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不眠待君来》 第 1 章 江湖中最令人闻风丧胆的势力之一便是血阳谷中的落日阁,只因为当初阁主林枭曾经一怒之下灭了武林世家谢家满门,将他们供奉祖先的祠堂砸成了乱葬岗,山谷中血流成河,映红了天边的夕阳。 从此之后,人们便把那处凶地改名为了血阳谷,却不知道林枭血染江湖,为的却是一个男人。 武德初年,正月十八,阴云蔽日,漫天飘起了鹅毛大雪,不过半天的功夫,放眼皆是一片纯白。 在一处偏远的山谷之中,林枭踉踉跄跄地从萧瑟的密林中走出,跌坐在地上,而身后则是两行带着血的脚印,他捂着胸口回过头看了看那一路上刺眼的鲜红,眼中平静的可怕,似乎对死亡没有丝毫恐惧,甚至称得上麻木。 杀人者,终究要做好被杀的觉悟,可林枭觉得,若齐陵还在,自己不会落入这般走投无路的境地,因为那个人把自己看得比命都重要,怎么可能让自己死在他的前面。 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即便已经听到了后面追过来的脚步声,却懒得再挣扎或是逃跑,索性就躺在地上,晦暗的眸子中除了坦然外还有解脱。 其实林枭自己知道今日是个死局,可对方拿出了齐陵的刀,所以哪怕他明知道这是个陷阱,也没办法控制自己跑过来,甚至都没有带上任何人,说实话,林枭已经活够了,他就是来找死的。 林枭惨笑着捂住了脸,即便事情已经过去了两年,即便他现在闭着眼睛,依然能够清晰地想起那个男人苍白清秀的面容和低沉沙哑的声音。 齐陵,那个他深爱到骨髓里的人,那个用命保护自己的人,到底是毁在了他自己手里。 林枭的身体渐渐冰冷到麻木,而后面的那些杀手也终于追了上来,手持着利刃缓缓地靠进,毫不掩饰眼里的杀机,可林枭已经不在意他们了,在生命终结之际,他脑海里只有一个人,齐陵。 是我对不起你。 林枭捂着胸口,只觉得心脏疼的厉害,不知道是因为那穿透身体的利箭还是因为又回忆起了之前的事情。 渐渐地,他的视线被血色覆盖,一如两年前他无力地抱着怀里被鲜血染红的身体,除了那让他绝望的颜色,什么都看不见。 当寒锋从他脖颈处划过的时候,林枭已经不觉得疼了,因为心口的痛足以让他忽视身体上任何疼痛,他没忘记,是他自己亲手折断了齐陵的羽翼,将其囚禁在自己身边,更不会忘记那个人挣扎时痛苦忍耐的神色。 整整一年,是他将齐陵困住,占为己有,教导他的也不再是安身立命的本事,而是那些本不该是男人学的东西,齐陵不会,林枭便硬逼着齐陵学,直到他遍体鳞伤。 可即便自己那样对待齐陵,齐陵从始至终都是一样的驯服顺从,全身轻颤着任他肆虐,没有丝毫反抗,只是那双淡漠的眸子里日日都开始弥漫着水雾,多了不曾有过的迷茫和无助。 林枭闭上了双眼,手心里紧紧地攥着一枚青黑色的玉珠,那还是当初他捡到齐陵时候他身上佩戴的东西,也是齐陵死后唯一的遗物。 “对不起。” 林枭喃喃自语,眼前闪过的是齐陵苍白的面容和眼角微红的泪痕,那样优秀的一个男人,对他忠心耿耿,本应该是纵横江湖的人物,却默默无闻地守候在他的身后,哪怕到了最后都不曾有过逃离的念头。 齐陵......我好想你......我错了,我不该逼你的...... 林枭人头落地的一瞬间,眼泪飞散在了冰冷的空气当中,化为细小的冰晶消失在地面上。 他知道自己死有余辜,可还是控制不住地自责和懊悔,若是自己当初没有冲动,那齐陵是不是就不会死?如果他足够克制,那两个人是不是还可以作为兄弟好好地在一起? 纯洁的雪地上染满了鲜红,林枭手里头紧攥着的珠子悄然掉在了地上没有引起任何人的察觉。 杀手们要的是他的命,也没有注意到那沉没在雪地里的玉珠,更没有注意到上面一闪而过的微光,提着他的头便离开了此地,只留下一具冰冷无头的尸体逐渐被白雪掩埋,而世界也再次化为一片沉寂。 林枭死不瞑目,虽然看不见,可意识却在浑浑噩噩中不断挣扎,他总是能看见齐陵满身是血躺在自己怀里的模样,想要呼喊他的名字,却无论如何都发不出声来。 过了许久,他眼皮上传来一阵强烈的刺痛,猛然睁开了眼睛,随着强烈的光线照射进来,他也终于哑着嗓子大声喊出了那个在心底无数次低喃的名字。 “齐陵!” 林枭的呼吸混乱不堪,锐利的眸子上布满血丝,猩红可怕,声音嘶哑,可当他发出声音的一刹那,自己却彻底惊呆了,不敢置信的摸上了自己的脖子。 此时他的脑袋还好好地顶在上面,可那刀刃砍断脖颈的感觉却依然刻骨铭心,那种人头飞出去,还能看见自己尸体的感觉更是无比清晰,仿佛就发生在上一刻。 他艰难的咽了咽口水,耳边轰鸣声不断,脸上更是毫无血色,目光麻木地环视了一下四周,却发现自己并没有在血阳谷中,而是在很早之前落日阁旧址的书房之内。 林枭站起身来,身形依然不稳,唇瓣轻颤,目光更是一片混乱。 他不敢相信地看着周围熟悉又陌生的一切,最终踉踉跄跄地走到了书柜前面,颤抖着手打开了一个暗格,当看见里面放着的木像时,他也彻底惊呆在了原地,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这一刻凝固。 为什么,为什么这东西还在?! 林枭的手剧烈的颤抖起来,甚至连指尖都在战栗,他几乎拿不住手里的东西,可当手指碰到那熟悉的木像时,清晰的触感从皮肤上传来,让他猛地打了个哆嗦,瞬间红了眼睛。 这是他送给齐陵的木像,最终被他亲手埋在了齐陵的棺材里,为什么它会出现在这里? 在这一刻,巨大的愤怒冲昏了林枭的头脑,他以为有人去动了齐陵的墓,甚至没有注意到那人像的轮廓要比他记忆中要更加清晰,少了许多日日夜夜抚摸造成的磨损。 林枭心中的怒火在这一刻被彻底点燃,额头上青筋暴起,双目赤红,神情狰狞,像是要杀人一般拉开门就往外面大步走去,他要把动齐陵坟墓的那个人碎尸万段! 然而让林枭没想到的是,就在他出门的同时,一个人风风火火地从外面跑了进来,见到他出来,满面焦急,眼中却是一亮。 “阁主!手下人传来消息,谢家丹霞山本家突然召回了大部分的高手,我们之前派去的人手恐怕不够,要不要再将剩下的人派过去?” 林枭猛地抬起头,当看清眼前人的时候,仿佛有喷冷水陡然从头浇下,不仅浇灭了他心里熊熊燃烧的怒火,更是让他彻底惊呆。 眼前的这个人叫韩剑,也是追随他多年的兄弟,可他记得分明,早在齐陵出事那年韩剑就被人毁了容,脸上横着三条刀疤,为何现在会好端端地站在自己面前? 丹霞山...... 再次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林枭的脸色化为惨白,嘴唇轻颤,呆怔怔地看着眼前的部下,犀利的眉眼此时满是混乱和茫然,再也不复刚刚狂暴失控的模样。 丹霞山,这是他屠灭谢家之前的名字,在齐陵出事之后,他杀了谢家全家,那时候开始,丹霞山就改名血阳谷了。 为什么,为什么韩剑会是这个模样,为什么他还会提起那个本该已经死绝的谢家? 林枭身子一晃,微微后退了半步,死死地盯着疑惑茫然的韩剑,曾经的记忆如同潮水般重重袭来,也终于让他渐渐想起了些过去的事情。 在许多年前,他与谢家就是不死不休的仇怨,所以落日阁在逐步发展起来的时候,首先吞并的便是谢家的产业,其中以南江医馆最为重要。 三年前,他命人对谢家下手,实为牵制,暗中却派齐陵前往南江医馆刺杀谢家长老谢平生,却没想到谢家早有防备,齐陵遭人埋伏,重伤而回,只堪堪捡回一条命来。 这一事件直接刺激了林枭,导致他从此之后再也没让齐陵执行任何行动,打着为他安全着想的幌子,卸去了他所有爪牙,把他变成了笼中困兽,圈禁在只有自己的世界中。 可以说若没有这一件事,林枭就算再疯狂也不会软禁齐陵,更不会导致后面两人之间的渐行渐远。 “阁主?!” 韩剑诧异地看着林枭目光空洞涣散,仿佛正在出神,心里大急,不由得喊了一嗓子,没想到林枭猛地清醒过来后,凶狠地看着他,虽然极力地抑制住自己的异样,可颤抖的声音还是泄露出了一丝端倪。 “走,召集所有人手,立刻前往南江医馆!” 南江医馆? 韩剑的神情更加诧异了,瞪着眼睛看向林枭,不明白阁主明明派了那么多人前往丹霞山,为何此时突然弃之不顾,竟然要带着剩下的人去南江医馆? 林枭大步流星地朝着外面走去,发觉身后没有人跟上来,微微回过头,面庞冷厉硬朗,一双眸子锐利冷漠,冷静的可怕。 “他们的人是幌子,都埋伏在南江医馆了,齐陵在那。” 韩剑大惊,连忙跟上了他的脚步,粗犷的面容上更加纠结疑惑。 齐陵是暗堂堂主,更是落日阁内最强的高手,对阁主忠心不二,他怎么会在南江医馆?难不成阁主与谢家宣战是假的,目的是南江医馆? 谢家的人提前在南江医馆下了埋伏,他们是怎么知道消息的?阁主又怎么知道那是个陷阱? 韩剑的脑子有些转不过来,不仅满头疑惑,更是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林枭知道南江医馆是个陷阱还会派齐陵前孤身前往那里。 阁主对齐堂主的在意程度,那可是所有人都有目共睹的,这次怎么会让他去冒险? 只不过此时林枭目光冰冷,神情阴鸷,韩剑已经许久没在他身上见过这般强烈的杀意,只觉得阵阵心惊肉跳,他不敢多问,但他确定一点,那就是林枭绝对不允许齐陵出事,否则...... 韩剑猛地打了个哆嗦,不敢去想那种可怕的后果,连忙召集落日阁内所有剩余的人手,与林枭一同骑着马朝着南江医馆狂奔而去。 当看着周围熟悉的景色从眼前划过,林枭死死地攥紧了手里的缰绳,疯了一样冲在所有人前面,不顾一切地闯进了南江医馆之内。 然而当他到达那里的时候,却见南江医馆死寂无声,遍地都是尸首,与之伴随的则是一片熟悉的鲜红,唯独没有齐陵的身影。 “齐陵!!” 第 2 章 “齐陵!齐陵!” 当冲进医馆看见那满地尸首的一刹那,林枭的心脏仿佛受到了重击,脸色骤然惨白下来。 他甚至不顾探查周围的情况,跌跌撞撞地就朝着里面疯了一样冲进去,一边嘶声大喊着齐陵的名字。 韩剑虽然担心齐陵的安危,然而一看见他这副模样也吓了一跳,慌忙警惕地护在林枭身后。 他想要让林枭小心一点,可连人都拽不住,此时的林枭力气大的可怕,更像是一只绝望的野兽,不断地嘶喊着齐陵的名字,却并没有人回应。 落日阁的人对视了一眼,心都渐渐沉了下去,看着阁主那狰狞的神情,几个管事的长老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刺激林枭,只能跟着一起找人。 林枭面容苍白,越是往里面寻找,尸体便越多,可以看出这些人都是被杀手干脆利落地抹了脖子,倒是有些像是齐陵的手法,却并不完全相同。 难不成他记错了?守在这里的人除了谢家的高手,还有别人? 林枭脚下一个踉跄,差点跌倒,眼中布满血丝,也不喊人了,一声不吭地踹开一间间房门找人,可随着时间渐渐过去,落日阁的人却依然没有找到齐陵的行踪,心也都沉入了谷底。 林枭咬着牙,锲而不舍地继续找着,甚至连后面的柴房都没有放过,当找到最后一排屋子的时候,每个人心里都已经不抱有任何希望,而韩剑看着满身疯狂绝望的林枭,也根本说不出劝慰的话来。 他们都清楚一点,林枭会让谢家全家给齐陵陪葬。 随着最后一间房屋被踹开,里面空荡荡的,除了地面上残留的零星血迹外什么都没有,林枭沉默地站在门口,眼中仿佛凝聚着暗沉的风暴,夹杂着骇人的疯狂,似乎随时都能爆发出来。 韩剑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虽然已经想到了最糟糕的情况,可没想到阁主会这般失控。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屋内的屏风后面传来了一丝轻响,林枭仿佛失了魂一样站在那样,眼神空洞麻木,对此似乎毫无察觉,韩剑心里咯噔一跳,立刻警觉地抽出了刀,在跟手下打了个眼色之后悄悄地朝着里面靠了过去。 就在他即将走到屏风前面的时候,一道寒光璨然闪过,仿佛雷雨天中黑压压的乌云里骤然划过的闪电,带着森然的杀机毫不留情地朝着韩剑脖颈袭去。 韩剑大惊,举刀便要挡下,可还没等他的手抬起来,只觉得肘部传来一阵剧痛,被人一脚踹得改了方向,转瞬之间,冰冷的刀锋便抵在了他的脖子上,甚至韩剑已经微微感觉到了皮肤上传来的刺痛。 “怎么是你?!” 就当韩剑以为自己即将命丧黄泉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一道熟悉低沉的声音,他张了张口,眼中最先看见的是抵在自己脖颈上的刀。 飞羽夜行刀,这是齐陵的兵器,轻便锋利,便于携带,若是在寻常人手里恐怕有些单薄,可齐陵身负轻功绝技,惯于在暗夜中行动,有了这刀便像是如虎添翼一般,成了令人闻风丧胆的存在。 至少江湖中所有人都知道,落日阁的阁主身后藏着一个可怕的男人,与他是过命之交,那人不仅是林枭手中最锋利的兵刃,而且始终都在暗中保护着他,这让许多背后想对林枭下手的人都投鼠忌器不敢妄动。 韩剑就像是刚刚从鬼门关里走了一遭,吓得面无血色,心头充斥着劫后余生的喜悦感,也红了眼眶,心底却悄悄地松了口气。 “是齐堂主!阁主,齐堂主还活着!” 听到了他的声音,失了魂般的林枭终于转过了身,当看见那张熟悉冷峻的面容时,林枭全身的血液都仿佛在瞬间停止了流淌,耳边轰鸣声不断,却不由自主地捂住了胸口,再次感觉到了里面的跳动。 “主上?” 齐陵看见林枭的时候也大吃一惊,只不过他这人性子冷厉,唯独面对林枭的时候才会温和些,所以哪怕他现在并不理解林枭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面上倒也没有太多异样。 “齐陵。” 林枭低低地唤出了这个在心底呢喃过无数次的名字,如同暗河一般冰冷深邃的眸子里掀起了复杂的暗涌。 他想将人拽到自己怀里,像是上辈子那般狠狠地亲吻碾压那凉薄柔软的唇瓣,直到他的眼角染上绯红的泪痕,然而最终也只能深深地吸了口气,声音沙哑到连他自己都没有办法再继续伪装下去。 “你怎么样?” 齐陵眼中有些疑惑,按照他的记忆,林枭这个时候应该带着人前往谢家才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不成因为他的重生,上辈子的命运已经发生了改变? 想到这里,他眸光微动,不自觉地捂住了左手手臂,虽然上面受了些轻伤,但若是与上辈子那差点要命的局面相比,可是好了太多。 看来有些事情确实不一样了,似乎朝着更好的方向发展。 齐陵目光平静,看向了林枭的目光中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温柔和信赖,然而正是这一抹熟悉的神色却再次刺痛了林枭的眼睛,曾经何时,他就是这样沦陷进去的,如今依然无法抵抗。 “有点小伤,不碍事。” 林枭咬了咬牙,心脏疯狂地跳动着,当他确认这个人还活着的时候,没有像上辈子奄奄一息全身是血地倒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他连指尖都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最终他还是没忍住大步走了过去,狠狠地抱住了齐陵,却将所有情绪都死死地压制在心底,只是沉声说了一句话。 “好兄弟!你没事就好!” 齐陵眼中的疑惑之色明显了,什么都没说,只是低低地嗯了一声,随即他似乎犹豫了一下,刚要伸出手回抱住林枭,可当还没等他把手抬起来,林枭却突然放开了他的肩膀,似乎还故意拉开了一些距离。 齐陵怔了怔,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手,看了看他家主上,眸子突然暗沉了下来。 他怎么突然感觉事情好像也没有刚刚想的那么好了。= = “走,此地不宜久留,先回去再说。” 林枭强行定了定心神,不敢再将注意力放在齐陵身上太多,上辈子他就是没克制住自己才造成了后面一系列的事情,这辈子他说什么都得忍住,他现在什么都不求了,就希望齐陵能好好地活着,哪怕只是把自己当做兄弟。 齐陵看着林枭转过去的背影,缓缓抿住唇,眸子里的神色渐渐沉淀,最终漠然地跟了上去。 韩剑等人本来就是来找他的,现在见他没事,心里头都纷纷松了口气,脸上都带上了喜色。 齐堂主没事!南江医馆的人死绝了!管他娘是谁做的,反正这回谢家傻眼了吧! 韩剑见齐陵受了伤,乐呵呵地跑过去想要扶着他,结果还没等他凑过去,就感到两道冰冷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他僵硬地抬起头,正好对上一双幽黑暗沉的眸子,齐陵则像是看着死人一样看着他伸出来的手。 韩剑嘴角轻抽,悻悻地收回了自己的爪子,结果一回头又看见自家阁主也微微侧着头冷冷地看着自己,那眼中的神色同样不善。 韩剑:......他就这么遭人嫌弃吗?! “还能骑马么?” 在撵走了某个碍眼的属下之后,林枭垂着眸子将马牵到了齐陵面前,从始至终都低着头,像是一种无声的躲避。 齐陵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他胳膊上的伤势不重,按理说也不影响骑马,可他不知道为什么,当看见林枭对自己的躲闪和回避时,心里格外的不舒服。 “是属下无能。” 齐陵抿了抿唇,低声认罪,不自觉地默认了自己现在没办法一个人骑马的事实。 听到这话,林枭攥着缰绳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不知道心里是该无奈地叹气还是该窃喜什么,两个人之间瞬间安静下来,气氛也变得有些怪异的沉重。 “我......你坐我后面吧。” 最终林枭哑着声音打破了沉闷,齐陵眸子微暗,低声道:“是属下拖累主上了。” “胡说什么!你永远都是我兄弟,其他的都不重要!不管到什么时候,我对你永远都只有一个要求,活着!我要你好好活着!听到了没?” 也许是齐陵微暗的目光再次勾起了林枭上辈子不愿意提及的回忆,他一把拽住了齐陵没有受伤的胳膊,语气虽然暴躁,却带着真真切切的关切和担忧。 齐陵抿了抿唇,目光柔软了几分,轻轻地嗯了一声,而林枭的嘴里弥漫开苦涩的味道,嗖地一下又把自己的手给缩了回来。 说实话他真的特别矛盾,一边想让齐陵和自己同乘一匹马,可若是真把人抱在怀里了,他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还能忍得住,但他又不能让齐陵跟着别人一起...... 算了算了,让他坐后面总该是没事的。 林阁主自欺欺人地下了决定,认为自己应该能扛住两个人这种距离的靠近,然而当齐陵坐在他身后轻轻地拽住了他腰上的衣服时,他顿时就明白自己错的到底有多离谱。 林枭来的匆忙,回去的时候却感觉和西天取经一样漫长。 因为怕齐陵摔了,他也不敢快走,可骑马不比坐车安稳,路上少不了颠簸,齐陵的身体有意无意地在他后面蹭过,惹得他心里蹭蹭地冒火,而他的冷静和克制却逼着他不去想那些事情,手里头硬生生地把缰绳拧出了十八道褶。 但是林枭悲催的发现,越是这样暗示自己不去在意,自己越是会控制不住地去想身后的人,甚至他都可以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后背不远处那温热的气息。 等一行人回到落日阁的时候,齐陵干脆利落地从马上跳了下来,跟没事儿人似的,而落日阁的人却发现自家阁主走在前面,可后背的衣服莫名地就湿了一大片,紧紧地贴在身上,在秋风里特别明显。 ※※※※※※※※※※※※※※※※※※※※ 小剧场: 林阁主:我很好,我没事,你们不要看我。 落日阁众人:阁主湿了。 林阁主:!!! 落日阁众人:阁主你都湿了! 林阁主:热的! 落日阁众人:阁主神功盖世,大冷天热的衣服都湿了。 齐木头:??? 第 3 章 下了马之后,林枭让人传信命令之前前往谢家的人手迅速撤回,随即直接将齐陵带回了书房之中,又让人把跟随他多年的大夫茅子平找了过来替他包扎。 书房之中,茅子平小心翼翼地用刀划开了齐陵左臂的袖子,被隐藏好的血色逐渐显现,齐陵抿着唇,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目光微动,突然要把手缩回来,不让茅子平再继续处理伤口。 他记得上辈子主上就是因为看见自己重伤然后才性情大变的,虽然这次伤得不重,但是齐陵莫名地有些心虚,也不敢让林枭再看见自己的伤势。 “算了,不是什么严重的伤口,你把金疮药给我,我自己来。” 齐陵右手捂着自己左面小臂上的刀伤,不让茅子平再继续了,茅子平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深深地皱着眉。 “我刚刚看你手臂上的刀口好像很深,这不是用金疮药就能处理的,若放任不管......” 齐陵一听这话顿时有些急了,他自己受的伤他自己心里当然清楚,就怕被茅子平说出来,没想到这人竟然还在这嘚吧个没完,于是他立刻冷了脸,固执地往回抽着自己的手臂。 “我没事,你走开!” 这下茅子平更加诧异了,眉头拧得死紧,却也不敢强行拉扯齐陵的手臂,先不说他怕把伤口弄得更加严重,就他一个大夫,也没胆子敢和齐陵叫嚣。 齐陵是谁?那是暗堂堂主,落日阁暗卫头子,抹人脖子夺人性命那是随随便便的事情,要是真的动起手来,阁主都不一定是他的对手,茅子平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夫,当真是得罪不起。 可茅子平也不敢真的对齐陵不管不顾,就在他万分纠结和无奈的时候,林枭走过来一把按住了齐陵的胳膊,让他再也不能动弹,却小心地避开了他的伤口。 “让他看。” 林枭的声音低沉沉的,不似刚刚那般嘶哑,却多了几分危险的感觉,齐陵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抿着唇默默地垂下了眸子,心里有些忐忑。 见林枭终于发话了,茅子平倒是松了口气,按理说他应该让齐陵把衣服脱了,这样更加方便处理伤口,然而他也不敢那么做,于是干脆把齐陵袖子剪开,这才终于看清了里面狰狞的刀伤。 只见一道刀口横在齐陵的手臂上,没伤经脉,却划得很深,因为伤口被人粗暴简单地做过处理,所以现在倒也止了血,只不过依然能看见露出来的血肉。 林枭瞳孔猛地一缩,按在齐陵胳膊上的手不由得紧了紧,齐陵感觉到他身上突然冷沉下来的气息后,着实有些不安,最终咬了咬牙,轻轻地拽住了林枭的袖子。 “主上,属下没事。” 结果还没等林枭说话,茅子平那边先倒吸了口冷气,先用金针封了穴道,然后小心地帮他清洗伤口。 “就这样还没事,齐堂主是不是也太乐观了?这刀尖若是再往下划半寸,你这胳膊就废了......” 话还没等说完,茅子平抬起头就看见齐陵正阴森森地盯着自己,脸色虽然苍白,可目光冰冷渗人,像是阎罗殿里那索命的厉鬼,让人心头阵阵发凉。 他嘴角抽了抽,默默地闭上了嘴,低下头老老实实地缝合伤口,又在上面洒了药粉后一圈圈包扎起来,从始至终,齐陵脸色微白,却一声不吭,也忘了松开林枭的袖子。 林枭原本是要发火的,可一低头就看见了那双忐忑不安的眸子,齐陵与他对视了一眼后,随即咬着唇也默默地低下了头,微微缩了缩脖子。 见到他这副模样,林枭原本即将冲出嘴的话又被他自己生生咽了回去,上辈子为了怕齐陵再次一身是血的倒在自己面前,他没收了这人所有的权利,也不许他离开落日阁半步。 一只孤狼就那样被他困成了笼中鸟,从此之后,齐陵的眸子黯淡无光,只剩下了茫然和无措。 难不成他又要犯下一样的错误吗? 林枭心里狠狠地一疼,喉咙上下动了动,最终用另一只手在齐陵脑袋上拍了拍,稍触即离,不敢有丝毫留恋。 “这次先放过你,下次再敢伤成这样,看我怎么收拾你。” 齐陵讶然地抬起头看着他,眸子微亮,像是有星辰沉淀在里面闪着细碎的光,嘴角勾起了一个浅淡到几乎看不出任何痕迹的弧度。 “嗯。” 半个时辰之后,茅子平终于将伤口处理完了,此时齐陵虽然没有发出过半点声响,可额头上也渗出了冷汗,他刚要站起身来,结果又被林枭给按了回去,随即右手旁多了杯温水。 “老实坐着,乱动什么。” 林枭皱着眉将水杯放在了齐陵身边,这才将目光转向了茅子平。 “他的伤真的没事?” 茅子平收起了药箱,又将沾了血的纱布清理干净,点了点头:“没什么大碍,但是伤口不能沾水,每天要按时换药,在这期间不能再用左臂与人动手,也不能用力,这样养个两个月也就好了。” 齐陵移开了目光,虽然冷着脸,可心里却撇了撇嘴,并没把这话当回事,更没把这次受的伤当回事,可林枭却似乎格外的重视,没有半分不耐,将茅子平的嘱咐每条都记在了心里。 等茅子平离开之后,林枭叹了口气,有些复杂地回过头看了齐陵一眼,只见这人淡漠地坐在那里,深邃黝黑的眸子此时正定定地看着不远处的地面,虽然脸色苍白,可身形瘦削挺拔,即便是坐着都难掩身上的冷酷凌厉。 直到此时他看着这样的齐陵仍然会怦然心动,因为他知道那双冷淡无情的眸子里染上不一样的色彩时有多么的勾魂摄魄。 也许是感觉到了林枭的凝视,齐陵抬起了眼,而林枭却在他看过的同时不自觉地移开了目光,因此也没看见齐陵微微皱起来的眉。 “说吧,南江医馆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枭其实已经不在意那些事情了,这一次齐陵能完完整整地回来已经让他万分庆幸,只不过他现在不得不逼着自己将注意力从这人身上移开。 齐陵看着他,低声道:“属下去的时候和‘绝影’的人撞上了,他们也想对南江医馆下手。” 绝影? 林枭诧异地转过头,面上浮现出惊讶的神色,绝影是江湖中新出现的一股势力,神秘莫测,是专职的杀手组织,首领在江湖中的名号叫鬼王,但是据说他也不是绝影真正的主人,在他们背后另有其人。 他们怎么会对南江医馆下手?难不成除了自己之外,还有人给谢家的人悬了红榜? “是他们伤的你?” 林枭眸子瞬间冷沉下来,没想到齐陵摇了摇头。 “不是,我受伤是在和谢平生交手的时候不小心蹭上的,他们帮我清理掉其他人,只不过作为交换,他们把谢平生的人头拿走了。” 林枭皱着眉,许久都没有说话,落日阁虽然日渐强盛,也有自己的产业,但也不想无端和这种杀手组织结下仇怨,既然对方帮了自己一把,自己也不介意送他个人头。 “好,我知道了,这些时日你好好养伤,先不要出去了。” 林枭话刚说完,齐陵张了张口,眸子微暗,却还是答应了下来。 林枭见此有些无奈,走过去拍了拍齐陵的肩膀,深邃的眉眼中带着温和笑意。 “别乱想,这段时间谢家重创,既然我们已经对南江医馆下了手,自然要把那附近的势力接管过来,所以我可能顾不上阁里的事情,你养伤期间正好不用出去,可以帮我盯着点。” 齐陵的神情这才放松了不少,就连目光也柔和下来:“好。” 林枭笑了笑,看着这样活生生坐在自己面前的齐陵,心头满是酸涩,既喜欢,又不敢靠的太近,最后忍得心里像是被丝丝拉拉刨开的木头,疼的都要开花了。 “说起来你这个暗堂堂主平日里都不怎么管理堂内的事情,要么躲在我身后,要么就跑出去接任务,倒是让一干手下都清闲起来,以后这毛病得改改。” 齐陵被他这样低声训着也不反驳,抿着唇乖乖地低下了头,格外顺从听话,林枭说着说着,自己也说不下去了,最终叹了口气。 “你受了伤,先回去休息吧。” 齐陵悄悄攥紧了衣服,小声道:“主上,属下知错了,以后会将任务交给手下们去做,但可不可以让属下继续跟在你身边?” 林枭心疼的不行,低声道:“什么错不错的,只要你别再把自己折腾出一身伤,爱做什么就做什么。” 他看着齐陵手臂上雪白的纱布,那么深的刀伤,这人连哼都不哼一声,林枭都替他感到疼。 齐陵听到这话,小心地抬起眸子看向了林枭,正好看见了那抹心疼关切的神色,冷峻的面容顿时柔和了不少,嘴角也弯起了一点小小的弧度。 “属下就想跟着主上。” 林枭猛地攥紧了拳头,看着那双明亮的眸子,只觉得心口阵阵悸动,差一点又控制不住地抱住了眼前的人。 “你啊。” 良久之后,他无奈地笑了出来,目光温柔,可眼底却夹杂着几分苦涩和憋闷,最终轻轻地在齐陵额头上弹了一下,说不上是无可奈何的惩戒还是喜欢到极致的亲昵。 齐陵唔了一声,摸了摸自己被弹的地方,垂下了眸子,嘴角的弧度却更加明显了一些。 真好,他喜欢主上现在看着他的模样,难道这就是主上说的一辈子的兄弟情谊吗? ※※※※※※※※※※※※※※※※※※※※ 林大鸟:去你m的兄弟情谊,老子想睡你! 齐木头:那你就睡呗。 林大鸟:...... 齐木头:主上放心,属下肯定不挣扎,不抵抗 林大鸟:...... (林枭的枭字拆开看,就是大鸟骑在木头上,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ps:首日爆更,后面暂停三天调整结构,三天后正常日更,坑品杠杠的,大胆跳 第 4 章 果然就像林枭说的那样,后面的日子里他果然忙了起来,人虽然还留在落日阁内,但是整天都见不到人影。 齐陵原本不出任务的时候负责跟在他身边守在暗处,只不过这些时日林枭命令他休息,他也只能留在自己房间中养伤。 如今已经是深秋了,天气早就凉了下来,甚至在早上的时候,外面发黄的树叶也在霜冻下簌簌掉落,当微风吹过的时候,总是会带来阵阵寒意。 齐陵住在一间单独偏僻的院子里,因为平日里他几乎是跟在林枭身边寸步不离,就连晚上很多时候也会跟暗堂的属下轮班守在林枭的住处,所以这里对他而言只是一个临时休息的地方,每次都是稍作停留,除了些衣物之外几乎没有其他的东西了。 这还是他第一次在这里住这么久,只觉得十分无趣,若不是林枭强行让他休息几日,他宁肯继续跟在暗中保护林枭。 此时在他的院子里摆放了十几个木头人,风悄悄吹过,院子里寂静无声,似乎并没有活人存在,突然一片枯黄的树叶摇摇晃晃地从树上坠落,一道人影如同鬼魅般骤然从树上飘下,落在地上都没有半点声响。 刀锋回旋,寒光凛冽,带着细微的破风之声,不过眨眼的功夫,十几个木头人的脖颈处在相同的位置上出现了同样一道不深不浅的刀痕,分毫不差,若是真正的血肉之躯,根本没有生还的可能。 齐陵暗色的身影从木头人中闪过,最终站在前面微微喘着粗气,盯着那上面的刀痕微微皱了皱眉,目光落在了自己受伤的左臂上,眸色渐沉,随即改为左手握刀,只听一声轻响,他面前的木头人的颈侧再次出现了与刚刚一样的刀痕,只不过却要略深一些。 果然右手还是不如左手得力...... 齐陵眉头皱的更深了,因为左臂刚刚的动作再次牵动了伤口,脸色微微发白。 最初他就是左手用刀的,只不过江湖里用左手刀的人不多,有些时候容易暴露身份,所以后来他才又练了右手,只不过真正交手的时候,右手总是不如左手顺利,对于力道的掌控也要更差一些。 他捂住了隐隐发痛的伤口,轻轻地叹了口气,就在这时,林枭正好过来看望他的伤势,还没等踏进院子就看见齐陵捂着胳膊面容苍白地站在那里,顿时变了脸色。 “怎么了?伤口又疼了?” 林枭又惊又怒,几步冲到齐陵身边,果然看见齐陵手臂上的纱布开始透出微红的血色,这下声音中也多了几分怒气。 “你在练刀?不是让你这阶段不许动用左手吗?!” 齐陵被他训斥得不敢抬头,老老实实地由着林枭拽着自己走进屋内,结果林枭刚进屋,原本就不好太好看的脸色立刻变得更加难看。 他四下环视了一圈,想要去找伤药,结果却看见房中空荡荡的,几乎没什么东西,空旷的吓人。 药瓶和纱布就随意地扔在桌子上,茶壶里的水是冰凉的,甚至连床上的被子都是薄被,整个房间寒酸简陋的让他怀疑这到底是不是在落日阁之内。 “你一直就住在这种地方?!” 林枭咬着牙看着四周,眼中燃起熊熊怒火,因为上辈子他将齐陵关在自己房里,所以也不曾来他住的地方看看,如今他才知道自己喜欢的人每天过得都是什么样的日子。 齐陵身为暗堂堂主,这住的地方清苦的竟然还不如阁里的下人! 林枭的拳头捏的嘎嘣嘎嘣响,眸子中陡然窜起了冰冷的杀意,到现在才知道阁里的管事竟然是这样对待齐陵的。 齐陵怔了怔,即便他不太明白寻常人的感情,对于情绪的感应也十分迟钝,但此时也觉察到了林枭的愤怒。 “属下不常回这里住的。”齐陵低下了头,想要给林枭倒杯水,可摸到了那冰凉的杯子后,不由得抿了抿唇,又悄悄地将其放下。 按理说林枭身边是有暗卫轮值的,只不过他早就将轮值的暗卫调走,每天亲自跟在林枭身边,隐匿在暗处,这件事就连林枭自己都不知道,所以他还真的没时间回自己的住处休息,自然对这里没什么要求。 “你住不住是你的事情,但该有的东西怎么能没有!” 林枭强行压制住心里的怒火,解开了齐陵胳膊上的纱布,果然看见已经愈合的伤口再次撕裂开了一道口子,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先忍耐下所有的脾气将伤口重新上了药包扎好,这才狠狠地瞪向了齐陵。 “让你消停地休息养伤,你就是这么养的?” 齐陵抿着唇,老老实实低下头挨训,看起来极为温顺听话,可林枭也知道,只要自己一走,以这人执拗的性子估计还会明知故犯。 “属下的伤没事,过几日就好了,主上不用担心。” 也许是感觉到林枭真的发火了,迟钝如齐陵也尝试着想要安抚一下他,结果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出来林枭所有的恼火和气愤都被瞬间点燃,差点又失去了冷静。 “你住在这种破地方都不知道跟我说,我怎么能不担心?!茅子平让你这两个月都不要动手,可才过了几天你就开始偷偷练刀?若我不来,你是不是还会糊弄我伤口已经好了?” 齐陵两辈子都从未被林枭这么吼过,顿时呆在原地。 在他印象里,不,在所有人的认知里,落日阁的阁主林枭心狠手辣,但冷静克制,城府极深,很少有情绪外露的时候,可为什么他这次再看见林枭,总能感觉到一种压抑许久的暴躁和不安? 齐陵脸色越来越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总是惹林枭生气,之前就是这样,现在还是...... 他缓缓地跪了下去,目光黯淡无措。 “属下知错。” “你跪什么跪!以后不许再跪着!” 林枭气急败坏地把人一把拽了起来,也知道自己有些失控,在深深地吸了两口气之后,他勉强平静下来,沉声说道:“我那边的东暖阁现在空着,你这段时间先搬到那里去住,也有利于伤口愈合,在伤势痊愈之前,不许再练刀!每天就给我老老实实地躺着,哪都不许去!” 齐陵不吭声了,默默地点头,脸颊苍白,从上面看去,下巴都瘦的尖尖的,让林枭心里阵阵发疼。 他记得自己捡到齐陵的时候,齐陵才十二岁,如今七年过去了,也刚刚十九,当初的少年脸上已经褪去了稚气,身形长高了许多,却依然瘦削凌厉,不变的则是那依然清秀的眉眼,永远都是那样冷淡漠然,没有丝毫感情。 他微微出神,手不由自主地伸了出去,想要抚摸一下齐陵常年苍白的脸颊。 他还记得那柔软微凉的触感,之前每次他摸上去的时候,齐陵淡漠的眼中都会露出些许疑惑不解,可就当他的指尖将要碰到的时候,林枭猛然惊醒,唰地一下又将手收了回来。 他在干什么,难不成又控制不住了吗?! 齐陵诧异地抬起头,就见林枭眼中的暴怒似乎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他不懂的深邃和复杂,还有一抹极深的无奈和懊悔,所以情绪糅杂在一起,让林阁主显得有些狼狈。 “主上?” 齐陵茫然地看着眼前的林枭,即便杀过那么多的人,他的眼睛仍然黝黑明亮,根本就没有正常人会有的七情六欲,干净冷漠的让人心惊,唯有看向林枭的时候才会柔和下来。 林枭沉默了许久,长长地叹了口气,似乎是做出了最后的妥协。 “十天,你就给我安安分分地躺十天,后面若实在憋闷,可以出来活动活动。” 齐陵垂下眸子想了想,虽然他不想躺着,但东暖阁距离林枭要更近一些,在恢复之前倒是更方便多见林枭几面,倒也不算太难过。 他小声地嗯了一声,用左手轻轻地拽了拽林枭袖子,动作颇为熟练。 “主上别气,属下会听话好好养伤的。” 林枭心肝狠狠一颤,这才发觉自己的手还握在齐陵的右手手腕上,指尖可以清晰感觉到那温热的皮肤下血管的跳动,他心里微惊,仿佛被烫着一样猛地缩回了手,慌乱地在原地来回走了两步,强行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 “你看看有什么要拿的,我直接帮你带过去,之后若是缺什么东西,一定要对我说。” 齐陵疑惑地看了看自己的手腕,又看了看林枭,沉默了一下之后,眸色渐暗。 “好,属下知道了。” 本来他也没什么东西,除了备用的几套衣物之外就没别的了,林枭也不让他动手,亲自拎着包裹将齐陵带到了东暖阁住了下来。 虽然那里小了点,也一直空着,可却有人打扫,所需要用的一应俱全,倒也不需要特别准备什么。 林枭让人安排好了之后,亲眼见着齐陵服了汤药老老实实的躺了下来,面色这才和缓了许多,悄悄地关上了房门走到外面,将韩剑找了过来。 “阁里的管事不用留了,再找个有眼力见的顶上,若以后再让我看见齐陵受到半点委屈,你和他一起滚蛋。” 韩剑心神凛然,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还是按照林枭的命令安排下去,而林枭则背着手微微回过头看着东暖阁关着的房门,在阳光的照射下仿佛像个朱红色的笼子,里面关着他最在意的人。 虽然明知道自己不应该这样,可他心里还是悄悄地滋生了淡淡的满足,只是有些遗憾地摩挲了两下手指。 算了,这般距离,自己应该还能控制住......应该没问题的...... ※※※※※※※※※※※※※※※※※※※※ 感谢在2020-08-26 11:46:27~2020-08-30 01:18: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请输入2-5个字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流云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请输入2-5个字 2个;做梦都想暴富的肖老师、小小的星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夜轻奏 101瓶;yuqing、做梦都想暴富的肖老师 50瓶;羡羡爱汪叽、请输入2-5个字 14瓶;小小的星、古苏姑娘 5瓶;风敲竹 3瓶;39679825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5 章 果然,有了林枭的命令之后,无论是阁里的新任的管事还是齐陵自己都不敢再继续胡作非为,因为被灌了汤药的缘故,齐陵就算不想躺着,也忍不住脑海中不断袭来的倦意,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到了傍晚的时候,林枭悄悄地来到了东暖阁推开房门走了进去,就见齐陵仍躺在床上睡着,他本不想打扰,然而远远地就看见齐陵的胳膊还露在被子外面,在犹豫了片刻后,林枭还是轻轻地走过去给他掖好被子。 齐陵睡得很沉,难得没有警醒,林枭把他被子往上拽了拽,视线便再也无法移开了。 其实齐陵生的不算特别好看,只能算是清秀,平日里更是有些迟钝,活像个木头桩子。 他只有在杀人时才会展现出那凌厉嗜血的一面,可就是那种致命的危险对于林枭而言才是无法抗拒的诱惑,尤其在知道这个人对待自己永远都与他人不一样的时候。 林枭从来都不会怀疑齐陵的忠心,因为当年他捡到这个孩子的时候就知道,这是头孤狼,嗜血残酷,不懂得人间的情爱,可他永远都不会背叛自己,因为他看向自己的目光是柔软的,温顺的。 就是因为他清楚地知道这一点,所以林枭的心才越陷越深,他发自内心地想要彻底占有齐陵。 这个男人矫健、强悍、忠诚,并且从心里认定自己是特别的,这种来自强者的驯服让林枭喜欢到发狂,这也是为什么上辈子他将人直接锁了起来,关在只有自己能看见的地方。 此时齐陵沉沉地睡着,没有半分防备,面容有些苍白,长长地睫毛落下一小片阴影,乖巧又听话,似乎十分无害,可林枭却知道,那下面的眸子在杀人的时候有多么冰冷平静,那脸颊染上鲜血的时候更是勾魂摄魄。 只不过此时齐陵似乎睡得并不安稳,眉头微微皱着,似乎梦见了什么令他不安迷惑的事情。 林枭着了魔一样伸出手想要抚平他的眉心,就在这时,齐陵猛地睁开了双眼,目光狠厉戒备,突然一把扣住了他的手腕,可在认出林枭的身份之后,他又立刻松开了手,面上露出些许错愕和疑惑。 “主上?” 齐陵茫然地看着林枭,缓缓地眨了下眼睛,差点以为自己没睡醒又出现了幻觉,否则为何刚刚看到主上的眼神竟然是那般熟悉? 林枭没说话,意料之中地看着齐陵呆愣愣地躺在那,有些无措,仿佛刚刚那神情凶狠的人并不是他一样,更像是主动收起了爪牙的野兽,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我忙完了阁里的事情,过来看看你。” 林枭状似平静地在他脑袋上揉了一下,再无半分逾越,齐陵目光温和了许多,刚想要在那手掌上蹭蹭,没想到还没等他动作,林枭已经把手缩回了袖子里。 齐陵皱了皱眉,死死地盯着林枭的袖子不说话了。 林枭本来强行逼着自己收了手,以免又跨过了那段距离,结果无意间看着齐陵疑惑地看着自己缩在袖子里的手,指尖不由得微微一颤,干脆把手背到了身后,悄悄地攥在了一起。 这下齐陵眉头皱的更深了,他能感觉到林枭对于自己的抗拒,虽然他不明白为什么。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渐渐沉默了下来,齐陵定定地看着林枭,而林枭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他若无其事地四下打量着,仿佛在看着这屋内是不是还缺些什么物件,可实际上却是在遮掩自己的不知所措。 虽然已经到了这般地步,可林枭依然舍不得离开,他想在齐陵这里再多坐一会儿,为了找出个理由,只能硬着头皮没话找话。 “这里冷么?”林枭低声问道。 齐陵呆呆地摇了摇头,暖阁建造的要比寻常房间更加舒适封闭,用料也很讲究,怎么会冷?再说,虽然现在已经是秋末了,但他毕竟是习武之人,丹田有内力护身,就算冬天里穿得单薄些也不会觉得冷的。 林枭垂着眸子摸了摸齐陵的被子,果然要比他原本那间小屋子里的那套要柔软厚实许多,他把手伸进被子里又摸了摸下面垫着的褥子,微微皱了皱眉。 “这沉香木做的床虽然质量不错,也防潮防虫,不过到底是冷硬了一些,铺在下面的褥子还是有些薄,我晚上让人再给你加一层。” 齐陵呆了呆,却摇了摇头:“算了,床太软属下会睡得很沉,难免会少了几分警觉,而且属下也不会一直住在这里的。” 林枭皱着眉替他重新掖好被子,听到这话忍不住低斥了一声。 “这是什么话,你晚上不好好睡觉整天那么警觉做什么?若是在外面也就算了,在阁内你不必这么小心,晚上安心休息就是,还有,你那小破屋子我已经让人给封了,以后你都住在这,若我有什么事找你也方便。” 齐陵嘴唇动了动,低低地回了一声是,到底还是没敢把自己背地里和暗卫换值的事情告诉他家主上,若是让林枭知道了这事,他肯定不会让自己天天晚上趴在房梁上警戒而不回房睡觉的。 其实齐陵也知道,在落日阁内不会有什么危险,可是在几年前,曾经有杀手潜入阁内想暗中刺杀林枭,那人武功不弱,善于轻功隐匿,若不是自己当时就守在外面,林枭就算没事也难免会被吵到。 还好齐陵动手快,没等把林枭惊醒就解决了那人,可到最后他也没逼问出那人是谁派来的,林枭到现在还不知道这件事,但是齐陵却不敢大意,开始夜夜都守在他身边。 即便这几日他白天养伤,到了晚上还是会偷偷溜到林枭住处的暗角中守护,也只有跟在林枭身边,他才觉得安心些,早就已经习惯了。 “主上,属下没事。” 齐陵低着头,犹豫了一下之后轻轻握住了林枭的手,林枭全身一震,能够感觉到自己手背上传来的温暖柔韧的触感,反手就将齐陵的手握在了自己手心里。 “你当然没事,齐陵,你是我一辈子的兄弟,我不会再让你出事了。” 林枭胸口心脏怦然跳动,齐陵因为他突然的动作本能地有些防备和抗拒,只不过因为触碰他的人是林枭,他慢慢地又放松下来,也克制住了自己心头刚刚瞬间涌出的那股嗜血的冲动。 林枭握着清瘦修长的手掌,心头滚烫,可眸子中终于恢复了平日里的冷静和克制。 “你放心,不论到何时,你都是我兄弟,我不会抛下你不管,也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到你。” 林枭的神情十分严肃认真,第一次没有躲避齐陵的目光,凝视着那双让他沉沦的眸子,话音郑重而坚定,此时的他依然喜欢这个男人喜欢到了骨子里,但是这次他不会让自己再伤害到他,绝不。 齐陵眼中有些疑惑,沉默了许久之后,有些事情还是想不明白,但是最终点了点头,答应下来。 反正只要是主上说的话,他答应就对了。 似乎是想通了这点,齐陵眸子亮了亮,闪过一抹异样的神采,拉着林枭的手就不自觉地晃了两下,像是个乖乖听话的小孩想要得到表扬一样。 林枭呼吸微窒,这才反应过来两个人的手现在还拉在一起,耳后呼啦啦地就烧了起来,腾地站起身有些无措地把手背在了身后,身体僵硬,刚刚拉住齐陵的手掌更是紧紧地攥成了拳头。 “呃......你早点休息,我让人给你煮了些吃的......我去看看好没好!” 林阁主脖颈微微泛红,强行控制住自己想要扑上去的念头,捂住拳头就窜了出去,甚至还用上了轻功,半刻都不敢多留,齐陵的手还停在半空,茫然地看着已经关上的门口,半晌都回不过神来。 主上......怎么跑了? 林枭从东暖阁惊慌失措地窜出来之后仍然觉得脸上热气腾腾,他找了个暗角冷静了许久才把心头上涌出的那股悸动和燥热给按捺下去,最终,他盯着自己攥成拳头的右手,露出了苦涩的笑。 “哎,这般距离也有些危险啊,看来还是得注意些。” 他摊开右手,轻轻地在手心上落下了一个吻,仿佛依然能闻到齐陵身上那冷冽的气息。 到了晚上的时候,林枭没敢再去找齐陵,而是让人把煮好的补品给送了过去,新来的管事的果然是个机灵人,在听到他说褥子有些薄之后,立刻让人送了一床崭新厚实的褥子过去。 不仅如此,他还给东暖阁内老早地就备好了炭火,一应吃食和热水更是源源不断地送过去,伺候的竟比对林枭更加上心。 林枭知道这些之后什么都没说,赏了他些银子,那人看了看阁主的赏赐,顿时心里什么都明白了。 得,阁主果然厉害,金屋藏娇藏得竟然是暗堂堂主! 新管事一想起齐陵的模样,额头上有些发凉,心底里更是冒出了阵阵寒气,对于林枭更加佩服了几分。 第 6 章 “谢家最近有什么动静?”林枭坐在书房里,指尖敲了敲堆在一旁的信件,里面都是各地分部传来的消息。 韩剑大大咧咧地站在他面前,抱着胳膊冷笑道:“还能有什么动静,他们最近可太平的很,弟兄们已经把南江医馆周围的势力全部接收了,谢家那边连个屁都没敢放。” 林枭点了点头,眸子渐渐暗沉,他知道因为重生一次原因,他和齐陵这辈子的命运已经改写,上辈子齐陵几乎折在了南江医馆,他废了不小的代价才将那地方给收了,即便如此,后来也遭到了谢家的反扑。 这一次他们莫名地得到了“绝影”的帮助,虽然不知道是谁给谢家悬了红榜,却是帮了他一个大忙,而谢家损失了谢平生那批顶尖高手,短时间内估计也没法再有什么动作。 “让弟兄们小心戒备,不可大意,不管觉察到任何异动,立刻上报,关键时候那地方可以不管,不能折损落日阁的实力。” 林枭将剩下的事情吩咐了一番,最后在韩剑要走的时候又叫住了他。 “这些时日阁内要加强警戒,齐陵现在有伤,你代他去暗堂传个话,让晚上值夜的兄弟们都警醒点,不可放松懈怠,实在不行可以□□值,绝对要保证阁内的安全,在东暖阁外也派人盯着。” 韩剑诧异地看了林枭一眼,本来刚要问阁主,他那里有齐陵亲自守着难不成还不够安全吗?可他突然意识到,如今齐陵正在养伤,还真没法像以前那样暗中保护阁主,于是怔怔地点了点头。 “好,我今天就安排人轮值。” 林枭点了点头,随即让韩剑退下,自己则站起身松了松筋骨,感觉脖子有些酸痛。 这些时日他忙着落日阁内的事务,几乎都是亲自过问,甚至都没让阁内的长老接手,因为南江医馆那地方太重要了,直接影响落日阁后面的发展,只有夺得了那块领域的产业,他才能改变落日阁的盈利方式。 他是林家长子,可在许多年前就已经与林家彻底决裂,落日阁是他一手建立起来的势力,虽然现在各地都有分部,但是主要的盈利手段还是从八宝商会那里接受雇主委托,其中有不少都是杀人的勾当。 林枭并不想将落日阁变成杀人组织,想要渐渐地改变这种局面,因为他也知道,虽然杀手组织强悍无畏,赚钱迅速,但是并不能在江湖中真正立足,更无法成为真正的宗门势力,他白手起家,没有产业,最快捷的办法就是抢别人的。 他闭着眼睛晃了晃脖子,发出几声清脆的响动,再次睁开眸子的时候,里面已经是一片平静深邃,精光暗藏,再次变回了人们记忆中的林枭,强横,冷静,又野心勃勃。 反正他与谢家早就是不死不休了,也不差再抢他们一些东西。 林枭冷笑了一声,缓缓地踏出了书房,当初他还是林家大公子的时候,与谢家长子谢豪比武,没想到那谢豪不甘心认输竟然背后偷袭,他也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就要了谢豪的命。 这就结下了第一道梁子。 后来他离开了林家,独自建立了落日阁,没想到接到的第一笔生意就是悬红买命。 有人在八宝商会悬了红榜,想要买谢家次子谢伦的命,金主并未隐藏自己的身份,是一名年纪不大的少女,她把自己卖进了勾栏院,用全部的卖身钱来买谢伦的人头。 林枭那天喝了点酒,却依然记得十分清楚,那女孩生的精致漂亮,跪在雨中的身体十分单薄柔弱,可眼睛中却燃烧着仇恨的火焰,就像是一朵绯红色的花,傲然绽放在雨中。 只不过她不过是个青楼女子,就算长得好看,出的钱再多,也没有人会因为她去得罪谢家,更何况她的卖身钱并不值得人们去这个冒险,林枭最开始也没准备那趟浑水。 可当时坐在他身边另一个喝酒的男人深深地叹了口气,对他说道:“这女孩全家都被谢伦杀了,只剩下她自己,若是能隐姓埋名藏在青楼里,多少还能保住一条命,可她却非得跑到这来送死。” 八宝商会的规矩江湖人都知道,只要给钱,任何人都可以来悬红榜。 来往都是缘分,生死皆看本事,所以哪怕有人在这里明晃晃地买命,也没有人敢报复势力极大的八宝商会,只会想尽办法去除掉背后的买家。 那人说,这姑娘已经在这里跪了一天一夜,没有人敢接她的单,若是匿名悬榜也就算了,她就这么明晃晃的跑出来,谢家人都不会让她活到明天。 林枭喝了几口闷酒,转过头看了看跪在雨中全身都被淋透的女孩,虽然极为狼狈,可腰身挺直,目光执拗,明明没有武功,却带着几分练武之人才有的坚毅。 “是个苗子。”林枭点了点头,站起身去结了酒钱。 旁边那人嗤笑了一声,并不以为意:“那有什么用,不过是个女儿身罢了。” 林枭没说话,打着伞走到了那女孩面前,从上到下地俯视着那苍白娇艳的面颊,当时的他初入江湖不久,心高气傲,还带着几分少年时候的意气和冲动,瞬间便下了决定。 “你的生意我接了,以后你给我卖命,如何?” 林枭想着,反正自己已经杀了谢家长子,也不差再多一个畜生。 那女孩抬起头,即便背负着血海深仇,即便在雨中跪了一天,眸子依然明亮坚定,没有半分麻木和空洞,甚至都没有绝望,这让林枭眼中再次闪过几分欣赏,仿佛看到了一簇雨水熄灭不了的白色火焰,璀璨而耀眼。 “成交。” “你叫什么名字?” “白焰。” 就这样,林枭接着酒劲儿又把谢家的老二给宰了,这一举动惹得谢家大怒,因为他在八宝商会接单的时候并未做过任何隐藏,所以谢家在第一时间就知道动手的人是林枭。 谢家家主谢天虹一共生了四个儿子,如今有两个都折在了林枭手里,这仇恨可是不共戴天,当即便要报复。 可那时林枭势力还未建成,与信任的兄弟们都隐匿在江湖之中,并没有什么固定的落脚之处,所以谢家在短时间内还真没法找到林枭的人影。 谢家老三天资聪颖,拜师于高手无垢道人,在得知兄长之仇后气愤不已,直接下山来找林枭寻仇,就连谢天虹都拦不住。 当时落日阁的势力初步建立,藏身于市井之中,林枭把白焰安排好了之后,自己也易容换貌以其他的身份在江湖中行走,并未泄露自己的踪迹。 谢家老三整整找了他两年都没能打听到林枭的下落,便疯了一样在八宝商会悬下重金来买林枭的消息,可谁也没能打探到林枭的行踪。 再到后来林枭又去八宝商会的时候,发现有人要买万毒仙子手中的还魂玉,他便很痛快地接下了这笔委托,而让林枭没想到的是,这笔委托彻底地改变了他的命运。 想到这里,林枭目光微动,拉开了书房的暗格,小心地将里面的木头人像拿了出来,轻轻地抚摸着。 此次重生,他回到了三年前,却并没有在齐陵身上再见到那枚还魂玉,曾经他也试探性地问过齐陵,齐陵说那玉在他去南江医馆的路上突然碎成了粉末,对此也十分疑惑不解。 林枭猜到自己的重生恐怕和那玉逃不开关系,然而那玉是上辈子齐陵临死前交给他的,换句话说,齐陵哪怕死了都又一次护住了他。 林枭盯着手里的人像,嘴角缓缓扯开苦涩的笑容,将其一下子扣在了自己怀里,也想起了自己第一次碰见齐陵时候的场景。 那时他虽然接下了八宝商会的委托,却也不敢和凶名赫赫的万毒仙子正面交手,只是打算趁她不在的时候偷偷地溜进她的住处把东西带走,没想到他从后院翻进来的时候,正好看见了关在笼子里的药人,齐陵。 林枭看见齐陵的时候,他身上套着沉重的锁链,被关在铁笼里,狼狈的像只野狗,却又像狼一般凶狠嗜血,不许任何人靠近。 他在瞬间就被这人身上那冰冷狠绝的气息所吸引,明知道危险,却更加好奇。 从在见到齐陵的第一眼开始,林枭就想着,若是能让这人露出温顺驯服的神情,该是何种模样? “你会说话吗?”林枭打量着面前的少年,小心翼翼地问道。 齐陵冷冷地看着他,喉咙中发出了威胁似的声音,似乎能听明白他的话,可却不会说。 林枭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了半个烧饼,小心地放在了齐陵面前,齐陵神情冰冷,看都没看那烧饼一眼,也让林枭讪讪地笑了笑,感觉有些尴尬。 因为万毒仙子还没回来,林枭再次偷偷地从她住处的后墙翻了进来,这回他带来了一只烧鸡,用荷叶包好后,小心翼翼地放在齐陵面前,自己则躲在不远处看着。 齐陵盯着那只烧鸡许久都没有行动,林枭搓了搓手,就当他以为齐陵不会碰那烧鸡的时候,只见笼子里的少年飞快地伸出手将烧鸡拽进了笼子里,大口大口地撕咬吞咽着,吃的很急,应该是饿了很久。 林枭听着那狼吞虎咽的声音,有些心疼,刚要靠近就看见齐陵再次凶狠地抬起头瞪着自己,他尴尬地笑了笑,慢慢地将自己手里头装了水的竹筒推向了笼子。 “我不靠近,你喝点水,别噎着。” 齐陵冷漠地看着那竹筒里的水,一动不动,林枭有些失落,却突然听到了一声细小的打嗝声传来。 “嗝!” ※※※※※※※※※※※※※※※※※※※※ 感谢在2020-08-30 01:22:49~2020-08-31 11:08: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请输入2-5个字 2个;故渊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青听 4瓶;故渊 2瓶;是了然呀.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7 章 林枭怔了怔,没想到齐陵还真的噎着了,险些失笑,而齐陵则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又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嗝。 “嗝。” 这下林枭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微微抿了口竹筒里的水,表示里面无毒,这才重新推给了齐陵,这回齐陵没有再拒绝,十分干脆地将所有水都喝了下去。 就这样,在万毒仙子不在家的这段时间内,林枭经常会带些吃的偷偷地去后院投喂齐陵。 一开始齐陵对他还十分戒备,只不过日子久了,倒也没有当初那般凶狠,虽然每次还是冷冰冰的,但是只要林枭递过来吃的东西,他大部分时候都不会拒绝。 林枭倒是还记着雇主的委托,不过每次过来的时候,心里头却开始更惦记关在笼子里的齐陵。 那时要说他有多喜欢这个凶狠冷漠的少年还真的谈不上,只不过越是危险的事物越是容易吸引人的注意,齐陵虽然被关在笼子里,可身上的血气和冷厉都告诉林枭,这个少年绝不简单,甚至极为危险。 然而他依然每次都乐此不疲地带着吃食去找齐陵,哪怕齐陵不会说话,甚至不像个人,但只要林枭每次看见他对自己放下戒备的时候,心里都会生出丝丝诡异的满足。 可只有一点让他不太满意,那就是不管林枭怎么投喂,齐陵都不让他靠近自己半步,有几次林枭好奇伸出手想要摸摸齐陵的脑袋,都被他凶狠地用手打开,似乎极为抗拒,有一次甚至还咬了林枭。 林枭虽然遗憾,可却也无可奈何,只不过心里头却像是有了执念一样,总想抓住个机会摸两下。 但是他也记住了,这小子确实是会咬人的。 某日,林枭买了几个肉包子揣在怀里,见万毒仙子还没回来,于是又悄悄地从她后院翻了进去,齐陵靠在笼子里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极为熟练地朝着自己跑过来,歪了歪头,目光不易察觉地少了几分冰冷。 “嘿,这是赵家的肉包子,特别香,你尝尝看。” 林枭笑了笑,朝着笼子里嗖地扔出一个包子,上面还附着内力,齐陵连眼都没抬便准确地抓在手里,轻轻地咬了一口,眸子不由得亮了亮。 林枭见此又笑了,自己也掏出一个包子啃了起来,朝着齐陵的方向悄悄蹭了蹭,齐陵若有所觉,微微皱了皱眉,不过在看见林枭的笑容之后又垂下了眸子,算是默许这种距离。 “你会写字吗?” 林枭好奇地打量着笼子里的少年,齐陵吃着包子,神情漠然,在沉默了许久之后,摇了摇头,勉强算是个回应。 因为他平日里就这副模样,林枭对此已经十分欢喜了,他朝着齐陵招了招手,而齐陵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动也没动。 “我教你写字吧?” 林枭随手折断了旁边的一根枝杈,在地上笔画起来,也忘了隐藏自己的身份,直接将真实名字给写了出来。 “我叫林枭,这个字念林,这个字念枭,就是趴在木头上面的鸟。” 齐陵虽然没有靠近,不过难得地探了探脖子,也打量着地上的字迹,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要说话,最终还是沉默下来。 林枭也没有泄气,他早些年就听说过万毒仙子心狠手辣,有时候会选一些根骨不错的小孩子培养成身手强悍的药人,驯服之后成为自己手里杀人的凶器。 他猜想眼前这位估计也是被万毒仙子不知道从哪抢来的,应该是还没等学会说话的时候就被囚禁起来,所以才能听得懂,却不会说,于是也开始不厌其烦地教了起来。 原本他也没报什么希望,没想到齐陵学的很快,不过半个月的功夫就已经会写不少字了,甚至林枭还知道了他的名字,不仅如此,齐陵也开始尝试学习说话,虽然不太流畅,但是到底也比之前要好的太多。 也许是因为学会了写字的原因,齐陵对于林枭的敌意和防备又少了许多,偶尔也会卸去身上的冰冷偷偷地打量林枭,林枭装作不知道的模样,心里头却十分开心,再次尝试与他靠近些距离。 没想到两个人越是熟悉,齐陵越是抵触林枭靠近,有一次林枭拿着包子逗了逗他,齐陵凑过来想要拿,林枭趁机伸出手就要摸摸他的脑袋,没想到齐陵却是像吓了一跳狠狠地推开了他。 林枭猝不及防被人直接推了个大跟头,跌坐在地上,看着笼子里低下头躲得远远的齐陵,心里头也突然升出了股火气。 他那时也不过十八岁的年龄,虽然离家已有两年,但是难免还留着些少爷性子,立刻发了火,眼中满是失望和愤怒。 “诶,怎么还喂不熟了呢?摸摸都不行?!” 他气得抄起手里头的包子就朝着齐陵砸了过去,没想到齐陵条件反射地抬手一接,稳稳地将包子拿在手里。 林枭气急,趴在笼子那里伸手就去抢齐陵手里头的包子,既忘了保持距离,也忘了防备。 “你把包子还给我,摸都不让我摸,我不给你吃了!” 齐陵诧异地看着他使劲地朝着笼子里挤着,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来,面上还有些茫然,最终他面无表情地将包子整个吃完,又把林枭气得扒着笼子直跺脚。 就当林枭气愤不已准备转身走人的时候,没想到齐陵突然伸手抓住了他的胳膊,他心里微惊,就见齐陵头一次主动凑了过来,脸上还是冷冷的模样,却将他的手默默地按在了自己脑袋上。 林枭:...... 齐陵:= = 林枭嘴角微抽,神情有些扭曲,尝试着在齐陵脑袋上摸了两下,齐陵神情冷淡地盯着他,倒也没躲闪,可不知道为什么就让林枭有了一种逼良为娼的错觉。 许久之后,他干巴巴地憋出一个字:“乖。” 齐陵见他收了手,冷着脸又慢慢地退回到了笼子里面,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可林枭却像是失了魂一样匆匆地离开了万毒仙子的住处。 从那之后,林枭发现齐陵允许自己靠近了,若是实在想摸摸也不是不行,只不过要提前打好招呼,不能突然动手,否则他又会像之前那样本能地作出防备姿态。 林枭对于两个人之间关系的改变发自内心地感到欢喜,也曾经不止一次动过念头,想要将齐陵从万毒仙子那里偷出来,只不过那铁笼锁的十分严实,除了用钥匙打开外根本就没有其他的办法。 除了那笼子,齐陵身上的锁链另一端是锁在地上的,也需要钥匙才能打开。 他几次三番地潜入万毒仙子的房间想要寻找钥匙,甚至都将那笔委托忘在了脑后,可就算最后林枭将万毒仙子的住处翻了个底朝天都没能找到,最终他不得不承认那女人是把钥匙随身带着的。 林枭敢与林家决裂自然有着他的底气,他修炼的并不是林家的功法,而是他娘留下来的一套不知名的内功,从四岁的时候就开始学习,如今到现在内力要比寻常的同龄人强上许多。 后来阴差阳错,他得到了江湖中失落许久的《惊魂剑法》,又习得了四十九路惊魂剑,这才终于成为了年轻一辈的翘楚,也逐渐打出了自己的名声。 只不过万毒仙子在江湖中扬名已久,虽然名号是仙子,但是算起年纪已经四十有余,功力比林枭多了整整二十几年,毒术更是出神入化,这是不可逾越的实力差距。 林枭就算再狂妄也知道自己绝不是万毒仙子的对手,那女人凶名在外,杀人不眨眼,从炼制药人这一事中就能看出她心狠手辣,根本就不在意人命,以林枭的本事想从她手里头抢钥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但是林枭也不愿意就这样放弃,那笔委托就算了,他现在就想把齐陵偷出去。 就在林枭在外密谋如何偷人的时候,万毒仙子终于回来了,齐陵躲在笼子里冷冷地看着面前风韵犹存的女人,咬着牙发出了威胁的声音。 “呵,竟然还这么精神。” 万毒仙子笑了笑,看着笼子里的少年,眼眸中没有丝毫温度。 “看来你的身体确实与之前那些废物不太一样,竟然真的适应了我炼制的药水,若是把你放出去,实力应该能排在江湖中前十名了,只不过你好像还不太听话啊。” 万毒仙子笑的残忍,她不仅擅毒,也善于制蛊。 蛊王是从鲜血和尸体中诞生的,谁在最后能吞噬掉所有对手成功地活下来,谁就是真正的蛊王,而她要做的就是控制住最后活下来的幸存者,至于其他活不下来的,不过是没有用的废物罢了。 不论是养蛊还是训獒,都是这个道理,如今齐陵在二十个孩子中活到了最后,甚至超越了她以前的所有药人,必将成为她手中最强的底牌。 万毒仙子打开了笼子,果然在第一时间,齐陵便冲向了她,出手便是直逼要害毫不留情,可此时齐陵的身上还套着铁索,万毒仙子微微退后了几步,他便再也无法近身。 那女人冷笑了一声,从身后掏出来一条带着倒刺的长鞭,这种鞭子是专门用来逼问犯人的,不会造成重伤,落在身上却可以让人感到毒蛇噬咬般的剧痛。 她扬起鞭子狠狠地抽在齐陵身上,瞬间带出了条条血色,同时还伴随着齐陵痛苦的闷哼声。 “不过是条野狗罢了,若不懂得听话,我倒是可以把你变成真正的野兽。” ※※※※※※※※※※※※※※※※※※※※ 肉包子打齐陵,有去无回 嘿,万毒仙子,有人要偷你狗子啦! 感谢在2020-08-31 11:08:16~2020-09-01 11:03: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请输入2-5个字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8 章 随着万毒仙子手腕不断扬起,齐陵的身上多出了无数交错血红的鞭痕,只不过从始至终,哪怕疼得满地打滚,他都不曾发出半声哀嚎和求饶。 到了最后,万毒仙子看着体力不支倒在地上颤抖的齐陵,拽着他脖子上的锁链粗暴地将他从地上拖了起来,没有再关进笼子里,而是就那样暴晒于日光之下,又将铁链的另一端锁死在了脚下的扣环上。 “今天先给你点教训,既然你体力不错,便再继续饿上几天,也好让你明白谁是你的主人。” 万毒仙子笑了笑,用鞭子轻轻地在齐陵脸颊上拍了两下,随即将鞭子丢到了一旁,自顾自地离开了,果然在后面的时间里,她都没有再出现,更没有给齐陵半点食物和水。 两天后的夜里,林枭躺在客栈房间的床上,满脑子都是齐陵,他想了许多办法,可没有一个能够稳妥地从万毒仙子手中抢得钥匙,虽然知道齐陵实力可能不弱,但是若是不解开他身上的禁锢,也终究是帮不上什么忙。 想来想去他实在想不出主意,再加上有几日没见到齐陵了,心里有些放不下,林枭心烦气躁地在床上翻了几个身,最终还是跳了下来,趁着夜色渐浓的时候偷偷地朝着万毒仙子的住处溜了过去。 虽然明知道此时万毒仙子恐怕已经回来了,但是他还是忍不住想去偷偷地看上一眼,林枭安慰自己,他就远远地看一眼,绝不靠近,应该不会也不会让万毒仙子警惕。 果然当他偷偷地从后院熟练地跳下去的时候,并没有惊动房中休息的万毒仙子,只不过林枭刚刚溜进去却发现关着齐陵的笼子竟然是空的,他心里大惊,慌忙四下寻找,最终在地上看见了一团模糊的人影。 林枭蹑手蹑脚地走过去,不敢发出半分声响,等走近了,他这才看见倒在地上满身是血的人竟然真的是齐陵,只不过这个时候齐陵似乎已经昏了过去,没了意识,全身还因为疼痛偶尔不自主地轻颤两下。 林枭又惊又急,警惕地看了一眼万毒仙子的房间,悄悄地走到了齐陵身前,就当他伸出手的瞬间,齐陵猛地睁开了眼睛,黑亮的眸子里此时布满血丝,凶狠异常,但是在看清来者的面容之后,突然又卸去了满身防备,微微睁大了眼睛。 嘘。 林枭竖起手指放在唇前,朝着他比划了一下,齐陵眸光动了动,默默地想从地上爬起来,可最终却还是因为缺水脱力而失败,最终蜷缩在地上缩成了一团,似乎不太想让林枭看见自己现在狼狈的模样。 林枭看在眼里,心疼的不行,主动凑过去把人从地上扶着坐了起来,丝毫没有嫌弃齐陵身上的血污,并悄悄地将藏着的水袋和包子递给了他。 齐陵看都没看他手里的包子,直接就着他的手大口大口地喝光了所有水,然后才拿着包子小心地吃了两口,一边吃还一边盯着万毒仙子屋内的动静,等他吃完了之后,苍白的面容上这才终于多了几分血色。 在齐陵吃东西的时候,林枭看了看他身上的伤口,掏出身上常备的药膏要给他涂上,结果却被齐陵制止。 齐陵原本想按住他的手腕,最终似乎有些犹豫,只是拽了拽林枭的袖子,把他朝着外面推了推。 快走。 齐陵无声地朝着林枭比划了一个口型,冷厉的眉眼柔和了许多,他深深地看了林枭一眼,似乎想把这人的模样深深地刻在自己心里,却并没有想让林枭救走自己的意思。 片刻之后,齐陵艰难地撑起身子突然抱住了林枭,林枭隔着衣衫能感觉到他在微微战栗着,不由得心神大震,不自觉地就摸了摸他的脑袋,而齐陵却立刻松开了手,又朝着外面推了推他,颤抖着在林枭手心里写下了几个字。 走,不要再来了。 林枭没说话,盯着眼前少年苍白的面容,死死地攥紧了拳头,许久之后,他站起身来,又拍了拍齐陵杂乱的脑袋,这一次齐陵没有躲,眸子干净黑亮,就那么定定地看着林枭。 林枭伸出手使劲地握了一下齐陵的手掌,随即转身离开,原路从后墙翻了出去,动作轻盈利落,从始至终都没有发出半点动静。 等他走了之后,齐陵平静的面容上突然多了几分茫然,他看了看自己刚刚被林枭握过的右手,随即用左手护着就那样放在了心口的位置上。 夜色深沉,他缓缓地躺在冰冷的地上,身体微微蜷缩着,目光平静而幽深,仿佛是深不见底的幽潭。 次日,万毒仙子见齐陵倒在地上,虽然面色依然苍白,可看向她的目光依然冰冷凶狠,敌意没有半分减退,只要她有半点靠近的意思,立刻就会做出防备反击的姿态,这也让她对药人的体力大感惊异。 这小子挨了打,又这么久没喝水没吃东西,怎么还这么凶悍? 万毒仙子心头火起,在齐陵这里久违地体验到了强烈的挫败感,不由得更加恼怒,愈发地想要这个药人向自己屈服,于是又对齐陵一番毒打。 可齐陵这次的态度比上次更加冷硬坚决,不仅不求饶,竟连躲闪都放弃了,始终冷冷地看着她,黝黑的眸子里闪着摄人的寒光,哪怕是万毒仙子看见了都不自觉地感到阵阵心寒。 她没想到这个药人的脾气竟然这么倔强,手下鞭笞的力道更强了几分,齐陵默默地承受着,等他失去意识倒下去的时候,万毒仙子终于下了决定,眼底划过狠辣之色。 再凶的狗若是不听话,那也不能留,看来哪怕会折损这名药人的实力,她也不得不动用另外的办法控制他。 齐陵迷迷糊糊地摔倒在地,全身剧痛难忍,恍惚中他感觉自己被人掰开了嘴喂进了一颗药丸,随即耳边响起了万毒仙子冰冷的声音。 “虽说蚀心草也足以摧毁一个正常人的神志,但还是太慢了些,我再给你三天时间考虑,若你依然不肯听话,我不介意再给你加点药。” 齐陵痛苦地缩在地上,只觉得心口处传来阵阵剧烈的绞痛,同时脑海中充斥着疯狂和混乱,无数的记忆化为碎片尽数毁灭在他眼前,如同他早已被人毁坏的人生,可他脑海中最终的画面定格到了一个人身上。 不行......不能忘了他......只有他不能忘! 齐陵哇地吐出一大口鲜血,猛然睁开眼睛,体内蚀心草正在疯狂摧毁他全部的记忆和过往,可他死死地咬在自己胳膊上逼着自己保留住最后的清醒。 到了最后,等蚀心草的药效过去之后,齐陵眼中空洞麻木,瞳孔放大,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全身都在战栗着。 又过了许久,他用左手将右手捂住轻轻地护在了胸口,而早就被咬破的唇角却朝上弯了弯,眼中闪过些许欣慰。 自打从万毒仙子那里离开之后,林枭便开始坐立不安,他不是优柔寡断的人,此时已经下定决心要把齐陵救出来,只不过因为一开始也没想到会有这番变故,所以他也没带什么帮手过来,只能自己潜伏过去伺机动手。 林枭武功不弱,在学得惊魂剑之后更是成为了年轻一辈中的顶尖高手,但他也知道,一旦动起手来,也许一开始还能拖些时辰,但最后绝对不会是万毒仙子的对手,所以他也没打算和那女人死战到底。 他用自己所有的积蓄跑到了八宝商会去找了一个人,江湖人称太仓之鼠的童飞。 童飞是江湖中有名的神偷,如今二十五六的年纪,身材瘦小,模样普通,属于放在人群里都认不出来的那种,就算是打过几个照面,可一回头还是记不清他的相貌。 这人从小就手脚伶俐,不知道在哪学了摘星窃月的本事,但凡是被他盯上的物件,都会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最后出现在他的手里。 之前丐帮的人得罪了他,结果第二天帮主的裤子和他夫人的肚兜就被人挂在了大门外,惹得所有人都去围观。 此事当时穿得沸沸扬扬,要知道,当天夜里丐帮的帮主和他夫人可是搂在一起睡的,谁也不知道这小子是怎么把那二人贴身的衣物给偷了出来,竟也没惊动那两人。 童飞在江湖中虽然不算臭名昭著,可绝对也不是什么受人欢迎的角色,毕竟他那种飞贼在名门正派眼里到底是不入流的小角色。 林枭知道万毒仙子这种高手的红榜是没人敢接的,可童飞不一样,他接的都不是要命的活,这次只要他能把锁着齐陵的钥匙从万毒仙子那里偷出来,那自己便有办法将齐陵带走。 童飞看了看眼前的男人,平凡的面容上唯有一双眼睛闪着精光,倒也没辜负了他的名号,乍眼一看,只觉得这人确实带着几分老鼠才有的狡黠和小心。 “这买卖我可以接。” 林枭听到了童飞的恢回复,还没等松口气,就见这人笑了笑,那模样普通的一转头就能忘了,竟然留不下半分印象。 “不过我要知道你是谁。” 林枭微微眯了眯眼睛,道上的规矩是雇主出钱,卖家出力,不问钱财来路,不问两方身份,童飞如此要求肯定是起了什么别的念头。 见他不说话,童飞又笑了,将林枭的钱给他扔了回去,抱着胳膊打量着眼前明显是易了容的男人。 “这点钱财对我来说既无用又无趣,我倒是更愿意换个人情,若是我以后出了什么事情,没准还多条出路不是?” 林枭的眸色渐渐沉了下来,许久之后,他冷冷地揭去了脸上的面具,露出了自己的真实模样。 “成交。” ※※※※※※※※※※※※※※※※※※※※ 下章林大鸟偷狗!不虐不虐哈,毕竟是两个人的初遇嘛~~~感谢在2020-09-01 11:03:22~2020-09-02 09:31: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请输入2-5个字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小的星 9瓶;是了然呀.、故渊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9 章 童飞果然没让林枭失望,第二天傍晚傍晚的时候,他便收到了童飞的传信,立刻赶到了两个人约定好的地点,果然见童飞已经等在那里了,不过脸上的面容似乎与上次并不太一样。 林枭大感惊异,重新打量了他一番,却并没有发现什么易容的痕迹,仿佛这个人天生就有着各种不同的面孔,童飞见到他这番表现也不以为意,似乎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目光。 “这是你要的东西。” 他从怀里掏出一串钥匙扔给了林枭,目光多了些凝重。 “东西我已经给你了,不过你若是想要做什么最好趁早做,不然她可能有所察觉。” 林枭点了点头,接过钥匙的时候,面上也是极为的谨慎小心。 “这个我明白,多谢。” 童飞神情莫测地看了他一眼,此时他也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就是最近江湖中声名鹊起的落日阁阁主林枭,毕竟谢家正在满世界地在找他,只不过他也没想到这人竟然会真的将身份告诉自己。 这就说明他不怕自己拿此事作为要挟,再或者说,他有办法堵住自己的嘴...... 童飞心里微苦,感觉自己冲动之下似乎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东西,当时他也真的只是好奇是谁想要从万毒仙子这种凶人手中偷东西,没想到却卷入了谢家和落日阁之间的恩怨当中,不由得暗恨自己嘴贱。 “谢就不必了,我只当是没见过你,白做了这趟买卖,只希望林阁主若是念着我这次的举手之劳,莫要在意我之前的唐突。” 林枭收起了钥匙,听到了童飞的话后目光闪了闪,脸上笑得温和,可眼中却没有半分笑意。 “那是自然。” 他不笑还好,他这一笑童飞后背顿时起了一片寒毛,心里再次狠狠地抽了自己几个巴掌,悻悻地朝着林枭拱了拱手,随即转身消失在人海当中。 林枭勾着唇看着他消失的背影,目光微动,随即也隐去了行踪,再次悄悄地朝着万毒仙子的住处赶了过去。 等他到达那里时候,还没等靠近就听见了鞭子落在皮肉上的声音,林枭心中凛然,没敢贸然露头,只是寻了处隐秘的角落微微露出半点视线,这才看见万毒仙子又在正在殴打着始终不肯屈服的齐陵。 齐陵倒在地上,身上皮开肉绽,原本已经开始愈合的伤口再次被鞭子抽裂,流出了鲜红的血水,每次鞭子落下来的时候他的身体都会瑟缩一下。 “你这该死的野狗,我就不信打不服你!” 万毒仙子也是被他这股脾气气得狠了,手下越发没了分寸,鞭子落下的时候带着刺耳的破风之声。 齐陵疼得全身战栗,几乎缩成了一团,目光有些空洞涣散,嘴巴张张合合,像是要说什么,可却始终都不肯求饶,甚至不啃发出半点示弱的声音。 林枭认出了齐陵的口型,那是在无声地喊着他的名字。 他只能远远地看着,死死地捂住了自己的嘴,手背上青筋暴起,眼中也浮现出了条条血丝,极力地忍耐着心中的杀意和愤怒,生怕自己控制不住让万毒仙子发觉了什么异样。 林枭第一次觉得时间是这样难熬,不过小半个时辰,他竟有了度日如年的感觉,直到天色暗了下来,万毒仙子才终于停了手,骂了两句之后在齐陵身上重重地踹了一脚,仿佛真的像是在踹野狗似的。 “果然是喂不熟的畜生,等明日我就让你成为真的药人。” 万毒仙子冷冷地扔了鞭子,回过头看了眼已经昏过去的齐陵,眸光森然,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林枭的手掌已经被他自己抠出了血痕,神情狰狞,悄然蛰伏在了暗处静静地等着她离开。 没过多久,天色越来越暗,万毒仙子的房内也很快就熄了灯,可林枭依然没有行动,他就像不存在一样安安静静地等在原处,直到入了深夜,所有的声音都悄然隐没之后,这才悄悄地落在了院子当中。 他警惕地看了一眼万毒仙子的屋内,见里面并无什么动静,这才无声地靠近了倒在地上的齐陵,此时齐陵脸色惨白,倒在地上昏迷不醒,呼吸急促,始终都紧紧地护着右手,仿佛是在守护着什么珍视之物。 林枭心疼地将人扶了起来,在手上洒了些水,轻轻地在齐陵脸上拍了拍。 齐陵痛苦地闷哼了一声,缓缓地睁开眼睛,睫毛上挂着的水珠也随之轻颤,让整个人突然多了几分脆弱和无助。 他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人,许久之后才认出林枭,突然就咬住了唇,红了眼睛,仿佛要哭出来一般,目光中也多了许多的委屈。 林枭心疼得险些无法呼吸,他将人紧紧地抱在怀里,又喂了些水,然后掏出钥匙轻手轻脚地开始解他脖子上的的锁链。 当看见林枭拿出钥匙的时候,齐陵怔了片刻,面上没有太多的欣喜,却悄悄地攥紧了林枭的袖子,黯淡的眸子里也亮起了希望的光。 “我之前还纳闷这畜生是怎么熬到现在的,原来竟是有人来偷偷喂他!” 突然万毒仙子的声音响在了不远处的地方,无论是林枭还是齐陵在听到这是声音的时候都露出了浓浓的惊骇之色,而齐陵的脸色则骤然大变。 林枭猛地转过头去,就见万毒仙子仿若一条毒蛇潜伏在暗角当中,那眼中的冷意让他的心瞬间沉了下去。 万毒仙子从暗中缓缓走了出来,腰间缠着条猩红色的长鞭,就像是吐出了信子的毒蛇,虽然面容伤已经有了岁月的痕迹,却依然能看出年轻时候的美艳。 “好定力,原来我还以为下午感觉到的杀气是自己的错觉,结果却发现钥匙不见了,若不是我多留了些心,或者你再稍稍晚半刻出来,也许我还真的发现不了你。” 万毒仙子抱着胳膊,肆意地打量了林枭一番,虽然林枭脸上做了些伪装,却还是不难看出他的年龄,至少在万毒仙子眼里看来,这不过是个不入流的小辈而已,目光中也多了几分轻视和不屑。 “这野狗虽然不听话,但也到底是我养大的,你想碰我的东西,就把命留下来吧。” 听到这话,林枭的愤怒终于按捺不住地爆发出来,虽然明知道自己不应该和这女人交手,也明知道自己应该在第一时间就该自顾自地去逃命,可他放不下身后的齐陵。 “他是人,不是你说的畜生!” 万毒仙子嗤笑了两声,反问道:“他不会说话,不识字,不懂人类的感情,不通人间之事,如何就是人了?不过是条长得像人的狗罢了,不过就算是狗,他也是我的狗,轮不到你来惦记。” 林枭咬着牙,缓缓抽出了身后的剑,将齐陵挡在了自己后面。 “我要带他走。” 万毒仙子怔了怔,顿时狂笑起来,嘴角尽是不屑和嘲弄:“带他走?你还是想想自己能不能走吧!” 林枭没说话,眼中满是戒备,却握紧了手中的剑柄,万毒仙子当真是没把他放在眼里,就连平日里最擅长的毒术都懒得使用,直接甩出了手中长鞭,仿若惊蛇乍起,猛地袭向了林枭。 林枭对这女人颇为忌惮,深知她最恐怖的不在于功力而是那防不胜防的毒,可万毒仙子却像是猫捉耗子一般与他拆着招,死死地压制着他,不过三十几招,林枭便已经彻底落入下风。 直到两个人开始交手,林枭才终于明白了自己与这种早就扬名江湖的高手之间的差距。 那种功力和经验上的巨大鸿沟是任何技巧和招式都没有办法弥补的,他的心沉入了谷底,没有想到自己倾尽全力竟然都没能把万毒仙子的真本事给逼出来。 就当万毒仙子的长鞭席卷而来,缠绕在林枭的脖颈上时,林枭心里发狠,不躲不闪,一剑朝着万毒仙子的心口刺了过去。 然而他的剑并没有刺入万毒仙子的身体,而是被一双带着银丝手套的手给挡了下来。 “天蚕手套,刀枪不入,水火不侵,想必你这种小辈应该是没见识过的。” 万毒仙子连连冷笑,此时也认出了林枭的身份。 “惊魂剑果然厉害,看来是林家的大公子过来了,只不过你这小子功力太差,实在发挥不出这惊魂剑的威力,倒也可惜。” 林枭目光凛然,刚要行动,可脖子上瞬间被她的长鞭勒紧,窒息的感觉铺天盖地地袭来,脖颈上传来的力量更是让林枭眼前瞬间一片漆黑,噗通一声就跪倒在地上。 万毒仙子收紧了手中的鞭子,虽然嘴角上还挂着微微的弧度,而眼中的狠毒却让人不寒而栗。 “林大公子,现在江湖中那么多的人都找不到你,没想到你却自己跑到了我这里,那我可就不客气了,这就把你的小命送给谢家!” 说完她舔了舔殷红的唇角,手腕轻转,当即就要把林枭的脖子生生地拧下来。 就在这时,突变惊起,一道黑色的人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了万毒仙子的身后,她手上的力道尽数都在对付林枭的鞭子之上,对于身后毫无防备,只觉得后背猛地生出了一股寒意。 万毒仙子大惊,猛地回过头,随即便对上了一双幽暗森然的眸子,暗藏血色。 之前林枭只解开了齐陵脖子上的锁链,还未来得及解开他手上的铁索,所以他的双手依然无法行动,却张口咬在了万毒仙子的咽喉之上。 万毒仙子的瞳孔瞬间放大,眼前仿佛绽放了无数血红色的花朵,她喉咙中发出了诡异的轻响,张了张口,眼中满是诧异和震惊。 片刻之后,她缓缓地倒在了地上,手里握着的鞭子也落在了一旁。 ※※※※※※※※※※※※※※※※※※※※ = =第一周要压压字数,这周先暂停两天,后面补更。 (每次开新书第一周都要抱头鼠窜地断更......qaq) 高糖预警,轻微剧透:齐陵要爬床了,齐陵要强行爬床了,齐陵要把林阁主敲晕了自己强行爬床了!! 感谢在2020-09-02 09:31:23~2020-09-03 09:18: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请输入2-5个字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10 章 齐陵松开了嘴,口腔中满是鲜血的味道,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目光凶狠异常,就连清秀的脸庞都显得狰狞起来。 “咳......你、你......” 万毒仙子倒在地上,捂着自己鲜血不断涌出的咽喉,再也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我不许你动他。” 齐陵的声音低沉暗哑,发音却很清晰,林枭疯狂地咳着,身上同样狼狈不堪地遍布伤痕,然而他却没有时间考虑这些,他怔怔地看着齐陵,不敢相信刚刚的话是出自他的口中。 齐陵身子晃了晃,终于体力不支再次倒了下去,林枭大惊,连忙将他扶住,却发现这人在说了那句话之后就仿佛没了意识,脸色惨白地晕了过去,手上却又攥住了他的袖子。 他抱着齐陵单薄的身子,心里无比复杂,如果说一开始他对于这个少年只是单纯的好奇和同情,那此时就已经说不清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了,只不过他确定,自己一定要把齐陵带出去。 林枭看了看倒在地上的万毒仙子,此时她喉管已经被齐陵咬破,出气大于进气了,脸上也布满了死灰之色。 她到最后都没想到,自己平日里叱咤风云,虽然是女子之身,却在武功上碾压了各路英雄豪杰,最后竟然连毒都没放就被人给杀了。 说到底,若她没有大意,若她真的有将齐陵放在过心上,也不会陷入死局当中,毕竟就以当时林枭的武功和齐陵的状态来讲,就算他们两个联起手来都不是万毒仙子的对手。 林枭叹了口气,将齐陵抱了起来,这时他才发觉这人身体轻的吓人,就像是没有重量似的,心中不由得更加心疼了几分,匆匆忙忙地就带他离开了那里,甚至都没有时间去处理狼狈的现场。 两个人都是遍体鳞伤,谁也不比谁好到哪去,林枭中了万毒仙子两掌,就连脖子都差点被人拧断,直到他回去的时候,上面还留着一圈深深的痕迹,颜色青紫恐怖。 最后他带着同样重伤的齐陵躲进了客栈之中,只是简单地处理了下伤口,又给他喂了颗药丸,便也倒在齐陵身边晕了过去。 到了第二天,林枭幽幽转醒,还没等他彻底回过神来便发现有一双黝黑的眼睛正不错神地盯着自己,齐陵目光茫然又疑惑,还带着几分依赖和信任。 “你没事了?” 林枭头疼的厉害,脖子上更是火辣辣地剧痛,就连发出的声音都是沙哑的,自从他离家之后,还从未落到过这种狼狈不堪的境地,即便是当初被谢家悬了红榜,他都不曾受过这么严重的伤。 齐陵似乎正在出神,反应了片刻之后才缓缓地点了点头,林枭看着他身上还有嘴角边残留的血迹,轻轻地叹了口气,直接抬起袖子给他擦了擦,在这过程中,齐陵始终坐在他身边一动不动,乖得让人心疼。 林枭目光动了动,勉强扯了扯嘴角,笑着摸了摸他的头,这次齐陵虽然身体有些僵硬,却没有躲闪,就那么定定地看着他。 “那女人死了,以后你就自由了。” 齐陵歪了歪头,因为他学会说话写字的时间还太短,还没有学到自由这个词,所以并不太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林枭看着眼前懵懵懂懂的少年,表面上还是如当初一般冰冷淡漠,可手中始终紧紧地攥着自己的袖子,他心里有些发软,低声道:“你还记你家吗?” 齐陵顿了一下,眼中愈发的茫然,这次他倒是听懂了林枭的意思,只不过他很小的时候就被万毒仙子给抓了过去。 二十个孩子扔进深山老林,除了面对那些毒蛇猛兽,更要防备这些同伴带来的危险,等他最后走出来的时候,早就不记得之前的事情了,更何况后来又被那女人喂了药,原本就不太清晰的记忆彻底化为碎片,再也无法找回。 林枭又叹了口气,倒是没多想别的,只不过觉得齐陵现在除了自己的名字之外什么都不记得,更是对人世间的事情丝毫不知,就这样放他离开自己也实在放心不下,于是也下了决定。 “你跟我走吧,我先教你些应该知道的东西,若是以后你又想起了什么或者是想走了,到那时我再让你离开。” 因为他这一次说的话太长,齐陵似乎都没太听懂林枭的意思,不过他听懂前半句话了,黝黑的眼睛顿时亮起了惑人的光彩,看向林枭的目光也更多了几分依赖。 “嗯。” 齐陵抿着唇,看了看自己拉着林枭袖子的手,不知道为何心里头多了点不一样的感觉,他思考了许久,都不明白那种又热又软似乎还很喜欢的感觉是什么,但他知道,自己不想放手。 于是林枭从那之后就把齐陵带在了自己身边,因为齐陵什么都不懂,于是他便走到哪就把他带到哪,从教他完整地说话写字开始,将正常人需要学会的事情都一点点地都补给了他。 齐陵学的很快,不到三年的时间就已经与常人无异,只是话少了些,性子也冷淡许多,只不过林枭也发现他与正常人还是有些不太一样。 齐陵的身体素质极强,反应敏捷迅速,虽然最开始没学什么正经的武功路子,可出手干脆果决,狠辣刁钻,是练武的极佳人才。 然而这些都是有代价的,他在情感上十分迟钝,对于有些情绪的反应也比常人迟缓很多,林枭花费了大量的时间让他明白了什么叫喜欢,什么叫讨厌,可是再深一点他便不能理解了,比如说恨,再比如说,爱。 林枭的回忆如同潮水般褪去,他呆呆地看着眼前的木雕,心中的苦涩无法言表。 他知道齐陵不懂感情,是真的不明白,就像是缺失了那一部分的感应能力,所以他才更加感到无力。 齐陵能给他一切,给他强力的帮助,给他完全的信任和忠诚,甚至能把自己的命都给他,可齐陵没办法给他想要的感情,因为他压根就没有那东西。 最让林枭无奈的事情便是在他还没教会齐陵什么是爱的时候,他自己却已经无法自拔地爱上了这个男人。 “教了一辈子也没教会,果然真是块木头。” 林枭苦笑,伸出手指在那木头人上敲了敲,就见那小人呆呆地看着自己,模样倒是与齐陵本人分毫不差,若是他这么去敲齐陵的脑袋,估计那人也只会露出这样的神情。 到了夜里,林枭躺下休息,这些时日他也确实劳累,很快便沉沉地睡了过去,梦中断断续续地又想起了许多上辈子和齐陵纠缠在一起的记忆,还是能清晰地想起齐陵微红的双眼和在床笫上他小声的呜咽。 他睡得很不踏实,仿佛又回到了上辈子当中,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将齐陵按在了身下,齐陵的目光茫然又无措,当他吻下去的时候,身体明显僵硬了许多,似乎在极力地在忍耐。 可自己却强行咬住了他的喉咙,看着这人红了眼眶,将低喘尽数咽了回去,他甚至还想起了当时齐陵的挣扎,身体的轻颤,还有那因为极力克制和隐忍手臂上爆出的筋络。 他清楚地看见齐陵被自己压在身下的时候,神情是那样的苍白无助,最终还逼着他自己放下了所有的反抗。 当时若不是自己,他一定会杀了那个人吧...... 林枭怅然,他不敢想当时齐陵被自己压在身下的时候是怎样的心情,那人真是忠心,从头到尾都没有半分反抗,不管自己对他做什么他都默默承受,可自己要的根本就不是那狗屁忠心! 就在林枭在不断纠缠的噩梦中挣扎时,夜色愈发深沉,不知不觉就到了子时,一道黑色的影子悄然出现在了他的房内,如同落叶无声,并没有引起林枭的警觉。 齐陵警惕地朝着林枭床上看了看,听了听那边的动静,在确认林枭正在熟睡之后,这才微微松了口气,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 他看着林枭紧紧皱起的眉头,还有那急促的呼吸声,当即想要唤醒他,最后又生生止住。 齐陵的眉头也悄悄地皱了起来,凑到了林枭身边,没敢碰他,只是小心翼翼地将被子提了上去,然后严严实实地将四个角都给掖好,把他家主上包的严严实实 在做完这一切后,他并没有着急离开,而是就那样默默地看着林枭许久。 他记得自己刚刚跟着林枭的时候,晚上睡得不踏实,半夜经常会惊醒,林枭知道后,每天睡前就这么把他用被子裹住,然后他便能踏踏实实地睡过去,所以后来他也学会了这样给林枭盖被子。 齐陵知道自己与别人不一样,他很久以前受过刺激,身体本能地排斥旁人靠近,因此也从不与任何人亲近,在碰见林枭之前,哪怕有人离他稍稍近一点,他都会想把那人的脖子拧断,更不要说身体上的碰触了。 可主上与旁人不同,齐陵愿意让他碰,就是身体的反应总不受控制,每次林枭摸他的时候,他都得逼着自己的身体不要反抗和挣扎,不过林枭见了他忍耐的模样,脸色便会难看起来。 齐陵心中暗暗气恼,总觉得自己就是因为有这个毛病,所以之前才总是惹主上不高兴。 他后来练习了好久,如今这毛病倒是好了,也终于能控制住自己的反应,至少不会再抵触林枭的触碰和靠近,但主上怎么还不摸他了?! 想到这里,他有些委屈地站在林枭床头,脑子里想的都是怎么才能让主上再像以前那样摸摸他抱抱他。 次日,林枭终于从梦魇中挣脱出来,他睁开眼睛定定地看了床顶许久,幽幽地叹了口气,刚要起身的时候身体却瞬间顿住。 他眯着眼睛看了看自己被人压得严严实实的被角,只觉得这一幕相当的熟悉,眉梢立刻高高挑了起来。 嗯?看来昨晚他这房里进人了??? ※※※※※※※※※※※※※※※※※※※※ = w = 一爬床!林大鸟懵逼! 二爬床,林大鸟倒地! 三爬床,林大鸟奋起! 四爬床...... ps:你们再忍忍,我也很想正常更新,但是字数真的压不住了......嘤唧,别离开我!礼拜四开始,如果再不日更,老北挥泪斩大鸟!感谢在2020-09-03 09:18:36~2020-09-06 23:50: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语、请输入2-5个字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夜轻奏 117瓶;学不下去想蒋丞 10瓶;故渊 2瓶;shakata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11 章 林枭躺在床上,被子裹得严严实实不露一点缝隙,可他知道这绝对不是自己半夜的时候盖得,而是有人特意跑过来给他掖好了被子,至于是谁,他连猜都不用猜。 齐陵这习惯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上辈子自己没有察觉,只是每天莫名地醒过来就发现自己被裹得密不透风。 当时林枭虽然心里疑惑,只不过因为没受到什么损害,也没丢什么东西,他还当是自己夜里睡着的习惯。 直到后来他天天晚上搂着齐陵睡,某天夜里喘不上气无意识地醒来,却发现有人正在窸窸窣窣地给他掖被角,那时他才知道背后的始作俑者是谁。 林枭抿了抿唇,嘴角不受控制地朝上扬了扬,倒也没着急起来,而是又往被子里缩了缩。 他还记得当时自己睁开眼睛看着齐陵的时候那人的表情有多慌乱无措,手里头还拿着一块被角傻呆呆地就坐在了床上,眸子都蒙上了层水雾。 到了现在,他想起那时候齐陵被吓傻的模样都忍不住地想笑,实在无法想象狠厉如齐陵竟然还会露出那样的神情,只教人想更加狠狠地欺负他。 林枭低低地笑了两声,无奈地摇了摇头,不禁感慨,在上辈子自己抱了齐陵之后,这应该是为数不多的愉快回忆了。 虽然明知道自己房内昨夜又溜进了人,但是林枭也没打算仔细追究,只是有些后悔自己怎么就睡了过去,也不知道那人是几时溜进来的。 只不过现在齐陵身上带着伤,估计跑过来的时候也不敢惊动别人,这大半夜折腾的习惯也得让他改改,毕竟要是天天晚上都不睡觉,那身体能吃得消么! “韩剑。”林枭在床上蹭够了,这才懒洋洋地起了身,出门找到了那个还有些不太成熟稳重的下属。 “告诉守在我房外的暗卫,这几天加强警戒,不许任何人靠近。” 韩剑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不明白主上怎么又把这事特意强调了一遍这件事情。 林枭斜着眼睛看着他,冷笑道:“我看你们就是太悠闲了,连我房内进了人都不知道,这以后若是有人拿着刀摸到了你们枕头边上,你们也这样毫无所觉?” 这下韩剑更加震惊了,不敢置信地看着林枭:“主上房里进人了?是谁这么大胆子?您没事吧?” 林枭垂下了眸子,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这次算了,以后让暗堂的人都警醒点,再放人进来,我定要重罚。” 韩剑点了点头,虽然有些奇怪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能避开暗堂的监视跑到了林枭房里,不过有人能闯进阁主房里这就说明警卫确实松懈,他怒气冲冲地朝着暗堂走去,结果还没等到地方的就被人拦住。 韩剑不是个脾气好的,在整个落日阁内除了林枭之外,他也就是比较怕齐陵,当被人毫不客气地拉住之后,顿时转过头就要发火。 结果在看清来者的面容之后,他瞬间又把所有的脾气都给压了回去,强行换成了明媚扭曲的笑脸。 “齐堂主?” 韩剑心里暗道:卧槽,这活人勿近的齐阎王不是在东暖阁养伤么,他怎么跑出来了?! 齐陵皱了皱眉,看着韩剑那怪异的笑容似乎有些嫌弃,冰冷的眼眸微微眯了眯。 “你来暗堂做什么?” 韩剑被他盯着后背阵阵发寒,险些维持不住那本来就颇为勉强的笑容。 “嗐,这本来是你管着的地方,我哪敢插手,这不是刚刚阁主跟我说昨天夜里好像有人进他房间了,所以我这才跑过来让值夜的兄弟们都警惕点嘛。” 在听到他说林枭察觉有人进他房间的时候,齐陵身体微微僵硬了一瞬,随即又立刻恢复正常,冷冷地朝着他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韩剑怔了怔,也没有多想,爽朗地笑了笑,想要拍拍齐陵的肩膀,结果手刚刚伸出去,就见齐陵看向他的目光骤然冷沉,全身上下都散发出危险的气息。 他讪讪地将手给缩了回去,似乎颇为尴尬。 “好,那就拜托齐堂主了。” 齐陵冷冷地看着他不说话,韩剑勉强笑了笑,有些狼狈地离开,发现他果然只有对待阁主的时候才会稍稍温和一些,换了旁人,竟然是近身都不愿意。 等韩剑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之后,齐陵抿了抿唇,转身踏进了暗堂之中,唤来了自己的属下。 “晚上阁主那里依旧由我亲自看着,你们去忙自己的事情。” 那名属下听到这话之后心里也有些惊讶,却什么都没问,默默地点了点头。 齐陵将事情吩咐下去之后没有敢在暗堂多留,立刻折回了自己现在住的东暖阁,果然他刚刚从窗户外面翻进来,就听见了林枭走过来的脚步声。 他迅速地把自己身上的外袍解了下来,随手丢在不远处,自己则穿着中衣嗖地一下子窜到了床上。 因为动作太过于仓促,里面的衣服都被他扯开了不少,隐隐地露出些苍白的皮肤,可他却顾不得这些,只是使劲地搓了搓自己微凉的手掌,直到上面多了些暖意才停下来。 齐陵深深地吸了口气,将自己的呼吸调整成了平日里的模样,还没等他躺下,林枭就推开门走了进来,正好看见他干巴巴地坐在床上,似乎正在出神,看起来有些奇怪。 只不过若是别人林枭还会觉得哪里有些异样,可若是齐陵这样坐在床上发呆,他倒是觉得还蛮符合这个人的性子。 “在想什么?” 林枭笑了笑,走过去颇为正常地摸了摸齐陵的手,在感觉上面不凉之后,神色这才和缓了许多,而齐陵心里也悄悄地松了口气,可眼角地余光却一下子瞥见自己扔出去的外袍上竟然挂着一片枯黄的树叶,当即悬起了心。 齐陵:!!! 也许是感觉到了他的僵硬,林枭的嘴角的笑意收敛了不少,暗骂自己又忘了保持距离,默默地收回了自己握住齐陵的手。 齐陵还没从那树叶带来的惊慌中缓过神来,突然感觉到了手上离开的温暖,他诧异地抬起头看了看林枭,眼中有些茫然和委屈。 唔?主上怎么不拉他手了??? 林阁主看见了他这副神色,于是又成功地回错了意,以为齐陵是在责怪自己将他锁在了东暖阁内,恍惚之中,这一幕与记忆中重叠,仿佛又回到了上辈子自己囚禁齐陵时候的模样。 “我......” 林枭张了张口,声音突然哑了下来,却说不出完整的话,齐陵疑惑地看着他,不明白他想要说什么。 “今天天气好,若你的伤没什么大碍,我带你出去走走吧。”林枭低声说道。 齐陵眼睛微亮,主上这意思是说只有他和自己两个人一起出去吗? “好。” 见齐陵这般干脆的答应下来,林枭心里愈发地印证了自己之前的猜测,不由得更加感到无奈和苦涩,却还是帮着齐陵将衣服穿好,也没注意到那上面挂着的落叶。 两个人一同踏出了东暖阁,林枭也没打算在落日阁里晃悠,这些时日谢家还算太平,他索性带着齐陵驾车来到了城里,想带他四处看看。 虽然说这些年齐陵已经学到了不少东西,可他对世间的了解还是很少,有许多东西都没见过。 林枭看着齐陵打量着周围的模样,带着些茫然和好奇,心里有些发软。 “前面有家面馆,不太起眼,但是味道不错,我带你去尝尝看?” 齐陵乖乖地点了点头,那温顺的模样看得林枭心头发热,刚想要拉住他的手,可一想到之前齐陵身体的僵硬,他忍了忍,最终还是把手缩回了袖子里。 没想到就在这时,齐陵突然主动拉住了他的袖子,朝着他身边蹭了蹭,目光温和。 “主上去哪,属下就去哪。” 林枭心里狂颤,怔怔地看着眼前乖巧的齐陵,虽然理智叫嚣着让他拉开一点距离,让他不能再这样沉沦下去,可他却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至少他现在确实没有本事能把这人推开。 他微微错开眸子,低着头说道:“跟紧了。” 见林枭这次没有躲开自己,齐陵心头里的烦躁也逐渐消散,抿了抿唇,低低地嗯了一声。 两个人并排走在路上,齐陵一直拽着林枭的袖子没有松开,林枭只当是他不习惯突然出现在吵杂地人群当中,所以才紧紧地抓着自己,可嘴角却还是止不住地上扬。 他故意加快了些脚步,走的更快了一些,果然齐陵始终都牢牢地攥着他的袖子,紧跟在他的身边,两个人莫名其妙地就开始在路上风风火火地快速走了起来,也不知道赶得哪门子的时间。 不过这段让林枭极为欢喜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他带着齐陵踏进了一家名为“清梅居”的小店,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齐陵到了此时也不得不松手,默默地坐在他的对面。 林枭看着自己袖子上的褶皱有些遗憾,却没有表露出来,只是面色如常地唤来了店里的小二,点了几个小菜和两碗阳春面,又给自己要了壶青梅酒,给齐陵倒的却是碗温水。 “你向来不喝茶的,如今伤还没好,碰不得酒,就先喝点水吧。” 齐陵没说话,作为走夜路的人,他不仅不喝茶,其实酒也是不碰的,因为那些味道会暴露自己的行踪,只不过他看着林枭似乎颇为喜欢这里的青梅酒,心里也有些好奇。 唔,不知道主上喜欢的酒是什么味道? ※※※※※※※※※※※※※※※※※※※※ 感谢在2020-09-06 23:50:45~2020-09-07 23:20: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故渊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12 章 林枭将做好的阳春面放在了齐陵面前,看着他埋头乖乖地吃着,心里说不出的喜欢。 “当初我与林家决裂,身无分文,还是这家店的老板给了我一碗面吃,当时便觉得天底下没有比这更好吃的东西了,后来只要有机会,我都会过来吃点东西,总觉得他们家做的东西跟外面的不一样。” 齐陵听到这话抬起头看了林枭一眼,见他自顾自地端着酒杯轻轻地抿着,又默默地将头埋了下去,认认真真地品尝着林枭说的面,可不管他怎么吃都没觉得这面和外面的有哪里不同。 就在这时,一个腰上系着蓝色襜衣的女人走了过来,顺手给他们的桌子上加了一盘花生米。 “你每次都是独自过来,难得这次竟然还带了朋友。” 那女人似乎是认识林枭,轻笑道:“怎么只要了一壶酒?” 林枭也笑着点了点头:“嗯,他现在是不能喝酒的,所以也只有我一个人喝,今日怎么没见着宋叔?” 那女人哼了哼,撇了撇嘴:“这不是前些日子家里的车坏了,我让他找人去修,那抠门的舍不得花钱,非要自己试试,这不是还在后院倒腾呢,累的满身臭汗,连饭都没心思吃了,就是为了省那几个铜子儿。” 林枭失笑,无奈地摇了摇头:“宋叔年纪不小了,哪还搞的来这些,胡婶还是劝劝他吧。” 被他叫做胡婶的女人嗤笑了一声,嘴里头还嘀咕着:“有什么劝不劝的,等他饿死了到下面做个吝啬鬼,也让那些小鬼们都笑话笑话,说是开饭馆的为了省那点银子,都能把自己给饿死!” 林枭听到这话又忍不住笑了出来,果然见那女人虽然嘴上骂着,可还是转身拿起了旁边放着的一碗面朝着后面走去,分明还是心疼自家男人。 此时齐陵吃完了面,抬起头来就发现林枭仍侧着头看着那女人离开的方向,眼里带着些他不懂的羡慕。 “主上?” 齐陵呆呆地唤了一声,而林枭也一下子回过神来。 “你倒是吃的快,我这酒还没喝完呢。” 林枭笑了笑,又给自己的杯子满上,齐陵怔怔地看着那被子里清澈的酒液,眼中愈发的好奇。 “怎么,你也想尝尝看?” 林枭看着他那眼巴巴的模样,感觉有些好笑:“这是他们家自己酿的青梅酒,底子里加的却不是寻常米酒,要更烈一些,你伤口没好,还是别碰了。” 齐陵抿着唇,目光有些黯然失望,许久之后才小声地说了声是。 见他这样,林枭喉咙动了动,说不是是心疼还是心软,无奈地叹了口气:“要不然......就让你尝一口?” 齐陵眸子瞬间亮了起来,清秀的面容仿佛在这一刻都散发出了不一样的光彩,林枭呼吸微窒,举着杯子的手就那样停在了半空,仿佛是某种无声的邀请。 齐陵怔了怔,以为他是懒得去找别的杯子,于是站起身将手撑在桌子上,身体凑了过去,低下头就着林枭的手抿了一口,随即不自觉地舔了舔唇,微微吐了下舌头,果然感觉这青梅酒有些热辣。 林枭此时已经惊呆了,他错愕地看着突然凑过来的齐陵微微垂着眸子,身体挡住了他身前的阳光,只能依稀地看见那轻颤的睫毛和浅色的唇瓣上反射的水光,即便如此,他的手都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好喝吗?”林枭呆呆地问道,不错眼睛地盯着齐陵露出的那一点粉嫩的舌尖,放在桌上的左手不知何时就攥成了拳头。 齐陵抿了抿唇,看着林枭并没有介意自己用他的杯子,突然心情就变得非常好,于是弯了弯嘴角,低低地嗯了一声。 林枭喉咙动了动,早就忘了自己刚刚说的不让齐陵喝酒这件事情了,他端着酒杯,感觉自己好像在喂着一只小兽,心脏疯狂地在胸腔中跳动,眼中除了齐陵再无任何一个人的身影。 “还要吗?” 他的话音刚落,就见齐陵又嗯了一声,快速地点了点头,眸子黑亮温润,没有半分冷厉和煞气,在自己面前尽是温暖和柔和,就连嘴角都勾着很浅很淡的弧度。 林阁主像是被蛊惑了一样又将酒杯倒满,果然齐陵又毫无防备的凑了过来,唇瓣就贴在酒盏之上慢慢地抿着,因为逆着光的原因,身体外侧都像是镀了层金边,面容白皙清秀,漂亮的不可思议。 一杯,就让他再喝一杯...... 林枭眼中满是痴迷,指尖微抬,若有若无地蹭到了齐陵的脸上,齐陵似乎毫无所觉,将杯子里的酒喝完,眼眸中渐渐地浮现出了一层水雾。 “还能再来一杯吗?”齐陵小声问道。 林枭定定地看着他,虽然理智让他拒绝,可却根本下不去这个狠心,恍惚中他信誓旦旦地告诉自己,就再纵容他最后一次。 “好。” 一个时辰之后,齐陵醉倒在林枭身旁,抱着他的胳膊不肯撒手。 林枭也不记得齐陵是什么时候离开了他的座位跑到了自己的旁边,只是等他清醒过来的时候,发觉两个人的位置已经不再是最初的模样。 “齐陵?” 林枭苦笑着看了看被喝光了的青梅酒,推了推齐陵的身子,可齐陵此时似乎已经醉的有些意识不清,怀里紧紧地抱着他的胳膊,眼睛被酒气熏得朦胧又茫然。 “唔?” 齐陵呆呆地抬起头,看了看林枭,似乎还记得他的身份。 林枭额角轻跳,感觉事情已经发展到了有些失控的地步,他想要将齐陵扶起来,没想到这人身子一软,索性彻底都靠在了自己身上。 随着熟悉的气息骤然贴近,林枭呼吸一窒后立刻变得混乱起来。 “齐陵,你醒醒,我带你回去。” 林枭想要把自己的胳膊从这人手里抽出来,无奈齐陵搂的死紧,像是落水的人抱着最后一根稻草,根本就不肯松手。 最后他没了办法,轻轻地拍着齐陵后背,低声哄着:“听话,让我抱你回去。” 齐陵似乎犹豫纠结了一番,有些不乐意地皱起了眉,似乎怕林枭是在骗他,林枭又是无奈又是好笑,拉着他的手往自己脖子上放。 “要不然你搂我脖子?你这样抓着我的手,我没法抱你。” 齐陵这才终于松开了手,乖乖地圈住了林枭的脖子,林枭深深地叹了口气,将人直接抱了起来,随着怀里传来了那温暖柔韧的触感,曾经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让他心血澎湃,缓缓地收紧了手臂。 落日阁的地址不在城里,而是在城外,林枭叫了辆马车,然后带着齐陵坐了进去,从始至终齐陵都搂着他的脖子窝在他怀里,双眸紧闭,呼吸略急,脸上还带着几分不明显的潮红。 林枭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一样,紧紧地抱着人,舍不得有半刻松手,若不是齐陵醉酒,他根本不可能这般亲昵放纵,即便这样,他还是觉得两个人此时的距离实在太过危险了些。 齐陵对他是不会防备的,可林枭不相信自己。 林枭把齐陵的胳膊从自己脖子上轻轻地拉了下来,也许是姿势确实不太舒服,齐陵顺从地松了手,两只手却都攥紧了林枭身前的衣襟,迷迷糊糊地又往他怀里蹭了蹭。 林枭一边苦笑一边叹气,想要两个人的距离分开一些,可齐陵死活都不肯,被拽的急了连眉头都紧紧地皱了起来,仿佛跟他较上了劲儿。 折腾了半晌之后,林枭累的气喘吁吁,到底还是没能将两人分开,齐陵虽然睡着,可似乎被他打扰的有些烦躁,眉头越皱越紧,最后干脆搂在了林枭腰上,推都推不开。 最后林枭不得不放弃,颇为生无可恋地被人就这么抱着,说不清楚是折磨还是享受。他从来都不知道,这小子喝多了之后竟然是这般难缠! 见终于没有人再拉扯自己,齐陵的神情这才放松了下来,身子微微地靠在林枭身上,面上也多了些柔和。 林枭这一路如同被温水煮熟的□□,后背都要湿透了,最后自暴自弃地将人往怀里搂了搂,算是给自己的某种慰藉,却不得不更加努力地忍耐心里头的躁动和脑海中那些疯狂的念想。 等他终于将齐陵抱回东暖阁放在床上的时候,林枭也说不上是解脱还是不舍,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齐陵被他放在床上之后,竟然还攥着他的衣襟不肯松开。 这不是要命了么! 林阁主额头上的青筋都快跳出来了,他刚刚抱着齐陵一路就已经险些控制不住,若是真纵容自己再这样发展下去,岂不是又要做出和上辈子一样的事情来?! 他狠了狠心,最后不得不咬着牙将自己衣服给解了下来,轻轻地摸了摸齐陵的脑袋。 “放心,这辈子我永远都拿你当兄弟。” 林枭低低地说着,不知道是说给齐陵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他给齐陵盖好被子之后,颇为狼狈的离开了东暖阁,并没有看见在他离开之后齐陵睁开了眼睛,默默地看着手里的衣服许久,最终抿着唇抱在了怀里。 唔,主上不喜欢抱着他睡了...... 齐陵委屈巴巴地躺在床上,一口咬在了林枭留下来的外袍上面。 ※※※※※※※※※※※※※※※※※※※※ 小剧场: 某日齐陵醉酒,林阁主留下外袍一件 某日齐陵小憩,林阁主再次留下外袍一件 ...... 许多年后,林阁主从齐陵床底下翻出了一个箱子,看着里面满满的都是自己不知所踪的外袍,沉默无语,当夜齐陵被人扒走了所有衣服,光溜溜地睡了一宿。 感谢在2020-09-07 23:20:50~2020-09-09 12:29: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语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故渊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13 章 齐陵躺在床上,虽然暖阁之中并不冷,可他仍然控制不住地往被子里缩了缩,只觉得手脚都是凉的,曾经他对此很是习惯,可在上辈子被林枭抱着睡了几个月后,他突然就不习惯自己孤零零地睡了。 他感觉自己还是更喜欢主上躺在自己身边时候的感觉,那种人体带来的温暖是任何被子或者是火炭都无法代替的,可那是他还控制不住自己身体的反应,经常不自觉地露出防备的姿态,为此他也能感觉到林枭的失望和难过。 当初他被林枭捡了回来,除了杀人,他什么都不会,就连说话都很勉强。 是林枭不厌其烦地教他读书识字,教他内功心法,带着他学习武功招式,也是林枭拉着他走入了人群当中,让他尝到了世间的食物,看见了山河大地,可以说,若没有林枭,根本就没有今日的齐陵。 因为蚀心草的原因,齐陵碰见林枭之前的记忆已经彻底忘尽了,唯一记得的只有林枭,仿佛只有从碰见他之后开始,齐陵才渐渐地像个人了,在那之前皆是一片混沌,仿佛没有开灵智的野兽一般。 换句话说,齐陵有时候都觉得自己是被林枭养大的,毕竟他的记忆始于林枭。 所以他从被林枭带走的那一刻就决定,这辈子一定要寸步不离地跟着他的主上,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他,只要是主上想要的,他都会给,哪怕是自己的身体,或者是生命。 可他也知道,不论自己看起来再怎么正常,再怎么像一个人,终究是伪装罢了,他与别人不一样,嗜血和杀戮的欲望是沉淀在身体中的,所以才会抗拒别人的靠近。 林枭曾经教他什么叫喜欢,什么叫讨厌,他很努力地去学习过,可心里都来都没有任何感觉。 就比如今日林枭喜欢的那家人做的面,他也只是觉得是可以让他活下去的食物而已,没有任何其他的意义,即便换成了山里的野菜,只要是能让他不被饿死,那对他来说都是一样的。 齐陵蜷缩在床上,眼中满是茫然和混乱,他将林枭的衣服抱在怀里,将脸埋了进去,可以闻到林枭身上的气息,那种让他感觉安心的味道。 这就是喜欢吗? 齐陵皱了皱眉,还是不太明白这两个字的意义,若是这样说,那他喜欢主上穿过的衣服,用过的杯子,也喜欢和主上抱着一起睡,除此之外也没别的喜欢的东西了,那他是喜欢这些东西还是喜欢主上? 他想了许久,不太灵光的脑袋中最终下了一个定论,他好像就是喜欢主上,嗯,是这样没错。 齐陵抿了抿唇,咬着林枭的衣服轻轻地磨着牙,黝黑的眸子亮亮的,还带着几分酒气上涌后留下的水雾,不自觉地用脸颊在衣服上磨蹭着,渐渐地从耳畔到脸侧都开始红了起来。 他现在已经把那些毛病都改了,可为什么这辈子主上不喜欢摸他抱他了? 齐陵陷入了无限的郁结当中,他还记得上辈子主上告诉他们是兄弟的时候,那种感觉十分奇妙,似乎整个人都活了过来,他在那一刻感觉到自己真的像个人了,每次主上拉着他的时候,他都能感觉到自己体内躁动的血液和心里溢出来的温暖。 兄弟,他将这个词刻在了脑海中,每次想起来的时候都不会不自觉地感到喜悦。 因为在他有了兄弟之后,有人陪着他吃饭,有人抱着他睡觉,有人那样定定地看着他,眼里都是他一个人的身影,哪怕他双手血腥,那个人都不会有半分嫌弃,总是那样耐心温柔地陪着自己。 齐陵以为这就是自己想要的,直到那一天他的主上将一个吻印在了他的唇上。 没有人知道那一刻齐陵的心跳都要停了下来,那种感觉比他学会兄弟那个词的时候更加奇妙,血液仿佛都沸腾起来,齐陵的身体都开始不受控制地轻颤,仿佛是极致的渴望,又不得不按捺住本能的反抗。 他怕自己伤了林枭,拼命地克制着自己身体嗜血的冲动,因为那极致的忍耐,他当时咬在了自己的手腕上,尝到了鲜血的味道,可不知道为何一抬头看见的却是主上黯然难过的模样。 还没等齐陵想明白那一切,身子下面便传来了撕裂的感觉,他在瞬间失去了身体的掌控权,可他愿意,只要是林枭想要的,他什么都愿意给,于是他放弃了所有抵抗,甚至封住了自己的穴道,可他不明白为何主上眼中却越发的苦涩? 那一次之后,齐陵发现主上开始渐渐地疏远他,却将自己关了起来。 如果说林枭希望他不要出去,那他就乖乖地留在屋子里,哪都不去,可离开了暗堂的他被整日锁在房内,不能接任何任务,也就不能找机会见到主上,两个人见面的时间少的可怜。 齐陵还记得当时自己经常几天都见不到林枭的身影,只能黯然地看着窗外,等着主上主动来找他,可林枭每次抱他的时候目光越来越痛苦,来找他的次数也越来越少,到了最后,齐陵终于明白了之前林枭教过他的另一个词,恐惧。 他害怕林枭就这样消失在自己面前,再也不会出现了,所以每次林枭过来的时候,他都更加的小心和谨慎,努力地去学那些林枭教他的东西,可越是这样,他感觉自己被林枭推得越远,仿佛被一股不可反抗的力量渐渐地推离了林枭的生命。 还没等他想明白这些事情,他上辈子的生命就终结在了林枭怀里,临死之前,他恍惚中好像看见主上哭了,可他也好想哭,好想问问主上,为什么这么久都不来找他? 齐陵呜咽了一声,死死地搂着林枭留下来的外袍,眼角开始发红,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每次都是会惹主上生气?难道主上是因为自己学的不够好么? 这次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竟然重生到了南江医馆出事的那年,他想着上次是因为自己太弱,没能完成主上的命令不说,自己还落得重伤,因此才惹得林枭大发脾气,这回他好不容易将南江医馆的事情给解决了,可主上怎么还变了呢?! 齐陵眼中闪过恨恨之色,只气自己实在不中用,可他也不是轻言放弃之人,如今他已经学会了上辈子主上怎么教教都教不会那些东西,就不信自己不能把主上变回记忆中的模样! 到了夜里,还未到子时,林枭躺在床上睁着眼睛,久久都无法入睡,眼前都是白天齐陵往他怀里蹭的场景。 他现在就觉得,自己可能有当得道高僧的资质,竟然能忍到这种地步什么都没做! 林枭长长地叹了口气,一拳头砸到了床板上,心里头像是有个钩子不断地撩拨着,却无处发泄。 之前他已经让韩剑加强戒备,又让暗堂的属下守在自己住处,恐怕从今夜开始,那小子是溜不进来了,不过他喝了那么多的酒,这时候应该也已经睡熟了吧? 林枭搓了搓手指,指尖似乎还弥留着那人脸颊上温润柔软的触感,只差那么一点点距离,他就能摸到那浅色的唇瓣,林枭想着想着,呼吸猛然一窒,直接将自己身上的被子扔了出去,即便这样还是觉得燥热难耐。 他在床上辗转反侧了许久都难以入睡,当子夜到来的时候,房中雅雀无声,他怔怔的看着床顶出神,心绪极为复杂,有些失望,还有些怀念。 林枭还记得,上辈子齐陵虽然抵触自己的触碰和亲近,可唯独两个人睡在一起的时候那人的面容是安静祥和的,甚至称得上是乖巧,这辈子自己怕是再也没有机会抱着他入睡了吧...... 他轻轻叹了口气,落寞地阖上了眼睛,隐约中闻到一丝香气,林枭心里大惊,然而意识却仿佛坠入黑暗的泥潭当中难以挣脱,没过半刻功夫他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房梁之上,齐陵面无表情地吹灭了自己手里的迷魂香,轻巧地从上面跳了下来,他捡起了地上的被子朝着床上的林枭走了过去,似乎有些不放心,还轻轻地推了推,见林枭睡得人事不知,心里这才松了口气。 他站在床边犹豫了许久,把被子盖在了林枭身上,将四个角都严严实实地压好,林阁主在不知不觉间就被人包成了个粽子,扔到了床里面。 做完这一切之后,齐陵抿了抿唇,开始往床上爬,就那么蜷着身子团在了林枭身边躺下,又将脑袋枕在了他的胸口,腿也骑了上去,这才呼出一口气来,安安稳稳地闭上了眼睛。 林阁主昏迷之前知道有人往自己房里放了迷魂香,可他毫无防备之下已经中招,睡得昏昏沉沉,就连四肢都是麻的,动弹不得,不仅如此,整整一夜他都感觉自己胸口上像是压了块沉甸甸的大石头,引得噩梦连连。 次日,他艰难地睁开眼睛,床上只有他一人,他看了看自己被被子裹得严严实实的身体,又默默的转头看向了不远处地上迷魂香的粉末,额头上的青筋突突地开始跳了起来。 “韩剑!你给我滚进来!” ※※※※※※※※※※※※※※※※※※※※ 感谢在2020-09-09 12:29:03~2020-09-10 11:45: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夜轻奏 43瓶;yr共度亿年 30瓶;栖池 1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14 章 原本正朝着林枭房间走过来的韩剑就猛然听到了这声怒吼,脚下一个趔趄,连滚带爬地冲进了林枭的屋子,就见自家阁主脸色铁青地坐在床上,神情愤怒。 “阁、阁主?”韩剑诧异地看着他,不知道是林枭为何刚刚醒来就发这么大的火气。 林枭冷冷地看着他,朝着那堆迷魂香的灰烬抬了抬下巴,沉声道:“晚上谁值得夜?竟然半点都没有察觉么?” 韩剑看着那地上的灰烬,像是见了鬼一样倏地睁大的双眼,惊得连话都说不出来来。 闹鬼了,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竟然天天溜到阁主的房里来?地上的那是什么,迷魂香?! 只不过他就算再傻也不敢把齐陵卖了,只当是暗堂的兄弟实在大意,只能自己低着头认错:“是属下疏忽了,请阁主消气,我这就去教训昨夜值班的弟兄。” 林枭糟心地皱了皱眉,想到了齐陵的身手,最后无奈地朝着韩剑摆了摆手。 “教训就算了,再换一批人守着,这次务必要挑些小心谨慎的。” 韩剑额头上满是冷汗,连连称是,最后小心地看了看林枭的脸色,低声问道:“阁主,这贼人三番两次闯进你房间,是为了什么?” 林枭原本正掀开被子准备下床,听到这话不由得感到更加糟心,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难不成自己要告诉韩剑,他说的贼人就是暗堂的头子齐陵,而齐陵偷偷往他这跑就是为了给他盖被子吧? “......不知道,以后加强戒备,不许再把人放进来。” 林枭冷着脸应付着回答了一句,随即穿好衣服,洗漱完了之后连饭都没吃就朝着东暖阁的方向走过去。 他倒是要看看,那小子到底是要做什么! 林枭走到东暖阁前,刚要推开门走进去,手抬起来的时候又有些犹豫,房门之内鸦雀无声,仿佛没有人一样,他垂下了眸子,轻轻地敲了两下门,却没有听见里面的回应、 林枭皱了皱眉,也没了耐心,直接将门推开来到了内室,却见齐陵正躺在床上沉沉地睡着,面容有些苍白,眼下更带着一片淡淡的青色。 他眉头皱的更紧了,悄悄地靠了过去,齐陵对此毫无察觉,直到林枭坐下来的时候,齐陵这才突然睁开了眸子,只不过似乎睡得有些迷糊,眼中水雾弥漫,格外朦胧。 “......主上?” 也许是因为没睡醒的原因,齐陵的声音有些低哑,还带着一点为不可查的鼻音,惹得林枭心里头痒得厉害,就想那么把人搂在怀里狠狠地亲上几口,一直亲到他呜咽着求饶,于是也忘了自己来的目的。 齐陵昨夜都窝在林枭身边想着如何能让两人回到之前的相处模式,几乎就没睡,天快亮的时候才匆匆回到了东暖阁,也没想到林枭这么快就找了过来。 在齐陵的记忆中,上辈子林枭是和自己睡过之后才发现半夜给他盖被子的人是自己,这辈子他们两个还不曾那么亲密过,所以此时的林枭应该也不知道这一点。 之前那次应该是自己不小心泄露了行踪,这次自己用了迷魂香,林枭会睡得很沉,应该不会再发现自己曾经去过了吧? 林枭本来是想直接质问这人天天半夜是要折腾什么,只不过看见他困成这个模样,心里又疼又软,一下子又说不出话来。 齐陵想要坐起身来,结果又被他给按了回去,轻轻地理了理散乱的额发。 “还困?”林枭低声问道。 齐陵确实困得不行,眼睛半睁半阖,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 林枭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也不知道这小子昨天到底折腾了些什么,竟然连迷魂香都给用了出来,他叹了口气,也不忍心在这个时候训斥他,只能揉了揉齐陵的脑袋。 “那你继续睡吧,我帮你给伤口换药,动作尽量轻点。” 齐陵困得东倒西歪,任由林枭将他的上衣解开,露出了细腻光洁的皮肤,林枭见他手臂上的伤开始愈合,心里微微松了口气,又轻轻地给他换了药,随即目光一转,呼吸瞬间停了下来。 此时齐陵闭着眼睛又睡了过去,上半身挂着雪白的里衣,胸膛有一小半都露在外面,似乎毫无防备,林枭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脑门,就那样怔怔地扯着他的半截衣服回不过神来。 也许是感觉有点凉,齐陵哼了一声,随手在旁边拽过来一件东西盖在了自己身上,林枭原本刚要松口气,定了定神,却发现那盖在齐陵身上的衣服有些眼熟,好像就是自己昨天落下的那件? 他错愕地张了张口,也忘了自己手里还拉扯着齐陵的里衣,只是见齐陵将小半张脸都埋在了自己的外袍当中,露出了一双阖着的眸子,安静又美好。 林枭神使鬼差地伸出手,再也控制不住地摸了摸齐陵温润的侧脸,指尖上传来了熟悉的触感,温暖,柔软,一点都不像是这人平日里冷硬难以靠近的模样。 齐陵也是真的困了,对此毫无觉察,还不由自主地在他掌心蹭了两下,林枭的呼吸顿了顿,突然就急促起来,最后狼狈不堪地逃出了东暖阁。 不行,这距离确实太近了!要把控不住了! 林枭一路跑到了书房,咕咚咕咚地灌了半壶隔夜的冷水,这才把心头的躁动稍稍压制下来,他感觉这几天齐陵给他的刺激太大,自己上辈子失控不是没有原因的,若是再这样发展下去,他还是会重蹈覆辙。 闭关,他得闭关几天冷静冷静。 林枭深深地吸了口气,原本他是个坐不住的性子,从来都不喜欢闭关苦修,如今却头一次主动地开始闭关,一闭就是三天。 另一边等齐陵终于睡醒了,这才猛然意识到早上主上来找过自己,他脸色微变,不知道林枭是不是知道了什么,虽然已经被人禁足,却还是主动找到了林枭那里,却发现空无一人。 “齐堂主?” 韩剑见齐陵过来,眸子微亮,立刻朝着他行了一礼。 “主上呢?”齐陵没有找到林枭,心里头莫名地开始烦躁,就连语气都比平日里冷厉了几分。 “阁主闭关了,说是任何人不许打扰,这几日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贼人竟然三番两次地溜进了阁主房里,他此时闭关想必也是被人给弄得烦了吧?” 韩剑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齐堂主,我找你也是为了此事,看来夜里看守在主上那边的暗卫还是得换几个更加小心的。” 齐陵僵硬地点了点头,木着脸说道:“是得换,我立刻就安排下去。” 韩剑知道虽然齐陵在落日阁内只是暗堂堂主,然而这人与旁人不同,明面上是阁主的属下,可实际却是生死过命的兄弟,若说阁主最在意谁,除了眼前这位再无他人。 所以他也不敢再继续深说,只能点到为止,心里希望齐陵派的人千万不要再出什么纰漏才好。 等韩剑走了之后,齐陵眸子微微暗了下来,抿着唇回到了东暖阁,一想到又要好几天都看不见林枭的人影,压抑在心底许久的烦躁再次躁动起来,左手一拳头砸在了桌子上。 原本已经愈合的伤口在这番动作下再次裂开,血色从纱布上缓缓晕染开来,齐陵盯着那片熟悉的红,眼中平静的可怕,仿佛那伤口并不是在他身上一般。 好烦,又见不到主上了...... 齐陵咬着唇,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眸子里突然划过一丝光亮,他歪着头看来看自己受着伤的左臂,再次一拳头砸在了桌上,见着上面的血色愈发的蔓延,却轻轻地挑了挑眉。 林枭原本闭关闭的好好地,好不容易把心里头涌上的邪念都给压了下去,也终于让燥热的头脑冷静了几分,没想到韩剑却突然急匆匆地找了上来,急的满脑门都是汗。 “阁主!阁主!” 林枭皱着眉从暗室中走了出来,看着慌乱无措的韩剑,目光有些不满。 “你也跟着我有几年了,怎么还毛毛躁躁的?有什么事慢慢说,慌什么。” 韩剑若没有要紧的事,哪敢把闭关的林枭就这么给吼出来,只不过有些事他实在管不了,有些人也真的不听他的话啊! “阁主,齐堂主执意练刀,结果手臂上的伤口又裂开了,属下让茅子平去给他包扎,可他死活不让人靠近,直接把茅子平给撵了出来,属下实在没办法了,只能来找您去劝劝。” 林枭好不容易恢复的冷静和克制因为韩剑的话立刻灰飞烟灭,几乎是在瞬间就陷入了暴怒。 “你们都是死人吗,他不让包扎就不知道按着他?” 韩剑嘴角一抽,神色极为复杂,敢怒不敢言。 按住谁?阎王齐陵?阁主他是嫌自己命太长了吗? 林枭被气得火冒三丈,也没空搭理韩剑,怒气冲冲地就朝着东暖阁快步走去,还没等走进,就听到了齐陵冷冷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我没事,别来烦我,滚!” ※※※※※※※※※※※※※※※※※※※※ = =下章预告,韩剑又要挨骂了,齐陵又要爬床了(强行)感谢在2020-09-10 11:45:44~2020-09-11 09:33: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小语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十九卿 10瓶;故渊、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15 章 林枭的眉头倏地皱紧,二话不说直接闯入了东暖阁内,果然看见齐陵正冷冷地站在那里,左手还握着他的那把轻羽夜行刀,而茅子平还一脸无奈地在他不远处耐心劝着。 “齐堂主,我不碰你,你就把伤口打开,我帮你把药撒上重新包扎一下还不行吗?” 齐陵满脸抵触,根本就没有半点让他靠近的意思,茅子平颇为头痛,就算他医术再好,若是让齐陵这样任性胡闹,他也保不住他的胳膊,到时候伤口一旦恶化,阁主怪罪的还不是他? “齐陵,不许任性。” 就在这时,林枭终于沉着脸走了过来,直接抢走了齐陵手里头的刀,见他终于出现,茅子平终于松了口气,而齐陵的气息却瞬间低沉下来,像是个犯了错的孩子垂着脑袋等着挨训。 “主上,我真的没事了。” 齐陵小声说道,悄悄地往回抽了抽自己的手臂,林枭是憋着火过来的,理都没理他,直接让茅子平过来给他换药。 齐陵见他似乎真的动了怒,心里也十分忐忑,更是不敢让他看自己的伤口,可林枭死死地按着他的胳膊,这次也不像是上次那般温和,手上微微用力,将齐陵的上衣一把扯了下来。 “主上!” 齐陵没想到他突然有此动作,惊呼了一声,林枭冷着脸,眸子里似乎有怒火跳动,强制性地扣着他的手腕就把他带到了自己怀里抱住,然后将他受了伤的胳膊抬到了茅子平面前。 “动作快点。” 茅子平心神凛然,不敢有丝毫大意,更是不敢抬头看,只是飞快地将齐陵再次裂开的伤口清洗干净,缝合后又洒上了新的药粉。 齐陵的身体被人制住,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原本他只是想着主上在意自己的伤,若是伤口裂了,没准还能再见到主上。 没想到人确实是见到了,可他又把林枭给惹火了。 齐陵咬着唇,脸色愈发的苍白,整个人几乎都靠在林枭炙热的胸膛上,可手脚却蔓延开了一股冰冷的寒意,全身都轻轻地战栗着。 “疼?” 林枭眸子冷凝,低声问了一句,就见齐陵垂着眸子摇了摇头,清秀的面容上几乎毫无血色,白的近乎透明。 可越是这样,林枭心中怒火越盛,死死地攥着他的手腕,不自觉地就加重了力气,没过多久,齐陵便倒吸了口冷气,呼吸凌乱起来,就连额头上也微微冒出了一层细汗。 林枭将人死死地按在自己怀里,男人间那种特有的热辣气息随着两个人身体的接触逐渐散发出来,他甚至能感觉到齐陵温热的呼吸就落在自己脖颈之下。 那炽热难耐的感觉让林枭有些难以把控,手臂上不自觉的又加了些力道,将人几乎整个圈在了怀中,严严实实地挡住了茅子平的视线。 “我还以为你不知道疼的。” 林枭冷声斥责了一句,却还是耐不住心软,松开了齐陵的手腕,却没松开抱着他的手臂。 齐陵被他箍着,身体的颤抖渐渐停了下来,咬着牙靠在了林枭胸前,委屈巴巴地将胳膊交给茅子平来处理。 茅子平快速地将齐陵手臂上的伤口重新包扎妥当,从始至终都不敢抬头。 有些事情其实当局者迷,林枭的心思整个落日阁里除了韩剑那个傻子和眼前的这块木头之外估计没有人不知道了。 他知道什么该看,什么不能看,虽然都是男人,可茅子平心里清楚,齐堂主就属于他不该看的那种,所以在做好分内的事情之后,茅子平一句话都没有多说,立马滚蛋,不敢继续留在这里碍事。 “之前我说让你老老实实地躺十天,你是不是都当耳旁风了?难不成真的要我派人守在这里专门看着你才能听话?” 在给齐陵处理完伤口之后,林枭的怒火再也按捺不住,彻底爆发出来,别说十天,齐陵是一天都没能消停,天天半夜的时候往自己那跑,他到底要干什么? 齐陵脸色微白,抿了抿唇,眸子一片黯然。 “属下知错了。” 他果然是个笨蛋,一而再再而三地惹主上生气...... 林枭眼中怒火中烧,冲动之下刚要说话,想要撤去齐陵暗堂堂主的职位,让他老老实实地养伤,可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突然出现了上辈子他说这话时齐陵的神情。 最初是震惊慌乱,后来变成了苍白无助,最后又不得不妥协顺从。 林枭记得清楚,齐陵的眸子就是从那时越来越黯淡,直到最后化为绝望的死寂,难不成自己又要犯相同的错误吗? 他的话还没等冲出口又被他自己死死地咽了回去,最终化为了无声的长叹。 林枭仿佛被人从头浇了一盆冷水,彻底的冷静下来,刚刚无法抑制的怒火也烟消云散,化为了层层苦涩和无奈。 他重新帮齐陵穿好衣服,仔细地系好扣子,这才把人松开。 “你啊,什么都好,平日里也听话,怎么就总是让我担心惦记呢?” 林枭开玩笑一样在齐陵脑袋上弹了一下,训斥的话里也没了刚刚的怒气,反倒多了些实在不知该将他如何是好的无奈。 齐陵唔了一声,摸了摸被他弹的地方,心里头也有些委屈。 他若是不这样,又会好几天都见不着主上,虽然现在伤口裂开了点,但是至少把主上逼出来了不是?只要主上不闭关,他晚上总是能想到办法偷偷去看看的。 “主上,我想回暗堂。” 齐陵低声说道,若是能回去,他就有充足的理由守在林枭那里,也不至于现在每次都偷偷摸摸的,生怕被人发现自己离开过东暖阁。 而且若是能回去接些任务,那他也可以借着交差的机会去找林枭了。 “不行,在你伤好之前必须安分点,别有事没事地乱折腾,尤其是晚上,给我老老实实地睡觉!” 想起这事,林枭心里又起了火气,也控制不住地伸出手来在齐陵脸上拧了一下,仿佛是一种警告。 齐陵心里微跳,暗道难不成林枭察觉了自己夜里的行动?可不应该啊,自己做的还算干净,也没暴露行踪,他是怎么知道的? 他有些心虚地低下了头,没敢在这事上继续和林枭抗议,却想着今天夜里应该怎么做才能不被林枭发现。 “齐陵,我说过不论发生什么你都是我林枭的兄弟,你就安心养伤,以后阁里许多的事情还要靠你来帮我呢,到时候忙起来可别怪我这个阁主心狠。” 林枭拍了拍齐陵的肩膀,硬朗的面容在对着齐陵笑的时候总会多些不一样的温柔。 齐陵茫然地抬起头,听到这话只觉得以后和林枭见面的机会会更多一些,于是也弯了弯嘴角,凌厉冷漠的眉眼也不自觉地柔和了许多。 “好。” 见他这次终于没有再被自己伤到,林枭心里稍稍松了口气,心情也轻松了不少。 “所以你要快点把伤养好,不可再任性,否则我可不放心把你放出去。” 齐陵乖乖地点头,那颇为听话温顺的模样看的林枭心里又是喜欢的不行,差一点又忍不住把人抱在怀里。 他几番克制之后,强行逼着自己转身准备离开,没想到却被人从后面拉住了手,回过头就看见齐陵眸子亮闪闪地盯着自己,像是秋日里微凉的夜空中明亮的星辰。 “主上,你放心,我一定快点把伤养好。” 林枭身体僵硬地杵在原地,许久都回不过神来,只觉得齐陵柔韧的手掌正与他自己的手交叠在一起,热烈的温度从皮肤上传递过来,烧的他心里发慌,又舍不得松开。 他勉强笑了笑,在齐陵的手上使劲握了两下,最终狠着心肠匆匆地离开了东暖阁,可一路之上,他的手都紧紧地攥着,似乎想永远留住刚刚的温度。 齐陵没想到他和主上说完了这话之后主上竟然又跑了,在上辈子,主上不是很喜欢拉着他的手吗? 他失落地低下头看了看自己苍白清瘦的手掌,最后用左手捂着右手慢慢地放在了胸口的位置上。 因为白天里齐陵那边出的事情,林枭是不敢再继续闭关了,只不过他想着齐陵刚刚答应他的时候十分痛快,应该也是打算开始好好养伤了。 既然这样,那小子估计也不会再半夜跑过来胡闹,所以林枭放下了戒心,晚上的时候靠在床头看着手底下人送来的消息,喝了杯水润润嗓子,思考着谢家下一步的行动。 他想着想着,还没等想出什么来,眼前突然一黑,直挺挺地就失去了意识。 次日,林枭再次被人用被子严严实实地包成个粽子,痛苦地从噩梦中惊醒,他睁开眼睛后,反手一拳砸裂了身下的床板。 “韩剑!” 林阁主一声怒喝,平日里冷静的模样荡然无存,气得手上的青筋都跳了出来。 韩剑再次连滚带爬地慌慌张张跑过来,就见自家阁主神情狰狞,死死地盯着他身边不远处的水杯。 “阁主?” 韩剑脸色惨白,看着那杯子边缘遗留的粉末痕迹,脑海里生出来一个不敢置信的念头,心里满是不祥的预感。 那个......不会是蒙汗药吧??? 阁主的房里又进人了??? 那人又把阁主给迷倒了?!! ※※※※※※※※※※※※※※※※※※※※ 感谢在2020-09-11 09:33:10~2020-09-12 09:54: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沈十一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夜轻奏 7瓶;故渊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16 章 韩剑大气也不敢出一个,战战兢兢地缩着脖子杵在那,屋子里的气息越发的沉重冷凝,就算林枭什么都没说,他也能想象的到阁主心中的暴怒。 如今落日阁虽然还不算江湖中的顶尖势力,但多少也是有些地位的,可阁主的房里竟然接连被人溜进来,阁主本人更是两次被人迷倒,这说出去实在丢人啊! “阁主,那贼人到底是要做什么?” 许久之后,韩剑拧着眉头低声问道,他四周看了看,并未发现东西被人翻过的迹象,难不成那人天天晚上跑过来为的不是东西,而是阁主本人? 林枭阴着脸,坐在那里一声不吭,韩剑没听见他的回应,诧异地回过头看了看他,只觉得林枭的反应也十分微妙。 看样子阁主也没受什么伤,难道...... “难不成是采花贼?!” 韩剑头脑发热,想都不想就将心里话给说了出来,结果这话刚刚说出口,只觉得身上压力骤增,抬起头就看见林枭盯着自己的目光瞬间变得阴森起来,甚至带上了几丝不易察觉的杀机。 韩剑惊愕地张了张口,被吓得连连后退数步,反应过来之后恨不得给自己抽几个大嘴巴。 尼玛,这嘴是不是贱啊!阁主是长得不错,可怎么可能招来采花贼!就算万一是真的......这话也不能说啊! 韩剑骇然失色,朝着林枭深深行了一礼,撒腿就朝着外面跑。 “阁主,我这就去暗堂教训他们!” “你给我站住!” 林枭怒不可遏,抄起那个杯子朝着韩剑狠狠地砸过去,韩剑嗷地惨叫一声,从地上蹦起来直接躲了过去,然而动作实在太过剧烈,咯嘣一下崴了脚,可他却不敢稍作停留,像是后面有人追他一样嗖地就跑没了影儿。 林枭气得直喘粗气,阴森森地盯着地上杯子的碎片残留的药粉,咬着牙露出了一丝狞笑。 好小子,果然长本事了! 齐陵折腾了一晚上困倦的很,反正现在白天里他也没什么事做,索性昼夜颠倒,夜里跑到林枭那里去蹭蹭,白天就躲在房里补觉,倒也没人打扰。 他知道平日里林枭上午都会去书房处理阁里的事务,中午的时候也不会过来,差不多等到午后他睡醒之后,林枭偶尔才会来东暖阁看看,最多也只是稍稍坐一会儿,并不会多留。 所以齐陵也不担心主上会突然过来,愈发肆无忌惮地窝在被子里打盹,借着晚上在主上身上蹭上的那点残留下来的气息,倒也能踏踏实实地睡上几个时辰。 只不过这一日他确实有些睡不着了,倒不是不困,而是总觉得心里不太踏实,以往他去主上房里的时候都没有引起过这人注意,可不知道怎么的,这段时间林枭总是能发觉他在夜里去过。 齐陵没办法,之前用的迷香已经被人发觉,恐怕林枭也多加防备,昨夜这才在林枭的杯子里下了点蒙汗药,虽然说此事他做的隐秘,可不知道为何总是提心吊胆,上辈子齐陵到死都没明白的感觉,这辈子在这几天里倒是都学的差不多了。 就在他不安地在被子里滚来滚去的时候,突然东暖阁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齐陵微惊,原本就醒着,立刻警惕地坐起身来,却看见林枭神情莫测地走了进来。 “醒了?”林枭勾着唇问道,心里头却清楚,这小子哪是刚醒,估计是还没睡呢。 齐陵没想到他今日这么早就过来,心里莫名地发虚,垂着眸子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 “醒了正好,我今日没什么事,便来你这多坐会儿,正好也有些时日没陪你看书了,便新拿了两本过来,你吃完了饭就看看,若有什么不明白地地方也好直接问我。” 林枭心里狞笑,将两本厚重的《博物志》扔给了齐陵,却没忘记让人先把早饭给他送了过来。 齐陵心里有些忐忑,慢吞吞地从床上爬了下来,因为一夜未睡的原因,体温比寻常的时候更低一些,坐在桌子前的时候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林枭斜斜地瞥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是绕到他身后拿了件外套披在了他身上。 齐陵抱着手里头的碗慢慢地喝着粥,脑子里晕晕乎乎的,趁着林枭不注意地时候悄悄地朝着那两本书瞥了一眼,抿着的唇角突然多了几分苦涩。 他都已经识字了,怎么还让他看书啊......困死了...... 以前齐陵就颇为头痛看这些书,因为他虽然明白那些词语的意思,但有许多时候都无法理解,就比如最简单的喜欢和讨厌,林枭就教了他许久,更何况是这些白纸黑字的东西。 只不过有些东西都是记录在书中的,林枭也不可能一一为他口头讲解,于是便逼着他看。 因为怕他偷懒,自己还时常盯着,齐陵念着能多与他相处一会儿,倒也不能拒绝,后来见不着林枭的时候,齐陵也只能怔怔地翻着以前看过的那些书,想念着两个人在一起的那些时光。 可现在他天天晚上能见到主上了,他不想看书...... 齐陵抿着唇,神情微苦地抱着手中颇为厚重的《博物志》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里面记着的大都是江湖中流传的一些宝物,药草或者是武功心法之类的东西,颇为详细,然而他的心思却根本不在上面。 林枭这次就是来教训这个不安分的暗卫的,这才故意留在东暖阁看着齐陵读书,可他总觉得有一道视线若有若无地落在自己身上,一抬头又见齐陵正坐在软塌上认认真真翻着手里的书页,似乎毫无异样。 林枭挑了挑眉,站起身走而过去,面无表情地站在齐陵伸出手在他手里的书皮上轻轻点了点。 “你拿反了。”林枭低声说道。 齐陵大惊,连忙将书倒了过来,却发现字是反的,他这才反应过来林枭是在试探自己,于是默默地又将书给正了回来,低着头不敢说话。 “这是古籍,上面记着好些有用的东西,日后行走江湖的时候没准就能用得上,你怎么心不在焉的?” 林枭无奈地摇了摇头,将书从他手中抽走,也不指望这个木头真的能看进去,于是干脆坐在他身边想给他慢慢地讲。 齐陵原本被训的有些委屈,不过见到林枭坐了过来,眸子微亮,不自觉地朝着他那边蹭了蹭。 “属下看不太懂,主上讲讲吧。” 因为软塌十分宽敞,此时齐陵脱了鞋子,坐着的时候两条腿岔开分开两旁,显得十分安静乖巧,他拽了拽林枭的袖子,声音也要比平日里要温软几分。 林枭感觉到齐陵蹭过来的时候身体微微僵硬,心跳更是突然加快了许多,他勉强定了定神,专心地跟齐陵讲着书上的东西,嗓音低沉缓慢,格外的有耐心。 齐陵抿了抿唇,听着他的声音,感觉自己似乎明白什么是喜欢了。 反正只要是跟林枭有关的一切,他都喜欢,每次碰见的时候,心里头会抑制不住地用上欢喜的感觉,所以说,喜欢等于主上? 想到这里,他又往林枭身边蹭了蹭,想与那熟悉的温度靠的更近一些,然而林枭的后背却不知什么时候有些汗湿了,他感觉两个人的距离有些太近了,让他脑海里控制不住地生出许多绮念,而这对于他来说则是危险的。 林枭声音顿了顿,朝着软塌的另一侧悄悄挪了挪,想要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拉开一切,也让自己冷静冷静,可他每挪一点,齐陵都会再蹭过来一些,微微伸着脖子看着他手里的书,眉头微微皱着,眼里有些许疑惑。 “这是什么,梵天冰蕊?” 齐陵皱着眉,仔仔细细地朝着林枭手里的书看了看,突然问道:“这东西真的存在吗?” 林枭本来正纠结于两个人之间有些异常的距离,听到他的话后注意力重新被引回了书上,这才发现自己已经翻到了药材部分,此时正讲到江湖中流传的一种奇药,名为梵天冰蕊。 “梵天冰蕊,花叶性寒,花蕊性温,可入药,凝神静气,温养经脉,可化烟瘴之气,也可解昏聩腐心之毒。” 林枭看着那书上对于此物的记在,眼中闪过深思。 “此物我倒是也听别人说起过,确实极为难见,不过倒是真的存在的,我记得好像八宝商会中就存着一份,只不过从来不向人展示,也不曾对外出售,据说此物生长在寒潭之底,寻常人根本无法得到,所以才珍贵异常。” “寒潭?”齐陵抬起头,黑亮的眸子里满是疑惑。 “难不成是在雪山?” 林枭摇了摇头,用手指点了点书上的记载:“这东西不是中原之物,而是产于异族,原名为玄阴圣花,是异族禁地中的圣物。” 齐陵抿着唇,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看着那书上的记载不说话了。 林枭只当他是好奇,倒也没多想,继续给他讲着书里的东西,可讲着讲着,他肩膀上突然一沉,他自己也渐渐地就没了声音,全身僵硬地坐在那里动不敢动。 林枭深深地吸了口气,勉强冷静下来,这才小心地转过头,就看见齐陵困得摇摇欲坠,脑袋不知何时就靠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双眼闭阖,似乎已经睡了过去,面容放松又安静,手里头还攥着他的一截衣摆。 林枭:!!! ※※※※※※※※※※※※※※※※※※※※ 感谢在2020-09-12 09:54:05~2020-09-13 11:07: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做梦都想暴富的肖老师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夜轻奏 26瓶;做梦都想暴富的肖老师 3瓶;故渊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17 章 林枭已经彻底呆住了,身体僵直地坐在软塌之上动弹不得,生怕惊扰了靠在自己身上熟睡的齐陵,然而那温热的身体就轻轻地贴在他的身侧,不加半点防备,信任而又依赖。 他怔怔地看了齐陵许久,最后深深地吸了口气,将身子动了动,扶着齐陵的肩膀想让他躺下,结果也许是真的困了,齐陵睡得很沉,身体全部的重量几乎都压在了林枭身上。 林枭心跳加速,呼吸也急促了几分,慢慢地将齐陵的身体拉起来一些,自己则朝着后面退了退,可他刚刚就一直朝着边缘躲闪,如今已经退无可退,后背已经抵靠在了软塌的扶手上。 他心里微苦,正在想着如何抽身,没想到齐陵皱了皱眉,似乎感觉有些不太舒服,直接把身体往下沉了沉,朝前一扑,全都压在了林枭身上。 林枭瞬间被他扑倒在了软塌上,脑袋磕在了后面垫着的软枕上,仿佛是仰面躺在塌上一般,而齐陵就趴在他的身上,沉沉地睡着,整个人几乎都扑在了他的怀里。 此时林枭脑子里已经是一片空白,他抱着人半晌都回不过神来,其实齐陵的身体并不沉,若他强行推开倒也不是不行,可那样必然要把他惊醒,林阁主犹豫了许久,手臂抬起又放下,来回几次折腾之后,最终叹了口气。 真的是要命了...... 林枭咬着牙,想把齐陵的身子正了正,害怕他再这么趴在自己身上,自己早晚都要失控,可他那窸窸窣窣的动作似乎让睡梦中的齐陵十分烦躁,攥着他衣襟的手微微用力,又朝着他身上蹭了蹭,两条腿也分开直接把林枭压死在身子下面。 这下林枭真的不敢动了,齐陵这才松开了皱着的眉头,舒舒服服地继续睡了过去。 林枭抱着人苦不堪言,对方的温度透过衣衫渐渐地传递过来,像是那后劲绵长的烈酒,鼓噪着他体内的血液,连带着全身都涌上了难耐的燥热。 手掌下的身体柔韧温暖,此时安静顺从地趴在他的身上,仿佛是头沉睡的豹子,将所有的凌厉和嗜血尽数隐藏,收起了獠牙和利爪,放心地将最脆弱的咽喉暴露在他的面前。 林枭气息不匀,近乎于痴迷地将脸悄悄地埋在了齐陵的脖颈处,深深地吸了口气,只觉得所有的痛苦和隐忍都在此时悄然消散,只剩下了满足和眷恋,只可惜,他知道这样亲密的距离,这样珍惜的机会,以后怕是不会再有。 他搂着齐陵的腰,只觉得极为柔软,从前他就知道这人的身体与常人怕是不太一样,虽然暗藏着强横的力量,却更加轻巧柔韧,如今抱起来更觉得如此。 林枭努力地平复着自己异常的心跳和燥动的思绪,想更加珍惜这难得的机会,于是将左手的书扔到了一旁,反手也环在了齐陵腰上,见他没有警觉,这才轻轻地在齐陵后背抚摸着。 果然齐陵唔了一声,呼吸更加平缓悠长,脸颊就压在林枭胸口,毫无意识地抱紧了林枭的身体,就像是抱着一个极为喜爱的枕头。 林枭对此哭笑不得,可心里却渐渐平静下来,手掌微微扣在齐陵的脑后,自己也缓缓地阖上了眼睛。 如此便好,他知足了。 林枭舒了口气,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无半分躁动,只剩下平静和珍惜,他搂着自己最喜爱的人,也懒得去想齐陵醒来之后要如何同他解释,只是想让他再睡得久点,这样自己也能再多抱一会儿。 阳光透过窗子照射进来,洒落在两个人身上,并不刺眼,只是让室内的温度又高了一些,齐陵趴在林枭身上,眼下还带着浅浅的青色,可睡的十分安心,似乎终于再次找到了自己记忆里的温暖。 林枭抱着人躺在软塌之上,早就忘了之前来找齐陵的目的,更是忘了自己原本就是来教训这个不安分的属下,故意不让他在白天睡觉的,他现在只是觉得上辈子的那些痛苦和噩梦终于远离了自己,如今他的齐陵还好好地活着,就这样安稳地被自己抱在怀里。 林枭是个有野心的人,想要的就会去争,手腕强硬,从不心软,在齐陵这里也是如此,可上辈子的教训实在惨痛,让他现在畏惧又怯懦,只想维持好现在的模样,别的不敢再去奢求。 这个安静温馨的上午已经让他无比满足,足以支撑他咬着牙继续维系好和齐陵之间的距离。 因为夜里没睡,又一大早上被人叫起来看书的缘故,齐陵睡了很久,直到午后的时候才被饿醒。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感觉身下的床似乎有些奇怪,可视线还有些模糊,齐陵撑起身子,下意识地抬起头揉了揉眼睛,那茫然的模样落在林枭眼里只觉得分外可爱和好笑。 “你这一觉睡了好久,就连午饭都错过了。” 听到了林枭的声音,齐陵神情呆滞地低下头,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还压在主上身上,手掌撑着的也不是软塌,而是林枭的胸口。 “主上?” 齐陵惊呆了,只记得自己听林枭说着书中的内容,后来迷迷糊糊地就睡了过去,怎么变成现在这样了? 林枭似笑非笑地看着齐陵手忙脚乱地从自己身上爬了下去,这才坐起身子后微微晃了晃酸麻的胳膊。 “我让你看书,你自己不看,念给你听,你睡就算了,竟然还把我当成了枕头,倒是真不客气。” 齐陵刚刚睡醒,侧脸被压得有些发红,听见了这话抿着唇低下了脑袋,一如既往的沉默寡言,可心里头却有些欢喜,只觉得抱着主上睡的时候果然是比自己一个人要舒服许多。 林枭无奈瞥了他一眼,伸出手在齐陵有些杂乱的脑袋上使劲揉了两下,玩笑道:“以前也没见你白天这么困倦,今日这是怎么了?是怕看书还是故意压着我?” 齐陵呆呆地抬起头,黝黑的眸子水雾朦胧,许久之后才缓缓地摇了摇头。 “不是怕看书。” 林枭失笑,站起身理了理衣服上的褶皱,继续逗着这块木头:“不是怕看书,那就是故意压着我咯?” 齐陵更呆了,两只手撑在塌上,茫然地抬起头看着林枭说不出话来。 他就是有一点点故意......也没那么多...... “没、没......”齐陵磕磕巴巴地回答道,也没把话说完整。 林枭知道他平日里就迟钝的厉害,倒也没多想,只觉得齐陵呆愣愣的模样有些好玩,心情也不由得好了许多,回过头朝着他笑了笑。 “走吧,这书也甭看了,跟我去吃饭,刚刚就听见你肚子叫,看来还是被饿醒的。” 齐陵垂下眸子嗯了一声,快速地给自己收拾妥当,不知道为何,他刚刚没把话说清楚心里头总觉得有些遗憾,可一想到自己堂而皇之地压着林枭睡了一个上午,又不自觉的弯了弯唇角。 韩剑去暗堂转悠了一圈,本想把昨夜当值的暗卫叫出来骂上一通,结果却被人告知是齐陵亲自值夜的,他纠结地站在东暖阁的不远处,不知道要不要去找齐陵问个明白。 齐堂主不是在养伤么,他怎么会在阁主那里值夜?而且,有他亲自守着,竟然还会把人放进来? 韩剑粗犷的面容都要扭曲了,一边不放心阁主的安全,一边也实在没胆量去质问齐陵到底是怎么看守的,可若是置之不理,那阁主晚上...... 许久之后,韩剑心里一狠,咬着牙准备去东暖阁把这事和齐陵说个清楚,可还没等他走过去就看见林枭和齐陵两个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林枭气息温和,笑容满面,哪里还有早上的暴怒和狰狞,而齐陵虽然还是那一副冰冷淡漠的模样,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活人勿近的气息,可在看向林枭的时候,目光却会柔和许多。 韩剑脚步骤然停在了半空,又一点点收了回来。 他盯着那两人的身影看了许久,最后嗐了一声,自言自语道:“阁主去找齐堂主估计就是为了说那事的,齐堂主日后自然会更加小心,他把阁主的命看得比自己的命都重要,我跟着操什么心。” 相通了这一点,他轻轻地笑了出来,摇了摇头,抻着脖子朝着林枭那边看了看,就看见林枭伸出手笑着拍了拍齐陵的脑袋,齐陵也不躲不闪,就那么乖乖地任由他动作。 “厉害,阁主就是阁主,连他的脑袋都能拍。” 韩剑咂舌,他想着,估计整个江湖里,敢这么拍齐阎王脑袋的也只有自家阁主了,但凡换一个人,齐阎王还不得把他脑袋拧下来! 林枭就这样几乎是放纵地在齐陵那里耗了一天,直到天色暗下来的时候才心满意足地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可他刚刚踏进房门,看着桌上崭新的水杯,猛然意识到自己忘了什么。 他不是去教训人的吗?怎么还把正事给忘了?! 林枭神情复杂地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感觉现在去找齐陵说那事好像也不太合适,他想着齐陵今天上午虽然睡了一会儿,可下午被自己逼着看了好久的书,估计也累了,夜里应该不会才折腾了吧? 林阁主嘴角抽了抽,还是仔细地检查了一下桌上的杯子和茶壶,见没什么异样这才放下心来。 看来今夜是没事了。 林枭松了口气,将里间的蜡烛点燃,这才将外屋的灯给灭了,然而他刚刚走到床前,眼前骤然一黑,直接栽倒在了床上,记忆中最后一幕便是那幽幽的烛光中升起的淡红色的烟雾。 尼玛,天香迷魂散...... ※※※※※※※※※※※※※※※※※※※※ 猜猜小齐陵下次怎么爬床,猜猜他会不会被打屁股,233333~~~ 感谢在2020-09-13 11:07:01~2020-09-14 10:18: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故渊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18 章 待屋内的烟雾散尽之后,齐陵的身影悄然出现在了林枭面前,他紧紧地皱着眉,平静的眸子里难得的多了几分懊恼。 完了,这迷药的量没掌控好,原本是想让它在不知不觉间发作的,怎么主上还没等睡呢就把他给撂翻了...... 齐陵一阵气闷,只道这次的动作只怕是真的要被主上发现了,心中更加忐忑,可事情已经做了,他现在就算后悔也没什么办法。 他抿着唇把林枭从地上扶了起来,安安稳稳地放在床上,熟练地用被子包得严严实实,林枭昏迷当中痛苦地皱了皱眉,想要挣扎,可无奈意识昏沉,四肢无力,那点微不可查的抗拒根本就没齐陵注意到。 齐陵把包好的林枭抱起来放在了床的里侧,自己脱了鞋子磨磨蹭蹭地爬到了他的身边,自暴自弃地抱上了去。 也许是做好了第二天被骂的狗血淋头的准备,他这一晚上都十分不安,最后索性把腿也骑了上去,抱了个结结实实,也不枉他最后一次动手。 也许是喜欢的狠了,齐陵甚至还张口在林枭肩膀上咬了一口,而林枭果然又在窒息和压迫中做了整整一夜的噩梦,梦里见到的依然还是曾经的齐陵。 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束缚着齐陵的手腕,撕开了他的衣服,齐陵的眼中满是彷徨和无措,就那样在他身下挣扎着。 两个人凌乱的呼吸和低喘似乎仍然响在耳侧,甚至林枭还梦见了在自己进入的那一刻,齐陵闷哼了一声,张口咬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他记得那尖锐的疼痛,记得那人沙哑的喘息声,甚至还记得那因为强行克制和忍耐绷紧的身体。 住手!马上住手!什么都不要说! 林枭疯狂地想从噩梦中挣脱出来,可身体就像是被铁索重重束缚,外面总是有着一道强大的力量让他无法逃脱。 他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也知道自己将要为此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可他无法制止这一切的发生,只能徒劳地看着梦境中的自己笑的苦涩,眼中满是疯狂。 “齐陵。” 林枭听见了自己的声音,身上的血液仿佛都在这一刻冻结,全身都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无法言喻的冰冷和绝望在心头中迅速蔓延,让他更加疯狂地想要挣开身上的桎梏。 现实中,齐陵看着眉头紧皱神情痛苦的林枭疑惑地皱了皱眉,看着自家主上被自己抱住后拼命地挣扎躲闪着,面容上的委屈更加强烈的几分。 主上......怎么这么不喜欢被自己抱着??? 齐陵抿着唇,眼里头突然闪过了几分狠色。 不行,他就算现在不喜欢,也得慢慢培养! 自己还不喜欢看书呢,不也看了那么多么!主上怎么可以不喜欢被自己抱着!他不可以不喜欢自己! 他愤恨地拽掉了一旁的床幔,拧成了绳子,结结实实地把林枭捆好不让他再挣扎乱动,林枭呼吸愈发急促,脸上似乎也更加的痛苦。 他无力地看着梦境中的自己张开了口,说出了那句让他后悔终生的话。 “齐陵,你是我的,到死都是。” 果然在听到了这话之后齐陵停止了所有的挣扎和反抗,他茫然地看着林枭,任由林枭的手掌抚摸过自己的脸颊,最后在要害的咽喉处轻轻地磨蹭着。 林枭感觉自己仿佛坠入了无底的深渊当中,周围满是绝望的死寂,仿佛所有的声音都远离了自己,世界中只剩下了无尽的黑暗。 在黑暗的深处,他看见齐陵封住了自己身上的穴道,舍弃了所有反抗的机会,就那样平静地躺在自己身下,黝黑的眸子里倒映着自己的身影,带着从未有过的坚定和决绝。 “是,属下的一切都属于主上。” 林枭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猛然从噩梦中惊醒,后背早已经被冷汗浸透,此时他的手臂仍在颤抖,指尖似乎还弥留着那个人身上的温度,似乎还能感觉到那人放弃抵抗时身体的战栗。 后来齐陵果然将命都给了他,就那样安静地躺在他怀里,脸色苍白,似乎带着些委屈和解脱。 林枭想着,齐陵是不是早就盼着那一刻了,所以死的时候是那样的平静,仿佛终于不用再被自己束缚。 他耳边轰鸣声不断,脑中钝钝地发痛,似乎意识正在从过去中不断回归,而齐陵那压抑的闷哼和痛苦的喘息也仿佛渐渐远离,最终化为了可怕的死寂。 林枭睁着眼睛,目光空洞,虽然醒了过来,但是许久都没有办法恢复清醒,他就那样在床上躺了半晌,直到刺眼的阳光直接照射在他脸上的时候,他仿佛才终于恢复了些意识,紧接着便听到了韩剑急促的敲门声。 “阁主!阁主你没事吧?阁主!!!” 韩剑一上午都没看见林枭的身影,按理说林枭不是贪睡的人,所以只觉得格外反常,他问了一圈人都没有看见林枭今早从房内出来,再加上这两天不断有贼人闯进,这也让他格外担心林枭的安全。 果然他在林枭房门口敲了半天的门都没有听见里面的回应,这下心里大急,又喊了半天都没听到动静,也顾不上许多了,抬起脚朝着木门狠狠地一踹,咔嚓一下踹断了门栓,径直闯了进去。 林枭身子动弹不得,茫然地转过头看着破门而入的属下,有些缓不过神来。 而韩剑在闯入之后,脸上的神情瞬息万变,从最开始的焦急担心,到骇然震惊,再到最后的恐惧,他死死地捂着嘴,看着床上被人五花大绑衣服被扯得散乱的林枭,猛地后退了两步,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这......这是发生了啥啊??!!! “阁、阁主?” 韩剑声音都有些颤抖了,脸上面无血色,哆哆嗦嗦地站在那里,感觉自己好像知道了什么特别不应该知道的东西。 林枭此时也颇为头疼,他烦躁地皱了皱眉,想要把捆着自己的东西挣开,可那绳子绑的太牢了,让他根本就没无法挣脱出来。 “吵什么,过来,赶紧帮我解开。” 林枭糟心地坐起身来,不用想也知道这是谁干的好事,韩剑连滚带爬地跑到他身旁,颤抖地帮他解开身上的绳子,当他看见林枭肩膀上那个咬痕的时候,眼角狠狠地一抽,只当是什么都没看见,更不敢提醒林枭。 林枭身上的被子被解开之后,一拳头又把床板砸出了条裂痕,低声怒吼道:“齐陵呢?” 韩剑全身一抖,猛地反应过来,面上更加惊慌:“对啊,齐堂主夜里亲自守在这,主上这里出了事,那他会不会有事?” 说完他慌慌张张地就要去找人,结果却被林枭厉声喝住。 “站住!” 林枭原本正阴沉着脸粗暴地给自己整理着衣服,听到这话后猛地回过头,死死地盯着韩剑。 “你刚刚说什么?是谁在我这里守夜?” 韩剑茫然地回过头答道:“齐堂主说别人守着他不放心,所以这几天夜里都是亲自过来看着的,没想到还是把人放了进来,我这就去找他,但愿他没有事情!” 林枭的脸色迅速变换,甚至有了几分扭曲,他闭了闭眼睛,冷冷地挑了挑嘴角,制止住了韩剑。 “他没事,不用去找了,刚刚的事情你就当没发生过,不许对任何人说起。” 韩剑诧异地看着他,一想到闯进来时看见的景象,心中骇然,虽然觉得此事即诡异又奇怪,却不敢多问,只是悄悄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冷汗,朝着林枭行了一礼后退了下去,可心中的某个猜想却愈发的强烈起来。 阁主......不会真被采花贼给...... 韩剑走在路上,猛地打了个冷颤,使劲地摇了摇头把那不着边际的想法从脑子中晃了出去,不可能,不可能的,阁主是个男人啊......哪个采花贼这么生猛,能看上阁主这种人...... 韩剑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林枭身形高大,眉目硬朗冷峻,再加上一身武功不弱,身上带着上位者的霸气,倒是姑娘们喜欢的类型,可这人肯定也不属于好人那类的。 平日里就算了,林枭手腕强硬的时候杀伐果断,毫不留情,干过不少见血的勾当,在江湖中的评价也是亦正亦邪,心狠的时候,就连韩剑有时候都会感到害怕,要说这样的人物会被采花贼惦记上...... 韩剑猛然想起了刚刚看见阁主被人五花大绑的那一幕,还有那肩膀上红色的咬痕......他艰难地咽了咽口水,感觉那贼人口味好像挺重的。 另一头齐陵折腾了一晚上,因为心里忐忑不安,再加上林枭也不安稳,所以他又没睡,此时困得东倒西歪,将衣服随意地从身上扯了下来,光着膀子就倒在了床上,睡得不省人事。 林枭穿好衣服之后怒气冲冲跑过来准备兴师问罪,结果刚一推开门,腿还没等迈进去,远远地就看见一道人影趴在床上睡着,露出了白皙光滑的后背对着自己,一截柔韧的腰线若有若无的隐藏在被子里,显得格外的勾人。 他心头狂跳,只觉得鼻子有些发热,突然就把门关上捂着脸落荒而逃。 落日阁内打扫的下人看着自家阁主满脸通红地从东暖阁跑了出来,这临秋末晚的竟然让人送一桶冷水进来,心里都大感惊异,只道阁主果然内力雄厚,这种季节都还要用冷水沐浴。 ※※※※※※※※※※※※※※※※※※※※ 因为昨天误发章节的原因,所以今天早点更新qaq,感觉自己离老年痴呆已经不远了。感谢在2020-09-14 10:18:50~2020-09-14 23:07: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做梦都想暴富的肖老师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19 章 书房之内,林枭倚靠在桌前,手里头拿着阁中绝密的信笺。 他草草地看了看上面写的内容,说是最近江湖中沸沸扬扬在传武林至宝天道照经再次现世,可他的心思却完全不在上面。 自从早上在东暖阁匆匆忙忙间瞥了那一眼,林阁主冷静的内心似乎又被人挑逗出了那藏在深处的火热,如同鹰一般锐利的眼眸此时还在失神,眼前似乎依然能看见那个诱惑的背影。 林枭喉咙动了动,没由来地就感觉这屋子内的温度实在有些高了,于是又拿起旁边的水杯咕咚咚地灌了一整杯的冷水。 齐陵走的是夜路,不少时候都是在做杀人的勾当,所以平日里是不碰茶酒那些带味道的东西的,身上气息干净,也不会引起别人注意。 林枭虽然很少亲自出手,可有时候怕自己会疏忽给他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于是渐渐地也把习惯改了,寻常时候只喝白水。 林枭咬着冰凉的杯沿,慢慢地冷静下来,以前他不知道晚上是齐陵跑过来给他盖得被子,如今知道了,也只是觉得有些奇怪和好笑 他没想到这人的执念竟然这么深,现在甚至不惜把自己迷倒都要跑过来自己盖好被子。 林枭倒不在意自己整宿整宿地做噩梦,可老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齐陵是他带大的,有多少本事他也清楚,就凭暗堂里的那些人是拦不住他的,与其让他天天晚上这么折腾,倒不如想个别的办法。 没想到重生一次之后,林枭竟然发现了许多以前没注意到的事,若不是他今天下午特意亲自跑到暗堂问个清楚,还不知道原来在这之前齐陵每天晚上就是亲自守在自己这里。 仔细回想了一下,其实他被人用被子裹成粽子这事也确实有些年头了,之前林枭只当这是自己睡觉时的习惯,现在才回过神来,原来竟然是一直有人刻意为之。 林枭将杯子放下,手掌拢在额头上,发出了低沉沉的笑声,突然想起了上辈子齐陵半夜鬼鬼祟祟地被自己当场抓包时候的模样。 他心里有些发痒,突然又想看一看那人露出尴尬无措时候的神色。 好像会很好玩...... 林枭眯了眯狭长的眸子,敛去了眼中的暗光,只是侧着头打量着房顶上的暗影,一想到原来齐陵在那里默默无闻地守护了自己这么多年,他的嘴角就不控制地朝上扬起,内心也化为一片柔软。 深夜,东暖阁中鸦雀无声,一道黑影颇为轻巧地从窗户那边翻了出去,熟练地来到了林枭所住着的主院,落地无声,随即飘然跳上了屋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因为常年来这里值夜,所以齐陵对这里的环境极为熟悉,甚至知道如何进入屋内而不惊动里面睡着的人,他轻轻掀开了角落里的几片瓦片,身子微微旋转,便从那窄小的入口中落了下去。 若是让旁人见了定会吃惊,这人的身体得是多么柔软轻盈才能从那么小的入口挤进去。 齐陵进入屋内之后,先是跳到了房梁之上,警惕地朝着林枭位置看了看,只见被子高高地鼓起一团,里面的人似乎已经睡下来,模模糊糊地看不清模样。 他皱了皱眉,先是来到自己平日里休息的地方默默地坐好,也没有别的动作,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床上的影子,仿佛已经这样看了许多年,早已经成为了习惯。 夜渐渐深了,外面的虫鸣声都安静下来,深秋的夜晚要更加安静一些,除了风吹过落叶的声音外几乎再无任何声响。 齐陵算了算时辰,大不多快到子时的时候才悄悄站起身来,他皱着眉,似乎犹豫了许久,还是朝着林枭床铺的位置悄悄靠近过去,随即两只脚勾在梁上,身子朝下一扑,像是蝙蝠一样倒挂在上面。 整个过程他都没有发出半点声响,即便如此,他还是警觉地朝着床上看了看,见那团被子一动不动,心里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齐陵倒吊在房梁上,位置就在床的不远处,正好悬在蜡烛上面,他从怀里掏出一包药粉,谨慎地用旁边挑烛心的铜挑子勾出了很少的一点点倒在了蜡烛里面。 上一次他倒多了,结果药效太强,让主上直接晕了过去,估计第二天还会头疼,这次他掌控好了剂量,无色无味,融于烛火之中,应该不会让林枭察觉。 他将药下好之后,拉下了夜行衣上的面巾,蒙住了口鼻,随即腰上微微用力,身体就那样强行翻到了上面,再次隐匿在角落中藏好。 片刻之后,齐陵感觉时候差不多了,朝着床上看了看,见果然没什么动静,这才轻巧地落在地上,熟练地朝着林枭的位置走了过去。 然而他一拉开床上的被子,心里顿时大惊,只见里面空空如也,除了塞着的两个枕头之外,哪里有林枭的半点人影! 完蛋了!被发现了! 齐陵的神情瞬间变得惊慌起来,转身就想跑,可还未等他动作,一道劲风突然从后面袭来,径直抓向了他的要害,而房内的烛火也在瞬间熄灭。 他慌乱之下连忙转身挡开了袭来的一击,两只手臂激烈地碰撞在一起时发出了闷响,齐陵仓皇间抬起头,恍惚看见一双鹰眼般锐利的眸子在黑暗中盯着自己,暗光流转,带着十足的威慑。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对方已经再次攻了过来,出手狠绝果断,没有半点留情,齐陵不敢大意,身形如同鬼魅一般不断地躲闪着,房内除了肢体碰撞的闷响之外还夹杂着两个人攻防回守时的喘息声。 就算周围漆黑一片,对方也未曾发出什么声响,可在齐陵与他交手的那一刻就认出了林枭的身份。 他不敢还手,但林枭却步步紧逼,虽未动用杀招,可却不曾留手,每一招每一式都朝着他的要害袭去。 此时齐陵还不甘心就这样被人逮到,于是也不再一味防守,仿佛是卸了枷锁的孤狼,锋芒尽显,凌厉嗜血,而那瘦削轻盈的身体也在此时迸发出了深藏的力量,出招狠辣刁钻,令人防不胜防。 只不过他到底还是留了几分力,再加上左臂不敢乱动,虽然与林枭纠缠了片刻却还是渐渐落入了下风. 齐陵咬了咬牙,拿捏不准主上是不是看出了自己的身份,可若是这样被人按住,那也实在太丢人了些。 他找到一个空档,在林枭换气的那一瞬间,身子突然弓起,脚下用力蹬出,仿佛是暗中突然扑出的野兽,眨眼之间便冲到了林枭的身前,他抬起手掌,二话不说就朝着林枭脖颈处劈了下去。 绝不能被主上逮住,算了,干脆敲晕他! 林枭简直都要被齐陵给气笑了,虽然他知道自己这个暗卫胆子不小,却也没想到齐陵能嚣张到这种程度。 先是迷烟,然后是蒙汗药,最后连江湖中珍贵的天香迷魂散都给弄出来了,此时此刻,这小子竟然还想敲晕自己? 林阁主不是初出江湖的毛头小子,他在外面也已经过了许多年刀口舔血的日子,虽然不说叱咤武林,可也是纵横一方的人物,他实在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藏在心尖上的人接二连三地撂倒。 此时他也顾不得去想齐陵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心里就剩下一个念头:再不收拾一下这小兔崽子,他还真要反了天去! 林阁主身形一闪,躲过了齐陵的攻击,嘴角扯出了一丝狞笑。 齐陵功夫是不弱,根骨也要比寻常人好上许多,可那一身的武功招式和身法都是他手把手教出来的,虽然说在轻功和刺杀上他已经青出于蓝,可面对自己,这小子既不敢出死手,又伤了手臂,如何能赢得过自己? 果然没过多久,齐陵的呼吸就开始凌乱起来,他心里越发的着急,虽然早知道主上很难对付,可动起手来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法在短时间内把他敲晕。 若是再这么打下去就要被逮到了...... 齐陵咬了咬牙,目光陡然发狠,出手愈发狠辣了几分,林枭冷笑,故意卖了个破绽,果然看见这木头想也不想地就攻了过来,他侧身躲过齐陵的一拳,抓着他的胳膊用了一个巧劲,四两拨千斤,直接把人朝着床上扔去。 齐陵身子偏轻,只觉得一股大力从右手臂上传来,紧接着眼前一阵天旋地转,身子噗通一声四仰八叉地就摔落在了床上。 他被摔得有些发懵,还不得回过神来爬起来,林枭已经欺身近前,出手如电,一把扣住了他的咽喉,齐陵大急,下意识地翻手亮出了手里的短刀挡在身前,可林枭不避不让,攻势不改,料定他不敢真的动手。 果然齐陵怕真的刺伤他,不得不抽回了握着短刀的手臂,就是这样一个松懈机会,也让林枭的手成功地扣在了他的喉上,另一只手则牢牢地扣紧了他右手的手腕。 短刀铛地一声掉在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动,房中两个人急促的呼吸声在寂静的深夜中格外明显,齐陵眸子黑亮,额头上浮出了一层细细的汗珠从鬓角滑落,额头上的碎发则有些凌乱和狼狈。 林枭死死地压制着齐陵的身体,略微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呼吸,冷笑出声。 “果然长本事了。” ※※※※※※※※※※※※※※※※※※※※ 感谢在2020-09-14 23:07:02~2020-09-18 23:08: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邀月酌饮、小小的星、笛笛滴滴滴吹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星愿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20 章 齐陵的胸膛还在剧烈地起伏着,似乎并没有林枭那么快地就将呼吸平复下来。 林枭不错眼睛地盯着他,身体微微倾斜,故意靠着重量将人死死地压在身下,可以清晰地感觉到对方身上热烈的温度透过衣衫传递到自己身上。 他微微眯了眯眼睛,感到体内涌上了熟悉的躁热和难耐,却任由自己压在齐陵身上,喉咙微动,颇为享受此时的感觉。 齐陵的呼吸有些艰难,那种由上而下的压迫感让他感到有些沉重,许久之后,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因为慌乱的还有些轻颤。 “主上。” 齐陵垂下了眸子,神情茫然又无助,他没想到自己今夜会被林枭抓个正着,像是个做了坏事的孩子,低着脑袋等待着训斥和惩罚。 “功夫果然有长进,伤了一条胳膊竟然还能与我对招这么久,看来你平日里倒也没少苦练。” 林枭眯着眼睛盯着身下的人,继续冷笑:“可我什么时候教你给我下药了?怎么,下药不成,还想直接把我打晕?” 齐陵呜咽了一声,脑袋垂的更低了,根本不敢抬头看林枭的眼睛。 林枭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特别想把这人翻过去在屁股上使劲地抽几巴掌,可最终还是按捺下去。 他就那么扣着齐陵,目光犀利,继续逼问:“说,这事你干了多久了?” 齐陵低着头,抿了抿唇,最后哑着声音答道:“也没多久,最近才开始下药的。” 主上不让自己半夜往这边跑,自己不下药能怎么办?! 齐陵咬着牙,心里头有些委屈,可就算他再怎么迟钝,这话肯定是不敢对林枭说的。 林枭是真的被他给气笑了,一想到这些年自己茫然不觉天天晚上都被人给包成粽子,还以为是自己睡觉时候的习惯,此时行凶者竟然想这般随意地就一笔带过? “没问你这个,我问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把我身边的暗卫调走的?”林枭实在气不过,伸出手在齐陵腮帮子上狠狠地拧了一下。 齐陵被他拧着脸,说话含含糊糊地有些不太清楚:“唔......从......一开始。” 一开始? 林枭诧异地看着他,眼中有些不敢置信,这个词不会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吧? “你别告诉我,从你跟着我开始,你就天天晚上守在我这?” 齐陵抿了抿唇,垂着眸子没吭声,算是默认,林枭嘴角轻抽,松开了拧着他脸的手,也微微抬起了身子,让齐陵可以正常呼吸,只是目光有些诡异。 “为什么?” 齐陵身子动了动,后背抵靠在墙壁上,微微坐直了身子,此时林枭站在他面前,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外面透过的月光,让他苍白的面容显得有些朦胧。 “不放心。” 许久之后,齐陵干巴巴地憋出了三个字,只觉得心里头更加委屈了,他现在回想起来,林枭教了他那么多关于情绪的词语,如今他最能明白的就是委屈这两个字。 林枭哑然,沉默地站在那里,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目光复杂地看着眼前清瘦的少年,若是别人说出这话他肯定是觉得那人有病,毕竟以他的身份和本事,就算再不放心也不至于夜夜都守在身前看着。 可唯独是齐陵说出这几个字的时候,会让他的心脏怦然跳动,突然就多出了许多说不清的复杂。 他知道齐陵在意自己,从来都知道,毕竟这个人为了自己连身体和性命都豁得出去,可到了此时此刻,林枭才恍然察觉自己对于齐陵到底意味着什么。 这得是多在意一个人,能让他这七年都如一日的夜夜守着...... 虽然林枭知道事情不像看起来的那样暧昧,齐陵也只是单纯地忠诚和依赖自己,然而在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他的内心还是不受控制地涌上了巨大的喜悦,那强烈的欢喜仿佛是一团火焰,点亮了他深邃的眸子。 说完这话之后,齐陵似乎也感觉有些难为情,悄悄地往回缩了缩腿。 他怕主上嫌他太过粘人,所以一直都不敢主动靠近,更不敢频繁的去找林枭,只有在完成任务的时候,他才有光明正大的理由去主上那里汇报。 所以他很在意晚上的时间,这是他与主上之间难得独处的机会,只有在夜里,主上才独属于他一个人。 可如今这件事情已经被林枭察觉了,那他以后晚上是不是再也不能跑过来了? 齐陵抿着唇,眸子突然黯淡下来,他想要跪下认错,只不过刚刚收回腿才想起来林枭从来不许他像别人一样下跪,于是也只能那样堪堪地坐在床上。 他伸出手拽了拽林枭的袖子,声音不自觉地就夹杂了些鼻音,慌慌张张地连称呼都忘了改。 “主上,我......我......” 齐大木头委屈地不行,可偏偏关键时候又说不出话来,急的眼圈都要红了,就在这时,他听到头顶上传来了林枭低沉的笑声,紧接着林枭俯下了身子,笑眯眯地看着他。 “你怎么了?” 齐陵呆呆地看着林枭的笑容,抿了抿唇,眼眸湿润,小声说道:“我知道错了,主上,你别气......” 林枭心里又软又疼,深深地叹了口气,只觉得自己两辈子都栽在这人身上果然是有原因的,他抬起手摸了摸齐陵的脑袋,眼底满是温柔。 “我不让你过来是想让你晚上好好休息,省的天天脸上都没点血色,你倒好,原来这么些年一直都在瞒着我。” 齐陵攥着他的袖子,又低下了头,感觉有一只温热的手掌在自己脑袋上拍了拍。 “也不知道你怎么就这么不放心,我刚刚躲在暗处,看你这一套事情办下来倒真是利索,若不是这次我警觉故意守着你,还不知道要被你瞒到什么时候。” 林枭实在无奈,这人打不得骂不得的,自己也没法教训,可也不能让他天天半夜跑过来胡来。 “算了算了,我也拿你没办法,这样吧,我明日让人把外屋收拾一下,你干脆搬进来好了,以后就跟我睡在一个屋子内,这样你总不会再担心了吧?” 林枭垂着眸子,声音低沉醇厚,仿佛带着几分诱哄。 他轻轻地抚摸着齐陵的头发,在说这话的时候极力地表现出随意的模样,仿佛并不在意,可只有他自己清楚,他此时的心跳有多么剧烈,就连指尖都开始兴奋的发抖。 果然齐陵对他毫无防备,他怔怔地抬起头,眨了眨眼睛,很少有表情的面庞突然就生动了许多,嘴角弯起了小小的弧度。 “嗯!” 齐陵答应的干脆,虽然说林枭只让他住在外间,可以后总能天天见到主上了不是? 就算晚上不能抱在一起睡,可只要能远远地看上两眼,他心里也是满足的,反正总比他之前趴在房梁上看要好的太多。 林枭见他答应下来心里也微微松了口气,可心里头却不断地提醒自己要更加注意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毕竟齐陵搬进来之后,免不了天天都能见着,若是大意放纵了自己,恐怕还会发生上辈子的事情。 他无奈的摇了摇头,再次将自己心里的悸动和不断涌上的邪念给压了下去,解开了衣服扔到一旁就要往床上躺,却发现齐陵面无表情地坐在那盯着自己,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林枭心头一跳,咬着牙笑问道:“我要睡了,你还坐在我这干什么?” 齐陵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目光闪了闪,站起身子直接要往房梁上窜。 林枭眼皮子一抽,手疾眼快地将他一把拽住,结果齐陵骤然脱力掉了下来,被他直接拽到了怀里,茫然地转过头呆呆地看着他,似乎十分困惑不解。 “我让你回去睡觉,你往上面窜什么?” 林枭哭笑不得地按着人,只觉得满怀温软,惹得他又是一阵心神荡漾。 齐陵没吭声,就那样默默地看着他不说话,林枭额角突突地跳了两下,无奈地扶了扶额。 好吧,他知道了......这小子还真是连一天晚上都不放心...... “你......今夜要不然就先睡在我这,明天再搬到外屋去?” 林枭纠结了许久,最终小心翼翼地问出了心里不太敢奢望的这句话,然而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齐陵眸子微亮,立刻点了点头,迅速地就脱掉了鞋子和外衣,老老实实地靠着里侧躺了下来。 林枭:......齐陵为啥不犹豫一下?躺下的这么干脆?这小子躺在他身边,他还能睡?! 他感觉自己好像做出了一个错误的决定,可看着齐陵那黑亮的眸子,又实在没法狠下心肠把人撵走。 最终林枭全身僵硬地躺了下来,悄悄地往外面挪了挪,暗暗攥紧了拳头,可齐陵却对此毫无所觉,想着今夜能和主上光明正大地躺在一起睡觉了,又忍不住弯了弯嘴角,朝着熟悉的热源蹭了过去。 林枭能感觉到背后那温热的气息距离自己越来越近,心里头却越发的苦涩,感觉自己是在作茧自缚,可他已经把话说出了口,也不可能再反悔。 除此之外,林阁主也不想自欺欺人,否认自己心里生出的那几分暗喜。 没事......就睡一晚上,他什么都不做,应该没事的...... 林枭停住了向外挪动的身体,任由齐陵毫无防备地蜷缩倚靠在自己身后,就当他以为齐陵睡着的时候,突然感觉到身后的人又窸窸窣窣地动了动。 林阁主眨了眨眼睛,装作已经睡熟的模样,然后就被人再次用被子包得严严实实,当齐陵的脑袋压在他身上的时候,他终于知道自己这些天噩梦的来源是什么了。 林枭:这都什么时候养出毛病! ※※※※※※※※※※※※※※※※※※※※ 感谢在2020-09-18 23:08:49~2020-09-19 22:02: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做梦都想暴富的肖老师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做梦都想暴富的肖老师 20瓶;故渊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21 章 林枭咬牙切齿地躺在床上,身体又被人裹得严严实实,摆的规规矩矩。 不仅如此,也许是真的累了,齐陵歪着身子靠在他身边,没多久就沉沉地睡了过去,不知不觉就将脑袋枕在了他身上。 林枭像块木头,直挺挺地躺在那里动也不动,半晌之后,他微微屏住了气息转过头,就见齐陵的侧脸压在自己的身上,睡容安静祥和,难得的还带着几分乖巧。 他心里发软,悄悄地动了动,让手臂从被子的束缚中挣脱开来,齐陵并未察觉,就连林枭将被子扯开一些将他裹进去的时候也没有惊醒,只是不自觉地又往林枭身边凑了凑。 林枭定了定心神,用被子将两个人都盖好,然后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能耐得住心头的悸动将齐陵微微搂在怀里。 他在做这一切的时候眼睛都不敢眨,死死地盯着齐陵闭阖的眼眸,见他睡得香甜,心里这才松下口气来。 搂着人的林阁主内心泪流满面,只觉得苦涩憋闷了许久的心灵终于得到了少许慰藉,原本他以为自己会激动的彻夜不眠,可让他没想到的是,没过多久就跟着睡了过去。 虽然这一晚上胸口依然沉甸甸的被人压着,但不知是不是因为心情舒畅了许多的缘故,林枭并没有再做噩梦,臂弯里始终窝着一片温软,让他第一次远离了过去的那些痛苦和冰冷。 睡梦中,齐陵总是没有意识第朝着身边的热源磨蹭,渐渐地,两个人的姿势就不再如一开始那般僵硬,林枭翻了个身,某人自然而然地就滚进了他的怀里,动作颇为熟练,而林枭也顺势把人把抱住,换成了舒服点的姿势。 他这些时日也是难得没有再被人通过不正常手段迷晕然后五花大绑,终于睡了个好觉,清晨的时候,反倒是齐陵迷迷糊糊地先醒过来。 他意识慢慢回笼,感觉此时的状态好像跟每天不太一样,似乎是被人抱着。 齐陵怔了片刻,茫然地伸出手揉了揉眼睛,这才看清自己是躺在林枭的床上,甚至还正窝在林枭的臂弯里。 唔??? 齐陵有点懵,想了好久才想起自己昨天晚上被人当场抓包,又坚持不肯回去,林枭这才不得不让他留下来,眼中满是无奈和纵容。 他抿了抿唇,眸光明亮地看着身旁的男人,深邃冷峻的面庞此时安静平和,毫无所觉地把自己半拥在怀里。 齐陵唇角轻挑,偷偷地伸出手臂搭在了林枭的腰上,见他没有反应,又悄悄地抬起一条腿压在了自家主上身上,做完这一切之后,立刻舒服地眯了眯眼睛。 唔...... 真暖和,果然比一个人冷冰冰地躺在被窝里要舒服的多。 齐陵索性放纵自己又继续睡了过去,在他呼吸平稳后没多久,林枭感觉有些窒息,不舒服地皱了皱眉,也终于艰难地睁开了双眼。 什么东西压在身上.......好沉...... 林枭在刚醒过来的时候也懵了许久,目光向下扫了扫,就见某人大改平日里冷肃的模样,睡相极其不佳地骑在自己身上,甚至连修长的大腿都压在了自己的腰腹上。 他脑海中一片空白,没过多久便觉得耳后阵阵发热,早晨原本就是容易激动的时候,当齐陵睡梦中磨蹭了一下之后,林枭只觉得全身都要烧了了起来,热血直冲脑门。 这又是闹哪样?! 看着几乎横在自己身上的人,林枭哭笑不得,上辈子齐陵的睡相就不好,每次半夜的时候都恨不得把自己当成垫子压在下面,后来自己强行抱着他,这才慢慢地规矩了许多,没想到重生一次,这小子的毛病是一点都没改。 林枭喉咙动了动,伸出手轻轻地在齐陵发顶抚摸着,目光温和柔软,而齐陵也信任地继续挂在他的身上,丝毫都没有被打扰。 两个人就这样躺了许久,直到天色都大亮了,林枭这才恋恋不舍地用指背刮了刮齐陵多了些红润的脸颊,悄悄地下了床。 守在外面的仆役和下人就见自家阁主难得起的晚了一些,又让人送来了桶凉水洗漱。 他们抬了抬头看了看树上几乎掉光了的叶子,在秋风中瑟缩着脖子,再次感慨自家阁主果然内力雄厚,非常人可比。 因为昨日的事情,韩剑忧心忡忡地一晚上没睡好,虽然知道阁主那边有齐陵亲自守着,可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太踏实,毕竟那贼人能几次三番不动声色地潜入,功夫绝非等闲。 就算他们都是群没用的饭桶,可他是跟着林枭走过来的,对于林枭的实力也有许多了解,若是连林枭都无法防备,就不知道是江湖中的哪路顶尖高手了。 于是一大清早韩剑就跑过来找林枭,先是被人告知林枭还未起身,他犹豫了许久,不知道是不是应该闯进去看看阁主是不是又发生了什么事。 可若是他再看见点不该看见的...... 韩剑打了个冷颤,猛地甩了甩头,哪怕再头脑简单,也不敢在此事上冲动,毕竟人知道的越多,死的越早,这是江湖中不变的真理。 于是他就默默地等在外面,可左等右等也没见林枭出来,心中的担心不由得越来越强烈,到了最后,他忍不住又跑了进去问问仆役,却得知林枭已经起来了,只不过刚刚命人送了桶冷水沐浴,奇怪的很。 韩剑震惊地站在那里,慢慢地张大了嘴,这种季节阁主还要用冷水洗澡,难不成真出事了?! 他脸色大变,不顾一切地想要去找林枭确认,于是惊慌失措地跑过去疯狂地砸着林枭的门。 “阁主!阁主!” 见里面没有动静,韩剑面无血色,再也不敢拖沓,砰地一脚就踹开了林枭的房门,直接冲进了房里,却看见有一道人影隔着窗幔坐在里面,看身形绝对不是林枭本人。 韩剑热血上头,也未看得清那人的模样,只当是那采花贼事后还未离开,当即一声怒喝,朝着那人便揍了过去,几乎拿出了拼老命的架势。 “呔!毛贼,你还敢回来?!” 齐陵睡得正熟,猛然被人惊醒,虽然意识还未恢复,但在摸到身边一片冰凉之后,心里顿时多了几分不快,原本坐起来还想看看发生了什么,没想到抬起头就见韩剑举着拳头朝着自己冲了过来。 他眯了眯眼睛,身上气息瞬间冷厉下来,抬手一抓便制止住了韩剑的动作,随即手掌朝后用力一拧,直接用出了林枭当初教他的分筋错骨的招式。 韩剑当即发出撕心裂肺地惨叫,转身借力,想要将自己的手抽出来,却没想到齐陵趁机在他的腿弯处又狠狠地踢了一下。 只听咚的一声闷响,韩剑左腿传来强烈的酸麻痛感,小腿疯狂地开始抽筋,极为狼狈地摔倒在地。 “我日你大爷的,老子跟你拼了!” 韩剑没想到这人竟然这般厉害,瞬间红了眼睛,当即就要和他拼命,没想到抬起头却看见了一双熟悉的眸子,黝黑、冰冷、深沉,仿佛是那地府的阎王,随时准备取走他的性命。 “齐阎......齐堂主?!” 韩剑惊呆了,捂着胳膊坐在地上,差一点将背地里大伙给齐陵起的称呼都脱口而出。 齐陵神情阴郁,暴躁地捏了捏拳头,他在醒过来发现主上不在自己身边的时候心中本来就很烦躁,没想到韩剑又主动地送上门来。 听着那咯嘣咯嘣地骨节响声,韩剑咽了咽口水,震惊的目光中慢慢地涌上了浓浓的惊恐,他一边用完好的手臂疯狂地摆着手,一边无助地朝着后面躲着。 “误会!齐堂主,都是误会啊!” 齐陵冷冷地看着他,微微眯了眯眼,站起身来踩住了韩剑正在抽筋的小腿,韩剑疼的脸色煞白,差点嗷地一声叫唤出来,可见齐陵那不耐烦的模样,愣是没敢继续惨叫。 最终韩剑瑟缩成一团,勉强赔了个笑。 “齐堂主,是我冲动了,这都是误会,大家都是兄弟,你这次就放过我吧。” 结果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齐陵立刻皱了皱眉,心中愈发暴躁。 谁跟你是兄弟,他只是主上一个人的兄弟! 齐陵目光凌厉地瞪了韩剑一眼,缓缓地抬起了拳头,当下就准备动手揍人。 这时,躲在隔壁沐浴的林枭也听到了动静,匆匆忙忙地披上了衣服跑了回来,正好看见人高马大地韩剑泪流满面地瑟缩成一团,惊恐地缩在床下的角落里,而齐陵面上则露出些许凶狠之色。 “怎么回事?” 林枭皱了皱眉,一边走过来一边将身上的衣服系好,头发上甚至还滴着水。 齐陵回过头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唇,瞬间收敛下了自己身上的气息,默默地站在那里不说话。 韩剑看见林枭过来差点痛哭失声,连忙爬过去抱住自家阁主的大腿以求保命,没想到一抬头就见齐陵目光森然地朝着自己瞥了一眼,虽然不太明白为什么,却悻悻地收回了自己的狗爪子。 见他识相,齐陵这才垂下眸子,什么也没说,拿起了一旁的布巾走到林枭身后木着脸有些笨拙地在他头上擦了擦。 “冷,主上别着凉。” ※※※※※※※※※※※※※※※※※※※※ ps:其实齐陵会标准的鸭子坐,因为林枭不让他跪着,不过有时候犯错的时候又会习惯性地把腿弯下去,结果就变成鸭子坐了,哈哈哈哈,冷漠脸+鸭子坐,是不是反差萌? 感谢在2020-09-19 22:02:01~2020-09-21 10:24: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冷乖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22 章 林枭惊疑不定地看着眼前闹哄哄的景象,可在齐陵木着脸伸出手给他擦头发的时候,心里软软的,也不太在意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把腿边碍事的某人往一旁踢了踢。 齐陵的话很轻,只有他和林枭两个人才能听见,韩剑满脸茫然地看向他们这边,发现自家阁主呼吸突然乱了几分,一把抓住了齐陵的手腕,眸光暗沉。 林枭的呼吸声有些急促,掌下握着的手腕并不纤细,却正好可以全部捏在手心里,可以感受到上面脉搏有力的跳动,齐陵手臂微僵,脸色顿时苍白了不少,茫然无措地低下了头。 他以为是主上在生气自己要揍韩剑,再或者是自己刚刚的行为实在唐突,于是悄悄地缩了缩手,结果......怎么可能缩的回来!q a q “你还说我,自己手都是凉的,昨天晚上折腾那么晚,这么早起来做什么。” 林枭皱了皱眉,把他手捂在自己手心里暖着,又把齐陵推回到了床上,用被子裹住,齐陵呆愣愣地任由他动作,低下头悄悄地抿住了唇,乖巧的不得了。 韩剑惊愕地张了张口,梗着脖子杵在地上,突然感觉自己异常的尴尬和多余。 林枭看着齐陵睡得有些凌乱的脑袋,手心有点痒,刚要伸出手摸摸,就感觉到旁边有一道异样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他手臂顿了顿,冷漠地回过头看着瑟缩在地上的韩剑。 “毛毛躁躁的,半点规矩都没有,我让你管理阁内事务,可没让你大早上来踹我屋的房门。” 韩剑猛地打了个哆嗦,连滚带爬地从地上蹦了起来。 要不是以为阁主被人给......他哪敢随便踹阁主的房门! 话说,为什么齐阎王会在这里?他怎么会躺在阁主的床上?他不是活人勿近吗?! 刚刚给阁主擦头发的是谁?齐阎王?他没看错吧?那杀星也有这么听话乖巧的时候?! “是是是,属下知错了,属下这就去领罚!” 韩剑心里就算有再多疑惑和委屈,都不敢把自己那不要命的想法讲出来,他匆匆忙忙地朝着齐陵行了一礼,紧接着就要跑,结果还没走两步就被林枭拎住了后衣领。 “我话还没说完,你跑什么?” 林枭眉头皱的更紧了,直接将哆嗦的像个鸡崽一样的韩剑提溜到了自己身前,韩剑就算不回头也能感觉到身后有两道阴森森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如芒刺在背,顿时感觉手臂和小腿更疼了。 他哭丧个脸,老老实实地低着头,不敢直视林枭的眼睛,等他把话说完。 林枭糟心地看了他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也拿这个冒失冲动的属下没辙,只不过他也没想到韩剑对齐陵竟然比对自己更加害怕。 “嗯,你去让人把齐陵的东西搬过来,以后他先住在我这,缺什么东西你就直接让人补上,不用再问了。” 韩剑听到这话,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诧异,他张了张口,刚要问什么,又感觉背后开始丝丝地冒凉风,于是第一次学会了把话乖乖地咽下去。 许多年后,江湖中对于韩剑的评价是作风沉稳,行事老辣,不该说的半句不说,不该问的半句不问,可谁也想不到他是被人用拳头给调|教出来的。 “好!我这就让人去安排!” 韩剑拔腿就想跑,结果后衣领依然死死地被人攥着,像是被命运扼住了后脖子,让他突然就有了窒息的错觉。 “下午让人把我的房门修好,再有下次,我绝不饶你。” 林枭脸上冷沉,随便拿过刚刚齐陵递过来的布巾擦了擦自己头发上的水,掌心内力微吐,头发便再无一丝水汽。 韩剑脸色苍白,六神无主地从他的房间踉踉跄跄地走了出去,心情就像那破败的房门一样,说不出的凄怆可怜。 齐陵面无表情地看着韩剑凄凄凉凉离开的背影,不知道为何,心里头突然感觉舒服了很多,刚要扬起嘴角,结果脸上却传来了疼痛。 他茫然地抬起头,就见林枭拧着他的脸,目光凶狠。 “还有你,半夜三更闹腾什么?没什么事给我裹得那么严实干什么?我说我这些年半夜里怎么总喘不上气来,搞了半天都是你搞的鬼!说,那天把我给绑了的人是不是也是你?!” 林枭大清早洗了个冷水澡,头脑冷静了不少,重生的这些时日他因为过去的回忆导致时常有些迷乱,直到今日才终于找到机会教训齐陵。 齐陵被拧的呜了一声,老老实实地低下头认错,态度异常的好,丝毫没有刚刚对待韩剑时候的冷厉和嚣张。 “唔......属下知错。” 林枭无奈地看着眼前垂着脑袋咬着唇的齐陵,总觉得他似乎委屈的不行,可再仔细看看,这人还是平常里那副冷淡的模样,只是稍稍乖顺些罢了。 “算了,以后晚上给我安安分分地睡觉,别半夜爬起来乱折腾,不然我也把你绑起来试试!” 齐陵抿了抿唇,抓着被角不吭声,垂头耷耳的,看起来还有些可怜。 林枭叹了口气,松开了手,在他脑袋上拍了拍,语气又柔和了许多:“时辰还早,你要不要再休息一会儿?” 齐陵摇了摇头,朝着那破碎的房门瞄了一眼,微微打了个哈欠,小声道:“主上都起来了,我不睡了。” 林枭见他眼中还有些朦胧,在韩剑走了之后又变成了迷迷糊糊的状态,心里喜欢的不行,没舍得松开手,又在他脑袋上揉了揉。 “算了,这屋门还坏着,一会儿你跟我吃过早饭之后就跟着去书房吧,那里不冷,也有休息的软塌,若是困了,你可以在那再睡会儿。” 齐陵刚要揉揉眼睛,听到这话,目光瞬间亮了起来,不自觉地又抓住了林枭的袖子,仰着脸问道:“属下今天要和主上一起在书房看书吗?” 林枭笑了,拿过了他一旁的衣服,打算帮他换上:“怎么,今日倒是不怪我逼你看那些无趣的东西了?” 齐陵摇了摇头,目光亮闪闪的,晃得林枭心里也跟着一颤一颤,他连忙错开眼神,扯过了外衫就往齐陵身上套。 “这两日江湖上似乎有些动静,我得处理一下落日阁的事情,你若是无事,可以陪我一同看看。” 齐陵神情有些茫然,却还是答应下来:“好。” 他拽开了自己身上的被子跳到地上,麻利地开始给自己套上外裤,林枭眼角余光扫过,就见两条修长笔直的大腿套着雪白的中裤在自己眼前晃过。 他咳了一声,感觉耳后有些发热,若无其事地拿着腰带给齐陵系上,动作神态都极为随意。 齐陵平日里大部分时候穿的都是夜行衣,再或者也是暗色方便的衣服,林枭手里头这件也是件鸦青色的劲装,干净利落,更显得人身材修长挺拔,只是稍稍单薄了些。 林枭目光朝下扫了扫,见齐陵蹬上靴子后,腰身劲瘦,两条长腿比刚刚更加明显了几分,喉咙不由自主的动了动。 曾几何时,这两条有力的长腿就夹在他的腰上,那销魂的触感让他至今都难以忘怀,昨夜的时候他无暇顾及此事,此时看到后竟然又差点勾起了他心里的邪火。 “主上?” 也许是感觉到林枭的沉默,齐陵茫然地转过头,就发现自家主上看着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又有些熟悉,这种感觉十分奇妙,让他心里隐隐发慌,却并不讨厌。 至少他喜欢林枭眼里只有自己一个人时候的模样...... “没事,你收拾一下,我在外面等你。” 林枭嗓音微哑,脸上的笑意消散了许多,他攥紧了拳头,指尖嵌入掌心之内,带来了微微的刺痛,用来时刻提醒着自己不要太过于放纵,更不要再继续沉沦。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对于齐陵,他心里产生了多少阴暗的念头和疯狂的欲望,有些想法让他自己都觉得可怕,他已经毁了齐陵一次,绝不能再有第二次。 齐陵疑惑地看着林枭转身离开,不明白为什么主上刚刚还好好地,突然气息又低沉了下来,他低下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并没有看出哪里不妥,眼中的疑惑顿时更加浓重了几分。 林枭等在外面,闭着眼睛感受着秋末寒凉的微风,强迫自己把那两条修长的大腿从脑海中清除出去,还没等他彻底平静下来,齐陵已经将自己收拾妥当从里面走了出来。 “主上。” 齐陵低低地唤了一声,伸出手想要拉住林枭的袖子,没想到林枭头都没回,径直朝着外面走去。 “走吧。” 林枭没敢回头,所以没看见齐陵伸出去的手就停在了半空,更没有看见某人突然暗沉下来的眸子,等两人踏出主院的时候,林枭重新变回了平日里沉着冷静的模样,而齐陵也是一惯的沉默寡言。 两个人简单地用过早饭后便来到了书房,林枭开始翻看下面人送来的密信,都是关于前阵子突然现世的天道照经的传闻。 齐陵坐在软塌上随意地翻看着之前他拿来的那本博物志,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并不太认真,没过多久,眼中就又有了困倦的模样。 他身上有伤,再加上本来对这些东西也没什么兴趣,所以林枭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懒得管他,自顾自地处理自己的事情,只不过当他拆开一封暗红色信笺的时候,上面记载的事情却让林枭渐渐地皱起了眉。 ※※※※※※※※※※※※※※※※※※※※ 放心,今日大鸟犯得蠢和小木头受的气,齐陵后面都会讨回来的(强行扑倒主上,是不是很带感?) 第 23 章 “咦,怎么把他给搅进来了?” 林枭看着上面一个熟悉的名字,眉头顿时皱的更深了一些。 太仓之鼠,童飞,正是当初帮他偷钥匙的那个神偷,没想到这件事居然跟他有些牵扯。 林枭记得自己曾听人说过,天道照经是当初玄尘观创始人玄尘道人在飞升成仙之前留下的至宝,得之可称霸武林,甚至还有传言说是可踏破虚空,飞升仙道。 凡人成仙那是妄谈,林枭并不信以为真,不过天道照经这东西倒也不是杜撰的,而是确有其物,只不过谁也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 后来玄尘观搬离中土,在远遁世外的途中遗失了这件宝物,从此之后就更没有人知道天道照经的下落了。 前些时日,林枭刚刚将阁内稳定下来的时候,也曾收到下面传来的消息,说是有人在古墓当中挖出了一张羊皮地图,上面就记载着此物的下落,顿时在武林中掀起了不小的风波。 但那时候他心思都在齐陵身上,再加上对这些谣言并不感兴趣,所以也没太在意,却是没想到童飞竟然会牵扯其中。 “唔,谁?” 齐陵困得脑袋倒在了软塌一边,迷迷糊糊地看向了林枭。 林枭见他这副模样,忍不住失笑,走过来摸了摸他的手,在他身后塞了个软枕,又拿了条毯子给他盖在身上,齐陵乖巧地靠在他任由他动作,不躲不闪,在外人看起来倒真不像是主上和属下的关系。 “当初我碰见你的时候,你还被锁着,我就找了童飞帮我把钥匙从万毒仙子那里偷出来,现在想起来,当时若不是你偷偷解开了身上的锁链,咱们两个怕是都要折在那里,所以我还欠着他一个人情呢。” 齐陵听到了这话,脑海中的困倦散去了不少,一提到万毒仙子,他本能地皱起了眉,想起了某些不太美好的回忆,微微敛着眸子,挡住了里面森然的冷光。 林枭没有注意到他的异常,弯着身子帮他将毯子盖好。 “前几天就听说玄尘观失落多年的天道照经再次现世,刚刚得到消息,寻找此物的地图竟然落在了童飞手里,如今江湖中正道邪道上的人都盯上了他,也不知道他会怎么处理这烫手的山芋。” 童飞? 齐陵又皱了皱眉,这个人他也听说过些消息,只不过没想到当初帮了主上和自己的竟然就是他。 他眯了眯眼睛,对于此事并没有太过在意,反正不论怎么处理还是要看主上的心思,只要他保护好主上就可以了,其他人不重要。 林枭抬起眸子,就见齐陵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因为常年不见阳光,所以他皮肤总是带着些苍白,再加上年龄本来就不大的原因,看上去比实际更小些,总是带着拒人千里的冷漠。 他叹了口气,轻轻地摸了摸齐陵的脑袋,眼里满是疼爱,偷偷地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 林枭心里清楚,无论是他自己还是齐陵,都是江湖中人,过不上寻常人家的平淡日子,在腥风血雨中走的久了,难免会没了最开始的纯真和热血,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要护着这人好好地活下去。 他有一种预感,童飞一定会来找自己,因为虽然他是神偷,可天道照经这等宝物不是他能够占有的。 如今正邪两道各派势力都对他虎视眈眈,童飞就算有些本事,恐怕也难以躲过那些背后的黑手,更没有办法独自去寻找传说中的宝物。 一旦他现身,必将引来无数人的追杀抢夺,可手持着地图,童飞也不会轻易放手。 自古贪欲毁人心,童飞也是如此,他是神偷,要比寻常人对那地图中记载的宝贝更加容易动心,但是凭他一个人是没有本事和胆量去拿的,很可能会来找自己帮忙 果然在当天夜里,林枭和齐陵刚刚躺下,两人还没等入睡,齐陵老老实实地趴在外屋新搬进来的床上朝着林枭的方向瞄着,没有受伤的右手还习惯性地把玩着一把小巧的匕首。 林枭披着衣服坐在灯下看书,刚刚准备熄灯睡下,突然,齐陵眸光一凝,手中飞转的匕首瞬间握在掌心之内,一个翻身就从床上跳了下去。 林枭听到声响,诧异地朝着他看去,就见齐陵目光冰冷地看向了房顶,随即身子一晃就没了踪影。 他心里微惊,猜到是有不速之客深夜造访,不过他更在意的却是齐陵刚刚露的那一手。 在最开始,齐陵身体素质强悍,却并不会武功,还是林枭手把手教的。 后来齐陵在外面的时候曾经遇到高人指点,身法和暗杀的能力突飞猛进,林枭虽然听说过这件事,却不曾多问,今日才惊觉到他的身法已经飘忽诡异到了这般地步。 这小子果然是翅膀硬了。 林枭微微摇了摇头,深深地朝着梁上看了一眼,随即熄了灯,也从窗户那里跳了出去。 童飞鬼鬼祟祟地潜入落日阁内,他猜测林枭仗着自己武功高强,所以定然不会在自己的住处太过防备,所以偷偷地摸到了他的房顶,打算找个机会溜进去和林枭单独谈谈。 他刚刚到达那里,就见林枭熄了灯,似乎已经睡下了,童飞犹豫了一番,小心翼翼地掀开了屋顶上的瓦片,果然见屋内漆黑无光,什么都看不见。 诶,落日阁阁主这么早就睡啊? 童飞皱了皱眉,突然感觉自己来的时候似乎有些不对,可他又不想光明正大地出现在落日阁的众人眼前,只能硬着头皮准备直接跳进去找林枭履行当初的承诺。 然而就当他探着脖子朝屋内看的时候,一阵秋末的冷风幽幽吹过,顿时让童飞后背猛地浮现出了一层冷意。 他诧异地回过头,眼前寒光一闪,心里就凉了半截,一屁股跌倒在了房顶上。 “好汉饶命!” 童飞尖叫出声,清冷的月光从天空洒落,让他正好能看见一把小巧锋利的匕首悄无声息地抵在自己的脖颈之上,那刀尖上带来的冷意和刺痛感让他差点软了腿。 他定了定神,就见一名黑衣蒙面男子站在自己身后,只露出了一双黝黑森然的眸子,冰冷无情,仿佛像是地底的阎罗,看着他的时候跟看着死人没什么区别。 齐陵看着眼前瘦小的男人皱了皱眉,手腕极为平稳,目光却转向了童飞身后。 “多年不见,没想到再次碰见阁下竟然是这番景象。” 林枭笑着从暗处走了过来,童飞震惊地回过头,在看清他的面容之后神情突然变得复杂起来。 “林阁主果然厉害,竟然能这么早就察觉到我的行踪。” 林枭随意地笑笑,其实若不是齐陵正好在他那里,他也真的注意不到童飞的动静,不过对此他也懒得解释了。 “阁下这次过来没有惊动任何人,就连在我这里走的也是梁上路,应该不单单是为了试探林某这里的守卫吧?” 童飞叹了口气,苦涩地看了看抵在自己脖子上的刀,无奈地朝着林枭拱了拱手。 “林阁主,咱们之前虽然不说有什么太深的交情,但是我一向都是快言快语,还是不与你绕弯子了,这次我过来确实是有事相求。” 林枭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朝着齐陵抬了抬下巴,齐陵这才松开了手,收起了手中的刀,冷冷地站到了一旁,虽然没有再继续胁迫童飞,却在暗中封住了他的退路,不给他任何逃走的机会。 童飞早就听闻林枭背后有一名精通暗杀的高手,武功高强,身法奇诡,没想到刚刚打了一个照面,果然深不可测,若是自己被这种凶人盯上,恐怕还真的难以脱身。 他深深地看了齐陵一眼,心里暗暗赞叹不知道林枭从哪找到了这么一个人,林枭见他注意力都在齐陵身上,嘴角的笑意立刻淡去了几分,微微皱紧了眉。 “你找我到底何事?” 童飞猛地回过神来,朝着林枭又拱了拱手:“落日阁消息灵通,林阁主应该已经知道最近江湖中传的沸沸扬扬的天道照经一事了吧?” 林枭皱着眉点了点头,就见童飞从怀里掏出来一卷羊皮地图,朝着自己晃了晃。 “实不相瞒,这东西的下落我确实知道,不过那地方我也没办法一个人去,所以想烦请林阁主一同前往。” 林枭眉头皱的更深了,说实话他并不想趟这趟浑水,那天道照经到底是至宝还是武林秘籍对他来说都不重要,在他看来,这东西就是祸引,不论落在谁的手中都会引来别人觊觎,出事不过是早晚的事情罢了。 童飞见他不说话,眼睛咕噜噜地一转,闪过了几分狡黠。 “林阁主,宝物就在山中,在下实在不愿弃之不顾,不过在下也知道,那东西不是我能持有之物,若倒是真的得到了天道照经,东西归你,到时候你让我看上两眼就行,如何?” 林枭没说话,沉默地站在原地,总感觉此事有些蹊跷,如今各方势力都在盯着此物的动向,若真的落在了自己的手中,是福是祸还殊难预料。 “那天照道经里到底有什么?”林枭死死地盯着童飞,突然出声问道。 他知道这个人一定知道些什么,否则也不会孤身犯险找上自己。 童飞目光闪了闪,沉默了片刻之后低声道:“据说是一本武功秘籍,同时也是一张藏宝图,记载着宝藏的下落。” 宝藏? 林枭诧异地看着童飞,并不觉得这人会为了钱财冒这么大的风险,要知道现在江湖中所有门派的注意力可都在他身上。 “阁下可不缺钱财,是什么宝藏能让阁下动了这番念头?” 童飞咬了咬牙,又沉默下来,许久之后,缓缓吐出几个字:“阿蛮王秘藏。” ※※※※※※※※※※※※※※※※※※※※ 首-发:po18vip.xyz (ωoо1⒏ υ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