定在索契做休整。而他们现在就在索契海边烧烤，当然是得到了许可那种。 “在国内旅游和国外旅游是两种不同的概念。”厨艺为零的叶家耀躺在海滩上晒太阳，这时对林渡说。 林渡也躺下了，带着墨镜直视天空的太阳，问：“有什么不同？” “在国内去另一个城市，如果不进特产店，操着外地口音的游客和当地的外来务工人员没什么两样，一点优越感也感受不到。而国外就不同了，排队、吃饭、坐车……几乎每一步都能享受到明星的待遇。” “没办法，谁让我们在俄罗斯算老外呢？在国内看老外，到了国外就得被当成老外。” “你误会了，我说的是媒体。”叶家耀悠悠的说了一句，林渡大惊爬起，远处果然有中国面孔的记者端着相机在乱拍。 “算了。”林渡又仰头躺倒：“由他们拍去吧。” 给自己同胞抹黑，媒体历来都是急先锋。真的假的，只要能将自己人批判一番，他们从来就不会手软。 不过四人都胸怀坦荡，对这种小插曲浑不在意。由此也可知叶家兄弟过往都过着何等苦逼的日子，作为国内某知名企业的董事长的两位公子，他们居然都没在媒体面前露过面。 如果是叶卫国保密工作做得好也就算了，实际上，和其他富家子弟换个电脑桌都能成新闻比起来，这两位根本就没有新闻工作者认识。 存在的意义是透明，也难怪这两位都想成为继承人了。 林渡正想着，何筱咯咯笑着，端了一盘成品过来：“阿渡，臭石头，都过来尝尝。” 被叫到名字的两个人想装睡，从颜色上来看，何筱端过来的哪是烧烤，根本就是两块煤炭！ 但在何筱明察秋毫的眼神中，任何小动作都是纸老虎。两人学斯特林和德尔夫在瑞典禁区内让球，都想把这个机会让给对方。 “这不是有两份吗？正好一人一份。”何筱皱起了眉头，眼看就要发怒。 林渡马上偷偷的做了一个抓手腕的动作。叶家耀被逼无奈，只能硬着头皮唱了一口。 随着他的咀嚼，原本紧锁的眉毛慢慢舒展，如同因为味蕾的觉醒，想起了黄昏下奔跑的青春般回味无穷。 “到你了阿渡。”何筱催道。 叶家耀虽然半天没说话，但表情已经宣告这东西只是色和香不对，味道肯定还是很纯正的。于是林渡放心大胆的咬了一口…… “呸！这根本就是烤木头！也亏你吃得津津有味！”林渡边吐边骂。 叶家耀也边吐边骂：“你早点咬不行吗？我含在嘴里这么久容易吗？” 林渡吐得苦胆都快出来了，心中悔恨交加，他哪里想得到叶家耀这种浓眉大眼的家伙也会玩小心思。 何筱笑得直不起腰，“啪”的一声倒在了沙滩上。 远处的叶家荣不安的搓着手，看得出林渡等人对他做的东西不太满意，他在思考如何改进烧烤的技术。 林渡最后向叶家荣给出了建议：“一边待着去。” 接着林渡便油刷与孜然双管齐下，同时用弹舌音惟妙惟肖的推销自己的烤羊肉串。 何筱看着林渡熟练的动作，眼睛越睁越大，在闻到味道后，更是崇拜得双眼红心直冒，“阿渡，你一定是南翔毕业的！” 林渡差点将脸搁在烤架上。不过他并不在意，这两所分别重科技外骨骼方向和重短器械操作的学校很多人都会搞错。 “你听过釜底抽薪没？”林渡剥夺叶家荣的厨师身份后，将他赶得远远的，所以此时在烤架旁就剩他和何筱。 “什么釜底抽薪？”何筱没反应过来。 “明天你就知道了。”林渡笑得很神秘。 第六十九章法国队的星象大师 法国，1998年夺得队史第一座世界杯冠军，上一次进入四强是在十二年前的德国世界杯。英格兰，1966年夺得队史第一座世界杯冠军，上一次进入四强是在二十八年前的意大利世界杯。克罗地亚，世界杯历史夺冠次数为零，上一次进入四强是在二十年的法国世界杯。比利时，世界杯历史夺冠次数为零，上一次进入四强是在三十二年前的墨西哥世界杯。 这就是今年世界杯的四强名单，没有辉煌的历史，被称作庶民球队的胜利。 而从这些球队中，仿佛也能找到一些相同之处：中锋，速度，力量，以及定位球。 或许还要加上团结。法国在星象大师多梅内克后，启用了二十年前的夺冠功臣德尚，这样一位名族英雄坐镇，就算在场边什么都不做，那群凝成团的天才球员，也能用与生俱来的天赋将对手一一击溃。 “说到点子上了。”何筱虚弱的用吸管喝了一口咖啡，对林渡的言论表示认可。昨日海边烧烤后，四人都闹了整晚的肚子，今天纷纷面露菜色，聚头坐着聊天。“有人总结了德尚的执教风格，他每场会用三十分钟左右的时间，去努力发现自己战术的漏洞，而后，他会发现原来自己根本就没安排战术。剩下的时间，他便下定决心，依靠球员的个人能力和运气去解决战斗。这才是天选之帅，和他的老乡玄学大师齐达内一脉相承。” “那我明白法国队为何经常下半场发力了。其实并非他们慢热，而是因为到了下半场，年轻人终于忘了德尚赛前的叮嘱。”林渡眨着眼睛说。 何筱有气无力的笑了笑，弱弱的说：“能不说冷笑话吗？一笑全身都痛。” 这能怪谁？昨天剥夺了叶家荣的厨师职位，林渡让烧烤大会步入了正轨。可是手痒难耐的何筱旁观许久后，非要亲自上阵。而后的结果自然不言而喻。 叶家荣烤出来的东西不能吃，那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而何筱也不知什么时候点错了天赋树，烤出来的东西闻起来很香，看起来卖相也不错，这两者完美的迷惑了众人，直到狼吞虎咽后才发现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悲剧。 “星象大师？”叶家耀毕竟是男生，此时还端得动杯子，在喝了一口枸杞温水后好奇的问：“这个称呼怎么解释？” “别问……”何筱的目光几近哀求。 “哈哈……”和其余三人比起来，林渡虽然也在这次食物事件中受到了一些影响，不过精气神明显要好很多，于是他对各种问题来者不拒，“德国主帅历来长久，巴西主帅更迭频繁，而这法国主帅，则占了一个奇。” 法国人天性浪漫，个性当然也十分不羁，即使成为国家队主帅后，他们依旧保持着独特的人格魅力。 “比如说98年的冠军教头雅凯。他上任后雷厉风行，废黜坎通纳扶正齐达内，奠定了夺冠的基础。不过对他本人来说，之所以能夺冠，主要原因或许还是他在出征前听从巫师的建议，淋了一头的雄鸡血吧？而他的后继者多梅内克，更是不能以常理来揣度。” “当我的后卫线出现一个狮子座时，我的步枪时刻准备着！别紧张，也别误会，这是多梅内克在电视新闻中亲口说的。这位沉迷于星象学的法国主帅任期六年，主要成就是06年世界杯亚军以及将法国队搞得一团糟。” “除了忌惮后卫线上出现狮子座，对斯奎拉奇、加拉、门迪、西尔维斯特这些狮子座后卫反复考验外，多梅内克还有一个选人黑名单，阿内尔卡、弗雷、皮雷、卢辛、达库等名字都位列其上。开始大家以为是这些人和他有私人恩怨，仔细观察后发现：在星相学中，这些人的星座都和水瓶座的多梅内克不合！” 星象大师的事迹枚不胜举，林渡这才说了一半，叶家耀就摇起了头。 “不可能，这都是媒体杜撰的原因吧？”世界杯期间路边消息满天飞，叶家耀也磨练出了质疑的精神。 “你就听他胡扯！”何筱愤慨不已。 “都是胡扯吗？多梅内克的迷信众所周知。不然两次世界杯前都找中国队打热身赛怎么解释？06年和中国队的热身，让队中主力西塞被郑智铲断了腿。就因为那届拿了亚军，10年还找中国队热身。不过第二次多梅内克没了幸运女神的眷顾，他的决定让队内颇为微词，球队也在小组赛就被淘汰出局。” “而这位主教练除了迷信外，还是一位标准的情圣。08年欧洲杯，法国负于意大利无缘八强，成为球迷靶子的多梅内克不谈足球，竟然向和自己同居多年的女朋友求婚。这种浪漫在球迷的捶足顿胸中显得不伦不类，更让人哭笑不得的是，他的求婚居然还失败了……” 叶家耀被震撼得说不出话。如果说虚幻的星相学还有点媒体的抹黑成分在里面，这当众求婚之事则没人做得了假。一位主帅如此不拘一格，在球队失利后还喂球迷狗粮，那可真是罪大恶极了。 “多梅内克还有一点让我佩服。”林渡继续说，“那就是他被解雇后，堂而皇之地出现在救助机构，办理领取失业补助的手续。要知道，他担任法国主教练期间，月薪为十二万欧元，六年下来，就算再挥霍无度，也是百万富翁了。而他竟然不为面子所困，按部就班的去领取每个月五千欧元左右的救济金。这种风度，我一辈子也学不会。” 别说林渡学不会，就连叶家荣也摇头表示学不会。这就是为什么别人能成为法国主教练，而他们四个只能在这里瞎聊的原因吧。 “不对。”叶家耀又摇头了，去过欧洲的他对欧洲的社会制度也有一定的了解，“他任职期间，月薪是十二万欧元，领取失业救济金应该是每个月六万欧元左右。” 看来，叶家耀对这位星象大师的神奇经历还是有所质疑。 “没错。”林渡点头，“因为解雇他的不是国家队，而是技术委员会。他在技术委员会的月薪就是一万欧元。之所以这么复杂，可能也是怕被多梅内克占太多便宜吧。” 关于多梅内克的奇人异事就此告一段落。要再说下去，又气又恨的何筱身体可能会吃不消。 四人安静的坐了一会儿，刷着新闻找灵感的何筱突然说：“戈洛文在和阿森纳眉来眼去哦。” 林渡心肝一颤，知道躲不过这个话题。 所有球员都梦想过一球成名。而现在有哪个平台受到的关注比世界杯高？所以，在这里踢出高光表现，转眼间就能让自己的名字家喻户晓。而世界杯举办期间，又正好是许多联赛的转会期，俱乐部厉马秣兵，四处探寻强援。于是，扬名立万的球员和俱乐部顺理成章的联系了起来。 “哈哈，世界杯高光球员的转会看看就可以了。各球队的球探系统遍布全球，已经过了靠世界杯来发掘球员的时代了。而且，七千万还要留着吃利息呢。” 不仅戈洛文，洛萨诺、托雷拉等在世界杯上表现得好的球员，也都和大俱乐部传出了绯闻。不过历史证明，凭世界杯上的表现和球员签约，是一种很不理智的消费。 因为大赛型选手到了联赛中，往往难以恢复他们在世界杯上的抢眼表现。 第七十章哪位球员能继续火三年 最近令人艳羡的签约发生在14年。当届世界杯金鞋奖得主j罗签约皇马，无数人的儿黄梦在现实中上演。 不过这笔签约并没有童话般的结尾。j罗在皇马三年，出场时间一年少过一年，最后被皇马租借去了拜仁。 有人直接讽刺这笔签约是皇马想靠j罗的名气卖球衣。但这肯定误会了皇马，一个亿的大圣都能放在替补席上，八千万的j罗能替他们赚多少球衣钱？ “j罗从皇马到拜仁，还算中规中矩，水平也没直接跳崖。而墨西哥门将奥乔亚就是那种谁买谁上当的例子。” 因为奥乔亚的发型以及在门前很有个性的动作，就连叶家荣都承认他的实力，这时听到林渡貌似要说奥乔亚的坏话，耳朵立马竖了起来。 “巴西世界杯结束后，奥乔亚获得了马拉加的一纸肥约。不过两年后，他就被租借到了格拉纳达，帮助格拉纳达将赛季失球数增长到了八十二个，然后成功降级。说他是墨西哥的门神，没人会反对。但翻开他在俱乐部效力期间的数据，这次世界杯后，就连克洛普可能都会将他从门将考察名单上划去吧。” 足球越来越系统化，详尽的数据统计后，一球成名的美好愿望早在球员青训阶段就已经发生，世界杯这种舞台上的表现，除了为国争光外，只有争取别掉价。 也因为如此，别看梅西和c罗等人表现不好，但回到俱乐部，他们依旧是让人眼红的存在。所以，c罗和尤文闹剧的关注度，几乎盖过了其余球员转会传闻的总和。 “尤文也是个冤大头。”叶家荣说，“我看c罗也火不过三年了，他们花那么多钱签下来肯定亏本。” “咳咳。”林渡和何筱同时咳嗽。 “叶大公子，这句话好像有人在八年前就说过。”林渡旁敲侧击，希望叶家荣将那句话收回。 “八年前？”叶家荣想了想，还是坚持自己的观点，“你看c罗，进的球不是任意球就是点球，我还是认为他火不过三年！” 林渡只好放弃。c罗还能火多久，这是个世界性的谜题。从只得三票到金球四连霸，c罗在曼联一球成名后，几乎又走了一遍草根崛起之路，他未来还能火多久已经不重要了。在ac米兰转变建队思路后，很多人三十二岁已经和美职联或者日本j联赛联系起来了，c罗的绯闻对象是尤文，本来就是一种实力的体现。 剩下四支球队，聊来聊去大家都有点乏味。恢复了一点体力的何筱决定还是出去逛逛，这是这趟俄罗斯之旅最后一次在索契，她决定向这座城市做个告别。 这座位于黑海沿岸的城市，是世界上最狭长的城市之一，也是著名的度假疗养胜地。所以即使球迷散去，街道上依旧游人如织。 虽然何筱口口声声说随便逛逛，但她明显带着目的性。什么里维埃拉公园，圣米迦勒大教堂，索契历史博物馆都不是她的菜，吸引她的居然是服装店。 女生喜欢买衣服，这个没有问题，问题是何筱去的都是男装店！ 因为都肯定何筱不是女装大佬，现在也不会变装恢复其本来性别，所以三个男人都对何筱的厚爱表示了感谢，并表示最近不缺衣服穿。 “谁要给你们买了？我给自己买不行吗？”说话间，何筱带着三人来到一家制作西装的服装店。 给自己买？！三个男人面面相觑，难道这么多天他们都看错了？其实相处到现在，何筱的性别已经不重要了，他们三个也不会看不起异装癖，可一个大姑娘，突然就要变成一个大小伙，这种类似于门将面对电梯球突然变向的心里转变，三人都有点猝不及防。 “哈，就是这个！”何筱进门后，直奔挂着马甲的地方。 “原来如此……”惊魂蒲定，林渡拍着胸口长叹。 “你说什么？“挑颜色的何筱回头问。 “没什么，没什么。”林渡一边敷衍何筱，一边示意叶家兄弟别紧张，何筱的性别没错。 就算是买衣服，何筱也延续了她历来的行事风格，转眼间就到了付款的环节。 “她这是要学索斯盖特。”林渡趁机向叶家兄弟解释，让他们彻底放下了心来。 这届世界杯的三十二强中，有个性的主教练不在少数。塞内加尔的西塞，脏辫加萌萌拳从时尚角度收获了大批粉丝。阿根廷的桑保利，用场边的跑动弥补着梅西在球场上的跑动距离，勤奋得让人感动。巴西的蒂特，一个狮子打滚甚至抢过了球员进球的风头。 但真要论起来，风头最劲的还是带领英格兰打进四强的索斯盖特。他的执教能力被人认可外，穿着打扮也开始被球迷们模仿。何筱此时买马甲，自然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留着英格兰的比赛时穿。接下来的比赛，我要做个真正的英格兰球迷。”何筱接过衣服袋子时说。 三个男人还没表态，旁边有陌生人凑了过来。那人操着生硬的中国话说：“英格兰球迷？太棒了，我也是！咱们交个朋友吧！” 那人说着，要和何筱拥抱。何筱也很开心，身子一转，躲过了对方的怀抱。 “你是哪支球队的球迷？”何筱问他。 “英格兰啊！我也是来买马甲的。”那人举了举手中的袋子。 “俱乐部呢？”何筱又问。 “俱乐部我喜欢ac米兰。” “太棒了！”何筱学着他刚才的口气说道：“我喜欢利物浦！我们一定会成为好朋友的。” 空气仿佛凝固了起来。那人嗫嚅着嘴唇，眼中泪光闪动：“对不起，打扰了……”说完，提着袋子落荒而逃。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街角，何筱才哈哈大笑了起来。林渡看得直摇头，何筱肯定不是利物浦的球迷，这只是她一次成功的恶作剧。 “哼，贸然搭讪，肯定不怀好心。”何筱笑完后气鼓鼓的说。在上海机场，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让她对满脸假笑的叶家荣很有成见。 叶家耀感觉很奇怪，问道：“为什么他喜欢ac米兰，听到何小姐喜欢利物浦后便跑了？” “这个问题……”林渡很难给他解释清楚，干脆打了个马虎眼：“等你多看几次《天下足球》就明白了。” 叶家耀也没在这上面纠缠，哦了一声，低头查《天下足球》是个什么东西。 “不三不四的半决赛快点来吧！”何筱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不三不四？”林渡听着不对，“半决赛就半决赛，哪有什么不三不四的？咱们才差点不三不四。” 要是叶家兄弟在八强赛前走了，那的确就不三不四了。 “还有你不知道的？”何筱又笑了一阵，才说道：“所谓不三不四，是指接下来的球队既不想当第三，也不想当第四，都想打进决赛。” “什么！还能这么解释！”低头族叶家耀差点将手机摔了。 何筱的目的是达成了，四人又开始漫无目的了。在街上闲逛了没多久，四个人就形成了三个小团体。叶家耀拖在后面查着利物浦和ac米兰的关系，叶家荣在前面东张西望，要找一家店吃饭。 何筱突然想起一件事，问林渡：“昨天在海边你说的釜底抽薪是什么意思？” 林渡猛地一惊，早上看何筱状态不好，他竟然将计划好的事忘了。好在现在也不晚，他马上找了个借口，让叶家兄弟先回酒店，然后带着何筱往今天最重要的地方赶去。 第七十一章林渡的任务 林渡这个釜底抽薪的关子从昨天卖到今天，何筱心中的好奇心已然如决堤之洪水，奔腾宣泄无可阻挡。 两人离了叶家兄弟，她便缠着林渡问个不停。 “你还记得筷子的事吗？”林渡问。 “哈！你还好意思提筷子的事，在俄罗斯这里收集那么多筷子容易吗？”不提还罢，一提筷子的事何筱就生气。 那么精心的准备，林渡浑然没有感触也就算了，哪知道他一身蛮力，三下五除二将筷子折了个干净！现在他竟敢主动提起，何筱真想把他一脚踢飞。 “的确不容易。“林渡认错，“所以我想做点赔偿。” “就这事？”何筱气归气，几双筷子还是没放在心上的，林渡这么认真，她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算了吧，反正我也没打算将它们像特产那样带回国去。你想想啊，别人出国不是带化妆品就是带奶粉，就我带几双筷子荣归故里，以后谁还敢请我吃饭……啊！” 何筱突然一声尖叫，然后怔怔的看着林渡。林渡嘴角淡淡的笑着，“你猜到了？” “你说的釜底抽薪难道是……”何筱并未完全弄明白，但她隐隐的猜到林渡要做什么了。 “叶家兄弟虽然留了下来，但他们之间的问题并未解决。我要带你去找一个能彻底解决这件事的人。” 何筱突然抓向林渡的手，林渡想挣开时慢了一拍，被何筱紧紧抓住的手心满是温软。“阿渡，我就知道没看错你。”何筱柔声说道。 “是吗？”看着何筱的眼睛，林渡有些恍神，“你知道我要带你去找谁了吗？” “我不知道。”何筱摇头，“但我相信你。” 不久前，林渡还坚定的认为被人信任是种很无聊的麻烦。而此时，他感到过去的自己是多么的幼稚。 信任，应该是人类进步的阶梯。当一个人庸庸碌碌的过了大半生时，若还能得到一份真挚的信任，那他的一生便不会留下虚度年华的悔恨，他便可以说自己的整个生命和全部精力都曾为一件伟大的事而奋斗过。 “阿渡，你怎么了？”发现林渡面色凝重的何筱关心的问。 “没什么，只是突然发现索契真是一座来了就不想走的城市。难怪尼古拉奥斯特洛夫斯基是在这里写完了他那部伟大的作品。” “呸，老古董。”何筱顺势甩开了林渡的手。 林渡从不敢忘记对何筱的承诺，虽然他从未将其中任何一条说出口。而现在，他要带何筱去见的人，就是那个能解开叶家兄弟间死结的人。 要找到这个人并不难。与籍籍无名的何筱不同，一个人名气越大，地位越高，能享受的隐私也就越少。林渡只拨了几通电话，然后就确定了对方所在的地点。 而恰好，这个地点就是索契海边的一栋别墅。 “我们到底要见谁？” 通报姓名后，两人顺利的进入会客厅等着主人下楼。何筱再也忍不住，忘了来时口口声声说过相信林渡，逼着林渡老实交代。 “我们要见的……他来了。”林渡听到脚步声回头，一个面容清癯的老人步履带风向两人走来。 “叶董事长。”林渡起身致意。 老人脸上漾出和蔼的笑容，正要说话，终于明白过来的何筱大叫了起来：“是你！你就是叶卫国！” 老人哈哈大笑，算是默认了身份。 在何筱失踪时，林渡心中发誓要替何筱化解叶家兄弟的矛盾和隔阂。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对成人来说早已免疫，唯一的办法，便是找到最关键的人物。而叶卫国，便是这一切的根源。 “何小姐和林先生终于来了。”听这句话的意思，叶卫国其实也在等他们。 林渡并不意外，叶卫国能让人在球场找到叶家兄弟，将答案和谜题一一准确的交到该交的人手中，知道他和何筱的存在也在情理之中。 “叶……”何筱想了想，换了个称呼，“老爷爷，你的日子过得挺顺心的嘛！你就一点都不担心你的两个儿子吗？他们就差打起来了，不对，他们已经打过了！” 何筱一点也不客气，叶家兄弟的事一直压在她的心中，此时见了罪魁祸首，不在“老爷爷”前面加个“臭”字，已经算仁至义尽了。 “我知道。”这些事叶卫国又岂会不知？ “知道你还……” 林渡摇摇手，示意何筱让他说。在气头上的何筱哼了一声，依旧气鼓鼓的看着叶卫国，不过还是听话的闭上了嘴。 “叶董事长，我们不是来和你吵架，而是来和你一起解决问题的。” “问题？我有什么问题？”叶卫国很平静。 林渡心中暗暗叹气。在谜题设计方面，叶卫国像个老顽童一般挥洒着童真。但难点也在这里，这种人的性格往往很固执，而且很难认错。 “用猜谜的方式决定继承人，谜题所指的还是你那两位儿子并不擅长的领域，这和凭运气抽签没什么两样。叶董事长不会真以为用这种方式能选出合适的接班人吧？” 叶卫国面不改色，用沉默回答林渡。 林渡暗暗摇头，又说：“这种方式，说明你心中举棋不定。你知道两人间的关系水火不容，你也为忧心忡忡。但你拉不下架子和自己的儿子们促膝长谈，所以干脆选择一了百了，随便给两人丢一个题目，让最反复无常的命运替你做出抉择。我认为这是一种不负责任的方法，所以，我想请你重新考虑这次赌局的奖励。” “对，非常的不负责任！”何筱在一旁帮腔。 叶卫国笑了，他饶有兴趣的问道：“按林先生的想法，我该如何做？何小姐既然也觉得我错了，如果你有想法也可以提出来。” “这很简单啊。”何筱不愧是看过不少电视剧的人，“让他们各自分管一部分，然后以他们展示的才能来做选择。” “这个主意不错。”叶卫国的话让何筱很高兴，但他又补充道：“两人在这个期间都会培养出嫡系。一旦我无法压制他们的欲望，两人会立刻相互争斗，那个时候，就不单单是打打架，而是会造成整个集团的衰败。这又该怎么办？” 一山不容二虎，就如古代的王朝一样，立太子是一个充满血腥的过程。而如果立太子的过程中还让别的王子掌握了实权，更是会血流成河。 现代公司也一样，提拔一个部门的主管都有可能导致另一个候选人带着部门骨干跳槽，提拔两个掌权的儿子中的一个上位，后果或许会更严重。 “那……”何筱开始咬嘴唇，这和她在学校里选班干部的经历完全不同。 “林先生呢？”叶卫国又问林渡，“你也认为该用何小姐的方法吗？” “不。”林渡摇头，“我的方法是不选。” “不选？”叶卫国和何筱同时惊愕失声。 “和他们好好谈谈吧。”这就是林渡的办法，“偌大的别墅，一个人住着难道不空旷吗？这么好的海风和阳光，一个人享受不觉得浪费吗？你心中或许备受折磨，你的儿子们又何尝不是这样？一家人敞开心扉，坐下来开诚布公，就算谈崩了，也算做了一次尝试，不是吗？” 叶卫国沉默半晌，慢慢的笑了起来，“我们以前谈得还少吗？从他们出生，到他们一年年的长大，我们谈了三十多年了，可结果呢？” 林渡也笑了，“我希望你们谈的，不是经营公司，而是如何经营一个家庭。” 叶卫国再次陷入沉默。直到林渡带着何筱告辞，他都没开口说一句话。 第七十二章天王盖地虎 七月十日，俄罗斯世界杯半决赛开始。 四人离开索契的阳光和沙滩，赶往圣彼得堡观看法国和比利时的比赛。 昨天和叶卫国会面的事，林渡让何筱暂时保密。所以叶家兄弟都以为两人是去渡二人世界，看两人的眼光都起了变化，特别是当两人走在一起时，他们都自觉的保持着距离。 林渡也坦然面对，和何筱并肩走着。 “阿渡，说到底，你也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啊。”何筱对林渡处理的方式产生了质疑，“这能行吗？” “我的对象不同啊，都说老年人容易感时伤怀，所以那碗鸡汤就像游戏中打出了会心一击，肯定会让叶老先生幡然醒悟的。”林渡言之凿凿。 “让我先吐一会儿。”被男人迷之自信恶心到的何筱扶着墙角哇哇的吐个不停。 叶家荣以为何筱上吐下泻的毛病又犯了，掏着药瓶跑过来，边跑边喊：“何小姐，快吃药！” 何筱很感动，然后果断拒绝，顺便翻了个白眼。 但林渡的会心一击，或许只是游戏程序出了错误。在比赛开始前，叶家荣又收到了一张纸条。这是他收到的第五个钥匙，虽然他没有当众展开，林渡却知道叶卫国设立的赌局还在继续。 “你的鸡汤也馊了……”何筱小声说，但并没有责怪林渡的意思。 林渡也把不准自己的釜底抽薪到底能不能收到奇效，但现在，他只有等。 总体来说，杯赛是保守主义的天下，这里不是新战术的试验田。越到最后，这种趋势越明显，一支球队可以九十分钟，甚或一百二十分钟庸庸碌碌，但只要犯错一分钟，或者一秒钟，都会受到残酷的惩罚。 “什么保守！就是主动龟缩呗。” “这是老道。”林渡再次重申，“德尚当年可是在银狐手下踢过球，一比零主义的成功，肯定对他有影响。” 这届世界杯，除了阿根廷，其余球队表现出来的气质，和主教练的经历息息相关。 比如新帅西塞手下塞内加尔表现出的青涩，临时主帅耶罗手下西班牙表现出来的迷惘，老帅塔瓦雷斯手下乌拉圭表现出的狠辣，以及儒帅勒夫手下德国表现出来的软……不对，是儒雅。 而法国和比利时，因为主帅的经历不同，也各自表现除了不同的状态。法国是老道，而比利时则是愚蠢。 “这个太跳跃了吧！”何筱叫了起来，“怎么变成批评了？” “没错啊，比利时的确该受批评。主教练罗伯特马丁内斯虽然是西班牙人，但他球员生涯基本是在英国渡过，受熏陶最重的应该是英氏风格。可他转职为教练后，又重拾西班牙的技术流。不可否认，他取得过一定的成功。执教英超保级球队时被誉为‘保级狂魔’，但那是因为其他球队对其不够重视。到了埃弗顿时期，他在球队防守方面的短板便暴露了出来，最后弄得球迷用飞机拉横幅让他滚蛋。再看今天，法国主动让出球权，他竟然主动上钩。难道他没研究过法国擅长利用身后空当打反击的视频吗？” “你这么说太片面了！”何筱不满，“比利时的战术很有针对性！费莱尼首发，担任防守博格巴的任务，这就掐死了法国后场出球的点，导致格列兹曼被迫后撤。他们在这个基础上继续前压，将高卢雄鸡困在囚笼之中。你看他们的进攻，只要给他们足够的时间，肯定能破法国的密集防守。” 对于比利时的前场球员，林渡看得都快流口水了，“但这是球员的个人能力，战术没给他们带来加成。而且，这上半场还没结束，法国球员脑子里还残留着德尚的战术安排，能力还没完全发挥出来呢。” 何筱掐着胳膊才没笑出来，咬着牙骂：“你这人怎么胡搅蛮缠！” 两人吵个不停，在叶家兄弟看来就是神仙打架，早就远远的站开，见两人偃旗息鼓了才靠过来。 “你们看场上，一支叫红魔的球队，两个边路疯狂的起高球传中，中间等的人是卢卡库和费莱尼……”叶家荣选择用解说来融入气氛。 “怎么感觉你不是在说比利时？”何筱和林渡同时皱眉。 “难道我又认错人了？不对啊，这两人我很熟悉的！”叶家荣为他的权威而抗争。 “没什么，没什么。”何筱和林渡又同时摇手，让他继续。 一个喜欢攻，一个想要防，上半场双方各取所需，加上两队的球员实力不俗，所以即使没有进球，场面上也还看得过去。 “就是不像一场世界杯半决赛，像是在看两支英超球队踢球。”何筱觉得很郁闷，感觉买错了票。 “那是自然，这场比赛双方首发共有十四名英超球员，比明天英格兰对克罗地亚首发的英超球员还多。”林渡也找到症结所在了。 “哈哈，我说呢，怎么老是以为在看足总杯半决赛。”何筱哈哈大笑。 这当然是句玩笑话。足总杯虽然是世界上历史最悠久的足球赛事，不过其重要性远远比不上世界杯。双方教练不会在排兵布阵上留力，球员也不会在比赛过程中脚软。 下半场，如同张无忌学太极，终于忘了德尚安排的法国率先破门，叶家荣高兴得都快疯了——因为进球的是他认识的乌姆蒂蒂。 林渡和何筱并未庆祝，因为他们都有种不祥的预感，那就是比利时没机会了。 “让阿扎尔单打独斗是不行的。虽然人们都说他是继梅西和c罗后的第三球星。”林渡长叹。阿扎尔的盘带没内马尔那么招人恨，但绝对是招招致命，可惜他的表现仿佛游离在整支球队之外。 “谁说的？”何筱问。 “……反正有球迷这么说。”这哪里有准确的消息来源，林渡没想到何筱今天这么较真，硬着头皮蒙混了过去。 一球领先，面对必须抓紧时间扳平比分的比利时，法国的防守反击更加不慌不忙，姆巴佩还在对方禁区前沿玩了个脚后跟传球。 只可惜接球的是天王盖地虎的大吉鲁。他可能还在思考对方两名后卫为什么会让姆巴佩脚后跟传球，球就自动滚到了他的脚下。这个时候他想着球可以打不进，帅气的姿势不能少，所以多做了几下调整，可惜对方的登贝莱是热刺球员，怎么可能让同城死敌留下美好的画面，脚一伸就把球捅了出去。 郁闷的吉鲁没想到对方把个人恩怨带到世界杯赛场上来了，颇觉尴尬，只好龇着牙缓解气氛。 “常规操作，常规操作。”看到吉鲁呲牙，何筱也想呲牙，林渡赶紧劝。要是和吉鲁的射门较真，那绝对是一种非人的体验。 “你看看他错失的这些机会！”何筱捏着拳头骂，关于吉鲁整场比赛错过的进球，赛后可以专门剪辑二十分钟来欣赏，“我知道亨利为什么执教比利时了。” “为什么？”林渡问。 “四十一岁的亨利就坐在那里，深情的眼光望去，满场都是错过机会的吉鲁在吐舌头……”何筱捂着嘴笑。 林渡不敢笑。吉鲁这个男人等的就是这种场面，他将自己错失的机会献祭，在你意想不到的时候突然用进球啪啪的打脸。 世界杯到现在六场比赛，吉鲁一球未尽。所以，他在等的就是下一场决赛，林渡这个时候怎么敢嘲笑他？ “吉鲁就是那种上场了想让他下去，不上场又会想他的球员。”林渡只能用这种温和的方式表达自己对吉鲁的看法。 第七十三章又开始败人品的英格兰 法国人赢球了，他们用比利时人嘴里的“反足球”获得了胜利。 但什么才是正统的足球，恐怕比利时人自己也找不到准确的概念。如果重演一遍，他们或许会选择比法国更“反足球”的方式。 赢者进决赛，输者……还不能回家，比利时人还得留下来踢可能是三也可能是四的三四名决赛。这是一种折磨，比看着姆巴佩死球后盘带拖延时间还让人难过。 “姆巴佩这个球员我不喜欢。”叶家耀直截了当的说，“赢球就该光明正大的赢，在那个时候还耍心机，有点太下作了。” 林渡不敢说话。要是他经常看球，估计得被这种场景气死。有球员为了拖延时间，在上了担架后还自己往外摔，有种打不死的小强的悲壮。有门将在发球门球时左脚绊右脚，平地摔倒后一脸比骨折还痛苦的表情，让人怀疑他骨头是干脆面做成。 当然，这些都是因为技术方面不够成熟才会让人抓住把柄。如昨天那场比赛，最后关头博格巴在角旗附近，用身体挡住对方球员护球，便是其中都集大成之作。只要不遇到博辛瓦，不仅不会被踹屁股，也不会像姆巴佩那样吃张黄牌。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有些人的演技浮于表面让人看了就想出黄牌，而有些人则是出神入化细致入微让人看了还想重播，这就是小鲜肉和老戏骨之间的差距。林渡建议姆巴佩尽快转会到巴萨，别在大巴黎受内马尔那种半途辍学之人的误导。 何况内马尔当初还是带艺拜师，本就很难学到另一套学院理论的精髓。 这些是不是足球技战术的一种？在台面上当然不是，在私底下却肯定会得到教练的首肯。别看日本足球被人称作亚洲之光，他们在青训教材上还正儿八经的教授过如何用裁判发现不了的小动作犯规呢！ 不过叶家耀的观点也很有受众，比如何筱就振臂高呼，和比利时人一起控诉：“臭石头说得对！我们宁愿不去世界杯，也不要像他们一样获胜！” “你说的……” “我说的就是荷兰队！” 反正意大利也没进决赛圈，林渡干脆也振臂高呼：“我意大利附议！” 叶家荣看两人情绪激动，也缓缓的将手举了起来：“中……中国队也是这么想的……” “果然还是有老实人啊。”林渡莞尔。 何筱也笑了。她今天穿着索斯盖特三件套，笑起来英气勃勃。接下来英格兰对上克罗地亚，虽然莫德里奇长发飘飘，颇有艺术家气质，但何筱坚持说每个人心里都藏着一个英格兰，所以她毫无保留的支持三狮军团。 “既然英超一队走了，今年的冠军毫无疑问就是英格兰的了。”何筱再次宣布。 可惜英格兰是冠军的口号已经喊烂了，没人觉得惊讶。不受重视的何筱气得敲桌子，“你们有谁要反对吗？” “不敢反对。”叶家耀说。 “找不到反对的理由，什么皇马夺欧冠，伯恩利获得欧战资格等原因我都能背下来了。”叶家荣也没兴趣。 “这次是另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瓜迪奥拉理论！”何筱神气活现，“10年瓜迪奥拉执教巴塞罗那，西班牙获得世界杯冠军。14年瓜迪奥拉去了拜仁，于是德国登上的世界之巅。而今年，瓜迪奥拉在曼城执教……” “哇，好厉害！”林渡口是心非的鼓掌，“为什么不早点说？” 何筱怒目而视，“我刚才不就说了吗？代表英格兰足球的有两支球队，一支是由英超几大球队攻防核心组成的比利时，另一支才是英格兰。现在比利时走了，所以我才敢肯定啊！” “真有这个规律？”叶家荣凑热闹，“那我们国家把瓜迪奥拉请过来执教不就万事大吉了？” 何筱一愣，发现这个bug太强大，很难自圆其说。倒是林渡伸出了援手：“这只说能拿世界杯冠军，可没说能进世界杯，而我们属于后者……” 如果连决赛圈都进不了，自然就谈不上拿冠军。所以瓜迪奥拉定律还是讲究打铁还需自身硬，先进三十二强才行。大家纷纷对林渡的机智折服，但很快都觉得有点悲伤。 “不过英格兰夺冠的几率的确大过比利时。”叶家耀开口说道。 “哈，臭石头才是我的盟友，快说说原因。”听到有人赞成她的观点，何筱喜不自禁。 “因为比利时的教练是西班牙人，而英格兰的教练是英国人，纵观世界杯的历史，夺冠球队的教练都由本国人担任。所以……” “没错！”何筱拍手说道：“这也是原因之一！” 叶家荣突然大叫糟糕：“那我们国家的主教练……”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大家又说不出话了。 恰在这时，顾双成哈哈笑着走了过来。今晚的比赛在卢日尼基体育场，所以四人组又回到了莫斯科，顾双成早就约好了要来接他们。 几天不见，顾双成面带春风，看来他和谢尔盖大叔的跨国友谊进展得很不错。 “咦，怎么就你一个人？”何筱问。 “我一直是一个人在战斗啊……”顾双成假装听不懂何筱的言外之意。 “那三位姐姐呢！”何筱上次醉酒醒来，大家将顾双成的事告诉了她，所以她对这件事的进展很上心。 “哎……”面对何筱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执着，顾双成唉声叹气，“不行啊，她们都是莫斯科大学的学生。” “这有什么关系！”连林渡都跟着何筱大叫。 年龄、国籍、肤色……他们不信顾双成是在乎这些差别的人。 “哎。”顾双成又叹，“莫斯科大学和卢日尼基体育场隔河相望，俄罗斯官方在那附近设置了一个球迷点，专门播放世界杯比赛给那些没买到球票的球迷观看。而球迷的疯狂对莫斯科大学来说是种刺耳的噪音，所以他们的学生都在抗议世界杯。而我……哎……” 顾双成也悲伤了起来。谢尔盖大叔的女儿们本来还好好的，一听他是这届世界杯的赞助商之一，顿时气得五内俱焚，连酒都没请他喝，挥着拳头就把他赶出了门。 “哈哈哈……”四人毫不客气的狂笑。如此难过的事，他们当然要用这种方式表示对顾双成的同情。 “不说了，咱们赶紧去球场吧。”顾双成一不留神成了众人嘲笑的对象，觉得面子上挂不住，连忙岔开话题。 连顾双成这种趣人都遇到了感情波折，看来这届世界杯注定要几家欢喜几家愁。 英格兰球迷也是这样。最初的一致看衰，到成为本届世界杯最意外的黑马，英格兰球迷除了将索斯盖特的马甲挂上旗杆，一致请愿授予索斯盖特西门爵士之位外，又干起了他们最喜欢干的事——用飞机群在空中组成了“足球回家”的英文字样。 坐在顾双成那辆林肯内刷到这条新闻时，何筱说什么都要让林渡看看。“又是飞机哦。”何筱眨眨眼说道。 “哎。”林渡唯有报以长叹。也不知是不是英格兰飞机太便宜，英格兰球迷让教练out要用飞机拉横幅，让教练in也要用飞机拉横幅，现在国家队夺冠还八字没一撇，又玩起了飞机，完全不管是不是在败人品。“还好马丁内斯已经是比利时的教练了，不然他又得……” “我说的可不是马丁内斯。”何筱欣赏完了林渡五味具杂的表情后，才继续刷着新闻。 第七十四章激情四射的克罗地亚 英格兰和克罗地亚，还没开赛就传来了一个让人失望的消息。 八强赛因为和梅德韦杰夫握手，让何筱义愤填膺的克罗地亚女总统科琳达缺席，同时英格兰的首相特蕾莎梅也没办法赶到现场。两位默克尔之后的大牌女球迷同时缺席，让人深感遗憾。 “这场比赛我感觉好像在哪里看过上集。”林渡皱着眉头说。 “两支球队历史交锋七次，英格兰四胜一平两负占据优势。但两队从未在世界杯上有过交手。”叶家耀想了想，有点不确定了，“应该没错吧？” “这个我不清楚。不过英格兰号称欧洲中国队，克罗地亚号称欧洲巴西队，所以上集在02年就放了一遍，这次算是海外重制版……”本想买个关子，结果叶家耀的认真让林渡十分内疚。 今天关于中国队的话题太多，大家都懒得笑了，只有后加入的顾双成笑了两声，发现没人应和，很快就尴尬的停了下来。 “我不是在笑你刚才的话。” 为谢尔盖大叔的女儿丢过一次脸的顾双成急于挽回颜面，为刚才的笑声做着画蛇添足的解释。可惜他忘了何筱的存在。 “那你在笑什么？”何筱果然追问，让顾双成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 好在他在球场一扫，很快找到了开脱之法：“足球没有回家？对了，我在笑克罗地亚球迷打出的标语。” 克罗地亚球迷今天有备而来，有人高举着“冷静，足球没回家”的标语给了英格兰球迷当头一棒。这就像请别人教自己踢球时，对方将足球一脚踩爆，感觉很是泄气。 不过英格兰球员在场上强势回应，刚开场五分钟，便由特里皮尔打进一脚圆月弯刀！ “今天，他的名字不是特里皮尔，而是贝里皮尔！”何筱兴奋得跳个不停。 叶家耀也感动不已：“这是继2006年贝克汉姆后，又一位在世界杯上任意球直接破门的英格兰球员……” 看来今天支持英格兰是大势所趋，林渡怕他们太兴奋，给他们破冷水，“别着急着高兴，英格兰的传统可是领先就不知道该怎么踢了。” “哼，你就酸吧！”何筱撇了撇嘴。 “这不是酸。索斯盖特治下的英格兰的确打出了青春风暴的下限，但也不能因此而忽略他们的阵容也存在无数的弊端。不带创造性中场球员，不需要控球，不在中场过多的缠斗，这种快速从后场向前场转移球的策略，让他们前场攻击天团的冲击力得到了发挥。可发挥出来的仅仅是冲击力，在快乐天团的挥霍下，到最后得分的手段却只能靠定位球。” “只要能进球，你管他们用什么方式？而且……哈，你看，他们又获得角球了！” 林渡只好闭嘴。不管怎么，他还得承认英格兰的角球战术的确不俗，球员在球门前列成纵队，开出角球后眼花缭乱的跑位让防守方顾此失彼。 “啊……他们在玩老鹰抓小鸡吗？”连顾双成都被英格兰的角球战术吸引了。 “呃……这还真像……”林渡发现顾双成的说法居然没错。 看来，索斯盖特的角球战术不是从橄榄球中获得的灵感，而是从遥远的东方某种儿童游戏中找到的思路。这么看来…… “还真是欧洲中国队啊……”林渡又提了一遍。 但不管怎样的定位球战术，都脱不了一种叫运气的成分。靠着角球破门打造射手，只存在某款足球迷的游戏中。英格兰的角球战术也不能保证百分百的破门。 所以，他们还是缺不了斯特林的反击……吗？ 这是个疑问句，看到斯特林迷踪步突破，然后滑到，何筱只能干瞪眼。 “一通操作猛如虎……”林渡只能这样感慨，“斯特林这个滑到让我想起了杰拉德。不过杰拉德是在后场滑到，丢球后直接导致对方破门。斯特林在前场，玩火虽然自焚，却焚不到他们的球门。” “哈哈……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斯特林拿球，心中总是泛起一阵喜悦。”连顾双成都被感染了。 其实感染球迷不要紧，林渡没想到以前夸过的凯恩都被感染了，三十分钟左右，凯恩单刀打门，被克罗地亚门将苏巴西奇扑出后，球门前咫尺处的补射，成就了对方两连扑的威名。 “中场完全被压制，现在连能制造定位球的机会都没了。英格兰危矣！”何筱终于忧心不已了。 “克罗地亚今天真拼。和丹麦打加时，和俄罗斯打加时，今天在场上的表现反而比英格兰积极。其实也可能是假象，没有中场控制，球员跑来跑去的也没什么条理，所以看起来像在怠工。”林渡说。 “不对啊……控球率高的球队，不都没赢球吗？”喊出传控已死的叶家荣一直在听林渡说话，到中场休息时忍不住问道。 这个问题把林渡难住了，他想了想说道：“此中场控制非彼传控。比如上场的法国，虽然让出了控球率，但他们中场有博格巴，也有格列兹曼的回撤，虽然控球率没比利时高，依旧靠中场创造了大量机会。而英格兰中场只有亨德森一个工兵类型，其他球员已经一窝蜂的在边路接球，相当于打了个五一四。现在英格兰的球迷，应该都在怀念那位酋长球场的废太子了吧？” 下半场，大名单中就没带能在中场控球球员的英格兰还是没找到好办法。如何筱所说，擅长定位球的他们，连定位球的机会都创造不出来。这个时候，等比赛结束几乎成了他们的首选。 “可是克罗地亚人不会给他们机会的。”林渡摇头，“看莫德里奇的状态，你几乎会忘了他今年已经三十三岁了，而且还踢过欧冠决赛，休息时间比大部分英格兰球员还短。” 话音还没落，克罗地亚已经破门扳平了比分。 “英格兰又犯错了。”平局下，索斯盖特率先进行换人，用拉什福德换下了斯特林，“虽然斯特林浪费机会一大把，但再怎么说也比拉什福德好用。连瓜迪奥拉在平局或者落后的比赛中都不敢下斯特林，索斯盖特这也是病急乱投医了。” 换上拉什福德，恐怕连曼联球迷都不会赞同，何筱当然也不会赞同：“好气啊！斯特林的射门虽然让人上火，这拉什福德上去直接就隐身了！” 眼看着九十分钟就要过完，双方似乎都在门前少了点运气，所以，克罗地亚这届世界杯第三次进入了加时。 “如果我是法国球迷，今天肯定高兴坏了。”何筱叹着气说。 “也不一定。他们恐怕不想再遇到一支靠平局突围淘汰赛，球衣的主色调为红色，队中还是以皇马球员为核心的球队进入决赛……” 何筱愣了几秒，然后才想起林渡说的是哪只球队，一时间笑也不是哭也不是，“你就那么认定英格兰赢不了吗？大不了再踢一次点球。” 或许是受何筱的刺激，踢点球大战踢到吐的克罗地亚骤然发力，拖着腿都快跑不动的曼朱基奇在几名回忆点球大战光荣事迹的英格兰球员中，接队友传球完成了准决杀！ 接下来的事情就不太好描述了。先是进球后庆祝，克罗地亚球员扑倒曼朱基奇，顺便还亲了受牵连的摄影大哥。而后，终场哨响，参加世界杯以来第一次进入决赛的克罗地亚球员，几乎都被扒了个光。 何筱几乎是捂着眼睛离开球场的：“真是受不了你们男人的激情。” 第七十五章车速太快来不及下车 足球没有回家，这个调皮的黑白精灵只给了英格兰人六十三分钟时间歌功颂德，让后就因佩里西奇的一脚凌空抽射，离他们越来越远。 在曼朱基奇打进第二个进球后，英格兰人回到中圈，想通过快发进攻做最后的挽留。他们以为只要跑得够快，裁判的哨声就追不上他们，但他们都忘了，一百七十年前诞生于不列颠岛屿的《剑桥规则》，现在已经面目全非，变成了另一种更为完善的规章制度。 这不是裁判第一次叫停类似的进攻，上一次吹停的是巴拿马，而当时庆祝的一方是英格兰。从小组赛到半决赛，从受害方变成窃机者，英格兰的球员和球迷如同跑马灯一般，将人生该过大起大落都过了一遍。 “哼，幼稚。”何筱的气到第二天还没消，索斯盖特的三件套已经被她束之高阁，“就算没违反开球规则，在对面没有防守球员的情况下，拉什福德提前越过中线接林加德的传球，那也越位了。” 对于这些规则，叶家兄弟是不感兴趣的，林渡也觉得没必要强行科普。足球有很多冷门规则，有些就算看完整个联赛周期都未必能经历一次，比如苏亚雷斯式犯规，最近一次还是四年前发生在基耶利尼身上，所以记住国际足联对他独特的判罚，对观看足球比赛一点用也没有。 听着何筱变着花样的骂英格兰不成器，林渡有种看暴躁老妈怒戳犯错儿子额头的感觉，但这不是憎恶。 对于英格兰，没人能恨得起来。英格兰的死敌很多，什么英阿，英德，英法，英意，英葡，听起来仿佛有世仇，其实就是英格兰单方面赢不了别人而结下的梁子，这种死敌间的交手后，其他球队的球迷反而会可怜英格兰，所以英格兰的球迷基础还是挺不错的。 就拿这届世界杯来说，英格兰赢下了的对手，巴拿马和突尼斯的死忠少之又少，瑞典在伊布后还有多少小黄人真爱粉也很难说，而哥伦比亚，最吸粉的j罗还没上场，剩下的球迷估计也会因为球队倒在英格兰最不擅长的点球大战中无话可说。换句话表达，就是英格兰又一次完美的做到了谁都不得罪。 又两天没比赛，林渡正优哉游哉的胡思乱想时，被何筱点名了，“阿渡，你怎么不说两句？比赛中你不是说得头头是道吗？” “啊，我在比赛中说什么了？”林渡想挠头装傻，被何筱虎视眈眈后只得表态：“其实英格兰本土球迷可能没我们想象的那么痛苦。多年来英格兰引进了多少外国教练，到最后踢的都是他们原本的那一套务实足球，没有花炫的脚法，没有狡黠的布局，你看到的永远是直接、快节奏，拼体能。即使已经被证明这一套已经落伍，为什么他们还是不肯放？” “为什么？” “因为他们绅士外表下的固执和做作。他们渴望冠军，又想证明自己才是足球的正统，他们期待赢球，但又要摆出一副热衷参与甘于输球的贵族范。对他们来说，要改变是不可能改变的，这辈子都不会改变。” 叶家兄弟被林渡这套理论唬得一愣一愣的，连何筱都有点招架不住，苦着脸说：“咱们就谈谈足球，别做成社会心理学分析了。” 林渡也是外强中干，要再深入他就黔驴技穷了，正好趁着这个台阶顺坡下驴：“嗯，好吧。其实英格兰能进四强已经很不错了。只是对中立球迷来说有点可惜，因为本届世界杯我们要看两场英格兰对比利时，还都是无关紧要的比赛。” “你怎么能这么说？第三名也很重要的……”何筱自己都说得没什么底气。 别说三四名不重要，就连亚军都不重要。大家能细数历届的冠军得主，但有多少人能准确的记住历届在决赛中败北的名字？所以，根本就没什么虽败犹荣，有的只有胜者为王。 “我能。”这时，叶家耀举手发言，被何筱和林渡同时忽略。他们说的是普通球迷，没说这种死记硬背的学霸。 时间已到中午，四人的话题开始转移到用餐问题上时，顾双成风风火火的赶了过来。 “各位大哥，这次一定要帮兄弟一个忙！” 有什么事能难倒长袖善舞的顾双成？众人的就餐问题讨论立刻搁浅，当然，主要是有了顾双成这个冤大头，他们毫不犹豫的宰了他一顿。 “到底什么事？”何筱也不避讳，揉着肚子打着饱嗝问，一副小太妹的模样。 “咱们上车说！”顾双成将四人全部推进车里，最后坐进来将车门紧紧关上，“很好，今天谁都别想下车！” “喂，你要贩卖人口啊！”四人都想跳车。 “没那么严重。”顾双成笑得像在拉皮条，转头摸了几套衣服出来，“想拜托哥几个和我去一趟球场。” “去球场！”四人同时惊掉下巴！ 其中林渡感受最为深刻。去球场就去球场，为什么搞得像是在逃fbi的追踪？他都做好了在俄罗斯宽阔的街道上上演《速度与激情》的续集打算。联想起叶家兄弟，他又一次感叹有钱人就是闲得没事干，喜欢大惊小怪。 “到底怎么回事？”何筱大马金刀的坐着，还真像一个哥们。 顾双成支支吾吾半天，才老老实实的交代。 事情的起因还是谢尔盖大叔的三个女儿。顾双成第一次拜访被娘子军赶出家门，不过他可不是轻易放弃的人。对四人说的是按兵未动，其实他私下还在继续接触，并且已经确定自己的主攻对象就是三姊妹中的老二安娜。这次打听好姑娘的兴趣爱好，准备投其所好，四人自然就被他抓了壮丁。 “那姑娘喜欢足球？但你上次不是说……”林渡郁闷不已，顾双成昨天还说她们在抗议世界杯呢，怎么转过头来对方又成球迷了？ “嘻嘻……这你就不懂了吧。”去过谢尔盖大叔家的何筱最有发言权，“安娜是那种公私分明的人。喜欢足球，并不代表能忍受学习环境受到打扰。而且，抗议归抗议，之前我们中间还有人说一比零的足球不好看呢，结果呢？” “谁说的？”要破案的叶家荣左右看了看，“没找到说那句话的人。” 林渡懒得指出他演技中的破绽，问顾双成：“这和咱们有什么关系？你和姑娘聊聊球，聊聊人生，让我们做电灯泡吗？” “这你就不懂了吧。”何筱继续使用她的发言权，“安娜不喜欢空谈派。放心吧老顾，有我们在，包教包会，不会下期免费再学。” “嘿嘿……”顾双成厚着脸笑。 “踢球呢，主要讲究的就是腰马合一，叉腰肌要练好才行。”听到自己的哥们为了追女孩要学习足球，叶家耀心里感动，主动传授起了最近研究足球历史获得的经验。 “喂！别乱说！”何筱赶紧喝止。 “嘿嘿……”顾双成再厚着脸皮笑。 四人感觉不对了，以前的顾双成可没这么油腻。当一个人突然转性，如果不是遭遇了巨大的人生变故，那就是有求于人了。 林渡打量着顾双成抱着的衣服，花花绿绿的看起来像几套球服，心中的不详越来越强烈。 “你不会……” “没错。”顾双成知道瞒不住了，“到时候拜托哥几个多给我传球……” “停车！”四人这次真的要跳车了。 第七十六章进球后就该击掌 黄昏的球场，金黄洒满绿茵，汗水从二十二张紧绷的脸上不断下淌。 比赛已经到了最后关头，双方依旧还是平局。看台上鸦雀无声，所有球迷都揪着心咬着牙。 而这个时候，激烈对抗的人群中突然杀出一匹快马，赶在裁判哨响之前将球用不可思议的方式捅进球门。 寂静后，看台爆发出了山呼海啸，进球的功臣向场边飞奔，在身后队友赶来将他扑倒前，向自己心爱的女人做出了告白的手势。 不知道有多少女生心里幻想过这个场景，不过林渡敢肯定，处于青春期的男生，似乎都做过这个梦。 可，这顾双成别说青春，连青年都到了晚期，怎么还搞这一套？而且，俄罗斯美女安娜会吃这套吗？ “试试嘛，只要有一分机会，我都会用自己的热血为之努力的！” 何筱很感动，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往顾双成身上甩，“老顾，这个忙哥们帮定了！开快点，我倒要看看今天谁敢下车。” 踢球林渡是没意见的，成人之美他也没意见。他只是感觉现在这支队伍有点带不动。 “顾兄弟，这种事老哥就不参与了吧。”叶家荣先打了退堂鼓，“我身子虚，怕拖累大家，到时候我在场边做后勤吧。” “你是想让我失业吗？”因为不是什么私密，顾双成并未隔绝司机，在前面开车的卖票小哥听了有点急眼，探头回来抗议。 被乔小刀坑过一次的林渡惊了一身冷汗，“别说话，专心开车！叶大公子，为了大家的安全，你就别推诿了。” 何筱也气呼呼的看着叶家荣。叶家荣眼神闪闪躲躲，不敢和两人对视。 “家耀，你不会也……”顾双成发现叶家耀也有点不情不愿。 “都上了贼车，还能下去吗？”叶家耀苦笑。 “谢啦兄弟！”顾双成感激涕零。 林渡心中大骂老狐狸，别看他现在可怜巴巴，其实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中。不谈正事，先请大家吃饭，然后将大家诱拐上车才图穷匕见。如果他开门见山，见面就坦诚来意。除了何筱，有谁会理他？ 叶家耀拗不过顾双成，叶家荣又拗不过何筱，所以五人到达莫斯科大学的球场时，已经换好了球服。 世界杯期间这里也是球迷聚集地，球场上人头攒动，有单独玩的，有分组对抗的，没有男女界限，没有国籍之别，这里只有友谊，不谈死敌。 林渡带四人做热身的过程中，顾双成东张西望，被何筱连敲了几次头：“安娜最讨厌男人三心二意了。”其实她只和安娜见了一面，现在却成了安娜专家。 顾双成吃了一堑却不涨一智，数次犯在何筱的手下。最后他捂着已成释迦摩尼的脑袋，愁的眉毛都快打结了：“怎么还没来？” 在他的计划中，已经买通了安娜的一名好友，由对方将安娜带到球场来观看他的飒爽英姿。就顾双成热身的表现，林渡越发认定他会弄巧成拙。 就算有人喂球，那也得会射门才能进球，不然斯特林早就成世界杯金鞋了。而顾双成，其足球水平应该还停留在小学体育课上。 就在顾双成再一次触球失败时，卖票小哥一路狂奔跑过来，“来了来了！” 果然，球场入口处有人陪着一位正宗的俄罗斯美女走来，摇曳的身姿，深邃的面孔，如果她出现在看台上，就凭这张面孔，也会压住大部分球队的太太团。 顾双成脸色顿时一变，在球场跑出了博尔特的速度，冲着迎面而来的足球摆腿猛踢！ “嘭！”足球如离弦之箭直飞……天际。 这一脚的力度不仅震惊了林渡等人，连球场上其他人都被震惊了！ 过了许久，球主人才回过神来破口大骂：“八格牙路！” 这一脚踢得好是好，就是他看错了足球。也难怪，球场上全是本届世界杯的官方用球“电视之心”，连门将都分不太清其球路，没带手机在身上的顾双成怎么分得清？ 一番发自内心的道歉后，对方也没追究，还邀请林渡等人加入他们。 这正中五人下怀。因为场上人太多，大家都抱着玩玩的心态，所以没人霸占场子，都很识趣的占据小小的角落，所以五人分组成了心照不宣的默契，林渡这边连人数都恰到好处。 “哥们，拜托了。”五人围成一圈商量战术，顾双成再次恳求。 其实大家已经快忘了他的目的。何筱更是直接，担任门将的她攥着拳头给大家鼓气：“加油！为国争光！” “这就用不着咱们出力了吧？”顾双成欲哭无泪。 不过对方很客气，考虑到何筱是女生，他们在遇到何筱拼抢时还主动保持着距离，或者直接让球，反正他们国家踢波兰时已经做了如何踢一场友谊赛的演示，所以他们做得驾轻就熟。 这种情况下，林渡等人也回敬以彬彬有礼，因为咱们国家在这上面也比较擅长，所以林渡也懂得什么叫不急不躁。 让林渡意外的是，叶家兄弟经过最初的生涩后，居然踢得有模有样，所以虽然有顾双成这个大坑，他们在比分上也没落后太多。 “想不到吧？以前有人教过他们如何踢球，虽然教的人只是个半吊子。”顾双成狡诈的笑着。 难怪他这么胸有成竹！林渡正要详问，顾双成突然着急起来，挥着手要让人给他喂球。林渡看向场边，安娜看得百无聊赖，已经准备走了。赶紧一个挑传，将球送到顾双成的面前。 “嘿！”顾双成怒喝一声，再次气灌双腿！ 安娜停步，在场边睁圆了眼睛。林渡在心里给顾双成鼓劲，他还挺希望促成这段姻缘的。 “啪……”可惜顾双成这次没交好运，踢空后屁股落地，羞得满脸通红。安娜在场边笑得花枝乱颤，活脱脱第二个何筱。 “丢人了，丢人了。”顾双成望着天喃喃自语。 林渡想安慰他两句，却见他转身爬起，拍了拍屁股，也不管场边安娜是不是在看，咬咬牙道：“再来。“ 这时，场边有群人拍着掌起哄，还不停的吹着口哨。过来帮忙拉起顾双成的日本人脸色和林渡同时一变。他们都听出了那群人抄着韩语，就算听不懂也知道他们是在嘲笑顾双成。 场边的安娜也停下了笑，蹙着眉对那群人十分厌恶。 看到这个细节的顾双成再次咬牙：“林先生，咱们……和他们踢一场？” 是可忍孰不可忍，林渡明知道己方实力上可能会有差距，这时也只能硬着头皮答应。在日本人的鼓励下，五人的对手变成了倨傲的韩国人。 这次可就真的不是请客吃饭了。何筱首当其冲，数次被侵犯倒地，但她仍然坚强的力保球门不失。又一次爬起来时，她挥着拳头大喊：“这次真的要为国争光了！” 虽然看到安娜在场边没走，顾双成却突然苦涩的吐了一口唾沫：“林先生，别给我喂球了，我不想拖后腿。” 叶家兄弟心痛的看了看何筱后，眼神中也有东西在慢慢变化。 “你去进攻。”叶家荣低头说。林渡还在错神，就见叶家耀已经埋头往前面跑。 这是两人间的暗号吗？林渡没时间细想，面对冲过来的韩国人，他正要断球，眼角却有个身影贴着草皮滑铲过来，动作比他还迅捷！ “接住！”因为区域很小，叶家荣的滑铲直接将球送到了前面的叶家耀面前。 接着，抿着嘴唇的叶家耀摆腿抽射，足球如出膛炮弹，转瞬间飞过了临时球门！ 林渡还没来得及欢呼，只见跑回来的叶家耀和跑上去的叶家荣在身形交错间，同时举起手，在空中重重的握在了一起！ 第七十七章俄罗斯的女生 无数次的事实证明，一支球队的精气神很有可能会成为决定胜负的关键，尤其是在踢野球的时候。 韩国人在小组赛最后一轮掀翻了德国战车，而林渡等人，靠着一支平均接近三十岁的老迈队伍，愣是用一粒进球告诉世人并非所有的中国球队都“恐韩”。 “我们这算冲出亚洲了吗？”何筱有点不确定，看到林渡点头后才在地上滑跪：“我们出线了！” 林渡无力反驳。虽然俄罗斯四分之三的领土都在亚洲，但它们的首都莫斯科在欧洲，从国际惯例来说，俄罗斯是个欧洲国度。所以，这粒进球的确冲出了亚洲。 顾双成浑身是汗，没敢像何筱那么轻狂，有点后怕的说：“我都做好说对不起的准备了。” 林渡觉得他不仅可以从商，或许还可以从政，某些部门尤其适合。于是，林渡对他的思想做着小矫正：“别轻易说对不起，这些东西是会上瘾的。” 而今天的进球功臣——叶氏组合，在比赛结束后，似乎又忘了在球场上的默契，两人远远的站开，各自擦着汗。刚才的击掌就像镜花水月，林渡都有点怀疑是莫斯科的空气太好让他产生了幻视。 球队内讧都能取胜，林渡觉得他们比波兰幸运多了。究其原因，可能是队内不需要给年轻人留出上场时间，也没有一个七届足球先生当队长吧？ 只是可惜了顾双成。无数球星能球场情场双丰收，靠的不单是巨额合同，还有脚下精湛的技术，而他只占了其一，成了赌徒常安慰自己的球场得意情场失意。临走的时候，他都不敢向场边看，那种患得患失的表情，让人想起学生时代暗恋着年级第一的倒数第一。 不过莫斯科没有眼泪，俄罗斯的夏天仿佛洋溢着恋爱的气息，顾双成也迎来了他生命中的贵人。何筱一声欢呼，已经挽着安娜的手走了过来。 “在俄罗斯，女性不介意被小小的骚扰一下。”何筱用中文说道，接下来就轮到顾双成欢呼了。 胜利的队伍既是喜悦的，也是饥饿的，尤其是多了一名异国成员后，又回去开茶话会也不现实。唯一的选择，就成了吃。美食，不仅是中国人的追求，也是国际通用语言，只有去英国的游客，才会面对仰望星空丧失全部的食欲。 所以这支队伍在何筱的张罗下，浩浩荡荡的杀向莫斯科夜市，点了一桌的小龙虾。之所以吃这个，一来是何筱想用中国特色招待安娜，二来，她也有点想家了。 看到小龙虾，也勾起了林渡的思家病。今天在车上就想了一遍乔小刀，这时连带武汉满是“地铁在建坑”的街道都怀念了起来。 十万驰援世界杯的小龙虾，他们今天就干掉了差不多百分之一。在何筱不懈的努力下，安娜也打破了心里障碍，准备尝试一下。 “舔一舔，捏一捏，转一转……”何筱一边说一边做，细致贴心，只是怎么听怎么像在给某饼干公司打广告。“臭阿渡，你笑什么？”何筱终于发现林渡此时的表情不对。 “你说中文她能听懂吗？”在指出何筱这小小错误的同时，林渡都觉得很羞愧。 何筱吐了吐舌头，但嘴上却不认输：“安娜迟早会说中文的。” 这句话把顾双成说得心花怒放，一个劲的点头，凑到安娜旁边开始表演什么叫死皮赖脸，没过一会儿，安娜便唇角带笑。 何筱自觉坐开，给两人留下感情升华的空间。 “真羡慕他们啊。”何筱悠悠叹气。 又有谁不羡慕他们呢？林渡看着何筱在灯光中的侧脸，想起了在机场的初遇。拿着梨子走来的她，如同走在现实中拿着苹果的维纳斯。有人把苹果比作命运，而林渡现在越发的觉得，或许他的命运更像一个梨子。 那个梨子被何筱咬了一半，是否又预示着他的命运有一半已经混进了何筱的命运中？ “阿渡，你在想什么？”见林渡半天没搭腔，何筱忍不住问。 “我在想，今晚的夜色这么好，是不是有我们在其中的参与？”林渡很沮丧，到头来，他们还是没摆脱做电灯泡的命运。 “你的想法可真奇怪，别人让咱们沾光还不好吗？”何筱白了他一眼，转头问叶家耀，“臭石头，你要不要……” 专心对付小龙虾的叶家耀如被雷击，“不需要，我不需要！” 他的应激反应太过强烈，将陷在甜蜜中的两个人都吓了一跳。 何筱伸到一半的手停在空中，皱着眉说：“我问你是不是需要纸巾。没想到你竟然喜欢邋遢。” 叶家耀这才意识到自己会错意了，红着脸接过纸巾，擦着满嘴的油水。 顾双成看着他狼狈的样子哈哈大笑，道：“何小姐，你可饶了他吧。他现在正逃难呢。” “逃难？”何筱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 “你们不知道吗？”顾双成春风得意，也不顾叶家耀的暗示，说道：“你们知道家耀最初的行程是去东南亚吗？” “知道啊。”何筱和林渡一起点头，这件事他们在上海机场就已知道，而后叶家耀因为争夺继承权，改为前往俄罗斯了。 顾双成有点吃惊，问：“这么说，那件事你们也知道了？” “什么事？”何筱抢在脸色沉下去的叶家耀之前追问。 “哈哈……家耀，这种事又不丢人，没必要瞒着大家嘛。”顾双成怕冷落了几人，对着大家将叶家耀的事和盘托出，“无非就是帮了一个姑娘，然后被那姑娘缠住。家耀受不了想去东南亚避难，结果那姑娘不知从什么地方探听到了消息，居然也要去。后面的事大家就该知道了，家耀被迫改签，往俄罗斯而来。” “什么？”何筱和林渡同时失声叫了出来，这个说法和叶家耀说的可不同。 “胡扯！”叶家荣拍着桌子站了起来，对叶家耀怒目吼道：“输了就输了，别串通朋友来演戏！” “我不演戏，难道直接告诉顾双成我是来和自己的哥哥争夺家产的吗？”叶家耀猛地将面前的酒喝光，站起来告辞而去。 “你给我回来！”叶家荣在他背后大喊，但叶家耀的背影依旧越行越远。 叶家耀前来俄罗斯的目的，突然间节外生枝多出一段感情债，一时间大家都在猜测到底哪个才是他的真正目的。 顾双成听到家产争夺，已经明白自己失言，再不敢多说，专心的陪着安娜聊天，只偷偷的看叶家荣的脸色。 “这是假的！是他知道输定了，让你配合打的感情牌吧？”叶家荣失魂落魄的问顾双成。 “这个，真的假的我也不知道……叶大哥，你别多想，我无意干涉你们家庭内部的事。”顾双成赔笑。 “哼，我知道你是他最好的朋友，所以，这件事我不会相信的！” 叶家荣随即也拂袖而去，留下惊愕不已的林何二人。两人在脑海中回忆起这段时间的点点滴滴，那个让他们困惑的问题越来越明显：叶家耀似乎根本就对争夺继承权不感兴趣。 叶家荣为了赛前预测积分，厚着脸皮主动找上门来，而叶家耀，是因为信用卡被停，迫不得已才找上了林渡。后面的解谜，叶家耀明知自己已经没有胜算，还在乌拉圭一事上贡献了最关键的线索。也就是说，他几乎亲手将胜利的果实送到了叶家荣的手中！ “我……说错话了吗？”顾双成这时问道。 “你真他娘的是个天才。”林渡想抱着顾双成的脑袋亲两口。 顾双成愣了一下，慢慢的笑了起来。 第七十八章最后一次预测 很难界定顾双成在饭局上爆出叶家耀逃难一事是有心还是无意，但这件事注定要在两兄弟之间引起一场风暴。 “我们间预测比赛的积分还差多少？”第二天，何筱碰到林渡时问。 “这重要吗？”林渡笑了。 的确已经不重要了。人们在开始做一件事时，总妄想从中得到什么收获，但随着各种条件的变化，在一切将要结束时，人们又常常会忘了最初的目的。 预测比赛的结果也是如此。最开始，是叶家兄弟想要他们父亲设置的一项奖励，而到现在，在继承权已经尘埃落定的情况下，那个奖励是什么已经不再重要。 重要的，变成了他们该如何迎接接下来的生活， 在世界杯即将结束的倒数第三天，两人选择到莫斯科河畔渡过没有比赛的日子。很奇怪，最开始林渡用的计时方式是第几个比赛日，而现在，他开始用倒计时的方式了。 “只有两场比赛了。”何筱看着绵延的河流。 “还有一场是重播。”林渡也看着滚滚而逝的河水。 这次何筱没有找茬，而是淡淡笑着说：“我们的人生也要开始重播了呢。” 原来，不止叶家兄弟要思考未来，他们也得面对未来了。作为这个星球上最职业化的一项运动，四年一次的世界杯，就像每四年重置了一次时光，不管承认与否，所有人或多或少都受到了它的影响，就连小龙虾都不能幸免于难。 所以，当这一切结束，重新开始四年轮回时，如何投入这场新的历史变革，成了人生的另一种考验。这不仅考验着各国的足协，也考验着如林渡、何筱这种喜欢足球的普通人。 “好遗憾，如果我们还在索契就好了。”林渡说。 “在索契怎么了？” “我们可以在沙滩上写下相信未来。” 河畔的风吹动着何筱的刘海，她浅浅的笑着，似乎在为林渡这个难以言明的笑话，也似乎仅仅为今天还算不错的天气。 但林渡不敢确定是否只有这两种选择。两人已经相处一个多月了，何筱在他眼中依然神秘。她可以怒骂英格兰球员的不争气，也可以为阿根廷的离开而泪流满面，她可以穿着球服在球场上滚得浑身是泥，也可以像今天这样安安静静的任风吹动她的裙角。 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何筱？林渡从来没面对过这样的对手。他对付俄罗斯的保安只需要一拳，而何筱对付他只需要一个表情。 “做最后一个预测吧，阿渡。谁会是最后的冠军？法国，还是克罗地亚？这次我不会记下来。”何筱问。 “法国吧。” “为什么？” “克罗地亚连续三场踢加时，相当于多踢了一场比赛，这对球员的体力有很大的影响。有记者报道他们伤病名单已经扩大到了七人，加上开除的卡利尼奇，此时他们能用的人员只有十六人。” “这不对哦。你还记得96年欧洲杯上的德国吗？当时他们也遇到了伤病潮，甚至连替补门将卡恩都差点派上场踢后卫。但最后，他们还是夺得了冠军。而且，根据过往的规律，每过二十年便会诞生一个新的世界冠军，从98年法国夺冠至今，正好是二十年的最后期限哦。” 德国足球，一直是足坛不可轻视的力量之一。用莱因克尔曾经的话来说便是：足球是什么？足球就是一种由英国人发明，场上二十二个人激烈拼抢，苦战就是分钟后，最后由德国人获胜的运动！ 虽然这届世界杯他让这句经典名言出现了两个变种，一个是：足球是一项简单的运动，二十二个人追球八十二分钟，德国人被罚下场，变成二十一个人追球十三分钟，最后德国人又赢了！另一个是：足球就是个简单的游戏。二十二个人追着球跑了九十分钟，然后到比赛结束，德国不再总是获胜。 但不可否认，这届世界杯德国的失败是各种偶然因素集合在一起的结果，并不影响他们继续作为世界强队之一。其原因之一，便是他们曾经创造了各种奇迹。 “哈哈，希望如此吧。”克罗地亚获冠军林渡也很高兴。 见林渡一点也不放在心上，何筱无奈的笑了笑，说道：“阿渡，你知道嘴上说着不做预测的你，这届世界杯做了多少次预测吗？” 林渡的心猛地一紧，从塞内加尔进八强，到刚才法国拿冠军，他的确做了很多不靠谱的预测。难不成何筱今天要和自己算总账？于是他赶紧说：“我忘了。” 见他紧张兮兮的样子，何筱“噗嗤”笑出了声，“我没有秋后问罪的意思。我只想问问你，这么多预测，有哪一次是出自你内心？或者换句话说，你为自己的未来做过预测吗？回国后的你，四年后的你……” 林渡低下头，看着脚下的草地。在他的脑海中，别说四年后太远，就连回国后都太远。 “没有。”最后，林渡老实的说，他似乎听到了一声叹息，又似乎只是风吹动树叶的声音。于是，他突然想说另外一句话，但在他正要开口的时候，叶家荣打来了电话。 等着他们的叶家荣仿佛变了一个人，他衣衫不整，头发凌乱，不停的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一看就知道遇到了极大的难题。 “林先生，何小姐，你们终于回来了！”叶家荣眼圈发红。 “大叔，你怎么了？”何筱用手去摸他的额头，发现他并未大脑发烧。 “这个……”叶家荣将桌上的东西全部推开，然后将几张纸一一的在桌上摊开。 第一张上面写着“1”，第二张上面写着“9”，林渡很快便明白，这是叶家荣在几座球场获得的钥匙。 “大叔，再往外拿我可是会告诉你弟弟的哦。”何筱警告叶家荣。 叶家荣却置若罔闻，将第三张，也就是在叶卡捷琳堡获得的纸张摊开，上面还是一个数字，而且还是一个“9”。 “林先生，这是什么意思？”叶家荣揪着头发问。 “199？”林渡突然想笑，“这是做电视直销的节奏啊……” 何筱掐了他一把，林渡这才收敛神情。叶家荣此时的状态，却是不太适合开玩笑。“叶大公子，这三个数字我看不出什么规律。”林渡摇头。 叶家荣并未就此停下，将第四个，也就是在观看乌拉圭那场比赛获得的纸张放了上来，于是199变成了1999。到这里，林渡已经开始明白这些数字的名字了。 当在半决赛获得的提示展开，1999变成199908时，林渡基本可以确定了。 和获得答案之前的谜题不同，这些答案的组合很简单，应该就是一串密码。现在，就差最后的数字了。而这个数字，不出意外将会出现在决赛的看台上。 “这有什么疑问吗？”林渡觉得叶家荣不会没看出来。 “请问两位，1999年8月，足坛有什么特殊的大事吗？”叶家荣声音很沙哑。 “这个网上一查就可以啦。”何筱认真的说道：“但世界足坛每个月都有很多大事发生，你应该不需要知道具体事件吧？” 叶家荣的确不需要知道。他只用等最后一个提示出现，然后找到能使用这串密码的地方，一切就结束了。 “如果……”叶家荣突然瘫坐在沙发上，“如果不是指向足球圈发生的大事，我恐怕知道这串密码最后两位数字是什么，也知道它所代表的意义了。” 第七十九章决赛之前 1999年，是复杂而混乱的一年，法国人诺查丹玛斯预言人类会在这一年受到上帝的惩罚，日本人五岛勉用电脑模拟后，又给出了一个更为准确的日期。 这一年，中国足球同样暗雷涌动。过去的一年，是万达的伤心九八，王健林愤怒的第一次宣布退出中国足球。接下来的一年，深圳六君子震惊全国，米卢接过中国队的教鞭，在亚洲杯上获得第四小试牛刀。在这样的历史和未来中，辽小虎在实现中国式“凯彻斯劳滕”的路上一路狂飙，魔咒缠身的鲁能一步步的向双冠王的宝座靠近。 也是这一年，刘欢的从头再来余音未散，黄宏又喊出了“咱工人要替国家想，我不下岗谁下岗”的口号。无数的下岗职工或家属在菜市场晃着，等着拾捡菜贩扔掉的烂菜叶，回家做一顿能糊口的晚餐。 但对当时分别为十三岁和十一岁的叶家荣和叶家耀来说，1999年是人生中最绚烂的一年。母亲的离开没给他们留下悲伤，因为一直忙碌的父亲突然有了大把时间。 背影宽厚的男人带他们穿行于大街小巷，带他们和各色小贩讨价还价，也带着他们踏上火车从一座城市游历到另一座城市，然后去敲响一扇又一扇禁闭的大门。这一切都是两兄弟从未经历的，新生活的冲击让两兄弟每天都处在兴奋之中。 “我们来踢球吧。”若某一天暂时停下，男人会找个荒草地，摸出破旧的皮球，语气温柔。 他们经常感到饥饿，但当他们玩起足球时，时间仿佛过得特别快，大汗淋漓后，即使每天只吃一顿饭，他们也能很快沉入梦乡。 “爸爸，为什么他们要叫你废物。”叶家耀有时候会疑惑，那些父亲拜访过的人几乎没一个有好脸色，但他的父亲明明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 “因为他们害怕，害怕爸爸会比他们所有人都厉害！”叶家荣对自己的弟弟说，同时将碗里的肉丝挑到弟弟面前。 “对，他们害怕。他们害怕爸爸会爬到他们的头上。”叶卫国如同蒲扇的手掌放在两兄弟头顶时，轻得像随时都会飞走的羽毛。 于是两兄弟笑了，但他们不敢用力，怕惊走了头顶的羽毛。他们并未看到叶卫国眼底日渐浓郁的忧虑，即使能看到，他们也不会理解。 一个男人，可以卑躬屈膝谄媚奉承，但当自己的孩子都受此影响后，他再也无法如往常一样淡然视之。 1999年的8月18日，恰好是五岛勉预言的那个时间，叶卫国再次将两兄弟带到一片陌生的荒地。 “我们要回家了。”叶卫国淡淡的对两兄弟说。 居无定所带来的自由自在已经让两兄弟身心疲倦，他们为这个消息欢呼雀跃。回过神来，他们又为叶卫国眼中的坚硬所不安。 “可是，为什么？”叶家荣并不知道那一天的天象变化，但他还是感到了惶恐和慌张。 “因为废物爸爸要开始向上爬了。”叶卫国笑着说，“所以，从今天开始你们也不能再输了。”为了不让两兄弟太早失去唯一的乐趣，叶卫国以一敌二，从未让两兄弟的进球数超过他。 “这一次我们会赢的！”叶家荣和叶家耀同时说。 那天下午，两兄弟不知疲倦的跑着。那片荒地好像和整个世界脱离开来，他们不知道有无数相信神秘学的人在各个角落里祈祷，也还有无数沉沦在痛苦中的人在挣扎，他们眼中只有父亲脚下的足球。 十九年后的叶家荣说到这里时，因鼻中的酸楚而停了下来。 感到有些压抑的林渡也因肩头的冰凉而清醒过来，何筱靠在他肩上，泪水肆意的蔓延。 严格说来，叶家荣并不是一个好的讲述者。叶卫国下岗和被迫离婚的过程，他居然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带过，让叶家兄弟显得如路人般冷酷。但那就是现实，特殊时代的悲呛无论怎么渲染都无法及其万一。他的平铺直叙加上那个年代特有故事质感，让人很难不置身于其中。 “然后呢？”在叶家荣心情平复后林渡问。不触及别人的伤心往事，并不等同于在别人有倾诉欲望的时候，不做一个倾听者。 “然后？”叶家荣苦笑，“我们赢了，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赢了自己的父亲。我铲断，叶家耀进球，这是我们偷偷练习过多次的配合。” 再然后，事情就如同不断提速的列车，轰隆隆的碾压着所有的记忆。叶卫国走上了人生最艰难的一条道路，为了向自己的儿子证明他们的父亲并不是废物，他日以夜继，几乎成了家里的陌生人。 老旧的房屋，两个缺乏照顾的孩子每天都坐在门口，看着太阳升起落下，在黄昏等着他们的父亲，同时一遍遍的回忆那个下午发生的分分秒秒。 “都是你的错！”如藤蔓生长的野性和沉积的愤怒终于爆发了，做饭时被烫伤胳膊的叶家荣摔着锅碗瓢盆，将这一切归结于自己的弟弟。 “我做错了什么？”叶家耀缩在墙角，已经十二岁的他仍旧不敢反抗哥哥。 “是你说爸爸是废物，是你将他赶出了这个家！” “你就没有错吗？你虽然嘴上没说，心里却已经那么想了啊！” 叶家荣无法反驳。当他将肉丝挑给自己的弟弟时，的确做好了要取代父亲撑起这个家的打算。那个时候，他无法相信自己的父亲，叶家耀只是问了一句，而年长两岁的他，已经在心里给父亲打上了废物的烙印。 那次争吵后，这件事就像刺一样埂在两兄弟胸口。他们不仅憎恶父亲，也憎恶彼此。 叶卫国越来越成功，再没有人敢说他是废物。叶家兄弟搬出故居，他们住的地方一年比一年豪阔。起居开始有专人照顾，叶家荣再也不用担心被烫伤。 但他们都知道，家已经不在了。1999年8月18日，早就变成了历史，被一页页日历替换，成了最不堪的回忆。 “没想到，他又从垃圾堆将它翻了出来。”叶家荣用鼻子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嘲笑声。 日影开始西沉，原来俄罗斯也有黄昏。在叶家荣没有说话的时候，三个人就静静的坐着，只有何筱抽噎的声音低低响着。 叶家兄弟经历的黄昏也和今天一样吧？林渡发现面前的叶家荣变了，他褪掉了所有伪装，如被遗弃的孩童般沉浸在夕阳的金黄中。 林渡不忍打扰此刻的他，带着何筱悄悄的离开。 “没想到，臭大叔的小时候和我认为的完全不同。”何筱好容易擦干眼泪，心里对叶家荣已是另一番看法。 “每个人都有一段悲伤……”林渡说着，被何筱生气的打断了：“不准套歌词！”然后赌气不和林渡说话。 但过了一会儿，其实连两秒钟都没到，她又主动和林渡说话了，“阿渡，你说接下来他们会怎么样？” 林渡也不知道，他发现自己不知道的东西越来越多。叶家兄弟最后的选择，叶卫国心里的想法，这届世界杯最后的冠军，还有一些他不敢面对的选择。 何筱对林渡很失望，又或者对自己很失望。她终究还是无法帮到两兄弟，她甚至不知道该做什么。 “有件事我能确定。”林渡说。 “什么事？”何筱赶紧问。 “明天的三四名决赛，可能只有我们两个人看了。”林渡扯了扯嘴角，笑着说。 “阿渡，你能不能认真点！”何筱又跺脚了。 第八十章 在讲究效率的今天，足球的三四名决赛无疑是最鸡肋的比赛，而这一届尤为突出。 首发大半来自英超的比利时，和首发全部来自英超的英格兰可能都没想到，他们在小组赛打了一场无关紧要的比赛后，失去夺冠资格后还得再打一遍。 这还真应了那句话：how old are you？ 这场在圣彼得堡举行的比赛，林渡和何筱并没去现场，他们和顾双成随便找了个地方，心不在焉的看着，时而为斯特林和卢卡库的精彩表现鼓掌欢呼。当然还有安娜，几面见下来，她与何筱已经姐妹情深，这时抱着何筱的胳膊，开始了漫长的中文学习之路。 “恭喜顾公子。”林渡向顾双成道喜。 “同喜同喜。”顾双成也给林渡道喜，两人抱着拳开始了商业互吹。 “我的喜？” “咱们明人就不说暗话了。”顾双成打了个马虎眼，转口问道：“他们两个还是没出房间？” 林渡摇头。从昨天开始，叶家耀就没出现，叶家荣在和两人说话后，也选择禁闭房门。没人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也不知道当他们走出房门时会发生什么，正如此时谁都不知道克罗地亚和法国谁会笑到最后。 “明天就是决赛了。”顾双成在比利时2：0赢下这场注定很少被人提起的比赛时说道。 “决赛怎么了？”何筱问。 “如果不抓紧时间，冠军可是会跑掉的。”顾双成说完，在何筱追上前带着安娜飞快逃开。 “最讨厌这种不把话说明白的人了！”何筱在他们背后大骂。 不抓紧时间的话，冠军就会跑掉，顾双成这句话让林渡辗转难眠。从6月14日开始，那些看过的比赛和那些让人难以忘怀的精彩镜头，反复在他脑海中播放。莫斯科、索契、喀山、萨兰斯克、下洛夫哥罗德、圣彼得堡、叶卡捷琳堡、萨马拉，他们最终还是未能走完十一座城市，未去的球场成了无法弥补的遗憾。这种遗憾无关痛痒，但其他遗憾呢？ 当太阳升起，最后一天不可逆转的降临人间。林渡积极了起来，何筱积极了起来，连叶家兄弟也积极了起来。他们表情肃穆，带着虔诚，虽然很少交谈，但都很认真的过着每一秒钟。时间临近，他们汇合顾双成和安娜，向卢日尼基体育场进发。 这是起点，也将是终点。 抵达球场时，有人在比肩摩踵的人潮中将他们拦了下来。这在所有人的意料之中，他们知道叶卫国会在这里等着两兄弟，也知道这是两兄弟决定未来的最关键一刻。 手握终极密码的叶家荣当先而行，在来人的引领下和众人来到了贵宾包厢。 叶卫国坐在靠窗一侧，面无表情的看着几人走进房间。在桌上，一个全金属打造的保险柜静静的矗立着。 “来的人不少嘛。”叶卫国的目光从众人脸上一一扫过，最后停在了安娜身上，“这位是……” 顾双成刚想介绍，便被何筱拉到了身后：“你别管这是谁！今天你一手导演的好戏就要结束，你的家也要完蛋啦！” “何小姐！”叶家兄弟同时发出哀求似的声音。林渡也对她摇了摇手，示意她先别说话。 叶卫国依然木着脸，道：“何小姐说得没错，今天一切都将结束，我也该退休了。家荣，最后两个数字，还需要我告诉你吗？” 叶家荣攥着拳慢慢摇头。 “那还等什么？”叶卫国将保险箱推到他的面前，“打开它，你将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那柜子发着冰冷的光，但并不能减少它对人产生的魔力。一种癫狂痴迷的表情在叶家荣的脸上浮现，让他眼中发着近乎病态的光芒，瞬间便和保险箱的光纠缠在一起。两种光越缠越紧，仿佛一条看不见的绳子，拉着叶家荣一步步的靠近。 “臭大叔……”何筱被他的表情吓坏了，无力的靠在林渡的肩上。 林渡用手拍着她细若无骨的手背，在安慰她的同时，心里也捏着一把汗。 釜底抽薪还是失败了，叶卫国最终还是要逼着两兄弟做出选择。叶家耀也失败了，他将机会让给自己的哥哥，选择了一无所有。叶家荣也失败了，他伸出的手，选择的是将过去一刀两断。 “啪——” 寂静无声的贵宾包间，连叶家荣的手搭在保险箱上都那么的刺耳。 “密码是……”叶家荣一个数字一个数字的重复，同时拨动着每一个转轮，“19990818。” “咔哒！” 密码锁解开的脆响再次震荡着所有人的心脏，叶家荣只需要最后一步，将柜门拉开他就能得到里面的东西。何筱不敢看这残忍的一幕，将头埋进了林渡的怀中。 但叶家荣的手也在此刻停了下来，他拍着保险柜仰头大笑：“哈，果然，果然……父亲，这么多年了，你还没想明白吗？一个家留不住你，一个柜子就能装下我想要的吗？” 事情突然峰回路转，叶家荣一刻不停的将保险柜的密码重新打乱，从兜里掏出那些写着数字的纸一一摆在桌上。 “你什么意思！”叶家耀按住叶家荣的手，冷冷的问他。 “1999年8月18日，世界并未毁灭。”叶家荣回头看了看何筱，继续说道：“今天我也不会让一个家毁灭，至少不能由我亲自动手。小子，密码已经告诉你了，这是你让给我的，现在我还给你。” 叶家耀看着眼前密码柜，叶家荣刚才所经历的，现在轮到他来面对了。 但他好像更直接，转眼将纸张撕得粉碎，用三个字做出了他的选择：“我不配。” 叶卫国看着自己的儿子们，眼中渐渐的老泪纵横：“你们……你们……” “你们该谈谈了，以父子的身份。”林渡拍了拍他的肩膀，带着何筱转身走了出去。在他们身后的顾双成偷偷的拭着眼角泪花。 “这个场景我好像见过。”何筱泪中带笑，林渡以为她要说某部电视剧，没想到她说出了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答案：“他们居然相互吐饼！” 如果不是体格和性别不对，林渡也想笑个花枝乱颤。他对刚才的选择感到后悔了：“我们居然放弃了可能是人生唯一的一次包厢看球机会……” 林渡这一提醒，何筱也觉得很不是滋味：“算了，我不稀罕。” 这个时候，顾双成做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料不到的举动，他转身又推开了包厢门，满面堆笑的看着无语凝噎的三父子，“叶叔叔，这是我女朋友安娜，她说她想拜访您……”安娜说了一串俄语，顾双成面不改色的翻译道：“她向您问好。” 其实按何筱的翻译，安娜说的是：“顾双成你这个王八蛋！” 这一刻，叶氏父子还能说什么？ “这么大的地方……”叶卫国刚开口，何筱也厚着脸皮从顾双成身后挤了进去。 “叶叔叔说得没错，大家都进来吧，可别浪费了这么好的地方。不过千万别拍照，传到网上有可能让人误会是足协在这里腐败。” 俄罗斯果然不相信眼泪，在比赛哨响时，包厢内已被欢声笑语填满。林渡靠着窗户，看着球员鱼贯出场。 “我想再做一次预测。”某种情绪突然冲破了林渡的心房，他想要为自己的未来做一次关键的预测。 “克罗地亚的伤病可没影响首发，你要想好……”何筱突然说不出话了，因为林渡抓住了她的双手，手上传来的力度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大。 “四年后，我还想和你一起看世界杯。”林渡看着何筱的眼睛，他知道这不是最好的地方，但他怕错过了这个时间，以后就再也来不及了。 “这个预测……这个预测……它……”何筱满面通红，结结巴巴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这不算预测，这是邀请！”叶家荣起哄。 “林先生，这个邀请大失水准！我对安娜的邀请，可是四年后在我家看球……”顾双成还没说完就被猜到了什么的安娜捂住了嘴巴。 “何筱，这个预测还会错吗？”林渡浑然忘了周围的一切，再次对何筱说。 何筱终于反应过来，任林渡抓着她的手，低下头声如蚊蚋：“你猜……” 2018年的夏天，法兰西在莫斯科终结了克罗地亚的浪漫之旅，而那些看球的人呢？或许，他们的浪漫之旅正在重新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