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起来生气了》 001. 暗中观察 脑袋很沉,身子发飘,感觉就像被掏空了,四周一片漆黑,没有任何感官上的交互。 陈凡觉得自己如同一片落叶,正缓缓下坠。 这是怎么了? 他想不明白。 记忆中,自己应该在加油站,手里攥着一张百元大钞,兴冲冲的替一位客人购买香烟。 那是台风过境后的第一个晴天,也是他告别过去,勤工俭学的开始。 他干劲十足,元气满满,途经三号加油机时,还一反常态的,向正在修理输油管的张麻子打了个招呼,说了声:“早上好!” 走进便利店,小三亦或是小四上位的新老板娘同样无视他,专心致志的玩着手机。 他将钞票平铺在收银台上,笑嘻嘻的要了包“七星”。老板娘头也没抬,反手从货架上勾下一包,打发叫花子似的丢给了他。 完整的记忆到此终结,之后仅剩下三个支离破碎的片段——如山花烂漫的艳红,如春雷滚滚的轰鸣,以及老板娘杀猪般的尖叫。 之后? 就没有之后了。 坠落的速度有所减缓,并最终归于静止。 这是哪? 陈凡不知道,却感受到了一份缱绻的柔软。 失去的感官开始一一复苏。 先是嗅觉,鼻息中窜入淡淡的幽香。其次是听觉,飘飘忽忽的,却又十分悦耳,像是少女们在低声交谈。最后是视觉,千斤重的眼皮翕动几下,这才勉强撑开了一条微弱的缝隙。 眼前好似蒙着一层纱,很模糊,但陈凡确定这是一间屋子,而且是一间不同寻常的屋子。房顶很高,雕梁画柱的,看上去更像是古朴而华丽的宫殿。 双眸左右顾盼,一瞬间,又紧紧闭合。心砰砰乱跳,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陈凡很紧张,因为他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难以想象的大床上,盖着条灰褐色的轻薄毛毯,全身上下被扒个精光,只剩下那条宽松的、印着“小猪佩奇”的平角内裤。 而在他的身旁,两名少女正背对着跪坐在大床上,手里捧着他的加油站工作服,像是在好奇的研究,又像是在翻找着什么。 虽然只是惊鸿一瞥,窥探到小半张侧脸,但那种白皙中透出的,少女特有的淡淡酡红,就足以让落地十八年,始终如一的单身狗,紧张到难以呼吸了。 “这是在做梦吗?双重梦境?” 陈凡如此想着,不知为何,嘴角竟勾起轻微的弧度。 “做梦,那不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再次睁开眼睛,他一扫颓然,双目变得炯炯有神,耳畔少女银铃般的话音,也变得愈发清晰。 一经决定放飞自我,陈凡也就不再拘束,悄无声息地稍稍支起身子,将咸猪手一点点地伸向其中一个小萝莉白皙的后颈,准备以虎扑姿势,自上而下,先来个推波助澜! 陈凡自认已经很小心了,可当指尖将将就要触碰到那份白皙时,另一个身形高挑,显然是御姐范的少女却先他一步作出了反应。 “二小姐,小心!” 冷御姐娇喝一声,一个平沙落雁调转身形,与此同时抓起身前陈凡未曾注意到的一把唐刀,寒光忽闪、钢刀出鞘,眨眼间,锋利的刀刃便已架在了陈凡的脖子上。 陈凡吓得忙缩回手,一动不敢动,当下只想大喊一声:“女侠饶命!” 但想了想,这不过是个梦,自己有什么可怕的呢? 于是将嗓子眼儿的话,又硬生生给咽了回去。转而用一种极其猥琐的目光,微笑着欣赏起了身前的冷御姐。 他忽然发现,冷御姐不但英气逼人,容貌更是清丽脱俗,此时双目冰寒,紧蹙眉头的模样,真有种说不出的韵味。 “小青,不得无礼。” 小萝莉淡淡开口,甜腻的声音中夹杂着一丝威严。先前事发突然,但她却无动无衷,显得很是镇定。 “二小姐,他——” 或许是因为护主心切,冷御姐第一时间只顾得上抽刀御敌,如今回过神来,才发现身前男子竟袒胸露腹,色眯眯的看着自己痴笑。 她顿时羞怒交加,用刀尖挑起身前的毛毯,手腕极速转动,钢刃舞动如风,陈凡只听得一连串“呲呲”的裂布声,而后身上就被裹上了一层层布条,像是个毛茸茸的木乃伊。 锋利的刀刃回归原位,再次架上陈凡脖颈。而此时,小萝莉才悠悠转身,露出一张摄人心魄的艳容。 陈凡只觉鼻腔中血脉膨胀,几乎就要爆炸了,双目更是惊诧,不!是惊惧的盯着身前的小萝莉。 精致的脸庞,璀璨的双眸,绝不是一句简单的美艳,就能一概而论的。而是蛊,是毒,只一眼,便叫人噬心入骨,永生难忘。 “妾身小乔。” 小萝莉轻启朱唇,微笑开口。这一笑更是百花绽放,直勾走陈凡三魂六魄。 “我、我叫,陈…陈凡。”陈凡吱吱呜呜的,话都说不利索了。 猛然发现不对! “你说你叫小乔?那你是不是有个姐姐叫大乔?”挠挠后脑勺,发现竟然会痒。 难道自己穿越到了三国? “你认识我姐姐?” “不认识。” “……”小乔用无可奈何的笑容作答。 “那周瑜呢?” “啊,公瑾,他、他……”小乔突然结结巴巴,面色潮红害羞的低下了头。 糟了!该不会是自己来晚一步,俩人已经搞上了吧?!当陈凡心里生出这种歪念头的时候,他就已经很确定自己是穿越了。 自幼失去双亲,养父又是赌鬼、酒鬼、暴躁鬼,陈凡从小挨过不少顿打。人生一个大写的惨字。 “你怎么了?”小乔见陈凡一脸惆怅,当下关切道。 “没什么,只是有点……伤感。” “那为何事而感伤呢?”小乔显然有颗八卦的心,不依不饶的追问。 陈凡刚想找些话搪塞小乔,此时,殿外传来一男子的声音,温和而富有磁性。 “小乔,你又胡闹了!” 紧接着,声音的主人便走了进来,羽扇纶巾,一袭素白衣袍,看似儒雅俊秀,有点清冷如冰,但周身散发的王霸之气,又使他看上去像一团行走的烈火。 陈凡从未见过如此俊美的男子,用现在的话说,就是帅出天际,有点过分了。不过作为钢铁直男的他,觉得也就这样吧,毕竟自己也不差呀,特别是笑起来,坏坏的,像极了年轻版的陈老师。 来者是谁,陈凡用脚指头想就知道是周瑜了。因为小乔几乎是第一时间冲了过去,像只扑火的飞蛾,一头扎进男子怀中,轻点脚尖,朱唇微启,在男子腮边献上一个重重的香吻。 周瑜摸了摸小乔的柔软的秀发,眼中露出无限的疼爱与宠溺。 走到陈凡近前,周瑜微笑开口:“在下周瑜,字公瑾,不知兄台何方人士,尊姓大名呀?” “我叫陈凡,是……荆州人。” 陈凡一开始想说自己的家乡,但话到嘴边,想想不对劲,这三国时期,哪来自己家乡的地名?于是憋了很久,这才想到三国演义中,关二爷大意失荆州的桥段,就顺手借用了过来。 “喔?陈兄是荆州人士?” 陈凡顿了半晌,加上口音又对不上,周瑜不怀疑,那才见鬼了呢。 不过陈凡早有对策,当下苦笑:“我虽然出生在荆州,但小时候就随父母移居海外,所以记忆有些模糊了,抱歉抱歉。” “原来是这样。” 周瑜点点头,轻而易举的就相信了,随后转向小乔,目光再次变得温柔起来:“小乔,你先退下吧,我有些话想与陈兄单独谈谈。” 小乔和小青离开后,偌大的殿中只剩下周瑜和陈凡。周瑜也一扫先前的儒雅,竟很随意的一屁股坐到陈凡身旁。 “陈兄既然来自海外,又为何会出现在我吴地呢?何况当日我出海巡视,亲眼目睹陈兄从天而降,落入海中,实在是有点诡异呀!”周瑜虽然是在盘问,但语气很随和,就像朋友之间在闲聊家常。 陈凡当即摇了摇头,叹息道:“家里老头子年纪大了,就开始思念故乡,但千里迢迢的,老人家腿脚又不方便,于是就让我代其回乡祭祖。可没想到船刚一出海就遇上了风暴,这不,醒来后就到这儿了。人生地不熟的,看样子还得在这呆一段时间。” 反正就是胡编乱造嘛,陈凡这点小聪明还是有的。 “原来是这样,那还真是不幸中的万幸。陈兄昏迷了数天,想必腹中早已饥饿了吧。在下准备了些粗茶淡饭,若不嫌弃的话,可否赏脸小酌一杯呀?” 陈凡学着古人的方式,微微抱拳:“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啦。” 周瑜也不迟疑,当下拍了拍手,就见两名十三四岁的稚嫩少女,立刻从殿外屈身走了进来。一个手里掇着一张小食案,案上摆着美酒佳肴,而另一个则捧着一个木盘,盘中似乎是一件叠好的衣服。 陈凡先是没想通,但忽地瞧见身旁自己那破破烂烂的加油站工作服,立刻就明白过来了,心里不禁好笑:“原来他早有准备呀。” 待两名少女走到近前,陈凡这才发现,二女居然是一对孪生姐妹,容貌虽没小乔那般倾国倾城,也没有青儿那般有气场,但清清秀秀的,倒也十分惹人喜爱,加上二女如出一辙,更增添了一抹别样的意趣。 饭桌上陈凡一边狼吞虎咽,一边胡思乱想。 他是真饿了,毫无顾忌的连抓带咬,大把大把将饭菜往嘴里塞,就差恨不得把脚也用上。不一会儿桌子上的食物就被清理干净了。 “玉儿、佩儿,你们收拾收拾先退下吧。”周瑜吩咐道。二女应诺一声,整理完狼藉的杯盘后,便躬身倒退出了大殿。 陈凡吃饱喝足,心念一动,试探着问道:“小弟我如今孤身一人,瑜兄……” 陈凡有点害臊,犹犹豫豫地说不出口,但周瑜七窍玲珑,又怎会不知。当下直起身子,正色道:“陈兄不必多言,相见即是有缘,何况你我一见如故,若陈兄愿意,大可追随于我。从今往后,你我兄弟齐心,共谋天下!” 好一句“共谋天下”,让陈凡既受宠若惊,又热血沸腾,差点就跪地磕头喊大哥了。 周瑜察言观色,见陈凡目光灼灼,接着提议:“这样吧,小凡你初来乍到的,对此地也还不熟悉。不如我带你去都城里转转可好?” 陈凡那还不肯,忙一口答应,与周瑜相搀而起,勾肩搭背地就朝殿外走去。 可当他刚跨出门槛,站在殿外台阶上时,却硬生生呆滞住了。整个人如遭雷劈,惊骇的望着远方…… 002. 人间炼狱 周瑜府邸依山而建,居高临下,整个都城风貌尽收眼底。 这并没有什么可奇怪的,奇怪的是一座矗立着海岸线、直入霄汉的巨型钢结构灯塔。 若说这个时代冶炼技术超前,与历史课本上记载的,有那么一丁点差异的话,陈凡也不会如此呆滞。他所惊骇的,并不是塔本身的钢结构材质,而是悬浮其上的,那一枚硕大的三菱锥宝石。 宝石通体晶莹剔透,散发着璀璨而柔和的蓝芒,即使相隔数里之远,其绚丽依旧清晰可见。 “是历史搞错了,还是自己穿错了?” 陈凡整个人都懵了,完全搞不清状况。 周瑜见陈凡突然愣在原地,也有些困惑不解,但顺其目光望去后,顿时也就明白了,微微一笑,介绍道:“小凡呀,那是我吴地的‘月之塔’。怎样,不丢人吧?” 周瑜显得很自信。 他本以为陈凡就算不惊叹,也该虚与委蛇的奉承几句,哪知得到的却是一句:“那座塔叫月之塔?” 这下,周瑜彻底懵圈了,反问道:“小凡你家乡没有月之塔?” “没有。” “那你家乡用何种能源?” “能源?” 陈凡一头雾水,想了想:“石油,天然气,煤炭?” “哦?哦!——”周瑜也不知是真懂,还是假懂,带着陈凡下了山后,又钻入一辆豪华的马车。 车厢很宽阔,座椅也很舒适,就是道路有些颠簸,不像是柏油马路。但陈凡也没在意,他现在一门心思想理清楚状况,所以显得很沉默。周瑜也没打扰他,静静的在一旁闭目养神。 马车驶入都城后,四周开始嘈杂起来。陈凡挑开车帘,呆呆的看着道旁一闪而过的景致。车马喧嚣,人潮涌动,货郎沿街叫卖,店铺的伙计高声揽客。不愧为吴地都城,好一片繁华之景。 穿街过巷,自喧嚣中来,又自喧嚣中去,直到穿越整座都城,出了南门后,陈凡有点纳闷了:这不是带自己去逛街吗,怎么就出城了呢? 于是他问周瑜:“大哥,我们这是要去哪呀?” 周瑜挑了挑眉稍,露出坏坏的笑容:“今日高兴,带小凡你去个特别的地方!” “哦、哦、哦——” 陈凡立刻明白过来,与周瑜相视一笑。 男人嘛,很多事情无需明言,大家心照不宣即可。 差不多半小时,马车停在了一片开阔地,四周都是参天巨木,树影葱茏,也没见着有什么庄园,或是行宫之类的建筑。 “到了?”陈凡有点憋不住了,问周瑜道。 “当然不是!”周瑜摆摆手,“一会儿会有人来此接应,小凡我们先下车等候吧。”说完,先一步下了马车。两人刚下马车,车夫立刻驱车离开。陈凡有点纳闷,但也没多想。 忽然间,不远处的密林似有窸窣响动,紧接着,一高一矮两个身影便慢慢走了出来。 陈凡借着月光看去,高的那个足有一米九,虽须发皆白,看上去年纪挺大,但一身腱子肉如巨石堆垒,很显然是个孔武有力的将军。 矮的那个身高还不及一米五,脸庞稚嫩,看起来只是个天真无邪的孩子。但不知是月夜朦胧,还是陈凡的错觉,那孩子竟满头银发,而且左眼似乎是赤红色的。 那将军倒还罢了,虽模样彪悍,但也没什么特别。可当这小孩刚一出现,陈凡总觉得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像是轻微的心肌梗塞一样。 而周瑜见到两人,立刻拉着陈凡,笑盈盈地迎了上去:“公覆,伯言,你们终于来了!” 伯言?公覆? 他细细思索,不禁瞪大了眼睛,暗思道:“公覆,那不是黄盖嘛!东吴名将,三朝元老,难怪看上去年纪挺大。而伯言,这个小毛孩,不就是日后火烧连营七百里,凭一己之力让蜀国名存实亡的陆逊,陆伯言?!” 天啊,自己要和东吴三大名将去嗨皮,简直让陈凡兴奋到爆炸,控制不住地想掏出手机拍张照,然后发朋友圈炫耀一番! 陈凡这边欣喜若狂,一旁的周瑜也乐呵呵的开始介绍。不过身前二人却一脸凝重,似乎并不想认识陈凡这个陌生人的样子。 而正当周瑜口若悬河地叙述着他与陈凡如何相识,又如何成为生死弟兄的时候,陆逊却冷冷打断了他:“公瑾,适合而止吧,我来这,可不是听你废话的!” 他话音刚落,就见黄盖毫无征兆的一个闪身,下一秒就诡异的出现在了陈凡身旁,随后举起蒲扇般大手,以掌为刀,狠狠地劈向陈凡的后颈。 事发突然,陈凡甚至来不及反应,只觉一阵剧痛,整个人如遭电击般,眼前一黑,瞬间栽倒在地。 而这个时候的周瑜,也已撕去那一如既往的和善,换做一幅阴冷模样。 “这就完事儿了?”黄盖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瞧了瞧扑在地上的陈凡,显得有点难以置信。 陆逊走到陈凡身旁,蹲了下去,双手抱膝看了好一会,随后又从地上捡起一根枯枝,戳了戳陈凡的屁股,站起身后,他摸着下巴,表情十分严肃。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他问周瑜。 “先看看再说。”周瑜微笑看着陆逊。 陆逊有种超乎他年龄的成熟,显得很冷静。他抬起左臂,轻摇了下戴在手腕上的一只暗银色的金属手环。恍惚间,手环仿佛被激活了,皲裂出了幽蓝的光丝,随后光丝汇聚成一点,又如蝌蚪般一跃而出,在他身前炸散成了一组硕大的全息影像。 影像的中心是一个动态的dna双螺旋结构,黑白两条基因链交织盘旋,缓缓转动着,而在基因链上,还吸附着密密麻麻的细小光点,如同会一个个呼吸的孢子。 围绕着基因链,则悬浮着大大小的卡片状光幕,光幕中是一些错综复杂的数据和图表,似乎是对基因链的一种分析和注解。 “自己看吧。” 放出影像后,陆逊便低下头,背负双手,一幅置身事外的模样。 反倒是黄盖走上前,瞪大了虎目,饶有兴致的研究着,也不知他究竟看得懂,还是看不懂,反正挺像那么回事儿。 周瑜自打成像的那一刻,便紧锁眉头,目不转睛地盯着那缓缓旋转的基因链。时而伸手放大或缩小影像,时而又点开光幕中的数据查看,脸上的表情捉摸不定,像是有点困惑,又像是有点匪夷所思。 良久,周瑜终于忍不住了,猛一挥袖,身前的影像顿时化作细碎荧光,暗淡消散。 “你确定这是他的基因样本?”他难以置信地看向陆逊。 “难道你还能找出第二个?”陆逊微笑反问。 这次,换做周瑜低下了头,一脸阴沉的不再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周瑜竟自个儿轻笑起来,随后他走到陈凡身旁,目光冰冷的俯视着,倏尔嘴唇翕动,说了些什么,旁人无法听清,因此不知他究竟是在说给陈凡听,还是仅仅在自言自语…… 三天后,东海,蝙蝠岛。 一辆囚车行驶在崎岖的山道上,囚车中一共五名囚犯,皆赤裸上身,仅穿一条破破烂烂的麻布裤。其中四人背靠铁笼,颓然瘫坐,唯独一少年一动不动的趴着,脸埋在了满是污泥的茅草中,不知是死是活。 这个少年便是陈凡。 “老大,你说这小子是不是死了?” 囚犯中一名身材瘦小,面容猥琐的瘦猴显然与身旁的秃眉大汉认识,观察许久后,他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发问。 “放你娘个屁,死了不早扔海里了,还留着干嘛?!”秃眉大汉洋洋得意,似乎对自己的判断很是满意。 “那倒是,还是老大英明!” “两位就不能安静点么。死到临头还不知道,也真难为你们。”说话的是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先前他一直闭目养神,直到听见瘦猴和秃眉大汉一直喋喋不休,他这才缓缓睁开眼睛。 “嘿,你个老家伙,我……” 瘦猴摩拳擦掌就要上去干,哪知话没说完,却被秃眉大汉一巴掌抡翻在地。 秃眉大汉虽一看就是个三教九流的莽夫,但却比瘦猴聪明多了,老者先前那番话显然另有深意,他又怎会听不出。 可就当他想开口询问的时候,另一个蓬头垢面,体形魁梧的囚犯,却突然发了疯似的大喊大叫起来: “三娘!月儿!我对不起你们啊!——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 他一边疯狂的呼喊,一边还用头猛撞身侧的铁门,直撞得头破血流,整个囚笼嗡嗡作响。 囚车旁护行的一名解差见此,二话不说,抽出腰间钢刀,照准了疯子的心窝就是一刀。 死尸栽倒,整个囚笼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直到过了很久,那秃眉大汉才忍不住开口:“我们不过是发配,怎么就……” 话未尽言,他再也不敢往下说,因为先前那杀人不眨眼的解差,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怎么就动不动杀人对吗?”老者冷哼一声。 他似乎完全没有在意,无论是身旁解差的目光,还是身前凄惨的死尸。 秃眉大汉此时已如惊弓之鸟,只是略微眨眨眼,算是回应。瘦猴就更别提了,自始至终抱着脑袋缩在角落,连个屁都不敢再放。 “生未必是福,死未必是祸,在这人间炼狱能如此痛快的死去,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老者说着伸出手,挑开了死尸蓬乱的头发,瞧清楚面容后,他忽地笑出了声:“哟,仁兄原来是你啊……” 003. 换个活法 “你认识这死鬼?”秃眉大汉轻咳一声。 “瞧你那怂样!”老者几乎是用吼得,随后扭头对上一旁解差玩味的目光。“五头猪就剩了四头,怎么着,再死一头你能交差?” 这句话似乎戳中了解差的心思。果然,那解差冷冷一笑,按辔徐行,催马跑到囚车前面去了。 等解差离开,老者这才转回头,似笑非笑地看着秃眉大汉: “此人乃荆州牧‘裴震’,你说我认不认识?” “什么!他就是裴震?那位鼎鼎大名的镇东将军?”裴震之名如雷贯耳,秃眉大汉又怎会不知。况且他本身也是江夏郡人,虽落草为寇,与官府为敌,但对这位镇东将军,他还是打心眼里佩服的。 “将军怎么了,也不过是凡夫俗子罢了。自持有些功劳便口无遮拦,如今落得如此下场,也该他的!只可怜了他的妻女,无端端被送去了教坊司供人肆意淫乐,难怪他心灰意冷,一心想要装疯求死。”老者看似言语不善,但话里话外却满含惋惜之情。 “他是装疯的?!”秃眉大汉不可置信地看着身前早已冰凉的大将军。 “不装疯求死,难道还活受罪不成?”老者反问,虽然他总是言辞戏谑,但饱经沧桑的双目中,却暗露出深深的绝望。 “前辈,这究竟是哪?”秃眉大汉被老者说得心里发毛。 “蝙蝠岛。这里的蝙蝠只吃人,不论生死。有多少只蝙蝠,就有多少个死人,这就是蝙蝠岛。小兄弟,你懂了吗?”老者抬手指了指天空。秃眉大汉仰头望去,就见青天白日,艳阳高照,数以万计的蝙蝠自高空盘旋,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秃眉大汉是真害怕了,感觉头脑发胀,身子发飘,整个世界天旋地转的。 就在这时,始终趴在茅草上的陈凡突然抽搐了一下,随后摇了摇头,强撑着爬了起来。 “这是哪?我怎么会在这?”陈凡一脸迷茫。 没有人愿意回答他的问题,每个人都显得很沉默…… 一个月后,蝙蝠岛矿区南郊。 陈凡站在高高的悬崖上,目光空洞地遥望着远方。他蓬头垢面,满身伤痕,沐浴在柔和而美丽的夕阳下,显得那么的格格不入。 陈凡身侧有俩人,一个活人,一个死人。 死人被开膛破肚,平静的躺在地上;而活人蹲在死人身边,正大口大口地撕咬着死人身上干净的肉。看得出活人很饥饿,因为他吃得又快又急。 活人边吃边撕心裂肺的哭了起来,突然又呆呆的看着天边的夕阳微笑。“下辈子,我不想再做人了。” 现在,悬崖上只剩下站着的陈凡。 夕阳西下,最后一抹余晖消失于天际,陈凡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想要不这么死,就得换个活法。” 回到矿场营地,一天仅有的食物早已被抢夺一空,没有人会为他留下丁点,哪怕他是受命去处理死尸的。 关于这点,陈凡早就习以为常,于是他从怀里掏出一只捡来的破碗,跪趴在了满是污泥与砂石的土地上,借着微弱的月光,开始一点一点地寻找活下去的希望。 在蝙蝠岛,人不如狗。 狗一天有两碗狗饭,人却只有一碗菜粥。一天的高强度劳作,一碗菜粥远远不够,想要生存,就必须抢,或者,祈求施舍。 监工老爷们的字典里没有施舍二字,唯一能施舍给你食物的,只有那些站在金字塔顶端的囚犯。 你将他们奉若神明,跪在他们脚下,双手奉上你的菜粥,他们心情好,就会给你留下一半。这一半无法让你吃饱,但却可以让你活命,并且,你可以吃得很舒坦。如若不然,你非但连一粒米都吃不到,反而会莫名其妙的在睡梦中死去。 陈凡在来到矿场的第一天,就发现了这个铁律。于是他毫不犹豫地跪倒在一个疤脸男的脚下,并献上了自己的菜粥。 可他并没有得到应有的施舍,换来的仅仅是一只空碗。因为他不够强,没有利用的价值。这是个没有规则的地方,拳头是唯一的出路,只要你的拳头够硬,够狠,就能活得更久。 搞明白这些后,陈凡无意再去祈求施舍,当然,他也没有争夺的资本。于是他另辟蹊径,寻找到了另一个新的办法——拾遗。 虽然那些米粒菜渣散落在了砂石泥土中,但只要他够仔细,够认真,时间长了,也总能搜集到一小碗。有时候运气好,他甚至还能找到一些蚯蚓蚂蚁之类的荤腥。 现在,陈凡怀里放着破碗,背靠一棵巨大的榕树,用手抓起碗中那些混着泥沙的饭菜,一点点的往嘴里送。 他吃得很艰难,但脸上却没有丝毫痛苦的表情,因为他在思索,终于想出来一个新的活法…… 旭日东升,陈凡被阳光唤醒,悠悠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竟在榕树底下睡了一夜。不过比起充斥着骚臭、腐朽的草棚,这已经算是很好的休憩之地了。 陈凡扭了扭僵直的脖子,强撑着站了起来,肚子饿的咕咕直叫,眼前也有些发黑,这是身体到达零界点的信号,再继续这样下去,恐怕自己也将变成一具尸体。 蝙蝠岛山峦绵延,每座山峰都被改造成了矿区,四面都是悬崖峭壁,唯有一条防范森严的山道可以下山,所以到了晚上,根本无需监工或守卫看护,也正因如此,陈凡才能安然的拾取饭粒,以及露宿野外。 不过,一到天亮,情况就完全不同了。 随着三声钟鸣,监工和守卫们陆陆续续上山,而囚犯则一个个垂头丧气的自草棚中走出,聚集到营地前一片宽阔的空地上。 这些囚犯将以十人一组,由各自的监工引领,带去相应的矿洞,随后再经由升降机,被运送到万丈之下的深海,进行开采工作。 他们所采集的,是一种蓝色的晶状体宝石,这里的人称之为“海洋晶石”。 陈凡并不知晓这些宝石的用途,更不知其价值所在。他只知道,无论老弱病残,每天都必须挖满一竹篓的“海洋晶石”,否则就连一碗小小的菜粥都得不到。 许多囚犯死在了地上,而更多的,则深埋在了海底。那是一个去过一次,就永生难忘的世界,充斥着腐朽和枯骨,幽暗得让人绝望。 陈凡混在人堆里,目光四下搜寻着。他在一个或许可以改变他命运的人。 在一间单独搭建的草屋前陈凡找到了他,那人自草屋中走出,伸了个懒腰,看上去三十岁出头,并不很高大,但却十分健壮。 与其他囚犯不同,他有衣服穿,虽然只是件短袖布衣,但已经很特别了。而更特别的,是他没有走入人群,而是径自走向一辆停在矿场外的囚车。 他走到囚车旁,一位监工甚至还殷勤地为他开门,他这才慢悠悠地钻入铁笼,仿佛上的不是一辆死囚车,而是一辆华丽的马车。 现在,马车离开了,陈凡也收回了目光。 营地前的空地上已经摆好了一张张破旧而油腻的长桌条凳,囚犯们各自背着竹篓,排起了长长的队伍,随后一一交付矿石,以换木桶中那些黏稠发臭,却又让人垂涎欲滴的菜粥。 因为弱肉强食的规矩,陈凡排在队伍的最后。 过了许久,那辆囚车回来了,男子平静地盘坐在里面,看上去有点疲惫,身上也或多或少带着伤,不过眼神依旧坚毅而犀利。 囚车驶入营地,在所有囚犯的注视下,男子下了车,径直走到一张专为他准备的长桌前。坐下后,男子开始享用起桌上的食物。 他的食物同样特殊,而今天更是多了一壶酒,一块巴掌大小,七分肥三分瘦的,浓油赤酱的烤肉。 肉,在这炼狱般的矿场是无法想象的,就好比茫茫沙海中的珍珠,勾引着所有囚犯嫉妒而渴求的目光。 但历来无人敢对此有任何非议,甚至连接近男子的勇气都没有。 可此时此刻,一个端着发臭菜粥的陈凡,竟一步步走向男子,并堂而皇之地坐到了他的对面。 “为什么你有肉吃?”陈凡将自己的菜粥摆上桌,用一种平静的口气质问。 男子无动无衷,仿佛什么也没瞧见,什么也没听见,他依旧低着头,自顾自津津有味地吃着。 “我只想知道为什么?” 陈凡表面故作镇定,但内心却已紧张到的极点。 “因为我做到了你们做不到的事,所以我有肉吃。”男子显得很轻松,一边吃着手里的烤肉,一边回答陈凡的问题。 “什么事?”陈凡追问,眼睛紧紧盯着那块滋滋冒油的烤肉。 男子吞下了整块烤肉,抹了抹油腻腻的嘴巴,终于抬起头,对上了陈凡,“你叫什么?” “陈凡。” “陈凡是吗。”男子点点头,“可以,我给你个机会,如果你能接我三拳还能站起来,以后你也有肉吃。” “一言为定。”陈凡笑了,笑容很柔软,但目光却前所未有的坚定。 男子点点头,倏尔站起身,扭了扭脖子后,又望定陈凡:“对了,我叫太史慈,待会儿你下了阴曹地府,记得报我的名号!” 004. 第一堂课 “记住,两下快、三下慢,一定要掌握节奏。” “这样?” “对对,有感觉了吗?” “呃……好像有,但又似乎差点儿意思。” “没事儿,你才刚练,已经做得很不错啦。” 旭日的暖阳洒满松林,僻静的后山传来如上对话,对话的是俩人,一个大男人和一个小男人,他们并肩盘坐在一块巨大的山青石上,如出一辙的微眯双目,两手自然垂放在膝上,看起来就像是两个修仙者在做着晨间的吐纳功课。 可细瞧之下,二人蓬头垢面、衣衫褴褛,加上裸露在外的黝黑肌肤,怎么瞧都与修仙者那种飘逸而不染纤尘的气质,有点背道而驰了。 二人是谁?其实无需过多赘述。蝙蝠岛上除了监工老爷们外,能自由在后山活动的,就只有陈凡和太史慈了。 经历了昨日那场轰动全岛的挨打事件后,陈凡算是暂时脱离苦海了。他接到了一个神秘上级的调令,把他指派给了太史慈做随从。 今早天刚蒙蒙亮,太史慈就硬是将半梦半醒的自己从床上拖了起来,并带到了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说是要教自己一种调节体内气息的功法。 听上去就挺玄乎,陈凡当然搞不懂,但也没多问,反正就是跟着练呗,总比在矿场做死做活又没饭吃来得强。 这一练就是一上午,期间太史慈一直在询问陈凡,体内是否有什么感觉。 说实话,陈凡哪有什么感觉呀,这三下吸气、两下呼气的,搞得他都快得起喘了。可他又不敢明着说,怕太史慈退货,所以只能虚与委蛇的小心应付着。 现在,太史慈又不知想搞什么花头精,竟带着陈凡深入松林,来到了一片位于湖畔的小空地上。 一来到这,陈凡似乎有点明白过来了,因为放眼望去,湖畔浅滩上设有许多木桩啊、沙袋啊、圆木之类的运动器材,看上去就像个简易的露天健身房。 “哥你带我来这,是要拉我办张会员卡吗?”陈凡开了个小玩笑。 虽然与太史慈相识还不到一天,但陈凡却打心眼儿里觉着这大哥很亲切,因此在他面前也没有太过拘束。 “嗯?”太史慈哪听得懂,很奇怪的看着陈凡。 “没事儿,与你玩笑呢。对了,哥你带我来这干嘛?是要教我武功吗?”既然穿越回三国时期,那他只能这么去理解。 “不急。”不知为何,太史慈变得严肃起来,先是上下打量了几眼陈凡,随后淡淡开口: “昨日见识了你的盾御,感觉还凑活。今日你睡也睡足了,吃也吃饱了,该露两手给我瞧瞧了吧。” 陈凡虽然也没完全听懂,但大概意思他还是知道的,太史慈明摆着要探他的武学底子,而他也早有准备。 “没问题,那小弟就献丑了!” 陈凡微微一笑,当下双脚分开与肩同宽,摆出个太极的起始动作。 说起来,他并不懂什么太极十八式,不过是瞧见了公园里的老头老太晨练,耳濡目染下,学了那么一丁点皮毛。 半吊子功夫,在行家面前肯定行不通,可这是三国时期,张三丰爷爷的爷爷还没出生呢,所以用这几招忽悠太史慈,陈凡自认十拿九稳,绰绰有余了。 可谁料想,他刚起了个势,太史慈的大手便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行了行了,打把势卖艺的功夫就免了吧。”太史慈说着,伸出一根手指头,指向不远处木架上吊着的一只大沙袋。“去把那沙袋打穿,我瞧瞧你要用几拳。” “蛤——?” 陈凡有点懵,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啊什么啊,快去啊!” 太史慈催促着,硬是推着陈凡来到沙袋前。 陈凡先是扭头瞧了太史慈一眼,随后又转回头看着身前一人多高,抱都抱不住的大沙袋,彻彻底底懵圈了。 “哥,老实说,这玩意儿别说用拳头打穿了,你就给我把机关枪也未必能行。” 在绝对无法办到的情况下,陈凡终究还是丧气的投降了。 “你做不到?”太史慈反问,脸上的表情很是耐人寻味。 “废话,神仙也……” 陈凡本想说神仙也做不到的,可他话还没说完,就见身旁的太史慈毫无征兆的刺出一拳,重重地打在了沙袋上。 陈凡只听得耳畔风声呼啸,而后“轰——”的一声巨响,整个木架瞬间崩碎,沙袋更是如同炮弹般,在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抛物线后,于十几丈开外的湖面上爆散开来,纷纷扬扬的沙硕落入湖中,激起无数细密的涟漪,宛若下了一场突如其来的骤雨。 “我哩个亲娘诶!!!” 陈凡嘴巴张的老大,感觉都能塞个拳头进去。等回过神来,他几乎是第一时间摸了摸自己的胸腹和脸颊,整个人就像在做梦,根本无法想象自己还活着。 “你刚说什么做不到?”太史慈似笑非笑,轻轻拍了拍陈凡的肩膀。 陈凡的脖颈就像装了生锈的齿轮,一点一点地扭向太史慈,而后露出无辜而呆滞的小眼神,强撑着挤出一抹笑容道:“多谢壮士不杀之恩。” “啊?” 太史慈先是没搞懂,等明白过来后,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你说昨天的事呀,其实吧,打你的第一拳很轻,是我故意的。而第二拳,说起来也同样不重,只是多费了些力气。至于这第三拳嘛……” 他说着望向了湖面上,那失去填充物后,破破烂烂漂浮着的麻袋。 “其实和我刚才那一拳差不了多少,甚至还要重上一些。” 太史慈的表情不像是在开玩笑,所以陈凡听得很认真,也很当真。 现在,他一点儿也不懵了,反倒清醒得很。他觉得无论是太史慈的重拳,还是自己在重拳之下奇迹般的生还,都绝非常人能做到的。 所以,想明白这些后,陈凡也严肃起来。他看着太史慈的眼睛,郑重道:“哥,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我已经准备好了!” 005. 第二堂课 次日清晨,天刚泛白,太史慈便来到后山。 推开草屋大门,床上空空如也,他觉得有些奇怪,但也没心急,慢悠悠的又挪步进了松林。 果然,在昨日的小湖畔,他找到了正盘膝打坐的陈凡。湖面很平静,正如同陈凡的表情,唯有胸腹随呼吸而前后起伏,看上去他今日已完全掌握节奏了。 短短一天,陈凡便融会贯通,这本是一件好事,但太史慈来到陈凡身侧时,脸上却变颜变色的,似乎有点尴尬。 陈凡觉察到了,扭头看向太史慈:“哥,有什么话直说呗,咱俩谁跟谁呀!” “嗨,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咳咳。”太史慈干咳两声,“就是我觉得吧,这‘两下快、三下慢’的法子,似乎不太适合你。” “蛤?” 非但头颅,陈凡连身子都转了过来,不解的看着太史慈。 “其实吧,是这样的。” 太史慈也盘膝坐下,解释道:“每个超体的开悟方法不同,所以经过我这两天的观察,这法子似乎对你无效。” “哥你这算是在玩我吗?”陈凡眯起眼睛,脸上的表情要多怪有多怪。 “什么话!” 太史慈很嫌弃地瞪了陈凡一眼,“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再说了,当年我就是这样开悟的,又不是故意乱开方子来诓你!” “那我该怎么开悟呀?”陈凡看上去有点心急。 这也难怪,任凭谁得知自己或许有可能变成“x-men”,都会兴奋地睡不着觉。 当然啦,x-men是陈凡的理解,在这个时代其实被称之为“超智慧生命体”,简称“超体”。 昨日太史慈从太古时代讲起,一直滔滔不绝的讲到新纪元1830年,也就是今年。陈凡听得津津有味,但同样也云里雾里的,像是在听天书。 但无论如何,总结起来,就是陈凡具有“超体”潜质,只是还没有开悟。而所谓“开悟”,就像万磁王手握硬币突然觉醒一样,是需要契机的。 这种契机扑所迷离,也没有固定的方式,全凭机缘巧合。有的人运气好,打娘胎出来就开悟了;而有的虽然身具超体潜质,但终其一生都无法开悟,碌碌无为的也只能做个凡人。 不过—— 陈凡忽然想到了什么,有点激动起来:“哥,你不是说开悟是一次性的嘛,怎么我……” 太史慈摇摇头:“按理说,开悟确实是一劳永逸,可你小子似乎有点与众不同,所以我也搞不清楚。” 他说着扬起头,望向了天边那一轮冉冉升起的红日,目光中露出些许期盼,但也带着无限怅然。 “不过小凡呀,你最好能尽快开悟,因为我们的时间,可不多了。”太史慈幽幽说道。 “呃……,哥,我一直想问你,我们到底是要做什么呀?”陈凡犹犹豫豫的,最终还是问出了心中萦绕许久的问题。 “自由。”太史慈缓缓吐出两字。 陈凡一愣,眸中光芒闪动几下,将身子又凑近太史慈一点,并故意压低嗓音问道:“哥,你的意思是不是等我开悟后,我们兄弟齐心,联手杀出去呀?!” “我去你娘的!” 太史慈抡圆了就是一嘴巴,把陈凡硬生生拍倒在地。 “要杀出去,我还用得着你!” “好好说话不行嘛,怎么还动手打人呢。”陈凡委屈的爬了起来,捂着自己微微肿起的脸颊。 “反正你也打不死。”太史慈正眼没瞧他。 “那也不能动不动就拿我撒气呀,我招谁惹谁了!”陈凡抗议。 “少他娘废话!” 少太史慈懒得再理会陈凡,猛地将左腿蹬了出来,并指着自己足踝上,一只乌黑的金属镣铐,说道: “瞧见了没有,有这玩意儿在,我连一成的能力都发挥不出!” “蛤?……呃……”陈凡突然有点丧气,也有点尴尬。 “咋了?是不是觉得很庆幸,没有吃我全力的一击!” 太史慈误以为陈凡是在惊叹,但事实上他错了。 就见陈凡也畏畏缩缩的将左腿伸了出来,露出了脚踝上一模一样的乌黑镣铐。 “我去,你小子什么时候带上的!?”太史慈瞬间炸毛。 回想两天前,陈凡挨住自己两拳后,他就已经对陈凡的身份产生了怀疑,因此特地留意了一下陈凡的脚踝,但当时并没有带上封印异能的镣铐。可怎么才一个晚上不见,这小子也被禁锢住了呢? “呃……,唉!” 陈凡叹了口气,将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其实他自己也挺懵的,昨夜太史慈离开后,他就独自一人回到了后山草屋,可刚一进门,就发现屋里多了个身穿监工制服的、阴阳怪气的小老头,正坐在桌前看书。 陈凡毕竟是囚犯,见着了监工老爷,那能不低三下四嘛,还胁肩谄笑的给沏了一壶茶。 而那小老头也挺客气,先是嘘寒问暖了一番,随后才从怀里掏出一只金属镣铐。 他也没多解释,只是告诉陈凡,说他是发配来此的,虽然上面开恩,给予了一定的自由,以及特殊待遇,但为了防止他逃跑,希望他能配合工作,把这镣铐戴在脚上。 当时陈凡哪考虑这么多,加上本身又来自21世纪的科技时代,以为这不过是一种类似于gps的定位脚环,所想也没想,就很听话的戴在了脚脖子上。心里还挺美,因为非但不重,看模样似乎还挺潮流的。 可现在,当太史慈道出厉害关系后,陈凡肠子都悔青了,觉得自己不知是天真可爱呢,还是真倒了血霉,怎么走到哪儿都能被骗。 不过听完陈凡的讲述,太史慈反倒平静许多,他伸出大手,拍了拍陈凡的肩膀以示安慰,随后开口道:“行啦小子,你做的没错,因为那个给你送来镣铐的老家伙,也同样是个超体,而且即使我恢复了百分百的异能,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这么厉害?”陈凡现在有点庆幸自己没反抗了。 “还行吧,只是当年把我打得一个月没爬起来。”太史慈说得随意,但脸上的表情却满满的不服。 “他是谁?”陈凡很好奇,不禁追问。 “蝙蝠岛掌印总管,刘瑾。”太史慈似笑非笑,笑容中说不出的玩味和古怪。 006. 第三堂课 穿越前的一段时日,陈凡正好在追一部以明朝为历史背景的宫廷剧,虽然拍得不怎么样,但有些桥段还是挺搞笑的。 而这部剧里就有个角色,是个名为“刘瑾”的大太监。为人阴险狡诈,平日里更是无恶不作,最后落得个凌迟处死的下场,也算是大快人心了。 所以当太史慈说出“刘瑾”这名字的时候,陈凡第一个想到的,居然是那阴阳人烂屁股。 不过陈凡也只是胡思乱想一通,毕竟这是三国时期,离明朝还十万八千里远的,怎么可能是同一个刘瑾呢。 “诶,哥,这掌印总管是个啥?典狱长吗?”陈凡问太史慈。 “怎么说呢,一般而言是这样的,但蝙蝠岛却有点特殊,所以刘瑾也算不上是个朝廷命官。” 太史慈回了句模棱两可的话,搞得陈凡一头雾水。 “哥,你这说话喝汤一样,我哪听得懂呀。” “别急嘛。” 太史慈想了想,解释道:“一般来说,在东洲,包括魏、蜀、吴等国,大到州郡,小到府县,包括某些海岛等,官员都是由王上亲自任命的。但蝙蝠岛不一样,它并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家,而是一私人岛屿。所以刘瑾虽然执掌此道印信,但并不受朝廷管束,属于……” 说到最后,太史慈也不知该怎么形容,可陈凡却一下子领悟到了。 “朝廷命官都能山寨盗版的咯,你们这也太无法无天了吧!”陈凡虽然难以置信,但总觉很好笑。 前半句太史慈压根没懂,但后半句他却上了心,不禁叹口气,无奈道:“没办法,谁让蝙蝠岛主是东洲最富有的商贾呢。所谓富可敌国,自然能为所欲为。” “乖乖,真是有钱任性,自古都一样呀!”陈凡口中啧啧声不断,觉着这事儿真是搞笑得让人想哭。 “对了,蝙蝠岛主就是刘瑾吗?” 虽然如今自己已是阶下囚,但爱钱之心就如同爱美,人皆有之,陈凡对于那些土豪老板,还是挺感兴趣的。 “刘瑾不过是代管此岛罢了,其幕后可另有东家。”太史慈摇摇头,“虽然我也不确定,但听说是一个叫沈万三的江南人士,很神秘,即使偶尔出现在观礼台上,也都以轻纱遮面,所以我根本无法窥探其真容。” “沈……万三?” 这下陈凡是真懵了,心中暗思道: 若说刘瑾就罢了,或许同名同姓的是个巧合。可沈万三不正是明朝鼎鼎有名的江南大富豪吗,难道也是巧合? 一个巧合是巧合,两个巧合也是巧合,但接二连三的巧合,就绝对有古怪了! 陈凡忽然有种感觉,觉得他所穿越回的这个时代,似乎与历史上的完全不同,非但科技力量太过超前,还存在着与变种人相似的超智慧生命体,就连许多历史人物都错综复杂的交织在一起。 他想搞明白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又不知该如何发问。 当然,陈凡觉着就算问太史慈,也未必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因为太史慈固然很能打,但阅历有限,很多事情他都是一知半解的,又如何能为自己解惑呢。 所以,想要得到答案,就必须找到一个阅历丰富,真正了解这个世界的人。而那个以经商闻名遐迩的大富豪沈万三,或许就是他最佳的人选。 想到这,陈凡变得严肃起来,他问太史慈:“哥,有没有办法让我见一下那位沈老板?” “啊?” “我的意思是沈岛主,有没有见他一面的可能。” “有!”出乎意料,太史慈竟回答的很干脆。 “真的?”太过轻而易举,陈凡反倒不敢相信。 “当然,”太史慈笑了,“在你恢复自由身的那一刻,自然能见到沈岛主。” “哥,我觉得你好像有什么事瞒着我?”陈凡心里怪怪的。 “你觉得我有事情瞒着你?”太史慈反问,脸上仍旧挂着琢磨不定的笑容。 “嗯。” “那你仔细想想,当初你端着发臭的菜粥,出现在我面前时,我对你说过什么?” “嗯?” 陈凡真有点记不清了,当初他一心要改变自己的命运,所以只想达到目的,根本没考虑过程和后果。 “当初你问我,为什么我有肉吃,而你没有。我告诉你说,因为我做到了你做不到的事,所以有肉吃,对吗?”太史慈提醒陈凡。 “对,可这又怎么了?”陈凡点点头,有些不解。 “没怎么,”太史慈淡淡道,“只是这个世界很公平,付出和回报永远是等价的。你如今既不用干活,又能吃饱饭,那是不是也应该能人所不能,付出相应的代价呢?” “所以……我要做什么呢?”陈凡明白过来后,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十分严肃。 “战斗,为荣耀和自由而战斗!” 太史慈倒显得很轻松,就像个身经百战,早已看惯生死的战士。 “你我联手杀出去?——这没出圈呀?” 陈凡今日不知是没睡醒,还是脑袋被门挤了,居然又将话题扯回到了原点。 “我说你小子……” 太史慈那个气呀,愣是半天没说出话来,只觉胸腔中一股邪火腾地冲上脑门,当下抡圆了又是一巴掌,将陈凡再次拍倒在地。 “我说你小子真是欠揍,脑袋里装屎了吗?就不会自己想想,非要我说得那么明白?” “神经病啊,动不动就打我!”陈凡委屈极了,“再说了,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我哪知道你想什么!” “角斗知道不?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战胜对手,连赢十场,这样就能重获自由。自由!听明白了吗?!”太史慈是真生气了,对着地上的陈凡就是一通大吼。 这下陈凡算是听明白了,也听进了心里。 其实,陈凡平日里除了在外面瞎混,唯一的爱好就是看电影,像《角斗士》这种高分影片,他看了不下十遍,因此对于通过“角斗”来换取自由,他又怎会不懂。 可他不明白的是,太史慈口中的角斗,是与刀疤脸这种普通人斗呢,还是与同为超智慧生命体的变种人斗? 若是前者,他还有点信心,可若是后者,那么对于他这个还未开悟,仅仅是具有超体潜质的小家伙来说,那无疑就是去送死! 007. 奔赴沙场 一个月后,东海琉璃岛。 陈凡非但脚上带着镣铐,就连双手和脖子都被沉重的枷锁束缚着,头上更是被套了一只厚厚的麻袋,无法视物,只觉闷热难受。 他不知道自己在哪,更不知要去往何方,只知道身后有两名解差,不断推搡着自己,催促着不断前行。 不知过了多久,一只大手按在了陈凡的肩膀上,似乎示意他停下。陈凡照做了,很顺从。而后他听到身前响起了石头摩擦地面的声音,像是打开了某扇石门。 再之后,一连串哗啦啦的锁链声响起,陈凡身上的枷锁被一一解开。摆脱束缚的他甚至还来不及活动一下筋骨,就感到屁股上传来一阵巨力,整个人瞬间被踹飞了出去,踉踉跄跄走了几步后,扑倒在了地上。 “嘣——” 一声沉重的闷响,石门再次闭合,陈凡慌促地扯下头上的麻袋,发现自己正身处一间空无一物的石室中。 石室光线很差,唯有一道碗口粗的光束透过室顶的孔洞射入,像是聚光灯一样,照亮了一小片砂石土地。而围绕着这道光束,则或坐或蹲的聚着四个人,其中之一便是太史慈。 太史慈见陈凡出现,也没表现得太过亲昵,只是向他招了招手,淡淡说了声:“过来。” 陈凡有点紧张,毕竟这是他第一参与角斗,可事到如今,无论即将发生什么,他都已经没有退缩这个选项了。于是他从地上爬了起来,一步步走了过去,并半蹲在了太史慈身旁。 “介绍一下,他叫陈凡,是我找来代替阿勇的‘盾御’。”太史慈一脸郑重的介绍着,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意思。 “你确定?” 发话的是一名青年,看上去也就二十出头的年纪,身材并不魁梧,但双臂却十分壮硕,有点像练上三路的高手。 他似乎对陈凡的能力有所怀疑,一对黑白分明的凤目上下打量着陈凡,完全无法想象面前这弱不禁风的陈凡,居然能胜任盾御这么重要的角色。 “我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所以我很确定。”太史慈严肃的回答,看上去对陈凡充满了信心。 无论是青年的质疑,还是太史慈的维护,陈凡都没有太过在意,因为自打来到这间石室,他的目光就完完全全被青年身旁盘坐的一个小正太,以及他手中不断变化的火焰所吸引。 这是陈凡第一次见到有人能操控火焰,就像变戏法一样,那团火焰在小正太手中,不断变化着形态,忽而变大、忽而变小,又时不时化作一只小火鸟,围绕着正太周身转上那么几圈。 “太厉害了,这难道就是超智慧生命体的异能,还真就和电影中的‘x-men’一模一样。”陈凡心中暗暗惊叹。 太史慈瞧见陈凡灼灼的目光,以及脸上惊奇的表情,不禁微微一笑,拍了拍陈凡的肩膀,介绍道:“他叫‘阿修’,是队中的令咒师,你一会的任务,就是不惜一切代价保护他。当然——” 说着又指了指先前发话的青年,“还有‘阿力’,队里的‘穿杨手’。如果他被对方的‘攻坚手’或是‘隐刺’锁定,你同样要不惜一切代价保护他,你听明白了吗?” “嗯。” 陈凡点点头,但心里却迷糊的很。毕竟这一个月来,太史慈所教授自己的,都只能算是纸上谈兵,真正走上沙场会如何,一切都还是未知数。 “对了,还有‘阿珂’。” 太史慈指向了始终远离众人,独自盘坐在角落里擦拭着银亮匕首的一名女子。“她是队里的‘隐刺’,至于她嘛……” 太史慈话还没说完,就听那女子冷冷抛来一句:“不必。” “行行行。” 太史慈有点尴尬,但似乎又拿那女子毫无办法,只能扭回头对陈凡说道:“阿珂她自有分寸,你一会只需护好阿修和阿力,记住了吗?” 陈凡再次点点头,可目光却好奇地看向了那角落里的女子,虽然黑乎乎的瞧不真着,且那女子始终带着面巾,但饶是如此,那清秀中却带着凛冽的眉眼,以及囚衣包裹下的娇小身材,也让陈凡觉得,那女子的年纪定不会很大,或许还是个美丽的少女也说不定。 一个青年,一个少女,一个正太,加上年纪也不算大的太史慈,和刚满十八岁的自己。陈凡突然有些怅然,唏嘘命运无常,本该是风华正茂的年纪,却必须要面对如此残酷的沙场。也不知他们究竟犯了什么错,又或者和自己一样,本没有犯错,只是被上天狠狠捉弄了一把。 但无论如何,为了活命,为了自由,他们紧紧联系在了一起。陈凡不知道之后会怎样,他只是牢记着太史慈这一个月来,不断叮嘱自己的话: 五个人去,五个人回,不到最后一刻,失去任何一个人,就必须重新开始! 现在,石室一侧的墙壁上忽地升起一道暗门,幽暗的通道指向了未知的前路。 那是出发的信号,太史慈没有任何犹豫,站起身,一马当先地走了进去,青年、正太紧随其后,其次是陈凡。 可当他刚要走进那道暗门时,身后却传来一女子冰冷的声音: “下一次,我希望你能走在前面。” “好。” 陈凡平静作答,义无反顾地踏入黑暗。 昨天晚上,当太史慈告诉自己,第二天就要参与角斗时,陈凡怕得要命,整整一宿都未曾合眼。 而今天早上,当他在所有矿场囚犯羡慕和嫉妒的目光中钻入那辆囚车时,他才真正意识到,其实这一切并没有看起来那么美好,他所要经历的,或许比下到万丈深海更恐怖。 可现在,当他真正对面生死时,却没有那么怕了。一种无形的责任压在了他瘦弱的肩膀上,让他忘却了恐惧和紧张。 他一步步向前走,心里不断地告诫自己:“一定要不惜一切,保护好阿修和阿力,哪怕自己还未开悟,仅仅只是个普通人。” 008. 如疯似魔 “那小子疯了吧,这么狠!” 说话的是一个大胖子,腰有水缸粗,那件云锦绣衣穿在他身上,就好像是扬起的船帆。 此时他很紧张,目不转睛地俯瞰着角斗场上的情况,手里那张灰褐色的纸签被攥成了麻花,差一点就从当间给拗断了。 在他身旁,一位同样身穿锦衣的鲶鱼胡老者见此,不禁嘴角微微上扬。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让你买‘天’,你非不听,要去买‘玄’,自个儿哭去吧!”老人慢条斯理的说道,炫耀似的扬了扬自己手里的纸笺,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 “他娘的,什么狗屁玩意儿!” 或许是受到了老者的刺激,抑或是觉得已毫无希望,胖子愤愤地将手里的纸笺撕碎,又狠狠地扔向了角斗场。 纸屑随风飘扬,四散纷飞,唯有一片孤注一掷,飘落在了染红的沙地上。 一切看似尘埃落定,唯有一陈凡如疯似魔,用手里早已扭曲破碎的盾牌,狠狠砸着身下一半人半兽的脑袋。 那半人半兽早已没了呼吸,脑袋更是稀烂得与地上的泥浆混合在了一起,但陈凡仍旧没有停手的意思,嘶吼着一下又一下,仿佛恨不得砸出血肉中早已支离破碎的灵魂。 “够了!小凡你冷静点!快住手!” 一只粗壮的胳膊自身后搂住了陈凡的腰,将他硬生生抱了起来。陈凡失去目标,不知所措,手上的盾牌虚空乱挥,嘴里更是哇哇大叫。 陈凡或许疯了,但却站在了土地上,而有些人虽然没疯,却要永远长眠于地下。 来琉璃岛的前一天,陈凡问太史慈:角斗的意义何在? 太史慈说:没有意义,只是有人以此为乐,而有人以此牟利。 陈凡又问:那角斗的输赢是打倒对方,还是要对方的命? 太史慈想了很久,最后反问陈凡:有区别吗? 陈凡当时并不明白这句话的意义,直到他走入角斗场的那一刻,他才真正明白,打倒对方和要对方的命,其实并没有任何区别。 当不顾一切的你,遇上了同样不顾一切的对手,你很难有任何思考的余地,甚至连数万观众所爆发出的整天动地的呼喊声,在那一刻也显得虚无而缥缈。你唯一想的,就是活着,而活着的前提,就是让对手死去。 这是一场游戏,生命的游戏,哪怕一个小小的环节失误,都将万劫不复。 陈凡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当他举起盾牌的刹那,自己就仿佛如同是冰冷的木偶,随着太史慈高声的呼和,执行着索然无味的命令。 格挡,冲撞,反击,一切的一切都苍白如纸,唯有炙热的鲜血才能让他感受到渴望已久的力量。 所以他疯了,疯得很彻底,疯得义无反顾。 而现在,本应疯狂的陈凡却平静了下来,他双手抱膝,一个人缩在了石室的角落,眼神空洞而呆滞,安静得就像个乖巧的傻孩子。 太史慈当下并没有打扰陈凡,而是在细心的在为穿杨手阿力料理伤口。令咒师阿修似乎耗尽了所有魔力,颓然的瘫坐在地上,嫩的脸庞微微有些苍白,但大眼睛里却满是胜利的喜悦。 唯独隐刺阿轲依旧还是那副清冷的模样,自始至终把玩着手里银亮的匕首,但一对明眸却时不时地瞥向陈凡,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也不知过了多久,阿力忽地扭头看向太史慈,发问道:“子义哥,小凡你哪找来的?” “怎么了?”太史慈微笑反问。 “没,没什么。”阿力扭回头,不再多话。 空空荡荡的石室再次陷入了沉默,直到石门开启,十几个手执钢鞭的解差走了进来。 于是几人又被再次戴上镣铐,负上枷锁,蒙住了眼睛。短暂的聚合,激烈的角斗,而后是漫长的分道扬镳。 下一次再见会是什么时候,谁也说不准?但命运的牵绊,却让他们彼此认定了彼此。 阿轲被戴上镣铐前,不知为何竟走到了陈凡身旁,将自己银亮的匕首放在了陈凡的肩膀上,只是那么轻触似的放了一下,而后便转身离开,没有说一句话。 但就是这么轻微而细小的动作,却让除了陈凡外的其余三人都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不过很快,他们的眼睛就被蒙上了,直到回蝙蝠岛后,陈凡这才瞧见了太史慈那,似乎保持了一路的难以置信的眼睛。 “哥你怎么了?今天的饭菜有问题吗?”现在的陈凡已完全冷静下来,正与太史慈对面而坐,享用着让所有囚犯都眼馋的可口食物。 “没什么,就是觉得很不可思议!”太史慈这才恢复过来,但脸上的表情依旧怪怪的,像是在津津有味的吃瓜一样。 “是啊,我也觉得很不可思议,走进角斗场的那一刻,我真以为自己死定了,可没想到……” “我说的不是这个!” “蛤?” “你小子,唉!你难道没注意阿轲走之前,将自己的匕首放在了你的肩膀上吗?”太史慈提醒道。 “有吗?” 当时陈凡完全处于游离状态,别说是匕首放肩膀上了,就是架脖子上也觉察不到。 “有啊!怎么没有,哥瞧得真真的!”太史慈郑重其事的说道。 “哦,那又怎样?有什么问题吗?”陈凡很奇怪。 “怎么没问题,问题大了去了!”太史慈显得有点兴奋,但声音却莫名压低了许多。“小凡,你知不知道,那对匕首是阿轲最宝贝的东西,除了被她杀死的人外,是没有人能触碰的!” “什么!”陈凡吓了一跳,“阿轲想杀我?!” “无事,吃饭!”太史慈不想说话了,叹口气后,自顾自开吃起来。 “没理由呀,我又没惹她,况且当时我还替她当了一箭呢。她不说声谢谢就算了,居然要杀我?——诶,哥,你别只顾着吃呀,到时别忘了护着我点,这万一要是她真要杀我,从背后给我一刀,我岂不是死的很冤枉!”陈凡一壁吃,一壁还嘟嘟囔囔的。 太史慈理都不想理他,三下五除二谋杀完饭菜后,就径直回了自己的草屋,留下陈凡一人还在那独自凌乱着。 009. 隐刺阿轲 当天夜里,陈凡先是一如既往的来到后山,但不知怎么,过了大概一个小时后,又神色匆匆的返回了矿场营地,直奔太史慈的“豪宅”。 太史慈经历过无数次大大小小的角斗,心态早已淡漠,此时他只是觉得有些疲惫,躺在草床上半梦半醒的,似乎下一秒就要进入梦乡。 陈凡门都不敲的直接闯了进来,太史慈倒也全然不顾,假寐着装死。 “哥,你快醒醒,我想问问你关于阿轲的事!”陈凡似乎很急切的样子。 “哟嚯,你小子开窍啦!” 一听陈凡提阿轲,太史慈一下子从床上弹了起来。 “嗯。”陈凡点点头,坐到桌前。 “说说看?”太史慈摩拳擦掌的一脸兴奋。 “哥,我想了半天,越想越不对劲,为什么你的大剑,阿力的重弩,包括我那破盾牌,都是角斗场里的,而阿轲却能随身携带匕首,难道押解她的解差,就不怕她逃走吗?”陈凡问道。 “你就想问这?” “对啊,不能问吗?” “可以可以,你小子是真可以。” 太史慈实在无言以对,摆出一副放弃拯救的模样。 “事情是这样的。” 太史慈先是叹息一声,随后幽幽开口道:“阿轲这丫头吧,平时也不太爱说话,闷葫芦一个,所以对于她的事情,我了解的并不多。不过,我听说她之所以参加角斗,并非只是为了她自己。” “难道她不是囚犯?” “那倒不是,阿轲所犯的是刺王杀驾的重罪,理应斩首示众,但秦王念其身为‘荆氏’一族的唯一血脉,且又是受人指使,因此只是将她打入死牢。”太史慈解释道。 “秦王?荆氏?”陈凡有点惊讶,“她该不会叫荆轲吧?!” “诶,你小子居然知道她叫荆轲?” “可荆轲不是男的吗?” “哦,原来你知晓的是她兄长呀。”太史慈摇摇头,“其实呢,‘荆轲’是‘荆氏’一族继承者历代沿用的名姓,所以如今落在阿轲身上,她也自然而然改叫‘荆轲’了。” “难怪,我还以为真变性了呢。” 陈凡摸摸下巴,又问:“那哥你说她参与角斗不是为自己,那又是什么鬼?” “我不是说她不为自己,而是说她不只是为自己。” 太史慈嫌弃地白了陈凡一眼,继续道:“其实阿轲武艺高强,拥有的异能又是超体中罕见的瞬移和隐匿术,所以若她想逃跑,恐怕也没那么难。 “只是我听说她有个很重要的朋友,被关押在了深渊之地,所以她必须以角斗的方式来换取自己的自由,以及她那朋友的自由。” “一人参与,可换取俩人自由?这他娘也行?”陈凡瞪大了眼睛,有点不敢相信。 “沈岛主神通广大,几乎没有他做不到的事,怎么不行?”太史慈玩味一笑。 “呃……” 陈凡目光闪动,不知在想什么鬼心思。 太史慈一眼看穿,轻笑道:“你小子别想了,我们虽然比那些半人半兽的超体要强一些,但说到底,也不过是超体中异能最弱,等级最低的存在,你不会还异想天开要去讲价钱吧。” 讲真,陈凡刚刚确实有想过,但这一大盆冷水浇下来,他除了感慨苍天不公外,也再无任何幻想了。 “同是超体,差距咋还这么大呢!”陈凡长长叹息。 “那当然,人家阿轲是‘荆氏’家族一脉传承的,血脉纯正,我们是啥?不是异变,就是混血,怎么跟人家比!”太史慈说得满不在乎,但语气中也暗含着羡慕嫉妒恨。 “我去,搞得像哈利波特一样,还纯血呢!”陈凡切了一声。 “行啦,你也别怨天尤人了,咋们还是说正事吧。”太史慈早已习惯陈凡的胡言乱语,也懒得去深究什么是哈利波特。 “正事?” “嗯,关于你开悟的事情。” “开悟?哦对,我除了阿轲外,也正要为此事找你呢。”陈凡说道,“先前我一直没觉得自己有啥特殊的异能,可不知怎么,当我举着盾牌被人打时,就莫名其妙感觉体内很躁动,人也变得狂热起来,仿佛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这是为什么?” “我刚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按说超体开悟是一劳永逸的,可你的异能就好像被封印了一样。包括上次你挨我的三拳,以及今早的角斗,我总感觉你唯有在受到攻击时,异能才会显现,而且遭受的攻击越强,你的异能也越强。”太史慈如此说道。 “哥,虽然我不是很理解,但你的意思是不是说,我的异能就是挨揍呀?”陈凡眯着眼,表情怪模怪样的。 “嗯嗯嗯——!” 太史慈本来想温婉一点,但陈凡自个儿送上门来,那他还有啥可说的,当即憋着笑,头点得像小鸡啄米似的。 “卧槽——” 陈凡心里忍不住骂娘了,但又无可奈何,脸上顿时一片生无可恋。 他真想不通,自己怎会如此倒霉,好不容易知道自己可能是个变种人,没兴奋几天,却被告知只有挨打的异能,而且还不是绿巨人浩克那种,能挨揍也能揍人,他仅仅只有挨打的份,就像那只早已魂飞魄散,沉入湖底的沙袋。 这怎能让他不失去梦想,怀疑人生呢? 太史慈见陈凡似乎有点自暴自弃,当下来到陈凡身旁,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小凡你也别太灰心,所谓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很多事情并没有你想得那么糟糕。再说了,每种异能都有其存在的价值,上天不会无缘无故总让你挨打受气的。相信自己,哥看好你哟!” “哥,啥都别说了,我想静静。” 陈凡颓丧地站起身,又颓丧地走出了太史慈的“豪宅”,唯一感到欣慰的,就是太史慈没有追问自己“静静”是谁。 今晚的月色很美,美得让人迷醉,松林间弥漫着淡淡的原木清香,吸上一口,整个人顿时神清气爽。 陈凡就这么呆呆的站在湖畔,呆呆的仰望着天空,嘴里喃喃不知在说些什么,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和明月对话。 010. 生命不息 不知为何,在经历过嗜血的狂热后,当陈凡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中时,他的内心竟催生出一种别样的酣畅淋漓的感觉。 于是他闭上了眼睛,张开了双臂,聆听着那些来自遥远彼岸,却又近在咫尺的欢呼和谩骂。 这是陈凡参加的第七次角斗,与之前六次一样,虽有些疲惫,但却赢得很轻松。对手依旧还是那些半人半兽的超智慧生命体,有些小小的异能,视死如归的也很疯狂,但却是一盘散沙。 一年的时间,陈凡也已不再是当初那个来时会紧张,走时又会发疯的无知陈凡了,他如今能很平和的去看待生死,杀人、或是被杀,麻木的就好像是一种乏味的割草作业。 而陈凡与太史慈、阿力等人的配合,也日渐成熟,彼此间更加信任彼此。 有时哪怕对手的长剑已逼近阿力,下一秒就将刺穿他的喉咙,他也不会轻易挪步,因为他相信陈凡总会适时的出现在他身前,为他挡下那致命的一击。 事实上,陈凡也没有让他失望过,甚至在太史慈眼中,陈凡就好像是个天生的战斗狂。从第一次踏入角斗场开始,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弟弟就与“害怕”这俩字绝缘了。无论自己下达何种指令,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毒蛇猛兽,陈凡都会义无反顾的举着盾牌冲上去,没有一丝犹豫,一毫的迟疑。 太史慈自认是做不到的,所以他很欣赏陈凡,可不知不觉中,他的内心也开始有点莫名的担忧起来。 现在,当他看到陈凡站在血肉模糊的尸体旁,拥抱阳光时那种平静而祥和的表情,他内心的担忧变得更加剧烈。 于是他大踏步走到陈凡身后,伸出粗壮的胳膊,一如既往的勒住其脖子,继而硬生生往回拖。 “哥,你怎么又来了!哥,我自己会走!”陈凡也一如既往的挣扎,双手虚空扑腾着,像是刚学游泳的菜鸟一样。 回到石室,太史慈这才放开陈凡,与之前胜利后满脸喜悦不同,他今天显得特别严肃,铁青着脸,一对虎目思思盯着陈凡,仿佛要看透其灵魂。 “哥,你干嘛呀?”陈凡挠了挠头,有点茫然无措。 “小凡,我们来这的目的是什么?”太史慈沉声质问。 “为了……自由?”陈凡试探着回答,小心翼翼的。 “没错!”太史慈点点头,“所以杀人并不是我们的目的,我们只是为了自由,不得已才去杀人,小凡你懂吗?” “有区别吗?”陈凡反问,眨了眨眼,一脸天真无邪的模样。 太史慈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他忽然发现,原来当问题抛还给自己的时候,自己也同样不知道答案。 或许问题的本来并没有答案,亦或是本来就不该有这个问题。但无论如何,太史慈不再言语,而是坐到一旁,静静沉思起来。 陈凡觉得太史慈今天是吃坏了肚子,又或者吃错了什么药,可他也懒得去理会,此时此刻,他更在意的,是一如既往独自坐在角落里玩匕首的阿轲。 自从上次得知阿轲有杀自己的心思,陈凡就总觉心里别扭,仿佛有根细小的木刺,不致命,却又拔不出来很难受。 于是之后的六次碰面,他虽然始终没找过阿轲说话,但时不时就要偷瞥她几眼。大多数情况下,阿轲不会注意,但也有过那么几次,阿轲也正在看向他,于是二人四目相对,短促的交锋后,又各怀鬼胎的别过头去。 可今天,陈凡有点忍不住了,于是他鼓足勇气站了起来,又壮着胆子走了过去。 一边走,陈凡还一边注视着阿轲的一举一动,发现其仍旧低着头,全神贯注地把玩着手中的匕首,他这才敢在一个离阿轲不近、也不远的,可以随时掉头跑路的安全距离停下,并半蹲下了身子。 陈凡先是干咳两声清了清嗓子,随后便挤出自以为很帅的笑容,笑嘻嘻地说道:“阿轲小姐姐,我……” “滚!” “哦。” 陈凡听话极了,灰溜溜的顿时站起身,垂头丧气的,就像一只还未战斗,便已经落败的公鸡。 可当他以为就这样完了,身子刚刚扭回一半的时候,阿轲清冷的声音却再次响起。 “回来。” 简单明了,陈凡顿时雨过天晴,脸上的颓丧刹那间又恢复谄笑。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 “小姐姐,有什么吩咐呀?”陈凡蹲回原位,胁着肩,搓着手掌,一幅讨好的狗奴才模样。 “找我何事?”阿轲冷冷地问,正眼没瞧他。 “呃……是这样的小姐姐,我们毕竟是同生共死、患难与共的队友,这相亲相爱是很重要的,所以……” 陈凡话未说完,忽然间,阿轲自原地消失,下一刹那,一把锋利而冰冷的匕首便抵住了陈凡的咽喉。 “什么相亲相爱,你再敢胡说八道我便杀了你!”阿轲似乎很激动,一对明眸死死盯着陈凡。 陈凡其实是想说:大家是队友,相亲相爱很重要,所以若有什么误会,大可畅所欲言,没必要动不动就要杀他。 但此时此刻,当近在咫尺的阿轲真用匕首抵住自己咽喉的时候,陈凡却呆滞住了。这种呆滞并非因为紧张或害怕,而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他从未见过如此清澈而纯净的眼睛,就如同冬日的冰霜,虽然寒冷,却能涤尽心灵所有的污秽。 陈凡就这么沉溺其中,静静的看着,架在脖子上的匕首早已如若无物,整个人所表现出的状态,就是哪怕阿轲当下真就动手结果他的性命,他也无怨无悔。 陈凡如此表现,反倒让阿轲有点手足无措,杀肯定是不行的,她只是想吓吓这个口出轻薄之言的傻小子,但若就此放手,又似乎太没面子了。 陈凡被勾了魂,她可清醒得很,打自己匕首架上傻小子脖颈的那一刻起,其他三人皆是张大了嘴巴,目瞪口呆地注视着。 所以,此时她觉得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四目相对的与陈凡周旋着,想用凌厉的目光,锋利的匕首,逼着陈凡先让步。 011. 怦然心动 但很可惜,阿轲这么做非但没有任何成效,更适得其反的让陈凡更加迷恋,如痴如醉的就好像真傻了一样。 “臭小子!” 阿轲心中暗骂,但不知为何,看着看着,自己心里也怪怪的。虽然围着面巾,也不怕被人瞧见,但脸上火辣辣的感觉,却是无论如何也瞒不过自己的。 “你看什么看,想死吗?!”阿轲再也忍不住,冷冷地质问。 “好……好美!”失了魂的陈凡,只能毫无反抗的遵从内心。 “去死!” 阿轲抽回匕首,取而代之的蹬出一脚,将陈凡狠狠踹飞出去。随即又迅速盘坐回了原处,双手抱胸,闭目垂首,好似一切都没发生过。 但唯独她自己清楚,平静的外表下,是砰砰直跳的心脏,以及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的心情。 阿轲这一脚并不重,但足以把陈凡踹醒。回过神来的陈凡真是懊悔不已,觉得自己确实有点太过唐突,从地上爬起来后就想第一时间解释,但见阿轲双目紧闭,阴沉着脸,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扭扭捏捏,犹犹豫豫,最终还是选择放弃,灰溜溜地转身离开了。 经历了这小小的插曲,太史慈已不再思考那历史遗留下的难题,转而成了最兴致勃勃的吃瓜群众。 当陈凡回到身边时,他几立刻把脸凑了过去,压低声音,在陈凡耳畔说了句:“听说阿轲其实很漂亮。” 陈凡理都不想理他,本来心里就很颓丧,他还火上浇油,这阿轲越是好,自己不就越难受?情商基本为零! 这时,阿力和阿修也围了过来,他们倒是没说话,只是对着陈凡笑,笑得那叫一个幸灾乐祸。陈凡看着就讨厌,所幸把眼睛一闭,装起死来。 可他刚闭眼没多久,就听一阵响动传来,似乎是石门打开的声音。陈凡以为是解差来了,要送自己回去,于是睁开了眼睛,准备乖乖接受镣铐的束缚。 可奇怪的是,出现在门口的只是一个人,一个身着锦衣华服,有点猥琐的小老头。 陈凡只一眼便认出了他,还能是谁?不就是那个连哄带骗,让自己带上镣铐的刘瑾嘛!这阴阳人烂屁股怎么来了?陈凡想不明白,也懒得去理会,把脑袋一别,摆出一副死样怪气的模样。 其他几个小伙伴也差不多,或低头、或仰天,反正没一个想理刘瑾的。 大伙的表情已说明了一切,刘瑾又岂会看不出。不过他的脸皮可比钢板还厚,对于这些微不足道的熟视无睹,他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恭喜各位,贺喜各位,这连赢了七场,自由真是指日可待了。”刘瑾一壁迈步走入石室,一壁还拍手笑道。 “恕在下有伤在身,不便起身行礼。不知刘总管有什么事吗?”太史慈哪有什么伤呀,明摆着就是看不起刘瑾,不想给他行礼。 “诶,我哪有什么事呀,就是过来看看。毕竟各位都是我召集来的,这适当的关心和慰问还是要有的嘛。”刘瑾笑呵呵的,让陈凡觉得,还真与电视剧中那奸佞小人的形象一模一样。 但倏尔,刘瑾便敛去笑容,眼眸中更是闪过一丝玩味的阴冷。 “不过嘛,恭喜归恭喜,各位心里应该也很清楚,前七场角斗只是些开胃小菜,这第八场才是个坎!” 他说着摸了摸凸起的额头,摆出一副像是在回忆的模样。 “对了,你们之前那谁谁谁来着,好像就是在第八场角斗中送命的吧。啧啧,真可惜,自个儿死了就算了,竟连累你们重新再来,唉……” “大人,之后如何,我们自有打算。若您只想说这些狗屁话,那还是打哪来,回哪去回吧!”无论刘瑾身份多高,但面对如此恶意的挑衅,太史慈还是忍不住回击了。 “哟,生气啦?”刘瑾没事儿人一样,又乐呵呵起来:“我说子义你也真是的,我这不是在替你们惋惜嘛,咋还生我气了呢。不过,言归正传——” 他忽地转身,对上了始终置身事外,垂首不语的阿轲。 “下一场角斗,其实我很希望你们能赢。因为主人说了,第九场将会安排在深渊之地进行。我知道你们中有人很想去那里,所以该怎么做,你们心里应该比我更清楚。” 说完,刘瑾拍了拍手,十几名解差应声入室,开始给陈凡他们戴上镣铐枷锁。 直到脑袋被套上麻袋前,陈凡的目光一直注视着阿轲,他发现在刘瑾说出“深渊之地”时,阿轲始终沉稳的眼眸竟无意识的闪动起来,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后,所引起的阵阵涟漪。 陈凡其实早就听太史慈说起过,阿轲有个很重要的朋友被关押在了深渊之地,而她悍不畏死的来参加角斗,也正是为了她自己,以及那位朋友的自由。 不知为何,陈凡心里怪怪的,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刺痛感。 他很想问,但终究只是个受制于人的囚犯,当脑袋被套上麻袋,眼前一片漆黑后,他知道,唯有下次角斗时,他才能再见到阿轲了。 回到蝙蝠岛,身前那些让无数人眼馋的饭菜,也再没有了平日的滋味。他有一口每一口的吃着,像是一具没有魂魄的木偶。 “小凡你怎么了?今天的饭菜有问题吗?”太史慈毕竟年长许多,身为过来人的他,又岂会看不透陈凡,但他却不说,还以其人之道反其人之身的故意发问。 “蛤?哦,没…没有。”陈凡愣愣的,声音更是有气无力,看上去是真深陷其中了。 “你该不会是看上阿轲了吧?”太史慈坏笑着问道。 “哪、哪有!怎么可能!”陈凡回过神来,矢口否认。 “这样啊,那看来是哥我多心了。本以为阿轲那丫头让你碰她的匕首,应该是对你也挺有好感的。但如果你不喜欢,那就没办法了,毕竟强扭的瓜不甜嘛。”太史慈看似自言自语,但满满的都是套路。 “哦?是这样嘛?!”陈凡眼睛一亮,整个人顿时精神了许多。 “我就是这么一说,我哪知道去。这丫头你又不是不懂,闷葫芦一个,冷的像块冰。她心里想什么,恐怕只有天晓得!” “哦。”陈凡又垂头丧气起来。 “不过你也别这样,阿轲她毕竟是个姑娘,你不主动争取,难不成还要人姑娘倒贴上来?”太史慈这话也不知是安慰,还是在怂恿。 “可是……” 陈凡犹犹豫豫的,终究还是鼓起勇气问出了口:“可是哥你不是说过,她有个很重要的朋友嘛?所以我觉得,或许……” “嗨,我说你小子这么纠结干嘛,原来是这事儿呀。”太史慈毫不在意,“你呀,就放宽心吧,她这闷葫芦能认识啥朋友,还豁出性命去相救,那就更不可能了。所以,我认为多半应该是她哥。” “哥?”陈凡猛抬头,“你说的是她亲哥哥,荆轲?” “对啊,兄妹二人自幼相依为命,不是他还能是谁?”太史慈确定道。 “无事,吃饭!” 陈凡开心极了,甚至还将自己的一大块肉夹到了太史慈碗里,谄笑着道:“哥,多吃点儿,今后还要靠你多美言几句呢!” 012. 一击不成 所谓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陈凡除了参与角斗外,平日里也绝非吊儿郎当的闲着。他每天日出而作,日入而息,进行着各种高强度的训练。 训练的内容大体分为两种,一种是盾御技,一种是意念力。 盾御技很好理解,说白了就是防御技巧。陈凡很能挨揍,但也绝非说可以用血肉之躯去挨刀。因此,如何娴熟的运用盾牌,是他每日的必修课。当然,除了练就技巧外,身体的坚韧以及力量都是重中之重,自不可忽视。 而意念力,则是超智慧生命体所特有的精神训练。陈凡也直到接触到意念力后,才真正明白,他之前冒着生命危险下到深海所采集的海洋晶石,除了会被用作王国能源外,还是超体使用异能所必须的精神食粮。 如何与晶石建立沟通和纽带,从而汲取养分,这需要长期的训练和感悟,特别是像陈凡这种异能忽隐忽现,自己完全无法把控的菜鸟超体来说,意念力绝对是踏入超体世界的敲门砖。 这段日子,陈凡训练得更加刻苦,每天鸡还没叫,他就已经盘坐在湖边,手里握着一枚幽蓝的晶石,开始用心的冥想和感悟。 直到天光泛白,太史慈找来后,他才开始日常的盾御训练。而当太阳落山,太史慈离去后,他还在一遍又一遍的进行着架盾、收盾、挥盾等基础训练。 很枯燥,陈凡心知肚明,却练得乐此不疲。这与前段时间他所表现出的状态完全不同。太史慈当然知道为什么,却只是看破不说破。第八场角斗至关重要,也是一个坎,陈凡如今这般表现,无论初衷如何,都是他喜闻乐见。 终于,一个月后,第八场角斗的日子到来了。 陈凡和太史慈也一如既往的登上那辆囚车,只不过,与以往不同的是,今日的陈凡显得特别亢奋。 直至琉璃岛,被带上枷锁和头罩前,太史慈始终看见陈凡在摩拳擦掌,一幅干劲十足、跃跃欲试的模样。 不过,当他们在石室再次碰面后,陈凡先前的兴奋劲儿顷刻间便荡然无存了,取而代之的是无限的唉声叹气。因为阿轲没有理会这小子,非但没理会,甚至连看都不想看他一眼。 陈凡一团烈火遇上寒冰,怎能不熄灭殆尽呢! 但角斗不是儿戏,无论陈凡先前是亢奋,还是丧气,只要一踏上沙场,他整个人瞬间变得沉着和专注起来。 举着一面比他还高的钢盾,一马当先的站起前面,哪怕就是攻坚手蒹指挥官的太史慈,也觉得这小子挺有领袖气质的。 “小凡,这场角斗与以往不同,你万不可有任何松懈!”虽然对陈凡很放心,但太史慈还是叮嘱了一句。 “了!”陈凡言简意赅,目光始终死死凝视着前方。 虽然当下对手还未进场,但他们五人却已摆开了攻防架势,而平日里并不会爆满的万人竞技场,今日也是座无虚席,那些观众们的情绪似乎十分高涨,从他们进场的那一刻起,就不断喧嚣着、呼喊着,仿佛是在为他们助威,又像是要活活撕碎他们的灵魂。 “呜——” 随着一声悠长而嘹亮的号角声响起,竞技场一侧的铁门缓缓打开,五个身影自黢黑的通道中走了出来,并最终出现在了竞技场中。 为首的是一个身高足有两米,体型硕大的怪人,满脸横肉,巨齿獠牙,一手握着粗大的铁锤,一手擒着圆盾,身上布满了蜈蚣似的丑陋伤疤,看起来并不像个人,更像是古老森林里的巨魔。 而在巨魔身后,几个人倒是挺正常。 其中一个长发飘飘,身穿猎装,手执弓弩的中年男子,应该就是他们穿杨手了。另一个身穿重铠,手握长剑的应是攻坚手。还有个身形瘦小,面容丑陋的独眼龙,不断用那恶心的长舌头舔着匕首,那看都不用看,就知道是隐刺了。 光看样子,这三人虽然比陈凡之前遇到的,那些半人半兽的家伙要厉害许多,但总得来说还能接受。 唯独那巨魔,以及几人身后,那身穿漆黑兜帽斗篷,始终始终遮掩面目,显得神神秘秘的家伙,却着实让陈凡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这感觉似曾相识,但他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一般而言,角斗双方一经入场,根本无需收到什么指令,立刻就能开打。 但今天,双方都很谨慎,谁也没有轻举妄动,哪怕就是那智商看上去很低的巨魔,也只是在那呼哧呼哧着发出闷响,一对蜥蜴般的黄眼睛更是左右转动,似乎是在找寻突破口。 “看来这还真是场硬仗!” 陈凡心里想着,深吸了一口气,将架在身前的盾牌又握紧几分。 他一向相信太史慈,因此没有指挥,他绝不会轻举妄动。而阿力、阿修、阿轲三人也同样如此,此时各个神情戒备,等待太史慈的发号施令。 “阿轲,突!” 终于,太史慈下达了第一个命令。 他话音刚落,阿轲便瞬间在原地消失,下一秒钟,就已然诡异的出现在了离巨魔不足五米的半空中,锋利的匕首如流星划过般自上而下,想要一击刺穿巨魔的喉咙。 这是阿轲的绝招,也是他们队伍的绝招。之前的七场角斗,他们之所以赢得很轻松,一来是对手弱,二来是他们配合无间,但更关键的,还是依仗阿轲。 她这绝招总能在开场的刹那,就先秒杀对方一人,虽然会耗费大半魔力,也只能用一次。但对方一经减员,便形成了五打四的局面,胜利的天平自一开始就发生了倾斜,之后岂不就顺理成章了吗。 所以今天,太史慈还是让阿轲祭出这杀手锏,因为在他心中,阿轲这招是无敌般的存在,哪怕对面早已知晓,也根本防不胜防。 而事实上,那巨魔确实没有反应过来,阿轲的匕首恍惚间便已逼近他的喉咙,只差几寸的距离,就将让他永远闭上眼睛。 可就在这时,阿轲却停手了,整个人如同定格了一样,就这么固定在了半空中,目光呆滞,一动不动,像是一幅诡异的静态画。 “不好!” 阿修似乎发现了什么,忙一步向前,白嫩的小手瞬间合十,并掐出一个奇怪的手印。紧接着,就见阿轲身下的土地猛地涌起一股沙浪,刹那间便将阿轲包裹其中。 下一秒,沙浪溃散,只见阿轲如同被唤醒似的,身形一阵模糊后,又回到了几人的身旁,额头上大汗淋漓,好似午夜惊觉,经历了一场可怕的噩梦。 013. 梦魇之术 “阿轲你没事吧?” 一入沙场,剑拔弩张,陈凡并不敢擅离职守,甚至都没法扭过头来看一下,但嘴上还是忍不住关切问道。 “无事!” 阿轲看似去很不好受,可语气依旧倔强而冰冷。 “怎么回事?” 太史慈一对虎目死死盯着那巨魔,如同锋利的手术刀,要硬生生将巨魔解刨,以此来窥探其中的蹊跷。 但阿修却没有在意巨魔,而是望向了巨魔身后,那个身穿漆黑斗篷,始终戴着兜帽的神秘人。他嘴唇翕动,似乎正在吟诵什么,而身前更是悬浮着一个鸡蛋大小,漆黑如墨,类似于黑水晶的六棱锥宝石。 “深渊晶石?” 阿修瞳孔猛地一缩,“大家小心,对方令咒师会梦魇术!” “梦魇术?” 知己知彼,才有胜的可能,所以太史慈必须先弄清楚。 “梦魇术属于黑暗魔法,是古老的朽魔族特有的精神类法术。但朽魔早在太古时期就已灭绝,所以……” 阿修说着,目光变得古怪起来。“所以对方的令咒师,应该身具魔种血液。” 他的声音本就不低,最后一句更像是故意拉高着说的,对方自然也听得一清二楚。 果然,阿修刚说完,对面那神秘人竟嘎嘎笑了起来,笑声阴历而苍老,让人听了有些毛骨悚然。 “不错不错,没想到娃娃你除了会些小把戏外,居然知道的还挺多。” 神秘人一边说着,一边脱下兜帽,一张惨无人道的老脸顿时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中,非但堆累的皱纹像是幅狂草字帖,那一对幽绿的眼睛更是如同夜晚的豺狼。 “果然是个魔种。”阿修蔑笑,“不过嘛,却是个半吊子,否则使用个小小梦魇术,为何还要依靠深渊晶石呢?” “那又如何,对付你们绰绰有余了!”老者仿佛被戳中内心,一下子阴狠起来。 随后,就见他再次嘴唇翕动,似乎又开始念咒,身前的漆黑宝石也迅速旋转起来,一股股的黑气自宝石中溢流而出,像是打翻在水里的墨。 阿修眼见此景,倒也不慌,对身旁的阿力说道:“那老家伙的梦魇术虽然厉害,但自身的魔种血液并不纯正,因此每次施法都需要长时间的咏唱,你只需适时打断他,那他便一无是处。” “没问题!” 阿力微微一笑,毫不迟疑的弯弓搭箭。 “嗖嗖嗖——” 眨眼睛,三箭齐发,每一箭看似射向了不同的角度,但飞行轨迹的终点,都不约而同地相交在了老者的面门。 “砰砰砰——” 又是三声,那是箭矢被盾牌挡飞的声音。那巨魔虽身形臃肿,但动作却灵活至极,眼看箭矢就要射穿老者的头颅,他竟一个侧身,用圆盾护住了老者。但饶是如此,老者也吓了一跳,咏唱的法咒也就此中断。 “果然是怂包!” 阿力嘿嘿笑道,似乎并没有因为自己的箭矢被挡住而不悦。 事实上,就连陈凡都看得出,阿力的这三箭看似又快又急又准,但只是虚张声势的试探。毕竟能走到这一步,没有泛泛之辈,他自然也不会想着一击制胜。 作为队中指挥官的太史慈,先前倒是有点轻敌,对方很明显就知晓他们的战术,因此早在阿轲行动前,就已经开始咏唱法咒。 不过,身经百战的他很快便调整好了心态,当下指示道:“阿力你盯死对面令咒师,小凡你护好阿力,阿轲你与对面隐刺周旋,阿修你见机行事,我去会会他们的攻坚手!” 一连串指令清晰明了,之后便各自展开行动。而对面也并非一盘散沙,同样各自寻找着各自的目标。 偌大的竞技场顿时风声呼啸,火光冲天,各种兵器交击声、箭矢破空声,以及魔法爆响声,声声入耳,震震如雷,混合着数以万计观众的呼喊,仿佛天塌地陷般狂热。 然而,此时此刻,在前所未有的巨大压力下,陈凡耳中除了太史慈短促而紧张的指令外,根本再无别的声响。 对面的实力并不弱,更有那力大无穷、又反应迅捷的巨魔,以及那隐藏其后,有着操控人精神的令咒师。 陈凡不敢松懈,一丝一毫都不敢。他知道只要自己无法护住阿力,那么对方的令咒师就会借机操控他们的心智,如此一来,他们就只是案板上的死鱼,任人宰割。 但—— 让陈凡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的,是对方的穿杨手非但箭术精湛,而且身手还如此敏捷,就好像指环王里的精灵王子,靠着一对弯刀,竟接二连三的当下阿力射向老者的箭矢。 如此,对方那丑陋的巨魔便可抽身向他攻来,一记又一记的铁锤重重的砸在钢盾,每一下都如同在陈凡身上砸了一栋楼。 陈凡只觉胸腔中燥热难耐,五脏六腑更是绞着难受。反观那巨魔,似乎只是在和他逗着玩,每次挥出铁锤的间隙,还在那流着鼻涕嘿嘿嘿的傻笑。 无论身形还是气力,这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对抗。陈凡心知肚明,太史慈也在一个闪身后发现了这一点。 若无法力敌,那便只能智取。 太史慈当机立断,向陈凡指示道:“阿力避坤,小凡引巽!” 无论竞技场是圆是方,皆有八个方位。因为一旦开战,情势紧迫,根本没有时间去下达太清楚的指令,所有事先太史慈便将整个场地以划分成了八块区域,并已八卦命名。 而所谓的“避”便是躲避,而“引”则是引诱,这是他们之间的秘密暗号,一来便与简洁沟通,二来对方也无法知晓他们的战术。 这就是他们为何屡战屡胜的一个关键因素,本就实力超群,再加上指令清晰、配合无间,想不赢都难。 可是,对方能走到这一步,自然也不是吃素的。虽然无法探知太史慈指令的具体意义,但见阿力和陈凡一左一右分头闪躲后,那始终在和阿轲周旋的隐刺独眼龙,居然朝巨魔大喊道:“蠢货,别管那小子,快杀了那拿弓的!” 那巨魔虽憨傻,看上去智商也很低,却十分听话,当即不再理会陈凡,调转身形,挥舞巨锤,迈着大步便向阿力冲去。 014. 殊死一搏 阿力专攻射术,灵巧也非等闲,见巨魔气势汹汹地向自己冲来,他当机立断,侧身一跃,与此同时双箭齐发,一左一右直刺巨魔最脆弱的双眼。 咫尺之遥,箭矢又急如电快如风,阿力自认哪怕是巨魔反应过来,也绝对来不及举盾阻挡。可万没想到,锋利的箭簇眼看就要扎进巨魔双眼,另一支陌生的利箭呼啸而至,以箭破箭,一箭双雕,将阿力的两支箭硬生生射偏离了轨迹。 射出此箭的并非旁人,正是对方的穿杨手,那位长发飘飘的中年男子。 高手对决,特别是这种团队作战,往往差之毫厘,便失之千里,就像蝴蝶效应一样。 陈凡未能成功牵制住巨魔,导致巨魔冲向阿力,而阿力本应盯死对面令咒师的,可千钧一发之际,他只能先顾及眼前。 阿力转移了目标,对方穿杨手就不必再守护令咒师,转而可以腾出手来攻击。但他并没有趁着阿力出手后,处于毫无防备的状态时,去一击必杀的偷袭阿力,而是选择救下巨魔。 这倒不是他与巨魔关系有多好,亦或是巨魔在团队中处于重要的位置,而是这场游戏的规则,让他不得不这么做。 五人去,五人回,少一个,都将重新开始。 这也是为什么,生死相搏的双方虽看上去不顾一切,但有时又显得那么谨小慎微的原因。 规则如是,很不利,但却必须去遵循。 可规则是死的,人是活的,很多时候越不利的规则,反而就越有利用的价值。 陈凡没有成功牵制住巨魔,他很自责,但自责之余,他却看到了这一幕。不知为何,在这一瞬间,他心中生出了一个古怪的念头。 于是他第一次没有听从太史慈的指挥,不再理会巨魔,而是举着钢盾,冲向了对方的穿杨手和令咒师所在的位置。 酣战中的太史慈瞧见了陈凡的举动,恍惚间有些错愕和焦急,但很快就明白了过来。 他忽地一个抽身,避开了对手的长剑,得此间隙向阿修指示道:“修,灭!” “灭”代表毁灭,是队中的另一个暗号,寓意着不顾一切的攻击对手。 修是团队中的令咒师,拥有者异乎寻常的、强大的元素魔法。但就像阿轲的绝技一样,修的魔力也并非无穷无尽。 先前他一直在从旁协助几人,或是放出小火球骚扰一下巨魔,以减轻陈凡的压力;亦或是运用古怪的沙石魔法,与阿力一起骚扰对方的令咒师,让其无法完成梦魇术的咏唱。 他自始至终都很少被攻击,这让他也感到很奇怪。因为之前几次角斗,对手虽然实力不济,更是一盘散沙,可即便如此,他们也明白一个队伍中的令咒师和穿杨手是最具破坏性,但自身却最薄弱的环节。 所以那些半人半兽都发了疯似的攻击自己,若不是陈凡守护妥当,还真不知结果会如何。可今天却异乎寻常的安全,这怎能让他不心生疑惑呢。 而当他听见太史慈的指令,以及瞧见陈凡自作主张的举动后,他立刻顿悟了其中的蹊跷。 于是他不再顾及许多,双手一掐法决,毫无保留的调用出体内所有的魔力。刹那间,一团熊熊烈火自他身前浮现而出。 紧接着,他单手一扬,火团瞬间爆散开来,幻化成一道道火蛇,蜿蜒蠕动着急速飞向高空,又忽地坠落而下,就好像火雨一般,纷纷射向对方的令咒师。 而在此之前,也就那么十几秒钟,陈凡先一步毕竟对方。 或许是因为战况太过激烈,又或许是对方战前所得到的情报都只针对最强战力阿轲,所以忽略了陈凡的存在。 对方的穿杨手一开始见陈凡举着盾牌,虽瘦瘦小小,一幅弱不禁风的模样。但毕竟都是超智慧生命体,体型与实力并不能完全划等号,所以他对于这个超乎寻常想象中的小盾御,完全没有任何轻视。而双方一经交手,陈凡所展现出的超强防御技,更是让他刮目相看。 所以,当陈凡举着钢盾朝自己冲来时,他并不知道陈凡只能抗揍,以为陈凡还身怀什么特殊的攻击技。因此他为了护住本方令咒师,竟撇去在盾牌面前占下风的弓箭,而是拔出双刀,准备和陈凡殊死一搏。 可就是他这自以为极其正确的选择,却刹那间将正专心咏唱梦魇术的老者暴露在了修的视野中。 说来时间很短,也就那么几秒钟,眨眨眼就过了。可高手对决,瞬息定胜负,容不得一丝一毫的差池,更别提这如同一个世纪般漫长的几秒了。 空中的火蛇如疾风骤雨,那老者虽有所察觉,但已经迟了,等他中断梦魇术的咏唱,再想掐诀念咒出什么法术去防御的时候,就已经变成了一具千疮百孔的焦尸。 见此一幕,别说是中年男子、剑士和独眼龙了,就连那紧追阿力不放的巨魔也愣住了。 这并不仅仅是失去一个队友那么简单,而是走到这一步的所有努力,顷刻间化为了泡影,无论最后他们是否能战胜对手,是否能活着走出去,他们都输了。 这是个沉重的打击,如同晴天霹雳,击碎他们内心防线的同时,也让他们变得更加疯狂起来。 可这种歇斯底里的疯狂真的有用吗? 或许,这是他们第一次参与角斗,也第一次为了自由而战。五个强者,一路顺风顺水,走到了今天,以为靠着老者强大的梦魇术,就能所向披靡,走向自由之门。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的对手除了陈凡外,都是些经历过挫折,而重新来过的勇士。 所以他们的疯狂在坚韧的意志面前,非但那么脆弱不堪,更让他们变得软弱而不堪一击。 胜利的天平自老者倒下的那一刻,就毫无意外的开始倾斜,而战斗的结果更是没有丝毫变数。 当长发飘飘的中年男子被一箭洞穿胸膛,躺倒在柔软的沙土上时,垂死之际的眼眸中,仍然无法相信自己竟作出了一个错误的选择。 问题究竟出在哪? 他永远不会知道答案了。 他将带着疑惑离开人世,深埋在这片充斥着血腥、狂热和无数亡魂的土地之下。 015. 五花大绑 尘埃落定,一切归于止息,角斗场中也一如既往地爆发出喜忧参半的呼喊。 但不同的,是今天陈凡没有去拥抱阳光,或是享受胜利后的喜悦,而是在第一时间冲到了阿轲身旁。 “你还好吧?”陈凡狗皮膏药似的粘着阿轲,一副关切的模样。 “滚!” “没受伤吧?” “滚——” “要不……我瞧瞧?” 阿轲毫无意外的冷言相对,陈凡也毫无意外的碰了一鼻子灰,但意外的,是陈凡并未就此退缩,反而越挫越勇。当然,这种勇往直前显然有点恬不知耻。 阿轲很无奈,当下恨不得蹬起一脚,将这小子踹飞天际。但竞技场中几万双眼睛看着,她这么做无异于更引人瞩目。 “我真没事,你不用管我。” 阿轲放缓了语气,并非妥协,只是想塞颗糖,先把这小子给稳住。 哪知这颗淡而无味的糖就像跳跳糖一样,塞入口腔,瞬间爆炸,陈凡一下子得寸进尺起来:“那怎么行,我们可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呀!” “天啊,救救我吧!” 阿轲头很痛,恨不起举起匕首自戕。无奈之余,唯有向太史慈抛去求救的目光,希望他能一如既往地将陈凡拖走。 但很显然,她找错人了。这位老大哥非但不会帮她,更是陈凡的心灵导师,或者说幕后推手也行。 “要想俘获佳人芳心,就必须勇往直前!” 这是太史慈的原话,陈凡铭记于心,所以现在脸皮比他的盾牌还厚。 阿轲彻底无语了,扭头对上呵呵傻笑的陈凡,刚想说点什么,就见角斗场一侧的铁门又缓缓打开,紧接着,现出了一个极其猥琐的,又十分熟悉的身影。 除了刘瑾,还能是谁? 刘瑾满脸堆笑,一步步向他们走来,路过死尸旁时,还故意低头看上一眼,假惺惺地叹息一声。 现在,刘瑾站在了众人身前,他先是深施了一礼,随后似笑非笑着说道:“恭喜诸位,贺喜诸位,过了这道坎,自由便指日可待了。” 谁也没有说话,只等着刘瑾继续放屁。 刘瑾没有得到回应,似乎也习以为常了,当下也不再说什么,转而拍了拍手。 他掌声刚一想起,通道内便立刻冲出十几个,或手执钢鞭、或拿着枷锁镣铐的解差来。眨眼睛,十几个解差就将几人团团围住。 “刘大人这是什么意思?”情况有些超乎寻常,太史慈忍不住质问。 “诸位无需紧张,我之前不是说了嘛,下一场角斗会在深渊之地举行。这不,请诸位立刻上路呀!” 刘瑾说着挥了挥手,那些解差瞬间一拥而上,叮铃哐啷地将几人捆了起来。 被戴上头罩的陈凡眼前一片漆黑,身体更是像只被五花大绑的螃蟹,只能在解差的推搡中盲目前行。 他感觉周围的喧杂声渐渐淡去,随后便上了一辆囚车,囚车颠簸了有那么一小时,期间听到过吆喝声、争吵声、叫卖声,还有些鸡飞狗跳的乱七八糟声音,像是穿过了一片闹市区。 再之后,周遭变得很安静,唯有车轮咕咕滚动,以及偶尔传来的虫鸣鸟叫。 现在,陈凡听见了浪涛声,而囚车也最终停了下来。他被解差押下车,没走多远,身子竟轻微晃悠起来,像是上了一条船。而且从晃动的程度看,这条船应该不小。 等他眼睛真正看见东西后,已然被关在一个铁牢中了。周围燃着火把,架着炭盆,还真像模像样的。若非先前那一连串的感觉,陈凡绝对认为自己正身处某个府衙大牢内。 不过,好在太史慈几人与自己关在一起,这让他大大松了一口气。 “哥,我们这是在船上?”陈凡虽然很确定,但仍旧没话找话的问太史慈。 “深渊之地在极东的海岛上,必须乘船才能过去。”太史慈淡淡的作答,倒是显得很镇定。 “极东海岛,很远吗?” “很远,少说也要一个月。”太史慈无奈笑笑。 说实在的,陈凡虽是死囚,早就习惯了失去自由,但像这种被关铁笼里,长达一个月之久的,他还真从未感受过。 他不禁也觉得有些无奈,但事情已然如此,自己又无力反抗,也只能认命。所以,他虽心里很不痛快,可也没太过在意。 阿力、阿修与陈凡差不多,甚至心态更好一点,俩人被关后就靠在了一起,似乎正在回味今天的胜利果实,时不时还笑几声,显得很轻松。 唯独阿轲,上了船后,整个人就怪怪的,始终一个人缩在角落,不声不响。虽然平日里她也是如此,可今天她非但没有把玩匕首,眉宇间甚至还郁结了一片化不开的阴云。 陈凡不知何故,因此也没有去打扰,只是一壁与太史慈闲聊,一壁默默关注着。 等船真正驶离海岸,过了有那么一个多小时,陈凡越看阿轲,越觉得不对劲。虽然她戴着面巾,无法窥见其面容,但眉宇间的阴云更浓,额头上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陈凡这就坐不住了,当下小屁股一点点的挪了过去,来到阿轲身旁,阿轲也没一如既往地让他滚蛋,这就更反常了。 “你……还好吧?”陈凡压低声音,语气中尽显温柔。 “没、没事。”阿轲低着头,看似很艰难的憋出几个字来。 陈凡盯着阿轲,细细琢磨了许久,忽然,他仿佛惊醒般,一骨碌站了起来。随后几步来到牢门处,发疯似的蹬腿便是猛踹。 “哐哐哐——” 铁牢大门被踹得震天响,感觉差一点就要被陈凡踹开了。 “他娘的,开来人!人都死了吗!快给老子过来!”陈凡一边踹,一边还大吼着。 “小凡你干嘛?” 突如其来的,把太史慈都吓了一跳,赶忙过来拉陈凡。陈凡理都不理,强甩开太史慈的胳膊,又是一阵猛踹。 陈凡如此大动作,上头听不见那才见鬼了呢。不一会,呼啦啦来个好几个解差,各个手执钢鞭,神情紧张的盯着陈凡。 陈凡是囚犯不假,可毕竟是拥有异能的超体,而解差只是凡夫俗子,有时候虽强横,但也不敢太过得罪。 “小子,你干嘛?刘大人可也在船上,你最好放聪明点!别闹事!”发话的是个小年轻,看年纪不大,脑子倒挺好使,居然搬出了刘瑾这座大靠山。 他以为陈凡是疯了,想逃狱,但事实却并非如此。陈凡见一众解差来了,毫无征兆的变了个样,非但胁肩谄笑,语气也莫名客气: “各位老爷,小的没啥事,就是觉得不舒服,想要个桶,再要壶水喝。不知给位老爷可否体谅一下,行个方便?” 016. 不好养活 一会儿装老子,一会装孙子,那些解差头都被搞昏了,又怎会不满足陈凡这点小小的要求呢。 阿轲几乎是用抢的方式,从陈凡手里夺过木桶的,随后便背过身,扯下面巾,缩在墙角就是一通呕吐。吐得是稀里哗啦、掏心掏肺,让陈凡好不心疼。 不过心疼之余,陈凡也挺好奇,阿轲究竟长什么样呢? 于是他蹲下身子,兽伏而行,偷偷摸摸、鬼鬼祟祟,想要绕到阿轲身侧,近距离的瞧上一瞧。 可谁料想,他才刚刚挪过去一丁点儿,只隐约瞧见了小半张侧脸,一把锋利的匕首便抵住了他的咽喉。 也不知是阿轲脑后长眼,还是早就看穿了陈凡的小心思,总之,陈凡不敢再轻举妄动了,转而将手里一个装满清水的羊皮袋放在了阿轲脚边。 “觉得难受就喝点水吧。” 陈凡柔声细语的关切了一句,随后便倒退着回到了太史慈身旁。 大丈夫能屈能伸。来日方长,有的是机会,何必为了一睹芳容而丢掉小命呢?不值当! “怎么样,很漂亮吧?”太史慈笑嘻嘻的问陈凡,一幅吃瓜群众的嘴脸。 “没瞧见。” “这么近你都没瞧见?” “没有。” 陈凡心里郁闷得很,哪有功夫去理会太史慈。 “我去,还以为你瞧见了呢,真是害我瞎激动一场。”太史慈露出失望的神色。 陈凡一听就觉得不对劲了,当即扭头望定太史慈:“敢情你也没见过?” “没有啊。”太史慈倒是很老实。 “那不是你说她很漂亮的吗?忽悠我?”陈凡抽人的心都有了。 “是啊,感觉嘛。”太史慈居然还一幅很有理的样子,“再说了,就算阿轲不漂亮,难道你就不喜欢了?” “这……” 别说,这话还真问到陈凡心坎里了。所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男子汉大丈夫,谁不喜欢漂亮姑娘呢。 可看着阿轲难受的样子,陈凡心里也感同身受般,觉得不是个滋味。难道,这就是传说中,心动的感觉? “当然不是,我又不会以貌取人!”陈凡拍着胸脯,差点就指天发誓了。 “好样的,哥果然没看错人!”不知怎的,太史慈竟挺直腰板,脸上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这样,小凡你别急,哥替你去看看!” “蛤?” 陈凡还没明白过来,太史慈就敛了敛衣襟,雄赳赳气昂昂的站起了身,并大步朝阿轲走去。 “小阿轲你没事吧,是不是晕船了?”一壁走,太史慈还一壁柔声关切,看起来还真像个暖心的大哥哥。 可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当太史慈即将接近阿轲的瞬间,一把锋利的匕首也如期而至的抵住了他。 不过,陈凡当时是蹲在地上的,所以匕首对上的是陈凡的脑袋,而当下太史慈是挺直腰板站着的,所以这匕首对上的,则是太史慈另一个脑袋。 “呃……觉得难受就喝点水吧,没事的,晕船而已嘛,呵呵。” “我呵呵你个大头鬼呀!” 这下陈凡非但想抽人了,就连杀人的心都有了。 自己这是跟的什么大哥呀,还不如自己呢! 而一旁的阿力和阿修更是捧着肚子,憋着笑,感觉他俩都快憋出内伤了。 阿轲本是中原人士,擅长游猎骑马,自然受不住这海浪颠簸。她一连吐了几日,到最后人都憔悴了。陈凡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但除了些小小的关心外,身为囚犯的他还能做些什么呢。 不过好在,阿轲本就体质过人,意志更是超乎寻常,渐渐适应后,整个人也恢复了些许精神。到了第七天,她彻底缓了过来,非但不再难受,食量更是大得惊人。 每次吃饭都像只饥饿的小老虎一样。虽然依旧背对着众人,但毫无例外的都是第一个吃完。有时候陈凡觉得阿轲似乎不够吃,因此都会找个借口说自己吃不下,提前分出一半饭菜给阿轲。 阿轲竟出人意料的也没拒绝,反倒有次还冷冷的嘲讽了陈凡一句:“你是不是男人呀!” 陈凡当时那个气呀,自己好心好意,饿着肚子喂饱你,你非但不领情还嘲讽我。可当看着阿轲津津有味的吃着自己送去的饭菜,他心里的气顿时就烟消云散了,反倒美滋滋得很。 不过,当阿轲吃完一人半量的食物后,依旧表现出的,那种意犹未尽的状态,却着实让陈凡有些惶恐了。 “我去,这么能吃,以后能养活吗?该不会把自己吃穷吧?” 陈凡想得倒是挺远,八字还没一撇,就开始为今后打算了。 可看着朝升暮落,日子一天天过去,太史慈却很冷静的开始着眼于当下。 诚然,第八场角斗是个坎,能有惊无险的渡劫成功,太史慈心里也很高兴。但之后的两场也并非儿戏,甚至据他推测,很有可能会一步一重天,对手也将超乎寻常的强大。 不过,他始终想不明白,为何会将角斗地点,会定在那深渊之地呢?难道如此兴师动众,是为了阿轲? 想到这,他不禁抬头看向了阿轲所在的位置,发现阿轲并没有什么异常,反倒是陈凡像个猴子似的,在阿轲面跳来跳去,似乎正在绘声绘色的讲着什么有趣的笑话或故事。 但显然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陈凡表演的很卖力气,阿轲却一如既往冷冰冰的,一幅爱理不理的模样。 “行了行了,都别闹了,过来说正事儿。” 太史慈一声吩咐,几人毫不犹豫的收敛笑容,围了过来。 他们这个小队就是这样,平日里怎么闹、怎么开玩笑都行,但只要一说起正事,人人都会变得十分严肃。毕竟角斗是场生命的游戏,容不得半点懈怠和差池。 “我估摸着还有几天就要到深渊之地了,虽然对手和场地我们现在还不清楚,但起码应该先定下几套战术,也免得届时手足无措。”太史慈郑重的说道。 “呃……哥,在制定战术前,我能不能先问一下,这深渊之地究竟是个什么鬼地方?监狱吗?” 陈凡其实早就想问了,但之前一门心思扑在阿轲身上,所以也就忽略了此事,当下听太史慈提起深渊之地,他这才忍不住开口发问。 017. 深渊之地 “深渊之地闻名于亡魂监狱,但若说亡魂监狱就是深渊之地,那实在有些避重就轻了。” 太史慈笑了笑,详细介绍道:“事实上,深渊之地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地下城,而亡魂监狱只是城中一个比较闻名遐迩的地方。但就深渊之地的发展来看,大部分的收益并非来自东洲诸国所出资运营的监狱,而是城中历来的自由贸易。” “自由贸易?” 陈凡有些愣,因为这个词汇听上去太过超前,完全不是他所认知的三国时期,所能达到的经济发展水平。 不过,自打来到这个世界,他的认知早就支离破碎了,所以别说是“自由贸易”,就是跟他提什么“o2o”、“c2b”的,他应该也能欣然接受。 太史慈明显曲解了陈凡的错愕,当下用一种大有深意的表情解释道:“既是自由贸易,那便是绝对的等价交换。买卖双方只要达成共识,那么任何东西都是能用来交易的。” “没人管束吗?” 给陈凡的感觉像是夜市那种跳蚤市场,可即便是跳蚤市场,也应该有城管呀。 “买卖虽然自由,可并不代表你就能胡作非为呀。”太史慈耸耸肩,“更何况,沈万三斥巨资买下深渊之地,并不遗余力的将其建造成一座庞大的地下城,其目的自然还是为了赚钱。 “因此,任何人都无法在城中私设摊位或是买卖店铺,所有的交易都必须在万宝行会进行。你将出售物品委托给他们,他们会帮你寻找买家,事成之后从中提取抽成,如是而已。” “那如果我只想卖给某个朋友呢?”陈凡追问。 “那你们私下交易不就行了,为什么非要去深渊之地呢?”太史慈反问。 “也对哦。” 陈凡尴尬笑笑,觉得自己真是问了个极其愚蠢的问题。 “行啦。” 太史慈伸出大手,摸了摸陈凡的脑袋。“这深渊之地究竟如何,也不是我们能涉足的。如果‘自由’也算是一种商品的话,那我们此行,就必须不遗余力的将其买下了。所以——” 忽地一皱眉,整个人顿时严肃起来:“所以少他娘废话,给我好好商讨战术。” 说是商讨,但大多数时候,就是以太史慈为核心,其余几人点点头,偶尔摇摇头罢了。 太史慈是个很负责,也很有担当的队长,无论是陈凡、阿力、阿修,还是阿轲,都很信任他,所以言听计从,愿意将性命托付给他。 历经一个多月的海上漂泊,船终于靠岸了,陈凡他们也毫无意外的被戴上镣铐头罩,送往了不知何处。 不过这次,当陈凡恢复视线后,他发现自己并未与太史慈几人在一起,而是被单独关押在了一间牢房内。 他身下是一把铁制的审讯椅,双手被牢牢固定在了扶手上,身前是一张同样冰冷的铁桌,桌子的那头坐着一个身穿华服,叼着烟杆的小老头。 小老头约莫五十来岁,淡眉细目,一看就很精明的样子。此时他一口口的吸着旱烟,吞云吐雾的,看起来爽极了。 “小友,来一口不?” 见陈凡在打量自己,小老头笑嘻嘻地将手里的烟杆递到陈凡面前,像是在分享。 “不、不会。”陈凡木讷地摇摇头。 这开门见山的就派烟,实在社会的有点让陈凡发懵。 “那人生多无趣呀!”小老头叹息一声,收回烟杆,又自顾自大口抽了起来。 小小的牢房不一会就变得如同仙境般,陈凡也呛得直咳嗽起来。 小老头见此,这才意犹未尽地停止吞吐,将烟杆往桌上一放,继而随手一挥,身前的虚空处立刻浮出一块幽蓝的荧光屏幕。 因为是透明的缘故,所以陈凡能瞧见光幕中闪烁跃动着许多看不懂的文字和数据,当然还有更令人费解的绘图。 其实吧,那些文字和绘图究竟代表了什么,对于陈凡来说并不重要。因为在小老头挥出光幕的瞬间,陈凡就已然震惊的瞪大了眼睛。 “我哩个乖乖,这他娘也太科幻了吧!这小老头是钢铁侠还是蝙蝠侠?”陈凡惊骇之余,心里竟胡思乱想起来。 小老头完全没在意陈凡的表情,先是在光幕上操作了一通,随后侧头看了眼陈凡,有些懒洋洋地问道:“姓名,表字?” “诶,你怎么骂人呀!” 陈凡顿时不高兴了,虽然自己身份是死囚犯不假,但囚犯也是有尊严的,这无冤无仇,初次见面,一上来就骂人,也太过分了吧! “我是问你姓甚名谁,字什么?”小老头一皱眉,完全搞不懂陈凡为何如此激动。 “啊?这样啊,嘿嘿,不好意思啊,是我听错了。” 陈凡很尴尬,居然忘了古人除了名姓外,还都会自己取个表字。 “我姓陈,耳东陈,名凡,凡夫俗子的凡。至于字嘛……”陈凡想了想,忽地灵光一现。“字小强。对,打不死的小强!” 小老头愣了一下,觉得身前的陈凡说话真有够古怪,但也没太在意,毕竟表字都是自己取的,什么样的都有,何况人贵名贱屡见不鲜,曹操小名还叫阿瞒呢。 “陈小强是吧。” 小老头拿起烟杆又抽了两口,放下后便开始在光幕上点划操作。 不一会,他轻“咦——”了一声,稍稍侧过脑袋,再次对上陈凡。 “小子,来了这还不老实,居然敢用假名诓我!”小老头看上去生气了。 “我没骗您呀,我真叫陈凡!我发誓,骗你是小狗,骗你天打五雷轰,把我给劈得稀巴烂!” 陈凡赌咒道,他是真觉着冤屈,自己的表字虽然是临时编的,但名姓可货真价实,身份证、户口簿上都写着陈凡,总不可能是假的吧。 小老头见陈凡如此激动,又发这么狠的毒誓,也吓了一跳。因为在这个时代,誓言可不是随随便便的乱立的,有时候,一句誓言甚至比契约文书还要管用。 这小老头就有点纳闷了,瞧了眼光幕中“查无此人”的红色警告,又瞧了瞧一本正经,不像在说谎的陈凡,竟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018. 神秘大盾 这里像是个中世纪的地下大厅,一些石桌石椅上都烙下了深深的历史痕迹。整个大厅前后一共有两道铁闸门,此时都紧紧闭合着。陈凡甚至都不清楚自己是从哪道门进入的大厅,自始至终,他只是觉得有点儿不对劲。 大厅的一侧有几排木架,架子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兵器,与整个大厅的沧桑感不同,这些兵器银光锃亮,显然都是崭新的。 当下,太史慈正在挑选自己最擅长的重剑,而阿力则在挑选趁手的长弓,就连阿修,这个本用不上兵刃小令咒师,也屁颠颠地跟在二人身后,饶有兴致的欣赏着这些大大小小的兵器。唯独阿轲视若无睹,始终如一的盘坐在地上,把玩着自己那对心爱的匕首。 如果与琉璃岛上,那间逼仄而昏暗的石室相比,这里显然要气派许多。不过,陈凡却没有了一如既往的,那种临上沙场前的亢奋,反倒觉得少了点什么。 究竟少了什么呢? 陈凡百思不得其解,目光似是无意地盯上了那道坚固的铁闸门。 忽然,他眼睛一亮,似乎觉察到了什么,忙三步并两步地跑到闸门前,将耳朵紧紧地贴在了粗糙而冰冷的闸门上。随后又横穿整个大厅,去到另一头的闸门前,重复着同样的动作。 陈凡怪异的举动引起了太史慈的注意,他不由发问道:“小凡,你干嘛呢?” “嘘——” 陈凡示意太史慈先别出声。 他在仔细聆听,并非想探听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而仅仅是在听声音。但很可惜,无论他如何屏息凝神,闸门的另一侧始终阒寂无声,静得让人莫名其妙。 “奇怪,怎么会没有声音呢?”陈凡不再勉强,转过身,低着头喃喃自语。 “什么没有声音?”太史慈将挑选好的一柄重剑背在身后,迈步向陈凡走了过来。 “哥,你不觉得很奇怪吗?”陈凡抬起头,看着太史慈。“以往我们还未出场,那些看台上的观众就已经按耐不住,开始大喊大叫了,可今天却一点儿声音也没有,难道没人来?” “那怎么可能!” 说话的是阿力,他似乎对手里那把漆黑的长弓很满意,左右挥动了几下后,又在没有箭矢的状态下对准了陈凡,拉了个满弓,嘣的一声放开弓弦,开玩笑似的假装射出一箭。 陈凡没有理他,依旧皱着眉,一幅困惑的模样。 这时,太史慈已走到陈凡近前,他先是学着陈凡的样子,把耳朵贴在闸门上听了一听,但似乎并未太过在意。 “或许这里离角斗场有一段距离,所以听不到声音吧。”太史慈如此解释。 虽然被陈凡这么一说,他也觉得有些奇怪,但毕竟在他看来,这都是些可有可无的小事,没必要太过在意。 “可是……” 陈凡还想说什么,但太史慈却先一步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行了,别纠结这个了,快去挑面坚固的盾牌吧。记住,我们是来为自己而战的,绝不是给那些人看戏的!”太史慈语气柔和,表情却坚毅而严肃。 陈凡点点头,当下便不再纠结此事,小跑着来到放置盾牌的兵器架前,开始挑选适用的盾牌。 之前在琉璃岛,他们的兵器都是提前准备好的,根本没得挑。哪怕就是生了锈、缺了角,破破烂烂的,也只能将就着用。 可如今,面对规规整整的一排,足有十几面大小不一、形态各异的盾牌,陈凡一下子有点选择恐惧症了。 他先是举起一面水滴状的鸢盾,觉得很轻,于是用手扣了扣盾面,发现漆面虽绘画着华丽的图纹,但却是木质的,忙不屑的又将其放了回去。 随后他又看上一面长方形的,类似于中世纪十字军所用的大盾,想要举起来试试,于是半蹲下身子,把手臂伸进了皮质的握套中。 刚一发力,感觉不对劲,好沉! 再一发力,还是好沉,根本举不起来! 陈凡顿时觉着脸上火辣辣的,尴尬极了。因为非但不远处的太史慈、阿力、阿修正饶有兴致的看着,就连侧后方的阿轲,也一反常态的抬起了头,淡淡地注视着自己。 “太史慈那三个家伙就算了,可在阿轲面前,无论如何都不能出糗!” 陈凡如此想着,便打定主意,拼了! 他先是深吸了一口气,随后硬生生憋住,紧咬后槽牙,使出了九牛二虎之力。 一时间,他面红耳赤,手臂上青筋暴胀,脖颈处道道血管蜿蜒凸起,几乎就要爆裂开来。 说实在的,陈凡真是倾尽所能,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可那该死的大盾就像生了根一样,居然纹丝未动。 “我干你娘的,给点面子好不好。大不了……大不了以后认你做爹,总行了吧!” 陈凡心里又气又急又羞,忍不住骂娘,又不计一切的开始求饶。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就在陈凡心里刚说出“认你做爹”的刹那,那大盾仿佛有灵性般,竟一下子变轻了。 陈凡心里惊诧,但当下哪还顾及许多,又顺势一使劲,猛地就将大盾给举了起来。 等真正举起来后,陈凡忽然发现,其实这面盾牌虽然很沉,但还是在自己能接受的范围内,并且举得时间越长,就越发轻盈,左右挥动一下,也很轻松自在。这让他很茫然,呆呆地看着手上的大盾,仿佛见鬼了一样。 他见鬼了,太史慈和阿轲还见鬼了呢! 太史慈虽然擅长用剑,但痴迷于各种兵器,来到这地下大厅后,他几乎将所有兵器都看过了一遍,也随手试了几样,其中就包括陈凡现在举着的那面大盾。 当时太史慈试的时候,就无论如何也举不起来,不过好在,他是偷偷尝试的,所以自认没人瞧见,也就不存在丢不丢人的问题了。 可太史慈不知道的是,阿轲虽然总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但作为神秘刺客一族“荆氏”的传人,她天性敏锐,周遭的情况又有哪一件能逃过她那美丽的双眼。 太史慈举盾不成的一幕,被她瞧得通通透透,彻彻底底,他表面虽没什么,心里却早就乐开了花。 所以,当陈凡不自量力的要去举那盾牌的时候,阿轲也忍不住抬头观望起来。她打心眼里认为,陈凡是绝对举不起来的,因为无论是身形还是气力,陈凡都与太史慈差十万八千里呢。更何况,太史慈的超体异能,便是超越常人的力量。 而现在,陈凡非但举起了那面盾牌,还挥动的如此自如,这怎能不叫太史慈和阿轲,都惊讶得就像见鬼了呢?! 019. 神秘观众 “难道盾上有什么机关术?对,没跑了,一定有机关!” 太史慈如此想着,阿轲那边也如出一辙,认为单凭陈凡的能力是绝对举不起来的,盾上肯定暗藏着什么开关才是。 阿力和阿修不知情,俩人倒是没啥小心思,先前看陈凡只是觉得好奇,如今看厌了,就又盘坐到地上,窃窃私语起来。 而另一边,陈凡更是一头雾水,瞧着手上的大盾,怎么想也想不通。 “我去,自己这是产生幻觉了?还是活见鬼了?该不会真就认这么个盾爹吧?” 他心里刚一动念,顿觉手里一沉,那盾牌仿佛通晓他内心似的,竟又变得重若千斤。 陈凡那还撑得住,手一泄力,只听“梆”一声巨响,盾牌瞬间坠落,重重的砸在了青石地面上。 一时间,碎石纷飞,地面硬生生被砸出一道深沟,那大盾就这样深嵌入了沟里,入地三分,屹立不倒,雄赳赳气昂昂的,像是发脾气了一样。 陈凡倒吸了口凉气,愣愣的有点手足无措。而太史慈和阿轲更是目瞪口呆。若先前他们还能用暗藏机关来说服自己,陈凡是如何举盾的,那么,刚才那一幕放盾,就的的确确是真材实料了。 坚硬的地面都砸开了花,还说不明了问题吗?! “没想到,那小子还挺厉害的嘛。”不知为何,阿轲面罩下的嘴角,竟不由自主的微微上扬。 陈凡恍惚错愕后,瞬间回过神来,先是用余光瞄向几人,发现并没有什么异状,顿时大松了口气。 装模作样地活动了一下胳膊,又扭了扭紧绷的脖子,陈凡像是在自言自语:“这盾不错,就是有点沉,算了,先看看别的再说。” 尴尬迎刃而解,陈凡自己都佩服自己。随后便不再理会那诡异的盾牌,转而就要去挑选别的。 可还未迈步,就听一阵“哐啷哐啷”的齿轮转动声想起,紧着着,大厅一侧铁闸门自下而上的缓缓打开,露出一条向上的石阶。 石阶通往何处,几人心知肚明。当下便不再交谈说笑,一个个都变得紧张而严肃起来。 “走吧。” 太史慈吩咐一声,便一马当先,阿力、阿修、阿轲三人也纷纷起身,整装待发。 按之前的情况,作为盾御手的陈凡,必定是走在最前面的,可今天他却愣在了原地。 “小凡你还愣着干嘛?”经过陈凡身边时,太史慈见其没动,不由催促道。 “我调整下握套,马上就来。”陈凡抽身回到那古怪盾牌前,蹲下身子,装模作样地开始调整起来。 “好,那你快点。”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太史慈也没在意,就先一步走出了闸门。阿力、阿修更不会在意了,看都没看就跟了上去。 唯独阿轲觉得陈凡有点不对劲,临出门前觑了陈凡一眼,但不知其中原委的她,又如何能看破陈凡的鬼心思呢。 陈凡并不傻,事出反常必有妖,这盾牌如此诡异,必定不是凡物。他本来是想换的,但如今战事迫在眉睫,又关乎到生死,他不愿将就,因此支开几人后,他竟莫名地开始与盾牌对话。 “虽然我觉得自己这样做很傻,但我还是想问问,你究竟愿不愿意帮我?”陈凡问身前的盾牌道,觉得自己真是疯了。 盾牌没有反应。这也理所当然,盾牌怎么会说话呢? 陈凡得不到回应,想了想,用手紧握套环,想要再次提起,却发现纹丝不动。 “拜托了,兄弟,帮我一次!”陈凡又暗暗使劲,盾牌仍旧无动无衷。 “救救我吧,盾爹!” 刹那间,盾牌表面闪过一抹若有若无的银光,紧着着,仿佛通灵一般,竟轻而易举的被陈凡举了起来。 陈凡惊愕之余,心中更是大喜。当下时间紧迫,他也来不及想太多,忙举着盾牌,飞奔出了铁闸门。 门外是一条向上的通道,并不是很高,估摸着也就五六十层台阶的样子。陈凡三步并两步,拾阶而上,冲出通道口后,发现太史慈几人愣愣的站在原地,就像木头一样。 陈凡不明所以,四下扫视,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巨型角斗场内,就其规模来看,足足比琉璃岛竞技场还要大上许多。而建造风格更是鬼斧天成,就像是硬生生在一个巨大的地下溶洞内,开辟出了一座古罗马竞技场。 可是,场地虽大得惊人,看台上的观众却寥寥无几。而那些观众也分得很开,或两个一对,或三五成群,散落在看台的各个角落,似乎除了和同伴外,并不愿与他人靠近。 更诡异的是,那些观众皆身穿统一的黑色兜帽斗篷,戴着漆黑的面巾,非但容貌完全遮掩,就连身形也扑所迷离,给人的感觉就像一群等待着收割亡魂的死神。 气氛安静的可怕,陈凡只感觉背脊发寒。不过此时此刻,他倒是明白过来,为何先前闸门外竟连一点声音也听不见了。 “哥,什么情况?”陈凡走到太史慈身侧,诡异的氛围,让他不由自主地压低了声音。 “不知道,有点不对劲。” 太史慈目光锐利的环视着空空荡荡的角斗场,忽然一皱眉,因为他发现除了自己身后的一条通道外,根本再无其他出入口。 那么,他们的对手究竟从何而来呢? 看破这一点的太史慈,如同惊觉般喝道: “小心身后!” 一声令下,几人顿时调转身形,阿力张弓搭箭,阿修撵出火焰,阿轲紧握匕首,陈凡更是迈出一大步,将大盾死死地架在了身前。 气氛瞬间紧张起来,可黑黢黢的通道依然死寂一般,并非想象中那样,有敌人从后方突袭。 而更让他们没想到的是,通道口的一道闸门竟当着他们的面,自左右缓缓闭合了,切断了他们退路的同时,也像是对他们判断的,一种赤裸裸的嘲笑。 020. 太古魔王 被断后路没什么,他们来,本就没想过要退缩。只是事情怪异的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 “哥,怎么回事?”陈凡问太史慈,目光却不敢放松警惕,死盯着身前早已闭合的铁闸门。 “小心戒备。” 太史慈失算了,但依旧保持镇定,只是心里疑惑,如果唯一的通道都被封死,那他们的对手究竟在哪? 忽然,脚下的土地莫名震动起来,如同是地震一样。紧接着,身后传来一声沉闷的轰响。几人不约而同地转过身,发现场地中央的沙土凭空塌陷,形成了一个直径足有十米的圆形地洞。 “哐啷哐啷”的齿轮转动声自地洞中传出,像是一个巨型升降机,正运送什么东西上来。 不一会,漆黑的地洞中升起一对巨大的尖角,接着是头颅,躯干,四肢,双足,直到一声轰响,升降平台与地面紧紧贴合的同时,一个身高足有十米庞然大物,便一动不动的矗立在了角斗场上。 无论头颅还是躯干,看上去都像是一头健壮的蛮牛,可却诡异的直立在了那里,并且全身上下都穿着重型铠甲,左右手还各握着一柄巨大的钢斧,锯齿状的斧背布满尖刺,锋利的斧刃更是如同冰冷的弯月,只需看上一眼,便叫人背脊发寒。 前路凶险,几人早有心理准备,也从来没认为最后两场的对手会是泛泛之辈。可他们做梦也没想到,这第九场角斗的对手,居然会是这等庞然巨兽。在它面前,自己就好像婴儿一样,这怎能不让他们心生畏惧呢。 太史慈如是,阿轲也如是,唯有陈凡另辟蹊径,在巨兽出现的刹那,他似乎忘却了惧怕,反倒惊诧的失声道: “牛魔,这怎么可能呢?!” 与此同时,在看台最上方,一个阴暗的角落里,一名黑袍人同样惊讶的说出了这句话。他的声音听起来很稚嫩,似乎只是一个少年。 “先生,太古时期的魔王不都早已绝迹,怎会出现在这呢?”少年不解地向身旁另一个黑袍人发问。 “奉先啊,你再仔细看看,这究竟是不是太古时期的魔王?”黑袍人似乎并不想正面作答,而是想让少年自己去发现答案。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沧桑,应该是个上了岁数的老者。 少年一对锐目死死盯着那牛首人身的怪物好一会,不禁又问:“先生,它怎么不动啊?” 显然,少年的着眼点与老者的初衷有很大偏差,老者似乎也习以为常了,无奈叹了口气,说道:“因为它此时还未被激活。” “激活?”少年脑筋有些转不过弯来,“难道,它是机关傀儡。” 没成想,误打误撞的,少年居然答了个八九不离十。就见老者先是点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解释道:“傀儡不假,但却不是机关术,而是基因术与魔道技融合,所培育出的人造魔种。” “魔道技?!” 少年忽地眼睛一亮,拽起老者的袍袖道:“先生先生,你不是也会魔道技吗?那你能不能也造出那……那种牛魔,来陪我练武?” “奉先啊,你这就是为难老夫了。老夫那点粗浅的魔道技,又如何能培育出眼下这高深玄妙的魔种呢?” 老者说着疼爱地握住了少年的手,并语重心长地继续说道:“奉先啊,老夫能力有限,所能教你的,也都只是些粗浅的知识和武艺,你若想更进一步,就必须离开这里,去往稷下学院深造。这样,你才有可能实现自己的目标,真正成为这个世界的主宰!” 老者说到激动处,双眸中竟闪烁出期盼的光芒,但少年似乎压根没听见,此时正全神贯注地紧盯着角斗场中一支破空利箭。 利箭的主人自然是阿力,也不知是紧张,亦或是害怕,他竟不等太史慈发号施令,便自作主张,对着始终保持一动不动的牛魔,射出了先发制人的一箭。 箭矢又急又快,目标正是牛魔毛茸茸的眉心。若真让他得手,哪怕如小山般巨大牛魔,也将必死无疑。 可事情哪会如此简单,当箭矢呼啸而去,眼看就要刺入牛魔头颅,千钧一发之际,牛魔的右臂竟忽地抬起,看似很僵硬,却快得惊人。 “砰——” 一声脆响,如电般的利箭被巨斧弹飞,紧接着,牛魔始终闭合的双目缓缓睁开,露出一对血红的眼睛。 “很好,你已经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牛魔低沉的声音回荡在角斗场中,如同春日闷雷滚滚。 “大家散开,不要让牛魔近身!” 眼下,已无任何考虑的余地,太史慈当机立断,吩咐众人即可散开。 因为在他看来,身前的对手虽超乎寻常的强大,但毕竟只有一人,他们五人各点开花,即使无法一蹴而就,也能让其手忙脚乱的只有防御之力,而无还手之机。 太史慈的决策并没有问题,但还是低估了对手的强悍。 当他们正想分散开的时候,那牛魔忽地高举双斧,又猛地坠落而下,似有千钧之力的砸在了身前的土地上。 刹那间,无数地刺凭空涌现,如潮水般向他们所在的位置袭来。速度之快,范围之广,根本避无可避。 唯有灵动如风的阿轲,似乎有那么一点闪躲的可能。但当下不知为何,她好似犹豫了一下,等再回过神来时,铺天盖地的尖刺已然逼迫近前。 恐怖如斯,陈凡说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但无论是为了自己,还是作为盾御手的使命,都使得他义无反顾的冲了出去,与此同时将手中大盾死死架在了身前。 太史慈几人见此,都心照不宣的闪到了陈凡身后,并纷纷顶住了陈凡的背脊,希望合五人之力,抵挡住这些气势汹汹的地刺。 当然,能否真正抵挡得住,除了他们五人的意志和力量外,陈凡手里的盾牌也是关键因素。 自打牛魔放出这些地刺的瞬间,身为令咒师的阿修就清楚的意识到,这绝不是蛮力所能造就的,而是实打实的魔法。而且这魔法非同小可,强大到他都闻所未闻。 陈凡的盾牌固然坚硬,但毕竟是实体,而魔法则有别于刀枪兵器,是另一个位面的存在。 阿修很紧张,甚至比其他人还要紧张,因为他不知道陈凡和他的盾牌,究竟能不能经得住这致命的魔法攻击…… 021. 配合无间 当几人刚闪到陈凡身后,数以万计的地刺便如海啸般席卷而来。 陈凡只觉一股巨力拍在盾牌上,整个人瞬间不稳,就像要被击飞一样。好在太史慈几人硬生生抵住了他,他这才勉强稳住身形。 但饶是如此,巨大的冲击力也让陈凡体内气血翻腾,五脏六腑像是搅在了一块儿,嗓子眼发甜,忍不住喷出一口血来。 鲜血飞溅在身前的盾牌上,一瞬间,盾牌仿佛通灵般,表面泛出一阵若有若无的银光,与此同时,又变得重若千斤,像是自己生了根一样,深深地扎进了泥土中。 现在,即使陈凡放开盾牌,那些不断冲击而来的、巨大的地刺,也无法撼动其分毫。 一面盾派,五个伙伴,紧紧的簇拥在一起,就仿佛是一块坚硬的礁石,任凭海浪侵袭,始终屹立不倒。 更甚者,如刀锋般尖利,誓要撕开巨浪,划破潮汐。 狭路相逢,勇者为王。 潮汐最终败下阵来,渐渐趋于止息。 而此时此刻,不知为何,陈凡竟闭上了眼睛,感觉自己仿佛已不再是自己,而是与身前的盾牌融为了一体。 他能感受它的存在,而它也能感受他的呼吸。 忽然,陈凡猛地睁开了眼睛,随后举盾站了起来。他先是扫了眼身边如同荆棘丛般大大小小的地刺,而后毫不犹豫地一用力,将手里的盾牌甩了出去。 “盾爹,靠你了!”他心中默念。 盾牌也似有回应,表面银光再次涌现,并围绕着陈凡飞速旋转起来,一圈一圈,自内而外,宛若圆锯般,将百米范围内的地刺尽数绞碎,最后又飞回到陈凡手中。 如此骇人的一幕,别说是太史慈几人,就是看台上为数不多的神秘观众,也零星的爆发出些许惊叹。 其中更有一少年,毫无顾忌的大声叫起好来,但因离得太远,所以声音传到陈凡耳中,早已显得若有若无了。 不过,就算陈凡聆听到他的喝彩,此时也绝不会分心享用。因为陈凡虽然挡住了这致命的一击,也绞碎了困住他们的残余地刺,但强大的牛魔依然矗立在那。 只有当它倒下的那一刻,这一切才算完,否则,任何可怕的情况都会发生,而陈凡的生命也并非属于他自己。 太史慈虽惊诧于陈凡突如其来爆发出的力量,但当下绝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他当机立断,向几人吩咐道:“小凡你保护阿力、阿修,我突前,阿轲绕后。” 先前,太史慈是想让众人散开的,觉得唯有成掎角之势,打一枪换一个地方,与牛魔进行长时间的周旋,方能有取胜的可能。 但现在,当他见识到陈凡的力量后,他对陈凡很有信心,认为他有能力护住阿力和阿修,如此一来,自己与阿轲便能毫无顾忌的与牛魔正面较量一下了。 一经决定,几人便各司其职,陈凡架盾护在阿力、阿修身前,阿轲在原地隐匿身形,而太史慈则手持重剑,冲向了如小山般的巨大牛魔。 “很好,你已经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一击不成的牛魔并没有任何表情,也无视冲向自己的太史慈,通红的双目只是木讷地盯着陈凡,像是个没有灵魂的木偶,嘴里重复着同样的话。 太史慈可不管牛魔是真傻还是装傻,如猎豹般的他冲到牛魔近前便一跃而起,顺势将手中重剑高举过头,想要来个开山劈斩。 牛魔这时才将目光收回,对上了半空中的太史慈,当重剑携千钧之力落下时,他似乎并无防御的打算,手中巨斧忽地斜劈而上,划出一道清冷弯月。 牛魔这种同归于尽的做法,让太史慈吓了一跳,忙收剑而回,将重剑格挡在身前。 “砰——” 一声脆响,太史慈被弹飞了出去,但好在其身手不俗,一个后空翻,稳稳地落到地上。未及调整,毫不迟疑地又执剑冲了过去。 这便是攻坚手的战斗方式,一次次的突袭,毫无停歇的给对手施加压力,直到对手精疲力竭,露出破绽,再由本方穿杨手或隐刺,送上最致命的一击。 阿轲隐匿身形后,就一直没有现身,或许是因为有了上次的教训,她不敢再掉以轻心的使用绝招,而是伺机而动,等待着良机。而阿力和阿修也没闲着,接连不断地射出火球箭矢,以协助太史慈扰乱牛魔的耳目。 不过,那牛魔虽看似僵硬木讷,动作却极其迅捷,无论他们的攻击如何猛烈,牛魔都能或挡或攻的用两柄巨斧化解。 场面一时形成了拉锯战,倒也打得难解难分。 可陈凡他们不知道的是,就在自己与牛魔苦苦鏖战之际,角斗场一侧的上方,那隐藏于黑暗中的岩壁内部,同样有一群人正忙碌着。 这里看上去像是个控制大厅,数十个工作人员围成了一个圈,每个人身前都有一面光幕,光幕中跳动着复杂难懂的数据和图表。他们每个人都很专注,目不转睛地盯着身前的光幕,手指更是弹钢琴般,在光幕上不断操作着。 而大厅中央另有两人。 其中一个坐在一把科技感十足的椅子上,看起来就像是星际迷航中的舰长。他看模样并不很大,也就三十来岁的样子,面容算不上多英俊,但戴着副眼镜斯斯文文的倒是很儒雅。 此时他一手托腮,正饶有兴致地看着身前一硕大的全息投影。若仔细观察则会发现,全息投影中的内容,正是陈凡他们战况的实时转播。 022. 声东击西 刘瑾似乎想说什么,但沈万三扬手示意他无需多言,转而微笑着问了他一个很莫名的问题: “老刘啊,我有一对古董花瓶,价值连城,全世界就只有这么一对。可近来,我还想提高它们的价值,你说我该怎么办?” “这……” 刘瑾想了想,最终还是摇头。“老奴愚钝,还请主人赐教。” “打碎其中一只。”沈万三说道。 “打碎?!那不是……”刘瑾先是一惊,但随即便明白过来。“原来如此,主人英明,主人英明啊……” 刘瑾拍马屁的功夫可谓一流,不过沈万三却置若罔闻,自顾自凝视着身前的全息影像好一会,随后问道:“打多久了?” “该有半小时了吧。”刘瑾将阿谀奉承的话一收,郑重的答道。 “嚯,打这么久了。” 沈万三推了推眼镜,显得很轻松。“行了,给他们加点料,再把价格提一提,差不多就开始下一场吧。” “是,主人。” 刘瑾领命,随后向侧前方一名工作人员使个了眼色,那工作人员会意,立刻在身前的光幕中点了几下,似乎下达了某种关键性的命令。 角斗场上,战况激烈,阿力满满当当的箭筒早已用去大半,阿修也消耗了不少魔力,太史慈和阿轲自不用说,突击闪避的,此时也略些疲态。 唯独陈凡还算轻松,只是架着盾牌,守护在阿力和阿修身前。但他并非无所事事,而是一直在观察。 他觉得很奇怪,自始至终,那牛魔都未曾挪动过脚步,感觉就像是固定在场上一样。除了一开始放出过地刺外,半个小时来,都只是在那格挡,或者攻击靠近他的太史慈和阿轲。 “难道,他真的不会动?”陈凡心里嘀咕着。 忽然,他发现牛魔那通红的眼睛转动了一下,紧接着,那巨大的左蹄竟微微发生了偏转。 “不好!” 陈凡顿觉不妙,忙向半空中,正准备俯冲而下进行突刺的阿轲叫道:“阿轲,快闪!” 他话音刚落,那牛魔便猛地一个转身,咆哮着将手中巨斧斜削而上,速度之快,根本无法用肉眼捕捉,只能听见一阵呼啸风声,就好像空气都硬生生被撕裂开来。 好在阿轲事先得到陈凡的警示,眼看不对劲,忙折换方向,抽身躲避,与此同时隐匿身形。 但饶是如此,当她再次现身时,左臂上仍旧被划出一道深深的口子,鲜血直流,染红了大半衣袖,以及袖中那若隐若现的白皙肌肤。 眼见此景,陈凡顿时就怒了,紧握大盾,爆喝一声就冲了出去,像一头狂怒的小兽。 来到牛魔近前,他先是猛地挥出大盾,大盾快速旋转着,便袭向牛魔,速度虽然不慢,但绝比不上阿力的箭矢。所以牛魔只是随手用巨斧一挡,盾牌就又弹回到陈凡手中。 当然,陈凡本就没想过靠盾牌来击杀牛魔,这么做的目的,只是想引起牛魔的注意。 现在,他成功了,而且很成功。牛魔的一对巨目红光直冒,彻彻底底的盯上了陈凡。 “丫的,有本事就冲我来,打我马子算什么本事!”陈凡爆喝一声,高举盾牌,一步步向牛魔逼近。 这句话别说是牛魔了,就连阿轲都没听懂。不过她总觉得怪怪的。 陈凡不避不闪,想要硬碰硬的来正面,那牛魔就更不客气了,举起一对巨斧,自上而下的就是一记开山斩。 “噹——” 一声巨响,如铜钟轰鸣,直震得整个角斗场都轻微颤动起来。而滚滚黄沙更是以陈凡为中心,如涟漪般向四周席卷。 反观陈凡,虽然被震得双耳有些发聋,双腿也有点发软,但好在并无内伤。 他之所以敢去和牛魔刚正面,自然是有信心的,而这信心正是来源于他与他的“盾爹”之间,所建立起的那种莫名而神秘的纽带。 “你就这点本事吗?来啊,有种就打死我啊!”陈凡抬起头,咬牙切齿的,活脱脱一张嘲讽脸。 “很好,你已经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牛魔一如既往的还是那句话,只不过这次他低沉的声音中明显带着愠怒。 两柄巨斧舞动如风,左一下、右一下,就好像在剁肉馅似的,接二连三地劈向陈凡。陈凡死死架着大盾,身体躬成了一只虾米。 “乒铃乓啷”的爆响持续了近十分钟,直到尘沙弥漫,像刮起一阵沙暴似的,牛魔这才停了手。 尘沙中静悄悄的,也不知陈凡是死是活。 忽然,一个声音自混沌的尘沙中响起:“你不觉得很奇怪吗,为何你打了我这么久,我的同伴都没有对你出手呢?” 话音刚落,牛魔忽然觉察到不对劲,猛地一抬头,就见弥漫的尘沙上空,无数箭矢火雨如流星般急坠而下。 牛魔也算反应极快,忙举起双斧挡住自己的头顶,说时迟、那时快,箭矢火雨如期而至,打在钢斧之上,爆发出一连串噼啪爆响。 “不对,这是陷阱!” 控制室中,一名工作人员惊呼出声,立刻引来所有人的注目。但他视若无睹,焦急万分地抬起手,就要点向身前的光幕。 但,已经迟了! 就见滚滚尘沙中,陈凡将盾牌高举头顶,与此同时,一道倩影忽地闪出,足尖轻踏盾面,整个人如鹰隼般一跃而起,手中锋利的匕首划出一道锐利的寒光。 良久,尘烟散去,牛魔轰然倒地,一股股浓稠的鲜血自脖颈处溢流而出,染红了大片沙土。 陈凡握着盾牌,傲然凝视着身前牛魔庞大的尸体,心中冷冷道:“没有人能伤害我的女人,天王老子也不行!” 说完,他立刻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变样,换上一幅极尽谄媚的表情,一溜烟地跑到阿轲身边。 “阿轲小姐姐,你的伤还好吗?要不要紧呢?刚才你真是太厉害了,嗖的一下就把那小牛给干了。不过嘛,嘿嘿,我还真没想到,原来我们不用沟通,就能配合得如此默契,真是神雕侠侣呀!” 陈凡一边嘘寒问暖,一边阿谀奉承,还一边讨好卖乖,胁肩谄笑的嘴脸,怕是刘瑾看了都自愧不如。 023. 誓死守护 这段日子,陈凡脸皮磨得愈发坚硬,都快赶上手里的盾牌了。 至于阿轲,更是无可奈何,在陈凡的软磨硬泡下,早就泄了气。如今唯有装聋作哑的置之不理。否则,就是轻吐个“滚”字,那小子都能当做回应,继而得寸进尺。 “唉……我究竟前世造的什么孽呀!”阿轲心里苦,但宝宝就是不说,也不敢说话。 陈凡见阿轲不言不语,也没灰心,继续在那“叨叨叨”的嘘寒问暖,整个人就像狗皮膏药似的,几乎就要贴上去了。 就在这时,角斗场上空传来一阴阳怪气的声音: “恭喜诸位,贺喜诸位,拿下了这第九场的胜利。不过嘛,因为时间紧迫,所以请诸位稍作歇息,我们马上进行第十场,也是最后一场的终极角斗。” 如此尖细而阴阳怪气的声音,除了刘瑾还能是谁? 不过,当下陈凡也无心去弄清刘瑾究竟身在何处,他只是觉得很气愤,自己刚经历了一场殊死搏斗,阿轲还挂了彩,就马上要进行下一轮的角斗,这不明摆着刁难他们吗?! 他一时气不过,扬起头颅,对着竞技场上空吼道:“刘瑾你个王八蛋,你他娘还是不是男人!有胆你就下来,小爷要和你单挑!” 没成想,刘瑾还真回应了他,只不过,是这样的回应:“既然诸位都已经准备好了,那么……终极角斗,正式开始!” “卧槽!” 陈凡感觉自己被羞辱了,但此时此刻,他也无处泄愤,唯有紧握盾牌,转过身,死死盯着竞技场中央。 因为在他看来,最终的大boss,一定会从那里登场。 不然呢? 可他错了! 等了许久,他并没有迎来想象中的大boss,而是迎来了一支从侧后方射来的利箭。 全神贯注的陈凡并没有觉察到,而他身边同样全神贯注的阿轲似乎也没有觉察到,反而是陈凡手中的盾牌似有警觉,千钧一发之际竟自主脱离了陈凡的控制,随后忽闪到陈凡身后,为他挡下了那一支暗箭。 陈凡一错神,忙调转身形,这才发现不远处的阿力手执长弓,正一脸不可置信的对着自己。而在其身旁,阿修低着头,稚嫩的脸庞阴云密布,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阿力你这是在干嘛?疯了吗?!”站在另一侧的太史慈也有些莫名,高声质问阿力。 “哥,你别装了,来到深渊之地后,我们被单独盘问。难道,就只是问我们的名姓那么简单吗?”阿力冷笑着,缓缓开口。 “你究竟什么意思?”太史慈也变得面沉似水起来。 “我什么意思?”阿力哼了一声,“哥,你还不懂吗?所谓的终极角斗,根本就没有对手,而今天也只有一个人能活着走出去!” 说完,他缓缓从箭筒抽出一支利箭,又张弓对上了陈凡,但没有马上射出,而是斜瞥着太史慈道:“阿轲受了伤,也用过了她的绝招,小凡又没有攻击的能力。哥你若愿意站我们这边,那我们一起先解决他们俩,之后咱仨再各凭本事,如何?” “也是。” 没成想,太史慈竟点点头。“阿轲虽然受了伤,但却是我们中最强的,再加上小凡守护,即使我有心杀了你们俩,恐怕也对付不了他们。” “哥就是哥,果然想得通透。”阿力奉承道。 “拍马屁的话,留着一会见阎王时说吧。不过现在嘛,我还需要你们对付小凡,毕竟他是我一手带大的,我可不忍心亲自动手。至于阿轲,哼,我还真想会上一会!”太史慈一边说着,一边走向阿力与阿修所在的位置,并最终站到了他们身后。 他们的对话,每一句,每一个字,都深深烙在了陈凡心里,如针扎一般难受。 陈凡不懂,本是亲密无间、生死相依的伙伴,为何如今却要互相残杀。他更不懂的是太史慈,这个亦师亦友,朝夕相伴的人,居然站到了对面,想要对付自己。 他不明白,怎么也想不明白! 但是,既然事情已然如此,他就必须守护好阿轲。于是他深吸了一口气,强稳住心神,举起盾牌,一步挡在了阿轲身前。 “你这是干嘛?”身后传来阿轲清冷的话音。 “保护你!” “笑话,对付他们,我一人绰绰有余了。倒是你,居然敢背对着我,就不怕我现在就给你一刀吗?” “怕!但除非我死了,否则没有人能伤害你!”陈凡坚定不移。 “唉……” 阿轲轻叹一声,继而放缓语气:“说你傻,你还真傻,口口声声说在意我,可你有没有发现,我有一对匕首,现在就只剩一把了呢?” 阿轲话音未落,陈凡瞳孔猛地一缩,而与此同时,就见太史慈手起刀落,其身前的阿力和阿修甚至连惨叫一声的机会也没有,死尸就已经栽倒在了地上。 解决完二人后的太史慈根本没有停歇,又大踏步地朝陈凡所在的位置冲来。 事发突然,陈凡一头雾水,见太史慈如猎豹般奔来,本能地又握紧手中盾牌。可没想到身后的阿轲却蹬起一脚,将他踹到了一旁。 “好蠢!”阿轲轻骂。 这时,太史慈已来到近前,就见其将手中匕首猛地一抛,阿轲眼疾手快,反手接住,随后又一把将陈凡抓了过来。 现在,三个人背靠背,各自对着一个方向,形成了一个三角防御的架势。 “哥,什……什么情况?”陈凡仍有些发懵。 “小凡,你不知道阿轲除了视觉敏锐外,听觉也超乎常人吗?”太史慈用一种反问的方式,轻笑作答。 “嗯?” 陈凡虽算不上聪明绝顶,但也绝对不傻。恍惚愣神后,他回想起今日阿力和阿修的种种反应,立刻就明白过来。 “那你们怎么不提前告诉我?”陈凡问道,被蒙在鼓里的滋味显然不好受。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要你何用!”阿轲用手肘狠狠顶了一下身后陈凡的腰眼。 陈凡吃痛,“哎哟”叫了一声,心里非但没有不悦,反倒腾起一种别样的感觉。 他小心思转得倒挺快,忙稍稍偏转头颅,假模假样地小声问太史慈道:“哥,那我们以前的谈话,阿轲她也……” 他的问题还没问完,就见角斗场一侧,那唯一的铁闸门缓缓打开,紧接着,乌压压涌进了数百名身穿重型铠甲的士兵。 为首的士兵手执盾牌,进入角斗场后便整齐划一的一字排开,组成了一道防御线。其后是长矛手,也纷纷将手里的长矛对准了陈凡他们。再之后则是弓箭手,占了整个队伍的一半之多,此时更是张弓搭箭,仿佛只要一声令下,箭雨就会立刻从天而降,将陈凡他们射成刺猬。 024. 奸商本色 “主人,看样子他们是想殊死一搏了,要不下命令吧?”控制室里,刘瑾躬身请示沈万三道。 沈万三置若罔闻,神情专注地盯着身前光幕中跃动的数字。 自从太史慈、阿轲、陈凡三人背靠背摆出三角防御之势后,他身前的全息影像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现在这面光幕。 他似乎并不关心如今角斗场上那剑拔弩张的局面,也似乎没有在意陈凡他们违背游戏规则,他只是看着身前的光幕,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光幕中的数字不断地在跳动,一开始很快,之后渐渐变慢,直到现在再也没有变化,定格在了那里,沈万三这才回过神来。 “嗯?老刘你说什么?”沈万三别过头,这才注意到刘瑾。 “主人,我是说该下命令了,看他们的样子,应该是想顽抗到底了。”刘瑾说这话时显得有些阴狠。 沈万三想了想,忽地笑了:“算了,规则本来就是我们定的,有时候变通一下,也没什么不好。” “那主人的意思是……?”刘瑾有些不明白。 “你去宣布比赛终止吧。”沈万三说道。 “就这样放了他们?”刘瑾似乎有些不甘心。 “放?” 沈万三笑着摇摇头,伸手点了一下身前的光幕。就见光幕中的画面一个切换,出现了三个并排的头像,以及头像下一连串的数字和代号。 刘瑾眯眼细看,发现光幕中的头像正是太史慈、阿轲和陈凡,对此他似乎早已了然,脸上的表情也很正常。 可当他目光下移,扫向那些数字和代号时,顿时惊讶的失声开口:“天啊,这么高的出价?这怎么可能呢!” “怎么不可能?”沈万三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和平年代,东洲诸国皆富庶,这价格自然水涨船高。何况他们三人非比寻常,也对得起这个价。” “可是……” 刘瑾似乎想到了什么,犹豫之下,最终还是开口问道:“可是主人刚不是说,只想留下一件孤品吗?” “老刘啊,”沈万三似笑非笑地看着刘瑾。“做买卖要懂得变通,既然如今的利益已远超我们的预估,那何必还要赶尽杀绝呢。我们是商人,又不是刽子手。更何况,除了既得的利益外,还有一样更重要的东西。” “老奴愚钝,还请主人明示。”刘瑾谦卑起来。 “人情。”沈万三指着光幕中,数字下面的代号说道。 刘瑾立刻明白过来,一一扫过光幕中那三个显然是假名的代号。他虽然身为沈万三的贴身侍从,但许多太过隐秘的生意,沈万三都会亲力亲为,因此他也不知道那三个代号背后的真正买家是谁。 不过,心思缜密的他却发现了一个古怪之处,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敌不过好奇,试探着问沈万三道:“主人,恕老奴多嘴,这陈小强和太史子义的出价也还算合理,但为何阿轲的出价会如此之高?再者阿轲她绝非逆来顺受之人,若万一买主控制不住,那我们……” 他话没说完,就见沈万三哈哈大笑起来:“老刘,我万宝阁的宗旨是什么?” 刘瑾想了想,答道:“顾客至上?” “错!” 沈万三眼中闪出一抹玩味。“是一经出售,概不退换!” 刘瑾也被逗乐了,嘎嘎嘎地陪笑。 “不过嘛……” 沈万三忽地敛去笑容,换上一副无奈的表情,指着阿轲头像下那名为“私塾先生”的代号说道:“不过这位私塾先生嘛,本就是我安排的人。” “什么?他是主人安排的?”刘瑾一下子困惑起来。 沈万三点点头:“一来阿轲不好控制,二来我本就与她有过约定,所以于情于理,她都不算是我们的商品。至于为什么要把她也挂上交易,说难听点,就是哄抬物价而已。” 现在,刘瑾终于明白,为何沈万三会临时改变角斗规则了。原来他本来就无所谓谁胜谁负,或者谁生谁死,只是想获得更多的利益。 因此,当利益远远超出他的预计后,那么规则什么的就早已不重要了。更何况,规则本就是他定的,他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刘瑾不禁暗叹一声,心想:“活了这么大岁数,伺候过两代沈家主子,自认也挺奸诈的。可没成想,老主子奸,这小主子还要奸。看来自己只有一辈子当下人的命咯。” 想到这,他摇了摇头,将思绪一收,便准备听从沈万三的指示,下去处理后续事宜。 可刚准备离开,沈万三又突然叫住了他:“对了老刘,我想见见他们,你一会带他们来古堡吧。” “是,主人。”这下刘瑾学乖了,再也不多问,只是听命行事。 而角斗场中,陈凡三人哪知自己的命运如何,正神情紧张的盯着前方数百重甲士兵。 虽然他们很强,每一个都身怀绝技,但也绝对抗衡不了一支军队呀。更何况看对方整齐划一的铠甲,训练有素的布阵,怎么瞧都不是那种很咸鱼的杂牌军。因此别说陈凡,就连太史慈心里也没底。 “阿轲,你……还能隐匿吗?”陈凡突然问道。 “可以,怎么了?”阿轲以为陈凡想到了什么战术,很直接就答道。 “那一会我想办法引开他们的视线,你趁机先逃走吧。” 陈凡说得一本正经,但紧随而来的,是腰眼又被阿轲重重顶了一下。 “愚蠢!”阿轲骂道。 “我去,你小子怎么不让我先逃跑!”太史慈像是吃醋了,但显然只是想活跃一下气氛,让几人放轻松一些。 “你他娘又不会隐匿,跑得掉嘛!再说了,女士优先听说过没,就算战死也要做个绅士!”陈凡义正言辞。 虽然太史慈没听懂,但还是感觉这一刻陈凡挺男人的,阿轲当然也没听懂,不过藏在面罩下的脸颊却微微泛出了红晕。 当下,在这命悬一线之际,三人竟还有心思玩笑,就足见他们已经有了看淡生死的勇气。 而就在这时,前方军队的阵型发生了变化,前排的盾兵左右小碎步平移,而后方的枪兵和弓兵则转左转右行步,瞬间在方阵中间开出一个整齐的通道。 紧接着,一个小老头慢悠悠地,一脸笑意地从通道中走了出来。 025. 哥特古堡 来者除了刘瑾,还能是谁? 不过太史慈一见刘瑾露面,心中顿时就有了计划,于是忙对陈凡和阿轲说道:“小凡你一会吸引那些士兵的注意,我和阿轲全力对付刘瑾,若能一举将其擒获,或许还能挟持他逃出去。” 擒贼先擒王,果然好计策。 阿轲和陈凡一听有希望,心气顿时就足了。二人不约而同地应诺一声,随后就全神贯注地等待太史慈发号施令。 可刘瑾似乎看穿了他们的心思,离他们还有一段距离时就停下了脚步,转而笑嘻嘻地对三人说道:“恭喜三位,贺喜三位,你们通过了这场角斗比试,现在,已经自由了。” 三人一愣,互相看了几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困惑和怀疑。 “你少他娘来这套,有胆就过来和小爷单挑!”陈凡才不信刘瑾会如此好心,认定其定有什么阴谋诡计。 “小强啊小强,你年纪轻轻脾气怎如此火爆,我若是真想对你们不利,挥挥手就行了,何必亲自下来恭贺几位?”刘瑾露出一副被冤枉后,很委屈的表情。 他这话一出,三人又互相看看,忽然觉得刘瑾说得也有道理,自己如今已是瓮中之鳖,除非刘瑾变态到家,否则根本没必要特意来嘲讽一番。 “你到底想怎样?”陈凡朗声质问。 “诶,我不是早说了嘛,各位已然通过了角斗,获得了自由。”刘瑾很真诚的说道。 “那我们是不是可以走了?”太史慈还是比较沉着冷静的,他觉得虽然刘瑾不像在骗人,但事情绝没有这么简单。 果然,刘瑾摆摆手,微笑道:“我有必要提醒一下诸位,这第十场角斗的规则,本是只有一个人能胜出。而现在,承蒙主人开恩,诸位都活生生的站在了这里,难道不该有所表示吗?” “所以呢?”太史慈冷冷反问。 “子义啊,你也别太过紧张。主人一向言出必行,说给你们自由,就会给你们自由。只是他很欣赏你们的能力和勇气,想要邀请你们去他府邸做客,不知你们意下如何?” 刘瑾虽是在问他们的意见,但很明显,他们没有选择的余地。 太史慈又怎会不懂,当下点头道:“既然是沈岛主美意,我等小人物又岂敢不从。烦请刘总管带路吧!” 他说着将手里的重剑往地上一扔,算是一种妥协。阿轲也将一对匕首收了起来,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唯独身份脸上变颜变色的,似乎有些犹豫。他倒不是说不愿去沈万三府邸做客,只是舍不得手上的盾爹。 “小强,你不愿意吗?”刘瑾察言观色,又怎看不出陈凡的纠结,当即脸色就变得难看起来。 “大人误会了,既然是沈岛主邀请,小的哪敢不从,只是这盾牌……” 毕竟是别人的东西,给他用,又没说送给他。现在别人开恩,让他保住了小命,已经很不错了。他还得寸进尺的想要捞点东西,自己都觉得有些难为情。 “你喜欢这盾牌?”刘瑾眯了眯眼睛,似笑非笑地问。 “嗯。”陈凡怪不好意思的。 “诶,一面破盾牌而已,喜欢就拿着呗,多大点事儿呀!”刘瑾想也没想就将盾牌送给了陈凡,显得大方极了。 陈凡没想到,突然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当下对刘瑾的态度就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翻转,整个人顿时毕恭毕敬起来:“那就多谢刘大人啦!” 陈凡心里美滋滋,刘瑾心里更是美滋滋。 他不傻,也不大方,而且还抠门得很。但与陈凡给万宝阁带来的利益相比,这面小小的盾牌又算得了什么?! 所谓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软,眼下他先给陈凡点小恩小惠,之后再告诉陈凡,他已经被卖了。那陈凡就算一万个不愿意,但活了命,又收了礼,怎么着也不可能当场翻脸呀。 至于之后会如何,那就是买家的事情了。“商品一经出售,概不退换”,届时万宝阁肯定是不会背黑锅的。 刘瑾觉着自己做了一个十分英明的决定,可他做梦也没想到,就是这小小的决定,将成为他人生中,最为错误的选择。 不过当下他还是很得意的,就像个多年未见的老朋友一样,招呼着陈凡他们离开了角斗场,并上了一条十分华丽的小船。 为什么是船,而不是马车? 其实很简单,因为深渊之地开辟于溶洞内,其中遍布暗流和地下湖泊,因此想要通行就只能靠小船或竹筏摆渡。 而直到此时,陈凡才真正见识到这闻名遐迩的深渊之地。 果然如太史慈所述那样,是一座地下城市。其规模虽与东吴王都相去甚远,但也绝不容小觑。 虽说是座地下城,但却十分明亮,除了两岸洞穴建筑所燃起的灯火外,其最主要的光源则来自溶洞顶壁上镶嵌的、无数颗大大小小的荧光石。看起来就像黑暗苍穹中,一条璀璨而美丽的银河,让人惊骇之余,也不禁感慨:“有钱真好!” 约莫半个时辰后,小船靠岸,眼前出现了一座哥特式风格的小古堡。 陈凡一开始只是觉得有些另类,倒也没太在意。直到他们跟随刘瑾进入古堡后,那无论是中世纪风格的装潢布局,还是大厅中分列两侧,十几个身穿女仆制服的迎接他们的少女。都让陈凡一度产生了错觉,觉得自己是不是又不小心穿越回去了。 刘瑾见陈凡一幅目瞪口呆的模样,当即笑着说道:“近来主人迷上了西洲文化,因此无论是古堡本身,还是内部的装潢设计,都效仿的是西洲风格。怎样,小强你第一见到吧?” 刘瑾很得意,这也难怪,毕竟在陈凡他们这些土包子面前,他也算得上是上流社会的人了,会产生一点优越感也理所应当。 陈凡只是木讷地点点头,给人的感觉是已经惊讶的说不出话来了。 刘瑾更得意了,继而以管家的姿态,对陈凡他们说道:“主人已备下了客房,你们就先歇息一下,之后主人会一一接见。” 说完,打了个响指,分列两侧的女仆中顿时走出三个,分别来到陈凡他们近前,先是恭敬地鞠了一躬,随后便做了个请的手势。 026. 卡布奇诺 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衣服,陈凡平躺在雪白而柔软的天鹅绒被褥上,整个人都感觉快要融化了。 呆呆的看着这间极具巴洛克艺术风格的豪华客房,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亦或是想些什么,脑袋里一片空白,眼皮更是千斤重,恍恍惚惚的,便沉沉睡去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睡梦中的陈凡只觉身旁有些异动,很轻微,但却足以让他惊醒。 他猛地睁开眼睛,发现是一个身穿女仆制服的少女。 少女跪坐在床上,伸出一只白嫩的小手,似乎是想触摸陈凡的脸颊,但还未如愿,陈凡就先一步睁开了眼睛。 一个睡梦中的人猛然睁眼,恐怕与死者复苏没啥区别。少女吓了一跳,本能缩回了手,低着头,茫然而不知所措。 “你想干什么?!”陈凡一下子直起身子,没有一点怜香惜玉,冷声质问。 也难怪,这一年来陈凡始终徘徊在生死边缘,神经更是绷得紧紧的,没有一刻敢掉以轻心。这少女居然偷偷摸摸爬上陈凡的床,又偷偷摸摸想触碰他,惊弓之鸟的他又怎能不防备。 “没,主、主人有请。”少女害怕极了,小脸憋得通红,感觉都快哭了。 “原来她只是想叫醒自己。” 陈凡弄明白后,觉得自己刚才的语气确实有点重,于是忙收起凶神恶煞的目光,柔言细语地说道:“别怕,我刚睡醒,有点懵,不是故意要凶你的。你刚说沈岛主找我是吗,那麻烦带下路吧。” “嗯。” 少女点点头,很乖巧。 古堡很大,东绕西拐的,少女默默在前引路,陈凡紧紧跟在后头。 和大多数男人一样,陈凡时不时就会瞄几眼少女娇小的背影,以及短裙下那一双白皙的美腿。不过他也只是看看,并没有太过非分的想法。 少女在一扇古朴的双开门前停下了脚步,随后抬手轻叩了一下房门,怯生生道: “主人——” 一句“主人”,叫得是酥酥软软的,陈凡感觉心都要化了。 “进来吧。” 房间里立刻传出一男子话音,同样很温柔。 少女得到许可,随即转开把手,将其中一扇门打开了一小半,继而转向陈凡,微屈身体,做了个请的手势。一应动作得体而规矩,让人找不出半点瑕疵。 或许是受到了小女仆的感染,天性散漫的陈凡也变得正式起来。他先是向女仆微微颔首,随后整了整本就不怎么乱的衣服,这才挺直腰板,像个商务人士一样的走了进去。 像是个书房,很大,装潢陈设也相当考究。 靠窗的位置摆着一张古朴的书桌,桌后坐着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戴着眼镜,上身穿着一件白色的亚麻衬衫,袖子很随意的卷起。 陈凡进屋前,男子正伏案写着什么,直到看见陈凡走了进来,他这才放下手中那支鹅毛笔,抬起头,微站起身,笑盈盈道:“陈凡,陈小强是吗?来,快请坐吧。” “他就是沈万三?” 陈凡有些意外,但又合乎情理。 所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越是富有的人,往往越随和。只有那些暴发户才整天耀武扬威的,恨不得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穿在身上。 “见过沈岛主。” 别人客气,自己可不能当福气,陈凡还是很恭敬的向沈万三施了一礼。 “诶,岛屿只是我一个小买卖,我还是比较喜欢别人叫我沈掌柜。当然啦,称呼其实无所谓,小强你要是喜欢,叫我一声三哥也行。”沈万三开玩笑道,又指了指书桌前的椅子,示意陈凡先坐下。 这是一把软包的真皮座椅,坐着很舒服,但陈凡却显得很局促。毕竟身前是一个富可敌国的大老板,他这穷小子又如何能放得开呢。 沈万三多聪明的人,一眼便看出陈凡有些紧张,忙对跟随进屋后,就一直乖乖伫立在门侧的小女仆吩咐道:“米亚,给陈先生倒杯咖啡,我想和陈先生好好聊聊。” “是,主人。” 小女仆恭敬领命,便跑到书房一侧的柜台前忙活了起来。 不一会,一杯热腾腾的咖啡摆到了陈凡面前,随后小女仆又向沈万三鞠了一躬,这才退步离开了书房,临走时还规矩的带上了房门。 “不是吧……我这又穿越回去了?” 看着面前那杯直冒热气的咖啡,陈凡怎么也无法想象,这年代混乱、人种突变也罢了,咖啡就过分了吧!而且刚才沈万三居然称呼自己为“先生”? 难道,他也是个穿越者? 沈万三见陈凡表情古怪的盯着咖啡杯,以为是陈凡没见过,于是笑着介绍道:“这叫coffee,是西洲一种很常见的饮品,虽然味道有点苦涩,但具有提神醒脑的功效。小强你要不……先尝一下?” 咖啡就咖啡,沈万三还卖弄的非要说“coffee”,可他那洋泾浜英语,哪怕是最好成绩38分的陈凡,听了都想笑。 不过这样一来,陈凡心里倒是明白了,沈万三并非什么穿越者,而是去过西洲——也就是21世纪的欧洲——或者说接触过西洲人,这才觉得很新奇,于是把自己弄得跟个假洋鬼子一样。 现在,陈凡不紧张了,心里反倒腾起一些莫名的优越感。 他很自然地拈起咖啡杯,先是用鼻子闻了闻,继而轻啜一口后,又缓缓放下。 “不错,味道还行,不过就是咖啡豆放久了,有点儿不纯正。依我看,加些牛奶和方糖,口感会更好。若是沈掌柜有条件的话,再加些蒸汽泡沫,拉个花,调制成卡布奇诺,我想就更有逼格了!”陈凡说得头头是道,但其实他哪懂呀,就是一知半解在骗小白。 “小强你懂咖啡?”沈万三很意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 “还行吧,只是略知一二。”陈凡笑笑,“毕竟自幼便随父母移居了海外,所以这些日常饮品,倒也是天天喝。” “喔,原来是这样,难怪数据库中找不到你的资料。”沈万三喃喃自语,竟一下子说秃噜嘴了。 “嗯?”陈凡正洋洋得意,倒也没听清。 “没什么。” 沈万三摆摆手,忙转了个话题:“诶,小强你既然来自西洲,那应该懂西洲文吧?” “还……还行吧。” 陈凡可不敢把话说太满,免得沈万三发音虽不标准,但阅读理解却是满分,届时真若考上自己,那就丢人丢大发了。 027. 古怪书信 “小强你无需过谦。呃……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沈万三说着,拉开书桌最上面的抽屉,从中取出一个羊皮卷,递给了陈凡。 “这是一封朋友给我的书信,我看不懂,小强你能不能受累,帮我翻译一下。”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自己装的逼,含着泪也要装下去。况且,看沈万三的样子,好像是真不懂。 陈凡心里很无奈,但表情却十分轻松的接过羊皮卷,展开一看,他顿时就乐了。 “沈掌柜,这不是西洲文呀,而且好像也不是信吧?”陈凡喃喃道。 确实,陈凡虽然看不懂那怪异的文字,但谁写信还画图,更在图的旁边写注解的呢。 “啊?这样吗?那看来是我搞错了。”沈万三嘿嘿笑笑,就像搪塞过去,继而拿回羊皮卷。 “等一下。” 陈凡扬手示意沈万三别急,随后表情也变得专注起来。 诚然,这羊皮卷大部分内容都是用古怪文字书写的,但一些注解,的的确确是英文不假。 陈凡英语成绩很烂,烂得是语法,至于单词,他在一遍遍的重默后,倒还是记住了不少。况且他又喜欢逃课去网吧打游戏,一些国外游戏虽从不看剧情,但装备什么的,玩久了自然而然就知道了。 当下,他挑出一些能看懂的,对沈万三说道:“沈掌柜,虽然大部分不是西洲文,但有些小字好像是有人特意加上的。” “你能看懂?”沈万三眼睛一亮。 “一些吧。” 陈凡装作很严肃的样子,说道:“比如这上边提到了‘天书’,‘神圣’,还有‘ark’。” “什么氪?”沈万三一愣。 陈凡抬起头,笑道:“ark,就是方舟的意思,偌亚方舟,我以前在刘阿婆的圣经里看到过,所以记得这个单词。” 沈万三哪懂什么圣经、诺亚方舟之类的东西,但听陈凡这么一说,他似乎有点激动,忙追问陈凡:“那这上面有提到地点吗?我的意思是地名,类似于吴地、蜀地,或者深渊之地,等等的?” “我看看。” 陈凡再次凝视羊皮卷,仔仔细细,自上而下,不敢放过任何一个能看懂的蛛丝马迹。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他在一个类似魔方的立方体图案下面,找到了一个小小的“英文”单词。说起来挺可笑的,这并非什么英文单词,而是个用字母书写的拼音而已。 “这里!” 陈凡身子微微前倾,将羊皮卷铺展在沈万三面前,指着那拼音说道:“沈掌柜你看,‘chang'an’,应该是长安的意思。” “长安?!” 沈万三眼中烁烁放光,瞧了羊皮卷好一会后,目光又对上了陈凡:“小强你确定嘛?” “当然,ofcourse!”陈凡笑嘻嘻的,看上去信心满满。 可他真的确定吗? 不,他一点儿也不确定。 因为整张羊皮卷,他唯一能看懂的地名就是长安,除此之外,其他根本就云里雾里了。 但陈凡也不傻呀,沈万三当下的反应如此激烈,就预示着这件事对他至关重要。陈凡万一说不确定,沈万三一不高兴,当时就把他拖出去宰了,那他岂不是死得很冤枉。 因此,确定要说确定,不确定也要硬说确定,没有别的选择。 现在,得到明确答复的沈万三沉默了,似乎在琢磨什么心事。而陈凡见此,心里暗松一口气,继续装作没事人一样,在那里喝着咖啡。 “嗨,我那朋友就喜欢和我开玩笑,老是写这些奇奇怪怪的信给我,真是让人头痛。”沈万三说着,还揉了揉太阳穴,装得倒挺像。 陈凡没有回话,只是象征性陪着笑笑。 “对了,小强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吗?”沈万三看似很随意的在问陈凡,实际上却偷偷将羊皮卷收了起来。 陈凡当做没看见,摇了摇头:“反正不想回吴地,至于去哪,我还真没想好。” “这样啊……” 沈万三露出一副替陈凡担忧的表情,忽地眼睛一亮,就好像是刚想起来什么似的。 “诶,小强啊,你听说过蜀地君主刘备,刘玄德吗?” 若连刘备都不认识,那陈凡觉得自己也没必要在这三国混了。 不过,陈凡一直以来对刘备的印象都不是太好,觉得他除了“逃跑、落泪、洗脑”这三个绝招外,就根本没啥别的本事了。 但撇去刘备以外,像关羽、张飞、赵云等,战斗力爆表,又忠肝义胆的武将,他还是挺钦佩的,当然还有诸葛亮,这位天下无双的谋士,他还真想见见本人。 “听说过,但……”陈凡苦笑,“我只是个小人物,又怎敢轻言那些高高在上的一国之君呢。” “诶,话可不能这么说,自古英雄出少年,出仕前,谁不是小人物呢?”沈万三潜移默化地引导着话题。“小强啊,你若是觉得蜀地不错,那我可以介绍个朋友给你认识。他是蜀地的一位谋士,名叫徐庶,字元直,深得刘备的赏识。” 说着,沈万三停顿了一下,换上笑容继续道:“说来也巧,他眼下正在我深渊之地购置商货,今日你们角斗,他也看了,觉得小强你是个可塑的人才,希望把你推荐给刘备,你意下如何呀?” 见人说人话,见鬼道鬼言,对付陈凡这种傻白甜,无外乎“哄、吓、骗”三招。 “徐庶?” 陈凡愣了一下,忽又想起什么:“就是那位向刘备举荐诸葛亮的徐庶?” “对,没错,就是他!此人眼光极其独到,所以他能看上你,说明小强你是真有发展的前途!”沈万三很高兴,因为陈凡了解的越多,他越容易忽悠。 “可他后来不是去魏国了吗?” “蛤?” “没,没啥,呵呵。” 陈凡一时糊涂,居然把历史上的后事给说了出来。 好在沈万三也没放心上,依旧笑盈盈的问陈凡:“怎样,有兴趣认识一下不?” 028. 不辞而别 当晚,沈万三在后花园设宴款待几人,菜肴倒也不铺张,简约而不简单。 他显得很高兴,一直笑盈盈地品着手中的葡萄美酒。 而太史慈呢,说不上高兴,也说不上不高兴,总之就是在那闷头吃,搞得像饿死鬼投胎一样。 至于陈凡,就有点不高兴了。而且非但不高兴,甚至还有点焦虑,眼睛时不时就望向通往后花园的那条小径,像是在等待着某个人的到来。 可左等也不来,右等也不来,陈凡有点忍不住了。 “沈掌柜,那个……阿轲她怎么还不来呀?”陈凡问沈万三道。 “阿轲?她走了呀。”沈万三随口道。 “走了?!”陈凡一愣,“那、那她去哪了?” “你们现在都已是自由身,天南海北的,想去哪都行,我又有什么权力过问呢?”沈万三放下酒杯,似笑非笑的反问。 陈凡不再言语,低下了头,心里顿时感觉有种莫名的刺痛,花园里璀璨的灯火变得暗谈无光,桌上的珍馐美食也失去了诱人的滋味,整个世界苍白的就像是一张纸,无论如何用画笔涂抹,都显得那么拙劣和空洞。 可就在这时,一直闷头胡吃海喝的太史慈,忽地用手肘顶了顶陈凡,随后偷偷递来一张叠好的小纸笺。 陈凡不明所以,接过纸笺展开一看,周遭的世界瞬间又恢复了色彩。 小心翼翼地将纸笺叠好,又宝贝似地揣入怀中,陈凡举起身前的高脚杯,兴高采烈地对上沈万三:“沈掌柜,cheers!”说完,将半杯葡萄酒一饮而尽。 沈万三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既然陈凡先干为敬,他也只能陪笑着轻抿了一口。 三天后,海岛码头。 一夜未睡的陈凡毫无疲态,亢奋得就像一只勇猛的公鸡。 他时而望向天边冉冉升起的朝阳,时而又左顾右盼的寻找着什么。 终于,他找到了。 一道熟悉的倩影自朝阳中浮现,上了栈桥,并一步步向自己走来。 陈凡没有丝毫犹豫,三步并两步地朝那倩影奔了过去。 来到近前,不知是兴奋还是紧张,陈凡竟有点不知所措。憋了半天,这才开口:“阿、阿轲,我还以为你不辞而别了呢?” 阿轲没有作答,四下看看后,反问陈凡:“你等很久了吗?” 就像所有爱情故事的桥段那样,哪怕陈凡已经目睹了日月交替、星辰斗转,他也一定会说: “没,刚到。” 阿轲点点头,没有再说话,她依旧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就像陈凡初见时一样。 良久,一阵海风拂过,吹散了他们之间的沉默。 陈凡从怀中掏出一块用手帕包裹的小物件,递到了阿轲面前,有些局促不安地说道:“送、送给你的。” 阿轲没有拒绝,很坦然的接了过来。展开手绢一看,发现是一块灰黑色的石头。虽然石头只有拇指大小,但却很规整,表面也很平滑。阳光一照,还泛出淡淡的紫青色。 “这是……砥石?”阿轲盯着手里的石头,看上去还挺感兴趣的。 陈凡暗松了口气,但仍旧显得有点不好意思:“呃……我本来是想送你一块宝石的,但实在太贵了,我买……买不起,所以……所以就……” 见陈凡吞吞吐吐的,阿轲忍不住打断道:“行了,没钱就没钱呗,还学人家送什么礼物。你若是真弄来什么珠宝首饰的,我转身就丢海里了。” 她说着颠了颠手里的磨刀石,玩味道:“至于这砥石嘛……还行,我也用得上,就勉为其难收下吧。” “收下就好,收下就好,嘿嘿!”陈凡开心极了,嘿嘿嘿的就只知道傻笑。 阿轲用手绢重新将磨刀石包好,随后揣入怀中,忽地抬头,一对美眸直直地盯上了陈凡。 “既然你送我件礼物,那我也送你一件,要不要?”阿轲问陈凡。 “嗯嗯嗯——”陈凡受宠若惊,头点得像小鸡啄米。 “那行,你先闭上眼睛。”阿轲吩咐。 “这么神秘呀!” 陈凡哪敢不从,乖乖就把眼睛闭上了,还不带偷看的。 忽然,一股淡淡的芳香扑面而来,紧接着,一柔软而冰凉的物体贴上了他的嘴唇。 陈凡就如同被电击了一样,脑袋嗡的一声,瞬间短路,整个人如坠云端,差点脚一软,当时就栽倒在地。 短促的宕机,又迅速的重启,可就是这片刻耽搁,芳香早已淡去,陈凡猛地睁开眼睛,发现阿轲低着头,脸颊绯红,垂在身前的双手紧紧攥着自己的面巾。 多少次,陈凡幻想过阿轲的模样,可真正见到时,他才发现,自己的幻想是多么肤浅,面前的阿轲远比想象中还要美丽。 他愣住了,如同一尊雕塑,说不出话,更难以呼吸。 “怎么了,是不是吓到你了?”阿轲抬起头,目光中似乎有点小嗔怨。 “嗯。不、不是!” 陈凡恨不得赏自己一耳光,忙挽救:“不是惊吓,是惊艳,阿轲你……你……” 笨嘴笨舌的,也不知怎么夸女孩子,心里一急,身体更不受控制,本能地伸出双手,想要不顾一切的将阿轲搂入怀中。 但很可惜,他手刚抬起一丁点儿,一把锋利的匕首便抵住了他的咽喉。 冰凉的感觉丝丝传入,陈凡算是冷静下来了,很无奈,叹息一声,嘟囔道:“亲都亲了,咋还不让抱呢。” “少来,机会仅此一次!” 阿轲轻哼,一扫往日冰冷,就像个故意使坏的少女。 但很快,当阿轲收回匕首的同时,也敛去了笑容,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丝难以捕捉的忧伤。 “我要走了。”阿轲淡淡道。 “走?去哪?!”幸福来得太突然,又走得太急促,陈凡一时焦急起来。 阿轲没有回答,只是很平静的看着陈凡。 “阿轲,我……” 陈凡不忍分别,想要再说什么,但话未尽言,一根白皙的手指却先一步抵住了他的嘴唇。 “不要让我觉得你不像个男人好吗?” 微微一笑,阿轲毫无征兆的隐去身形。 朝阳下再无她的倩影,徒留一句随风而逝的: “再见!” 029. 远赴他乡 是真的可以再见,还是就此再也不见了呢? 陈凡很想哭,却强忍住了泪水,他不想让阿轲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哪怕明知她早已远去。 朝阳已完全跃出海平面,新的一天也将正式到来。 陈凡深吸了一口气,终究只能孤独地一步步往回走。 回到古堡时,一艘载满货物的小船早已等候在那,船头伫立着两人,一人是太史慈,另一人是位面容亲和的半百老者。 老者见陈凡出现,先是向他颔首微笑,随后便默默转身回了船舱。 陈凡登上小船,一个人,太史慈又岂会不知结果如何。 他伸出大手,像往常一样拍了拍陈凡的肩膀,安慰道:“小凡你也别太难过了,以阿轲这丫头的个性,若是真对你无情,就不会约你见面了。” “哥,我没事。” 陈凡强挤出一丝笑容,随后扫了眼小船上满满当当的货物,又将目光对上了太史慈。 “哥,你真的决定回吴地吗?” 陈凡很不忍,他已经失去了一个最心爱的人,不想再失去一个最好的朋友。 太史慈点点头:“小凡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虽然国君并非我想象中那样,但身为吴地子民,精忠报国,我责无旁贷。” 陈凡心里很清楚,太史慈一经决定的事,是谁都无法让其改变的。 “哥……” 陈凡不知道该说什么,唯有张开双臂,与太史慈紧紧相拥。 毕竟同生死、共患难过,太史慈同样舍不得这个弟弟,轻拍着陈凡的背,不断地安慰着陈凡。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小凡,到了蜀地若不开心,就回来找哥。只要有哥一口吃的,就绝不会让你饿死。”太史慈放开陈凡,半开玩笑地说道。 “那我们一言为定!” 二人击掌盟誓,随后太史慈便要下船。可还未转身,陈凡却叫住了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 “哥,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但不知该不该问?”陈凡显得很犹豫。 “你问便是!” “哥,那日在角斗场,你明明可以打晕阿力和阿修,可为什么非要杀了他们呢?” 太史慈没想到陈凡会问这个,沉默半晌,终究还是苦笑一声,说道:“小凡啊,这个世界其实没你想得那么简单。亲密无间的朋友也许并非朋友,生死相对的敌人有时候也并非敌人。你还小,或许等你长大了,就会明白了。” 陈凡很想问一句:“那我们呢?” 但他没有问出口,只是默默点了点头,与太史慈挥手告别。 站在岸上,太史慈目送陈凡远去,久久不愿离开。 而与此同时,在那幽暗的古堡中,沈万三同样站在窗前,注视着陈凡所在的小船渐行渐远。 忽然,他耳边传来一男子阴沉的话音,不见其人,只闻其声。 “三哥,你找我?” 如此诡异,沈万三非但没有受到惊吓,反倒显得很平静。 “有小白的消息了吗?”沈万三问道。 “暂时还没有。” “这小子,又不知道去哪游山玩水了。” 沈万三揉了揉太阳穴,一幅很头痛的模样。“尽快找到小白,通知他回长安!我会先行一步,在那里等你们。” “是。” 神秘男子的声音渐渐消失,沈万三也不再顾及早已远去的陈凡。 他坐回到书桌前,打开抽屉,取出了那张羊皮卷。先是捧在手里,很玩味地看了看,随后忽地脸色一变,将羊皮卷往空中狠狠一抛。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羊皮卷也不知怎么,竟瞬间化作飞灰,消散在了空气中。 而与此同时,沈万三也阴冷的轻笑了起来:“马可波罗,下次见面你可要小心了!” …… 一个月后。 蜀地,白帝城。 陈凡很尴尬,长这么大第一被陌生男子紧紧抓着手不放。 虽然面前的陌生男子看起来还挺有型,三十出头的年纪,慈眉善目,留着两撇小胡子,耳垂却是很大,但也没垂到肩膀上那么夸张。 总得来说一直乐呵呵的,挺客气的一个家伙。 但那管鸟用啊! 哪有人刚见面一秒钟还不到,就紧握住别人双手不放的! “小强啊小强,我可算把你给盼来了!” 男子越抓越紧,手劲还挺大,陈凡挣脱不了,也不好意思挣脱。 虽然眼下男子挺客气,可毕竟也是蜀地君王刘备,这伴君如伴虎,万一得罪了,自己绝没好果子吃。 “呃……主公啊,要不我们还是坐下说吧。”陈凡有些受不了了,试探着提议。 “哎呀,瞧我一时激动,居然忘了小强你舟车劳顿。”刘备终于放开了手,一拍脑门,搞得像真很激动一样。 “来来来,小强快请坐吧。” 刘备邀陈凡入座后,并未回殿中的主位,而是陪坐在了陈凡身旁。陈凡这时才得空扫了眼这座议事大殿。 虽很淡雅古朴,但却十分简单,一应装潢摆设说不出任何特色,甚至连周瑜府上的都比不了,看得出刘备这人还挺节俭。 刘备见陈凡四下张望,顿时摆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说道:“小强啊,我蜀地不比他国富庶,你可千万别见怪呀。” 见怪不怪嘛,自从陈凡来到这世界,什么怪事儿都让他领教过了,反倒是这里,看起来算是最正常的了。 “不会。” 陈凡摇摇头,“华而不实的东西终究不靠谱,返璞归真才是王道。” 他只是随口一说,哪知刘备听后顿时眼睛一亮,哈哈大笑起来:“返璞归真,好一句返璞归真,没想到小强你小小年纪,竟看得如此通透,真乃我蜀地之栋梁呀!” 也不知是真认为陈凡说得对,还是借此讨好陈凡,反正刘备说完后,身子微微前倾,又把手亲密的放在了陈凡的大腿上。 陈凡觉得自己真是作死,没事又去招惹这死gay干嘛! 正头痛呢,就听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一名身着猎装的少女便毫无顾忌地冲了进来。 看年纪也就十七八岁,本该清雅秀丽的面庞上满是愠怒,眉宇间更是笼罩着一层阴云。不过最引人瞩目的,是她斜背着的一把重弩,简直比她整个人还要高大。 少女进入大殿,完全无视陈凡的存在,径直走到刘备面前,劈头盖脸地质问道:“我要去南郊狩猎,城卫为何不让?!” 030. 温柔陷阱 “这妹子谁呀?好凶!” 陈凡正纳闷,就见刘备猛地站了起来。 也是,毕竟一国之君,岂能让个小丫头骑脸。 陈凡以为刘备要发飙,但事实却让他大跌眼镜。 “近日也不知怎么,南郊出现了一批流寇,我这不是担心你的安全嘛,所以……”刘备柔声细语,非但没飙出来,反而怂得很。 “皇城之外,天子脚下,竟有流寇出没,你这国君当得可真有本事!”少女未等刘备说完,冷冷的嘲讽了一句,转身便要走。 “诶,等等!” 刘备叫住少女,“介绍一下,这位是陈凡,陈小强,荆州人士,是我从吴地……” “你是荆州人?” 原本少女完全无视刘备,更无视其介绍的陈凡,但听到荆州二字时,她忽地转过身,未等刘备尽言,便盯上了陈凡。 “我出生在荆州,因此也算半个荆州人。”毕竟身份都是胡诌的,陈凡心里没底,只能虚与委蛇的回答。 “半个?可听你的口音,一点也不像!”少女很直接,一点面子也不给陈凡留。 “是这样的,我自幼便随父母移居海外,所以……” “呵。” 好吧,陈凡刚解释一半,少女便轻蔑地呵了一声,随后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留下了大眼瞪小眼的陈凡和刘备。 气氛是相当的尴尬。 陈凡又不好意思当着刘备的面指责那少女无礼,只能笑了笑,说道:“令爱挺有个性的嘛。” 谁知他这句话非但没缓解气氛,反倒让气氛更尴尬了。 “呃……小强,她……是我的夫人,孙尚香。”刘备很想骂人,但又要保持微笑,所以表情内冷外热的,十分僵硬。 “噢噢噢,原来是孙夫人呀,失敬失敬。” 若当下有把铲子,陈凡恨不得把自己给埋了。 他忽然觉得自己真挺本事的,一张破嘴走天下,到哪都能得罪人。 好在陈凡年纪小,刘备只当是童言无忌,也没太放在心上。又拉着陈凡东扯西扯的好一会,这才亲自带陈凡出宫,去了一间名为“聚贤阁”的馆舍歇息。 所谓的馆舍,就是招待外宾食宿的地方,类似于国宾馆吧。当然,除了外宾之外,刘备账下许多还未有功劳的、单身的谋士或武将,也统统被安排在了那。 唯有建功立业,或者迎娶蜀地姑娘为妻,还必须是妻,不能是妾,刘备这才会为你建造私人府邸。 不过,陈凡之前听徐庶介绍,说是刘备这人自己节俭,但对手下还挺大方的。你若是真赢娶蜀地姑娘为妻,甭管女方家富贵贫贱,刘备都会把她当成自己女儿一样,为其置备嫁妆,而且出手阔绰,绝对让你心满意足。 若非陈凡早就心有所属,这一路上他还真就想泡个蜀地妹子。 起码少奋斗二十年呀! 但说实在的,陈凡也是开玩笑的心里想想,毕竟像刘备这样的政治家,又岂会傻到白送钱呢。这种怀柔政策一方面能拉拢人心,另一方面也能把你圈在蜀地,想随随便便跑路就困难咯。 不过,陈凡目前还没想过要跑路,虽然自己一向对刘备的影响不是很好,但见了本人也还说得过去。 加上这馆舍里有吃有喝的,还有一个大汤池可以泡澡,陈凡觉得人生不过如此,也没必要奢求太多。 夜已深,汤池就陈凡一个人,他背靠在池壁上,大半身体都浸泡在温热的水里,脸上盖着一块不大的方巾,很惬意的准备先小眯一会。 可半眯不眯,还未真正入睡,他就听“吱呀”一声轻响,似乎是汤池外的门被推开了。 陈凡也没当回事,毕竟馆舍是划分区域的,男女分开自不必说,且四栋小楼阁为一个单位,共用一个花园,一间汤池。 他先前来的时留了个心眼,注意到唯有一栋小楼里点着灯,所以此时听见开门声,他料想应该是那位邻居也来泡澡了。 大家都是男人,坦诚相见也没啥大不了的,不过出于礼貌,陈凡还是决定扯下了脸上的方巾,准备和邻居好好打个招呼。 可不扯不要紧,一扯他吓了一大跳。 就见一少女怀抱木盆,毫无顾忌的挑起汤池一侧的纱帘,直直地走了进来。 见到陈凡,少女也没慌张,反而屈身行了一礼,轻启朱唇说道:“奴婢小月,来伺候公子沐浴。” “蛤?!” 陈凡愣住了,慌促间,忙用方巾遮羞。但水很清澈,方巾又巴掌大,能遮住什么呢?唯有避轻就重,象征性的挡住要害,动作猥琐自不必说,表情还尴尬至极。 那少女见此,小脸上也浮出些许红晕,但她明显比陈凡淡定多了,又行了一礼后,展颜轻笑道:“公子,奴婢可以过来了吗?” “别,千万别过来!” 陈凡断然拒绝。 倒不是他有多正人君子,而是吓的。 或许你会说陈凡太怂。其实不然,这才是正常的反应。 深更半夜,男宾部,你在洗澡,一个娇滴滴的少女直接闯进来,说要伺候你,这还不够吓人?! “公子是嫌小月姿容丑陋,不配伺候公子吗?”少女被一口回绝后,显得有些局促不安起来。 “没,与你无关,是这件事本身太诡异了!” 事实上少女很美,眉清目秀的,还施了淡淡的妆容,看上去别提多诱人了。不过再诱人也可能是聊斋呀,陈凡又怎会轻易拿小命开玩笑。 “公子,就让小月伺候您吧,若公子不要小月的话,主人定会责罚小月的。”见陈凡执意拒之千里,那少女不禁低下了头,感觉委屈的都快哭了。 陈凡可不是那种看见女孩子掉两滴眼泪,就立马心软的废物。但他也不会刻意去为难少女。一听少女说这话,他心里顿时有几分明白了。 “你主人是谁呀?” 陈凡第一个想到的是邻居,或许对方看见自己是刘备亲自送来的,于是想用美人计巴结。 “是张大人。”少女小声回答。 “住在旁边的那位张大人?”陈凡又问。 “嗯。”少女点点头。 “你们什么时候住进来的?”陈凡留了个心眼,多问了一句。 “今早。” 少女很老实,似乎并没有要隐瞒的意思。 “这样啊……” 陈凡摸了摸下巴,心中早已了然。 继而看向少女,似笑非笑:“行,小月是吗,那你过来吧。” 031. 故人之女 “是,公子。” 一听陈凡让过去,那名叫小月的少女顿时转悲为喜,忙将怀中的木盆往身侧一放,紧接着便低头开始解腰间的衣带。 “等等,你干嘛呢?!”陈凡又吓了一跳,忙阻止。 “伺候公子沐浴呀。”少女抬起头,有些困惑地看着陈凡。 乖乖,还以为是正规馆舍呢,这时代的大保健也太直白了吧。陈凡心里如此想着,只感觉浑身一哆嗦。 “行行行,衣服就别脱了,你……你就过来帮我搓搓背吧。”陈凡想了半天,终究只能退而求其次,找了个正常点的服务项目。 “好。” 少女轻声应诺,随后抱起木盆,小跑着绕到了陈凡身后。 虽然少女自打出现后,始终给人一种没羞没臊的感觉。但当陈凡真让她无需脱衣服时,陈凡还是注意到,少女偷偷松了口气,整个人也显得有些高兴。 无论如何,她都只是个十四五岁的花季少女,又怎会真没羞耻心呢。只是身处这个尊卑有别的时代,为奴为婢的,很多事情身不由己。 想到这,陈凡不禁叹了口气,细心的少女似有察觉,柔声问道:“公子你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有点伤感。” “公子无需多想,让奴婢好好伺候您吧。” “嗯,麻烦你了。” 或许觉得陈凡挺正人君子的,因此少女也更加体贴和用心。 不一会,陈凡只觉肩膀上有点微凉,紧接着又有一粗糙的物体开始摩擦。 陈凡很奇怪,微微偏转头颅,发现少女正拿着一块涂有绿色汁液的小丝瓜瓤,在轻柔地为自己搓洗。 一些汁液顺着肩膀流向胸膛,陈凡用指尖刮了一点,先是搓了搓,觉得挺黏糊,随后又用鼻子嗅了嗅,有种淡淡的青草香。 “这是什么呀?”陈凡好奇发问。 “皂角,奴婢又加了点薄荷,公子觉得如何?”少女怯生试探,似乎怕陈凡不喜欢。 “不错,清凉舒适,更难能可贵的是纯天然,比那些沐浴乳强太多了!”陈凡赞不绝口。 “公子喜欢便好。”虽然不知陈凡在说什么,但少女心里还挺开心。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是浴室,陈凡又赤身露体的,若不找点话题,实在太让人尴尬。 于是,陈凡想了想,问道:“对了,小月你哪里人呀?” “回公子,奴婢荆州人。”小月声音很低。 “哟吼,你也是荆州人?那咱俩算老乡呀!”陈凡笑嘻嘻的,感觉已经完全代入自己编造的设定中了。 “啊——” 不知为何,小月轻叫了一声,手中丝瓜瓤也一个没拿稳,掉在了汤池中。 陈凡很奇怪,扭头看向小月,发现其目光闪躲,脸上变颜变色的,十分古怪。 “小月你没事吧?”陈凡关切道。 “没,没事。”小月把头埋得很低,似乎不想让陈凡瞧见自己。 陈凡觉得有点不对劲了,细想之下,忽地瞳孔一缩,伸出手,一把攫住了小月的手腕。 “公子你干什么呀?!” 陈凡的举动太过突然,小月害怕极了,拼命的想要挣脱,但柔弱的她,又如何能敌得过陈凡呢。 “你、你……” 陈凡很激动,“你是不是叫裴思月,而荆州牧裴震是不是你爹?!” “不,我不是裴思月,我就叫小月!公子你快放开我!”小月发了疯似的挣扎,泪水也止不住簌簌往外掉。 见此情形,陈凡那还不知此女便是裴震遗孤,裴思月。 当下,他也顾及不了许多,猛地站起身,一把将裴思月紧紧搂入怀中,与此同时在裴思月耳边柔声道:“没事的,没事的,裴姑娘你别害怕,我不是什么坏人,是你爹让我来找你的。” “我、我爹……” 闻听此话,裴思月才渐渐平复下来,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陈凡。 “你左脚脚踝处,是不是有一颗小红痣?” “嗯,真的是阿爹让你来找我的!”裴思月泪水再次奔涌而出,“那、那阿爹还好吗?” “好,”陈凡点点头,“虽然失去了自由,还要干一些活,但起码两餐一宿,也不用再为琐事烦恼了。” “那、那我……” 裴思月想问些什么,但终究心知肚明,没有问出口。 陈凡本来还编了一大堆故事去安慰她,但见其如此聪慧懂事,心里倒也放心了。 这一放心不要紧,顿时发现自己正一丝不挂的抱着裴思月,慌得他忙一个转身,噗通一声又遁入水中。 裴思月也发现了同样的问题,手足无措的蹲在池边,羞得是满脸通红。 “裴、裴姑娘,能不能麻烦你把我衣服取来,待我穿上后再详说好吗?”陈凡尴尬极了,双颊也是红扑扑的。 “好。” 裴思月忙低着头跑了出去,不一会取来陈凡衣袍后,又低着头跑了回来。此时的她早已不像先前那般敢直视陈凡了,羞答答的就像个未经世事的少女。 陈凡心里很难受,但还是强忍着穿好衣袍,随后才与裴思月面面相对的盘坐在池边。 “裴姑娘,敢问令堂大人还好吗?” 虽然早有心里准备,但看到裴思月凄楚的摇了摇头后,他内心还是一阵刺痛。 深吸了一口气,陈凡说道:“裴姑娘,我知道你经历了很多可怕的事情,也知道你现在很难受。但令尊既然让我来找你,便是想让你勇敢的活下去。” “公子放心,思月没那么脆弱。”裴思月抬起头,小脸上虽已满是泪水,但却显得无比坚强。 “有姑娘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陈凡点点头,又问:“不知姑娘可还有亲人在世?” “还有一姑父,在幽州。”裴思月想了想,答道。 “抱歉,但敢问其为人如何?”受人之托,陈凡必将尽心尽责。 “家父蒙难后,姑父曾想要救我母女于水火,但他毕竟是魏地官员,如今吴蜀联盟,与魏地争锋相对,姑父他也鞭长莫及,有心无力。” 一番话,道尽人间无奈,也彰显出裴思月的知书达理。毕竟她曾也是位大小姐,真是让陈凡为之惋惜。 “行,我会竭尽所能,想办法送姑娘去幽州。”陈凡说道,“不过在此之前,请姑娘暂忍一时,先回去,并将你我相认之前的所有事,如实告知张大人。” 裴思月聪慧异常,又岂会不懂,当即展颜一笑,说道:“公子放心,思月明白!” 032. 深夜来客 看着裴思月走进汤池房后,益州别驾张松这才叹了口气,坐回到桌前。 跃动的烛火掩映出他那张其貌不扬的脸,更照亮了他眉间那团郁结不开的阴云。 他很烦闷,非常的烦闷。 这也难怪,自打张松入朝为官以来,仕途就十分坎坷,好不容易摸爬滚打多年,擢升至益州别驾,但看似位高权重,实际上也只是徒有虚名而已。 但凡重要一点的军政要务,他从来没资格掺和,每日所处理的,都是些芝麻绿豆的小事。 他满腹经纶,又有鸿鹄之志,却始终得不到主公的赏识。有时候他甚至会想,是不是蜀地不适合他,是不是自己该去另觅新主。 可就在一个月前,他接到了一封刘备写给他的密函。当时他就哭了。熬了这么多年,终于等来了主公的委以重任,又怎能不让人激动的落泪呢? 但当他满怀欣喜的开打密函一看,顿时就傻眼了。因为刘备交给他的任务并非军机或是朝政,而是要他不惜一切代价,去吴地秘密买下一个官伎。 这算哪门子任务?! 张松当时就气得想把手中的密函撕碎,然后拍拍屁股一走了之。 可要撕不撕时,他却犹豫了。 张松很聪明,绝顶的聪明,只是在这个以貌取人的年代,他没有一幅好皮囊。 他忽然发现,这件事远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刘备虽算不上清心寡欲,但也绝非那种荒淫无度的昏君。如此大费周章,又神神秘秘的让自己去吴地买下一个官伎,就足以说明此女非同寻常。 于是他又仔仔细细看了几遍密函后,就即刻动身前往了吴地。 根据密函上所说,此女原名“裴思月”,现化名“小月”,原是荆州牧裴震之女,后因其父犯上作乱,株连于她,如今被收押在吴都城的一间教坊司内。 张松虽远在益州,但对天下之事或多或少也有所耳闻,这荆州牧裴震他本人没接触过,但听说是个刚正不阿的将士,所谓犯上作乱,他认为多半只是个说辞。 张松在官场摸爬滚打多年,这权力的游戏如何肮脏,他早就见怪不怪了。他只是不明白,一个吴地将领之女,为何会让蜀地君王如此在意呢? 更何况,裴震蒙难早已是一年前的事情了,若刘备真与裴震有交情,绝不至于现在才出手相救。 这些问题萦绕在他心中,使他很困惑,但既然刘备将此事交予了他,那他便要尽其所能去办好。或许,正如他所料,此女十分重要,而若能圆满完成任务,自己必将得到刘备的青睐。 因此,当张松到达吴都后,便绞尽脑汁的开始谋划。毕竟官伎并非寻常青楼女子,说难听点,就是供官员淫乐的死囚犯。所以想要将其带出,难度可想而知。 不过张松此人非但聪明,还能说会道,八面玲珑。经过一番运作,并不惜重金上下打点后,他顺利的将裴思月买了下来,并偷偷带回了蜀地。 一路之上,他旁敲侧击的问过裴思月一些事情,但终究无果。 可直到今天,当他接到密令,让裴思月夜入汤池后,他才真正意识到,原来这一切都是为新来的那毛头小子所准备的。 这怎能让他不烦闷呢? 自己为官多年,始终勤勤恳恳、任劳任怨,却无法得到主公赏识。而那小子不知何方神圣,居然让刘备如此大费周章,实在让人琢磨不透,又十足的愤恨。 想到这,张松只觉胸闷气结,于是端起桌上的茶壶,想给自己倒杯水喝。 可他刚拿起水壶,就听一侧的墙壁似有异动,他一愣,忙扭头观瞧,只见原本严丝合缝的墙面竟深陷了进去,紧接着出现了一道暗门。 张松虽为文官,但这时代自幼习武稀疏平常,他自然也有些本事。见情况不对,忙抽出腰间暗藏的匕首,戒备地对着黢黑的暗门。 “是谁在那?快出来!”张松虽表面镇定,但心里也很紧张。 “子乔,是我。” 一个温和的声音自幽暗中传来,紧接着,走出一身穿黑色斗篷的男子。男子一边走,一边脱下头上的兜帽,露出一张似笑非笑的面庞。 张松见到男子,先是一愣,随后忙将匕首收回,屈身行礼道:“卑职不知是主公来此,多有冒犯,还请主公恕罪。” “诶,我这突然冒出来,任谁都会吓一跳的,不碍事,不碍事。”刘备来到张松近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如既往的那么随和。 二人落座后,张松便殷切地为刘备斟上一杯香茶。他很聪明,没有率先发问,因为他心里很清楚,刘备深夜自暗道来此,绝不是找自己喝茶这么简单的。为人臣子,多嘴多舌乃大忌,他深谙此道,因此只等刘备先开口。 果然,刘备喝了一口茶,率先发问:“子乔啊,小月进去多久了?” “约莫有一盏茶功夫了。”张松回道。 “没出来过?” “没有。” “那就好。” 刘备点点头,倏尔看向张松:“子乔啊,你就没什么想问我的吗?” “主公做事自有原由,我们当臣子的只需听命行事,又何须过问呢。”张松郑重道。 刘备笑了:“子乔啊子乔,你就是处处太谨慎小心了,殊不知,你的这种惟命是从,反倒拉远了我们君臣的关系。” “是卑职疏忽了。”张松忙俯首作揖。 “诶,你瞧,怎么刚说完又来了。”刘备似是嗔怪,但却满脸笑容的一把握住了张松的手。 “子乔啊,不瞒你说,就算你问我,为何要做这些事,我也没办法回答你。不是我不愿,而是我根本就不知道。”刘备说着轻叹一声,表现得很是无奈。 张松有点懵,他自认还算聪明,可怎么也没明白过来。于是他壮着胆子,试探着问道:“主公,恕卑职愚钝,您这话的意思是……?” 刘备没有回答,而是从怀中掏出一个皮质的小锦囊,随手丢到了桌上,似乎心怀不满地对张松说道:“子乔,你自己看看吧!” 033. 参悟天机 张松很莫名,无论是刘备的表现,还是桌上的锦囊。 于是他将锦囊捧起,先是仔仔细细的前后翻看了一下,发现并没有什么蹊跷,这才打开袋口,从中取出了一张叠着的纸笺。 展开纸笺,其上细密的文字工整而娟秀,显然出自书法大家。 张松本人也精通书道,一见这字,便知不容小觑,忙借着微弱的烛火,细细阅读了起来。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他吓了一大跳! “这是丞相写给主公的?!” 张松目瞪口呆,难以置信地看着刘备,仿佛这一刻,他将一贯恪守的尊卑有别都忘了。 “除了孔明,还能是谁?”刘备苦笑。 “可……可丞相不是一年前就闭关参悟天机了吗!这……”张松惊骇的说不出话来。 “天下如棋,一步三算。孔明有时候神秘的就连我也害怕。”刘备幽幽叹道。 “主公其实无需多虑,丞相虽然年轻,但却深明大义,您对他有知遇之恩,他定会尽心辅佐于您。” 无论出于什么目的,张松对诸葛亮还是打心眼里佩服的,因此当下他才会道出这番话。一来宽慰刘备,二来也是替诸葛亮美言。 “我不是怕孔明有二心,只是他有时候太过高深莫测,让人琢磨不透啊。”刘备摆摆手说道。 “卧龙凤雏乃旷世奇才,得一可得天下,这自然会有点特别。”虽然张松很不想承认,但在那两位面前,自己真的是一无是处。 “少来,还得一可得天下呢,现在我二者皆得,头都快被他们弄炸了!” 刘备满腹牢骚,感觉像个怨妇一样。 “孔明就算了,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倒也安分。那凤雏更过分,每天不是酩酊大醉,就是流连风月之地。子乔,你知道现在外面都怎么说嘛?”刘备大倒苦水之余,还不忘问张松。 “卑……卑职不知。” 张松常年被放养在益州,所关心的都是天下大事,那有功夫去管都城的花边新闻。 “现在外面都说,只要庞大人一天健在,整个蜀地的姑娘就不愁吃喝!”刘备很头痛,感觉快崩溃了。 “呃……” 张松也很无语,不知该说啥。 想了想,还是宽慰道:“主公,庞大人只是有点……奔放而已。再说了,您不是还有关、张二位兄弟嘛,让他们去管束一下不就行了?” 在张松看来,关羽和张飞是刘备绝对的死忠,只要刘备一句话,别说是庞统,就是天王老子他们也能绑来。 但张松想错了,闻听此话的刘备非但没有好转,更是泄了气一样,无奈笑笑说道:“我那二位贤弟痴迷武技,但凡我去找他们,二话不说便要拉我先切磋比试。他们多厉害,子乔你又不是不知道。搞得我如今躲还来不及,怎敢去招惹他们。” “呃……” 张松更无语了。 穷思竭虑,忽地眼睛一亮:“诶,主公,我听闻孙夫人……” 他本想说,听闻孙夫人虽年轻,但刚正不阿,最讨厌寻花问柳之人,加上脾气火爆,正好可以以毒攻毒。 但哪知他话还没说完,刘备瞬间哭丧着打断了他:“子乔你还是放过我吧,别再提那小祖宗了,行吗?” “不提,不提……” 这下张松是彻底无语了。心道:原以为君王高高在上,万民皆俯首称臣,但到头来,谁知还真就是个孤家寡人。 他不禁觉得刘备其实也挺可怜的,先前心中郁结的那些愤懑,顿时也就烟消云散了。 相反,聪明的他捕捉到了信号,于是忙俯首作揖表忠心道: “主公,子乔虽不才,但从今往后,只要主公用得上子乔,子乔定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刘备感动的不行,紧紧握住了张松的手,恨不得再憋几滴眼泪出来。 可就在这时,寂静的庭院内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张松立刻起身张望,发现是裴思月回来了,于是忙对刘备说道:“主公,小月她回来了,要不您先回避一下。” “也好。” 刘备点点头,又嘱咐道:“仔细盘问一下小月与那小子做了什么,又说了什么,明日向我禀报。我会在南郊十里坡等你。切记,不要让外人瞧见!” “子乔明白,请主公放心!” 张松郑重领命,感觉自己已然成了刘备最信任的心腹。 刘备自哪来、打哪回,钻入暗门后,又顺着密道离开了馆舍。 此时夜已深,街道上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但刘备还是很小心的观察了好一会后,这才穿过几条小巷,闪进了一间极其普通的民房内。 一层的平房,客厅也就巴掌大,当间摆着一张破旧的方桌,桌上点着一盏油灯。火光羸弱,有气无力的映照出另一个身穿黑色斗篷的男子。 男子见刘备出现,忙起身行礼,却被刘备一把拉回到椅子上。 “士元无须多礼,你那边的事情安排得怎么样了?”刘备压低声音,开门见山的问道。 “都已办妥,请主公放心。”男子郑重回答。 “那就好。” 刘备点点头,倏尔将目光对上男子,脸上写满了歉意:“士元就要委屈你了。” “主公这话说的,我既是蜀地臣民,自当为国尽忠。再说不就是死上一回嘛,多大点事儿。”男子一边笑说,一边脱下兜帽,露出一张惊世骇俗的盛世美颜。 虽然同为男子,但借着灯火看去,刘备也不禁为之心动,暗叹道:难怪蜀地的姑娘都为其痴狂,这庞统,庞士元,还真就美得让人窒息。 庞统七窍玲珑,又怎会瞧不出刘备的心思,但他也早已习惯,淡笑道:“明日之后,这世间就再无庞统,庞士元了。” “那我该如何称呼阁下呢?”刘备心领神会,笑着反问。 庞统没有回答,而是从怀中掏出一物,递给了刘备。 “小小见面礼,不成敬意。” “这……” 刘备接过一看,发现是一个巴掌大的彩绘小木偶,雕工精美,木偶眉眼更是栩栩如生,宛若真的小人一样。 忽然间,刘备摸到小人背后似乎刻有字,忙将其翻了过来,借着灯火,他一壁看,一壁喃喃道: “元歌……” 034. 借尸还魂 次日拂晓,张松便偷偷离开了馆舍,也不敢雇车,徒步向南郊走去。 为了不引起旁人的注意,他还特地换了件打满补丁的布衣,戴了一顶斗笠,搞得像个渔夫似的。 他很小心,一步三回头,生怕被人跟踪。 好不容易来到南郊十里坡,天已大亮。 此时节秋意渐浓,虽阳光明媚,但山间也略显清冷。 刘备还未到,更不知何时会来。 张松找了个小凉亭,准备先歇歇脚。 坐在凉亭内,一壁捶腿,一壁眺望都城风貌。 市井繁华,尽收眼底。 张松不由唏嘘自嘲:多年心酸,终将苦尽甘来,自此之后,定倾尽所能,恪敬职守,辅佐主公一统天下。 心中志气宏远,耳边传来一阵车马声,张松寻声望去,就见刘备亲自驾车,正向凉亭赶来。 他不敢怠慢,忙站起身,想要前去迎接。但刘备却先一步勒马停车,随后一跃而下,快步走到张松近前。 “怎么样,没被人跟上吧?”刘备一把握住张松的手,亲密而又不失谨慎的问道。 “主公且放心,卑职一路小心,并未发现有人跟随。”张松郑重答道。 “那就好。”刘备微微一笑,“来,我们坐下说吧。” 二人携手又坐回凉亭,刘备这才开口询问昨夜之事。张松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将裴思月所说所做的,一五一十告诉了刘备。 刘备听完后摸了摸下巴,戏谑道:“哟,没想到那小子还挺正人君子的嘛。” “是啊,卑职也没到那陈小强居然能坐怀不乱。”张松说着微一皱眉,“不过,依卑职看,或许那陈小强已然察觉到了什么,这才有意提防吧。” “哦?子乔你有何发现?”刘备也是聪明人,自然听得出话中有话。 “发现倒也谈不上,只是觉得小月见过此子后,整个人有点不同。”张松说道。 “有何不同?”刘备眼中闪过一抹异光,忙追问。 “虽然小月刻意保持平静,但卑职却发现她似乎没有先前那般心灰意冷了,整个人的精气神也潜移默化的发生了变化。” 张松紧蹙眉头,“主公,你说裴思月和陈小强会不会早就认识?” “认识,当然认识。”刘备笑了,“当年裴震之事闹得沸沸扬扬,整个荆州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而陈小强又是荆州人,你说他认不认识裴思月。” “什么?陈小强是荆州人?!” 张松很意外,但联想到之前种种,他又觉得不意外了。只是心里不明白,为何孔明会对荆州如此在意,以至于让刘备如此大费周章呢? “诶,小强是荆州人又不足为奇,更关键的,是他很特别。” 刘备说着竟表现的很神秘,随后伸手在怀中摸索了一阵,像是在找什么似的,口喃喃道: “咦……怪了,放哪去了?” “主公,你找什么呀?”张松也四下看看,不解的问道。 “早上准备了一份关于小强的资料,要拿给你看的,可不知放哪去了。”刘备随口说道,仍在左右寻找,看起来很是焦急。 “怕不是遗失在路上了吧?”张松也被弄得焦急起来。 毕竟刘备独自驱车前来,足见此事事关重大,若真遗失了,后果不堪设想。 “不可能呀……” 刘备低头看看地,又抬头看看天,忽地眼睛一亮。 “对了,早上来的时候,我怕带在身上弄丢,就放马车上了。哎呀,瞧我这记性,子乔真是对不住啊,我这就去取来给你。”说着就要起身。 刘备客气,张松可不能当福气。高高在上的主公为自己取东西,脑袋被驴踢了的臣子才会坐着当大爷吧。 见刘备要起身,张松忙先一步站起,很惭愧的说道:“主公说笑了,这等小事怎能劳烦您呢,待卑职去取来便是。” 说完,也不等刘备回应,一溜烟就跑向不远处的马车。 这辆马车虽普通,但却很大,而车帘也不是座驾那般是垂在前头的,而是在车厢尾部,很像是那种载物用的货车。 张松绕到马车后,想也没想,就一下子挑开了车帘。 忽然,他只觉一股浓浓的血腥味扑面而来,而与此同时,他惊讶的发现,车厢里横七竖八的躺着许多死尸,两个身穿黑衣的蒙面男子正手执钢刀,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这——” 事发突然,张松根本来不及反应,等觉察到事情不妙,想要抽出腰间暗藏的匕首时,却已经迟了。 他的脖子瞬间被钢铁般的胳膊勒住,整个马车就如同一个巨大的口腔,将他硬生生吞了进去。随后,车厢爆发出剧烈的震动,但震动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一切又渐渐恢复了平静。 片刻,两名黑衣男子跳下马车,走到了一脸淡然的刘备面前。 其中一名男子抱拳道:“大人,已处理完毕。” 刘备点点头,觑了眼马车道:“没留下什么蛛丝马迹吧?” 另一男子闻言,竟冷笑起来:“我兄弟二人办事,一向干净利落,大人这话,莫不是小瞧我们?” 刘备摆摆手:“诶,二位好汉多虑了,我这不是怕节外生枝嘛。” 说着从怀中掏出两锭金子,递了过去,笑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二位不介意再帮我处理下后事吧。” “好说,好说……” 虽然二人蒙着面,但眉宇间的喜悦却一览无余。 二人忙笑呵呵的一人接过一锭金子,随后转身便要去处理那些死尸,可就在这时,刘备忽然从背后掏出一把双管火铳。 “砰砰——” 两声枪响,那二人如同树叶般飞了出去,各自胸口被炸出一个碗口粗的血洞。 看了眼地上的死尸,又看了看手里的火铳,刘备长叹一声,幽幽道:“好久没用了,感觉……生疏了。” 说完,他将火铳一收,走到两具死尸旁,一手一个,将两具死尸拖到马车后,又狠狠甩进车厢中,随后燃起一根火把,很写意地往车厢里一丢。 熊熊大火瞬间燃起,刘备无奈地耸耸肩,转身便要走,可没走几步,他似乎又想起什么,忙一溜烟又跑了回来,捡起地上那两锭沾了血的金子。 他先是仔仔细细地用衣角将金子上的血迹擦去,继而看着手里黄澄澄、亮闪闪的金子,微笑道:“出来混,最重要的是讲义气!——当然,还得讲钱!” 035. 画个圈圈 一路走回行宫,刘备就像没事人一样,沿途还和城中一些商贩打着招呼。 而那些商贩见了刘备,也不似寻常百姓见到君王时,会心生惧怕,反而很随意的向刘备问个好,更有甚者还会开个小玩笑。 君民如此其乐融融,倒也十足罕见。 不过这就是蜀地的民风,也是刘备这个君王的常态。 临近宫门,刘备忽地停下了脚步,因为他惊讶的发现有个少年正蹲在宫门外,手里拿着一根树枝,在地上百无聊赖地画着圈圈。 他很纳闷,忙小跑着奔了过去。 “小强,你干嘛呢?”刘备低头问少年道。 这个画圈圈的少年,自然就是陈凡了,至于他为什么会蹲在宫门外画圈圈,这就说来话长咯。 昨夜裴思月离开后,陈凡也就回到了屋子,躺在床上,他一直在思考,该如何救裴思月于水火。 毕竟先前自己已放出狠话,说得更是一本正经的,若最后办不到,丢面子事小,失信于人就太该死了。 想来想去,陈凡最终还是决定跳过那什么张大人,直接先斩后奏的去找刘备。虽然当下自己并无一官半职,也未立寸功,但瞧着刘备对自己的态度,怎么着也不会为一个小婢女而翻脸吧。 更何况,事出反常必有妖,天下之大,哪那么容易就在这邂逅裴思月呢。所以陈凡隐隐约约觉得,或许裴思月正是刘备用来试探他为人的。因此无论于公于私,陈凡当时都没有对裴思月行不轨之事。 一经决定,陈凡这没心没肺的也就不再多虑,美美的进入了梦想。 第二天,也不算太早、也不算太晚,反正陈凡自认挑了个上班时间,踩着点儿前往了刘备所住的行宫。 可他却忽略了一个一如既往的问题,就是“阎王好见小鬼难搪”,来到宫门外,他毫无意外地被俩护卫给拦下了。 若是昨日那俩兄弟,或许陈凡还能刷个脸,但很可惜,今天轮岗,替班的俩护卫从未见过陈凡,自然不可能放他一个陌生面孔随意进宫。 陈凡倒也世故,忙掏出些碎银子,想要贿赂二人,让其睁一只眼闭一只,或者退而求其次的递个话也行。 可他又忽略了一点,就是此乃蜀地,上至王侯将相,下至平民百姓,哪一个没被刘备洗过脑。钱财对于他们来说,还真就如同粪土,唯有君王才是至高无上的信仰。 得,这下陈凡彻底没辙了。 就此打道回府,他也不甘心,毕竟此事越快办成,他心里也好有个着落。 于是倔脾气一上来,他就蹲在宫门口,准备死磕到底。他倒也不是非要等刘备出来,而是等一个昨日见过他的宫女或侍卫。 终归他昨日来时还挺风光的,大大小小的宫女侍卫都向他颔首致意,搞得真像什么大人物似的。 他就不信了,一个脸熟的都遇不到。 可事实上,他又错了。 一入宫门深似海,哪能随随便便外出走动。 于是这一等,就是大半天,火辣辣的太阳曝晒着,他累得像条狗一样,吐着舌头大喘气。 到最后,他心里极不痛快,于是捡了根树枝,在地上一圈圈地诅咒那俩瞎眼的护卫。 不过,当下陈凡一见着刘备,心里顿时就爽了。忙拍拍屁股站起身,先恭敬地深施一礼,随后笑嘻嘻道:“主公,我找你有点小事。” 本就是自己一手策划的,刘备那还不知,但脸上却装出一幅困惑的模样,问道:“小强,你找我有事怎不进宫呀,蹲在这干嘛?” 说着看了眼地上大大小小的圆圈,又问:“你这是……在演算星相?” “啊,星相不敢当,这是一种小方术。”陈凡借题发挥。 “喔?” 刘备是真的一愣,没想到陈凡居然还会方术。 “那……这圈圈有何神奇之处?” “祝人多福多寿。” “当真?”刘备眼睛一亮。 终究一国之君,哪个不怕死的,刘备自然也想长命百岁。 “家乡的一个小把戏,效果因人而异,不足道也。”陈凡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喔,行,那下次小强你也给我画几个圈圈试试。”这种鬼神之事,刘备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没问题,画多少圈圈都行。”陈凡打包票道。 刘备高兴极了,忙又亲昵地握住陈凡双手。 “此事不急,有空再说。小强你不是找我有事嘛,我们进宫后慢慢谈。”刘备一壁乐呵呵说道,一壁搂着陈凡走入宫门。 这下陈凡算是硬气了,挺直腰板,耀武扬威,就差在那俩护卫面前飞起来了。 而那俩护卫一见刘备如此宠幸陈凡,心中顿时又懊悔、又害怕,吓得脑袋都快缩进腔子里了。 直到陈凡走远,他们这才敢抬起头。 其中一个胖护卫向另一个瘦护卫问道:“兄弟,那人谁呀,为何主公待他如此客气?” “我哪知道!丫的,都怪你,有眼不识泰山!”瘦护卫惊魂未定,倒是先甩起锅来。 胖护卫也没理他,正暗自琢磨:“你说,会不会是未来的驸马爷呀?” “放你娘个屁,主公哪有女儿?” 瘦护卫直翻白眼,觉得胖护卫非但瞎,而且蠢。 “我当然知道主公没女儿,我的意思是……”胖护卫故意压低声音,“会不会是二爷的……嗯?你懂的!” “银屏郡主?” 瘦护卫似乎被说动了,喃喃自语道:“被你这么一说,还真有可能。毕竟看那小子的年纪,与银屏郡主不相上下,我看,十有八九没跑了!” “嗯嗯嗯……” 胖护卫不住点头,似乎很是认同。 就在这二人天马行空的八卦时,陈凡被刘备请入了一间偏殿。地方虽不大,布置却挺清幽素雅,当间摆着小茶几,茶几上还焚着熏香,看起来像是一间茶室。 在茶几旁落座后,刘备先是客气地给陈凡倒上一杯香茗,随后笑盈盈地问道:“小强,找我何事呀?” 来之前,陈凡信心满满,准备一见着刘备就开门见山。可真到了这时,他却怎么也开不了口了。 倒不是陈凡怂,而是这事儿确实挺尴尬。陈凡总不见得说:我看上别人家婢女了,主公你赏赐给我吧。 这像话吗?! 所以犹犹豫豫,吱吱呜呜,陈凡最终还是鼓起勇气说道:“呃……主公啊,这张、张大人他……” 036. 凤雏陨落 “张大人?哪个张大人?” 见陈凡便秘一样,刘备料想他也憋不出什么屎来,干脆自己牵个头,也好顺利引导这小子。 “就是住我隔壁那位张大人。” 陈凡很高兴,见刘备发问赶忙转口回答,毕竟不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这种尴尬的事情还是慢慢问出来比较顺理成章。 “隔壁老张?” 刘备装模作样的想了想,忽然顿悟:“噢,你说的是益州别驾张松,张子乔呀!” “对对对!” 对什么对,陈凡别说张松了,就连“别驾”是个什么官职都没听说过。 “那敢情不巧,小强你来晚一步,子乔他辞官回乡去了。” “什么!走了?” “嗯,今早向我辞行的,说是身体原因,无法再过度操劳,所以只能辞去官职,回乡静养去了。”刘备表现得很无奈,“说起来,子乔也是位不可多得的贤良,就连士元也很看重他,真是可惜了啊。” “这怎么可能呢。” 陈凡小声嘀咕,觉得事情有点太过突然。 早上他离开馆舍时,特意瞄了眼旁边的小楼,顺着窗户瞧见裴思月正在打扫屋子。于是他递了个眼神过去,裴思月也很配合,指了指内屋,又摇了摇小手,意思很明显,就是张大人不在家。二人搞得像是偷情一样,陈凡自己都觉得好笑。可怎么才半天功夫,张大人就走了呢? 陈凡忽觉不妙,整个人不由紧张起来:“主公,张大人什么时候走的?走了多久了?!” “拂晓时就走了,我还和士元一起去送行呢,不过我只送到了城门口,反倒是士元一路陪着出了城。说起来,士元和子乔本就是至交,他这一走,士元其实心里挺难受的。”刘备说着叹了口气。 “张大人是一个人走的?” 陈凡有些难以置信,按说张大人若是拂晓就离开了,那自己瞧见裴思月,莫非见鬼了?! “当然是一个人走的。”刘备笑笑,“怎么了,小强你觉得有何不妥吗?” “那倒没有,只是我白天瞧见张大的婢女……” “嗨,都辞官回乡了,还带什么婢女呀。” “这也行?” “不就是婢女嘛,多大点事儿。我想那婢女见子乔迟迟未归,自己也就另觅新主去了,很正常。”刘备说的理所当然,感觉普天之下没有比这更常见的事了。 陈凡很懵,感觉幸福来得有点太突然,也太随便了。 “小强你怎么了?莫非找子乔有什么要事?”刘备看着陈凡,装出一副很困惑的模样。 陈凡忙摆手:“没、没什么。只是昨夜听见张大人咳嗽不止,我怕有什么意外,所以就来通知主公。” “真的?” “嗯,就差没把肺都咳出来了。” “哎呀,小强你怎么不早说!”刘备顿时懊悔起来,“若果真如此,我就应该把子乔留在身边照顾的,现在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呀!” 陈凡没想到刘备反应如此过激,心想:这万一刘备找人把张大人追回来,自己可就得不偿失了。 于是忙转口:“主公啊,其实也没那么夸张,虽然上半夜咳得比较厉害,但下半夜就没动静了。” “真的?” “真真的。” “那就好。” 陈凡没想到,刘备心还挺大,一下子就将此事翻篇了。 “呃……主公,我还有一件事,不知该不该说。”陈凡犹犹豫豫的问道。 “小强有话尽管说,你我君臣不分彼此。”刘备笑着拍了拍陈凡肩膀,很是开明通达。 “主公,是这样的,张大人随随便便走了,留下个婢女。虽然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我瞧着小姑娘一个人也怪可怜的,所以,呃……若主公允许的话,我想把那小姑娘送回幽州老家,也总比一个人流落在外要好。”陈凡说道。 “哎呀,没想到小强你我君臣一心,竟想到一块儿去了。” 意外,绝对的意外; 惊喜,绝对的惊喜。 陈凡本以为事情会相当复杂,可没想到竟如此一帆风顺。 “呃……主公也有此意?”陈凡有些怀疑人生。 “那当然!” 刘备郑重地点点头,“其实吧,刚小强你说起时,我就在想,子乔走了,留下个婢女,而你又是孤家寡人,干脆就收了去吧。不过,既然你有意送此女回乡,那我也不勉强,一切全凭你的心意。” “诶,我一个人独来独往惯了,若身边真多个婢女,反倒不自在。所以,还是劳烦主公安排一下,送她回老家吧。”陈凡笑呵呵的说道。 “行,既然是小强你开口,那我就不会轻待此事。这样,我让二弟关羽亲自护送,小强你意下如何呀?”刘备说着望定陈凡,眼中闪过一抹玩味之色。 一旦太过受宠,那便着实若惊。 陈凡不禁心里怪怪的,暗忖道:一个小小的婢女,刘备居然要让关羽亲自护送,那究竟是自己的面子实在太大,还是此事另有蹊跷呢? 不过话又说回来,关二爷为人刚正不阿,又武艺超群,由他护送裴思月,简直就是世上最稳妥的事了,根本无需再担心什么。 想到这,陈凡一抱拳:“那就多谢主公了。” 刘备微笑颔首,又客气地为陈凡续上一杯香茗。 就在这时,一侍卫不曾通禀,就直接冲了进来,气喘吁吁的,看起来很是着急。 “不好了,主公不好了!”侍卫慌慌张张,脚下一个拌蒜,竟摔倒在地上。 “何事如此惊慌?”刘备脸色一变,猛地站了起来。 “右丞相他,他……”侍卫跪在地上,吱吱呜呜不敢说出口。 “士元?!他、他怎么了?快说!”刘备厉声命令,整个人更因激动而不住颤抖。 “右丞相他……他遇害了。” 侍卫说完,再也忍不住,趴在地上啜泣起来。而刘备更是如遭雷劈般,呆呆地伫立在那,感觉人都傻了。 忽然,刘备眼前一黑,腿一软,整个人顿时晕厥倒地。陈凡眼疾手快,忙将刘备抱住,一边掐人中,一边焦急地对那侍卫喝道:“还不快叫医生过来!” “啊?” “太医啊,我靠!” “哦哦哦……” 侍卫这才明白过来,连滚带爬跑了出去。 不一会,太医宫娥加大小官员,就连那位孙夫人也都挤进了这间不大的偏殿中。每个人脸色都很凝重,静静地看着矮榻上仍旧昏迷不醒的刘备。 而此时的陈凡已退到众人之后,焦急的神情中,还带着些许困惑。 犹豫再三,陈凡还是拉了拉身旁一位正在默默掉眼泪的宫女的衣角,小声问道:“敢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那宫女见过陈凡,虽不知其到底什么来头,但先前与刘备如此亲密,料想也非等闲。她不敢得罪,忙摸了摸眼角,抽抽搭搭地回道:“庞统大人今早在十里坡被贼人所害了。” 庞统,庞士元,凤雏?! 陈凡倒吸一口凉气,低下头,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037. 刘小阿斗 头七日,拂晓,空中飘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整个白帝城如同天色一样,笼罩在了一片阴霾之中。 伴随一声嘹亮的号角声响起,宫门大开,一辆抬着漆黑木棺的马车缓缓走了出来。 刘备身着素服,亲自驱车。关羽在其左,手执青龙偃月刀;张飞在其右,肩扛丈八蛇矛枪。二人同样一身缟素,也同样表情冰冷。再之后,是一众蜀地的文官武将,与近千名身穿铠甲,但脖间系着白色围巾的士兵。 背着盾牌的陈凡落在了整个队伍的最后,倒不是说他地位如何的低,而是因为他刚学会骑马才不到三天,实在有些难以驾驭,所以刘备只能让他跟在了后面,并让其子刘禅和夫人孙尚香陪同。 十岁的刘禅长得倒挺可爱,但就是与历史所描述的如出一辙,是个十足没心没肺的小家伙。 他见陈凡紧张至极,又别扭至极的骑马动作,竟不顾此时沉重的氛围,以及旁人的目光,哈哈大笑起来: “香香姐你看,这家伙连骑马也不会,真是笨死了!” “阿斗不可胡闹!” 孙尚香瞪了刘禅一眼。 刘禅立刻低下了头,不敢再言语,似乎很怕这个不知是该叫“姐姐”,还是“后妈”的女人。 陈凡自始至终都懒得去理那“扶不起的刘阿斗”,目光有意无意的,总在偷瞄着孙尚香。 虽然陈凡算不上好色之徒,心里也知道这样不好,但就是控制不住。 俗话说“美不美,看大腿;俏不俏,一身孝”,此时此刻,孙尚香二者兼顾,陈凡觉得就算是换做柳下惠本人,恐怕也忍不住会看上一眼吧。 不过,除了俏丽之外,陈凡更在意的,还是其身后背着的那把,比她人还大的重弩。虽然是木质结构打造,但光是器型本身就足以让人瞠目结舌了。 陈凡怎么也想不通,如此娇柔的一个少女,居然能背起这么个庞然大物。与之相比,自己的“盾爹”似乎就要略逊一筹了。 他心里刚这么想,背上的盾牌似有感应,猛地一沉。 陈凡吓了一跳,忙心中暗叫:“盾爹盾爹,法力无边,宇宙无敌,唯有盾爹!” 效果立竿见影,身后的盾牌瞬间又恢复轻盈。 陈凡暗松了口气,很无奈,觉得自己就像星宿老怪身旁的小喽啰,非得恬不知耻的拍马屁才行。 但经过这段时间的朝夕相处,他早就已经习以为常了,所以也没放在心上。 浩浩荡荡的队伍一路向城南行进,无数百姓夹道送行,所有人都沉浸在悲痛之中。 有些个年轻貌美的姑娘更是披麻戴孝,嚎咷痛哭,几度昏厥、又几度转醒,让人瞧了不由为之凄伤,却也有点莫名奇妙。 队伍一直出了南门,来到一座青山脚下。 此时节已入深秋,山上红妆素裹,分外妖娆。 陈凡心里很清楚,用不了多久,这份别样的鲜红,将会变得更加艳丽。 刘备大手一挥,以关张二人为首,蜀地将士各自带兵进入山林。随后,他下了马车,换骑的卢,来到陈凡近前。 “小强,你守在此地,保护好香香和阿斗。”刘备吩咐道。 “是,主公。” 陈凡抱拳领命,虽然觉得后援任务挺无趣,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乐得清闲自在。 孙尚香显然不乐意,但毕竟也识大体,这种氛围和情况下,他倒是给足了刘备面子,没有任何异议,只是低着头,脸色不太好看。 小祖宗没当场发飙,刘备已然很满足了。当下一勒马缰,带兵也进入了山林。余下的一部分人,则在几个文官武将的指引下,开始安营扎寨。 刘备这大费周章的想干嘛?其实已经很明显了。他要为庞统报仇,围剿山里所有的匪盗,然后在此地为庞统举行葬礼。 更甚者,为了祭奠这位绝世英才,他将十里坡更名为“落凤坡”。 关于这一点,陈凡倒是不意外,只不过觉得有点和历史上不太一样罢了。 他也没往心里去,毕竟来到这儿,很多事情只能捕风捉影的尽量往历史上靠,究竟怎么个发展,他也一头雾水。 晃晃悠悠地由两名士兵扶下马,陈凡也不愿自取其辱的被人笑话,于是独自找个了僻静的角落,将盾牌往地上一插,自己则背靠着盾,舒舒服服的小憩起来。 可有的时候,你不愿招惹是非,别人却非要来找你麻烦。 刘禅见陈凡远离大部队,一个人呆坐在草地上,也不知是好奇,还是故意找茬,迈开小腿便蹬蹬蹬地跑了过去。 来到近前,一扬小手,指着陈凡的鼻子道:“你就是陈小强?” 陈凡没理他,把脑袋一别。 “嘿,你小子居然敢无视本少爷!” 刘禅挪个了位置,非要让陈凡对着自己。 “说,你有啥本事,阿爹为啥对你这么好?” “本事说不上,力气却很大。”陈凡抬起头,似笑非笑的看着刘禅。 “就你?” 刘禅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小腰都弯了,仿佛这世上没有比这更好笑的笑话了。 陈凡毫不理会刘禅这赤裸裸的嘲笑,呦呦站起身,往旁边挪了一步,指了指自己的盾牌,微笑道: “先前我一直背在身后,你瞧见了?” “瞧见了,那又怎样?”刘禅一掐腰,昂起小脑袋。 “瞧见就好。” 陈凡点点头,“这面盾牌重愈千斤,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就都能随随便便举起来的,少主若是不信的话,可以自己试试,如何?” 陈凡这话明摆着挑衅,差点儿就说成“阿猫阿狗阿斗”了。 刘禅虽年幼,但脾气却挺大,没心没肺的当即撸胳膊挽袖,扬言道:“不就是面破盾牌嘛,看少爷我的!” 说着上前一步,就要去举盾。 陈凡心里那个乐呀,原本还有些担心,万一盾爹闹别扭,不给自己面子,那就丢人了。可一听刘禅说出“破盾牌”三字,他当即放下心来。毕竟盾爹是要哄的,你敢说它破,这辈子都甭想举起来了。 果然,别说是举,刘禅又是扛、又是推,还连带着踹了两脚,可盾牌仿佛生了根一样,纹丝不动。 刘禅又羞又气,小脸憋得通红,恨恨地瞪了陈凡一眼,说道:“少爷我……也是有尊严的!你小子给我等着!” 038. 千金重弩 刘禅扭头就跑,陈凡以为这事儿就翻篇了,可没想到小阿斗居然找来了孙尚香。 “香香姐,这小子欺负我!”指着陈凡的鼻子,刘禅倒打一耙。 “噢,是吗?” 孙尚香眼眸微挑,看向陈凡,见其一脸平静,当下也就明白过来。但刘禅毕竟是少主,无论事实究竟如何,错的永远是臣子。 “陈将军,阿斗说你欺负他,可有其事?”孙尚香出于礼节,先是向陈凡微微颔首,随后便语气冷淡地质问道。 “孙夫人说笑了,我与少主只是闹着玩而已。”孙尚香明显护短,但陈凡也没在意,平静地说道。 “闹着玩?” “是啊,我与少主打了个赌,赌他无法举起我的盾牌。”陈凡说着,指了指身旁屹立不倒的盾爹。 “放屁,我怎么可能举不起来,一定是这小子在破盾牌上动了手脚。香香姐,你快替我教训教训他!”刘禅哼哼道,还不断向陈凡做着鬼脸。 孙尚香低头看了眼陈凡的盾牌,觉得似乎并没有什么问题,于是走上前,问陈凡道: “我能试试吗?” “请便。” 陈凡侧身后退了一步,让出了一定的空间。 孙尚香倒也利落,二话不说,俯身一把抓住了盾上的皮套,暗暗一使劲,整个人瞬间定格在了那。 “好沉!”孙尚香心中惊叹。 见此情形,陈凡脸上波澜不惊,但心里却乐坏了。他并非存心使坏,但若是有位婀娜的少女想自讨苦吃,他倒也不介意看出好戏。 孙尚香自幼心高气傲,自持膂力不俗,本以为不就是面盾牌嘛,阿斗年纪小,举不起来倒也罢了,自己一出马,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可万没想到,此盾却如此沉重,自己一下子没能举起,半蹲着僵在这儿,实在有些丢人。更可恨的是阿斗还在一旁大呼小叫的加油助威,简直把自己的退路都给掐断了。 “也罢,本小姐倒要看看,你究竟有几斤几两!” 大小姐脾气一上来,十头牛也拦不住。此时已不再是简单的举盾游戏,而是她与陈凡之间的暗中较量。 孙尚香就不信了,一个弱不禁风的臭小子都举重若轻的,自己怎么就不行了?! 当下,她也不再顾及许多,先是直起身子,解下身背后的重弩放到一旁,随后轻装上阵,挽起衣袖,活动了一下胳膊,就再次尝试举盾。 这次,她可是卯足了十二分的劲,银牙紧咬,面色潮红,完全不顾一点夫人应有的端庄形象。 但即便如此,盾牌就仿佛扎了根似的,别说是被举起来了,就连一丝一毫挪动的迹象也没有。 孙尚香彻底恼羞成怒了,刚想放弃举盾,然后劈头盖脸质问陈凡,到底耍了什么鬼把戏? 可就在这时,身前的盾牌一阵轻微颤动,忽地变作轻盈,她还未来得及反应,手劲未消,莫名其妙地就顺势举了起来。 举起盾牌的孙尚香有些发愣,呆呆的完全搞不清状况。而不远处的陈凡却先一步鼓起掌来,一边鼓掌还一边笑着称赞道:“孙夫人天生神力,卑职自愧不如!” 好吧,若是孙尚香还不明白,那就太愚蠢了。 只可惜,耿直的她并没有领情,将盾牌狠狠抛还给陈凡,随后一把抄起自己的重弩,冷哼道:“装神弄鬼的算什么本事,有胆就接本小姐一炮!” 虽然早就听刘备讲起过,他的这位小夫人性子直,脾气火爆,但陈凡没想到居然能耿直到这种程度。自己好心好意给她台阶下,她非但不领情,还要炮轰自己。 这算哪门子事? 不过,当下陈凡还是很聪明的,见孙尚香的重弩对着自己,他很淡定的没有架盾防御。 因为他很清楚,只要架起盾牌,孙尚香就一定会开炮,届时无论自己挡不挡得住,都将得罪这位孙夫人。 做臣子的,得罪谁也不能得罪夫人呀,万一枕边风吹呀吹的,自己往后在蜀地的日子,可就千难万难咯。 见陈凡就这么大大咧咧站着,孙尚香不由娇斥道:“怎么,你怕了!” 陈凡摆摆手,微笑道:“孙夫人误会了,卑职不是怕与您切磋,只是觉得当下不妥而已。毕竟主公进山剿匪,我们理应做好后援,若此时大动干戈,只会让主公分心。” 陈凡抬出了刘备做挡箭牌,以为孙尚香会顾全大局,就此收手。但他还是低估了孙尚香的大小姐脾气。 “他剿他的匪,与我何干!若不举盾,就别怪本小姐手下无情了!”孙尚香说着,将手中重弩一抬,看样子是不管陈凡防不防,她都要开炮了。 “我去,这娘们脾气也忒大的吧,难怪连刘备也受不了!” 陈凡头很痛,他现在终于明白什么叫“板砖破武术”了,在孙尚香面前,什么小聪明都没得用,就是莽,就是干! 既然如此,干就干! 小爷我……也是有尊严的! 陈凡不知道为何要借用刘禅的话,或许,他觉得刘禅就是被孙尚香带傻了吧, 但无论如何,他脾气也上来了,管她什么夫人不夫人的,当即将盾牌架在身前,大喝道:“来啊,开炮啊,谁怂谁是狗!” 他这一嗓子,倒是把孙尚香给唬住了。 孙尚香是谁呀? 那是吴王孙权的妹妹,吴地的公主,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就算嫁到蜀地,上至刘备,下至文武百官,也无不对她礼让三分。从小到大,别说是吼她、凶她了,就是嗓门大点的都闻所未闻! “你、你……你敢吼我!” 孙尚香气得娇躯直颤,眼中寒光一闪,举起重弩就要当场轰死这胆大包天的乱臣贼子。 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听不远处灌木丛一阵窸窣响动,忽地窜出一只浑身漆黑的猎豹,紧跟着又窜出一只吊睛白额的猛虎。 事发突然,孙尚香一愣,本能地调转身形,将重弩对上了那两只猛兽。陈凡同样一愣,呆呆地也寻声望了过去。 他们俩没想到,那两只猛兽也没想到,不约而同地扭头,两对兽目中充满了困惑。 两个人,两只兽,就这么互相看着对方,仿佛这一刻,就连空气中都充满了尴尬。 039. 张龙赵虎 很多时候,尴尬的气氛需要一个没心没肺的人来打破,而现在这个艰巨的任务,自然就落在小阿斗的肩上了。 “香香姐,大虫,居然有大虫诶!你不是一直想打一只大虫嘛,快,快轰它们!别让它们跑了!”刘禅第一个反应过来,拍着小手,别提多兴奋了。 孙尚香被他这一提醒,也顾不得陈凡了,忙将重弩对上两只猛兽,看似就要开炮。 两只猛兽眼见此景,似乎很有灵性,互递眼神后,竟一左一右地分头逃窜。 “咦?” 陈凡觉得有点不对劲,这一虎一豹非但为伍,面对危险时还能如此冷静地分头逃窜,这智商未免也太高了吧。 难道—— 突然,陈凡眼睛一亮,猛地举盾冲了出去,与此同时吩咐孙尚香:“我追豹,你追虎!切记,莫要伤其性命!” 说话间,人已在五十米开外。 孙尚香没想到,一直表现得懒洋洋的陈凡,居然如此迅捷,当下觉得自己仿佛见鬼了一样。 可她哪里知道,陈凡之所以如此快,都是用命磨炼出来的。想当初角斗场中,那些半兽人各个疯了似的横冲直撞,若是陈凡慢上半拍,恐怕小命早就交代了。 不过,孙尚香同样不可小觑,巾帼不让须眉的她片刻迟疑后,猛地身形一晃,竟好似瞬移般的出现在了陈凡身旁。 陈凡一错神,恍惚间感觉身旁的是阿轲,但看清楚容貌后,不禁哑然失笑:“原来这孙夫人,也是个超体呀。” 二人短暂并肩奔跑,又倏尔分道扬镳,各自追逐目标而去。 而那两兽也没想到,追自己的人居然这么快,先前本想着分头逃窜,定让对方措手不及,好借机遁入远处的一片密林。但以现在的情况,恐怕还未到目的地,就已然被截住了。 于是,那猛虎扭头看了一眼,见追来的是个少女,当即咆哮一声,调转身形,竟向孙尚香反扑了过去。 孙尚香非但没有丝毫惧怕,反倒冷笑起来:“孽畜,安敢在本小姐面前放肆!” 话音未落,举起重弩。 “轰——” 一声巨响,炮弹穿膛而出,如流星赶月,直击那猛虎头颅。 那猛虎先前孤注一掷,已然高高跃起,如今在半空中眼见炮弹飞来,近在咫尺,想要躲,根本无处借力。 它心灰意冷,目中满是绝望! 可就在这时,一个瘦小的身影闪到了它的近前,紧接着,就听一阵震耳欲聋的爆响,那身影背对着撞在了它的身上。 一人一虎,因巨大的冲击力而倒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猛虎只觉五内翻腾,四肢更是疲软无力,怎么也使不上劲。可先前挡在自己面前的瘦小身影却没事人一样,一骨碌爬了起来,将手里的盾牌往地上一插,叫嚣道:“丫的,你是聋子吗?我让你别伤他们性命,没听见?” “你瞎吗?没看见他向我扑来了?”少女同样将重弩往身旁一杵,叫嚣着回应。 “那你就非要开炮,不会躲嘛?” “我开炮怎么了?不想躲怎么了?为了只畜生,你居然敢吼我?!” “擦亮你的狗眼看看,他是人是兽?!” 身影忽地扭头,露出一张少年的脸庞,似笑非笑的。猛虎无奈叹息,虎躯一晃,化作一满脸络腮胡的中年男子。 “在下陈凡,字小强,不知兄台如何称呼呀?”少年自报家门,眼神无比阴冷玩味。 虽然少年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让人心里不由发寒,但毕竟救了自己一命,那络腮胡忙强撑着跪在少年面前,磕头道:“在下赵、赵虎,多谢小兄弟救命之恩。” 陈凡不是故意要露出这种眼神的,一来他虽救了络腮胡,但不知其何人,敌我难辨,自然小心戒备;二来他杀的半兽人实在太多,不知不觉骨子里便带着一股煞气。 不过,当下陈凡见络腮胡磕头谢恩,觉着他也不像什么凶恶之徒,忙伸手将其搀扶了起来:“举手之劳,好汉无需如此。” 就在这时,原先逃入树林的黑豹又跑了回来,见自己的伙伴已现形,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身形一晃,变成了一个面容清癯的山羊胡。 山羊胡虽现出真身,但并不敢靠近,远远的向陈凡抱了抱拳,说道:“在下张龙,先前多有冒犯,还望小兄弟见谅!” “张龙……” 陈凡喃喃自语,忽地一愣,又对上身前的络腮胡:“你叫赵虎?” “是……是啊。” 赵虎木讷地点点头,完全搞不清面前的少年怎么一下如此激动。 天啊,张龙赵虎,嘿嘿。 陈凡笑出了声,忙小声向赵虎问道:“诶,包大人是不是也在这?” “蛤?” 赵虎彻底懵了,觉得这少年怕不是傻子吧。 陈凡当然不是傻子,只不过知道了一些他们不知道的事。 而驻扎在山脚下的蜀军也不是傻子,见自家夫人与两只猛兽打了起来,他们哪还坐得住,第一时间就乌压压冲了过来。 可惜他们毕竟是凡夫俗子,速度较慢,直到现在才姗姗来迟,一部分护住了孙尚香,另一部分包围了张龙赵虎。 不过,猛兽大变活人,实在有些惊悚,即使他们中的一部分人知晓超智慧生命体的存在,也不敢轻易靠近。 至于陈凡,一见赵虎的反应,就已知晓他们还未跟随包拯,于是想了想,招手让张龙过来,继而换上一幅威严的表情,问道:“你二人为何会出现在此地,而且我看你们是从山上下来的,莫非同山里的流寇是一伙的?” 张龙赵虎何许人也,秉性如何,陈凡心知肚明。但当下这么多眼睛看着,于公于私,他都要摆摆官威。一来做做样子,二来问个清楚。 闻听此问,张龙赵虎互相看看对方,皆从对方脸上看出“尴尬”二字。 憋了半天,最终还是赵虎率先开口:“小兄……喔不,陈大人。此事说来话长,我们俩兄弟实在也是……也是倒了血霉了!” 040. 黑脸白脸 张龙、赵虎本是庞城县县衙的差役,但后来二人发现,县太爷勾结城中富户,贪污腐败,屡行不义之事。他们二人不愿为虎作伥,便愤然离开了庞城。 毕竟二人有些本事,因此务农是不可能务农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做生意又不会。所以二人一合计,干脆四海为家,替天行道,做一些劫富济贫的买卖。 三天前,二人来到十里坡,正巧遇见一伙山贼在打劫富商车队。 其实吧,算来也是同行,二人开始也没在意。 但所谓盗亦有道,那伙山贼劫了财,还要劫人本家小姐的色。这张龙赵虎能忍?当时就出手,将那伙山贼全打跑了。 后来进入山中,发现那伙山贼还挺专业,山寨营地一应俱全,颇具规模的样子。 一来张龙、赵虎觉得这伙山贼不讲究,是一群只顾利益的奸邪小人;二来他们也漂泊大半年了,觉得身心都有些疲倦。 于是二人一合计,干脆来个雀占鸠巢,往后自立为王,也能过些逍遥自在的生活。 以他们俩的本事,岂是那群小山贼能比的,三下五除二,轻轻松松,二人就将山贼连锅端,都送去见阎王了。 可寨子还没打扫干净,美好的生活也还未开始,今早一睁眼,他们就发现乌压压一大群士兵正向山寨扑来。 这下张龙赵虎傻眼了,觉着会不会是官匪勾结,自己灭了山贼,官家闻讯来报仇了? 二人虽血气方刚,自认本事不小,但终究敌不过近千全副武装的士兵,何况领头两员虎将,光看面相就不容小觑。 打不过,那咋办? 当然是跑啊! 于是二人运用异能,化作一虎一豹,悄无声息地遁下山,准备逃之夭夭。 一开始很成功,他们确实瞒过了兵丁的耳目,甚至连关羽和张飞也没注意。 可万没想到,刚一下山,二人就遇见了手执重弩的孙尚香和驾着盾牌的陈凡。 陈凡倒也罢了,孙尚香自幼酷爱狩猎,嫁到蜀地后,更是无人管束,嗨得不行。短短几年,方圆数百里内,但凡能吼两声的,都让她打了个干干净净。 如今,久违的见到俩大型猫科动物,孙尚香那能放过? 赵虎哭丧着脸说完他俩兄弟的遭遇,陈凡差点儿没憋住笑出声来。 倒霉,确实倒血霉了。 不过,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知道二人与那群贼人无关后,陈凡倒也放下心来。 他先是看了看张龙、赵虎,随后又扭头瞧了眼一脸铁青的孙尚香,继而淡淡开口道:“二位好汉,虽然你们将前因后果都说了,但毕竟是你们的片面之词。小弟我做不了主。所以,只能先委屈二位,待主公回来后,再另行定夺。” “来人啊,先捆上吧!” 说着,陈凡随手一挥,身后立刻拥上数名士兵,用粗长的麻绳将张龙、赵虎捆成了粽子。 而张龙、赵虎自知难逃,加上陈凡始终挺客气,所以他们也没反抗,乖乖束手就擒。 待二人被押入营帐后,陈凡拍了拍手上的沙土,把盾牌往身后一背,便走到孙尚香面前。他先是深施一礼,继而笑嘻嘻:“卑职办事不力,让孙夫人受惊了。” 孙尚香那个气啊,先前没人的时候,居然敢和自己对骂,如今数百双眼睛看着,这小子又恭敬谦卑起来。 “行,你小子有种,我们走着瞧!” 孙尚香心中暗恨,但毕竟身为一国夫人,大庭广众之下,就算端不住,装也要装一下的。 “通通闪开!” 一声娇斥,喝退众人,孙尚香无视陈凡,同样将重弩往身后一背,扭头便走。 陈凡从未想过飞黄腾达,如今跟随刘备,只求两餐一宿,能糊口就好,因此他并不想惹事生非,但孙尚香的大小姐脾气实在让他莫名火大。 “惹了就惹了呗,还能怎样?大不了此地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陈凡切了一声,也不再管孙尚香,拉来身旁一个呆头呆脑的士兵,问道:“刚才那二人的话,你都听到了?” “小的,听、听到了。”那士兵不知何故,有些紧张。 “听到就好。” 陈凡拍了拍那士兵的肩膀,吩咐道:“你即刻进山,将此事禀报给主公听。切记,要一字不落!明白了吗?” 见陈凡一脸严肃,那士兵哪敢不从,忙抱拳领命,一溜烟跑没影了。 半个时辰后。 在营地前来回踱步的陈凡,忽听得一声骏马嘶鸣,他抬头张望,果然见刘备独自一人骑着的卢自山上飞奔而下,速度之快,好似有什么十万火急的军情。 “刘备啊刘备,你还真和历史上描述的一般无二。” 陈凡心中好笑,脸上却波澜不惊。见刘备来至近前,他忙迎了上去。 “小强,此事当真?” 刘备翻身下马,一把握住了陈凡的双手。 “若山中情况属实,想必正如二人所言了。”陈凡郑重回答。 “属实,当然属实,那伙贼人尽数被屠,一个漏网之鱼也没有。” 刘备哈哈大笑,一边拉着陈凡往营中走,一边问道:“诶,小强,那二位义士现在何处?” “卑职把他们捆了,现押在主公帐中,就等您回来发落呢。” “什么!捆了?” 刘备一愣,当即放开了陈凡。 “小强啊小强,你怎如何糊涂,怎么能……唉,你呀你,该让我说你什么好!” 说完,撇下陈凡,心急火燎地就独自往营帐冲。 刘备看起来生气了,责怪陈凡不该把剿灭山贼的义士给五花大绑。 可陈凡心里很清楚,刘备的生气只是浮于表面,皮囊之下却早已乐开了花。 唱惯了白脸的人,最怕就是没人唱黑脸,陈凡很了解刘备,所以这个舞台必须提前为他搭好。 现在,当陈凡倚在营帐外,偷瞄着刘备亲手为张龙赵虎解绑,又一通潸然泪下加嘘寒问暖的,他心里很高兴。 高兴之余,他没有选择进去打扰,而是悄悄离开了。 做臣子的,切莫功高盖主。 露脸的事你来,黑锅我背。 陈凡虽然没能将21世纪的自然科学带到这个世界来,但历史那些血淋淋的教训,他却始终铭记于心。 或许,这是陈凡当下除了挨打外,唯一能玩转的“武器”,但若只能做到这些,终究还远远不够…… 041. 机关小鸟 陈凡回到自己营帐,发现刘禅居然在等他。 此时小家伙背对着帐门蹲在地上,正全神贯注的研究着陈凡的盾牌呢。 陈凡很纳闷,心想:这小子在干嘛呢?难道为了替孙尚香出头,故意使坏,想在自己盾牌上动手脚? 但反过来想,盾牌又不是重弩,能动啥手脚呢。 他百思不得其解,又不敢大声呵斥,生怕得罪这小少爷,于是干咳了两声。 刘禅闻听咳嗽声,一扭小脑袋,发现是陈凡,立时笑盈盈朝陈凡招手:“陈将军,你快来,快过来!” “陈……将军?” 陈凡一眯眼,感觉更诡异了。 刘禅之前可都是“小子、小子”的叫自己的,怎么突然如此尊敬? 事出反常必有妖,还是小心为妙。 陈凡没有挪步,先是扫了眼帐中情况,发现没有藏匿什么刀斧手或陷阱,这才放心将目光落回刘禅那人畜无害的小脸上,试探着问道:“少主,你这是……” “快过来呀,扭扭捏捏干嘛!” 刘禅似乎很急,一下子小跑了过来,抓住陈凡的袖子,就将他拉到盾牌旁。 “陈将军,你这盾牌上到底装了什么机关呀?”刘禅指着陈凡的盾牌问道。 “蛤?”莫名其妙的被问及这个,陈凡哪懂呀。 “少装蒜!” 刘禅一掐小腰,“你别以为我看不出来,先前若不是你弄了手脚,香香姐明显是举不起来的。” 哟嚯,看上去也不傻呀!陈凡心想。 不过他自己都弄不明白,又怎能解释给刘禅听呢。 想了半天,陈凡觉得反正挺玄乎,与其胡编乱造一通,还不如实话实说。 他蹲下身子,很温柔地摸了摸盾面,说道:“少主啊,老实说,这面盾牌并没有什么机关,只不过很通灵。你若是敬重它,对它好,它自然会保护你;可你若是轻视它,说它是什么破盾牌,那它压根儿就不会理你。” “真的?” 刘禅大眼睛里充满好奇,同样蹲下身子,难以置信地看着身前的盾牌。 “那当然,为了讨好它,我甚至认他做爹呢!够敬重了吧!”陈凡也没觉得丢人,老实得很。 “可我已经有阿爹了,这样不好吧?”刘禅看向陈凡,眨了眨眼睛,小脸上满是纠结。 陈凡差点没晕过去,心想:这倒霉孩子,还真是傻的。 清了清嗓子,陈凡说道:“我是说要敬重他,又不是也让你认爹呀。” “这样啊……嘿嘿。” 刘禅这才明白过来,对着身前的盾牌说道:“盾牌呀盾牌,你是这世上最厉害的盾牌,没有比你更厉害的了,能不能……能不能也让我举一下,就一下!” 他刚说完,就见盾牌表面闪过一道淡淡的银光,虽微弱,却也足够耀眼。 异象突生,刘禅很兴奋,忙伸出小手去举。 果然,盾牌变得轻盈无比,小阿斗一下就举了起来,还学着盾兵的样子,挥舞了几下。 “哈哈,好厉害,盾爹真厉害!”刘禅开心极了。 “我去,还真认爹呀!” 一旁的陈凡直翻白眼,不过心里也挺高兴,觉得能哄刘禅开心,那得罪孙尚香也算不了什么。 毕竟老婆是别人的,儿子才是自己的,刘备就算再妻管严,最后还不是要乖乖把蜀地交给这傻儿子。 “可是,我还是觉得,这也算是一种机关术。噢,不对,应该是魔道和机关术相融合的一种产物。”刘禅放下盾牌后,一本正经的看着陈凡说道。 “魔道?机关术?”陈凡闻所未闻,感觉像在听天书。 “嗯。” 刘禅郑重地点了下头,随后从怀中掏出一只木头做的小鸟,放在了手掌上。 “你看!” 刘禅将小木鸟捧到陈凡面前,陈凡低头一看,发现雕刻的栩栩如生的,挺精致。 但,也没什么特别呀。陈凡心想。 忽然间,小木鸟的内部好像浮现出了淡淡的幽绿色的光芒,紧接着,那小木鸟仿佛被激活了似的,竟扑腾着翅膀飞了起来。 虽然没飞多高,就像是体力不支,又落回到刘禅小手上,但已然很惊奇了。 “我去,好厉害!” 陈凡发自内心的赞叹,眼睛更是眨也不眨地盯着刘禅手里的小木鸟。 “真的……很厉害吗?”见陈凡如此反应,刘禅反倒有些不敢相信。 “当然是真的,感觉比那些航模厉害多了!” 这次,陈凡倒不是为了哄刘禅开心,而是真心觉得很奇妙。 虽然来到这个世界,什么半兽人、魔法师,他都见怪不怪了,但凭空能让一小木鸟发光,更能飞起来,无论如何都挺玄乎的。 “这是我做的!”刘禅洋洋自得,尽管听不懂陈凡的话,但难得有人夸他,他又岂会不开心。 “能给我看看吗?”陈凡真挺好奇。 “当然。”刘禅大方地将小木鸟递给陈凡。 陈凡小心翼翼地接过,生怕给弄坏了。左看看、右看看,上看看、下看看,又凑近眼前,想看看内部的光源是什么。 “这里面是电动小马达吗?”陈凡不解地问。 “嗯?”刘禅一歪脑袋,没听懂。 “我是说,这小鸟里一闪一闪的发光体是个啥?”陈凡扣了扣小木鸟的腹部,似乎是想掰开来看看。 “那个呀,是‘森林晶石’。” “魔晶?” “对呀。” “呃……” 陈凡玩味地看了眼手中的小木鸟,又看了看刘禅。 “少主你……也是超体?” 在他看来,能操控魔力晶石的,自然就只有超体了。 可没想到,这个问题顿时让刘禅黯然起来。就见他摇了摇小脑袋,很无奈地说道:“阿爹有异能,二叔、三叔也有异能,就连香香姐也是,可阿斗却没有。” “那这枚魔晶……”陈凡有些琢磨不透。 “这是魔道技,阿斗学了一些,所以结合机关术做了这只小鸟。但阿爹和香香姐都不喜欢,觉得阿斗不务正业。”刘禅低下了头,感觉很委屈。 “哦,原来是这样。” 陈凡想了想,随即释然一笑,摸着刘禅的小脑袋说道:“什么不务正业,我觉得挺好啊。” “真的?”刘禅忽地抬起头,明亮的大眼睛里满是期盼。 “当然。”陈凡将手里的小木鸟递还给刘禅,“谁说帝位非得靠权术才能一统天下,那太out了。依我看,科技才是硬实力。就拿这小木鸟来说。阿斗,你是通过魔道技和机关术相结合,做的这小木鸟吧?” 042. 军营夜宴 “嗯嗯嗯。”刘禅猛点小脑袋。 “那就对了。” 陈凡先拉着刘禅坐下,随后一本正经道:“阿斗啊,你不过学了些皮毛,就能做出一只能飞的小木鸟,已经很厉害了。那你有没有想过,假以时日,若你掌握了更多关于魔道技和机关术的知识,是不是就可以造更多,或更大的木鸟呢?” “可……可那有什么用呢?阿爹还是会说我不务正业的呀。”刘禅瘪了瘪嘴,感觉很无奈。 “诶,若单单只是木鸟,那不过是玩具,当然不务正业啦。”陈凡说着微微一笑,“可阿斗你有没有想过,若是你的木鸟上能坐人,再装上几门火炮和重弩,组成一支空中部队,是不是就能横扫千军了呢!” “咦,好像还真是诶!” 刘禅大眼睛忽地一亮,但随即又面露难色。“可……可这也太难了吧,阿斗做不到。” “现在做不到,不代表以后也做不到啊。” 陈凡厉色起来,“因此,阿斗你一定要坚持自己的梦想,喜欢魔道技和机关术,就要勇往直前。不是超体怎么了?在我家乡就有这么一号人物,叫‘钢铁侠’,他虽然不是超体,但将机关术研究到了极致,并给自己设计了一套战无不胜的机甲。结果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 刘禅忙追问,感觉已经被陈凡深深打动了。 “结果他穿着那套机甲,可谓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就连绿巨人浩克,呃……简单来说就是和你二叔、三叔一样厉害的超体,都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怎样,厉害吧?!” “真的嘛?” “当然,骗你是小狗!”陈凡拍着胸脯。 刘禅不说话了,凝视着手上的机关小鸟,似乎在思索。 半晌,他猛地抬起头,稚嫩的小脸上充满了坚毅和决绝。 “少爷我……也是有尊严的!不是超体又如何?我要造大木鸟,要造机甲,我要打败所有人!成为像钢铁侠一样厉害的存在!” “这就对了!” 陈凡同样热血沸腾,欣慰地摸了摸刘禅的小脑袋。 “阿斗,做自己,千万别在意旁人的目光!我看好你哟!” “嗯!” 刘禅重重地点了下头,忽地站起身,抱起陈凡的盾牌就往外走。 什么情况? 陈凡一愣,忙叫住刘禅:“阿斗你干嘛呀?” “我去造机甲呀。”刘禅回过头,很奇怪地看着陈凡。 “那你拿我的盾爹干嘛?” “我要把盾爹装在我的机甲上!” “我靠,这你也想得出!赶紧还回来!” 陈凡差点吐出口血来。 “我不!” 刘禅死死抱着盾牌不放,看上去是要耍无赖了。 “拜托,钢铁侠的机甲都是自己发明创造的,用的是原材料,你拿别人东西拼拼凑凑,这说出去多丢人呀!”陈凡知道不能用强,唯有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真的?” “废话!用脚拇指想想都不可能啊!” “那行,还给你!” 刘禅一说就信,果然天真又可爱。忙跑了回来,将盾牌还给陈凡后,就又蹬蹬蹬跑了出去。 陈凡大松了口气,感觉真是自讨苦吃,没事喂什么鸡汤,做什么人生导师呀,差点儿把盾牌都丢了。 不过,瞅了眼身旁的失而复得的盾牌,陈凡满含深意道:“盾爹,你倒是挺沉得住气吼,那小子要把你装机甲上你都愿意,那下次再遇见个什么少主啊、女皇什么的,你是不是直接就给我倒戈了呀?” 盾牌没理他,连闪光都懒得闪。 “行行行,你们都是爷,就我一孙子。” 陈凡很无奈,身子向后一靠,躺倒在地上,什么也不愿再想,什么也不愿再说,缓缓闭上了眼睛。 也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的,陈凡总觉得好像有人在叫他。猛地睁开眼睛,弹了起来。果然,账外传来一侍官雌雄难辨的声音: “陈大人,主公有请。” “知道了。”陈凡应了一声。 整了整衣冠,抹去嘴角的哈喇子,陈凡便随侍官来到刘备营帐。 刘备见陈凡来了,立刻哈哈笑道:“小强,就等你了!快入坐吧!” 陈凡一扫帐中情形,发现刘备正大摆筵席请客呢。 席位以品字形布局,刘备位居当间的主席,左手边是同样笑盈盈的小阿斗,右手边是一脸寒霜的孙尚香。 次席是关张二将,在其对面的是张龙、赵虎,陈凡的食案排在了最后,紧挨着张飞。 一共就这么几个人,陈凡地位最低,加上又不是客,排最后也很正常。 他先是向众人一一行礼,又说了几句客套话后,就坐到自己的席位上。 可屁股还没沾地,就见一旁张飞的大脑袋凑了过来,小声问道:“小子诶,听说你挡下了孙夫人一炮,当真?” 张飞的嗓门那是出了名的大,完全不能用正常人的标准去衡量,虽然他自认为压低了声音,但其实就连账外巡夜的兵丁都听得一清二楚。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陈凡唯有尴尬笑笑,与此同时用余光偷瞥孙尚香。端的,孙尚香本就寒霜遮面,这下更白里透青,青中泛紫,都快成变色龙了。 “可以啊,连我和二哥都未必敢迎接,你小子还真有点本事。”张飞就好像发现新大陆似的,伸出蒲扇般的大手,拍了拍陈凡的肩膀。 陈凡只觉肩膀上一沉。 乖乖,这是多大的力呀! 若非陈凡自认还挺能挨打,就这下,非吐血不可。 其实陈凡和关张二将只是早上出发前照过一面,算来更本不熟。不过陈凡挡下孙尚香一炮,似乎让张飞对其刮目相看了。 陈凡觉得,能得到关张二将的青睐,固然挺不错。但变本加厉的得罪孙尚香,也同样挺无奈。 陈凡已然哭笑不得,刘备还不忘火上浇油。 “喔,竟有此事?小强,那你可要细细说说!”刘备借着酒劲,询问细节,明摆着公报私仇,想要寒碜孙尚香。 陈凡想死的心都有了,但主公兴致正酣,自己又岂敢扫兴,只能硬着头皮,避重就轻,委婉的将事情说了一遍。 这顿饭吃得,那叫一个尴尬。而另一边的孙尚香,也好不到哪里去,觉得这是她人生中,最窝火的一顿饭。 她恨不得摆在面前的不是烧鸡烧鹅,而是炭烤陈凡! 043. 锦绣香囊 次日清晨,刘备便为庞统举行了庄重的葬礼,场面搞得很大,但也大不过刘备那撕心裂肺的哭声。 陈凡倒不是怀疑刘备对庞统的感情,只是昨夜还乐呵呵的宴请张龙赵虎,转天就能哭得如此悲恸,实在有点太奥斯卡了。 不过,陈凡发现这个时代的人都挺单纯的,见刘备哭得死去活来,几度晕厥又几度转醒,倒也各个感同身受的流下了眼泪。 特别是张飞,那大嗓门吼起来,简直震天动地,像是在和刘备角逐最佳男主角一样。 就这么哭了一整天,直到夕阳西下,刘备这才依依不舍的辞别庞统,班师回朝。 陈凡自然是回馆舍了,只不过并非他一人,还有张龙赵虎。 刘备的传销功夫从未失过手,张龙赵虎也不例外,但二人虽归顺刘备,却不愿入朝为官,只是答应刘备,若有什么用得着他们兄弟俩的,尽管吩咐便是。 诚然,二人没有真签下卖身契,但一应俸禄和优待政策,都是按照正规臣子的来。对于这一点,哪怕陈凡也觉得刘备挺仗义的。 回到馆舍,已是月上中天,可三人刚踏入庭院,裴思月便立刻执着灯笼迎了出来。 “公子你回来啦。”裴思月笑盈盈的,她本就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举手投足间,自有一种别样的优雅。 “嗯。” 陈凡微笑点头,随后转向张龙赵虎。 “思月,向你介绍一下,这位是赵虎兄,这位是张龙兄,是我新认识的朋友。” “见过二位大人。”裴思月屈膝一礼,很是恭敬。 “诶,弟妹说笑了,我二人乃乡野村夫,大人的头衔可不敢当呀!”赵虎忙摆手,张龙也直点头。 “啊……” 八字还没一撇呢,就莫名其妙被当成了陈凡的媳妇,裴思月小脸腾地一下就红了,害羞地低下了头。 陈凡也挺害臊,忙干咳两声,解释道:“二位哥哥误会了,思月她……她是我远房表妹,此次特意从幽州来看望我的,不日便将回去了。” 他这话刚一说完,不知为何,裴思月脸上闪过一抹黯然,转瞬即逝。 陈凡没有觉察到,张龙赵虎就更不会注意了。 搞这么大个乌龙,张虎挺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后脑勺,歉意道:“原来是小妹呀,倒是我误会了,思月你可千万别介意呀。” “哪里。” 裴思月抬起头,依旧笑盈盈的。“我和哥哥自幼形影不离,常常被人误会成一对,思月都习惯了。” 说完,一把搂住陈凡的手臂,调皮道:“怎么样,我们是不是很有夫妻相?” “那是,非但有夫妻相,兄妹二人长得还挺像,都如此俊俏。”张龙嘴甜,半开玩笑,半夸道。 陈凡尴尬极了,不知该说什么,只能呵呵傻笑。 “哥,赵兄,张兄,你们一定饿了吧?思月准备了些小菜,不如大家尝尝思月的手艺可好?”裴思月提议道。 说实在的,陈凡他们仨是真饿了,刘备折腾了一天,玩苦肉计,自己不吃饭,他们当臣子的哪敢吃呀。 “喔?小妹亲自下厨,那真要尝一下!”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张龙赵虎正愁没饭吃,哪还会拒绝。 “哥,你呢?”见陈凡没表态,裴思月转过脸,期盼地看着陈凡。 毕竟从打听到陈凡今晚要回来,她可是忙活一天了,精心烹制,就等着陈凡品尝。 “当然。” 陈凡点点头,不悲不喜。 裴思月有些小失望,但脸上没表现出来,笑呵呵地将三人迎入自己住的小楼。 都是些家常小菜,但每一样都足见功夫,可谓色香味俱全,再加上裴思月这位秀色可餐的大美人陪着,这顿饭吃的,张龙赵虎都快哭了。 酒足饭饱后,张龙赵虎先告辞离去,准备洗洗睡了。 毕竟这些天他们也是够累的,又是杀贼,又是跑路,还陪着哭了一天,铁打的汉子也禁不住折腾呀。 陈凡倒是还好,经历过蝙蝠岛那炼狱般的生活后,这些都不算什么。 眼见裴思月站起身准备收拾碗筷,陈凡忽地叫住了她:“思月,等等再收拾,我有话和你说。” “好。” 一个好字,尽显温柔乖巧,酥酥软软的,听得陈凡心都要化了。 “呃……思月,是这样的。近来庞大人遇害,你应该也听说了。”陈凡犹犹豫豫的说道。 “嗯,怎么了?”裴思月歪着脑袋,有些不解。 “所以,主公现在心情不太好,送你回幽州的事,恐怕要暂缓几日了。但你千万别心急,我会尽快为你安排的!”陈凡说道。 “不,思月不心急!” 裴思月忙摆手,“思月觉得,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 “挺好的”三个字她说得很轻,恐怕连自己也听不见。 “那就好。” 陈凡放下心来,继而从怀中掏出一物,递给裴思月道。 “喏,回来的路上我偷偷买的,送给你。” “嗯?” 裴思月很意外,接过一看,发现是一只锦绣的小香囊。凑近鼻子嗅了嗅,有股淡淡的花香,还混合着一些药香。 拿在手里,裴思月不知为何,竟黯然地垂下了头。 “怎么,不喜欢?”陈凡吓了一跳。 他本想着答应了裴思月要送她回幽州,可谁料想都城徒遭变故,搁置了好多天,怕裴思月担心,所以就买个小玩意,准备哄哄她。 他当时买的时候就觉着不靠谱,那香铺老板娘把这香囊吹上天了,说是有各种乱七八糟的功效,搞得陈凡头都大了。最后抹不开面子,这才买下的。 如今见裴思月的表情,看上去像是不喜欢,这他能不慌? “不,思月很喜欢,喜欢极了。”裴思月悠悠抬起头,泪中带笑。“公子,自从阿爹蒙难后,就没人对思月这么好了。思月真不知……不知该如何报答你。” 陈凡大松一口气,当即打消了要去砍那香铺老板娘的念头。 “思月啊,不瞒你说,在牢里的时候,你阿爹和他的朋友很照顾我,也教会了我很多东西,所以若说报答的话,应该是我报答你才对。” 陈凡说着,嘿嘿一笑。“不过报答不报答的,那太见外了,你既然叫我一声哥,我自然应该照顾好你这小妹妹啦,对吧?” “嗯!” 裴思月重重地点了一下头,抹去眼角泪水,又换上灿烂的笑容。 “行啦,哥我要早点歇息了,明日还要去校场找关二爷呢。” 陈凡说着站起身,忽又想起什么,俯身凑近裴思月,坏笑道:“哥现在去泡澡,妹妹你可别又偷偷溜进来呀!” “讨厌!” 裴思月俏脸一红,娇羞地就要用手上的香囊砸陈凡,陈凡装作很怕的样子,一溜烟跑没影了。 044. 夜读春秋 是夜,陈凡倒头便睡,呼哈呼哈的,像头死猪一样。而另一栋小楼里,裴思月却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 她时而偷笑不已,时而又黯然神伤,手里紧紧攥着陈凡送给她的香囊,感觉就像中邪了似的。 折腾了大半宿,直到拂晓天明,裴思月这才小眯了一会,可没过多久,她就强撑着爬起床,稍稍洗漱后,便离开了小楼。 “哥,哥起床啦。” 陈凡睡得正香,梦里还在啃大猪肘子,可刚啃几口,就觉得地动山摇的,似乎还有天外来音。 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大猪肘子飞了,取而代之是裴思月温暖的笑容。 “嗯?几点了?”陈凡揉揉眼睛,刚醒的他还有点懵。 “快卯时一刻了。”裴思月柔声回答。 “卯时……” 陈凡没反应过来,看了眼窗外的天色,竟一下子从床上弹了起来。 “我去,快六点了!完了完了,迟到了!” 心急火燎地爬下床,好在裴思月已经为他准备好了一切。洗了把脸,漱了漱口,陈凡提起盾牌就往外冲。 经过厅堂,陈凡发现桌上摆了许多美味,有烧饼,米粥,酱菜,还有一些蜀地特有的早点,五花八门,十足诱人。 可早点再诱人,遇上时间仓促,也只能忍痛割爱了。 陈凡一个劲儿往外冲,裴思月又怎会不知他赶时间,忙掏出自己的绣帕,包了一个烧饼,紧走几步追上陈凡。 “路上吃,别饿着!”裴思月把烧饼强塞给陈凡。 “嗯,知道了。”陈凡看也没看,一把抓过,就风风火火地跑了出去。 站在门口,看着陈凡渐行渐远的背影,裴思月无奈的叹了口气,可转念一想,又不禁捂嘴偷乐起来。 校场位于都城东郊,陈凡一路骑马狂奔,就连他自己也没发现,马术竟已如此熟练。或许这就叫作,你不把它当回事,反倒能发挥出超水平。 但无论如何,当陈凡来到校场,士兵们早已操练多时了。 一位二十来岁的年轻武官见陈凡来了,忙喝令士兵原地休整,自个儿则笑盈盈地迎了上去。 “卑职廖化,拜见陈将军!”武官来到近前,先是自报家门,随后恭敬地深施一礼。 “蜀中无大将,廖化作先锋。原来这家伙就是廖化呀。虽然历史上说他不是很厉害,但运气够好,活得也够长!可以说是见证了整个蜀国的兴衰。”陈凡心里暗想。 但当下他已迟到,因此也不敢太摆架子,同样深施一礼,笑道:“原来是廖将军,久仰,不知二爷他……” 陈凡最担心的还是关羽。虽然昨日关羽约他来校场,没说是什么事情,但军令如山,关羽又正直无私,这万一要是拿自个儿迟到的事做文章,可免不了要受皮肉之苦。 不过陈凡还没问完,廖化似乎读懂了他的心思,抢先开口道:“二爷他刚起,想必应该还在用早膳吧。” “喔?!” 陈凡很意外,看了看早已升起的大太阳,心想:关羽乃武圣,是追求武学极致之人,那毕定会早起晨练,怎么着也不至于像自己一样贪睡懒觉吧? 廖化见陈凡一脸困惑,忙微笑解释:“二爷他昨日回营后,便秉烛夜读,直到鸡鸣时才歇息的,因此……” 身为下属,最后那句话他是万万不好直说的。 不过陈凡已然明白,原来,关羽夜读春秋这事儿,竟然在这个世界也出现了,倒是和历史挺相似的。 “原来如此,那就有劳廖将军带下路吧。”陈凡当即放下心来,又向廖化抱了抱拳。 廖化自然也很恭敬。 虽然昨日他留守校场,没有跟刘备去哭丧。但陈凡大显神威,让脾气火爆的孙夫人吃瘪之事,早已在三军中传开。 加上传言这种事情,本就越传越离谱,所以廖化虽很意外陈凡如此年轻,但也绝不敢小觑这位新来的小将军。 一路上,廖化都客客气气的,把姿态放得很低。这就让那些操练的士兵更摸不着头脑了。有些个没见过陈凡的,开始交头接耳的询问陈凡来头;而有些知道,甚至亲眼目睹过陈凡大显神威的,立刻优越感爆棚,添油加醋的讲述起陈凡的英勇事迹。 一个个都是说书的天才,当兵可惜了的! 陈凡倒是没在意那些乱七八糟的目光,心中一直在琢磨关羽找他到底何事? 来到关羽帐中,这位虎将已用完早膳,正站在一张大书案后,一手拿着粗壮的毛笔,一手捋着三尺长髯,正闭目运气呢。 陈凡不敢怠慢,忙深施一礼,恭敬道:“末将陈凡,拜见关二爷。” 先前关羽似乎挺专注,竟没有发现陈凡到来,闻听此言,他这才幽幽睁开凤目,见是陈凡,忙放下手中的毛笔,微笑道:“小强你来了,无需多礼。” 关羽很客气,陈凡却不敢当福气,又施一礼,告罪道:“末将来迟,还望二爷恕罪。” “无妨,小强你来的正好,快过来看看我这几个字写得如何?”关羽笑呵呵的,招手让陈凡过去。 陈凡自然不会不从,忙紧走几步。 来到近前,陈凡俯身一看,书案上果然有一幅字,墨迹未干,显然刚刚书写。 似乎是四个字,龙飞凤舞、苍劲有力,但具体写得什么,陈凡看不懂。 毕竟这个时代的文字多种多样,陈凡来到这以后,能勉强学会隶书就很了不得了,若是遇上什么篆书,或者更古老的文字,他真就一头雾水。 可关羽既然问了,自己又不能不说。 于是陈凡装出一副思考的模样,想了想后,正色道:“二爷,恕末将直言,这四个字可谓入木三分!” “何谓入木三分?”关羽凤目中闪出一丝疑惑。 那当然,入木三分形容的是晋代王羲之的书法造诣,关羽是三国时期的名将,二人相差好几代呢,知道就有鬼了。 陈凡摸了摸下巴,装得一本正经的,说道:“所谓入木三分,就是说,二爷笔力之强劲,早已穿透这宣帛,渗入这张书案中啦!” 045. 少年马超 马屁,谁不爱听? 关键要拍得巧,拍得妙,拍得呱呱叫! 陈凡这马屁就拍得很对胃。 果然,关羽一听这话,顿时哈哈大笑起来:“小强啊,没想到你年纪轻轻,非但武技不凡,对书道也颇有见地嘛。” “略知一二罢了,又岂敢在二爷面前献丑。” 陈凡忙放低姿态,非是他谦逊,而是他怕关羽真让他也写几个字,那就着实露陷了。 就在这时,帐外传来一震天大笑:“哈哈,二哥,是小强来了吗?” 如此大嗓门,除了张飞还能是谁?! 余音未消,张飞便大踏步地走了进来,身旁还跟着一面若冠玉的美少年。 张飞那模样,化成灰陈凡都认识,可那美少年,陈凡还真就第一次见。 不过,其面容虽俏,像个小姑娘似的,但举手投足间,却暗露一股英武之气,加上与张飞并肩而来,身份绝对不低。 “小强见过三爷。”陈凡不敢怠慢,忙俯身行礼。 “诶,都是自家弟兄,不必拘束!” 张飞很亲切,拉过身边那美少年,笑道:“小强,给你介绍下,这小子是马超,马孟起。你别看他和你一般大,那可是西凉军的少帅,枪法卓绝,一身马背上的功夫甚至不比俺和二哥差呀!” 我的天啊! 陈凡心中暗暗吃惊。 马超武力如何,自不必多说。可传言“锦马超、锦马超”的,还真就帅得一匹。加上他年少成名,又是将门之后。 所谓“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遇见个年岁相仿的少年英雄,陈凡顿时觉得压力山大! “原来是孟起兄,久仰大名!”陈凡向马超抱了抱拳。心里压力虽大,但表面功夫还是要做足的,总不能让自己太掉价了。 马超毕竟西凉人,性情豪爽,况且与陈凡又年岁相仿,互相寒暄几句后,便也兄弟相称了。 关羽见二人如此聊得来,心里甚是欣慰,当下也不去打扰他们,转而将张飞拉到身旁,问道:“三弟,瞧瞧为兄这几个字写得如何?” 张飞大字不识,问他,他哪晓得。不过其低头一看,顿时也惊诧万分:“二哥,这……这是你写的?!” 关羽捋了捋三尺长髯,笑而不语。 “天啊,二哥你什么时候练的,俺怎么一点儿也不知道。”张飞似有怨言。 也难怪,本来俩兄弟都是重武轻文,可突然间一个能文能武了,另一个心里总会有点小不舒服的。 见张飞如此,关羽也没有得意,反而感慨道:“三弟啊,今时不同往日,如今盛世太平,我们这些武夫若再不读书习字,就真完全没用武之地咯!” “诶,二哥你有恒心,俺老张可受不了。上马杀敌可以,一拿起书来俺就头痛,还是算了吧!”张飞害怕地摇了摇头。 马超先前虽在和陈凡说笑,但也听到了关张二人的谈话,于是好奇地侧过头看了一眼。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整个人顿时一哆嗦。 关羽注意到了,忙招呼马超过来,问道:“小马,为兄这字可还入得了眼?” “这……” 马超很尴尬,非常的尴尬。 他毕竟是将门之后,非但武艺超群,更是博览群书,写得一手好字。陈凡、张飞一窍不通,他又岂会看不出来。 关羽这字,好坏先放一旁,他就连写得是个啥都没整明白。 这能不尴尬吗? 况且马超为人比较耿直的,又不像陈凡那么会吹牛。当下进退两难,头上汗都憋出来了。 “小马,但说无妨!” 关羽倒也不是那种刚愎自负之人,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很能听取别人意见。 “呃……让小弟仔细看看。”马超俯下身,脸几乎都快贴到纸上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半猜半蒙,他终于瞧出那是“忠肝义胆”四个字。当下稍稍松了口气,继而直起身子。 “二哥,若说炉火纯青,那显然还略有不足。不过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这‘忠肝义胆’四个字已然……已然不错了!呵呵。”马超很委婉地说道。 “当真?!”关羽眼睛一亮。 那是,马超也算半个行家,他都说不错,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 “呃……差不多,吧?”马超擦擦额头上的汗,感觉自己快崩溃了。 “哈哈……” 关羽哈哈大笑,“待为兄落个款,便找人裱起来,高挂在帐中!” “二哥,且慢!” 一听关羽说要装裱,还要高挂,那还了得,马超吓了一大跳。 “怎么了?”关羽有些奇怪,困惑地看着马超。 “呃……” 马超左右顾盼,忽然发现同样一头雾水的陈凡,忙一把将其拉到身旁,笑盈盈道:“二哥,小强初来乍到的,我们也没准备什么礼物,不如就将您这幅墨宝赠予他吧!” 马超是这么想的,如果陈凡不懂,那正好糊弄过去;万一要是懂,那也能明白自己的意图。反正只要关羽不高挂出来丢人现眼,那怎么都行。 陈凡哪晓得马超的小心思,当下还一幅受宠若惊的表情,期盼的小眼神眨呀眨地看着关羽。 “行!” 关羽倒也豪爽,二话不说就落下款名,随后将字卷起塞入书筒后,便递给陈凡。 陈凡郑重地双手接过,心里那个美啊,暗忖道:若万一哪天又穿越回现代,这幅字可就是价值连城的国宝啦! 见关羽陈凡都很高兴的样子,马超这才大大松了口气。不过一转眼,他瞧见关羽又拿起笔来,似乎意犹未尽的想再写一幅。 马超哪能让其遂愿,立刻灵机一动,笑道:“二哥,书道讲究随心所欲,若太过刻意反倒少了些许灵性。这样吧,今日小弟难得来此,加上小强也在,不如我们比武切磋一下如何?” 一听要比武切磋,张飞第一个跳出来,摩拳擦掌道:“就是就是,写什么字呀!俺老张都好久没痛痛快快打一架了!来来来,我们赶紧开始吧!” 关羽想了想,终究将笔放下,觑了眼陈凡,不知为何竟露出一抹神秘的微笑。 “也好,那我们点到为止。” 046. 校场比武 虽然经历过大大小小的生死角斗,但站在武校场上的陈凡还是很紧张。 这也难怪,对手可都是响当当的五虎上将,单拉出一个都有万夫不当之勇,陈凡这个毛头小子,又怎会不紧张呢? 好在他们切磋比武的地方相对偏僻,没有士兵在旁边观看,如若不然,陈凡觉得今天怎么着都要丢人了。 可说是点到为止,关羽、张飞、马超却都不含糊,纷纷带上了自己的兵器。 关羽、张飞自不用说,一个是“青龙偃月刀”,一个是“丈八蛇矛枪”,而马超那杆“虎头湛金枪”虽没有前两位那么出名,但也同样不容小觑。 不过,陈凡细细观察下,发现了一个很有趣的现象,就是三人的兵器上,比如“偃月刀”的刀口,以及“蛇矛枪”和“湛金枪”的枪头和枪杆连接处,都嵌有一颗鸽蛋大小的宝石。 这颗宝石很奇怪,一开始就像普通水晶那些,无色透明,可一但三人握住自己的兵器后,便立刻散发出不同的光彩来。 张飞、马超皆是蔚蓝色的,唯独关羽与众不同,金光四射,十分耀眼夺目。 “卧槽,难道神兵利器还自带特效的?这也太炫酷了吧!”陈凡心中暗暗吃惊。 但当下他也没多想,将背后盾牌取下,往身侧一放。 马超见此,潇洒地武了一圈枪花后,往地上一杵,困惑道:“小强,你的兵器呢?” 陈凡还未开口,张飞先哈哈大笑地抢答道:“小马你有所不知,小强的异能是超体中难得一见的御技!也正因如此,嘿嘿,他才能安然无恙的挡下小嫂那一记重炮呀!” 话都让张飞说了,陈凡唯有尴尬笑笑。不过这也是实话,陈凡除了能挨打,根本就没任何攻击力可言。 “原来是这样啊。”马超恍然地点点头,忽又为难起来。“这比武切磋,本就讲个有来有回,若一方只防御,那怎么打?” 张飞可管不了那么多,当下心急火燎地问道:“管他呢,俺们是单打独斗,还是混战?” 一听“混战”,陈凡心里就乐了,觉得他们几个武艺超群,耍开架势自然要找能攻能守的才好玩,自己一味防御,铁定让他们没劲,届时自己只要看他们打,随便划划水就行了! 可万没想到,张飞一问怎么打,一直微笑不语的关羽开口了: “刀枪无眼,若各自为战,恐怕比较混乱。这样吧,三弟你先与小强过几招,看看能不能近他身。” 说完,不知为何又加了句:“翼德,点到为止,切莫伤了小强!” “好嘞!” 张飞早就等的不耐烦了,当下嘿嘿一笑,扛着蛇矛,便大跨步朝陈凡走去。 来到近前,张飞将蛇矛从肩上取下,挥舞了一周后,对准了陈凡:“小强,准备好了嘛?” “请三爷指教!” 事到临头,陈凡不再紧张,心里反倒升起一股豪情。 他真心想见识一下,这传闻中所向披靡的五虎上将究竟有多厉害! “哈哈!” 张飞大笑一声,举矛便扎,直指陈凡胸膛。 陈凡不避不闪,架盾相迎。 “当——” 一声脆响,矛尖刺在盾面上,陈凡微微后撤一步后,便不动如山了。 “好小子,可以呀!”张飞收矛而回,又哈哈大笑起来。 张飞莽,但也不傻,刚才那一刺,意图试探一下陈凡,好让自己心里有个底。 此一击虽看似轻描淡写,实际上张飞却运用了暗劲,他料想陈凡多半会被击飞,可没想到却只是小退了一步。 这让他惊讶之余,心中也十分高兴。毕竟对手越强,才能打得越痛快。 反观陈凡,脸上虽不动声色,但心里早就七上八下了。 他哪知道张飞使了暗劲,只道是随便一刺,自己就被硬生生逼退一步,如此霸道的气力,是他从未见识过的。 当下,他还真想找个借口跑路,哪怕尿遁也行。 不过,张飞可没让他得逞,虎目一凛,喝道:“小强,俺要动真格啦!看招!” 蛇矛绕脖一周,张飞紧握矛柄,来了一招横扫千军。风声呼啸,矛上宝石迸发出幽蓝光芒,如同一轮蓝色弯月。 突如其来,别说是尿遁,就连尿裤都来不及了! 陈凡忙将弓步微移,双手执盾,将盾牌横着顶了出去。 盾牌虽然只是用来防御的,但也有诸多技巧可言,如何将冲击力减至最低,是盾技的重中之重。 当年在太史慈的悉心教导下,陈凡学会了各种驭盾之术,更是在角斗场上汲取了很多实战经验。 如今他虽然算不上炉火纯青,但驾轻就熟下,本能地也会做出最正确的防御姿态。 可即便陈凡自认已经将受力面扩至最大,以此来减小压强,但他还是抵挡不住这超乎想象的巨力,整个人就如同一片纸似的,连人带盾的倒飞了出去。 不过好在盾爹够玄乎,吸收了大半的冲击力,陈凡虽被震得双臂发麻,却也并无大碍,倒飞出一段距离后,竟也能威风凛凛的伫立原地。 眼见此景,远远观战的关羽凤目一眯,嘴角挂上一丝难人寻味的微笑。 而其身旁的马超更是双眼放光,嘴里惊叹道:“乖乖,硬接三哥一招横扫竟还能站着,小强厉害呀!反正换做我,是肯定不敢接的!” 张飞也很意外,虽然他知晓陈凡盾御不可小觑,但在自己运用异能的情况下,怎么着都应该被击倒在地上才对。 “嘿,这陈小强还真与众不同,难怪大哥如此看重。”张飞心中暗想。 当下,他不再笑了,转而严肃了起来。 “小强,注意看招!” 毕竟只是切磋,不是真正的沙场死斗,因此张飞大喝一声,算是提醒陈凡,继而一跃而起,自上而下,看似是使了一招猛虎下山。 陈凡挡下了先前一击,虽全仰仗盾爹神威,但心中也是信心爆棚。眼看张飞自半空中突刺而来,他忙扎马半蹲,高高举其盾牌,想要硬接这一击。 可他哪里晓得,兵不厌诈,半空中的张飞眼见陈凡举盾,突然将蛇矛一收,整个人化作一块天外陨石,硬生生践踏在陈凡身前不足五米的区域上。 一时间,砂石纷飞,土地更是如同地震般皲裂开来。陈凡只觉脚下一股巨力喷薄而出,整个人顿时被击飞到了半空中。 而与此同时,就见张飞的蛇矛自下而上,好似鹰击长空般直刺了过来! 047. 魔化张飞 身子在半空中无处借力,张飞的蛇矛又似流星赶月,陈凡不及思索,忙一扭要,凌空一侧身,借力将手中盾牌猛挥了出去。 若换做普通盾牌,陈凡此举无异于束手就擒,但那是陈凡的“盾爹”。 一人一盾早已心有灵犀。 说时迟、那时快,就见盾牌表面银光乍现,紧接着仿佛通灵般,竟快速旋转起来。 转眼间,一股气流形成,好似飓风,硬生生裹住了张飞的蛇矛。 飓风中轰鸣四起,叮当之声不断。 张飞心道不妙,只觉手中蛇矛颤动不休,有种要被飓给活活吞噬的感觉。 但张飞毕竟乃争战多年的猛将,短暂愣神后,他虎啸一声,紧握蛇矛的下端,反手那么一拧,非但没有向外抽,反而勇往直前的深扎进飓风内部。 刹那间,就见飓风中道道蓝芒迸射而出,紧接着,整个飓风如同碎了的鸡蛋壳,哄的一声爆散开来。 一面银色的盾牌被弹飞了出去,早已落地的陈凡见此,一跃而起,重新将盾牌接入手中。 “好小子,痛快!俺老张好久没这么痛快了!”张飞如同嗅到血腥气的猛兽,一下子兴奋地狂笑起来。 看着张飞虎目渐渐变作鲜红,陈凡觉得有些不对劲,心里突然升起一种熟悉的,却又说不出来的感觉,就好像那夜见到陆逊时一样,有种轻微的心肌梗塞。 不过,当下的陈凡并没有时间去考虑那种感觉从何而来,因为此时的张飞不仅双目变作鲜红,就连赤裸的上半身也产生了诡异变化。 黝黑的肌肤上浮现出道道血丝,并迅速蔓延开来,形成如同烧红烙铁般的赤色。而原本就壮硕的肌肉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膨胀变大,感觉就像变身的绿巨人,不,是红巨人变身一样! 一股可怖的威压传来,陈凡差点没站稳,心中更是惊惧万分:“我的天啊,这……这难道是张三爷的超体异能?怎么像魔王一样?” 张飞突然产生异变,一直远远旁观的关羽马超又怎会看不见。 “三哥,三哥他……”马超不由紧张起来。 不过他话还未说完,就见关羽凤目中寒光一闪,紧接着向前一步,厉色道:“三弟,点到即止,还不快快退下!” 他的声音听上去并不大,却字字如针,哪怕相隔一段距离,陈凡也清晰可闻,仿佛有种摄人心魄的魅力。 果然,关羽刚一说完这话,就见张飞猛地一哆嗦,整个人如同泄气一样,又迅速恢复了常态。 褪去红芒,变回黑白分明的双目后,张飞似乎自己也挺懵,不断摇晃着大脑袋。 困惑地瞧了眼陈凡,又扭头看了看关羽,张飞这才如梦方醒地嘿嘿笑了起来: “嗨,俺一时激动,没控制住,小强没吓到你吧?” 能不吓人嘛!好端端一个正常人,突然就魔化了,阎王也会吓一跳啊! “没,没吓到。”陈凡嘴角抽搐着,皮笑肉不笑。 这时,关羽马超也走了过来。 “三弟的异能比较特殊,有时他自己控制不住,小强切莫见怪呀。”关羽歉意地对陈凡说道。 “不碍事。”陈凡摆摆手,似乎见怪不怪了。 倒也是,毕竟陈凡将超体视作变种人一样的存在,而控制不住自己的能力,这在变种人中是极其常见的,因此陈凡也没往心里去。 关羽哪知陈凡心思,不过见其坦然接受,也就不再多虑,转而微笑看向马超:“翼德和小强比试过了,猛起,不如你同我切磋一下,如何?” 一听这话,马超立刻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 “二哥,你是玄级超体,我是魂级,差整整一个级别呢。我才不自讨苦吃!” 马超说着一扭头,一脸坏笑地对上陈凡。 “不过嘛,我倒是很想和小强过两招!” “也好。” 关羽点点头,将目光落在陈凡脸上。 “小强你意下如何?” “嗯?” 陈凡一时没反应过来,刚才听马超说起什么“玄级”、“魂级”的,他就纳闷,难道这个世界的超体也分等级?此时见关羽看着自己,他这才回过神,有些愣。 “孟起想同你切磋一下,小强你可愿意?”关羽重复了一遍,捋了捋三尺长髯。 “行!” 陈凡也是豁出去了,反正自己一个新人,来了很定跑不了,不就是打嘛!张飞出手自己都安然无恙,料想马超也不至于比张飞还变态吧! 见陈凡答应得如此爽快,关羽满意地点点头,便拉着张飞退到了远处。 对手换作了马超这个同龄人,陈凡虽很有信心,但也不敢轻视,忙举起盾牌,屏息凝神的戒备起来。 马超见此,微微一笑,也不急着出手,而是从怀中掏出一个皮套,套在了自己的虎头湛金枪上。 “孟起,你这是……”陈凡有些没明白。 “啊,刀枪无眼,怕伤着小强你。”马超淡笑道。 乖乖,好大的口气呀!打还没打,怎么着,就觉得自己稳赢了?陈凡心里那个气呀,恨不得立刻就开骂了! 可忽然间,陈凡只觉马超身形一阵模糊,紧接着,小腿处便传来一股巨力,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掀翻在了地上。 倒在地上的陈凡有点懵,再瞧马超,依旧还在原地,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什么情况? 瞬移? 陈凡的第一反应,就是马超与阿轲一样,拥有某种空间瞬移的超体异能。 拍拍屁股从地上爬起,陈凡不服道:“再来!” 他自然是不服的,因为太史慈告诉过他,即便形如鬼魅的阿轲,在使用瞬移的时候,都会产生些许空间波动。只要够仔细,用心去感受,就能觉察到这种波动,从而判断对方的位置。 “好,那我又来咯,注意看!” 马超微微一笑,身形又一阵模糊,这次,他并未原地消失,而是长枪一挑,诡异的分出三个虚影来,一左一右一上,自三个方向突袭而来。 陈凡甚至还没来得及弄清哪个是真身,左肩、右臂,加脑袋顶上就被套有皮套的枪尖,分别轻轻拍了一下。 而反观马超,似乎还在原地,根本没有动弹分毫。 “我——靠!” 这下,陈凡彻底傻眼了,非但他傻眼,就连他手上的盾爹也傻眼了,银光闪烁不定,有种晕头转向的感觉。 “呃……” 陈凡脸腾地一下就红了,犹豫再三,还是开口问道:“孟起,你这是空间瞬移的异能嘛?” “瞬移?” 马超摇了摇头,叹息道:“我不过是枪法比较准和快一点罢了,离真正的空间移动还差很远。若是真能修炼到那个级别,或许就不会留下残影咯。” 048. 超凡入圣 快准狠是马超枪法的特点,可让陈凡没想到的是,居然能快到这种程度! 难道,这才是五虎上将真正的实力? 陈凡暗暗吃惊之余,也同样觉得,与之相比,自己实在太过弱小了。 这是实力上的天壤之别,再打下去唯有自取其辱。 “我输了!” 虽然心有不甘,但陈凡还是向马超一抱拳,惭愧的低下了头。 “承让!”马超也没有得意,郑重的抱拳回敬。 见胜负已分,关张二人便走了过来。 没心没肺的张飞一把搂住陈凡脖子,哈哈大笑道:“小强,打不过孟起很正常,他那枪法快得惊人,就连俺有时都不敢硬接呀!” 陈凡尴尬笑笑,没有说话。 关羽见此,凤目一眯,拍了拍陈凡肩膀,平静的说道:“小强,你与翼德且先退下。” 陈凡不知何故,张飞却早已心领神会,当下拉着陈凡退后了十几步。 “孟起,多日未见,你可有长进?”关羽笑着问马超。 马超也是聪明人,那还不知关羽意图。 “请二哥指教!” 说着,摘去枪头上的皮套,真正将自己的虎头湛金枪亮了出来。 马超如此郑重其事,关羽也同样认真对待,一挥手中偃月刀,横在身前。 五虎上将间的对决,简直堪比神仙打架。陈凡兴奋而又紧张,不禁屏息凝神,眨也不眨的瞪大了眼睛。 “二哥,看招!” 马超招呼一声,继而紧握长枪,身形轻微模糊后,瞬间分出三道残影,向关羽突刺而去。 起势如出一辙,就像对付陈凡时那样。 可诡异的一幕发生了,三道残影跃至半空后,又各自一分为三。 刹那间,九道残影,九秆金枪,如同一道道闪电般,以不同方向刺去。 速度之快,自不必多说。 陈凡甚至刚刚吸了口气,还没来得及吐出,九个马超残影便已逼近关羽。 反观关羽,在如此凛冽攻击下,竟巍然不动,只是挥动着手上的偃月刀格挡。 若说关羽挥刀的速度很慢,那肯定是不可能的,可若硬说很快,倒也不见得。陈凡甚至光凭肉眼,就能看清关羽举手投足间每一个细小的动作。 而就是这看似很随意的招架,愣是硬生生挡下了马超九道残影的、密如骤雨的突刺。 “我的天啊,这也太夸张了吧!”陈凡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惊叹道。 “二哥毕竟是玄级超体,比俺和孟起都要高一个级别,本就实力悬殊,没什么可奇怪的。”张飞淡淡说道,一幅见怪不怪的模样。 “三爷,这超体还分等级吗?” 陈凡其实刚才就想问了,只是不知该如何开口,现在见张飞提及此事,正好解开心中疑惑。 “小强你不知道?”张飞一扭头,很奇怪的看着陈凡。 “我开悟比较晚,并不是很了解超体界的事情。” 别说是对超体世界一无所知,就是连开悟陈凡都还没弄明白呢。他其实很茫然,除了知晓自己比较能抗揍,外加伤愈很快外,真就不知还有什么其他异能了。 能活到现在,说到底,一来运气比较好,二来全靠盾爹显神威。否则的话,早不知见过几回阎王了! “原来是这样啊。” 张飞摸了摸自己的大胡子,先是瞧了眼不远处的情况,发现马超攻势虽猛,但也玩不出什么花来,索性也就不再看,转过头来对陈凡说道:“小强啊,俺其实也不太明白,只知道超体分为‘圣、玄、魂、羽、士’,五个级别。至于如何分辨——” 他忽地将蛇矛一斜,戳到了陈凡面前,随后指着矛上镶嵌的,那一枚鸽蛋大小的宝石道:“喏,就看这‘锻石’的颜色。” “锻石?” 陈凡有点纳闷,当下蛇矛上的这枚宝石失去了色泽,呈现朴实无华的透明状。 “三爷,这没有颜色呀?” “喔,是这样的,锻石必须注入魔力后才能真正显现出来。比如……” 说着张飞一运气,就见蛇矛上的锻石又散发出幽蓝炫目的光芒。 “不同的颜色,对应相应的等级。俺和孟起都是‘魂级’,所以锻石会发出蓝光。而二哥是‘玄级’,因此是金光。至于‘羽级’和‘士级’的话……好像一个是绿,一个是灰吧,俺记不清了。” 陈凡差点昏倒,一共五个级别,对应五种颜色,这都能记不清,这张三爷记性究竟有多差呀! 可他哪里知道,非是张飞记性差,而是自打其横空出世,就已经是魂级超体了。而这么多年来遇上的对手,也几乎没一个低于魂级别的。这自然就不食人间烟火,不知人间疾苦咯! “对了,三爷,那圣级超体是什么颜色呀?” 陈凡很好奇,关羽在历史上已经算是无敌的存在,他都只能排第二,那在其之上的圣级,岂不是神仙一样! “圣级?” 张飞哈哈大笑起来:“玄级已经是超体界的巅峰啦,若真能修炼至超凡入圣,根本就不是俺们这些人能想象的!” “这样啊,嘿嘿。” 陈凡嘿嘿一笑,但心里却在想:既然超体被划分成五个等级,那自然有存在的意义,也一定有人做到了,否则干嘛多此一举呢。 不过当下陈凡觉得那还太过遥远,看了眼蛇矛上幽蓝闪烁的锻石,陈凡突然心痒痒的,试探着问张飞道:“三爷,能不能让我也……试试?” 虽然陈凡自知绝不可能达到张飞关羽那么高的级别,但心里也很好奇,想知道自个儿究竟会让锻石散发出什么颜色的光芒来。 张飞当然懂陈凡的意思,随即将蛇矛往地上一杵,笑道:“小强,你自己试吧!” 说着后退了一步,看起来真就挺大方的。 “那我试啦!” 陈凡心里乐坏了,忙摩拳擦掌,一把握住了身前的蛇矛。随后暗催念力,就像从晶石中汲取魔力那样,想与蛇矛上的锻石建立起沟通和纽带。 可憋了半天,屁都快憋出来了,却始终无法得到锻石的回应。而蛇矛自打脱离张飞掌控后,其上的锻石就瞬间失去了光泽,变回了死气沉沉的透明。 “这……” 陈凡心里一凉,暗想:难道是自己太弱了,连最低级的都达不到? 可忽然间,他余光瞥到张飞正捂嘴偷笑,顿时明白了过来。 “三爷,你使诈!” 049. 追魂夺命 “使诈?” 张飞哈哈大笑:“小强,这你可冤枉俺老张了,这锻石可无论如何,都动不了手脚的呀!” 陈凡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毕竟锻石是评判一个超体的实力等级,若真能随随便便动手脚,那岂非满大街都是圣玄级别的大神了! “那为何我……” “诶,别急嘛。” 张飞摆摆手,“俺只说没使诈,可并没说小强你能用俺的锻石呀。” “也就是说,专属的?”陈凡一点即通。 “锻石是每个超体身份的象征,自然是独一无二的。”张飞点头道。 “那……那有的买嘛?” 陈凡一时心急,问出这句话,但刚问完自己都觉得自己蠢透了。 “买?你以为是烧饼呀!” 果不其然,张飞笑弯了腰。 不过很快,他就严肃起来:“小强啊,超体虽然异于常人,但说起来也并不少见。可真能得到锻石,成为被稷下学院认可的超体,却寥寥无几。” “稷下学院?” 陈凡闻所未闻,心想:学院?难不成就像是x教授创办的变种人学校? 张飞点点头,说道:“稷下是所有超体的圣地,而稷下学院更是拥有最古老且最具智慧的大贤者,你唯有通过他们设定的试炼,才是拥有属于自己的锻石?” “试炼……” 陈凡觉得怪怪的,怎么搞得像修仙一样。 “呃……试炼很难吗?” “很难!” “真的?” “嗯!” 张飞摸了摸大胡子,忽地转口:“不过……若是你肯花些银两去稷下学院深造,那同样也能得到一枚锻石。” “我靠,这也行?!” 陈凡差点吐出口血来,心想:这不明摆着让人氪金嘛!充值使你更强大,了解下! “得,还是算了吧!”陈凡顿时没了兴趣。 “诶,话也不能这么说。虽然稷下学院的学资不菲,但……” 张飞还想再说什么的时候,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虎啸,他忙扭头观瞧,发现马超分出的九道残影竟在高空合九为一,整个人衣袂飘飘,金枪上的宝石更是迸射出无与伦比的幽蓝光辉。 “追魂夺命!好小子,终于出绝招啦!”张飞兴奋至极。 陈凡一听,忙也抬头望去。 刹那间,就见高空中的马超如一颗璀璨的流星,划破虚空,向关羽俯冲而去。 疾风呼啸,电闪雷鸣,哪怕相隔一定距离,陈凡也能切身体会到那种千钧的压迫感。 可面对如此霸道的一击,关羽非但没有丝毫惧色,反倒微微一笑。 就在马超金枪逼至近前的刹那,关羽诡异的一个侧身,闪到了一旁,与此同时刀杆这么轻轻向上一挑,正打在了马超的枪尖上。 也没见他使多大的劲,但马超却仿佛受到了什么巨力,枪杆一下挣脱双手,“嗖”的一声弹飞出十丈远,又“当”的一声斜插在了地上。 “不打了,不打了!这根本没法打!” 落地后的马超脑袋一扬,双手一抱胸,就像个小孩子一样,闹起了脾气。 陈凡也不禁被马超逗乐,但心中仍惊讶于关羽强大的实力。 难道,超体间相差一个等级,实力竟如此天壤之别? 陈凡突然觉得很可笑,自己先前还自以为是的觉得能与五虎将相抗衡,如今一看,在他们面前,自己真就狗屎不如! “稷下学院……” 陈凡喃喃低语,不知心里在想什么。 这时,捡回金枪的马超和关羽走了过来,前者一幅垂头丧气的模样,而后者依旧平静而淡然。 二人来到近前,张飞立刻伸出大手,拍了拍马超的肩膀,安慰道:“孟起,不错了!上次二哥动都没动,这次你起码让他侧了个身,有进步!” 马超翻翻白眼,刚想回张飞,忽见陈凡低着个头,于是不解的问道:“小强,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呵呵。”陈凡抬起头,尴尬笑笑。 切磋比试告一段落,之后,几人便回到关羽帐中,探讨起了一些武技方面的话题。 说是探讨,但其实就是张飞和马超这对活宝在喋喋不休的争论。关羽等级太高,不想掺和,便自顾自拿了卷书在读。陈凡等级太低,根本插不上话,只能在旁边静静听着。 临近中午,马超有事要先走,陈凡趁机也找了个理由告辞。 关羽张飞倒也没强留,嘱咐了几句类似要勤勉的话后,便一同将陈凡和马超送出了校场营地。 看着二人策马远去,直到完全望不到背影后,关羽这才幽幽开口:“三弟,你觉得小强如何?” 张飞抹了把大胡子,回到:“很特别,但好像也没什么问题。怎么,二哥觉得他是东吴的细作?” 关羽摇摇头:“如今吴蜀交好,我料想东吴也没必要派细作来我蜀地。况且我看小强眉目清正,也不像是那种奸邪之人。” “那二哥有什么可担心的?”张飞扭过头,很奇怪的看着关羽。 “我担心的并不是小强的身份和来历,而是他本身。” 关羽说着,也别过头颅,对上了张飞。“三弟啊,你的蛇矛乃上古魔器,就连我都无法轻易抓握。可先前我同孟起切磋时,曾注意到小强居然能毫无阻碍的触碰你的蛇矛,难道这还不够让人担心的吗?” “二哥你的意思是,小强他也……”张飞如梦方醒,一下子激动起来。 “若真就与你一样,那凭借我的天性异能,一定会有所感知。但小强却一点气息也没有,这才是我最困惑的地方。”关羽紧蹙双目,怎么也想不通。 “嗨!” 张飞摆摆手,“二哥怕是多虑了,俺这根蛇矛玄乎的很,时不时就会抽一下风,依俺看,定是它觉得小强人畜无害的,对它没有威胁,所以才放心让小强碰吧。” “但愿吧。” 关羽释然一笑,也不再多想,转身便要回营,但就在这时,远处一匹快马奔驰而来。 关羽定睛观瞧,发现来者是一名宫内侍卫。 那侍卫来到近前,翻身下马,先是向关张二人见礼,随后便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函,恭敬地递给了关羽。 050. 拉钩上吊 三日后,北门,红枫林。 一阵秋风袭来,枫叶纷飞,仿佛下了一场突如其来的红雨。 南北古道上,一辆马车停靠在驿站旁。 马车一侧伫立着关羽,此时的他倒背双手,正闭目养神。而另一侧,身穿棉绒斗篷,头裹白色纱巾的裴思月,则依依不舍的凝视着身前的陈凡。 “东西都带了吗?”陈凡开口关切,目光中尽是柔情。 “嗯。”裴思月轻点了一下头。 “那就好。” 陈凡同样点头,“到了幽州记得写封信,让二爷带回。报个平安,我也好放心。” “嗯。” 裴思月依旧轻声应诺,目光始终落在陈凡脸上,贪恋的不愿离去。 陈凡被看得有些不自在,笑道:“傻丫头,我脸上难道有花吗?” “没、没……” 裴思月方才发觉自己失态,慌促地低下了头。 “好啦,时间不早了,该上路了!” 陈凡心里同样不舍,但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他也只能忍痛催促。 裴思月没有动,呆呆地站在那。 一片红叶自枝头飘落,不偏不倚的坠在了裴思月的肩膀上。 陈凡无奈叹了口气,伸手想为其取下。 可就在这时,裴思月忽地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盯着陈凡。 “我……” 她似乎想说什么,但犹豫再三,仍旧没有说出口。 说不出,那便付诸行动! 一咬牙,点起脚尖,似乎又想做什么。 可是…… 看着一脸茫然的陈凡,她终究没有真正去做。 最后,她放弃了,代之露出一个温暖而灿烂的笑容。 “哥,若是有机会到幽州,一定要来找思月好吗?” “好,我们拉钩!” 陈凡郑重点头,抬起手,伸出一根小手指。 “拉钩?” 裴思月眨了眨美丽的大眼睛,有些困惑地看着戳到面前的小手指。 “啊,这是我家乡的习俗,拉过钩,就算答应了,一万年都不会变!” 陈凡尴尬笑笑,觉得在这个男女授受不亲的年代,这么做或许有点不妥当,于是就想缩回手。 可没想到,他刚想缩手,裴思月却也一下子伸出小手指,紧紧钩了上来。 “说了一万年不变,那就不变,你可千万别骗思月!否则思月一辈子不会原谅你!”裴思月嘟起小嘴,竟撒起娇来。 “好好好。” 陈凡装出一副很敷衍的模样。 “哼,一点儿都不真诚,走了!不理你了!” 裴思月看上去生气了,甩开陈凡的手,一溜烟爬上马车,钻进了车厢中。 走得如此突然,反倒让陈凡心里空落落的。 拍了拍车厢壁,陈凡还是不放心的叮嘱道:“一路上若有什么事,就找二爷。对了,我买了几本书还有一些水果蜜饯,放在了你的行囊里,如果路上闷的话……” “行啦行啦,烦死了!” 陈凡话未尽言,车厢中就传来裴思月不耐烦的声音。 女人心,还真是海底针。 陈凡无奈耸耸肩,不再说什么,随后绕到马车另一侧,来至关羽近前,抱拳道: “二爷,拜托了!” “放心!” 关羽话不多,但一句放心,足以让任何人信赖。 “保重!”陈凡又深施一礼。 关羽点点头,利落地翻身上马。 马车缓缓起步,一路向北行去。 直到这时,车厢中的裴思月再难抑制内心悲恸,泪水瞬间奔涌而出,滴滴滑落脸颊,坠在了手中紧紧攥着的一只锦绣香囊上。 她恨自己的懦弱,却不后悔这样的选择。 如果,能早一点遇见他,那该多好! 陈凡目送着马车渐行渐远,久久不愿离开,直到马车完全消失在地平线,他这才扬起头颅,对上了空中那一轮冉冉升起的红日。 嘴唇翕动,陈凡似乎说了些什么,像是在和红日对话,又像是喃喃自语。 与此同时,在北城门高高的城楼之上,刘备同样凝望着这一轮红日。 而在他的身旁,则伫立着一位银发青年,看面容很年轻,不过二十出头,但一对星辰般璀璨的碧蓝双眸中,却充满了超乎年龄的沉稳和睿智。 不知过了多久,刘备这才叹了口气,扭头看向银发青年,有些无奈道:“孔明,难道非要这么做吗?” 银发青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幽幽开口道:“天下兴亡,成败两得,有时候想得到些什么,必须先学会付出。” “我也知道,可是……”刘备显然有些伤感。 “我知主公与云长手足情深,但请主公放心,云长此去魏地,虽会历经磨难,但终将有惊无险。”银发青年转向刘备,似是安慰的说道。 “唉……” 刘备又长叹一声,“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银发青年冷峻的脸庞上露出一抹神秘的笑容,说道:“还是那句话,不舍,如何得?风暴将至,能幸存下来的,必定是那些付出最多的人!” “孔明啊孔明,你这是真要让我变成孤家寡人吗!” 刘备揉了揉额角,感觉很头痛。“说吧,这次又是谁?” “孙夫人不是一直吵着要去稷下吗,我想也是时候了。”不知为何,银发青年说这话时,竟暗暗憋着笑。 “香香?” 刘备一下子紧张起来:“这样好吗?” “主公是不舍得孙夫人呢?还是怕她就此跑了?”银发青年微笑反问。 刘备摆摆手:“跑倒不至于,香香脾气虽然大了点,但很多事上,还是挺识大体的。我只是觉得,她无论如何,也是我蜀地的夫人,这独自一人前往稷下,传出去,好说不好听。” “谁说让孙夫人独自出行了?”银发青年玩味道。 “不是吧……” 刘备脸都青了。“孔明你该不会想让翼德护送吧?” “别!” 刘备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搞得始终淡定的银发青年都直摇头。 “主公你也真敢想,以孙夫人和翼德的脾气和性子,还未到稷下,就非死一个不可!” “不是翼德就好,哎哟,吓死我了!” 刘备长舒一口气,刚想问什么,忽地远远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朝城门的方向走来。 他一下子醒悟过来:“孔明,你是说小强?!” 银发青年笑而不语,同样扭过头,看向了那个来者。 “这……” 刘备皱着眉,感觉有点为难。“孔明啊,说老实话,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我觉得小强并没有什么问题,但同样的,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你究竟为何如此在意他呢?” “这本是不可言说的天机,但既然主公想知道,身为臣子,孔明也不好再隐瞒。” 银发青年说着,稍稍凑近刘备,小声在刘备耳畔低语起来。刘备一开始表情还很自然,可渐渐地却瞪大了眼,露出了惊骇而又难以置信的神情。 051. 三人地主 “对a!” 赵虎卯足劲甩出一对a后,得胜似的抽了口手里的旱烟。 “要不起!” 张龙一手烂牌,最大不过q。 “……” 陈凡紧紧攥着牌,眉头皱成了麻花。 “小强,虎哥就只剩两张牌了,你有就快断啊!”见陈凡迟迟不出牌,张龙焦急地催促道。 “吵什么吵,我在想!” 陈凡一咬牙,感觉上头了,“丫的,死就死吧,四个八,我炸!” “等的就是你这四个八,我王炸!哈哈,翻四倍,一人十两,给钱给钱!”赵虎得意洋洋,叫嚣着催账。 “小强你会不会打啊,虎哥摆明了大小鬼,你这都炸?!”张龙气急败坏,将手里的牌狠狠摔到地上,开始埋怨陈凡。 “这他娘不是你让我断的!还有脸说!”陈凡气得面红耳赤,猛地站起身。 “怎么着,输了就想跑?快把银子交出来!”赵虎以为陈凡要赖账,忙伸手拦阻。 “去撒个尿都不行嘛!丫的,回来继续干,我就不信了!” 陈凡不理赵虎,甩开他的手,气呼呼地就冲出这间乌烟瘴气、凌乱不堪的屋子。 来到茅房,一泄如注,憋了几个时辰的尿,终于舒坦的释放了。 解手完毕,陈凡想洗把脸清醒一下,方才发现脸盆里一滴水也没有,抬头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头发蓬莱、胡子拉碴,简直比屋子还要邋遢。 “如果思月在就好了。”陈凡无奈苦笑。 直到现在,他才真正意识到,家里有个贤惠的女人是多么重要的事。 裴思月走后一个月,陈凡的生活一团糟。 非但如此,他的事业似乎也陷入了低谷。 这一个月来,刘备没有找过他,甚至连指派任务也没有。 陈凡觉得自己被遗忘了,整天无所事事的呆在馆舍,吃饱了睡、睡饱了吃,完全找不到人生目标。 而张龙赵虎也差不多,闲得发慌。 三兄弟每天干瞪眼,也不知该干啥,最后一合计,干脆自娱自乐,找点乐子吧。 三个大男人,出去鬼混又抹不下脸,窝在家,能找啥乐子? 还不就是赌。 骰子人多才好玩,麻将又三缺一,在这个娱乐匮乏的年代,陈凡也唯有自主创造了。 好在馆舍文臣较多,陈凡恬不知耻的要来些纸笺,裁成大小相同的卡牌,涂涂画画,一幅超时代的简易扑克牌就这样诞生了。 斗地主,两个太少,四个太多,仨人刚刚好。 张龙赵虎毕竟江湖人,耍钱的东西一点就通。 刚开始仨人还都比较克制,只作消遣娱乐,可随着彩头加入,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到最后,哥仨都上了头,窝在陈凡的房间里,没日没夜的斗,还真就决战到天亮,大有不死不休之势! 一路走回房间,满眼尽是狼藉,陈凡觉得再这样下去,人都要废了! 推开房门,一股呛人的烟味扑面而来,烟雾缭绕中,张龙赵虎早已洗完牌,正急吼吼地等他呢。 “我说两位大哥,我们……” 陈凡想就此打住,但话未出口,血灌瞳仁的张龙抢先一步催促道:“少废话,快开干,我还等着翻本呢!” 一听翻本,陈凡顿时打消了适可而止的念头,当即加入战局。 这赵虎虽说是个新手,但牌运好得一塌糊涂,把把当地主,把把通杀。 陈凡本就是个穷光蛋,刘备给他的那点可怜的赏赐,他早就输得七七八八了。 “就算要停手,起码也要拿回本钱呀!” 陈凡不服,怎么着自己一个斗帝,会输给菜鸟?! 生命不息,战斗不止,就这样又熬了一个通宵,直到第二天中午,陈凡输光了最后一两碎银,而张龙赵虎也再难支撑,仨人的牌局这才告一段落。 躺在垃圾堆一样的床上,陈凡感觉自己就像一具尸体,身心俱疲。 合上眼睛,他不愿再想任何事,可似睡非睡之际,就听楼外庭院内响起一阵细碎的脚步声,紧接着又有一女子娇喝传来:“谁是陈小强,给本郡主滚出来!” “什么情况?” 陈凡困得不行,但还是强撑着支起身子,趴在窗台向下张望。 发现庭院内伫立着两排士兵,金盔金甲,手执长刀,气势汹汹的,搞得像是来打仗似的。 不过细看之下,陈凡不禁乐了,因为这些士兵非但不魁梧健硕,反倒各个身姿妙曼。 原来,是清一色的娘子军呀。 而为首那个少女更不得了,一袭紧身戎装,前凸后翘,身材可谓火辣到爆,堪比维密那些模特小姐姐。加上此女容貌俏丽,简直就是标准的天使面孔,魔鬼身材。 不过当下此女满脸怒容,陈凡心知来者不善,于是留了个心眼,趴在窗台上问道:“诶,你谁呀?” 那少女闻听声响,忽地抬头对上了陈凡。 她还没开口,身旁另一位女将却率先呵斥起来:“你是何人,见了银屏郡主还不快快下来见礼!” 银屏郡主? 陈凡想了半天,好像记忆中没这号人物,多半是个无名之辈。 “银屏郡主是吗?小的身体有恙,不便下来见礼。不知郡主何事要找陈小强呀?”陈凡笑眯眯问道。 “本郡主找陈小强与你何干?若识相的话,就快说,陈小强究竟在哪?”那少女冷声质问。 哟,脾气挺大的嘛!陈凡心想。不过,话又说回来,自己和这什么金瓶郡主、银瓶郡主的,根本就素未谋面,而她似乎也不认识自己,怎么就结下仇怨了呢? 想了半天,陈凡灵机一动,指了指张龙赵虎居住的小楼,笑道:“陈小强就住那,郡主自己去找他便是!” “多谢!”那少女当即一抱拳。 虽然很凶,但看得出挺有礼数的。 此时,陈凡早已没了困意,一手托腮,靠在窗台上饶有兴致的看着。 就见那少女先是向一众娘子军低声吩咐了几句,随后一挥手中大刀,直指张龙赵虎的那栋小楼。 那些娘子军顿时分成两拨,一拨将小楼团团围住,而另一拨则径直冲入楼中。 自打裴思月离开后,就只剩下三个大男人,平日里别说是关门了,就是光着膀子走来走去也没人理会,因此那些娘子军倒也轻松,连破门都省了。 不一会,楼中传来张龙赵虎的惊叫声:“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绑我们?来人啊,救命啊!光天化日,强抢民男啊!” 052. 将门虎女 其实,以张龙赵虎的身手,绝不至于被这些娘子军轻易擒获。 只可惜,斗了几天地主,没日没夜的,铁打的汉子都受不了。 加上赵虎赢了钱,张龙又翻了本,也就不像陈凡那么郁闷了,真就是沾枕头就着,睡得和死猪一样。 片刻,两个五花大绑的精壮汉子,就这么被一群娘子军推推搡搡地给押了出来,并摁倒在了少女的面前。 见俩大男人赤裸上身,那少女倒也没害臊,一挥手中大刀,将明晃晃的刀刃架在了赵虎的脖子上,质问道:“快说,你们两个谁是陈小强?” 赵虎显然有点懵,抬起头,眨了眨眼睛:“我……我不是小强啊。” “那就是你咯!” 少女一声娇喝,换了个目标,将大刀架上张龙的脖子。 张龙吓了一跳,忙求饶:“女、女侠饶命,我、我也不是小强啊!” “好,很好,互相包庇是吧!” 少女冷笑,“不承认也行,那就一起献上人头吧!” 说着举起大刀,看似就要一次来俩,砍下张龙赵虎的脑袋。 莫名其妙就要被斩首,这还得了! 张龙再也顾不得许多,慌得大叫起来:“小强,陈小强,这婆娘是找你的,你倒是快出来啊!” 话音未落,就见一面银色盾牌自高空直坠而下,如同一口铡刀般,瞬间斩断少女的刀杆后,又砸碎青石地面,直插入土中。 紧接着,同样赤裸上身的陈凡自窗台一跃而下,稳稳的落在盾牌上。像个小猴一样半蹲着,歪着脑袋,饶有兴致地打量近在咫尺的戎装少女。 “你找我有事吗?”陈凡嘿嘿一笑,亮出雪白的牙齿。 事发突然,那少女显然被吓到了,手里握着半截刀杆,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抑或做些什么。 火辣辣的太阳当空,将陈凡黝黑的肌肤照得油光发亮。 那少女这才反应过来,俏脸上不知不觉腾起两朵红云,但转瞬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是咬牙切齿。 “你……你居然骗我,还敢弄断我的宝刀!”少女羞怒不已,明亮的双眸中仿佛要喷出火舌来。 而那些娘子军见小主发火,虽被陈凡先前那突如其来的从天而降所惊到,却也壮着胆子,纷纷围了过来,并无一例外的将手中大刀指向陈凡。 陈凡视若无睹,瞅了眼地上半截残刀,哈哈大笑起来:“你这也叫宝刀?别逗了行吗!改天小爷心情好,带你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绝世宝刀!” 一听这话,那少女不知为何,竟平静了下来,转而似笑非笑的看着陈凡。 “喔?你那有绝世宝刀?”少女淡淡问道。 陈凡倒也老实,摇了摇头说道:“我玩盾的,哪有什么绝世宝刀呀。不过嘛,我没有,不代表我好朋友没有。” “是嘛……” 少女眼神玩味,“那敢问你的好友尊姓大名啊?” 陈凡一挺胸脯,傲然道:“关羽,关二爷!怎样,怕了吧?” 关羽是谁,蜀地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除了刘备算得上是最大了。陈凡料想只要抬出这座靠山,还不吓得这小丫头屁滚尿流呀! 可谁知那少女听到关羽大名,竟面不改色,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说道:“怕,我当然怕。可你知道,我又是谁吗?” 虽然那少女口口声声说怕,但神情明摆着不像呀。 陈凡顿时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本能的放低了声音,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是……” 少女微微一笑:“我叫关银屏,你说我是谁?” “关……关银屏?!” 陈凡一个没站稳,竟从盾牌上跌了下来。拍拍屁股爬起,陈凡忙胁肩谄笑:“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原来是关三小姐呀!哎哟,你瞧这事闹的,都是误会,误会……呵呵!” 关银屏,虽正史中无从考证,但根据一些民间传闻记载,她在关羽的四个子女中排行第三,故又被称作“关三小姐”。 也正因如此,陈凡先前一时没想起来,不过一听她姓关,那还不知其身份。 陈凡倒也能屈能伸,忙将笑脸贴了上去。 这下,气势斗转,关银屏又重新夺回了高地。 她身形本就高挑,一挺腰板,更是居高临下,傲然看着卑躬屈膝的陈凡。 “我道陈小强是谁呢,原来不过如此。就你这样的癞蛤蟆,也想吃天鹅肉,真是不自量力!” 说着冷哼一声,对一众娘子军说道:“杀这种人,脏了我们的刀。姐妹们,我们走!” 倒还真有将门虎女的爽快,当即转身,一马当先地说走就走! 可她还未走出庭院,正巧与一位进来的宫中内官撞了个对脸。 那内官见到关银屏,先是一愣,随后又瞧见一脸谄笑的陈凡,以及被五花大绑的张龙赵虎,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呃……银屏郡主,您怎么……”那内官显然认识关银屏,深施一礼后,很不解地问道。 “没什么,途经此地,过来看看。”关银屏爱理不理的,抛下一句就要走。 那内官忙拦住:“郡主且慢,正好下官也要去找您。” “嗯?有什么事吗?”关银屏停下脚步,很疑惑地看着那内官。 “是这样的,主公请银屏郡主和陈将军进宫,说是有要事商议!”那内官微笑说道。 “要事?” 关银屏想了想,不知为何,忽地整个人一怔,脸颊腾地就红了。 “不行,你就说我身体有恙,不便入宫!” “蛤?” 那内官抬头看了看关银屏,这面色红润,精神奕奕的,感觉比自己还要强,哪有什么问题呀! “呃……郡主,还望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为难下官。”那内官屈下身子,恳求道。 他二人的对话,陈凡自然听得一清二楚。当下含笑走了过来,对那内官说道:“诶,郡主说身体有恙,那就有恙!这样吧,一会我同主公说,大人就放心吧!” 为了讨好关银屏,陈凡也不含糊,主动背锅。 不用自己背锅,那内官怎会不高兴,向陈凡深施一礼,笑道:“如此,便有劳陈将军了。” “无妨,小事一桩!”陈凡嘿嘿直笑。 这不笑不要紧,一笑关银屏更是紧张。 就见她二话不说,一个箭步就冲出庭院,仿佛有什么十万火急之事。那些娘子军也摸不着头脑,见小主跑了,自然也紧跟着追了出去。 一瞬间,人去楼空,陈凡和内官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困惑之色。 “陈将军,事不宜迟,且随下官进宫吧。”那内官回过神来后,客气地对陈凡说道。 “行,走吧!”陈凡也没含糊,就要跟着那内官离开。 直到这时,仍被五花大绑的张龙赵虎才反应过来,忙异口同声地对陈凡大叫到:“小强,你倒是先解开我们啊!” “回来再说!” 陈凡头也没回,挥了挥手,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了。 053. 三人成虎 半年前,关银屏伙同孙尚香,偷偷离开白帝城,跑去百里外的一座荒山打猎,结果阴差阳错把整座山都烧了,好在没有造成人员伤亡,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不过,纸终究包不住火,何况这把火也忒大了点。 二人“偷猎”的事就此败露。 孙尚香毕竟是刘备的夫人,流氓做得大,所以黑锅自然就只有关银屏背了。 整整半年,他被关羽禁足在家中,大门不让出、二门不让迈,每日不是跟着绣娘学女红,就是被逼着读书习字。 “明明阿爹都不喜舞文弄墨,为何非要逼着银屏学?!” “因为银屏是女孩子,而女孩子总要嫁人的。整天舞刀弄枪的,成何体统!” 关银屏很不服气,为何女孩子就不能骑上战马,驰骋沙场呢? 但阿爹毕竟是阿爹,也是个大英雄,他的话,自己不敢不听,更不敢忤逆。 每天做着最最最讨厌的事情,关银屏觉得自己都快疯了。 终于,好消息传来,阿爹要出远门啦! 关银屏兴奋至极,几天几夜都睡不着觉,但机灵的她,却也留了个小心眼。 直到阿爹离开了大半个月,确定不会突然杀个回马枪后,关银屏这才如脱缰的野马,奔向了自由的怀抱。 久违的大街,熟悉的喧闹,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雄鹰就该在天空中翱翔,只有金丝雀才喜欢待在笼子里呢。 骑着骏马,招摇过市,关银屏开心极了。 “这才是我想要的生活嘛,想去哪就去哪,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想到吃,关银屏顿忽然得肚子有点饿,左瞧瞧、右看看,发现前面不远处有家熟悉的馄饨摊,于是忙策马跑了过去。 路边小摊,巴掌大,摊主是个三十来岁的大姐,姓巧,勤劳能干,对谁都客客气气的,唯独一个缺点,嘴碎。 蜀地异于他国,君王都没架子,臣子就更别提了,所以百姓们见着一些达官显贵,非但不会惧怕,反倒能其乐融融的相处。 见关银屏一屁股在小板凳上坐下,那大姐忙笑呵呵的迎了上来。 关银屏吃货一枚,整个白帝城,但凡从事饮食行业的,就没有不认识她的。 “哎哟,这不是关三小姐嘛,您可好一阵子没来了。”巧大姐一边热情的为关银屏沏茶,一边寒暄道。 “嗯,近来有些事,不方便出门。”关银屏脸一红,含糊道。 也是,半年前的一把大火,让本就名气很大的关三小姐,又着实火了一把。 而且非但她火了,居然还带动了整个都城的烧烤生意,也不知那些摊主怎么想的,或许是认为关三小姐是为了bbq,这才把山点着了吧。 但无论如何,反正关银屏自己觉着挺丢人的,所以一听巧大姐提及此事,她又如何有脸说被禁足了呢。 巧大姐是个明白人,甚至有时明白得有点过头,一见关银屏这模样,她心中立刻就懂了。 “三小姐吃点啥?还是老样子吗?”当下巧大姐不动声色,依旧热情招呼。 “嗯!” 关银屏点点头,心里很高兴,都半年没来了,大姐居然还记得自己喜欢吃啥。 “好嘞——” 巧大姐转身便去忙活,不一会端来一大碗菜馅馄钝,一碟醋溜花生,一小盘自制的腌菜,还有一个水煮蛋。 这馄钝、花生、腌菜,俗称三件套,是关银屏常要的,并没有什么特别。可是……怎么多了个白煮蛋呢? “大姐,这蛋……?” 一个鸡蛋能值多少钱,可莫名其妙多出来,关银屏心里总觉得有点膈应。 “送的。” 巧大姐笑了笑,旋即又不好意思起来:“摊子小,也拿不出什么好东西,三小姐千万别嫌弃呀。” “哪会,多谢大姐,银屏就不客气啦。” 关银屏非但没多想,反倒心里美滋滋的。 毕竟吃货,白捡一鸡蛋,都能高兴成这样。 这心里一开心,胃口就极好,三下五除二谋杀完一大碗馄钝后,关银屏意犹未尽,忙举着空碗道:“大姐,再来一碗!” 先前那一碗,满满当当,不下二十几只馄钝。在这个时代,正常的大户小姐,哪有这么好的胃口。减一半都还嫌多呢。 若换做半年前,巧大姐巴不得关银屏多吃几碗,可现在嘛,她可不敢由着关银屏胡吃海喝。 “三小姐,您可不能再吃啦,这暴饮暴食的,对孩子可不好。”巧大姐笑盈盈地规劝道。 “孩子?什么孩子?”关银屏困惑地看着巧大姐。 巧大姐一手捂嘴偷笑,一手指了指关银屏的小腹。 关银屏一时没反应过来,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腹,又用手摸了摸,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整个人顿时恍然大悟。 但她毕竟也是将门虎女,虽重武轻文,却也异常聪慧。 明白过来后,她先是不动声色,假装自己还真就怀有身孕,随后拉着巧大姐坐下,旁敲侧击地开始套话。 巧大姐那张嘴,十里八乡出了名的碎,不用多问,自个儿就叨叨叨全给抖搂了出来。 其实,就是些流言蜚语,传到巧大姐耳中,都转了好几百手了。 所谓“三人成虎”,流言这种东西,肯定是越传越离谱的。 一开始只是说,蜀地新来了一位少年将军,刘备十分喜爱,并有意撮合他与关银屏喜结良缘。 但几经转手,就变成了,那少年已得到关羽的认可,并定下婚约,只待良辰吉日,就与关银屏成亲。 最后,一传十、十传百,到巧大姐耳中的版本,则是那少年早先便与关银屏相识,二人互生情愫,干柴烈火,春风一度后,致使关银屏未婚先孕。 关羽作为蜀地名将,为人又好面子,闹出这么大的家丑,无奈,只能先压着,随后让刘备招那少年入蜀,给其一将军名号。如此,门当户对,就能顺水推舟将此事摆平。 加上这半年来,关银屏销声匿迹,更不免引人无限遐想,此事十有八九,便是这样无疑了! 当然啦,巧大姐再嘴碎,也不可能当着关银屏的面,道出这最终版本。 关银屏是经过多方打探,这才尽数知晓的。 至于这流言的源头嘛,据说是宫里面传出来的,但究竟是哪个王八蛋造的谣,那就真无从查起咯。 054. 绝不屈从 得知这一切后,关银屏很生气,非常的生气! 她能不气吗? 自己好端端一个黄花大闺女,清清白白的,长这么大连男孩子手都没碰过,就莫名其妙未婚先孕了。 更何况在这个时代,牵扯到女子名节,那就是天大的事。解决的方法也只有两个:要么弄假成真,自己真就嫁给那小子;要么直截了当,杀了他! 嫁是不可能嫁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所以,关银屏脑袋一热,当即调来一众自己培养的娘子军,气势汹汹地就杀到陈凡所住的馆舍,想来个先斩后奏,拿下陈凡的狗头,来证明自己的贞洁。 可关银屏虽气的七窍生烟,却也不是完全丧失理智,天生聪慧的她见到陈凡时,发现陈凡并不认识自己,这就足以证明,陈凡非但不是谣言的始作俑者,反倒也是受害者。 其实,无论陈凡是黑是白,杀了他,一了百了。但关银屏却多想了一层,觉得此事或许是奸人陷害,故意借刀杀人,想让自己除掉陈小强。 所以,当时她思索再三,并没有动手。 当然啦,陈凡的能力也着实让她大吃一惊,若真动起手来,恐怕谁胜谁负还两说。 不过,当她想就此离去,再作打算时,那位宫中内官忽然出现,并让她与陈凡一同进宫见刘备。 关银屏当时就吓了一跳,觉得是不是此事传到了刘备耳中。而以这位伯父的性子,定然不会选择杀人灭口这条道,那没得说,定是将错就错,要让自己嫁给陈小强。 莫名其妙就要嫁人,脸皮再厚也撑不住呀,因此她想也没想,找了个借口说自己身体有恙,就要逃。 可万没想到,陈小强也不知什么企图,得知自己不去,居然很高兴的样子,还开口替自己说话,似乎巴不得自己不去。 这下,关银屏慌了,觉得此事虽与陈小强无关,但人心叵测,或许他借此机会,想顺水推舟的促成这门亲事,以此来巴结自己的阿爹,从而平步青云,在蜀地站稳脚跟! 想到这一层厉害关系,关银屏哪能让其如愿,当下二话不说,跑出馆舍,翻身上马,径直向刘备的行宫狂奔而去。 很简单,她要比陈凡先见到刘备,表明自己的态度,将陈凡的如意算盘扼杀在摇篮里。 她显然是想多了,而且想得很坚定,很决绝,很义无反顾。 可当她冲入偏殿,真正坐到刘备面前时,却又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毕竟关银屏再厉害,心思再聪慧,也都只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女,面对这种害臊的事,又如何能轻易启齿呢。 俏脸憋得通红,几番欲言,几次又止,关银屏想死的心都有了,恨不得在茶几下挖个洞,把自己给埋了。 反观刘备,虽然没什么君王的架子,但也是一朝人王地主呀!平日里政事繁忙,哪那么容易与市井小民混在一起。他自然不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流言蜚语。 如今见关银屏低着头,小脸通红的,他还以为是关银屏为了半年前烧山的事惭愧着呢。 时隔半年之久,小姑娘仍羞愧难挡,作为长辈,又怎好意思再去责怪。所以刘备也没言语,自顾自喝着茶,只等陈凡来了再说。 没过多久,陈凡也走了进来,先是恭敬地向刘备施了一礼,随后便垂首伫立在原地。 “小强无需多礼,坐吧。”刘备淡淡道,示意陈凡坐到关银屏边上的位置。 毕竟有晚辈在场,为了君王的面子,刘备没有表现的太过热情。但就是这一本正经过的语气,却着实让关银屏心里一惊。加上又让陈凡坐到她身旁,她就更慌了,心中小鹿乱撞,差点儿从嗓子眼蹦出来了。 陈凡倒是觉得没什么,很自然的就一屁股坐到关银屏身边。只是出于男性的本能,坐下的时候,他有意无意瞄了眼关银屏雪白而挺翘的胸脯。 “真是诱人犯罪呀!”陈凡心想。 但很快他就收敛心神,眼观鼻、鼻观心,郑重地静默不语起来。 “小强,银屏,这次找你们来,是有一件要事。” 刘备缓缓开口,说着还停顿了一下,喝了口茶,这才继续道:“我想,让你们……” 刘备话没说完,关银屏再也忍不住了,猛地一抬头,慌张到:“不行,不可以!” “嗯?” 刘备一愣,完全搞不清楚状况,想了想,试探着问道:“银屏,什么不可以?你有话直说便是!” “我……” 关银屏又羞又急,俏脸憋得通红,感觉都快滋出血来了。 “我……不!是阿爹,阿爹他绝不会允许的!” 紧要关头,关银屏倒也聪明,抬出关羽来做挡箭牌。 一听此话,刘备顿时恍然大悟。他想这小侄女天不怕地不怕的,怎么突然如此紧张,原来是怕关羽呀。说来她还在禁足呢,倒是自己的二弟走的太匆忙,没有及时通知她。 想到这,刘备摆摆手,笑道:“银屏啊,你无需担心,你阿爹那边我已经说过了,他也同意了的!” “什么!阿爹他……他竟然同意了?” 关银屏万没想到,自己的阿爹虽严厉,但却最疼爱自己,怎么随随便便就把自己托付给一个无赖呢。 当下,她心里凉了半截,欲哭无泪,身体也不由颤抖起来。 刘备见关银屏如此反应,以为她是高兴的,忙点点头,感慨道:“是啊,为了此事,伯父我可磨破了嘴皮子,你阿爹这才同意。所以银屏啊,其实你爹挺舍不得你的,你以后可别再惹他生气了!” 舍不得,这算哪门子舍不得? 关银屏心里委屈极了,再难抑制悲痛,泪水瞬间奔涌而出。她低着头,紧攥双拳,当下便打定主意,要离开蜀地,哪怕是饿死在荒郊野外,也绝不会屈从! 关银屏突然泪崩,刘备吓了一跳,觉得自己是不是说太煽情了? 忙干咳一声,笑道:“诶,银屏你也用不着这样。依我看,到了稷下学院好好学本事,这才是真正报答你爹!” “稷、稷下学院?” 关银屏一愣,猛地抬起头,梨花带雨的俏脸上一片茫然。 陈凡虽表面波澜不惊,但心中同样困惑,暗忖道:“莫非……刘备是想让自己去稷下学院,得到锻石,从而知晓自己究竟有几斤几两?” 055. 各自为营 三个人,三条平行线,居然能聊到一块去,说来也挺本事的。 刘备先前以为关银屏应该是听到了些风声,这才神经兮兮的,可现在这么一看,似乎也并非如此,那一惊一乍的干嘛? 刘备琢磨不透,但也没多想,当下笑着解释道:“是啊,你和香香不是一直吵着要去稷下学院吗?现在,我准了!” “就这事儿?” 从大悲到大喜,幸福来得太突然,反叫关银屏有点措手不及。 “你以为呢?” “没、没什么。” 关银屏抹去脸颊上的泪水,露出灿烂的笑容。 直到这时,她才大松了口气。 不过,一想到差点闹出个大乌龙来,她忙又羞赧的低下了头。 关银屏一会哭一会笑,像是疯了似的,但无论如何,她这模样显然是答应了。 刘备得偿所愿,也不再多问,转而扭头对上陈凡。 “小强,我想让你护送银屏和香香前往稷下,你可愿意?”刘备问陈凡。 “听凭主公调遣!”陈凡抱拳领命,丝毫没犹豫。 一来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哪怕刘备让他上刀山下火海,做臣子的也必须勇往直前。 二来自打陈凡从张飞口中听说稷下学院,以及学院中锻石的存在后,就一直心活念念的,想搞来到一块。 可护送谁不好,偏偏是孙尚香和关银屏。前者是已经得罪了的,而后是不知怎么得罪上的。俩个都是仇人,这万一合起伙来,自己岂不是半道上就凉了? 想到这,陈凡竟有些担心,忙装出一副为难的模样,对刘备说道:“主公啊,护送孙夫人和银屏郡主安全抵达稷下,这本是卑职分内之事。不过嘛,卑职担心若万一有个闪失,一个人分身乏术,顾全……” 他话没说完,刘备一扬手打断了他,随即微笑道:“诶,小强无需担心,我已决定让张龙赵虎两位义士从旁协助你。有你们三人护卫,加上香香和银屏也都身手不凡,我想这一路上,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陈凡一听让张龙赵虎随行,脸上顿时乐开了花,心道:三对二,就算打起来,自己这一边也不吃亏呀! “主公安排得如此周全,倒是小强多虑了。”陈凡高兴之余,还不忘拍马屁。 哪个君王不爱听马屁话,刘备顿时呵呵直乐。 可关银屏却十分反感,偷偷瞥了眼身旁的陈凡,见其一脸谄媚笑容,更是恶心的要吐。 “自己怎么就和这种奸佞小人,扯上了不清不楚的关系了呢?” 心里越想越气,一刻也不想和陈凡再呆同一个屋子。于是关银屏找了个借口,说去向孙尚香请安,就先告辞离去了。 刘备也没挽留,待关银屏离开偏殿后,他向伫立在殿外的两名侍卫使了个眼色,那俩侍卫会意,当即一左一右,将殿门关上了。 陈凡又不傻,一看这架势,就知道刘备要说正事了。 果然,门关上后,刘备旋即敛去笑容,紧接着从怀中掏出红黄蓝三个锦囊,很郑重地一一摆在了茶几上。 “小强啊,这三个锦囊是孔明给你的,若万一路上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情,就依次打开,定能助你一臂之力。记住,天机不可泄露,只有到紧要关头才能用!”刘备这一边说,一边将锦囊推到陈凡面前。 看着面前这三个锦囊,陈凡心里五味具杂,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担忧。 孔明是谁?他心里很清楚。那可是这个时代最具智慧的贤者了,他赠予自己三个锦囊,别说一臂之力,哪怕天塌下来都能化险为夷。 可反过来想,若真就像刘备所说,一路上不会有什么屁事发生,那为何诸葛亮还要给自己三个锦囊呢,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所以,陈凡再傻,也知道此次出行稷下,绝对不简单! “呃……主公,您还有什么吩咐,不妨明说,小强洗耳恭听。”看透这一层后,陈凡便不再虚与委蛇。 聪明人说话,就是容易。刘备很高兴,喝了口茶,淡淡道:“小强啊,如今东洲看似三分天下,但吴蜀仍旧弱小,唯曹魏一家独大。不过很奇怪,昔年三国纷争不断,时常刀兵相向,可近年来,魏地却一点动静也没有,而曹操更是仿佛人间蒸发一样,哪怕我们打入曹魏内部的探子,也无法知晓他在做什么。” “主公的意思是……”陈凡有点不明白。 “曹魏越是平静,就越让人担心。你们此次前往稷下,势必要经过魏地。而香香的身份非同寻常,万一要是有个闪失,可是会牵扯到吴蜀两国的。”刘备说道。 “既然如此,那为何还要让孙夫人前往稷下呢?”陈凡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心中困惑。 这件事实在太诡异了,刘备明明知道孙尚香身份不一般,那让她待在家里多好,何必冒风险出去呢? “小强啊,你年轻,又很聪明,他日定是我蜀地之栋梁。可毕竟涉世尚浅,有些事情,未必看得透彻。天下如棋,一步三算,谨小慎微固然重要,但要想真正赢下这一局,很多时候就不得不去博弈。” 刘备说得很隐晦,但陈凡又岂会不懂。想了想后,一抱拳,正色道:“那主公想让卑职怎么做?” 见陈凡如此,刘备满意的点点头,随后从袖中抽出一个羊皮卷,递给陈凡道:“小强,这是此行的地图,如何选择,就看你自己!” 要给不给时,忽地顿住。 陈凡一抬头,正对上刘备玩味的眼睛。 “小强,香香毕竟吴王的妹妹,也是我的夫人,我不想她出任何事,你明白了吗?”刘备叮嘱了一句,这才真正撒手。 “卑职明白?” 陈凡郑重的接过地图,没有马上打开看,而是与锦囊一并收了起来。 做完这些后,陈凡思索再三,还是开口问道:“主公,卑职还有一事不明。这如此重要之事,主公为何交给我呢?” 刘备微微一笑,说道:“天下英才皆出稷下,小强你若真想与我共谋天下,就不得不走上这一遭!” 056. 秉烛夜话 上一个要与自己共谋天下的主,把自己整成了死囚,差点儿小命都交代了。这次要与自己共谋天下的,竟要让自己陪其小夫人去读书,而且这书读得还不简单,似乎有种引蛇出洞的意思。 乖乖,都是些什么人呀,一个卖朋友,一个卖老婆,也够狠的! 一路走,一路琢磨,陈凡心里郁闷极了。 回到馆舍,天已尽黑,庭院中早已不见张龙赵虎,唯独自己的盾爹还傲然地插在地上。 他倒是心宽,居然把盾爹就这么撂着,不过想来也没什么问题,除非盾爹自己想走,否则普天之下还真就没第二个人能举起它。 至于张龙赵虎,那些个小绳子又岂能真捆住他们。陈凡瞅了眼那哥俩所住的小楼,黑黢黢的,料想他们应该已经睡了。 从地上拔起盾爹,借着月光,陈凡一壁扫视着盾面上的花纹,一壁幽幽叹道:“爹,这下我们又有大麻烦咯!” 一阵银光闪过,盾爹似有回应。 陈凡无奈叹息,将盾爹带回屋子,妥善安放好后,忽地又瞅了眼张龙赵虎所住的小楼,灵机一动,忙兴冲冲地跑了过去。 来到楼下,见大门紧闭,陈凡嘿嘿一笑,猛地蹬出一脚。 “砰——”的一声,大门被狠狠踹开。 紧接着,就见楼上灯火一亮,继而传来张龙、赵虎的声音: “我去,那婆娘不会又杀来了吧!” “管他呢,抄家伙!” 不一会,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而后就见张龙拿着扫帚,赵虎举着拖把,从楼上跑了下来。 陈凡一见这架势,心里憋笑,但表面故意装出受惊的样子。 “嚯,二位哥哥这是要干啥?打扫卫生吗?” 一见是陈凡,张龙赵虎那还不知,气呼呼地将手里的“兵器”一扔。 “小子,咱哥俩没找你算账,你还敢找上门!”张龙是真生气了,指着陈凡的鼻子喝道。 能不气嘛,白天差点脑袋都掉了,再好的脾气也要爆炸呀。 “小强,确实有点过分了啊!”赵虎年长一些,没有那么激动,但显然也气呼呼的。 “行啦,多大点事儿,至于嘛!” 陈凡厌嫌地白白眼,随后一转身,招呼道:“主公来任务了,过来讨论一下吧!” 张龙赵虎也是没心没肺,一听有任务来了,先前那点委屈顿时烟消云散,反而各个磨拳擦拭,屁颠颠就跟了上去。 回到陈凡的猪圈,三人先是简单的将垃圾杂物收拾到一旁,清理出一个看得过去的干净地,随后便盘腿坐下,又在三人中间点了根蜡烛,搞得像密谋造反似的。 “小强,什么任务?很重要吗?”张龙兴奋至极,忍不住开口问道。 “护送任务,保孙夫人去稷下学院。”陈凡也没吊胃口,直言道。 “孙夫人?就是那凶神恶煞的孙尚香?”张龙显然对这位孙夫人仍充满敌意。 “不然呢?除了那位小祖宗,还能有哪个夫人没事老往外跑!”陈凡切了一声。 “去稷下……” 赵虎对事不对人,明显沉稳许多,当下摸了摸大胡子,喃喃道:“先前与孙夫人交过手,她的异能确实非同寻常,作为超体,想要去稷下求学,倒也合情合理。只不过……” 赵虎说着,看向陈凡。 “只不过稷下离蜀地千里之遥,势必还要经过魏地、楚汉,以及秦岭。这魏地自不用说,乃曹魏的地盘,孙夫人身份特殊,恐怕并不好过。而楚汉和秦岭虽属中洲,与蜀地素无往来,也无冤仇,但如今纷争不断,恐怕也不是那么太平。” 赵虎一番话,说的鞭辟入里,非但与刘备所言不谋而合,更是考虑到了其他地域的情况。 “果然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包大人看似这二位,还真不是乱盖的。” 陈凡心中如此想着,不敢再小觑这二位,忙拿出刘备给他的地图,在地板上摊开后,说道:“我虽然不是很了解天下大势,但也觉得此事没那么简单。所以,当务之急,我们还是先讨论一下路线吧!” 就在三人秉烛夜话的时候,相隔几里外的后宫,孙尚香与关银屏这对,也不知该说是姐妹闺蜜,还是伯母与侄女的,同样并肩躺在香榻上,正说着女儿家的悄悄话呢。 能同床共寝,看得出她们的关系很好。 “香香姐,今儿个怎么让我留宿呀,大伯他不来吗?”关银屏坏笑道。 “切,借他几个胆子也不敢来!”孙尚香冷哼道。 “呀,那姐姐不是要独守空闺嘛。” 关银屏一个侧身,将樱唇凑到孙尚香耳边,小声问道:“老实说,大伯多久来一次?” 孙尚香一扭头,正对上关银屏不怀好意的笑脸,本想白她一眼,但心思陡转之下,竟换上似笑非笑的眼神。 “怎么突然问我这个,是不是银屏动春心了,想嫁人了?”孙尚香借力使力,反将关银屏一军。 “哪……哪有!” 关银屏俏脸一红,忙回过头去,不想让孙尚香瞧见自己的窘迫。 说来孙尚香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今早关银屏差点儿为了这事儿要死要活,好在自己没有冲动,否则真没法见人了。 一瞧关银屏这模样,孙尚香那还不知,当即吹起反攻的号角,凑近关银屏道:“哟,难不成还真被我说中了?快,从实招来!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青年才俊,居然能俘获我家银屏的芳心!” “香香姐你别问了,根本就没有!非但没有,反倒遇见一个卑鄙、无耻、下流的无赖!真真气死我了!”一想起陈凡那笑容,关银屏就来气。 女子天性八卦,孙尚香也不例外。你越是让她别问,她越是好奇。不过,关银屏的反应也太真实了一点,绝不像那种因爱生恨。 孙尚香当时就板起脸来了:“什么,居然有无赖敢欺负你!是谁?告诉姐,姐替你收拾他!” 她不傻,心知以关银屏的身份,蜀地就没几个敢惹她的。那还会是谁呢?难不成—— 不知为何,孙尚香心里突然想起个人来,当下面色一沉。 “算了,我不想提他!”提起陈凡,关银屏都觉得恶心。 “说,是不是姓陈?”孙尚香冷冷问道。 “咦——” 关银屏扭过头,疑惑地看着孙尚香,“香香姐,你知道陈小强?该不会,他也的罪过你吧?” “岂止是得罪!” 孙尚香恨得咬牙切齿,“我长这么大,别说刘备,就连王兄都不曾凶我!那该死的无赖非但大吼大叫的骂我,还当面羞辱我!我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057. 路线方案 一个月前,陈凡在这片红枫林送走裴思月,可谁又能想到,一个月后,他自己也将要在此踏上征途。 只可惜,当日漫天红叶如雨,今朝零落成泥凄凉。 刘备没有来送行,这很正常。他能在曹魏布下眼线,那么别人同样也可以。 甚至为了配合此次出行,不久前,刘备还特意演了出苦肉计,一反温文尔雅的常态,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痛痛快快地呵斥了孙尚香一顿,并将其打入冷宫。 那演技,若是摆到21世纪,绝对能拿小金人了。不过嘛,陈凡总觉得刘备这是本色出演,借机公报私仇。 但无论刘备初衷如何,抑或这苦肉计有没有用,反正他们就这样出发了,走得顺其自然,就好像冥冥之中注定要发生的一样。 因为是秘密出行,所以必须换个身份。 在这个物流业还不发达的时代,镖局总是很常见的。陈凡还特意取了个极其响亮的名字,叫“镇远镖局”! 作为主心骨,陈凡自然就是镇远镖局的少东家了,而张龙、赵虎是左右金刚,说白了就是镖头,其下还有四个化名为“甲乙丙丁”的随行侍卫,自然就是镖师了。 至于孙尚香和关银屏,则与一些用来伪装的货物一样,成他们的“镖”。 为了由内而外打造这支队伍,陈凡还特意编造一个简单背景故事。 故事中,孙尚香和关银屏都是某富商家的小妾,只因老爷一个月前突发心脏病死了,大夫人心地善良,非但没有为难这俩小三,还分了些家产给她们,让他们回老家长安。 毕竟俩弱女子,山高路远的怕不太平,于是委托了镇远镖局护送。 合情合理,陈凡自己都差点儿信了,但为什么老家是长安,而不是稷下呢? 这就要追溯到那个晚上,陈凡和张龙、赵虎秉烛夜话,讨论了大半宿后,所定下来的最终路线。 其实,从蜀地到稷下一共有三个选择。 第一个是走水路,白帝城以北便是通天河,顺流而下驶入荆江,最后横穿吴地到达江口,再转乘海船北上至稷下东部。 撇去刘备给陈凡的密令不谈,这条路线很方便,也很安全,是最稳妥的一种选择。 但唯独一点,季节不对。 此时已是霜降,还有半个月就要立冬,而从通天河到江口,最快也要一个多月。今年又是百年一遇的大寒天,届时毕定冰封万里。别说整条大江,就连部分海面都要被冻住,怎么走?破冰船嘛?这显然不切实际。 第二条路线,那就是一路向北,穿过整个魏地、楚汉、秦岭,最后到达稷下。 走直线,非常得快,只要快马加鞭,甚至还能去稷下过年呢。 当然,走这条捷径有个前提,那就是曹魏都是饭桶,以及秦汉两地没有战乱,否则的话,走得快、送得快,不用去稷下,直接在阴曹地府就能恭喜发财啦。 因此,经由多方考虑,三人定下了最终的路线: 走西北方向,先到汉中,随后由武都郡出蜀,穿越一些人烟罕至的荒地后,快马加鞭一路北上至长安。 只要到了长安,那便属于中洲地界,曹魏就算再势大,也鞭长莫及。届时雇条船,穿过长安东北的内海,就能平平安安的到达稷下。 虽然,其中不免也会经过一部分魏地,但那都是偏隅小城,无论守备力量,还是当地的将领,多半也都是些没头脑的二百五。 陈凡自认凭借嘴炮就能对付,哪怕真被认出来了,他们五个伸手不凡的超体,再加上“甲乙丙丁”四个还过得去的大内高手,脱身应该不成问题。 想到这,陈凡信心满满,但还未来得及高兴,他忽地感觉后脊发寒,猛一回头,发现后方马车的车帘被挑开了一道缝隙,而缝隙间,关银屏露出小半张脸,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陈凡倒吸了一口凉气,心道:千算万算,只算上了外患,没有算内忧啊。这俩娘们儿可都与自己有仇,若万一来个背后开冷炮,自己岂不是死得很冤枉! 陈凡当机立断,干咳两声,对身旁“甲乙”两名侍卫说道:“你们俩好好在前面引路,我去后面看看!” “是,将军!”二人当即抱歉领命。 “嗯?!”陈凡一皱眉,冷眼斜视二人。 “小的该死,公子恕罪!”二人这才反应过来。 “放聪明点,别以为还在蜀地就可以掉以轻心!” “公子教训的是,小的记住了!” 陈凡不再理他们,一勒马缰,往车队后方跑去。 倒不是陈凡故意摆姿态,耍官腔,而是此行确实非同小可。他虽然平时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但一遇上正经事,他还是很认真的。或许因为经历过生与死的角斗,这才造就了他如今的性格。 张龙、赵虎本坐镇车队后方,见陈凡也跑来了,互相对视一眼,有点困惑。 “公子,有什么情况吗?”赵虎不解地问,以为发生了什么事。 陈凡当然不可能说,怕孙尚香从背后给他一炮,因此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眼看天就要黑了,我夜间视物能力不好,所以还是让烦请龙镖头领队吧。” 镖头和东家说来是主仆关系,但一般情况下镖头在镖局的身份很高,况且陈凡又只是少东家,因此对资历和年纪都大一点的长辈客气,也是陈凡细致入微的表现。 “小事一桩。” 张龙想也没想,抱拳领命后,便催马跑到前头去了。 陈凡这个理由倒也不是随便找的,每个超体都有自己的异能,虽然能力有大小之分,但天赋都是无法取代的。 张龙、赵虎是兽形超体,一个能变黑豹、一个能变猛虎,而且是完全的进化体,比那些杂毛半兽人不知要强多少。 因此,他们或多或少也继承了部分的野兽特性,比如夜视能力便是大型猫科动物天赋之一。所以夜间由张龙坐镇队首,还真就比陈凡要妥当许多。 赵虎当然也没想太多,找了个借口支开一旁的“丙丁”俩侍卫后,便小声对陈凡道:“小强,我总觉得心里怪怪的!” 058. 第十个人 在外人面前陈凡摆摆架子,但私底下就俩人,陈凡也没必要再演戏,于是凑近赵虎,低声问道:“怎么了,虎哥你觉得有什么不对吗?” 说着环顾四周,心里有点纳闷:这才走了一天还不到,城郊范围都没出呢,不至于这么倒霉,就已经摊上事了吧! 赵虎见陈凡警惕地在看四周,忙摇了摇头,皱眉道:“我不是说有危险,只是觉得有点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了?” “人。” “人?” “嗯。” 赵虎点了点头,“小强,我与张龙的异能比较特殊,因此我们的嗅觉较之常人也更加灵敏。先前出发时,我们都没太在意,可后来我们都发现有点问题。” 说到这,赵虎竟掰起了手指:“小强,你我阿龙是三人,银屏郡主和孙夫人是俩人,加上那‘甲乙丙丁’四个大内侍卫,满打满算也就九人,可奇怪的是,我们却隐隐约约闻到了第十个人的气味!” 一听这话,陈凡倒吸了一口凉气,先是双眸闪烁不定,继而又压低半分声音道:“莫非,是有人隐匿了身形,暗中跟着我们?” 敌我难辨,往好的方面想,也许是刘备派了某个拥有隐匿异能的高手,暗中保护他们。但往坏的方面想,若是曹魏奸细怎么办?那这一路上自己的一举一动,岂不是都被对方掌控了吗! “不像。” 赵虎摇了摇头,悄然伸出一根手指,指向了车队前部,孙尚香和关银屏所乘坐的那辆看似普通,却比正常规格都要大上一倍的马车。 “小强,那人应该……” 赵虎刚想说什么,还没说完,就突然听见前方马车中,传来关银屏和孙尚香不约而同地一声惊叫。 乖乖,帝都之城,天子脚下,这就开始动手了,也太猖狂了吧! 陈凡那还多想,催马便奔了过去,因为心急,还未靠近,他便双腿一踏马磴子,整个瞬间飞跃而起,跳到了马车上。 因为马车厢狭小,用盾牌显然不方便,因此陈凡毫不犹豫地抽出腰间匕首,也顾不得什么避讳,一把挑开车帘就冲了进去。 可万没想到,孙尚香和关银屏正紧挨着坐在车帘后,他这没头没脑地一冲,收也收不住,当即撞在二女娇躯之上,势大力沉,非但自己摔了个狗吃屎,还一次来俩,将二女给扑倒在了车厢中。 而就在陈凡倒下的瞬间,他清清楚楚地看见了那神秘的第十人。 眼下,此人正蹲在一口装有女性衣物的大箱子中,露出了一个小脑袋,笑嘻嘻、乐呵呵的,就这么看着陈凡扑倒在自己面前。当然,还顺带着扑倒俩漂亮的小姐姐。 此人是谁呀? 正是刘备的儿子,那个扶不起的刘禅,刘阿斗! “少、少主,你怎么在这?!” 陈凡脑袋嗡的一下,完全就已忽略了被自己扑倒的孙尚香和关银屏,猛抬头,茫然而困惑地盯着刘禅,整个视线中就只有他一人。 陈凡视线中只有刘禅,而孙尚香和关银屏视线中也单单只有陈凡! 因为陈凡并没有注意到,或者感受到,他现在的两只手,正不偏不倚地放在了他最不应该放的地方。 “陈小强!!!——” 俩女,异口同声,爆发出惊天娇喝! 与此同时,一人擒住陈凡一条胳膊,将他硬生生架了起。 “啪啪——” 两记清脆的耳光后,俩女又同时狠狠蹬出一脚,陈凡瞬间就如同炮弹一样,从车厢中倒射了出来。 力道之大,速度之快,愣是撞断了一棵小树,这才重重地摔在地上。 若换作普通人,早见阎王了,好在陈凡天生抗揍,除了背上有点疼之外,倒也没事人一样爬了起来。 张龙吓了一跳,他本坐镇队首,先前听见关、孙二女惊叫,他也是第一时间赶去救驾的,奈何陈凡比较快,抢先了一步,因此他只是在车外戒备。 可如今见陈凡被打了出来,那还得了,他忙抽出腰刀,紧走几步来到陈凡身旁,焦急道:“小强,孙夫人和郡主没事吧?” “叫得像杀猪一样,能有什么事?!” 陈凡那个气啊。 他自认也是担心她们的安全,这才第一时间冲进车厢的,撞了就撞了,不过是个意外,至于甩自己俩耳光,又把自己狠狠踢出来嘛! “呃……小强你没事吧?” 张龙这才发现陈凡脸颊上,一左一右,分别有俩小巧而鲜红的巴掌印,虽然有点莫名其妙,但还是关切的小声问了一句。 “我没事!” 陈凡摇摇头,其实心里火大得很,但毕竟还要顾全大局,当下对围上来的“甲乙丙丁”四侍卫说道:“两位姑娘被虫子吓到了,没什么大事。今天我们就在此过夜吧,你们俩去找些枯枝生活,你们俩准备些饭食,去吧。” 四个侍卫互相看看,都从对方脸上看到了困惑之色。 马车上的是谁?作为大内侍卫的他们自然比谁都清楚,这俩虽是女儿身,却在蜀地是出了名的彪悍,豺狼虎豹都不怕,还会怕小虫子? 不过,既然陈将军这么说了,他们也不好多问,当下便领命离开,各自忙各自的去了。 待四人离开,赵虎也走了过来,低声问道:“小强,什么情况?” 对于张龙赵虎,陈凡没什么可隐瞒的,把事情简单一说。 张龙赵虎虽说与陈凡令哥们,但毕竟身份是随从,此事过于严重,因此他们也做不了主,更给不出什么意见。 陈凡也无奈,只能让他俩也去帮忙布置营地,自己则又硬着头皮,上了马车。 这次他学乖了,没有莽撞地冲进去,而是蹲在车帘外,问道:“二位姑娘,我可以进来吗?” 一切按剧本走,孙尚香和关银屏也知道自己如今扮演什么角色。虽然她们先前是很气,但陈凡毕竟是整个队伍的主心骨,刘禅莫名其妙出现在自己的衣箱中,她们俩一时也拿不定主意。 “进来!” 孙尚香冷冷甩了一句,算是答应了。 059. 离家出走 稍稍挑开车帘,陈凡先是瞄了眼里面的状况,见没什么问题,这才小心翼翼地钻了进去。 此时,刘禅已经从箱子中爬了出来,正坐在那嘿嘿傻笑。而孙尚香和关银屏自不用说,皆都满脸绯红,怒目而视地盯着陈凡,那眼神仿佛要吃人! 直到现在,陈凡仍未知这俩娘们究竟为何如此生气,不过他也懒得去理会,一屁股坐下后,便盯上了刘禅。 “少主,不解释一下吗?”陈凡似笑非笑。 其实刘禅为何会出现在这,他早就猜得七七八八了。 “我要和你们一起去稷下。”刘禅讨好似的同样看着陈凡。 “阿斗别胡闹,我们不是去玩的!”陈凡还没说话,孙尚香先发话了。 “是啊阿斗,我和香香姐是去求学的,可不是去游山玩水的。这一路上指不定有什么危险,你跟着去就不怕你阿爹他生气!”关银屏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甚至还搬出了刘备。 “我不!我就要和你们一起去!”刘禅小脑袋一扬,铁了心要死赖着。“阿斗知道你们是去求学,阿斗也一样,要去稷下学本事!” “不行!此事事关重大,由不得你胡闹!”孙尚香一口回绝,也是铁了心不让刘禅跟着。 “香香姐,阿斗求你了,阿斗是真的想去稷下求学。你一向最疼阿斗了,对不对?”见孙尚香执意不肯,刘禅竟攥着她的衣袖,撒起娇来。 “不行就是不行!”孙尚香眸中虽有动摇,但语气却很坚定。“阿斗,你是蜀地的少主,也是你阿爹唯一的儿子。这万一要是有个闪失,我怎向你阿爹交代!” “哇——”的一声,刘禅竟哭了出来,继而由撒娇转变为撒泼道:“不要,阿斗就要去,就要去!若香香姐不同意,阿斗就、就……” 想要威胁孙尚香,但一时又不知该用什么事来威胁,四下扫视,发现一把掉落在车厢中的匕首,趁着几人没反应过来,一把抓起就抵住了自己的脖子。 “你们不带我去,阿斗就死在这!” 好家伙,以死相逼,这还得了! 更何况,这把匕首非是别人的,正是陈凡先前掉落的。若刘禅真想不开,抹了脖子,刘备还不天涯海角追杀自己呀! 见此情形,一直作壁上观的陈凡哪还坐得住,慌忙道:“阿斗你先冷静点,有话好好说,千万别激动!” 一听陈凡开口了,刘禅更是歇斯底里,哭喊道:“师父,是你教阿斗在梦想面前,要不顾一切,勇往直前的!现在阿斗想去稷下学机关术,造大木鸟,造机甲,成为钢铁侠一样的男人,你为何又不让?!” 陈凡肠子都悔青了,心道:自己也是作死,没事给刘禅洗什么脑,喂什么鸡汤啊!现在倒好,自作自受,搞得像是自己教唆刘禅一样。不过,刘禅称呼自己“师父”是几个意思? 难道说…… 想到这,陈凡觉得不对劲,再看刘禅,虽看似歇斯底里,哭得稀里哗啦,但嘴角却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微笑。 好家伙,这小子是故意演戏,要拖自己下水呀! 果然,刘禅话刚一出口,孙尚香顿时将矛头指向陈凡,一把攥住陈凡衣领,暴怒道:“陈小强!说,是不是你指使阿斗这么做的?!”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陈凡心急之下,用出了否认三连。 然而,这并没有任何鸟用,孙尚香更是气得咬牙切齿:“你是谁?你什么身份?若万一阿斗有个三长两短,你付得起这个责任吗?!” “行了!臭娘们叽叽歪歪的能解决什么!给我安静点!”陈凡被孙尚香惹毛了,管她什么夫人啊、大小姐的,当即爆喝一声。 这一嗓子吼的,别说是孙尚香,就连关银屏和刘禅都被镇住了。原本闹哄哄的车厢,顿时静若寒蝉。 “阿斗,把匕首给我!”陈凡伸出手,一脸铁青地对刘禅道。 先前陈凡的气势实在太足,刘禅颤颤巍巍的,本能地就要把匕首给陈凡,但回过神来后,发现自己目的还没达到,怎能半途而废? “我,我不!”刘禅非但没照做,反而将匕首贴得更近了几分,几乎快要勒进肉里了。 眼看就要见红,陈凡无奈叹了口气,放缓语气道:“给我!我带你去稷下,不过有言在先,一路上你必须听我的!” “真的?”刘禅双目放光,但小脸上却满是狐疑。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已人格保证!”陈凡郑重道。 说着分别看向孙尚香和关银屏:“你们俩有意见不?” 关银屏都傻了,愣愣地摇了摇头。孙尚香则一脸寒霜,冷哼一声别过头,看都不想看陈凡。 她们俩不说话,那便是没意见了。 陈凡当即将目光又对上刘禅,淡淡道:“现在可以把匕首给我了吧!” “嘿嘿,还是师父最好!”刘禅这才放心,也没有犹豫,笑嘻嘻地就将匕首递了过来。 陈凡接过匕首,当下真想直接捅死这小王八蛋,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行了,我既然答应了你,就说话算话。不过,从现在起,你必须换个身份。” 陈凡说着低下了头,细想了片刻,喃喃道:“既然阿斗你先前叫我一声师父,那一路上就用我徒弟的身份掩人耳目吧。” “行,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刘禅倒也来事,当时就拜起师来。 “少来这一套,跟我下车,我有话问你!” 陈凡火大得很,哪有功夫理他,转身就要下车。 刘禅得偿所愿,开心极了,屁颠屁颠就跟了上去。 可陈凡刚挑开车帘,身后忽地传来孙尚香冷冷的话语:“陈小强,你好自为之!” 话音刚落,陈凡只觉屁股上一阵巨力,整个人又像炮弹一样,从车厢中飞了出去。 刘禅倒也尊师重道,见陈凡飞了出去,慌得忙跳下马车,一溜烟跑到扑在地上的陈凡身旁,一边伸手搀扶,一边关切道:“师父师父,你没事吧?” 陈凡甩了甩脸上的落叶和泥土,扭头瞪了眼马车,狠狠道:“没事!” 060. 攀爬高手 作为刘备的儿子,蜀地的少主,其实并没有外人看起来那般快乐。 王宫固然很大,但十年如一日的呆在里面,再繁花似锦也会厌倦。 何况每天还要被逼着学无趣的为君之道,真是烦死啦! 闲暇之余,刘禅最热衷的事情便是爬墙,甭管是楼阁殿宇,还是高高的宫墙,越是难爬,他就越要征服。 这种危险的举动常常让那些整日跟随刘禅的宫娥侍卫吓得不轻,但刘禅就是喜欢看他们战战巍巍地求自己下来。 哭爹喊娘地求得越是诚恳,刘禅就偏不下来!非但不下来,还故意在屋檐上翻跟头、攉虎跳,吓唬那些宫娥侍卫。他们越是害怕,刘禅就越开心!真是个十足没心没肺的小霸王! 自从喜欢上这爬墙运动后,刘禅几乎征服了宫中所有高楼,唯独一座大殿,他始终未敢涉足。 倒不是说这大殿有多高,也并非多么难爬,只因那是刘备的议事殿,刘禅胆子再大,也不敢爬到老爹头上呀。 不过,这天清晨,天刚蒙蒙亮,刘禅还真就胆大了一回。他轻松避开了所有宫娥侍卫的耳目,竟偷偷爬上了议事殿,并揭开了一片琉璃瓦。 所谓上房揭瓦,大体说的便是坑爹的傻儿子吧。 可让他万没想到,今儿个不知为何,老爹竟一反常态的开了个早朝会议,满满一殿的文武百官,就连八辈子不理会朝政的孙尚香也在。 刘禅吓了一跳,当时就想脚底抹油开溜。可揭瓦容易,放回去难,这万一要是弄出点动静,自己绝没好果子吃。 想来想去,刘禅决定还是先不要动,等散会以后,老爹和百官都走了,自己再溜也不迟呀。 朝会一开始好好的,老爹也只是在说些枯燥无味的事情。但莫名其妙的,也不知发生了什么,老爹居然开始呵斥香香姐。 情绪越来越激动,嗓门也越来越大,到最后就仿佛一头愤怒的公牛,谁劝也无济于事。 这好奇怪呀!刘禅心想。自打记事起,老爹始终温文尔雅的,就是自己惹他生气,也不过板着脸教训几句,怎么就突然发这么大脾气了呢? 更何况,发脾气的对象还是香香姐,这就更反常了。平日里老爹见着香香姐就躲,实在躲不过,也都像老鼠见着猫似的,真是一点尊严也没有,怎么就莫名其妙直起腰杆,翻身做主人了? 这老爹很反常,香香姐就更反常了。非但没有暴怒顶嘴,还委屈的在那里直掉眼泪,那柔柔弱弱的小模样,简直和平时霸气外露的香香姐判若俩人。 是自己眼花了吗? 刘禅使劲揉了揉眼睛。没看错呀,老爹却实是在骂香香姐,而且还要将香香姐打入冷宫呢。 这是什么情况? 刘禅虽没心没肺,但也绝不傻。何况刘备和孙尚香都是与他最亲密的人,他们什么个性,刘禅一清二楚。 当下,他就觉得事出反常必有妖,于是等朝会散去后,便爬下大殿,偷偷跟上了孙尚香。 孙尚香并未回自己的寝宫,而是由一群内官押着,去了宫中一处更偏僻的院落。 看起来倒还真像是被打入冷宫的样子。 可一到这儿,孙尚香非但不再掉眼泪,反倒喜笑颜开起来。就见她先是装模作样的喝退那些内官,随后便独自走进了院中。 院墙很高,神神秘秘的,但这显然难不倒攀爬高手刘禅。 他三下五除二,轻轻松松就上了墙头,趴在那向下偷瞧,庭院很大,坐落着三间瓦房,当间停了好几辆马车,而此时孙尚香正穿过庭院,走入了其中一间瓦房中。 不一会,瓦房内传来对话声,似乎还有另一名女子。刘禅觉得声音很熟悉,但一时又强不起来是谁。 他很好奇,非常得好奇。于是小心翼翼的,像是走平衡木那样,顺着墙头绕到瓦房所在的位置。 幸好有棵大树,于是他灵猫般悄无声息的跃到树冠上后,又顺着枝干一直爬到屋顶上,故技重施,轻轻掀开一片黛瓦后往里一瞧,发现另一名女子居然是关银屏。 这下,他更确信事情不对劲了。 因此他不动声色,偷偷听二人的谈话。 这不听不要紧,一听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原来老爹是故意演戏骂香香姐的,目的是为了瞒天过海,让香香姐去稷下学院。 好家伙,连香香姐都能去稷下学院,为何就不让自己去?! 刘禅很生气,当下就想跳下去,央求孙尚香带自己一块去。可转念一想,他没有这么做,而是悄无声息的爬下瓦房,又悄无声息地钻进一辆马车上的大箱子中。 因为他心里很清楚,无论是去求香香姐,还是求老爹,他们都不会答应让自己去稷下学院的,唯有一条路,就是先斩后奏的偷偷跟着去。 箱子里又闷又热,还没有东西吃,也不知呆了多久,刘禅不知不觉中,竟迷迷糊糊睡着了。 而等他醒来的时候,发现马车在动,他很兴奋,忍着饥、挨着饿,就这么又熬了大半天,直到头晕眼花,再也忍不住了,他这才猛地从箱子里蹿了出来。 不过说来也巧,他躲的大箱子,正是孙尚香和关银屏用来放贴身衣物的,自然不可能和其他货物放在一起,因此也只有这一口箱子被安放在了她们所乘坐的马车里。 再者,亵衣亵裤都是私密的东西,即便临出门前检查,也不好意思随便打开看呀。所以刘禅藏得好不如藏的巧,正钻了这个空子。 好家伙,箱子里突然冒出个人来,哪怕孙尚香和关银屏再巾帼不让须眉,也着实吓得大叫起来,并本能地向后退缩,挨在了车帘处。 这也是为什么她们会被陈凡扑倒了,说来都是巧合,并不能全怪陈凡。 不过,之后陈凡无意识地在二女娇躯上揩油,那就当真是陈凡自己找死了,也怪不得二女羞愤难当,把他狠狠踹出去了! 可话又说回来,刘禅作为刘备唯一的儿子,又是蜀地未来的接班人,他突然消失,王宫内就真一点儿动静也没有吗? 061. 真假阿斗 刘禅突然玩失踪,蜀宫内难道一点儿动静也没有吗? 没错! 还真就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非但没有动静,那些个平时日神经高度紧绷,生怕刘禅有一丝一毫闪失的宫娥、侍卫,更是放起了大假,喝茶、聊天、嗑瓜子,简直比烧锅炉的大爷还要闲。 这少主失踪,他们居然如此悠闲,怕不是疯了吧? 不,他们非但没有疯,反倒比平日更加清醒。 他们清楚的记得,今天早晨,是刘备亲自带着刘禅走出寝宫的,并上了一辆遮盖严密的马车。 马车的目的地是哪,他们也同样打听到了,是位于都城西郊一片青竹林内的草庐,而草庐的主人,便是蜀地鼎鼎有名的,也是最为神秘的左丞相,诸葛孔明。 至于为什么要去那,他们就不得而知了。不过据小道消息称,诸葛亮已答应收刘禅为徒,并传授其机关术和魔道技。 而至此以后,在相当漫长的一段时间里,刘禅都要住在草庐,接受封闭式的教育。 不用再提心吊胆的伺候刘禅这位小祖宗,怎能不让他们高兴得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呢! 可这些宫娥侍卫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悠哉欣赏着夕阳西下的美景时,距离都城不足百里外的红枫林内,另一个刘禅正手执匕首,扬言要抹脖子呢。 这是怎么回事? 刘禅明明是躲在装满女性内衣的大箱子中,偷偷溜出宫的,那刘备带出寝宫,去往草庐的那个刘禅又是谁? 两个刘禅,总有一个是假的,那么,究竟谁是真,谁是假呢?恐怕这个问题,普天之下只有三个人知道了。 而此时此刻,西郊竹林内的草庐里,刘备弯着腰、眯着眼,如同欣赏一样,正仔仔细细研究着平躺在一张长桌上的,被扒得一丝不挂的刘禅。 而在其身后不远处,诸葛亮则神情专注的执黑白双子,正自己和自己下棋呢。 “嘿,孔明你还别说,就连我这当爹的都没瞧出有什么不同来。”刘备显得既兴奋又好奇,不由伸出手,弹了一下刘禅的小鸡鸡。 诸葛亮没有理他,甚至连头都没抬,依旧紧皱双眉,盯着身前茶几上的棋盘,手中的棋子已不知多久没有落下了,似乎陷入了僵局。 刘备得不到回应,顿觉无趣,回头看了眼诸葛亮,发现其保持一个动作许久了,想了想后,不禁好奇问道:“孔明,这盘棋你下多久了?” “三年。”诸葛亮淡淡道。 “三年?!” 刘备显然不信,“孔明你就吹吧,哪有人一盘棋下三年的,况且还是自己和自己下。” 诸葛亮本就陷入僵局,被刘备这么一打扰,更是一点头绪也没有。 不过,他毕竟拿得起、放得下,当下将手中棋子一丢,扭头对刘备苦笑道:“主公啊,若孔明真是自弈,别说三年,就是三个眨眼我就能下完了。这盘棋,是昔年我一位好友留下的残局,我解了三年,终究连一步都没有走出!” “我去!” 刘备仿佛听到什么极其不可思议之事,忙小跑了过来,低头一扫棋盘,黑白纵横,果然玄之又玄。 他懂棋,但仅限于日常消遣娱乐,绝达不到诸葛亮那个高深莫测的境界,因此他也只是象征性的看看,就连尝试破解一下的心都没有。 “嘿,没想到居然有连你都破不了的局。”刘备一屁股坐到诸葛亮对面,嘿嘿坏笑。“诶,孔明你不是老说‘天下如棋,一步三算’嘛,怎么这次沟里翻船了呀!” 诸葛亮一向自诩智计天下第一,因此有意无意的,总会表现出一副高高在上的风轻云淡。好不容易逮着个连诸葛亮都解不开的难题,刘备这还不好好过过嘴瘾。 没成想诸葛亮竟毫不在意,拿起身旁的羽扇,一边轻轻摇风,一边淡淡道:“天下之大,能人异士辈出,我这好友专攻棋道,可谓已经超凡入圣,不是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可以比拟的喔。” “这么厉害!” 刘备捻了捻小胡子,忽地望定诸葛亮:“孔明啊,你们既是好友,那……” 他话还没说完,诸葛亮一挥扇,微笑截口道:“主公啊,既已超凡入圣,那便无欲无求,这凡尘之事,恐怕也早就看很淡了吧。” “那倒也是。” 刘备先是尴尬笑笑,转而又严肃起来:“孔明啊,昔年我让你调查的事情,可有眉目了?” 闻听此问,诸葛亮叹了口气:“又是一盘无解之局。主公,无论我如何窥探天机,或是遣人搜集情报,却始终无法知晓阿斗的真实身份。” 说着,对上了刘备的眼睛。“主公,你真的没有看清那位老者的面容吗?” 刘备摇了摇头:“当时督邮府外乱作一团,我只注意到了那老者鞋破了。本想先送一双草鞋,再想方设法卖一双的,可没成想他将阿斗递过来后就跑了。只留下一句话,说是此子能助我一统天下!” 说到这,刘备表情有点尴尬:“孔明啊,你也知道,我那时还没开悟,只是个卖草鞋的,哪有什么一统天下的心呀。若不是后来阴差阳错的和二弟、三弟一同触摸到天书残卷,得到了前世记忆,并开悟成功,恐怕现在别说我,就连阿斗都已经学会编草鞋了。” 三句不离草鞋,看样子刘备对草鞋的感情,并未因为身份改变,而有所减少呀。 诸葛亮知道这些事,因为刘备已经不是第一次说了,不过每次只要一听刘备提起,他心里都会怪怪的,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担忧。 按说将刘禅托付给刘备的老者如此神秘,料想也非同寻常,自己查不到、算不出,那或许是技不如人,也没什么。 可刘禅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并且自己也不止一次对其血液样本进行研究了,因此自己可以很断定,刘禅不过是个平凡的孩子,甚至连一点超体基因也没有。 你说他聪明吧,似乎有点,但也仅限于一般的小聪明。绝不至于达到一目十行,过不不忘的程度。动手能力倒还不错,自己交了他一点机关术和魔道技,就能做只小木鸟出来。 可小木鸟顶什么用呀?又不能靠这些小玩意儿一统天下? 062. 出言训斥 想到这,诸葛亮长叹一声,对一脸困惑加无奈的刘备幽幽道:“世间之事,自有定数。阿斗若注定能帮主公一统天下,那我们能做的,就只有顺应天意了。希望这次他去稷下,能学到一些真本事回来!” “但愿吧……” 刘备同样叹息,但倏尔又笑了起来:“当初我还没开悟,三弟疯了似的说阿斗是他的仇人,想杀阿斗,我不还是死死护着阿斗。所以呀,无论阿斗能不能助我夺天下,他都是我的傻儿子。” 说着,一下子想起什么重要事,不禁问道:“诶,孔明,你说我们没告知小强,他万一见着阿斗,把阿斗又送回来了,那我们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闻听此言,诸葛亮嘴角微微上扬,说道:“主公,你难道忘了陈小强那,还有我三个锦囊吗?若我算得没错,他现在应该已经打开第一个了!” 诸葛亮料事如神,那是一点也不假。因为此时此刻,盘坐在篝火旁的陈凡,还真就打开了那红色的锦囊。 不过在此之前,陈凡是经历了一段相当漫长的思考和纠结后,这才决定打开锦囊的。 誓言这种东西,或许在这个时代重若千斤,但在陈凡所处的21世纪,根本就像擦过屁股的手纸一样,毫无任何价值可言。再说了,陈凡还是用的人格保证,那就更虚无缥缈了。 因此,陈凡当时只是想哄骗刘禅放下匕首,这才答应带他去稷下的。 等下了马车,陈凡顾及刘禅还有什么后招,也没即刻撕破脸皮。 他先是很平常的指挥着“甲乙丙丁”四个大内侍卫生火造饭,随后在刘禅狼吞虎咽之际,找了个要嘘嘘的借口,将张龙赵虎拉到林中,并吩咐他们一会趁刘禅不备,将这小子给捆了,连夜送回都城交给刘备。 张龙赵虎自然没什么意见,当下便取来麻绳,并偷偷藏到身上,只等陈凡一声令下,就即刻将刘禅五花大绑。 可当陈凡回到篝火旁,看着满嘴流油,正大啃兔腿的刘禅后,又觉得有点不对劲。 按说这荒郊野外的,又没有什么像样的佐料,烤出来的野兔腿固然很香,但吃惯了山珍海味的刘禅,也不至于这般狼吞虎咽吧。 这显然是饿极了的表现! 换而言之,刘禅如此饥饿,定是藏很久了。他一个蜀地少主,失踪这么久,宫里就没人发现? 何况他们行车速度并不快,根本无法与骑兵相比,若宫里发现刘禅失踪,早就应该有人追上询问了,不至于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吧! 想到这,陈凡觉得事有蹊跷,但若自说自话,带刘禅去稷下,他自认也背不起这黑锅。 左右为难之下,他想起了诸葛亮托刘备给自己的三个锦囊。 当日,刘备将锦囊给他时明确说了,这三个锦囊是让他遇上解决不了之事时用的。而此时刘禅的这件事,极不寻常,也根本不是陈凡所能一意孤行的,正符合使用的条件。 因此,陈凡犹豫再三,还是打开了第一个红色的锦囊。 锦囊中是一张折起来的小纸片,陈凡取出后展开一看,纸片上言简意赅,唯有一个字:可! 可,不用问,那便是可以、许可的意思。换言之,就是准许陈凡带着刘禅一起上路。 虽然得到了许可,陈凡不用背黑锅,也松了口气。但他想不明白的是,为何不提前告知他,而非要搞得这么玄乎呢? 难道这个时代的人,都喜欢装得神神叨叨的,以彰显自己比较厉害? 陈凡想不通,也懒得去想通。当下摆摆手,示意张龙赵虎取消行动。张龙赵虎落得清闲,自然也没啥意见,继续吃饭。 他们这一堆篝火,甭管几个大男人,还是那个小男人的吃相,都极其粗鲁。而在不远处的另一堆篝火旁,孙尚香和关银屏这俩位千金大小姐的吃相,则要斯文许多了。 但这种斯文并没有持续多久。 俩大小姐本就不是安分的主,放火烧山的事情都干得出来,还有什么做不到的? 没几天,马车上就待不住了,时不时就要出来透透气。美其名曰欣赏风景,陶冶情操,实际上就是玩乐。 说好的是去求学,而不是游山玩水的呢?恐怕俩人早抛到十万八千里之外了。 陈凡一开始也没管,料想她们应该也晓得分寸。可哪知俩娘们客气当福气,是变本加厉,愈演愈烈,到最后一个拿出重弩,一个取出大刀,一路走一路打猎,真是所到之处鸡犬不宁。 如此肆无忌惮,哪像什么富商家的小妾呀,连乡野村妇恐怕都没她们这么野。 陈凡是一忍再忍,最终忍无可忍,爆发了,指着孙尚香和关银屏的鼻子,就是一通臭骂!这个骂完、骂那个,轮着番的骂,真是一点面子也不留。 而孙尚香和关银屏呢?自然也不是省油的灯。若在都城,二女或许还会顾及身份和面子,但如今山高皇帝远,谁能管得了她们! 好家伙,本就和陈凡有仇,这下更是点了炮仗似的,瞬间爆炸。 不过嘛,论吵架功夫,即便以一敌二,陈凡也不落下风。毕竟自幼在街面上混大的孩子,连三姑六婆都能一较高下,还会怕这俩“大家闺秀”? 发展到最后,火药味越来越浓,加上没心没肺的刘禅一直在拱火,双方一言不合,抄起家伙就要打。 好在张龙、赵虎和“甲乙丙丁”四个侍卫又拉又拽的劝架,这才没有真打起来,否则的话,别去稷下了,直接把仨人抬回去养伤吧! 经过这么一闹,虽然陈凡与关孙二女的矛盾是越来越深了,但至此之后,二女还真就收敛了不少,起码不会像之前那样,肆无忌惮地扛着兵器到处跑了。 其实在蜀地,因为有最高级别的通关文书,他们一行人基本上是畅通无阻的。而陈凡也深知二女的脾气秉性,所以说,只要别太过分,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可凡事都要有个尺度,还没出蜀就窜上蹿下的,那到了外面还不飞起来咬人! 因此,陈凡也是为了大家的安全着想,这才出言训斥二女的。至于二女心里如何想,那他就不得而知咯,反正近来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总有种要吃人的样子。 一想到这,陈凡不禁背上一阵发寒,无可奈何的自个儿苦笑了起来。 063. 大雪封山 寒年的雪总是那么猝不及防,才刚过立冬,一场大雪便席卷了整个武都郡。 三天三夜,落雪不止,这座位于蜀地北部的偏隅小城,就如同穿上了一件厚厚的白色冬衣。 轻轻推开窗户,陈凡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看着热气消散在寒风中,他眼眸里尽是无可奈何。 这时,屋门被推开,身着皮袄、头戴绒帽的赵虎快步走了进来。二话不说,先给自己倒了杯热茶,捧在手里,围上火炉,缓和了许久,这才开口道:“丫的,这鬼天气,差点儿没给我冻死!” 他是兽形超体,继承了部分野兽特性,如果他都觉得冷,那气温可想而知。 陈凡自然也受不了。先前只是感到太闷,因此想开窗透透气,可就这么一小会儿功夫,他就冻得直哆嗦,忙关上窗户,也坐到了火炉旁。 一边伸出手烤火,一边问道:“怎么样,还能走吗?” 赵虎将杯中热茶一饮而尽后,又摸了摸冻红的鼻子,说道:“大雪已封山,恐怕按原计划的路线是走不了了,就不知道阿龙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这显然是个坏消息,陈凡很头痛。可头痛之余,他也心中也觉得很倒霉:你说什么时候去稷下不好,非得挑个大寒年;这大寒年也罢了,还非得赶着冬天上路。这下可好,走了一个月不到,连蜀地都还没出,就被大雪困住了。万一要是雪下个不停,恐怕就算打道回府都难。 想到这,陈凡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屋门被猛地踹开,一脸怒气的孙尚香和关银屏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冲了进来。 关银屏倒还好,不过穿了件冬衣,披了条棉绒斗篷,看上去虽臃肿,但或多或少还能透出些窈窕的身段。可孙尚香就不一样了,里三层、外三层,裹得像个大肉粽一样,哪还有半点妙曼身姿可言。 “陈小强,我们到底什么时候出发?!”刚一进屋,孙尚香就指着陈凡的鼻子质问。 陈凡瞥了眼孙尚香,当时就想笑,但还是强忍着憋住了,反问道:“这么大的雪,你教教我该怎么走?” “我不管,反正今天必须出发,否则我们猴年马月才能到稷下!” 看上去孙尚香蛮不讲理,在耍性子,但事实上也并非全是如此。 稷下学院每年春季招收学生,若错过了,甭管你身份多高,都只能等来年。 蜀地离稷下虽千里之遥,但若正常情况,他们的时间是绰绰有余的,可这样耽搁下去,雪只会越来越大,届时别说山路难走了,就连平路恐怕也寸步难行。 陈凡当然也知道,耗在这里,只会让情况越来越糟,因此他一早就让赵虎和张龙去外面打探消息。让前者去看看原计划的路线能不能走,而让后者去找找还有没有别的路。 其实无论孙尚香,还是陈凡,想法和初衷都一样,只是二人积怨已久,不会好好说话,更不愿与对方沟通,这才让误会越来越深。 这不,闻听此言,陈凡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拍着桌子大吼道:“催催催,催你奶奶个球啊!若不是因为你非要打什么屁猎,我们至于走这么慢嘛!现在被困住了,好了,知道急了,那你早干嘛去了!” “我打猎怎么了?能耽误多少工夫?你自己制定的路线有问题,现在居然怪到我头上!真是笑话!”孙尚香当即也拍着桌子反斥,不过毕竟理亏,底气不足,因此嗓门可没陈凡那么大。 “行行行,你流氓做得大,我懒得理你。反正我走不了,要走,你自己走吧!”陈凡火大得很,一摊手,撂挑子不干了。 “走就走!本小姐还不信了!”孙尚香冷哼一声,扭头就走。“银屏,我们走!” 孙尚香脾气火爆,那是出了名的,她说走,那还真就要走。 可关银屏不一样。 若是换做一个月前,孙尚香叫关银屏走,那天不怕地不怕的关银屏,自然也扭头就走。但现在吗,她却犹豫了起来。 因为她虽然对陈凡很有成见,可一路上,她们都是以陈凡为主心骨的。而陈凡虽然也老是和她们吵架,还凶她们,但真遇上一些棘手的事,却总能办得妥妥当当。这就让关银屏潜移默化的,开始对陈凡产生了一些依赖。 见关银屏没有挪步,孙尚香很奇怪,催促道:“银屏,你还愣着干嘛?” 关银屏纠结了半天,最终还是服软了,走到陈凡面前,低声下气道:“陈将军,你别生气,之前是我们不好,拖慢了行程。但香香姐着急出发,也是因为……”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关银屏将稷下学院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知了陈凡。 而陈凡呢,本也不是什么蛮横无理之人,当下便客气的让关银屏坐下,然后将自己的计划也投桃报李的全盘托出。 你敬我一尺,我还你一丈,有困难大家一起商量,一起面对,何必非要脸红脖子粗的吵架呢。 现在,孙尚香就很尴尬了,先前她可是放出狠话要走,但谁知连闺蜜都倒戈了。她虽然脾气火爆,但也不是傻的,这大雪纷飞,自己一个江东女子,本就怕寒,真一个人上路,绝对挨不了几天。 可从小到大,她哪受过这般委屈,如今一个人呆呆站在门口,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真真欲哭无泪,想死的心都有了。 陈凡虽一直在和关银屏讲述自己的计划,但有意无意的也暗瞥着孙尚香。 毕竟此次出行,最主要的还是送这位小夫人,陈凡自然也不会真让她一个人上路。 先前撂挑子那都是气话,如今见孙尚香低着头个,委屈的都要哭了,陈凡心里暗叹一声,对孙尚香说道:“还站在那干嘛,过来呀!” “我凭什么过来!” 陈凡明摆着给台阶下,孙尚香又岂会不懂,但让她过去就过去,面子往哪搁! “算我求你了行不?你把门开这么大,很冷诶!” 064. 僵尸横行 “切,冷不会多穿点,怪我咯!” 砰的一声,孙尚香将门重重关上,随后摇摇晃晃走了过来,并一屁股在桌前坐下。想要给自己倒杯水喝,但实在穿得太厚实,连手臂都很难自然弯曲。 陈凡见此,也懒得说话,一脸嫌弃地夺过她手上的水壶,然后帮她倒了一杯热茶,又用脚踢了踢火炉,让火炉更靠近孙尚香一些。 而孙尚香也如出一辙,不言不语加一脸嫌弃。 二人的举动,自然逃不过赵虎和关银屏的眼睛。 前者粗枝大叶,倒也没多想,只是觉得以和为贵比什么都重要。后者就不一样了,女孩子的心思,只有女孩子最懂。 关银屏顿时偷偷一笑,用手肘拱了拱孙尚香,并递去一个满含深意的眼神。 孙尚香回瞪了她一眼,气呼呼地别过头,不理睬,看似是责怪其不该临阵倒戈,害得自己下不来台。可事实上,她只是不想让人瞧见,自己那微微上扬的嘴角罢了。 大闹了一场后,几人都不知该说些什么,唯有静静地等待张龙回来,希望他能带来一些好消息。 也不知过了多久,张龙这才姗姗到来,刚一进屋,脸上就变颜变色的,似乎很为难的样子。 陈凡一瞧他这模样,心道不妙,忙焦急问道:“情况如何,很糟吗?” “嗯……怎么说呢,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张龙拍拍肩上的落雪,如是说道。 “少废话,到底能不能走?!”孙尚香显然比陈凡还要心急。 “孙夫人别急,事情是这样的……” 张龙在火炉旁坐下后,一边烤火,一边讲述自己这一天的所见所闻。 其实,张龙看似是个莽汉,但心思却极其细腻。这些天虽被困在驿站,但他也没闲着,一直注意着外面的情况。 他发现虽漫天大雪,但还是有一些商队时不时会从驿站前经过。他虽然没有唐突的去问,却也留了个心眼。 今天早上,陈凡让他去外面打探下情况,于是他心念一转,就直接去了此地的商会。 商会位于城北的一座大院,他到那后,发现院外停了好些个马车。 走进大院,他发现一个偌大的厅堂内挤满了人,看穿着打扮,应该都是些走远路的行商。他们围聚在一起,似乎在探讨着什么,其中还不乏有几个此地的官吏,看样子是在向他们解释。 于是张龙也装作是个行商,挤进了厅堂。听了一会后,他这才明白。原来武都郡虽地处偏隅,却是对外贸易的必经之地,一年到头都有商队往来,倒也挺热闹。 若是往年,遇到大雪封山后,这些行商们也不会就此打道回府,而是选择绕过大山,穿越一片比较偏僻的森林,虽然路程会多上一倍,当然也会遇到一些小流寇什么的,但总比耗在这要划算许多。特别是一些做皮袄买卖的,更是乘着大寒天,准备大赚一票。 可今年,他们想故技重施,绕道穿越森林时,被意外的发现,驻守武都郡的士兵竟拦住了路口。无论他们如何做工作,那些士兵就是不放行,而且态度极其强硬,爱上哪上哪去,反正走这条道就是不行! 民不与官斗,若是换做别的国家,这些行商也只能吃哑巴亏。可这是蜀地,连君王都客客气气的,怎么着,这武都郡的士兵难道要造反不成? 好家伙,这些被惯坏的行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集结在一起,冲到商会就要讨个说法。看架势,若是得不到满意答案,基本就要告御状去了。 可到了商会他们才知道,那些士兵只是奉了太守之命,因此才拦住他们去路的。而武都太守这么做,也并非想要趁着天寒地冻敲诈勒索,而真就是为了他们的安全着想,这才不得已设下了关卡。 其实吧,武都太守人还不错,往年一到大雪封山,他心知这些行商会绕道穿越森林,都会派兵去林中查探一番,以免有什么流寇作乱。 今年也一样,刚下雪,他就派兵进入了森林。可万没想到,十人小队,竟只有一人负伤逃了出来。他很奇怪,自己驻守武都郡多年,一直很太平,就算有些阿猫阿狗拦路抢劫,也不会和边防军玩命呀,怎么着,莫非这次来了一群悍匪? 于是他忙找到那逃出生天的士兵,问其究竟怎么回事? 这不问不要紧,一问他吓了一大跳!那士兵惊魂未定的说,他们遇上的不是什么流寇悍匪,而是吃人的僵尸! 太平盛世,哪来的僵尸啊,武都太守自然是不信的,认为那士兵多半吓疯了,可一查看那士兵的伤口,确实有被撕咬过的痕迹,而且从牙印上看,还真就是人齿造成的。 按常理,作为一郡太守,遇上僵尸横行这种怪事,他无论如何都有要亲自带兵去看看。但他这人什么都好,唯独一点,胆小!平日里瞧见只耗子都会被吓一跳,这突然闹了僵尸,他哪敢去看呀。 所以,无论无论有没有僵尸,反正就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他这才命士兵设卡,拦住了通往森林的道路,以此保证行商们的安全。 而行商方面,觉得此事虽然很离谱,但别人设卡又不是为了讹钱,犯不着骗他们。 钱可以再赚,命却只有一条,因此众人一合计,干脆也别冒风险了,就地分销,同行之间做起了买卖,不求盈利,只求回本,倒也是个不错的办法。 听到这,陈凡大体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刚想开口问些细枝末节,不料关银屏却抢先一步开口问道:“那些行商都卖些什么呀?” 陈凡差点吐出口血来,心想:这女人就是女人,一听说清仓大甩卖,顿时就把正事给忘了。 张龙倒也实诚,忙乐呵呵道:“几十个商队,那东西可多了。什么皮袄皮帽,辣鸡腊肉,反正吃穿住行都有。喔,对了,居然连一些专用雪天行路的马车配件都有的卖。” “真的?” “真的?” 孙尚香和陈凡居然很默契的异口同声反问张龙,但话一出口,俩人互看一眼,又不约而同地嫌弃对方,一左一右的别过头去。 065. 全员购物 陈凡和孙尚香的反应如出一辙,但关注点却大相径庭。 虽然临出发前,孙尚香已经考虑到天气因素,也准备了许多御寒的冬衣。但她一个江东女子,概念里的冬衣顶多也不过是些针织的毛衫,至于大皮袄、棉衣裤什么的,她根本难以想象。 现在,切身感受,寒冷的程度显然让她猝不及防,即使一股脑将所有美丽的衣裳都往身上套,也不足以让其感受到温暖。 所以,一听张龙说有便宜的大皮袄卖,她哪能不激动呢! 至于陈凡的关注点,则是那些改装马车的配件。 其实对于张龙而言,所谓的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指的就是有路走,但路不太好走,因为可能会遇上僵尸。 可在陈凡看来,就只有好消息,而无需考虑坏消息。僵尸算什么,了不起就是皮糙肉厚,力气大点而已。他们可都是超体,是变种人,那各个身怀绝技的,打僵尸还不像打小鸡一样轻松。 因此,僵尸不可怕,可怕的是这鬼天气。你能力再大,也斗不过大自然。更何况,即便他们受得了,马车也受不了呀。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只有把马车改装好,他们才能真正来个雪中行,否则万一路上出点故障抛了锚,那真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咯。 虽然二人的出发点不同,但目的是一致的。 陈凡当下便做了决定,全员出动,去商会shopping! 说来,自从天气变冷后,孙尚香和关银屏已经许久没外出活动,早就憋得不难烦了。 此时一听陈凡说要去购物,孙尚香那还能反对,一下子就跳了起来,也顾不得现在粽子一样的形象,拉着关银屏就往外冲。 陈凡见她如此心急,心里好笑,但也没阻止,而是让赵虎去通知刘禅,以及“甲乙丙丁”四侍卫,自己则和张龙去准备马车。 一行人到了商会,果然热闹非凡,像是过节一样。非但商会大院里人头攒动,就连门前那一条街上都支起了临时的帐篷摊位,打出了各种清仓甩卖的标语。 本就是一群聪明的行商,为了早点卖完、早点回家,更是十八般武艺,无所不用其极。 他们搞得这般隆重,自然也引来了许多当地居民。这天上掉下来的便宜,谁不占谁是傻瓜!就连武都郡一些个小官小吏,也忍不住过来淘点便宜货。 陈凡的最终目的是为了继续行路,而非陪太太逛街,所以为了节省时间,他将一行人分成了两组。 关孙二女和小阿斗去购买衣物干粮,以及一些路上可能用得到的东西,并由“甲乙丙丁”四侍卫保护,顺带帮着拎拎包。 而自己和张龙赵虎一组,去购买改装马车的配件。 一经决定,大家分头行动。 看着关孙二女喜笑颜开的钻入人群,陈凡这时才觉得有点像团队的样子了。之前那都是什么东西呀,真真一盘散沙! 想到这,陈凡不禁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但转瞬即逝,忙又正色地问张龙道:“龙哥,那个卖配件的,你还记得是谁不?” “当然,”张龙笑道,“其实我早知小强你会选择绕道,所以我事先已经打听清楚了。” 陈凡没想到,张龙居然这般能干,他顿时觉得包大人会看上张龙和赵虎,还真不是盖的。 当下他点点头,说道:“那事不宜迟,龙哥你快带我们去吧!” 因为马车配件毕竟不是日用品,所以那商人的摊位摆在街角一个比较偏僻的地方。 陈凡仨人来到这,发现摊主是一个精瘦的小老头,此时因为没有生意,正蹲在雪地上抽旱烟呢。 他身旁不远处还有俩壮汉,看着一辆货车,虽然货车上兜着盖布,不知是些什么,但满满当当的,一看就囤积了很多东西。 那小老头一见张龙来了,顿时笑嘻嘻站起身,迎了上来:“小龙啊,我还以为你说说而已呢,没想到还真来了!” 张龙也挺客气,忙介绍道:“刘老,给你介绍下,这是我家公子,姓陈。” “原来是陈公子,劳您大驾。小老儿刘贵,经营一些配件买卖,都是小本生意,无法与公子的买卖相比,见笑见笑。”江湖行商靠的是人缘,而嘴不甜,又哪能有人缘呢。 陈凡倒也来事儿,客气的抱了抱拳道:“刘老是吗,我听龙哥说,您这儿有卖马车配件,所以就过来先看看。” 做买卖的,哪有一上来就急吼吼的说要买,这不等同于把头伸出去让人宰嘛。 都是明白人,一听这话,刘贵那还不知,忙一扭头,对货车旁那俩壮汉吼道:“大牛、二牛,你俩兔崽子还愣着干嘛,快给陈公子看看货呀!” 好不容易来了个顾客,刘贵岂能轻易放走。不过他这一嗓子,倒是让陈凡了解到,原来那俩壮汉是这刘贵的俩傻儿子。 没成想,竟还是家族企业呀! 陈凡心里笑笑,表面不动声色,摆出一副公子哥的做派,来到货车近前。 这时,大牛、二牛一人抓住盖布的一角,猛地这么往后一掀,货车上大大小小的金属部件顿时展现在陈凡眼前。 乖乖,陈凡本以为这个时代的马车,充其量也就用些榫卯结构的木质零件,没想到竟然发达到用金属了。而且看工艺和构造,真就十分复杂,似乎科技含量还挺高。 陈凡在穿越前,之所以选择在加油站打工,正因为他那烂酒鬼养父是一名汽车修理工,所以或多或少,陈凡从小对汽车零件也有那么点认知。 虽然马车和汽车并非同一时代的产物,但就像钢琴和古琴一样,很多地方都是想通的。 陈凡扫了眼货车上大大小小的零部件,指着压在最下面的,一个带花纹的车轱辘说道:“刘老,若我没看错,这应该是雪地专用车轮吧?” “行家呀!” 那刘贵眼睛一亮,笑道:“没想到陈公子年纪轻轻,居然还懂马车的机关术!” “一点点。” 陈凡谦逊笑笑,心想:原来这个时代的工程学,都统一叫机关术呀。那小阿斗的梦想,岂不就是当工程师咯!这么一说的话,瞬间感觉高大尚了呢! 066. 马车改装 不过陈凡也只是开个小差,随便想想,很快,他就发现了一个重要问题,顿时皱起眉头来。 刘贵察言观色,见陈凡皱眉,忙压低声音问道:“陈公子,觉得有什么不妥吗?” 陈凡摇摇头,说道:“不妥到没有,只是觉得还不够。刘老,今年的雪较之往年更大,这雪地车轮恐怕也……” 陈凡还未说完,刘贵忙笑着截口道:“陈公子放心,小老儿大半辈子经营马车配件生意,什么样的恶劣天气都经历过,别说是下雪,就是暴风雪,小老儿也保证您稳稳当当。” 他说着绕到货车尾部,翻找了一会儿后,对身旁俩儿子使了个眼色。那大牛和二牛会意,忙一人一边,搬出一只长方形的大铁匣子,看上去很重的样子。 他们将铁匣搬到陈凡身前,便站回到刘贵身后。而刘贵也没说话,只是微笑着伸出手,示意陈凡可自行打开瞧瞧。 陈凡现在扮演的是“镇远镖局”少东家的身份,自然不可能亲力亲为,于是他对赵虎吩咐道:“虎哥,打开瞧瞧。” “好嘞!” 赵虎没有犹豫,蹲下身子,三下五除二解开铁匣上的扣环。 当匣盖被掀起后,陈凡发现里面盘着两根带有细小尖刺的,十分粗壮的金属履带。 “这是……” 陈凡眼睛忽的一亮,“防滑链?!” “陈公子果然识货!” 刘贵哈哈大笑,旋即又换上一幅很自豪的表情,说道:“陈公子,这可不是一般的防滑链。” 说着,刘贵走到铁匣前,蹲下了身子,随后又从怀中掏出一枚淡绿的宝石,并潜入其中一盘履带上的凹槽。 一瞬间,就见原本银白的履带,如同被激活似的,放出一阵幽绿的光芒。而履带上原本细小的尖刺,更是如雨后春笋般,纷纷冒了出来,变成粗大的尖锥。 非但是机关术,居然还含有魔道技。陈凡心中暗想,果然人不可貌相,这姓刘的老头还真有点本事。 刘贵原以为陈凡瞧见这神奇的变化会很惊讶,但抬起头来时,却发现陈凡一脸平静。 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刘贵一瞧遇见了内行,也就不再洋洋得意,站起身,唏嘘感慨道:“倒是让陈公子见笑了。不过老实说,小老儿年轻时也曾拜入过一墨家巨子门下,学习过一些机关术和魔道技,只可惜天资不行,只学了些皮毛。不过嘛……” 他说着看了眼自己的宝贝,又嘿嘿笑了起来:“不过即便如此,这防滑链若是装在车轮锁,别说是雪地,恐怕冰面上也如履平地吧。再者,万一遇上暴风,只要用晶石催动其上的机关,应该足以保住马车不被刮倒。” 商人毕竟是商人,一下子就开始推销了。 陈凡不动声色的点点头,说道:“不错。但车轮固定住了,车身该怎么办?” 刘贵一指货车上大大小小的零部件,笑道:“所有零部件一应俱全!陈公子,别说是马车了,您就是想组装一辆战车,也绝对没问题!” 陈凡等得就是这句话,当即点头道:“很好,费用不是问题,但有一节,我们都是江湖走镖的,不懂得组装,刘老……” 陈凡话还没说完,那刘贵一下子绕到陈凡身旁,笑呵呵道:“陈公子放心,我那俩儿子虽看起来呆呆傻傻的,但干起活来都是一等一的好手,您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保管您满意!” 陈凡只是不想花冤枉钱,但只要保证马车能安全的在雪地上行驶,多花几个钱又能怎样? 要知道,他护送的人是谁,那可是孙尚香!说白了,半个蜀地、半个吴地都是她家的,这些个小钱算得了啥呀! 一想到这,陈凡瞅了眼刘贵身后,那满满当当的货车,问道:“你就这一车货?” 刘贵一愣,有些不解道:“小老儿还有两车货,因为没有什么生意,现都停在商会呢。呃……陈公子,您究竟想改装几辆马车呀?” 陈凡一行共五辆马车,其中除了孙尚香和关银屏乘坐的那辆,以及一辆装货的外,其余基本都是掩人耳目的。 现今情况已然如此糟糕,也就没必要再弄虚作假了。 想了想后,陈凡问道:“三辆马车首尾相连,用铁索连在一块,既能分开,又能合并,如此做,需要多久完工?” “嗯?” 刘贵还从未遇到如此大手笔,也如此怪异的改装要求,当下细细琢磨了一番,试探着回答道:“最快……也要七天吧?” 陈凡摇摇头,从怀中掏出一个钱袋抛给刘贵道:“这是定金,两天可行?” 刘贵打开钱袋一看,顿时喜笑颜开:“行行行,我们父子就是不眠不休,也保证完成任务!不过嘛……” 他说着又皱起眉头来:“陈公子您的要求实在有点非同寻常,小老儿不甚了解。若您方便的话,是否可以从旁指点呢?” 刘贵和马车打了半辈子交道,还从未听说要把三辆马车改装成一辆的,虽然听陈凡一说,他脑袋里也有了些抽象的概念,但真实施起来,他可一点儿方向也找不到。 当然,这也不能怪刘贵技术不到家,只因陈凡的想法太过超前了。自从瞧见满满一车配件后,陈凡心念一动,想要搞个大手笔,将马车改造成“火车”,这丫的刘贵能懂,就真见鬼了! 陈凡也没犹豫,点头道:“行,没问题。不过现在我有点事情要去办。这样吧,这里也不是改装的地方,一会你们找个僻静之处,等我办完事情后便来找你们。” 改装马车可是大动作,这叮铃哐啷的若是吵着街坊邻居可不好。 定金都给了,刘贵自然不怕陈凡会放他鸽子,忙提议道:“城南外有一废弃的粮仓,地方宽敞,又有遮蔽,不如就去那吧?” 陈凡微笑颔首,算是同意了。 之后,陈凡让张龙陪同刘贵父子去商会取货,而让赵虎去和孙尚香会和,自己则一个人前往了太守府。 067. 蒸汽列车 陈凡为什么要去太守府? 其实很简单,讨“钥匙”。如今别人把自家大门给关了,不知会一声,难道还硬闯不成。 当然啦,除了讨要通行令外,陈凡还想知道更多关于僵尸的细节。虽然他并不畏惧,但再小的威胁也是威胁,不打无准备之仗,这是他从太史慈那学来的,且受益终身。 太守府门禁森严,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随意进出的,陈凡来到这时,不出所料,被守门的兵丁给拦下了。 若是掏出令牌,表明身份,那别说太守府了,整个蜀地陈凡都能像螃蟹一样,横着走! 但此行本就隐秘,为了安全起见,陈凡没有这么做,转而谎称自己叫“一眉”,是个云游四方的道士,此次途经武都郡,见城中妖气弥漫,因此特来降妖伏魔。 武都郡闹了僵尸,这俩守门的兵丁又怎会不知,何况其中一个还与那死里逃生的士兵是拜把子兄弟,一听怎么着,有天师来降妖伏魔了,那还不赶紧去通知太守老爷。 不一会,武都太守张志广便心急火燎地冲出来迎接了。看模样四十出头,大胖子,腰围比水缸还粗,但脸上笑呵呵的,一瞧就是挺随和的人。 不过,模样虽憨傻,毕竟人家也是一郡太守,能混上这个位置的,甭管武力个性如何,智商绝对出类拔萃。 有道士来替自己收拾僵尸,张志广自然打心眼里高兴,但瞧陈凡的模样,怎么看都是个毛头小子,所以一开始张志广虽表面笑嘻嘻,但心里却很怀疑陈凡的身份和能力。 人靠衣装马靠鞍,陈凡来的匆忙,也没特意捯饬自己。他自然也知道张志广不相信他。但他这人没什么本事,就是能吹。加上古今中外,各种僵尸片他可看了不少,否则为啥给自己取名叫“一眉”呢? 陈凡一番天花乱坠的胡吹,张志广差点就给跪了,忙将陈凡引入府中,并要设宴款待,但却被陈凡给拒绝了。原因很简单,修道之人不食人间烟火,更何况他是替天行道,不收分文。 一听陈凡说免费,那张志广还有啥可犹豫的?反正不花钱,能解决僵尸最好,不能解决对他也没啥损失。 于是张志广二话不说,命随从拟了一份通行特令,盖上太守大印后,便交给了陈凡。 不过张志广毕竟人不错,别人免费为自己卖命,他心里过意不去,因此想要派些士兵,助陈凡一臂之力。 陈凡一口就回绝了,说什么此次的僵尸非同寻常,乃千年炼尸,报复心极重,凡夫俗子去了只是送。希望张志广非但不要派兵跟随,在他去除妖时,最好当做无事发生,以免得罪那僵尸,殃及城中百姓。 陈凡就是不想引起太大的注意,免得暴露自己一行人的身份,所以才吓吓张志广。而张志广本就胆小,一听那僵尸要报复,非但不敢派兵了,更是千叮咛、万嘱咐,希望陈凡除妖时,切莫提及自己的名字。 陈凡见其吓成这样,心里好笑,堂堂蜀地一郡太守,胆小如鼠可还行? 又谈了一盏茶的功夫后,陈凡便告辞离去了。来的突然,去的写意,还真有点道长的风范。 可陈凡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前脚刚离开太守府,那位看似胆小如鼠的武都太守张志广,立刻敛去笑容,换上一幅深沉的表情。 而当陈凡来到城南废弃谷仓时,一只雪鹰从太守府中飞出,并展翅向北方翱翔而去。 陈凡当然没见着什么雪鹰,现在的他只瞧见了三辆马车,一地配件,以及刘贵父子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番的兴奋表情。 这还有什么可说的! 既来之则干之,陈凡当即把谷仓大门一关,紧接着,就听谷仓内传来一阵阵“丁零当啷”的重锤敲击之声,久久不能平息。 三天后,一辆怪异的马车奔驰在武都郡北郊的旷野上,速度之快,溅起飞雪无数,如同一条乘风破浪的长龙。 因为速度太快,一眼扫过,马车浑然一体,但若仔细观瞧则会发现,这怪异的马车由三个部分组成: 为首拉车的是八匹重型挽马,俩俩并排,每一匹都足有两米高,敦厚结实,长长的鬃毛覆盖全身,威风凛凛的,哪怕雄狮瞧见了都要绕道跑路。 当间是三节车厢,首尾相连,虽然车厢主体是木质结构的,但外壁上却镶嵌着厚厚的,用于防御的钢板铁条,加上每一节车厢底下,都有四个裹着尖刺履带的金属车轮,乍一看,会给人一种错觉,仿佛这不是马车,而是一个移动的堡垒。 值得注意的是,前后两节车厢还算正常,可当中一节车厢,非但较之更长,而且车顶还窜出一根烟囱,随着马车前行,一股股白烟直往外冒,实在有点诡异。 当然啦,马车最后一部分,就比较稀疏平常了,是一辆裹着帆布,装满货物的板车,由铁链拴着,拖在了整个马车的尾部。 这辆如同工业革命时期,蒸汽火车的马车,便是由陈凡督造,刘贵父子亲手改良而诞生的。 说起来,刘贵父子也是拼了老命,三天三夜不眠不休,几乎用完了他们所有的配件,这才搞出这辆超时代的交通工具。 但陈凡也没亏待他们呀,非但给足了配件费用,更是在完工的当天,给刘贵父子一人包了一个红大包。 至于红包里有多少钱,那就不得而知了,反正从此以后,镇远镖局少东家陈公子的长生牌位,就一直供奉在刘氏祠堂里。直到几百年以后,刘氏家族的子孙还每月焚香供奉。 当然这都是后话,回过来继续说这辆马车。 陈凡改造马车,这并不新奇,哪怕就是混合魔道技和机关术的车轮,也在情理之中。 可那烟囱是什么鬼? 难不成陈凡在短短三天之内,还真就发明了蒸汽机?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而所谓的烟囱,连的也不是什么机器,单单就是一个用来取暖的碳炉而已。 068. 暖炉设计 陈凡这人吧,就是神经刀。有的时候极其粗枝大叶,但有的时候呢,心思却又特别细腻。 那天他见孙尚香裹得像个粽子一样,当下就知道这位孙夫人特别怕冷,因此在刘贵父子对马车外部进行改造的时候,陈凡亲手处理了一下内饰。 当然,为了抵御暴风侵袭,马车外壁镶上了厚厚的钢板,车窗也从平开式,变作了推拉式,这就使得整个车厢本就密不透风,保证了一定的温暖。 但陈凡觉得这还不够,因此便一个人又回到集市上,准备买些毛毯,铺在车厢里。可就在他买了很多毛毯,准备回去的时候,发现路边一家小酒肆里,有人正在吃火锅。 蜀地嘛,本就是火锅天堂,加上天气又这么冷,吃点小火锅怎么了? 陈凡盯着看了很久,猛然间想起某个综艺节目里提到的家用暖炉。 他这人就是这样,想到什么就去做,绝不含糊。于是忙找了间铁匠铺,按照自己概念中的模样,对那铁匠形容了一番。 武都本就隶属北部地区,那铁匠又岂会不懂,一听就知道陈凡要什么。当下二话不说,给陈凡打造了一套。又因陈凡出手阔绰,他还整了口锅,让陈凡真是哭笑不得。 但无论怎样,陈凡连毛毯带暖炉,拉回了谷仓后,便开始亲手捣鼓起来。 幻想总是美好的,付诸实践就要难上许多。什么安全啊、稳定啊、通风什么的,都要考虑周全,否则万一排气不畅,弄出个一氧化碳中毒,那铁匠送的这口锅,陈凡就真要背在身上了。 不过好在他够执着,加上刘贵父子的帮忙,总算是安装的妥妥当当。完工后他试用了好几次,觉得没有什么问题,很完美。 陈凡这么做,倒也不是特意讨好孙尚香,一来职责所在,孙尚香作为刘备的夫人,说起来也是他半个主子。二来孙尚香实在太闹腾,能就此让她安安分分待在车上不出来,也省却很多麻烦。 别说,这一招还真管用! 此时此刻,单单穿着一件薄衫的孙尚香,正斜躺在又厚又软的毛毯里,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拿着一卷书,慵懒而惬意,看起来都快融化了。 她是舒服了,可关银屏却受不了了,脸颊红扑扑的,一直在那里用手掌扇风。 “香香姐,要不开点窗吧,好热呀。”关银屏再也忍不住了,想开窗。 “行,细开一点,别太大,我怕冷。”毕竟好闺蜜,孙尚香流氓再大,也不会委屈了关银屏呀。 “好。” 关银屏开心极了,忙将窗户移开一条缝,瞬间,一股冰凉的寒气蹿了进来,关银屏深吸了一口气,感觉由内而外的舒爽。 这人一爽,精神也上来了。 她一骨碌爬到孙尚香身边,笑盈盈道:“香香姐,在看什么呀?” “集市上买的一本志异,随便看看,解解闷。”孙尚香随口回道。 关银屏眼珠一转,提议道:“书有什么好看的,要不……我们下车走走?” “别,外面天寒地冻的,我才不出去呢!” 孙尚香说着,彻底躺倒在毛毯上,摆出一副来八匹马都别想拉本小姐出去的模样。 关银屏存心使坏,她这样,正中下怀。 “呀,能让一刻也坐不住的孙夫人变得如此娴静,啧啧啧,看来那陈小强还挺有本事的嘛。” 傻子都能听出这是在打趣自己,孙尚香又岂会不知! 不过她也没恼,将书一合,扭过头,似笑非笑地对上关银屏的眼睛,说道:“哟,银屏你今儿个怎么了,三句不离陈小强,该不会是看上他了吧?”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 关银屏脸腾地就红了,忙移开目光,慌促间,竟还用上了否认三连。 “咦!这句话不是陈小强的口头禅嘛,银屏你……”孙尚香逮着这一点,不依不饶。 “哪、哪有!我这么可能看上那无赖!”关银屏百口莫辩,又羞又急。 “行了,逗你玩呢。” 孙尚香再也忍不住,笑出了声。但倏尔她又敛去笑容,看了眼身旁红彤彤的暖炉,不知为何,暗暗叹了口气。 就在二女说笑的时候,站在车头的陈凡,正手搭凉棚,遥望着远方的情况。在他身前是“甲乙”两名侍卫,正神情专注的催马驾车。 “方向没有问题,大概还有一个时辰,我们就能到卡口了。” 陈凡说着拍了拍“甲乙”两名侍卫的肩膀。“辛苦二位,等到了卡口就可以轮班休息了!” “公子说笑了,这是我们的分内之事。”二人异口同声回答,很是恭敬。 陈凡点点头,不再说什么,转身钻回车厢中。 十个人,分三节车厢。 陈凡和张龙赵虎坐镇第一节,“甲乙丙丁”四个侍卫垫后,中间最安全的,自然就留给关孙二女,以及刘禅了。 不过小阿斗可坐不住,调皮捣蛋的他时不时就要跑来第一节车厢找陈凡,这不,陈凡刚钻回车厢,就见阿斗正骑在赵虎脖子上,玩骑高高呢。 一大一小俩人,玩得不亦乐乎,连张龙都没闲着,在旁边一直逗刘禅开心。 “行了,阿斗你别老往外跑,这天寒地冻的万一感冒了怎么办!我和你虎叔、龙叔有正事要谈,快回去吧!” “好,师父。” 感冒是什么,刘禅可不懂,但自从陈凡答应带他去稷下,这小子就听话的很,倒让陈凡少了一份操心。 待阿斗离开,陈凡招呼张龙赵虎坐下后,说道:“过了关卡,就要进入森林区域了,我听说那片林子常年幽暗,届时俩位哥哥就要辛苦一些啦。” 驾车的任务本是分配给“甲乙丙丁”四侍卫的,但陈凡作为队伍的主心骨,还是挺体恤队员的,外面天寒地冻,长时间在外驾车肯定受不了,因此陈凡将四人分成两组,隔一段时间换班,有的时候自己也会亲力亲为,替他们驾驶一段。 不过,之后进入森林,因为树木茂密,遮天蔽日的,林中道路自然幽暗。这个时候就需要用到张龙赵虎的夜视能力了。 赵虎一听这话,当即摆摆手,笑道:“小事一桩,我和阿龙商量过了,我白天放哨,他晚上放哨,料想应该也出不了什么乱子。” 069. 长寿之道 一个时辰后,马车穿越旷野,天际尽头浮现出一条缀满白点的墨绿丝绦,绵延不知几百里。 陈凡举目眺望,不由为之惊骇,他原以为所谓的森林不过是片小树林,却未想到竟如此广袤,恐怕和亚马逊原始雨林相比,也不落下风。 再细细观瞧,果然,在唯一一条蜿蜒的,通往森林的道路上,横着许多带尖刺的拒马。道路两旁更是搭建了临时的岗哨营,几个看守卡口的士兵倒也苦中作乐,正围着火堆烧烤呢。 他们玩烧烤,炊烟袅袅的,陈凡一眼就能瞧见。可反过来说,陈凡这也有根直冒热气的大烟囱,那些士兵又岂会没有察觉。更何况陈凡这辆马车够气派,像条雪龙一样向他们急速冲去,他们哪还能安心吃烧烤? 这不,马车刚接近卡口,还没停稳,那些个士兵就已经手执长矛,一拥而上,将马车团团围住了。或许是因为从未见过这样的马车,他们各个神情戒备,看上去有点紧张。 士兵中,有个身穿厚皮甲,明显是兵长模样的中年男子见陈凡伫立在车上,一看就是领头的,于是紧走几步,拔出腰刀,对着陈凡喝道:“来者何人?不知道这里已经封路了吗?识相就快快离去!” 天寒地冻的,这些士兵守在这也不容易,陈凡自然不会为难他们。 “无量天尊!” 陈凡先是装模作样的喊了句道号,随后不紧不慢的下了马车,从怀中掏出早已准备好的通关文书,递给那兵长道:“将军误会了,贫道一眉,此番是特来降妖伏魔的,这是太守亲批的通关文书,请将军过目!” 陈凡一点道士的模样也没有,那兵长不怀疑才怪呢。不过,当他接过通关文书一看,果然盖着自家太守的大印,整个人顿时就恭敬起来了。 “原来是仙师大人,小的眼拙,先前多有不敬,望仙师海涵!”那兵长收刀入鞘,忙施礼告罪。 “无妨,将军也是职责所在嘛。”陈凡摆摆手,显得很客气。“事不宜迟,降服那僵尸要紧,烦请将军开个道吧。” 毕竟装作得道高人,陈凡总不至于让自己人去清除路障,那多没面子呀。 “应该的,应该的。” 那兵长也不知是忌惮于自家太守,亦或是本身就挺迷信,得知陈凡身份后,整个人一直卑躬屈膝的很。 在几名士兵搬运横在路上的拒马时,陈凡也没闲着,让驾驶了半天马车的“甲乙”两名侍卫去休息,同时叫来“丙丁”接班。 而张龙赵虎似乎也坐不住,下车稍稍活动活动筋骨。至于关孙二女和刘禅,因为不便露面,因此还是很安分的待在车上。 张龙赵虎本就是超体,气质非凡,加上“甲乙丙丁”四侍卫也都是大内高手,自然也不是寻常人可比的。 “仙师,恕小的多嘴,这几位是?”那兵长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忍不住好奇,小声问陈凡。 陈凡本想说是同门师兄弟,但心念一转,耍了个怀心眼。 “你说这几位呀,都是老夫的徒儿。” “徒儿?!” 那兵长吓了一跳,见鬼似的看着陈凡。 怎么瞧都只有二十左右的年纪,这难道就是道家的驻颜术? “仙师,小的无礼,敢问您老人家……贵庚啊?” “说来老夫道行还浅,不过一百有三而已。”陈凡说着还故意叹了口气,似乎觉得自己在同行中年龄太小,很是无奈的样子。 我的天啊! 那兵长眼珠都快瞪出来了,心想: 103岁长这模样,这道家驻颜术也忒夸张了吧!若是自己能学到一招半式,即便不能长生不老,也能延年益寿呀! 想到这,那兵长一下子兴奋起来,忙又凑近陈凡,一脸讨好的试探着问道:“仙师啊,这驻颜之术很难学吗?” 陈凡转过身,装模作样的上下打量一眼那兵长,随后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道:“看你天资不错,即有缘,就教你两招。记住,要想健康又长寿,抽烟喝酒吃肥肉,晚睡晚起不锻炼,多与异性交朋友!” “蛤!?”如此高深莫测的话,那兵长哪听得懂呀。 “阿啾——” 赶巧,就在这时,车厢里的孙尚香打了个喷嚏。那兵长一听有女子声音,顿时神情困惑的望了过去。 陈凡也没想到,孙尚香会在这个时候出声,他们假借下山的道士,这车上突然冒出个女子来,不明摆着露陷了嘛。 不过,陈凡倒也聪明,先前胡诌的一番话,此时正好用上。 又拍了拍那兵长的肩膀,陈凡神秘一笑,说道:“所谓长寿之道,关键便是最后的阴阳互补,你现在明白了吧?” 那兵长恍然大悟,猛点头:“原来如此,仙师高明,小的受教了,受教了!” 一句胡诌的话真能改变一个人,就连陈凡也没想到,眼前的这个兵长一直以来都挺咸鱼,认为混个小兵头子,一辈子也就这样过了。 但自此之后,他便辞去了官职,做起了买卖,而做买卖的初衷,便是要多赚钱娶媳妇。 说来也是他运气好,生意越做越大,媳妇也越娶越多。但归根结底,他最后究竟有没有健康长寿,那就不得而知咯。 就在陈凡与那兵长侃大山的这会功夫,路障已经被小兵清除干净了。 陈凡见道路畅通,也不迟疑,忙招呼几人上车后,就直奔森林而去。 那兵长也是明白人,既然已经得到一番高人指点,又何必贪心不足呢。 他非但没有任何强留,反而恭送陈凡远去,一直到马车消失在苍茫的森林中,他还在那点头哈腰的。 周围的小兵有些不解了,纷纷围了过来。其中一个小兵问道:“老大,那小子什么来头?” 兵长啐了那小兵一口:“放你娘个屁,那是仙师,103岁了!是真神仙,来替我们降服僵尸的!” “喔……” 那小兵恍然大悟,“难怪看他的宝驾如此气派,原来是神仙呐!” 另一个小兵先前注意到了兵长与陈凡在小声嘀咕,他挺机灵的,忙笑呵呵的凑上前问道:“老大,刚才你和仙师在说啥呀?” “说的啥,干你屁事!” 这种玄妙的长生之道,兵长又岂会和他人分享。 那小兵吃了瘪,心里悻悻然的,但身份毕竟低,也没办法,只能无奈回到篝火旁,继续烤他的野兔吃。 不过一瞧见架子上香喷喷的野兔,他顿时又高兴了起来,一边烤,一边还自得其乐的哼哼道:“烤野兔,烤野兔,拷完野兔烤野猪,这儿的野味吃不完呀,吃不完!” 070. 夜雾狼嚎 冰天雪地的荒原,接二连三地冒出本该早已冬眠的动物,那小兵非但没觉得古怪,反倒吃得很欢乐,想来心也是挺大的! 不过,那小兵没觉察到古怪,但深入森林的陈凡,却一早就发现不对劲了。 这显然是一片原始森林,未有开发过的痕迹,道路逼仄狭窄,勉强能让他们这大马车通行。 道旁尽是些古怪的参天大树,叶如针,像松,但树冠却很大,像榕。加上林中树木茂密,一棵紧挨一棵,以至于遮天辟日,唯有零星光点投射而下。 光线幽暗自不必说,更关键的,是无论道路两旁,还是道路之上,时不时就会出现一些动物的残尸。 原始森林,弱肉强食,出现一些动物的尸体很正常。但搞得像个屠宰场似的,这就很反常了。何况这些动物并非普通猎食致死,有些个尸体虽完整,但却干瘪枯瘦,像是被吸干精血一样。 “难道,非但是僵尸,还是吸血僵尸?”趴在车厢侧壁,陈凡一边透过窗户上的小洞向外张望,一边喃喃自语。 虽然谈不上惧怕,但真正深入林中后,这里的氛围远比他想象中要恐怖许多,此时此刻,他心里也不免有点小紧张。 而在中段车厢里,关银屏也正透过头发丝一样细的窗缝,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香香姐,你说会不会有危险呀?”合上窗户,又紧紧拴上锁扣,关银屏有些害怕的问孙尚香道。 身为将门虎女,她也算胆子挺大的了,但毕竟也是个少女,面对僵尸这种魑魅魍魉,她又岂会不怕。 “这世上哪有僵尸呀!想来应该是些流寇装神弄鬼,不用担心。”孙尚香倒是很淡定,依旧舒服的窝在毛毯里看书呢。 “就是就是,管他是流寇还是僵尸,反正有师父在,他一定会保护我们的!”刘禅更是没心没肺,还搬出了陈凡。 一听刘禅提起陈凡,孙尚香顿时蹙眉,用手上的书轻轻敲了一下盘坐在身旁的,刘禅的小脑袋。 “你还真认他做师父呀?” “那当然,师父对我可好了!” 孙尚香在看书,刘禅也在看书,只过不孙尚香看得是志异小说,刘禅看得却是一本名为《机关精要》的教材类书籍。 这本书是陈凡借花献佛,从刘贵那讨来后,送给刘禅的。 毕竟小孩子嘛,既带自己去稷下,一路上好吃好喝伺候,还送自己最喜欢的机关术书籍,刘禅又怎能不认陈凡的好。 “算了算了,唉……” 孙尚香很头痛,也不知该说啥好,身边的人一个个都鬼迷心窍似的,倒向了陈凡,搞得只有自己在孤军奋战一样。 忽然间,马车猛地一个急刹,孙尚香因为躺着还好些,但刘禅和关银屏却身形趔趄,纷纷扑倒在地。 “怎么回事?!” 马车停稳后,孙尚香第一时间爬了起来,隔着门问前面车厢的陈凡。 “待着,别出来!” 陈凡的声音传来,听上去虽有些不妙,但还是挺镇定的。 究竟发生了什么,马车为何突然急停?孙尚香不知道,陈凡其实也很莫名。 当时他正在车厢中看道路两旁的情况,并未注意、也无法注意前方,只是听见车首处放哨的张龙喊了句:“快停下!” 随后他便因巨大的惯性,被甩在地上了。一旁的赵虎也如出一辙。不过摔倒的二人很快就爬了起来,并打开门,一步冲了出去。 就见张龙半蹲在那,双目中隐隐泛出绿芒,正全神贯注地凝望着远处。而在身前的驾座上,“丙丁”两名侍卫皆一脸困惑,显然只是听张龙吩咐,这才勒马急停的。 因为森林中本就晦暗,此时更已入夜,因此张龙所望的地方一片漆黑,别说“丙丁”俩侍卫了,就是陈凡也瞧不真着。 “阿龙,什么情况?”赵虎焦急询问的同时,也双眸放光地望了过去。 夜雾笼罩,前方道路一片朦胧,隐隐约约的,雾气中浮现出两点幽绿而细长的荧光,且越来越明亮,似乎是在朝着他们的方向慢慢靠近。 “这是……” 赵虎并不确定那是什么。 但就在他纳闷的时候,两点绿光变作了四点,四点又变作八点,如星斗般接二连三浮现而出。与此同时,来者的身形也自雾气中走了出来。 并非什么僵尸,而是一群体型硕大的冰原狼。每一头身长都足有两米,双目幽绿,锋利尖牙更是直冒阴森冷光。 更要命的是,非但前方出现了狼群,以马车为中心,四周的树林中,也都走出了大大小小的冰原狼,足有五六十之多,一下子就将他们团团围住了。 莫名其妙掉入狼群的包围圈,这显然不是件好事。但陈凡并没有慌张。而是将目光对上了前方一头毛色银白,没有一丝杂毛,且体型较之其他冰原狼,更加健壮的头狼。 当年,陈凡看探索频道时,曾了解到,狼群是一种群居动物,极其有组织性、纪律性,任何捕猎行动都是听头狼发号施令的,所以只要想办法杀死头狼,那狼群数量再多也不怕。 不过话又说回来,能脱颖而出成为头狼的,自然不是哈士奇。因此,那头狼在离陈凡他们五十米开外的地方,就停下了脚步。转而一动不动的注视着陈凡他们,似乎正在试探,抑或是研究战术。 讲真,陈凡并不怕狼群,怕的是狼群伤害他们的马。这马车、马车,没有马,怎么拉车呀!难不成自己去拉? 想到这,陈凡当机立断,小声对身旁的张龙赵虎说道:“虎哥、龙哥,一会你们保护马匹,我去解决那头狼!” 张龙赵虎都是丛林之王,比陈凡更了解狼群的特性,当下便点点头,摆出架势,看似就要运用异能变身虎豹了。 可就在这时,丛林深处传来一声野兽的怒吼,非是狼嚎,也不似虎豹,像是熊的叫声,而且听声音应该在极远处。 说来与这里剑拔弩张的气氛,八竿子打不着一点关系,但那头狼一听这吼声,巨大的身子顿时一怔,继而似是回应的仰天长啸一声后,竟再也顾不上陈凡他们,一扭头,急速便朝声音的方向奔袭而去了。 071. 冰狼部族 按说头狼走了,狼群也应该追随而去,但事实情况却非同寻常。大半的狼群跟着头狼,另一小半却留了下来,继续包围着陈凡他们的马车。 陈凡这就有点纳闷了,心想:莫非狼群间起了分歧,还是说这些冰原狼本就分属于不同的派系? 他这正想不明白,那边包围他们的狼群也不知受了什么指示,竟开始一步步向他们逼近。 先前狼群数量众多,陈凡只能选择擒贼先擒王,现在就只剩这么几头孤狼,他也懒得再布置什么战术,蛮干就得了。 当下,陈凡向身旁的张龙赵虎使了个眼色,就要一起出手。 可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那些冰原狼逼近马车后,非但没有发动攻击,反倒一个个调转身躯,屁股朝里,头颅朝外,看起来像是在守护他们一样。 “蛤?” 这下陈凡是彻底蒙圈了,张龙赵虎也一头雾水,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从对方脸上看到了“困惑”二字。 事出反常必有妖。 陈凡思索片刻后,猛地回过神来,试探着问那些冰原狼道:“各位……该不会也是超体吧?” 狼群的协同性虽然高,但这群狼也高得有点离谱了。何况赵虎能变虎,张龙能变豹,难道就不许这群冰原狼也是人变的吗? 果然,陈凡这话刚一出口,那些冰原狼几乎是在同一时刻,纷纷调转头颅,看向了陈凡。十几对幽绿的狼目中,竟毫无例外地都浮现出了惊讶之色,感觉像是见鬼了似的。 这下,陈凡心中了然了,当即向赵虎使了个眼色。赵虎也是聪明人,二话不说,一跃而起,与此同时在半空中化作一猛虎,跳下了马车。 好家伙,大活人突然化身猛虎,倒是把那些冰原狼吓了一跳,本能地后退了几步。 但这只是他们的动物天性,等反应过来,他们心里也就一清二楚了。也没有迟疑,一个个直立而起,晃动身形,恢复了人类的模样。 兽形超体虽然是超体中最常见的,但一下子出现这么多,而且还是同一物种,也够让人惊奇的。 对方既然肯现出真身,加上之前种种表现,似乎并非想伤害他们。因此陈凡将盾牌一收,也跳下了马车。 他先是很客气地向众人抱了抱拳,随后自报家门道:“小弟姓陈,是镇远镖局的镖师。不知各位是哪路朋友?” 狼人中当即走出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男子,身形魁梧健硕,面容正直坚毅。他同样很客气,向陈凡抱拳道:“原来是陈镖头,久仰。我们是世代生活在此森林中的冰狼族人。” “冰狼族……” 陈凡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问:“兄台贵姓?” “免贵姓马。” 冰狼族不应该姓“狼”吗!陈凡很纳闷。不过话又说回来,谁规定狼族就不能姓“马”了? 他这边正胡思乱想,那边中年人却开口问道:“不知,这二位英雄是?” 中年人指的自然是化身猛虎的赵虎,以及依旧伫立在马车上,撵着自己山羊胡,一脸淡定的张龙了。 陈凡忙微笑介绍:“这位是虎哥,车上的是龙哥,两位哥哥也都是我号的镖师。” “原来是虎镖头和龙镖头,失敬失敬。”中年男子同样微笑着向张龙赵虎抱了抱拳。 虽然他表面没有显露什么异色,但心里却很奇怪。一番寒暄,他已然知晓身前几人的主次关系,无论是化身猛虎的虎镖头,还是不动声色的龙镖头,一看就不是等闲之辈,可偏偏都屈居于这年轻人之下,那么这年轻人的本事,亦或是身份,定然非同凡响。 他们冰狼族自太古时期就隐居在这片广袤的森林里,算起来也可以被称作此处的森林守护者。平日里虽昼伏夜出,除了特殊情况下,不会轻易在人前出现,但至此经过的商队也好,镖队也罢,他们都了如指掌,却从未见过有三个超体护镖的。 想到这,中年男子偷偷瞥了眼马车上最大的那节车厢,但只是一闪而过,很快他又将目光落回陈凡身上,有些不解的问道:“陈镖头,恕在下冒昧,据我了解,武都太守已然封锁了进入此林的唯一道路,诸位是如何到这的呢?” “是这样的,在下昔年与张太守有些交情,此次护镖任务比较急,因此就冒险穿越此林了。” 现在面对的是一群有特殊异能的超体,陈凡料想就算森林里真有僵尸,也定让这些狼人摆平了。他总不至于还恬不知耻的说自己是道士,来这里降妖伏魔的吧。 不过,陈凡的任务终究隐秘,他不想让中年男子继续问下去,于是忙转了个话题,问道:“马兄,先前那些离去的,应该便是你们同伴吧?” “当然,”中年男子笑道,“那是我族首领和其他的族中弟兄。这不,因为陈镖头你们突然出现,所以我们觉得很奇怪,就过来看看情况。” “原来是这样。”陈凡微笑点头,继而看向密林深处。 “那贵族首领现在……?” 冰狼族首领是被一声兽吼吸引而去的,并且,首领离开后,留下的狼人便开始守护他们,陈凡一直很奇怪,这才试探着问道。 “这……” 见陈凡问起这事,那中年男子似有纠结,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皱眉道:“陈镖头,林中有僵尸出没,想必你应该也听说了吧?” 一瞧中年男子这模样,陈凡当下就觉得事情不妙,但表面仍波澜不惊,点头道:“当然听说了。怎么,很严重吗?” 那中年男子先是扫了眼道旁几具动物的残尸,随后叹息道:“我们冰狼族世代栖居于此,这片森林也一直很太平。可前段时间不知怎么,突然出现了三只嗜血僵尸,肆意吸取生灵的鲜血。而且最离奇的是,这些僵尸非但速度奇快,皮糙肉厚,灵智似乎还很高。我们多次围剿,都被它们跑了。” “什么?速度奇快,还有智商?!”陈凡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072. 别有用心 这也难怪,在陈凡的印象中,僵尸就是那种穿着清朝官服,双手平举,走起路来蹦蹦跳跳的那种。 若说皮糙肉厚,那很正常,可速度奇快,怎么着也不至于快过这些狼人吧。更何况还有智商,那叫什么僵尸呀?难不成非是僵尸,而是《暮光之城》中那些帅气的吸血鬼? 想到这,陈凡好奇地问道:“那些吸……啊呸,那些僵尸长什么模样?” 中年男子说道:“虽是人形,但全身枯瘦腐烂,尖牙利齿,奔袭时手脚并用,感觉发疯了一样。” 不是帅气的吸血鬼呀!陈凡心想,难道是《生化危机》里,那些进化后的丧尸? “对了,马兄,先前那一声兽吼,便是那僵尸发出的?”陈凡问道。 “陈镖头误会了,那是灰熊族人发现了僵尸的踪迹,在呼唤我们。” 中年男子说着,竟苦笑起来:“不瞒陈镖头,这片森林中并非只有我们冰狼一族。虽然一直以来,我们与灰熊族都有些小矛盾,但如今大敌当前,我们唯有摒弃前嫌,团结一致了。” 困难使人团结,这点陈凡深有体会,刚想说些什么赞同的话时,远方密林中忽地穿出一声划破天际的狼嚎。 “不好,首领向我们求救!” 中年男子整个人一怔,忙扭头地对身旁的族人吩咐道:“你们几个留下保护陈镖头,你们几个跟我前去支援!” 说罢,也顾不得陈凡,焦急地一个前跃,变回狼形后,就朝声音传来的方向奔袭。之前他点名的几个族人也都一一化作冰原狼,紧随而去。 留下的那些虽没变狼,但各个神情焦急而凝重,似乎刚才那一声狼嚎,暗含着情况十分紧急。 可情况再紧急,跟陈凡有什么干系? 他的任务是护送孙尚香等人去稷下,只要能安全穿越这片森林,别说森林里有僵尸了,就是有核弹他都不会去管! 但,事情真就这么简单吗? 让我们跟随陈凡当下的心理活动,将事情倒回去,一点点的分析。 首先,中年男子说,他们之所以围住陈凡一行人的马车,只是觉得奇怪,明明武都太守下令封锁了道路,为何他们还会出现在这,所以就过来看看。 这听上去很正常,但问题是,陈凡他们进入森林的时候,是正午,而此时已是三更半夜。既然冰狼族明知道路被封锁,那为何直到陈凡一行人深入森林腹地,他们这才出现呢? 何况陈凡这辆马车可不一般,说句招摇那一点儿也不为过,加上冰狼族世代守护于此,难不成真就浑浑噩噩的,连个探子也没有! 再者,很多事情看似多此一举,却都是别有用心。比如当陈凡问及灰熊族那句兽吼时,中年男子只需回答是在呼唤他们即可,没有任何必要告知陈凡,他们与灰熊族如今已摒弃前嫌,团结一致了。 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点,就是先前灰熊族呼唤冰狼族帮忙,他们首领带走了一半族人,而留下了另一半保护陈凡他们。 这或许陈凡还会认为冰狼族心善,怕他们有危险,从而出手相助。 可如今,在赵虎已然显现超体异能的前提下,冰狼族首领遇到危险,那中年男子依旧留下几人保护陈凡,这就很不能理解了! 因此,只有一种解释能说得通,就是冰狼族人怀疑陈凡他们的身份,认为他们与僵尸出没,或许有着莫大的关系,从而假借保护之名,实际上是派人看着他们。 而告诉陈凡与灰熊族如今的关系,就是要让陈凡知道,他们两族如今交好,人多势众,即使陈凡杀了这些看守他们的人,也同样逃不出这片森林。 想明白这些后,陈凡非但没有任何担心,反倒轻松了起来 。一来他们身正不怕影子斜,本就与僵尸事件无关,难不成还能被别人硬扣屎盆子。 二来冰狼族越是深谋远虑,就越说明他们是聪明人,而聪明人总是比较容易沟通的,陈凡再不济,只需亮出身份,就很容易洗去嫌疑。 怕就怕遇上一群二百五的莽夫,任凭你磨破嘴皮子,他们那塞满粪便的脑袋就是不开窍,这就很头痛了。 不过,人无远虑必有近忧,陈凡并不担心冰狼族的怀疑,反倒有点担心那三只嗜血僵尸了。 先前听中年男子介绍,陈凡就觉得那三只僵尸非同小可,如今在冰狼族首领带走大半族人的情况下,又有灰熊族人的帮忙,竟还要向同伴求救,这就有点夸张了。 这万一冰狼族和灰熊族联手之下,还对付不了那三只嗜血僵尸,被其反杀,或者又让其跑了,那回过头来自己遇上了,岂不就很麻烦了呢! 更甚者,陈凡往深层次想: 清平世界,朗朗乾坤,居然会出现嗜血僵尸,这绝对不正常!莫非,这三只僵尸会出现在这森林里,本就是冲着自己一行人来的?只是没料到森林里会守护者出现。 否则,既然那三只僵尸拥有智慧,那么在冰狼族和灰熊族的围剿下,它们明明可以就此跑路,为什么还要赖着不走呢? 很多事情太过机缘巧合,就绝对有阴谋诡计!而想要真正解开这些阴谋,有的时候就不得不深入虎穴。 想到这,陈凡当机立断,对已经恢复人形的赵虎,以及车上的张龙说道:“虎哥,龙哥,你们守在这,我过去看看!” “行,那小强你一切小心!” 陈凡的决定或许并不一定都对,但张龙和赵虎却早已习惯相信他。当然,他们也同样相信自己,有自己和“甲乙丙丁”四个侍卫守护,加上孙尚香和关银屏本就不是泛泛之辈,别说这几个小狼人了,就是所有冰狼族人都哄来,也造不成什么威胁。 一看陈凡背上盾牌,似乎有所动作,一个冰狼族人忙神色紧张的走了上来。 “陈镖头,您这是……”那冰狼族人也不好太直白,委婉地询问道。 哪知陈凡一把将他拉到近前,焦急万分道:“快,那边出事了!快带我过去!” 073. 似狼是猫 陈凡本来的计划是,把事态说得严重一些,以此来骗那冰狼族人带他去僵尸出现的地方。然后在借故说自己腿脚慢,让其先行一步,这样一来他就能单独行动了。 毕竟他只是想看看那三只嗜血僵尸究竟长什么样,能力如何,以搜集情报为主,并不想让自己真身处险境。 但很显然,计划赶不上变。 一开始,那冰狼族人确实上钩了,急急忙忙就变身成狼,带着陈凡向林中跑去。 陈凡也按照计划执行,先是假装很着急的狂奔跟随,继而渐渐表现出体力不支的样子,与那冰狼族人的距离也越拉越远。 那冰狼族人又不瞎,见陈凡远远落在后面,当既放慢脚步,问陈凡怎么回事?陈凡立刻装出一副气喘吁吁的样子,说自己不行了,让其别管自己,先去支援。 陈凡对自己的表演天赋还是很有信心的,计划执行到这一步,一切也都按照剧本在走。 可没想到,那冰狼族人二话没说,掉头就跑到陈凡身旁,说让陈凡骑到自己背上来,说要带陈凡去。 陈凡心里一百个不愿意,但别人都甘愿当他的坐骑了,还能说什么呢? 说实话,陈凡学会骑马还不到三个月,现在就要骑狼,而且还是一头急速狂奔的冰原狼。陈凡只觉得身旁树木嗖嗖嗖地掠过,整个人虽然看上去很潇洒,但个中滋味,恐怕不是一句难受就可以形容的。 胃里翻江倒海,颠簸的让人想吐。陈凡感觉自己应该是晕车了,喔不,是晕狼了!但无论如何,他忍住了。毕竟这么漂亮的皮毛,呕人家一身脏污可不好。 狼行速度极快,不一会,前方便出现了迷离的火光,传来了阵阵狼嚎和兽吼声。道路两旁还时不时出现一些化身成狼或熊,亦或是变回人样的,冰狼族和灰熊族人的尸体。 显然,战况不容乐观。 眼看离战区还有一里的距离,转瞬即到,头晕眼花的陈凡强稳心神,拍了拍身下冰狼的脖子。 “别急,先停一下!” “不行,要赶去支援!” 死去的同伴历历在目,活着的仍在拼命,那冰狼族人早已急红了眼,又怎会停下狂奔的脚步。 “你现在去也帮不上忙!听我的,我有计划!” 陈凡连战况都不清楚,能有鬼的计划? 不过他这一声厉喝,倒是震住了身下的冰狼族人,脚步渐渐放缓,并最终停了下来。 陈凡倒也没从他背上爬下来,先是举目眺望一番,又左右看看,最后一抬头,望向那些高大树木的顶冠。 “你能上树吗?”陈凡问那冰狼族人道。 “上树?”莫名其妙要让一头狼上树,这谁能懂呀。 “嗯,居高临下,探明情况也好作出应对。”陈凡解释道。 “行,你抓稳了!” 那冰狼族人倒也实在,提醒陈凡一句后,便一跃而起,先是跳到左手边的一棵大树的树干上,随后借力一蹬,又跃向右手边的另一棵大树,就这么以“z”字型跳跃,没几下就爬上了高高的树冠。 动作之灵巧,简直比猫科动物还厉害。陈凡心里惊叹,但表面依旧保持沉着冷静。 “靠近点。” “行!” 森林中树木虽密,但树冠之间还是有一段距离的,不过这冰狼族人的弹跳力实在惊人,也没见他如何使劲,轻轻一跃就飞出十几米远,而且下落时又轻又稳,简直比他在地面上狂奔时好多了。 这家伙是狼、是猫、还是猴子?陈凡心想,这一路颠的,早知道就让他直接上树了。 几个跳跃后,便已接近战斗的地方,陈凡毫不迟疑,从那冰狼族人背上翻下,随后趴在一根粗大的树枝上,向下观瞧。 而这个时候,当那冰狼族人真正见到战况,似乎也没之前那么急躁了,变回人形后,趴到了陈凡身旁。 若是战况激烈,双方在死斗,那么他定会不顾一切的冲下去与族人并肩而战。但此时此刻,只能说双方都陷入了僵局,呈现一种谨慎的试探,而没有盲目再进攻。 陈凡居高临下,目力所及,那三只嗜血僵尸背靠在一起。看模样与先前中年男子所描述的差不多,全身腐烂枯瘦,披头散发,双目赤红,长长的指甲更是如刀般锋利,弄得就像尸化后的金刚狼一样。 若只是粗略一扫,那三只嗜血僵尸一般无二,但仔细看,其身高体型都不尽相同,其中两只呈现男性体貌特性,而另一只则似乎是女性。 至于将它们团团围住的冰狼族和灰熊族联盟,倒也不是各个都以兽形姿态出现,其中大部分恢复了人形,手执长矛火把,以及各种抓钩套索,看上去是要活捉,而非剿灭。 杀死那三只嗜血僵尸,显然要比活捉来的容易,况且在已经有伤亡的情况下,这就让人有点奇怪了。 “你们想活捉它们?”陈凡小声问身旁的冰狼族人道。 那冰狼族人点点头,倒也没隐瞒。 “为何?” “先前其中一只曾开口向我们求救,说救救她。”那冰狼族人说着,指了指那女性僵尸。“所以我们认为,他们原本应该都是人,只是中了某种尸毒或邪术,这才变成僵尸的。” 听完后,陈凡摸了摸下巴,问道:“你的意思是,先控制住她,然后想办法再救她?” 甭管那女僵尸还有没有的救,就算有,那以牺牲族人的代价,去救一个陌生人,这怎么看都有点太耶稣了吧。所以陈凡认为,冰狼族这么做一定另有目的。 不过,陈凡心里也很清楚,就算当下他问,身边这个家伙也不可能回答他。想要真正得到答案,恐怕就只有一个办法了。 “就只有那女僵尸向你们求救吗?另外俩个呢?”陈凡想了想后,问道。 “没有,就那女僵尸。”那冰狼族人道,“而且经过几次交手,我们发现那女僵尸还有所收敛,另外两只有可能已完全丧失理智了。” “这么说……只有那女僵尸有用咯?”陈凡淡淡问道。 “嗯?” 那冰狼族人一扭头,有些不解的看着陈凡。 074. 生擒活拿 陈凡微微一笑,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既然另外两个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智,就等同于是死人。换言之,也就没有救的必要,不是吗?” “可是……” 那冰狼族人一下子纠结起来,“可是我只说另外两个有可能丧失了理智,并没有说完全呀。若万一……” 他似乎挺善良的,不过在陈凡看来,这种善良显然与他上级的想法背道而驰了。因此未等他说完,陈凡便打断道:“为了个万一,就牺牲自己族人的性命,孰轻孰重?” “这……” 冰狼族人说不出话。 这时,陈凡瞅了眼下方站在一头银狼旁边,高举火把的中年男子,满含深意的说道:“其实,他才是你们真正的头吧?” “呃……是,他才是我们的族长!” 那冰狼族人自知再也瞒不下去,也只能承认。 其实,先前陈凡还真以为那银狼才是这伙人的头目,可如今一瞧,哪有大哥变身成狼,而小弟则谈定的以人形态站在旁边的。 更何况,很多领袖气质是需要在特殊环境下才能显现出来的,当下剑拔弩张,所有人都很紧张,唯独他最淡定,因此不是头目,还能是谁? 不过,头目分大小,他真就是最有话语权的那个吗? 陈凡轻笑一声,说道:“你们的族长?不至于吧。我想,在其之上,应该还有其他人才对!” 陈凡的语气明显带有调侃,但他身边那冰狼族人似乎很愣,非但没有听出来,反倒很诚恳地点了点头:“确实,还有几位德高望重的长老!但陈镖头我没骗你,他真是我们的族长!” “这样啊……呵呵,那是我搞错了!” 陈凡也是一时糊涂,竟忘了这些原始部落中,族长并不是最大的,一些长老才是真正的掌权人。 自作聪明,冤枉了人家,陈凡还真有点惭愧。 他这正惭愧呢,身边的冰狼族人又开口了:“不过,陈镖头我不瞒你,他虽是我们的族长,但其实并不姓马,冰狼族世代沿用‘狼’姓,唯独我这异类才姓‘马’。” 说着,他露出歉意的笑容:“先前族长说他姓马,其实是借用我的姓氏,来试探陈镖头。不过看陈镖头确实没有异常的反应,想来对我们冰狼族应该一无所知。加上如今又愿意出手相助,应该与此事无关了。” 虽然姓氏无关紧要,但陈凡一直就觉得不对劲,好端端一个冰狼族,居然姓马,连物种都搞错了,也不知他们老祖宗怎么想的。 如今一听这话,他才明白过来。 可话又说回来,身边这家伙怎么说自己是异类呢?先前陈凡非但看得真真切切,甚至还在这家伙身上骑了一阵,明摆着就是一头狼呀! “这位兄弟,你不是冰狼族人吗?”陈凡好奇问道。 “呃……我,唉……” 陈凡一时好奇,问了个不该问的问题。那冰狼族人顿时无奈地叹了口,不知该怎么回答,唯有指向了灰熊族那边,一个与他年岁相仿的青年,说道:“陈镖头,你瞧见那人了没有?” 如今居高临下,所有人一目了然,陈凡又岂会看不见。 “怎么了,难道他和你一样?”陈凡不解道。 “他虽为灰熊族人,但也无法继承‘熊’姓,只能自取了个‘王’姓。” 身旁的冰狼族人说着,竟苦笑了起来:“不瞒陈镖头,我们其实是同胞兄弟。” 话都说这份上了,陈凡又岂能不明白。 加上之前中年男子对他说过,冰狼族和灰熊族一直以来就有世仇,只是如今大敌当前,这才被迫联手的。 这俩人虽是同胞兄弟,但一人继承了冰狼族血统,一人却继承了灰熊族血统,又各自无法沿用氏族姓氏,被称作异类。究竟为何如此,恐怕也不言而喻了吧。 想到这,陈凡拍了拍身旁马姓青年的肩膀,刚想说些什么安慰的话,忽然间整个人一怔,忙焦急地问道:“你姓马,他姓王,你们分别叫什么!?” 陈凡的反应太过突然,搞得马姓青年一头雾水,但叫什么又不是隐秘之事,他当即很谦卑地说道:“兄长的名字叫‘王朝’,而我则叫‘马汉’,因为我们都是部族中人,所以也没给自己取什么表字,让陈镖头见笑了。” 我勒个去! 陈凡目瞪口呆,心想:张龙、赵虎、王朝、马汉,再加个展昭,就能集齐开封府同花顺了。 难道…… 陈凡心里忽然生出一个古怪的念头,忙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发现挺平滑的,并没有什么月牙形的疤痕呀。 “陈镖头,我们就这么躲着吗?” 先前陈凡说自己有计划,可在树上躲了大半天儿,也不见其憋出个屁来,反倒尽扯些没用的东西。马汉再耿直,也觉得有点不对劲了。 “当然不是!这样,一会……” 陈凡本来只想暗中观察,但如今听完马汉的一番话后,他心里还真有了一个计划。 可就在他想将计划全盘托出的时候,那三只被团团围住的嗜血僵尸,也不知怎么,竟不约而同地仰天长啸起来,声音凄厉刺耳,如同裂帛一般。 “不好,它们要突围了!” 一见此景,马汉那还管陈凡什么计划不计划的,一下子就弹了起来,看上去就要跳下去帮忙。 陈凡眼疾手快,一把拉住马汉:“等一下,你现在下去也没用!” 包围三只嗜血僵尸的冰狼族和灰熊族人,少说也有五六十个,就算马汉下去帮忙,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更何况,两族人经过几次交手,已经基本摸清了三只嗜血僵尸的套路。在其撕心裂肺尖啸的同时,化身为兽形的族人就纷纷向前扑去,而手指长矛的则原地待命,至于那些拿绳索钩抓的则围绕着战场奔跑了起来,看上去像是在找寻出手的时机。 他们如此分工明确,按理说是做足了准备,可僵持了这么就还拿不下对方,显然那三只嗜血僵尸并没有想象中好对付。 因此,陈凡虽有计划,却也要先摸清那三只嗜血僵尸的底细才行。至于马汉,则是他计划的关键,若他没头没脑的跑了,陈凡找谁帮忙去? 075. 天降神兵 看似冰狼族和灰熊族人多势众,在接连不断地围攻那三只嗜血僵尸。可在居高临下的陈凡看来,他们声势有余,而成效不足,根本无法对那三只嗜血僵造成致命伤害。 反观那三只嗜血僵尸,还真就如陈凡先前所了解到的那样,非但速度奇快、力大无穷,身体更是坚韧如钢,别说那些套索更本困不住他们,就是锋利的长矛投掷在他们身上,也像是挠痒痒似的,被瞬间弹飞。 如果光是这样,或许还称不上可怕。其最关键的,是他们似乎有一套完整的战术配合。 或许冰狼族和灰熊族人看不出来,但经历过生死角斗的陈凡却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觉得这三只僵尸的战斗路数,与曾经角斗场上,那些半人半兽的怪物很像。 当然,那些半兽人的战术也并非多么高深,只是些简单的有进有退,否则陈凡他们也不会胜得如此轻巧。 但话又说回来,半兽人也是人,相互间制定战术本不足为奇。可眼下这三个玩意儿,怎么看都那种丧失理智的僵尸。这丧尸竟然还懂得进退,就有点过于夸张了。 而且最关键的,是那两只据说彻底沦丧的男性僵尸,配合得风生水起,有来有回的。反倒是那只向冰狼族求救,似乎仍有一线生机的女性僵尸,虽一样狂暴地横冲直撞,但明显动作木讷迟缓,更毫无任何章法可言。 陈凡一边要研究战况,一边还要按住蠢蠢欲动的马汉,感觉自己只要把手一放开,他就会像见着猎物的饿狼一样,瞬间变身冲出去。 “陈镖头,你究竟还在等什么?!” 狼可不会说话,但狼人会。 这不,见战况难解难分,族人们都在拼命,马汉再也忍不住了,竟然朝陈凡吼了起来。 好在他们所在的位置较高,加之下面呼喊、兽吼、尖啸是震天响,倒也把马汉的声音给掩盖了过去。 陈凡能理解马汉的心情,因为若是换做“阿轲”在下面拼命,他也无法从容的作壁上观。所以陈凡没有任何不悦,想了想后,他凑近马汉,在其耳畔耳语了几句。 马汉顿时一皱眉,困惑道:“陈镖头,这是为何?” 陈凡微微一笑:“山人自有妙计,你照办便是。” “可是……” 马汉仍有些担忧,说道:“可是我怕族长他不会听我的。” 陈凡拍了拍马汉的肩膀:“放心,你只需告诉他是我让你们这么做的,若他还是一意孤行,你就……” 陈凡又在马汉耳边轻语了几句。 “行,拜托了!” 马汉一抱拳,随后毫不犹豫地身形一晃,变作冰狼形态后,就猛地向前一跃,跳了下去。 战况焦灼万分,双方都神经紧绷,未敢有丝毫松懈。可莫名其妙的,突然有头狼从天而降,别说是围攻的冰狼和灰熊族人,就是那三只嗜血僵尸也愣了一下。 而就是这一愣神的功夫,马汉已然稳稳落地,紧接着,连喘口气都没有,就猛地后腿一蹬,越过近在咫尺的两只男性僵尸的头顶,直扑那女性僵尸而去。与此同时,他口中“呼呼”之声不断,像是在给同伴传递着什么信息。 这说来很漫长,但其实连一个眨眼的时间都不到。 转瞬间,马汉就已逼近那女僵尸,抬起利爪,露出尖牙,看上去就要扑咬上去。而那女僵尸虽比同伴木讷一些,但也不是吃素的。眼看一头狼向自己张牙舞爪地扑来,她非但不避不闪,反倒尖啸一声,也露出尖牙利爪地迎了上去。 好家伙,一头狼、一只僵尸,就像古代武士决斗的最后关头,大家都孤注一掷的放大招一样,气势之盛,还真不分伯仲。 可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他们并没有真正过招,亦或是扭打成一团,就在快要撞在一起的刹那,马汉像是畏惧了似的,竟变回了人形,顺势在地上一滚,避开了女僵尸,转而绕到其背身后,又变回了狼形态。 合理利用形态切换来进行闪避,恐怕就连那群冰狼族人也没有想到。 马汉这边秀了一波操作,那边冰狼族人非但没有喊“六六六”,反而一个个神情古怪的看着自己的族长,也就是先前那位套路陈凡的中年男子。 就见中年男子沉着脸,一言不发,也不知在想什么。 你这边愣着不动,那边僵尸可不管你在干嘛,继续疯狂地突围。 事情有变,老大又不发话,做小弟的也不能自作主张,因此一个个的也只是防守,没有再进攻。 而另一边的灰熊族呢?见盟友突然只守不攻了,他们自然也不会傻到给人当枪使,当即纷纷撤回攻击主力,只余下一部分兽形族人在那里周旋。 可就在所有人都以防守姿态静观其变的时候,灰熊族那边的一个棕发青年却一下子冲了出来,他的目标非是旁人,正是那只在和马汉玩老鹰捉小鸡的女僵尸。 他是谁? 自然便是马汉的同胞兄弟,王朝了! 虽然二人一个继承的是冰狼族血统,另一个则是灰熊族血统。但毕竟是同胞兄弟,血浓于水,无论部族间有什么难以解开的仇怨,如今见到弟弟一人在战斗,王朝这个当哥哥的有岂能作壁上观。 说来,兄弟就是兄弟,心连心,无需过多的交流,只需一个眼神,王朝便明白了马汉的意思。 他也学着马汉那样,不和那女僵尸正面交锋,而是运用形态切换的方法,在保证自己安全的情况下,对女僵尸造成一定程度的打击。 事实上而言,冰狼族和灰熊族这么多人加起来,也未必能搞定这女僵尸,他们俩兄弟就算配合无间,武力也高人一等,但就想这样击败女僵尸,那绝对是痴人做梦。 不过他们的攻击虽然没有多大威胁,但也挺烦的,那女僵尸抓又抓不住他们,时不时自己还要挨上一记。 渐渐地,她双目越来越赤红,动作也越来越疯狂,紧紧追着王朝马汉不放,看样子,应该是生气了! 076. 学以致用 王朝、马汉虽属于原始的兽人部族,但归根结底也是超体。而既然是超体,运用异能就会消耗魔力,变身也一样。 当然,像陈凡这种全靠“盾爹”的混子则另当别论。 所以,接连不断的切换形态,使得王朝、马汉的魔力消耗极大,加上兽人也是人,剧烈运动下,体力也就渐渐跟不上了。 而那女僵尸则不然,似乎拥有无穷无尽的力量,动作较之先前,非但没有任何迟缓,反倒越来越快,越来越疯狂,看起来其隐藏的实力,比那两只男僵尸有过之而无不及。 此消彼长,无论气势上还是情势上,王朝和马汉都直落下风,在女僵尸的进攻下,节节败退,再也没有了还手的余力。 但所有人都看得很清楚,即便他们已然毫无胜算,却也没有放弃,依旧在那苦苦支撑。 兽人部族讲究一个血性! 虽然这兄弟俩是各自族中的异类,甚至连古老的姓氏都无法继承,但体内流淌的,也是冰狼族和灰熊族的血液。 看着朝夕相处的同伴在那里拼命,自己则袖手旁观,这些个冰狼族和灰熊族的血气方刚的小伙,又怎能坐得住! 当即二话不说,纷纷望向了自己的首领,眼神坚毅,面容决绝,似乎只要首领一句话,别说是三只嗜血僵尸,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他们也要冲上去将其撕个粉粉碎! 族人忍不住,想上去玩命,但首领却无动无衷。 灰熊族族长是个身宽体胖的大胡子,长得就像头熊,脾气就更别说了。见自家族人群情激昂,他这熊脾气倒也想大手一挥,不顾一切的冲上去! 可问题是,脾气可以熊,脑袋可不能熊呀。 他一瞅冰狼族首领一脸淡定,感觉就像置身事外一样,他顿时觉得不对劲,将稍稍抬起的大手又给放下了。 冰狼族那边其实也一样,族人各个期盼的望着中年男子,哪怕就是那些还在和两只男僵尸纠缠的变作狼形态的族人,也时不时会瞄他一眼,似乎极其希望他有所指示,好让自己可以放开了干! 但很可惜,中年男子只是静静地看着,没有任何指示,也不发一言。 反观僵尸那边,两只男僵尸的压力显然小了许多。先前他们被围攻,没办法顾及那女僵尸,更何况大部分对手也是冲他们来的。 如今富有余力之下,他们发现女僵尸那边似有得胜的契机,于是二人就像有灵性似的,各自逼退眼前的对手后,就不约而同地选择调转方向,手脚并用,朝着女僵尸所在的位置狂奔而去。 王朝马汉本就被女僵尸逼得节节败退,若是两男僵尸再赶来支援,那别说继续战斗了,就是想逃跑都难。 可出乎所有人意料,就在那两男僵尸刚刚调转身形的刹那,就见冰狼族长猛地向前一跃,竟化身为狼后,一马当先地冲了上去。 好家伙,本就憋着一口气,如今见老大带头冲锋,那小弟们还有啥好说的,一个个的都变作狼形态,悍不畏死的伴其左右。 一时间,群狼奔袭,狼嚎之声此起彼伏,哪怕就是躲在高高树冠上的陈凡,都能切身感受到这种汹涌的气势。 陈凡能感受到,灰熊族那大胡子就更别说了。 当下,他挺纳闷的,心想:先前装出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现在又突然带头冲锋,这冰狼族的家伙,究竟搞什么鬼呢? 不过,别人气势如虹,自个若无动无衷,别说联盟协议了,就是面子上也搁不住。因此,他当机立断,大吼了一声后,变作一头足有一丈高的大灰熊,咆哮着也来个了带头冲锋。 这个时候,就轮到那俩男僵尸搞不懂了,之前不是都已经收手了吗,怎么一下子又突然攻来了呢!而且看这架势,似乎是不顾一切,要梭哈了! 面对如潮水般向自己涌来的狼群和熊群,那俩男僵尸一时间,竟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可僵尸毕竟是僵尸,短暂的愣神后,他们一左一右,一个尖啸着冲向狼群,而另一个则冲向了熊群,看上去也要殊死一搏了。 战事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似乎和陈凡一点儿关系也没有,而他的计划又到底是什么呢? 让我们把事情倒回去看。 陈凡不是什么正义感爆棚的人,一开始他确实只想暗中观察。可当马汉对他讲述了关于女僵尸的事,加上他居高临下观察了许久的战况后,他得出一个结论,就是无论如何,哪怕再来几百个山猫族、野猪族的,也不是这三只僵尸的对手。 更甚者,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就连冰狼族和灰熊族首领自己也没发现,他们两族临时联盟,混合在一起的部队,还没有单方面拉出来要强。 顾前顾后,畏首畏尾,就怕伤了自己人,这怎么打?简直是一团糟! 当年,太史慈之所以每次角斗前,都会布置很多战术,并将角斗场以八卦方位划分,就是要让他们分工明确,找到自己的位置,以此来避免误伤队友。 陈凡虽然始终扮演的,是一个惟命从的角色,但潜移默化中,他也在学习太史慈的调度,以及排兵布阵。 当然啦,五人角斗与大型群战不同,不过道理是相同的。所以陈凡当时认为,既然无法配合,就各自为战,让两边分开,反而战斗力能得到提升。 不过,还是那句话,就算再给他们一个师,也打不了。因此,在各自为战的同时,也要让对方化整为零。 如何让对方化整为零? 这就要运用到诱敌战术了。好像陈凡的第八场角斗那样,对方巨魔太过强大,太史慈便让他假装不敌,诱使巨魔去追他,从而减少本方穿杨手的压力。 虽然最后没能成功,但战术是没问题的。陈凡学到了。所以在与马汉耳语的时候,他便告知了马汉自己的战术,并让其想办法传达给冰狼族首领。 不过陈凡并不知道的是,马汉传达消息时,用了一种冰狼族很古老的暗语,这种暗语由历代冰狼族首领口口相传,整个氏族中,也只有极具权威的大长老,以及首领才能学。 他从来没在人前用过此暗语,若非当下事态紧急,加之他还有陈凡给的特殊任务,否则,他是绝不会暴露的。 077. 神兵又降 对于马汉会暗语这件事,冰狼族首领——也就是忽悠陈凡的那个中年男子——究竟是怎么想的,这就不得而知了。 但他却第一时间选择相信,让族人收手,只防御、不进攻。 而现在,战术仍在执行,眼看潮水般的狼群就要淹没其中一只同样狂暴的男性僵尸,双方的距离拉近到不足十米,几乎就要迎面冲撞的时候,一狼当先的首领居然偏移方向,看似是要从侧面攻击那只男僵尸。 若是两军对冲,这样的折换方向,攻击对方侧翼的行为,或许还能出奇制胜。可问题是,前面的敌人单单就一个,那男僵尸随便转个身不就行了。 跟随中年男子冲杀的一众冰狼族人没搞懂,但毕竟狼群都以头狼为首,这老大换了方向,他们做小弟的也只能跟着跑。 于是乎,这股潮水就像途经了一处无形的岔道口,莫名其妙地往左侧奔涌而去了。 这边冰狼族人没搞懂,那边灰熊族首领就更不懂了。这都什么鬼呀,双方对冲还带跑偏的? 腿抽经了吧! 但无论如何,灰熊族首领大胡子也不傻。盟友突然改变方向,他若是还傻乎乎地勇往直前,就真二百五了。所以他当机立断,也带领族人转变方向,朝右边跑去了。 浩浩荡荡的队伍本是一股潮水,现在一分为二,成了个“y”形队。 难道是合围,想形成“o”字包围圈,以此来围攻那两只男僵尸吗? 不! 事实并非如此! 队形从“y”,直接变成了“v”,最后连焦点都给抹去了。 如果换成那两只男僵尸的视角,就是一群狼和一群熊,先是直冲向自己,随后又分别从自己的左右两侧经过,然后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熊狼联盟就好像突然中邪了一样,不知道在干些什么,反倒那两只男僵尸,此时却清醒得很。 先前,虽然熊狼联盟无法对他们造成致命伤害,但他们也别想轻易突围出去,每次只要一有动作,前方就会瞬间出现一大堆人来阻挡,哪怕他们速度再快、力量再大,却也架不住人多势众。 可现在,一群熊、一群狼在自个儿身旁路过,前方一下子变得空空荡荡的,竟连一个挡道的也没有! 这难道不是最好的良机吗? 两只男僵尸毫无迟疑,手脚并用猛向前冲。 可当他们跑出一段距离后,却忽然发觉不对劲,忙不约而同地又停下脚步。 一回头,就看见左前方一群狼,右前方一群熊,早就摆好阵型,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而在兽群后方的一棵大树下,自家的那位女伴已然趴伏在地,背脊上压着一面银色的盾牌,而盾牌之上又蹲了一个陌生的少年。 不过是一面盾牌和一个少年的重量,居然让拥有同样强大力量的自家女伴,像一只被死死压住的乌龟,任凭四肢如何拼命挣扎,口中如何尖啸,都始终无法挪动分毫。 眼见此景,两只男僵尸那还犹豫,一转身,继续跑,速度甚至比先前还要快,不一会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我去,卖队友卖得如此干脆,果然很有智慧呀! 陈凡心里好笑,但表面不动声色,一跃从那女僵尸的背上跳了下来。 他这一跃很轻松自若,却把一旁的王朝、马汉,以及冰狼族和灰熊族两位首领吓了一大跳。 不过一瞧陈凡下来后,那女僵尸似乎还是被压得无法动弹,他们这才松了口气。每个人的表情都很古怪,不知在想什么。 “未请教?”陈凡先是走到中年男子身前,微笑问道。 “在下狼炎。”中年男子那还不知暴露了,歉意地道出了自己的真实名姓。 “啊,狼炎兄。” 陈凡也没计较,抱了抱拳后,又微笑着转向一旁的大胡子。 “在下熊起。”大胡子也没等陈凡开口问,直接自报了家门。 “好名字啊!”陈凡眼睛顿时一亮,也不知想哪去了。 陈凡人不大,小脑袋瓜里却竟是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熊起哪知道去,见有人夸赞自己,嗓门一下子提高了八度,哈哈大笑起来。 一番场面的寒暄,加上商业互吹了几句后,冰狼族人便一拥而上,将女僵尸捆成了蚕蛹。 而灰熊族方面似乎对女僵尸不感兴趣,重新集结部队后,就去搜寻那逃跑的两只男僵尸了。 毕竟抓了一只跑了两只,隐患还是在的,所以两族人都不敢掉以轻心。狼炎也派了一部分族人跟着去,其余的则准备把女僵尸带回族中。 至于陈凡,当然是背上盾牌回去啦。 可就在他想告辞离去的时候,狼炎却拦住了他。 笑呵呵的:“陈镖头,这次多亏您出手相助,若不嫌弃的话,不如到我族中做客可好?” 陈凡本想一口回绝,但想了想后,还是委婉地说道:“非我不愿,只是我也是受雇于人,一切还得听雇主的意思。” 一听这话,狼炎顿时笑道:“先前知晓您赶来相助,我怕两位姑娘和那位公子会有危险,所以就派人将他们请到族中了。现在一切安好,陈镖头无需担心。” 这算是替自己着想,还是赤裸裸的威胁呢? 陈凡搞不清楚,却深刻体会到一点,那就是犬科动物的嗅觉,还真不是一般的强大。 “既然这样,那就打扰了。” “不打扰,不打扰,陈镖头请!” 若是这些冰狼族人想对付自己,根本用不着费那么大劲,所以陈凡并不担心安全问题。但他也不会傻到,认为冰狼族只是想感谢自己,这才邀请他去族中做客的。 但无论如何,既然孙尚香都同意了,他又怎会有意见呢。要知道,那小祖宗若是不愿意,任凭你冰狼族如何威逼利诱,都没有用。更甚者,现在已经炮声连连的打起来了,哪还会这么安静。 毕竟是神秘的原始部族,藏得够深。 陈凡一路跟随,东拐西绕,岔道又岔道,头都被搞晕了,这才来到冰狼族所居住的,一片隐于森林腹地的寨子中。 078. 设宴款待 在陈凡的印象中,狼是穴居动物,所以他觉得冰狼族所住的地方,应该也是那种山洞或地穴之类的。 可万没想到,出现在眼前的居然是一座极其庞大,且很有气势的寨子。 寨子背靠一座小山丘,虽然不是很高,但笔直陡峭,形成一个天然的屏障。而另外三面则以圆木做墙,每一根都足有一米粗、十米高,严丝合缝的拼接在一起,看上去比城墙还要坚固。 若单就如此,倒也罢了。 围绕着寨子的三面,还有一条显然是人工开凿的小河,搞得像护城河一样。 最关键的,是此河连通森林中一条溪流,非但能起到一定防御,平日里还能就地取水,用作居家日常。 当然,什么瞭望塔,城门,吊桥等的配套设施,就更别提了,一应俱全。 见到这架势,陈凡心里不禁好笑: 看来之前冰狼族和灰熊族之间,还真不是小仇小怨这么简单。 进入寨子,陈凡发现里面倒是挺普通,尽是些高高低低的巢屋,马厩,草棚之类的,当间是一片不小的空地,他们那辆气派的马车,正停在空地一侧。一个冰狼族女子正在帮着喂马,似乎冰狼族还挺周到。 至于陈凡那些小伙伴,倒也没闲着,正各忙各的呢。 关银屏和拉着刘禅在参观鸡窝,身后跟着“甲乙丙丁”四个侍卫。而张龙赵虎则与一冰狼族汉子在马厩那聊天,有说有笑的,看上去挺谈得来。 唯独不见孙尚香。 陈凡瞅了眼仍亮着灯的车厢,心里也就了然了。 此时已是深夜,除了那喂马的女子,以及和张龙赵虎闲聊的那个,看上去像是马夫的汉子,倒也没其他冰狼族人了。 见族长归来,那一男一女也没过来,只是恭敬地鞠了一躬后,又各自忙碌手上的工作。反倒是张龙赵虎等人,一见陈凡,立刻就跑了过来。 “咦,这就是那僵尸吗?也没什么厉害的嘛!”刘禅一见铁笼子里被捆成蚕蛹的女僵尸,没心没肺的就来了这么一句。 陈凡尴尬极了,当下便想掐死这倒霉催的孩子。 狼炎虽脸上不好看,却也没说什么,对身边几个族人吩咐一通后,那些个族人就把女僵尸给带走了。 至于陈凡几人,狼炎则邀请他们去自己的巢屋做客。 来都来了,几人自然不会拒绝,当下就要跟着去。不过陈凡却让张龙赵虎他们先行一步,自己则单独回到了马车上。 他想干嘛呀? 自然是去找孙尚香这小祖宗啦。 敲了敲门,车厢中顿时传来孙尚香的声音: “谁?” “我。” “你谁啊?” 陈凡心里那个气啊。 虽然自己的声音不算很有特色,但这么久了,总不至于听不出来吧。 “陈凡!” “什么事?” “别人盛情款待,你总要露个面吧,躲在马车上不出来,像话吗!” “冷,不想去!”孙尚香倒也直接。 “吃个饭能有多久!再说,你不是买了很多大衣、皮袄嘛?不穿,浪费了的!”陈凡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还用新衣裳勾引。 “不想去就不想去,你管我!” “那你答应人家来作客干嘛?” 陈凡一来算是抱怨,二来也想借此探听下对方如何哄骗他们来的。 “我愿意,我喜欢,你管不着!” 抱怨遇上钢板,探听又没着落,陈凡简直无法和孙尚香沟通。 “行行行,你爱干嘛干嘛!”陈凡懒得伺候,转身就要走。 可孙尚香却叫住了他:“让我出来也行,你先道歉!” 陈凡一愣:“我他娘做错什么了,就要道歉?” “你还说你没做错!” 里面顿时传来一声惊天娇喝,好在经过改造,车厢隔音效果够好,否则深更半夜就这一嗓子,整个寨子都要被吵醒。 “都过去这么久了,你不会还在计较那事吧?再说了,主公让我说,我有什么办法,只能如实禀报啊!”陈凡不是不知道,只是在装傻而已。 “好,当众羞辱我的事不与你计较,那几次三番凶我又怎么算?!” 陈凡现在终于明白,什么叫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但,他也是有脾气的。 “什么叫几次三番,一共才两次!” 陈凡开始细数罪行。“这第一次我明明让你手下留情,你丫还要开炮,我当然窝火啦!这第二次就更别提了,你自己摸着良心说,我该不该骂你们!” “砰——”的一声。 车厢门被重重打开,一股热气瞬间扑面而来。 陈凡几乎是第一时间双膝跪地,高举双手。 “对不起,我错了,请孙夫人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 “那以后怎么办?” “绝对以孙夫人马首是瞻,再也不敢大声呵斥!” “小声也不行!” “砰——” 又一声巨响,门重新合上。 陈凡悠然站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金粉,一脸不屑。 “哼,吓唬谁呢,我就不信你真敢开炮!”陈凡心里好笑。 “等一下,我马上出来!”车厢里传来孙尚香的命令。 也不知等了多久,一头北极熊便盛气凌人地出现在陈凡面前。 “走!” 北极熊冷声吩咐,径自跳下马车。 “至于嘛……”陈凡小声嘀咕。 “你说什么!?” “没,没啥。” 瞬间胁肩谄笑,乖巧地跟了上去。 外面看是原始的巢屋,里面却与青砖黛瓦的民居差不多,只不过更有野性气息一点。 此时厅堂中已摆下一张长条状的矮桌,桌上也摆满了酒菜,张龙赵虎几个已经盘坐在桌前,大快朵颐了起来。 做东的除了狼炎这个冰狼族首领外,还有一算不得多漂亮,却很有气质的少妇,看起来应该是狼夫人了。 原始部族,珍馐佳酿肯定谈不上,不过自制的米酒和山林野味倒也别具一格。 众人吃得津津有味。 酒席宴前,狼炎一壁旁敲侧击的试探着陈凡,一壁还时不时关注着孙尚香。毕竟孙尚香自幼接受宫廷教育,虽然脾气大了点,但场面上的气质绝不是那种富家小妾可比的。加上今天她一身雪白皮草,雍容华贵,说是女王都不为过。 079. 又抓一只 无论狼炎如何旁敲侧击,陈凡的回答始终滴水不漏。加之先前陈凡非但出谋划策,更是亲力亲为的帮其活捉了女僵尸。狼炎渐渐觉得,陈凡一行人虽怪怪的,但似乎并没有太大的问题。 饭后,狼炎邀陈凡等人留宿。 一来吃饱了就跑不礼貌;二来夜已深,黑灯瞎火的行车也不方便。因此陈凡没有拒绝,准备小住一宿,等天亮后再赶路。 张龙赵虎等人自然不会有意见,而孙尚香金枝玉叶,无论是怕冷,还是怕住不惯,反正就是自个儿回马车了。陈凡也没管她,能让其露面已然不错了,难不成还真强求这大小姐住巢屋。 待众人散去,陈凡没有即刻回客房,而是单独留在厅堂与狼炎喝茶聊天。觉得陈凡没问题后,狼炎便打开了心扉,谈起了很多冰狼族的趣事。 也不知聊了多久,二人都挺开心,可就在这时,一个冰狼族人急冲冲地跑了进来,在狼炎耳边耳语而来几句。 陈凡虽不知那冰狼族人叫什么,但之前见过,正是狼炎安排去追踪那两只逃跑的男僵尸的。 “狼兄,怎么了?抓住那两只僵尸了?”那冰狼族人离开后,陈凡忙问狼炎道。 嘴上虽这么问,但其实陈凡心里很清楚,不可能。先前两族联盟人多势众,都无法拿下那两只僵尸,如今这些散出去的零星部队,又怎会有所建树。 果然,狼炎摇了摇头:“那倒没有,不过又抓住一只。” 又抓一只? 不是只有三只僵尸吗,怎么出现第四只了?而且也太不堪一击了吧,居然被一群杂兵给收拾了! 陈凡搞不明白,那边狼炎已然站起身。 “陈镖头,一起去看看吧。” “行。”陈凡也很好奇。 一直随狼炎来到后山,陈凡发现刀砍斧剁的崖壁下赫然嵌着一扇石拱门。 看来别有洞天的样子。 来到近前,天性谨慎的陈凡还是忍不住问道:“狼兄,这是……?” “往常族人犯了错,都会来此面壁思过。如今正好用来关押那些僵尸。” 狼炎一壁随口回答,一壁从怀中掏出把锈迹斑斑的钥匙,插入了石门上一个极其隐蔽的孔洞中。 “轰隆隆——” 一声闷响,石门左右分开,露出一条向下的甬道。狼炎也没招呼陈凡,自个儿就走了进去。 如此随性,想来无事,陈凡没有犹豫,跟上了。 甬道不长,台阶不高,很快他们便出现在一个地下圆厅中。圆厅中央有一个长方形的石台,正好可以躺下一个成年男子的大小。围绕着圆厅,是一间间众星捧月般的铁牢房。 看样子并非面壁思过那么简单。 不过当下牢房都空着,唯有两间关押着囚犯。其中一间的牢门外,伫立着两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和一个年轻人。 两个老者陈凡不认识,那年轻人却是马汉。 此时,马汉手里端着一个托盘,恭敬地站在两个老者身后,而两个老者一个手拿药罐,另一个似乎拿了根竹管,在那里小声谈论着什么。 见狼炎和陈凡出现,那两个老者也没挪步,只是向他们招招手,示意他们过去。 陈凡倒也罢了,狼炎可是冰狼族首领,那两个老者这般呼之则来,想必应该就是族中长老了。 端的,陈凡刚走过去,狼炎便笑着介绍道:“陈镖头,这二位是我族中的大长老和二长老。二位长老,这便是帮助我们擒获僵尸的陈镖头了。” 绝口不提马汉,也不知是故意的,还是马汉在族中的身份本来就很低。 “鄙人镇远镖局陈凡,陈小强,见过二位长老!”陈凡客气地向两位长老抱了抱拳。 “没想到陈镖头如此年轻,果然英雄出少年啊!”大长老称赞道。 “前辈过誉了。” 陈凡谦逊地笑笑,目光偏移,发现身前的铁牢中,先前被捆成蚕蛹的女僵尸瘫倒在地,竟一动也不动。 “死了?”陈凡不禁疑惑开口。 “只是昏睡过去了。” 大长老从马汉端着的托盘里捏起一根银针,又举起手中那竹管。“用这个,再涂上麻沸散,应该能让其昏睡一段时间。” 还以为那竹管是什么东西,原来是吹箭呀,倒是挺像21世纪的麻醉枪的。陈凡心想,不过既然有这么高科技的东西,为啥还让族人去玩命呢?一人发一支不就行了! 二长老似乎看出了陈凡的心思,忙解释道:“制作麻沸散的原材料极其珍贵,我们也只提炼出这一小罐,加上银针必须射中这僵尸的风池二穴,否则根本不起作用。” 陈凡一眯眼,果然发现那女僵尸风池二穴上刺入了两根银针,非但这里,整个后脑勺上的其他部位,也都歪歪斜斜地插有银针,活像个刺猬。看样子俩大爷尝试了很多次,这才射准部位的。 “原来是这样。” 陈凡微微一笑,也不再多问,转而看向相邻一间牢房。 正如狼炎所说,他们还真就抓住了另一只僵尸。 只不过,这只僵尸有点特别,居然穿着衣服。虽说衣服破破烂烂的,也满是污泥,但怎么着都是衣服呀。 更关键的是,这只僵尸非像女僵尸那样捆成了蚕蛹,而是简单的用麻绳五花大绑,因为嘴巴里塞了团布,所以他无法尖啸,但“呜呜呜”的一直在发出声音,也一直在挣扎。 因为光线较黑,陈凡其他也看不太清楚,不过光是衣服就很奇怪了。 “这僵尸怎么还穿着衣服?”陈凡不解道。 “应该是刚中尸毒不久,还没有完全变异。若赶紧救治,或许还有机会恢复神智。”大长老说着,将银针放入竹管中,对着嘴就要吹针。 一听这话,陈凡也觉得挺高兴,毕竟无论是救治,还是说研究,刚中毒的人,总比那已经沦丧的要有价值许多。 但奇怪的是,这边大长老刚有所动作,那边僵尸一下子就缩成一团,愣是护住脑袋,不暴露自己的风驰二穴,而且还两腿直蹬,一点点往墙角的方向挪去。 080. 黑皮僵尸 负隅顽抗就罢了,居然还懂得护住要害,找暗处隐蔽,这智商未免也太高了吧。但当下陈凡也没多想,只是静静地看着。 也不知是那僵尸一直在动,还是大长老老眼昏花,反正瞄了半天,愣是没吹出银针。 把陈凡都给看急了,心道:老家伙你倒是吹呀,僵在这干嘛! 不过陈凡余光一瞥,发现马汉端着的托盘里就只剩两根银针了,他倒也明白了过来。 原始部族果然很拮据呀。 陈凡看得心急,狼炎比他更急。实在忍无可忍,他走上前,很恭敬、也很委婉地说道:“大长老,要不……还是我来吧?” 既能当上一族长老,年轻时又岂会是等闲之辈。可无奈,岁月不饶人,无论曾经多么勇猛无敌,终究还是不得不服老。 “也好。” 虽心有不甘,但大长老还是将手中的吹箭交给了自己的后辈。 狼炎是谁? 那可是冰狼族的首领,也就是top1的高手,十八般兵器样样精通,这吹箭更是绝活。 他接过吹箭,二话不说,一运气就瞄准了那僵尸。但问题是,就在大长老耽搁的那会功夫,那只僵尸已然缩到了黢黑的墙角,后脑勺死死抵住了墙,就是不露出风池二穴。 陈凡同样发现了这一点,没说话,只等看戏。 头狼毕竟是头狼,除了勇猛外,智慧也很高。 狼炎当即转向陈凡,说道:“陈镖头,麻烦借个火!” 此处借火,可不是狼炎想抽根烟冷静一下,而是想让陈凡给他照亮些,好让他秀一波操作。 陈凡心里好笑,但还是照办了。从一侧的墙壁上取下一支火把,随后靠近铁牢,将火把往那一举。 一瞬间,火光跃动,整个铁牢内部被照得红彤彤的。 狼族夜视能力本就强悍,这点光线对于他们来说,无异于是白昼。 就见光线亮起的刹那,狼炎手疾眼快,一下子将吹箭对准了那僵尸,就要吹出银针。可他没想到,有个人却比他还要快,先一步夺走了他手上的吹箭。 “陈镖头,你这是?”狼炎大为不解,奇怪地盯着陈凡。 “等一下!” 陈凡扬手示意狼炎先别说话,自己则借着火光,紧盯着那僵尸看。 而那僵尸见有人在看他,一下子兴奋了起来,口中呜呜直叫,猛摇着头,试图甩开蓬乱的头发,露出自己的面孔。 好家伙,那张脸,黑得就是木炭一样,而且满是污泥,说不是僵尸,根本没人信! 不过,陈凡隐隐约约发现,在那僵尸乌漆嘛黑的额头上,竟有一道月牙形的伤疤。 月牙! 陈凡深吸了一口凉气,忍不住叫出了声:“包大人?” 这一嗓子,别说是狼炎和两位长老,就是那僵尸都吓了一跳。但回过神来后,那僵尸也不知怎么,又疯狂点起头来! 现在,那僵尸颓然盘坐在石台上,一把眼泪、一把鼻涕鼻涕的控诉着:“我生来就长得黑,那也不是我的错,你们凭什么把我当成僵尸,还乱用私刑,你们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了!” 狼炎尴尬极了,只能一壁道歉,一壁解释,以此来安抚对方。而乱用私刑的两个罪魁祸首,这个时候都不说话了,左顾右盼的,感觉就好像此事和他们无关,他们只是听命行事。 说来,年纪大也不是没有好处,可以倚老卖老,把锅甩给年轻人去背。 马汉本就是小弟,这个时候就更不会出头了,缩在陈凡身旁,小声问道:“陈镖头,你认识这僵……哦不,这人吗?” “废话!” 陈凡白了马汉一眼,心道:这他娘是你主子,还问我认不认识! 但转念一想,现在马汉还没跟随包拯,不认识也很正常。 “此人姓包名拯,将来会是一位清如镜、明如水的好官。”陈凡像马汉介绍道。 “将来?”马汉哪懂呀。 “别在意这些细节。” 陈凡摆摆手,搪塞了过去。不再理会马汉,转而来到包拯近前,问道:“包大人,你怎么搞成这样呀?” 灰头土脸,衣衫褴褛,加上天生黑如碳的皮肤,也怪不得会被人当成僵尸给捆了。 一听陈凡问起原由,包拯喟然长叹,勉强挤出笑容道:“小姓包没错,但乃一介书生,大人二字实不敢当。此番是急着进京赶考,没成想大雪封路,我这才偷偷冒险穿越森林。可天寒地冻,林中道路错综复杂,我一时迷了方向,坠入了深坑中。干粮吃尽,饿了好几天,好不容易见着有人,呼喊求救,却没想到却被当成僵尸给绑了。” 陈凡憋着笑,心想:包大人所掉进的深坑,恐怕也是对付僵尸才挖的陷阱吧。没成想僵尸没逮住,反倒把包大人给坑了。 包拯说到这,又忽想起什么,很奇怪地看向陈凡:“多谢这位兄台出手相救,不过——您认识在下?” 他这么一说,连狼炎和两位长老都不禁看了过来,而且表情如出一辙,皆困惑中带着些许怀疑。 实话实说肯定是不行的,就算说了也没人信。陈凡当下一摆手,随口道:“嗨,在武都城中曾见过兄台一面,您这样貌说不记得,也挺难呀!” 确实,包拯的样貌异于常人,只一眼,便叫人终身难忘,陈凡如此解释,倒也算合情合理。 狼炎和俩长老当即不再怀疑,包拯也似是恍然的点点头,但眼中却浮现一抹古怪之色,一闪而过。 闹了如此大的乌龙,狼炎也挺过意不去,当即带着包拯回寨子,梳洗沐浴,又好酒好菜的招待。至于两位长老和马汉,则留下继续研究那真正的僵尸。 陈凡和狼炎都是吃饱了的,不过看包拯风卷残云的对付饭菜,倒也有点看饿了。 陈凡心里挺好笑,没想到印象中铁面无私的包青天,年轻时候居然也挺萌的。 因为包拯出现是个意外,狼炎也没事先为其准备客房,于是就和陈凡商量,能不能凑活对付一晚上。 俩大小伙子能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陈凡乐意至极,能和历史上鼎鼎大名的包大人住一起,这是他莫大的荣幸呀。 081. 基因改造 忙活了大半宿,陈凡是真累了,倒头便睡。而包拯这段日子有够惨,身心俱疲,同样也是沾枕头就着,并且似乎还要和陈凡比一比打呼噜。 二人“呼哧呼哧”的你一声、我一声,像赛马一样震天响。其他人因为房间离得远,所以还好些。可关银屏就睡在隔壁,一面薄薄的木墙,能有什么隔音效果? 何况女孩子睡觉本就轻,这边一玩“摇滚”,她那边顿时就受不了了,翻来覆去睡不着。 到最后,关银屏忍无可忍,举起粉拳猛砸墙壁:“吵死了,还让不让人睡觉!” 然而并没有效果。 陈凡和包拯皆睡得像死猪一样,不理会,继续呼噜battle,看似非要分出个胜负来! 可怜的关银屏,就这么被摧残了一夜。 次日清晨,黑着眼眶,像熊猫一样的关银屏出现在厅堂中时,陈凡早已精神奕奕,一个人在那里吃早饭了。 原始部族,也没什么精致的早点,不过稀粥和腌菜都是原生态的,十分可口。 陈凡抱着大碗,“咕噜咕噜”的喝着热乎的稀粥,“嘎吱嘎吱”的嚼着爽脆的腌菜,别提多开心了。 “早上好啊!” 陈凡见关银屏出现,笑嘻嘻地向她打了个招呼。 自从那天关银屏倒戈后,他们的关系得到了很大的改善,见了面会打打招呼,偶尔还会聊上几句。 关银屏也渐渐觉得,陈凡似乎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糟糕,甚是还挺风趣幽默的。 不过,辛辛苦苦几十年,一夜回到解放前。 关银屏理都不想理陈凡,气呼呼地一屁股在陈凡身旁坐下。 陈凡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见关银屏一脸憔悴,以为这关三小姐是住不惯。毕竟是自己答应留宿的,陈凡心里也挺过意不去。 “热乎的稀粥,很好喝,要不给你盛一碗?”陈凡大献殷勤。 “不饿!” 非是不饿,就是气。气都气饱了。 “真的很好喝!等一哈,我去给你盛!” 陈凡极力推荐,也不管关银屏要不要,一溜烟跑去了后厨,片刻,还真端来一大碗雪白的稀粥。 天气冷,一碗直冒热气的稀粥摆面前,谁不动心?何况关银屏本就是吃货。 “姑且尝尝吧。” 用小木勺舀了一小勺,送入嘴中。 又香又糯,回味甘甜,不愧是原生态无农药的小米。 关银屏明眸顿时清亮,拂去大半倦容。 陈凡看在眼里,微笑道:“怎么样,没骗你吧?” “还行吧。” 关银屏故作姿态,手上可没停,一勺接一勺,滋滋有味。 一会功夫,对付大半,这才发现厅堂空荡,就他两人,不禁疑惑: “其他人呢?” “还没起。” 陈凡吧唧着嘴。已经第二碗了。 “那狼族长和他夫人呢?”一大清早,未见主人踪影,着实有些奇怪。 “狼兄一早就去巡逻了,狼夫人给两位长老送饭去了,一会就回来。” “两位长老?”关银屏显然不知道此事。 “没什么,就是关爱一下独居老人嘛。”陈凡总不见得说在研究僵尸吧,那多倒胃口呀,所以就含糊了过去。 关银屏也没再多问,二人继续享用美味的稀粥。 不一会,张龙、赵虎等人陆陆续续来到厅堂,一个个都打着哈欠,显得很困倦。一路舟车劳顿,好不容易睡个安稳觉,可一大早又要赶路,铁打的汉子也受不住。 这边陈凡等人吃上了香喷喷的稀粥,可后山的地牢内,几碗稀粥却摆在一旁,无人问津。 无论是狼炎、马汉,还是两位长老,都神情凝重的盯着身前的石台。而石台之上则悬浮着那只女僵尸,周身锁链早已尽数卸去,一层幽蓝的光罩如同透明的气泡,将其包裹其中。 而气泡之内,似乎还灌入了一种透明的液体。这使得女僵尸看上去像是在母体中的婴儿,只是这婴儿有些大只,也有些可怖。 昨天还是极普通的地牢,极普通的石台,一下子却变得如此玄乎,若是陈凡在场的话,定会吓一大跳的。 但狼炎、马汉和俩长老似乎早已见怪不怪了,只是静静地看着。 忽然间,那女僵尸仿佛痉挛般,周身不住颤抖起来。大长老见此,忙紧走几步,双手猛地按住石台两角。 “噗!” 一声轻微的爆响,光罩瞬间破碎,伴随着一股水流倾泻而下,那湿漉漉的女僵尸缓缓飘落在石台上。 大长老眼疾手快,也不知从哪掏出几根银针。 嗖嗖嗖—— 几下便刺入那女僵尸周身穴位,又快又准。 一股浊气自口中溢流而出,紧接着,诡异的一幕出现了,那女僵尸竟睁开了眼睛,瞳孔虽仍旧浑浊,却已不再是赤红,而变作了常人的黑白。 狼炎见此,紧走几步来到石台前,先是观察了一下女僵尸的状况,随后问大长老:“能开口说话吗?” 大长老摇摇头:“虽稳定住了,但神智仍然处于浑沌中。” 狼炎很惊讶:“难道连圣坛都无法涤去她体内毒素吗?” “毒素?” 大长老轻笑起来:“狼炎啊,你还是太年轻。你难道没看出来,她根本就没有中毒吗?” “这……” 狼炎再次打量那女僵尸,还是无果。“大长老,若非中毒,那是什么?” “基因改造。”大长老捻了捻灰白的胡须。 “她是人工生命体?”狼炎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 “也不完全是。”大长老说道,“依我看,她原本应该是超体,只是经过了某种邪恶的基因改造,才变成现在这样的。” 狼炎倒吸了一口凉气,忙问:“那有办法让她恢复神智吗?” “若能恢复神智,一切自然引刃而解。”大长老说着看向了狼炎,“但能将超体改造成如此强悍的僵尸,无论目的如何,都不是简单的魔道技可以做到的。而其幕后之人,更是我们难以想象的。” “大长老,您的意思是……”狼炎有些琢磨不透。 “狼炎啊,对于这片森林来说,我们冰狼族是不可一世的。可对于整个世界来说,我们只是一个弱小而古老的种族。” 大长老说到这,拍了拍狼炎的肩膀:“我们的责任只是守护这片森林,至于真相究竟如何,很多时候,最好永远不要知道的好。” 082. 扫地出门 一把锋利的匕首刺入女僵尸的心脏,她刚刚恢复一些清朗的瞳孔,又渐渐涣散开了,但嘴角却莫名上扬,似是解脱。 看着女僵尸呼出最后一口气,狼炎这才悠悠转过身。 两位长老早已离开地牢,唯独马汉还伫立在那,神情平静,不言不语地看着。 “我们能救她是吗?”马汉问。 “是。” 狼炎回答,“但救了她,或许会有更多人因此而丧命。” 大长老对狼炎说那一番话时,马汉就在场,他听见了,也听懂了。他只是不明白,为什么无论到哪,事情总会那么复杂,难道就没一个纯粹的,黑白分明的地方吗? “我想,我该走了。”马汉说。 狼炎点点头,似乎对此并不意外。他走到马汉近前,直视对方,像一头无惧任何挑战的狼。 “或许……你可以让我离开!不试试吗?” 一山不容二虎,狼群也不可能有两匹头狼。 也许有那么一刻,马汉真的想过,但他终究还是姓“马”,不姓“狼”。 看了眼石台上早已断气的女尸,马汉摇了摇头:“不了,我不会是一个好的首领。” 非是妄自菲薄,但在某些方面,他确有自知之明。 狼炎耸耸肩:“行,准备去哪?” “天下之大,走到哪算哪吧。” 前路茫茫,又哪有定数,但马汉却有了第一步的打算。 “你觉得我会不会是一个好的镖师?” “不会。”狼炎笑了,“看家护院是狗,我们是狼,更适合捕猎。” 没想到第一步就跌倒,马汉很无奈:“看来我只能另做打算了。” “那倒未必。” 狼炎收敛笑容,露出一个玩味的表情。“你真觉得陈小强是镖师吗?” “你怀疑他不是?”马汉一下子认真起来。 狼炎摆摆手,示意马汉无需紧张:“是不是镖师,我不确定。但他定然与这些僵尸无关。而且在我看来,他这一行人的身份,恐怕没一个简单的!” “你的意思是——?”马汉不懂。 狼炎拍了拍马汉的肩膀,又笑了:“镖师肯定是当不上了,或许有一天,你还能混个官做!” “啊?” 马汉一头雾水。 而在狼炎家中,无论是张龙、赵虎还是关银屏、孙尚香,就连小刘禅也一头雾水,一个个的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直愣愣地看着陈凡身旁肤色黑如墨炭的包拯。 包拯被这么看着,显然有些不好意思,但陈凡却毫无在意,一把搂住包拯的肩旁,介绍道:“这位是包大人,我的好弟兄,他会随我们一起去长安,大家没意见吧?” 一觉睡醒,陈凡莫名其妙多了个陌生的黑人兄弟,这都哪跟哪呀。 赵虎挠了挠后脑勺,问道:“包……包大人是吧,不知……您在哪高就?” 这般形象的大人,赵虎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包拯尴尬极了,忙俯身施礼,解释道:“陈兄是说笑的。小生如今尚无功名,正要去长安考取功名。” “嗨,原来你是要去长安赶考呀,那顺路,一起去吧,路上也有个照应。” 赵虎毕竟江湖人,见包拯一介书生有难,哪还会有什么意见。张龙和赵虎一个性子,也当即表示欢迎。关银屏、刘禅本就听陈凡的,自然也不会反对。 唯独孙尚香脸色不太好看。但当着别人面,她也不好明说,于是对陈凡道:“陈小强,你跟我出来一下!” 说着径自起身,走去了后厨。陈凡客气地让包拯等一会,就忙跟了上去。 也不知为啥?自古以来,但凡在人背后说三道四,亦或是议论些隐秘之事,不是在厨房,就是在厕所。 来到后厨,孙尚香虽愠怒,但也好太过大声,便压低着嗓音,冷冷道:“陈小强,你搞什么鬼?他如此奇怪的一个陌生人,底细都没摸清,怎可和我们一同上路!” “诶——” 陈凡厌嫌地一摆手,“什么陌生人,什么没摸清底细,好好说话!包大人是什么脾气秉性,我可是门儿清!为人正直不说,就是智慧方面,恐怕也不下于孔明先生!” “不行,敌我难辨,你这决定也太草率了!”孙尚香不容置喙。 “拜托,算我求你了好吗?包大人不过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的,我们有啥可担心的。再说这天寒地冻的,万一他一个人路上遇到危险怎么办?!江湖救急,能帮则帮嘛,我们不过举手之劳,对吧?”孙尚香是个刺头,吃软不吃硬,陈凡只能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打感情牌。 陈凡若是说别的或许没用,但一说“江湖救急”,孙尚香就有点被说动了。虽然她从小生活在宫廷,却一直很向往江湖生活,什么行侠仗义、执剑天涯的,听着就很有范。 “你真的很了解他吗?”孙尚香确认道。 “那当然,妥妥没问题!”陈凡拍着胸脯打包票。 “行,信你一次!不过我们有言在先,若有什么问题你负责!”孙尚香毕竟领导,凡事先甩锅,绝不含糊。 “ok!”陈凡也没犹豫,笑嘻嘻就把锅背上了。 “嗯,你说什么?” “西洲文,就是‘没问题’的意思!” 陈凡一时欣喜,竟冒出了句英语,好在之前在沈万三那了解过西洲情况,否则又要瞎编理由了。 “你还会……西洲文?”孙尚香一眯眼,奇怪地看着陈凡。 这一路上,陈凡所展现出的才能,实在有点太多了,有些甚至是孙尚香所无法想象的。她总有一种感觉,觉得陈凡与自己不同,就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或许这就是女人特有的第六感吧。 “那当然,我会的可多了,否则主公为啥如此宠幸我!”陈凡给点颜色就开染坊,竟还向孙尚香挑了挑眉毛。 “切,刘备是个人就巴结,你以为就只宠幸你一个嘛。” 孙尚香冷笑,不想再理陈凡,甩下一句,就转身回厅堂去了。 徒留陈凡一个人在后厨凌乱,心道:刘备这媳妇娶得可真棒,人前人后一点儿面子都不给他,若换做自己,哼哼,早一脚踹出门了! 083. 左右为难 队伍浩荡,狼炎举族护送。 三天后,出离森林,漫眼雪白,又是另一片广袤。 互道珍重,就此分别,唯独马汉留了下来。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陈凡无任欢迎。 好在当初改造马车时,将车厢拓宽加长了,倒也不用担心人员超载问题。 不过,马汉来了,那王朝呢? 果不其然,出发后不久,一头灰熊狂奔着追了上来。 “哥,你怎么来了?” 马汉跳下马车,握住了王朝双手,心中欣喜,但又有些局促。 本是同胞兄弟,奈何自幼分离,一声“哥”,整整迟到了二十年。 但,再迟的开始都不晚! 王朝哈哈大笑:“难道就许你外出闯荡吗?” 心照不宣,二人紧紧相拥。 凭窗浅笑,陈凡倍感欣慰:这下,人终于齐了! …… 若按原计划,离开武都,走南北商道,一路北上,不出半个月便能到达魏地扶风郡,随后经由定安郡出关,进入中洲地界。 这是最短的路程,没人想在魏地久留。 但现在,计划赶不上变化,陈凡唯有重新制定路线。 点上一盏灯,摊开地图,六个大男人加一个小男人围坐在车厢地板上,开始了第一次全员商讨大会。当然啦,小男人只是来凑热闹的,大男人们才是会议的主角。 “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走直线,先去天水郡,然后折回定安郡,也算是续上我们的老路。还有一个是往西走,去陇西郡,然后沿魏地边境,最后出双阳关,进入中洲。”陈凡率先说出自己的想法。 “由天水折回定安,想来应该是最快的途径了。不过这一路上势必会经过许多小县城,关卡哨口颇多,万一暴露就不好办了。”马汉说着摇了摇头,似乎觉得这条路线不是很好。 既然王朝马汉加入队伍,那便是队友,而既然是队友,就要坦诚相待,才能同舟共济。陈凡自然不会,也没必要再隐藏身份。 而王朝马汉虽有些心理准备,但得知陈凡一行人的真实身份后,还是吓了一大跳。不过他们很快便调整了心态,就和当初的张龙赵虎一样,忠心耿耿的开始出谋划策了。 至于包拯,虽然同样吃惊,但显然要淡定许多。一来他此番只是去长安赶考,二来志在中洲,从未想过在蜀地谋求功名,因此和陈凡只是同行而已。 但包拯毕竟感念陈凡恩惠,一路上也不是坐吃等死,什么脏活累活都抢着干,反倒让陈凡很不好意思。 “这关卡多确实挺麻烦,但陇西乃曹魏边防要地,历来有重兵把守,若能蒙混过去自然一劳永逸,万一暴露,恐怕情况会更糟呀。”赵虎说道。 一边岗哨多,一边是重兵把守,还真就让人左右为难。 “包大人,你怎么看?”陈凡犹豫不决,只能看向包拯。 毕竟陈凡是一行人的主心骨,包拯说白了就是搭个顺风车,因此一向谨言慎行,任凭陈凡决定就好。 当下,他正哄着刘禅玩呢,一听陈凡问自己,他倒也认真了起来。先是仔细看了一下地图,随后喃喃道:“天水、定安皆属于腹地州郡,其太守多出生文职,熟读四书五经,更知天下大势。而边陲之地虽兵多将广,但武夫居多,想来只要我们谨慎小心,他们应该不会起疑。” 包拯不愧为包拯,一下子抓住了关键点,陈凡顿时觉得自己的思想实在太狭隘了。 他们一行人最怕的是什么? 是被人认出来! 天水、定安虽偏僻,但也算商贸城市,太守当然都是文官,孙尚香这么有名,万一来个门清的,岂不是很容易就暴露了。 而陇西不一样,都是些征战沙场的武将,镇守边关。平日里只懂得操练士兵,上马打仗各个一级棒,但让他们批阅文书,那就像张飞一样,顿时就蔫了。 所以,反正都是靠骗蒙混过关,当然要找智商低一些的人下手啦! “包大人英明,就听您的!”陈凡拍板决定,很高兴。 “陈兄过奖了。” 包拯很尴尬,“陈兄啊,我只是一介布衣,你老是叫我‘大人’,我受之不起呀。” 这一路上,陈凡左一句“包大人”,右一句“包大人”,像是洗脑一样。搞到最后,别说张龙赵虎了,就是刘禅也跟着喊起了“包大人”。 包拯自幼接受儒家熏陶,尊卑有别,如今尚无功名在身,哪敢自称大人呀。 陈凡可不管,笑道:“诶,包大人您这不是去赶考嘛,很快就是了!” “借您吉言吧。” 包拯尴尬笑笑,还能说什么呢? 再这样被叫下去,恐怕自己都快被洗脑咯! 一经决定,陈凡也不犹豫,当即吩咐调转方向,直指陇西郡而去。 半个月后—— 一辆由三节车厢首尾相连,气派而又怪异的马车,停在偌大的冰封湖面上。 一个少年站在车顶,神情怪异地遥望着远方巍峨的城楼,而在其身旁,则是一个肤黑如墨的青年,脸上的表情同样和古怪,似乎惊讶中还带着一点难以置信。 这俩人是谁呀? 自然就是陈凡和包拯了。 而远处那巍峨的城楼,便是陇西郡的南城门。 陈凡一行人是昨夜子时到的这。因为边关多实行宵禁,他们远远瞧见城门紧闭,为了避免太过引人注目,所以就在城外呆了一宿,准备次日天明后,看看有没有过往商队,混入其中一起进城。 但奇怪的是,从早上一直等到晌午,别说是商队了,就是城门也没见开。而且偌大的城楼,空空荡荡的,竟然连一个站岗的兵丁也没有。 “呃……包大人,你怎么看?” 以前都是陈凡拿主意的,可自从包拯加入队伍后,他就特别依赖这位包大人,凡事都要问其意见,生怕自己做错决定。 而包拯呢,在陈凡日以继夜的洗脑下,早已习惯“包大人”的称呼。如今非但不会抗拒,反倒很坦然的接受了。 包拯举目远眺,沉吟了片刻,幽幽道:“好像有点……不对劲儿呀。” 084. 空城向晚 无论是否对劲儿,反正是没法子回头了。 谨慎起见,陈凡让张龙赵虎和“甲乙丙丁”四侍卫留守马车,而自己与包拯则带着王朝马汉去打探情况。 徒步穿越冰湖,很快便到了城楼之下。抬头仰望,仍是空空荡荡,且走进了看,城门口堆叠了厚厚的积雪,显然许久未曾有人马经过了。 “有人吗——” 陈凡大喊了一声,声音回荡在城楼上,更显寂寥。 “不是吧,难道真没人?”许久未有应答,陈凡奇怪地问包拯。 按说一宅一户没人很正常,城楼上没人站岗,那也太古怪了。 包拯摸了摸下巴,没有说话,紧走几步,来到城门前,伸手按在了巨大的、镶满铜钉的大门上,使劲一推,没有推开,但似乎有松动的迹象。 “包大人,我们来吧。” 王朝马汉见此,当即走上前,而包拯自知力薄,欣然退回到了陈凡身旁。 就见王朝马汉一人一边,以肩臂抗推,猛地同时使劲,刹那间,就听“轰隆”一声闷响,门分左右,启开一道狭窄的缝隙,想要尽开,似乎门后有什么东西给顶住了,无法做到。 但有道缝也足够了。 盾御天性,让陈凡习惯一马当先,因此他没有迟疑,从背上取下“盾爹”,一个侧身便从门缝闪了进去。 目力所及,一个鬼影子也没有,无论是阡陌的街道,还是鳞次栉比的屋舍上,都覆盖着厚厚的积雪,偌大的城市就像冰雪堆砌的一样,有种说不出的萧索和诡异。 陈凡一下子愣住了,而紧跟着进来的王朝马汉也同样呆若木鸡。仨人就这样并肩站在街道口,如同三尊雕像。 “呃……我们是不是来错地方了?”马汉问。 “不会,此乃陇西郡无疑!”是包拯的声音。 仨人不约而同地转身,发现包拯背对着,正仰望城楼上嵌着的一块石匾。因为是背风处,所以石匾未曾被大雪荼毒。匾上字迹清晰可见,正是“陇西”二字。 事出反常必有妖,直觉告诉陈凡,这里并不简单。可既然已经进入魏地,哪怕就是龙潭虎穴也必须勇往直前。 之后,四人商议了一下,决定分头行动。王朝马汉变作兽形去城中查探,而陈凡和包拯清理堵住城门的积雪,以便马车能顺利进城。 一个时辰后,四人回到城外的马车上。 此番事态紧急,必须召开全员会议,就连一向“深居简出”的孙夫人都被陈凡给请了出来。 会议一开始,王朝马汉率先介绍了一下城中情况: 陇西城不算大,二人化身兽形,穿街过巷的,几乎探查了所有的地方,结果发现一个人也没有。 并且根据几户民居内部的情况看,似乎不像是迁徙,因为但凡是逃荒或有组织的避乱,起码会带走家中的金银细软。 可事实上并没有。 若要说爆发瘟疫,也不像,因为没有找到尸体。当然,或许为了抑制瘟疫蔓延,将病人的尸体掩埋或焚烧。 可问题是,家家户户没有煎药的痕迹,就连药铺中的草药也皆都富余,不像大规模使用的样子。 “那驻扎此地的士兵呢?”听到这,赵虎不禁发问。 陇西乃魏地边陲城市,在其西边更有西羌、胡人,若陇西不设防,岂不是大开门户,让别人趁虚而入吗。 “上至官吏,下至百姓,一概如此。更甚者,就连太守府也空空如也。”马汉回道。 “这么说来,还真是座空城啊。”赵虎看向陈凡,显然想让其拿主意。 可陈凡却看向了包拯:“包大人,你觉得我们该怎么办?” “如此蹊跷,按理说应该速速离去,可过了陇西至双阳关起码还有一月的路程,期间也没有城镇可供补给。” 包拯说到这,似乎想起了什么,问马汉道:“城中粮仓可有查探?” “仓廪充实,沿街一些酒肆、米店也都有库存。” 回答包拯的是王朝,显然这哥俩分工明确,一个去探查了督抚衙门,而另一个则去查探了街道。 “这样啊……” 包拯摸了摸下巴,“眼看天就要黑了,要不等明日还是老样子,我与陈兄几个进城,想办法备足补给。无论如何,我们只需小心一些,继续赶路便是。” 包拯说得很有道理,不管陇西郡究竟发生了什么,对于他们一行人来说,只是个中转站。只要城中物资充沛,够他们抵达双阳关就行,至于有没有人,那无所谓。 再说了,一行人进入魏地,最怕就是暴露行踪,如今陇西别说守军了,连个百姓都没有,能暴露给谁看呀! 他这一番话合情合理,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可陈凡却很意外的有了不同的意见。 “继续留在城外固然稳妥,可我刚才观察了一下,发现城中非但人影皆无,就连活着的牲畜也没有。若单单只是我们四人去筹备物资,恐怕耗时耗力,没个一两天搬不回来。而去的人多了,又无法顾及这边的安全。以免夜长梦多,我建议一起行动,众人拾柴火焰高,速战速决,赶紧离开这鬼地方!”陈凡说道。 包拯点点头:“也好,若即刻进城,天黑前应该能置备妥当。但恐怕必须在城中过夜了。” 马车停在城外旷野,即便遇到危险,也随时能跑路。可进了城,一旦有埋伏,真就被瓮中捉鳖了。 但反过来说,陈凡也不是没有道理,若城中真有埋伏,即便他们不进城,别人届时只要把城门一关,那也是堵住了他们的去路,结果并没有什么差别。 左右为难之下,陈凡突然尿急了,于是说去嘘嘘,就独自下了马车。等他一泡尿放完,再回来时,似乎就有了决定。 “包大人,一般城中什么地方易守难攻?”陈凡问了个看似很不搭噶的问题。 别人不懂,可包拯七窍玲珑心,又怎会不知。他说道:“府衙一般最为坚固。不过,陈兄,退路该怎么办?” 陈凡没有回答,神秘一笑,竟看向了孙尚香! 085. 防御工事 轰隆隆的炮响自城南传至城北,又从城北传到城西,直到最后的余音消散在风雪中,整座陇西郡的四扇城门皆都化作了支离破碎的木屑。 看着双腮潮红,一脸兴奋的孙尚香,陈凡不禁心有余悸起来:乖乖,这破坏力,自己当初是怎么接下她一炮的? “还有哪要轰?”孙尚香将因高温发热而变得通红的炮口对上了陈凡。 “没、没了。”陈凡吓了一跳,忙侧移了一小步。 “真没意思!” 悻悻然将重弩收起,孙尚香翻身上马。 “走吧。” 陈凡没有回应,孙尚香扭头一看,发现其正蹲在雪地上,手里捏着一个空弹壳。 按辔徐行,来到陈凡身旁,孙尚香居高临下:“你又想怎样?” 陈凡抬起头:“你这炮弹里装得是黑火药?” 孙尚香反问:“不然呢?” 陈凡摇摇头:“不对,若单单只是黑火药,哪有这么大的威力。” 孙尚香一眯眼,笑问:“那你觉得还有什么?” 陈凡从弹壳中抠出一点残余的粉末,用手指捻了捻,又放到鼻前嗅了嗅,说道:“当日你射我的那一炮里,应该没有混合魔晶吧?” “你错了,我的每一枚炮弹中都参入了魔晶粉末。”孙尚香淡淡道,“只不过,我可以选择激发魔晶中的威能,抑或是不激发。” “也就是说……”陈凡难以置信地看着孙尚香。 “你以为我生气,是因为你挡下了我那一炮吗?”孙尚香冷笑,“你错了。我生气,是因为你的无知和妄自尊大。身为蜀臣,又如此深受君王赏识,可你的表现实在太让人失望了!” 说完,便不再理会陈凡,径自策马离开。 陈凡呆然伫立在原地,目送着孙尚香的背影消失在风雪中。 良久,他颠了颠手里的空弹壳,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笑容: “装什么逼呀!” 回到府衙,张龙赵虎和“甲乙丙丁”四侍卫正在往马车上装运货物,而王朝马汉则在府衙内外布置陷阱和防御工事。 陇西郡府衙是一座四方形院落,布局较之其他郡县的衙门较为简单,唯有大堂和内宅两个部分组成,四周围墙又高又厚,倒是十分坚固的屏障。 虽然四人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料想有备无患总没有错,因此都干得很起劲。 陈凡一行人进城后,便按照事先商量好的那样,开始分头行动。 张龙赵虎和“甲乙丙丁”四侍卫到城中采购补给,说是“采购”,其实就是搜集而已。 偌大的城市一个人也没有,就像个免费的自助超级市场,家家户户、商铺酒肆,就连太守府都随便进出,想拿什么拿,简直嗨翻天。 而王朝马汉在陈凡的指示下,去了城中一些粮油铺搜集油面,以及去木匠铺找那种小瓶罐和大木桶。这些油和面粉当然不是用来吃的,陈凡只是想尝试做一些炸弹而已。 至于陈凡自己,则与孙尚香一同去炸城门。为什么要炸城门?当然不是无聊搞破坏。就像包拯先前说的那样,一旦进城,就要面临被人瓮中捉鳖的危险,所以唯有把四个城门都炸了,这样才有利于逃跑时道路畅通。 虽然一行人各个身怀绝技,但论瞬间的爆发力和破坏力,显然只有孙尚香的重弩更适合这项任务了。 加上孙尚香这段时间憋得慌,陈凡借此让其去炮轰城门,也是一种发泄,省得憋久了憋出早期型更年期来,那陈凡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 现在,一切井然有序的进行着,陈凡很满意。 但见到张龙赵虎将补给都搬上了马车后面那辆一直拖着的板车,陈凡想了想,还是上前说道:“龙哥、虎哥,要不分出一部分,放在各个车厢里吧。” “行!” 张龙赵虎也没问缘由,当即从板车上卸下一部分货物,往各个车厢中搬运。 这时,一肩扛着一大麻袋面粉的马汉从陈凡身边经过,倒有些不解地问道:“小强,这些面粉都要搬进大堂里吗?” 陈凡点点头,说道:“搬进大堂后放在那些火油桶旁边就好了。喔对了,记得划破袋子,让面粉撒出来一些。” “这是为何?”马汉不解。 “山人自有妙计。”陈凡微微一笑。 “行吧……”马汉不再多问,扛着面粉就进了大堂。 府衙四周的围墙很坚固,最脆弱的部分就属那扇有些破旧的大门了。 此时王朝正在往大门上钉木板,以及用铁链加固,陈凡走过去看了眼,发现一层加一层的,简直都快比墙还厚了。 王朝见陈凡来视察工作,有些得意地笑道:“小强,怎么样,还可以吧?” 陈凡竖起大拇哥:“厉害呀,恐怕破城槌都别想轻易砸开!” 王朝嘿嘿直笑,忽地想起什么,问道:“诶,小强,这府衙大门加固了,那后院的门要不要也弄一下?” “不用!” 陈凡一摆手,“王兄你一会将后院那几棵树给砍了,把马车拉过去就行。” 王朝没明白,刚想问,就见陈凡已然往后宅的方向走去了。 来到后宅,陈凡发现关孙二女和刘禅正在一间平房内烤火取暖,陈凡没有打扰他们,而是径直走向独自站在一棵树下,对着树干沉思的包拯。 陈凡走到包拯身旁,问道:“包大人,在想啥呢?” 包拯摸了摸下巴,喃喃道:“我在想,是不是应该把这棵树砍了。” 不谋而合。 陈凡当即笑道:“包大人,你我还真想一块去了。我刚已经和王兄说过了,他一会就来砍!” 包拯非但没有露出笑意,反倒叹息一声,伸手摸了摸树干粗糙的表皮:“上百年的银杏,可惜了。” 陈凡耸耸肩:“没办法,谁让它挡我们道了呢。” “事在人为。” 包拯转头对上陈凡的眼睛。“陈兄,恕包某直言,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未必就是正确的选择。” 陈凡苦笑,从怀中掏出一个黄色的锦囊,递给包拯:“包大人,人活于世,很多事情,没得选!” 包拯似乎对此并不意外,平静地打开锦囊,从中取出一张纸笺。 就见纸笺写着四个字:十面埋伏! 086. 十面埋伏 是夜,漫天飞雪依旧,整座陇西城死寂而幽暗,唯独位于城中心的府衙前院燃起了一堆篝火。 陈凡和包拯并肩伫立在火堆前,皆都呆然凝视着跃动的火焰,仿佛火焰中正上演一出精彩的戏剧,深深吸引着俩人的目光。 张龙赵虎、王朝马汉四人分别蹲守在府衙四角的高墙上,手执弓弩、腰挎钢刀,神情专注地警戒着周围的情况。 前院火光耀眼,后院黢黑一片。孙尚香几人没有选择在厢房过夜,而是回到了马车上。 “甲乙”两名侍卫位于车首,每个人都紧紧攥住手中的缰绳,仿佛只等一声令下,他们便催马冲破身前近在咫尺的后院大门。而“丙丁”两名侍卫则坐镇车尾,同样手指弓弩,严阵以待。 “香香姐,你说真会有危险吗?”中段车厢中,关银屏透过窗缝向外张望,四周黑漆漆的,也不知她在看什么。但饶是如此,她也显得有些紧张。 车厢中很冷,因为并未同往常那样使用碳炉,紧裹皮袄的孙尚香不断往手上哈气,脸上的表情颇有怨艾:“谁知道呢!” “诶!” 关银屏拉上窗户,似乎想起了什么,看向孙尚香:“既然怕有危险,为何我们不现在就赶路呢?还等什么?” “谁知道呢!”孙尚香摇摇头,仍是这句话。 无论如何,在这个大雪纷飞的夜晚,每个人都不敢松懈,也不敢合眼。唯独没心没肺的刘禅,把自己卷在厚厚的毛毯里,呼哈呼哈的早已进入了梦乡。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直至三更,雪依旧在下,风依旧在刮,整座城市也依旧静悄悄的,就好像一个沉睡中的婴儿。 “不行了,香香姐,我好困。” 靠在孙尚香肩膀上的关银屏实在有些支撑不住,想要小憩一会。 也难怪她会如此,自从进城后,面对这偌大一个不要钱的超级市场,关银屏就好像贪小便宜的大妈一样,恨不得将所有东西都搬回来,能不累吗! 可就在她刚刚合眼的刹那,一声凄厉的尖啸声划破幽空,似乎在很遥远的地方,但又仿佛近在迟迟,窜入耳中,直击内心,如同指甲在剐蹭金属。 关银屏困意顿消,猛地惊觉而起:“那、那是什么?!” 孙尚香显然要淡定许多,一手按住自己的重弩,一手握住了关银屏的手腕:“放心,没事的。” 她虽如此安慰关银屏,但事实上她自己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而前院的陈凡和包拯,则在尖啸声想起的第一时间,就顺着云梯,爬上了高高的围墙。 寻声远眺,一片漆黑,唯有雪片在孱弱的月光中,折射出时隐时现的光点。 可拥有夜视能力的马汉,却脸色骤变,仿佛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 马汉欲言又止,冷不丁地一扭头,朝前院另一角高墙上的赵虎喊问道:“虎哥,你那边什么情况?” 赵虎没有回答,似乎已经说不出话来了。而守在后院高墙上的张龙和王朝,也如出一辙的瞪大了眼睛。 究竟是什么,让一向无所畏惧的四人竟如此惊骇。 是埋伏在此的曹魏士兵吗? 不,非是士兵,而是尸兵! 一个个自冰封的枯井中爬出,周身腐烂,穿着锈蚀的、像是西羌外族人的铠甲,有的甚至还握着残破的那种弯月形的马刀。 通红的双目如同一盏盏灯,只半柱香的功夫,就已聚集了成百上千只,并如同受了什么指令一样,蹒跚着向府衙围了过来。 王朝和马汉与僵尸交过手,深知其厉害。当日合两人之力都无法敌过一只身无寸缕的女僵尸,如今面对这数以千计的,穿着铠甲的尸兵,他们心里又岂能不恐惧! 可当尸兵如流水般,顺着阡陌纵横的街道汇聚到府衙近前,真正映入陈凡眼帘时,他非但没有惊骇,反倒有些不解起来:“怎么,才这么点?” 包拯点点头:“是啊,有点不对劲。” 闻听二人的对话,一旁的马汉差点儿从墙上跌下去。 可稳住心神后仔细去看,他忽然发现那些尸兵虽样子挺唬人,但行动迟缓,且一个个木讷呆滞,完全无法与当初遇见的那三只僵尸相比。 发现这一点后,马汉想了想,举起手中弓弩,对准了一只离得最近的尸兵。 “嗖——”的一声,利箭射出,下一秒便洞穿了那尸兵的胸膛。而那尸兵虽胸口被洞穿出一个拇指粗的血洞,一股股绿色的粘液瞬间溢流而出,但仿佛没有任何知觉似的,依旧蹒跚着向府衙走来。 弱虽弱,却杀不死?马汉不禁又皱起了眉头。 陈凡见此,微微一笑,指向了那尸兵惨不忍睹的头颅:“小马哥,想要杀死他们,必须瞄准脑门才行!” “行!” 马汉也不质疑,当即又放一箭。 利箭如电,刺入那尸兵的头颅,瞬间,死尸倒地,果然有效! 既然效果显著,那还有啥可说,马汉当即三箭齐发,又干倒三只尸兵。 可就当他要射出第四箭的时候,陈凡却拦住了他:“小马哥,尸兵数量众多,这么打不是个办法,我们还是按原计划行事吧!” “行!” 三身清脆的口哨响起,马汉以此通知后院的王朝和张龙,而自己则翻下高墙,片刻取来一面铜锣,哐哐哐的敲了起来。 而另一边高墙上的赵虎见此,也不用吩咐,同样翻下高墙。他并没有取来铜锣,而是拾起地上的木槌,猛敲起了一面铜鼓。 这面铜鼓本是衙门口的鸣冤鼓,不过如今已经搬进了门内,虽然有些陈旧,但好在没有破损,敲起来声音低沉而浑厚。 “哐哐哐——” “咚咚咚——” 一时间,府衙前院锣鼓齐鸣,感觉差一串鞭炮就能办喜事了。 此情此景,说办喜事有点过分,但确实让张龙一脸喜色的从后院跑了过来。 “有效果,有效果,那些尸兵还真就被吸引到前院了!”张龙一路小跑,一路呼喊着报告情况。 闻听此言,猛挥鼓槌的赵虎也挺高兴,忙对陈凡喊道:“小强,要不趁现在,我们从后门突围出去吧?” 087. 火油炸弹 陈凡并不认为事情会如此顺利和简单,因此他没有回话,而是继续蹲在墙头,观察着那些渐行渐近的尸兵。 眼看为首的数十尸兵就要逼近府衙大门,说时迟那时快,陈凡从身旁抓起一个小陶罐,用火折子点燃罐口露出的一截布条,随后猛地抛了出去。 小陶罐在漆黑的夜空中划出一道明亮的抛物线,落在地上后瞬间爆炸开来,轰的一声爆响,以爆炸点为中心,五米范围内的尸兵皆都被点燃,一个个就像地狱走出来的火焰恶魔。 不过没走几步,那些被灼烧的尸兵就尽数倒在了雪地上,冰与火接触,呲呲之声此起彼伏,烟雾弥漫中只剩下一坨坨令人作呕的焦肉。 陈凡扔出的是什么? 自然是他用陶罐、火油,加上碎布条所制作的,一种简易的“燃烧瓶”了。 虽然这是他凭借记忆中的样子,胡乱倒腾出的产物,自己也不知行不行,但现在这么一看,似乎威力还挺大的。 见陈凡出手了,张龙一跃上了墙头,马汉赵虎也不再敲锣打鼓,纷纷拿起燃烧瓶向尸群中砸。 一时间,府衙前轰鸣阵阵,火光冲天,饶是尸兵数以千计,但在不断的“火焰弹”攻击下,真是成片成片的倒下。 陈凡这里打得热闹,另一边的包拯非但没有作动,反而目光如炬地遥望着西南方向的一座谯楼。 说来这座谯楼离府衙并不远,只不过隔了两条街而已,即使没有夜视能力,也同样可以瞧得清楚。 但当下谯楼上黢黑一片,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包拯这是在看什么呢? 超体世界千奇百怪,并非所有异能都有攻击性,其中不乏一些特殊的辅助神通。而包拯虽为一介书生,看起来就像个凡俗中人,但他其实也是个超体。或许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吧。 不过,自幼包拯便拥有阴阳眼,可以看破虚幻,瞧见一些别人所看不见的东西。 此时此刻,谯楼上看似空空如也,却只是被人布下了一层幽暗结界。而这层结界之中,则一前一后站着两个人。 其中为首的是一个长发飘飘,面容俊朗的青年,一缕银白的流海之下,是一对湛蓝的双眸,深邃而神秘,却又充满着别样的智慧。 青年的身后,则恭敬地伫立着一中年男子,身披轻甲,面容清癯而坚毅,显然是个武将。而在其肩头,还蹲着一只雪白的鹰隼,鹰眼锐利,与其主人如出一辙。 包拯直勾勾地望向了这边,他们又怎会没有察觉。青年似乎毫不在意,一幅风轻云淡的样子。可中年男子却倏尔一皱眉,问身旁的青年道:“司马大人,我们是不是被发现了?” “那又如何?”青年淡笑,声音清冷低沉,如一根锋利的冰凌。 中年男子只觉毛骨悚然,不敢再开口。 看着数以百计的尸兵葬身火海,青年不禁摇了摇头:“这些玩意儿是第几代生命体?” “是初代生命体。”中年男子忙躬身作答。 “难怪。”青年点点头,“那现在研究到什么程度了?” “回大人,第四代生命体已进入测试阶段。半个月前,我们接到您的命令,特意放出了三个试验样本。不过……”中年说到这,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他说不出口,青年却替他说了出来:“不过你们非但没能获取有价值的情报,反倒死了一只。说什么无坚不摧,如今头都被人砍了,还吊在了一群野蛮兽族的寨子上,成了笑柄。” 青年说着,湛蓝的双眸忽地转变成赤红:“前前后后研究了三年多,就整出这么些玩意儿,也真挺本事的!” “大人恕罪,因为还在实验阶段,所以存在很多难以预计的变数。”中年男子慌促解释,“何况,若非陈小强出手,就凭那些个兽人,又怎会是我们尸王的对手!” “尸王?你管那玩意儿叫尸王?!” 青年仿佛听见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话,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赤裸裸的耻笑,让中年男子尴尬极了,但碍于身份,他无法有任何怨言,只能转移话题:“司马大人,既然陈小强出现在这,那是不是就意味着孙尚香和刘禅很有可能便在那马车之中!” 闻听此言,青年笑声戛然而止,将冰寒的目光对上了正拼命投掷“燃烧瓶”的陈凡。 “自陈小强初到蜀地,刘备便对他青睐有加。如今不过半年,就委以重任,派他护送自己的夫人和儿子,这难道不奇怪吗?”青年喃喃道。 “是啊,卑职也觉得很奇怪。”见青年接过话题,不再将矛头指向自己,那中年男子忙从旁附和。“想来蜀地虽弱小,但将领却个个不凡,其中五虎更是以一敌百的猛将。刘备怎么着,也不会蠢到将夫人孩子的性命,交给一个毛头小子吧。” 他说着忽然想起什么,忙问:“司马大人,卑职虽一直镇守边疆,但近来听闻关羽似乎来到了魏地,真有此事?” “你的消息还挺灵通嘛。”青年斜睨中年男子一眼。“不妨告诉你,关羽也是护送某人来到的魏地,而且半个月前,他连破五关,斩杀了我大魏六员将士!” “什么!?” 中年男子吓了一跳,没想到关羽竟如此厉害。不过瞥见自己右手食指上,那枚镶嵌着淡绿宝石的戒指,他叹了口气,也就释然了。 心道:想来那几位同僚也都和自己差不多,不过是“羽级”超体,面对比自己高俩阶的关羽,哪还有活命的可能。 但他又觉得不对劲。 按说关羽再猛,也只是一个人,这单刀匹马冲来魏地,还连斩六员大将,难道自己主子就一点反应也没有? 想到这,中年男子禁不住好奇,试探着问道:“司马大人,关羽如此猖狂,难道主公不为所动吗?” 青年微微一笑:“主公一向欣赏关羽,想将其收入账下,因此只是下令沿途拦阻,不得派人追击。” 中年男子大为不解:“那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关羽,将孙尚香和刘禅护送出境?” 088. 转移视线 闻听此话,青年斜瞥了眼中年男子:“谁告诉你关羽护送的是孙尚香了?” “那是刘禅?”中年男子困惑地眨着眼睛。 “是你娘!”青年简直要被中年男子蠢哭了。 见青年生气了,中年男子挠挠后脑勺,尴尬道:“大人息怒,卑职愚钝,这若是关羽护送的并非孙尚香和刘禅,而他们也不在这的话,那去哪了?” “谁说他们不在这了?”青年微笑反问。 “可大人您先前不是说……”中年男子被搞得云里雾里。 “我先前只是说很奇怪,并非说他们不在这。”青年玩味道,“诸葛亮喜欢故弄玄虚,关羽不过是个转移主公视线的诱饵罢了,真正的孙尚香,其实就在这!至于刘禅嘛……那就要进一步确认后,才能分辨真假!” 中年男子一头雾水,完全搞不明白青年在说些什么,不过看着自己精心培育出的尸兵一批又一批的葬身火海,他整个心都在滴血。 终于,他忍不住了,向青年建议道:“大人,不如派出二代生命体吧?” “急什么,反正都是些没用的东西,借此机会处理掉也好。”青年非但一点儿也不心疼,反倒看好戏似的津津有味。 “大人,是这样的,近来羌人很少来犯,我们的俘虏越来越少。虽然这些初代尸兵不是很厉害,但若继续改造,或许还有发展的空间。所以……” 中年男子这话也并非都是虚言,生命体研究本就是通过改良,一步步进阶而来的。正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万一都死绝了,又抓不到新的俘虏来研究,届时无法向上头交差,还不是自己背锅。 但他话未说完,青年便不耐烦道:“陇西郡上万的人被你关在军营,你还说没人?” 中年男子吓了一跳:“可那都是我大魏子民啊,又岂是那些羌人俘虏可比!” “行了!” 青年一摆手,“既是大魏子民,理应为国尽忠。此事你做就是了,至于主公那边,我自会处理!” “卑……卑职遵命。” 军令如山,中年男子再不忍,也只能低下了头。 “对了,此人是谁?”青年伸出纤细的手指,指向了仍在看他们的包拯。 “据打探到的信息,此人姓包,只是一介书生。此番要去长安赶考,这才与陈小强等人通行的。”中年男子介绍道。 “一介书生,居然能看破我的幽魂结界?”青年一眯眼,“你这消息可靠吗?” “回大人,千真万确!”中年男子保证道,“因为此人样貌过于出奇,所以很容易打探其底细。他一路自庐州赶来,之前也从未与蜀地任何人接触,想必只是个巧合。不过,陈小强似乎很是巴结此人,不知为何。” “原来如此。” 青年似乎琢磨透了其中蹊跷,淡淡一笑:“没想到,陈小强非但有些本事,心机还这般深沉。” 就在二人谈论包拯的时候,大部分尸兵都以化作焦灰,陈凡这才得空注意到包拯,看似有些心不在焉的,一直在看别的地方。 他们这边打得火热,那边包拯非但视若无睹,还在望野眼,陈凡顿时觉得有些奇怪,忙挪到包拯身边,顺其目光看去,是一座弥漫在风雪中的谯楼,空空荡荡的,很普通,也没什么吸引人的地方。 陈凡不解道:“包大人,你在看什么呢?” 包拯抬手指向那谯楼,幽幽道:“自这些尸兵出现后,那里就有两个人,一直注视着我们这边的情况。依我看,这些尸兵多半就是他们召唤的。” 陈凡看不见,但却相信包拯。 一来根据一些野史记载,包拯确实能看见常人所看不见的东西;二来如今大家是一条船上的人,包拯没理由骗他。 “就两个人嘛?是否还有其他护卫?”陈凡追问。 “我看了许久,就只有他二人。”包拯确信道。 “行,多谢包大人!” 陈凡嘴上客气,手上可一点没含糊,反手从背上取下“盾爹”,猛地纵身一跃,跳下高墙后,便朝谯楼的方向急奔而去。 包拯没有说什么,似乎早就料到陈凡会有所行动,反倒是还在对付尸兵的张龙、赵虎和马汉吓了一跳。 “小强你干嘛?” 陈凡毫无征兆的独自冲了下去,三人又岂能坐视不理,忙就要变身后跟去保驾护航,但却被包拯拦了下来。 “陈兄只是去试探虚实,若你们都跟了去,反倒中了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 果然,话音未落,后院便传来一声惊天炮响。 “快去帮忙!” 陈凡不在,包拯便接过指挥重任,一声令下,赵虎三人当即变作兽形,直奔后院。而包拯自己则依旧站在前院高墙上,很平静地对着那谯楼上的青年微笑。 究竟是陈凡利用火光噪音,转移了那些尸兵的视线,还是那些尸兵本就是用来转移陈凡他们视线的呢?抑或是,陈凡和包拯心知这些尸兵是诱饵,却故意上钩,以此来引出对方的主力呢? 在这场博弈中,究竟谁是鱼、谁是渔夫,就连陈凡也不得而知。他只知道,对手绝不简单,而现在,他即使无法擒贼擒王,也必须逼对手现身。 陈凡想要做什么,谯楼上的青年很清楚,但他不为所动,一样面带微笑的看着包拯。 “可惜了,此等人才不留在东洲,非要跑去中洲为个娘们儿卖命!”青年喟然长叹。 青年完全无视陈凡,但其身后的中年男子却有些紧张:“大人,要不……您先回避一下?” 若是行军打仗,暴露中军指挥,无疑是兵家大忌。那青年明知包拯看破了自己布下的结界,非但不转移阵地,叫来护卫,反而若无其事的就在这等着,其目的就是要调虎离山,引陈凡几个守在前院的人过来,从而进攻府衙后院的关键目标。 不过,当他看到唯独陈凡一人前来,而张龙赵虎等被包拯拦下时,他心里也不禁自个儿讪笑起来,觉得反倒是自己有点操之过急,被套路了。 089. 司马仲达 谯楼离府衙相隔不远,仅两条窄街的距离,陈凡虽算不上迅捷如风,但速度也不快,沿途还顺手解决了几只不知好歹的小僵尸,倒也挺威风。 临近谯楼,抬头仰望,目力所及一片空无。陈凡没有包拯那样的异能,自然无法看破虚幻,但饶是如此,隐隐约约的,谯楼上就好像蒙着一层黑色的薄纱。这让陈凡更确信,那两个暗中观察的神秘人还未离开。 陈凡当下不再犹豫,脚步一顿,猛地将手中盾牌挥出。银光乍现,如流星赶月般,带着急速的旋转,激射向谯楼之上。 这是陈凡到目前为止唯一的攻击技能,除此之外,就真只有挨打的份了。 眼看急速旋转的盾牌就要割破那层淡淡的黑色薄雾,可刹那间,黑雾却自行裂开了一道口子,与此同时,一柄由气雾凝结而成的战镰,自高空一斩而下。 “当——” 一声金属脆响,镰刃斩在盾面上。 盾牌一下子被弹飞回来,陈凡忙纵身跃起,将盾牌接入手中。 双脚落地,稳稳站住,陈凡再次抬头,发现一双瞳赤红、长发飘飘的青年自黑雾中缓缓走出,就这么诡异的悬浮在半空之中,如同一个来自地狱的邪魅死神。 “你就是陈小强?”青年居高临下,睥睨陈凡,声音清冷如霜。 “你是何人?”虽然位置不占上风,但陈凡气势上可一点也不逊色。 “司马仲达。”青年淡淡开口,倒也没藏头露尾的打算。 “司马仲达……”陈凡想了想,忽地眼眸一亮:“你是司马懿?!” “正是。” 好家伙,一听对方是司马懿,陈凡非但先前的气势荡然无存,反而表现出一幅受宠若惊的模样: “天啊,中丞大人,没想到你年轻时候居然这么帅!我勒个去,你可是我的偶像啊!乖乖,居然真能见到活人,我的天,都知不道该说什么好了!” “啊?——” 陈凡态度一百八十度大反转,完全不按套路出牌,饶是司马懿,一时间也没反应过来。 更甚者,司马懿觉得很纳闷,自己闭关多年,隐忍低调,前不久才出仕,被曹操擢升为御史中丞。料想消息也没那么快传到蜀地,何况当时陈小强早已离开白帝城,他又是如何了解自己的呢? 事出反常必有妖,司马懿天性谨慎,当下不敢再小觑陈凡。 “陈小强,你孤身一人前来,就不怕羊入虎口吗?” 风雪飘摇,吹起司马懿的长发,露出左耳上一个镶嵌着闪耀着蔚蓝光芒的宝石耳坠。 陈凡完全没想到,一向以文臣形象出现的司马懿,居然是一个“魂级”超体。而且以锻石所散发出的光泽来看,应该还是“魂级”中较为高阶的那种,就算和张飞、马超比,都一点儿也不落下风。 “魂级”超体是什么样的存在,陈凡心知肚明,实力悬殊,根本没有任何胜算。 不过,陈凡也没想过要打呀! “中丞大人这话说的!小强我只是见您在这,仰慕许久,所以就过来打个招呼而已!”陈凡嘿嘿直笑,要多谄媚就多谄媚。 都说蜀地将领各个持才傲物,不可一世,这陈小强倒是挺另类的嘛。司马懿顿时生出拉拢之心。但当下已然刀兵相向,绝对不是挖人的好时机。 “打招呼?” 司马懿哼笑道,“后院起火,你非但不救,反倒跑来打招呼,就不怕那位孙夫人怪罪吗?” 陈凡一摆手,露出嫌弃的表情:“别提那孙尚香!一提那她我就来气!成天婆婆妈妈、叽叽歪歪,但凡有点不顺心,就给我甩脸色,我早他娘看她不顺眼了!” 说着看向司马懿,气愤道:“中丞大人,要不这样,你一句话,我现在就回去把她干了!谁不干谁是狗!” “呃……” 司马懿彻底懵了,完全搞不清楚状况。 他也算是见多识广了,却从未遇到陈凡这种的。若说是虚言相骗吧,哪有一上来就赌咒发誓的;可若说阵前倒戈吧,那也倒得太随便了,怎么说都要先虚与委蛇一番才对。 但司马懿毕竟是司马懿,不是什么阿猫阿狗能比的,片刻恍惚后,他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 笑道:“陈小强,你以为拖住我,就能让他们顺利突围吗。” 既已被看穿,陈凡也不必再装腔作势,摇了摇头道:“中丞大人好计谋,明知我们固守前院,便用些杂鱼引诱我们上钩,随后却偷偷在后院设下埋伏。若小强我猜得没错的话,即便我们能从后门突围,也会落入您事先布置的陷阱之中。” 说到这,陈凡将手上的盾牌往身后一背,看似是束手就擒了,但嘴上却玩味道:“不过,中丞大人您有没有想过,既然我料定城中有埋伏,又为何还要自投罗网呢?” “为何?”司马懿觉得情况有些不对劲,但仍保持镇定。 陈凡露出一个讳莫如深的笑容:“因为我家丞相告诉我,置之死地而后生,特别是当对方以为稳赢的时候……” 说着,陈凡一歪脑袋,看向了司马懿的身后,大喊道:“张三爷,是时候现身了!” 闻听张飞之名,司马懿整个人顿时一凛,忙转身向后,于此同时,周身黑气翻滚,再次凝结出巨镰,横握手中。 可身后除了那个同样被吓得转身的中年男子外,哪见有什么张飞呀! “王八蛋!” 司马懿方知中计,忍不住爆出了粗口。 再转回身,果然,陈凡跑得比兔子还快,早就在两条街开外了。 “追!” 司马懿冷冷向身后的中年男子吩咐。 “那张飞怎么办?”中年男子愣愣的,还在那神情紧张地看着后面。 “飞你娘个头!”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司马懿气得猛蹬出一脚,愣是将那中年男从谯楼上踹了下去。 中年男子肩膀上的雪鹰倒是聪明,在中年男子被踹飞的刹那,便先一步脱离了主人,一飞冲天,朝陈凡的方向俯冲而去。 看样子它是不想跟中年男子这二百五混了,想在司马懿面前露露脸,从而混个一官半职。 090. 火海呼啸 雄鹰展翅,急速俯冲,看架势,中年男子的这头雪鹰也并非普通鹰隼,而应该是某种身具魔力的灵禽才是。 可当它逐渐逼近陈凡,刚刚伸出利爪,想要攫住陈凡双肩的时候,却突然感到有点不对劲,忙张开双翅,猛得扑腾几下,来了个空中急刹车。 说时迟那时快,一声爆响传来,府衙大门瞬间支离破碎,伴随着无数刀片一样的木屑,一辆马车气势汹汹地冲了出来,其后还托着一两只狂暴的丧尸。 那雪鹰吓了一跳,好在自己感知灵敏,提前升上了高空,否则真就被木屑洞穿成筛子了。 不过庆幸之余,它也挺纳闷:按说陈小强首当其冲,难不成,他也会飞? 忙低头一看,发现陈凡非但真会飞,而且还飞得很有造型。整个人背对冲击而来的木屑,蜷缩成一团,躲在了盾牌后面,平缓地在半空中划出一条优美的抛物线,最后正好落在冲来的马车上。 那雪鹰差点儿没吐出口血来,不过视线往后看,它那对鹰眼顿时又玩味起来。 马车固然从府衙冲了出来,且气势汹汹,速度极快,但紧随其后的,是密密麻麻,一大群发了疯似的丧尸,就像汹涌的潮水一样。 这群丧尸都是它主人亲自督造的,乃第二代人工生命体,无论力量还是速度,都非是那群杂毛尸兵可比。 想必,用不了多久,如潮的丧尸就会再次淹没马车,将其吞噬吧!雪鹰这般想着。 可忽然间,雪鹰发现马车后面跨出个少女来,一袭雪白皮裘,手中平举着一架重型弩炮,炮口并未对着追逐而来的尸群,而是高抬着对准了其后府衙的大堂。 这是什么情况? 雪鹰没搞懂,但却有种较之于先前,更不详的预感。 而就在它媕娿恍惚之际,一颗炮弹从少女的重弩中射出,转瞬,便已窜入了府衙大堂。 刹那间,就见府衙大堂中亮起了一股鲜红的火光,紧接着,伴随一阵惊天动地的爆响,整座大堂如同皲裂般开始解体,红光自裂缝中迸射而出,一股火浪更是从敞开的大门口急速涌了出来。 那雪鹰甚至还未明白怎么回事,府衙大堂陡地变成了一个火山口,难以抑制的开始喷发。 一时间,地上火海生啸,空中赤雨漫天,数以千计的丧尸避之不及,被火浪席卷淹没,如同被收割一样,成片成片地栽倒在地。 而雪鹰自己也不好过,在火雨间穿梭躲闪,虽身手敏捷,未被大块砸中要害,但那些带火的碎石瓦砾实在太过密集,时不时就要挨上那么几粒,不一会,雪白的羽毛就染上斑驳焦黑,搞得像个半熟的烤鸡似的。 反观陈凡的马车,早就绕了个弯,钻入了一条小巷之中。至于坠落的火石,打在镶嵌着钢板的车厢上,除了发出细密的“叮当”声外,更本无关痛痒。 几个呼吸的功夫,马车左绕右拐地,竟绕过了被夷为平地的府衙,重新回到了主干道上,并一路朝西门狂奔而去。 粉尘爆炸的威力可想而知,而且还是满满一大堂的面粉和火油桶,饶是两个街道外的谯楼,也未能幸免。加上还是高层建筑。气浪席卷而过,门窗尽碎,屋瓦皆飞,徒留一个空架子。 那玩鹰的中年男子在爆炸的伊始,就很识趣地缩到了厚厚的墙垛后了。 可司马懿不同,他非但不避不闪,更是很如同欣赏焰火表演一样,自始至终都很淡定地伫立在那,俯视着一切。 无论是漫天火雨气浪,自己的丧尸惨遭荼毒,还是陈凡的马车逃遁而走,都无法让其动容,更无法抹去他唇边那浅浅的笑意。 确保火浪过境,不会再有任何危险后,中年男子这才敢直起身子。 远远眺望,发现身下一片火海炼狱,而陈凡一行人的马车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一下子又焦急起来:“大、大人,追……追吗?” “往哪追?” 司马懿扭过头,很平静地看着他。 闻听此问,中年男子当即一手抱胸,一手握住下巴,似乎是在竭尽脑汁的思考。 片刻,他一本正经地说道:“大人,依卑职看,陈小强等人定是往北门逃遁了!” “行,那快去追吧。”司马懿点点头,语气依然很平静。 “是,大人!” 中年男子倒也听话,抱拳领命后,转身就要下谯楼,去安排追击。 但司马懿似乎想起了什么,又叫住了他:“蒋干,先等一下,我有件事问你。” “大人有什么尽管问,卑职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名叫蒋干的中年男子转过身,笑嘻嘻的。 “也没什么,就是听说你和周瑜是同窗,可有其事?”司马懿问道。 “是啊大人,当年在稷下求学,我们还睡过一张床呢!”蒋干说起这事,似乎挺得意。 “也就是说,你们关系不错咯?”司马懿眯着眼,上下打量着蒋干。 “非是不错,而是相当的好!我和公瑾就差拜把子认兄弟了!” 说到这,蒋干喟然长叹:“或许,这就所谓的英雄惜英雄吧!” “喔——” 司马懿深吸了一口气,不再言语。 蒋干很莫名:“诶,大人,您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司马懿微笑着摆了摆手,柔声细语道:“没什么,就随便问问。——对了,快去追吧,别让那陈小强给跑了。” 先前怎么也不待见自己,如今突然柔声细语起来,难道说,这次自己猜对了? 蒋干想到这,胸中莫名窜出一股冲劲,整个人顿时也更精神了。 一抱拳:“大人放心,卑职一定不负众望,定将陈小强一行人全部捉回来!” 司马懿笑笑:“行,尽力而为,快去吧!” “是!” 蒋干一溜烟跑了。 待其离开,司马懿皱着眉,百思不得其解,嘴里喃喃道:“这玩意儿都能考入稷下学院?难不成……他家里有矿吗?” 顿觉心里一阵恶寒,司马懿不愿再想,随手一挥,周身顿时浮现出幽暗黑雾,将其笼罩其中。 片刻,黑雾散去,人影皆无,只余下漫天风雪,以及那座空空荡荡的破败谯楼。 091. 壁虎断尾 过陇西,北上双阳关,少说也有一个月的路程。沿途虽都是些荒丘旷野,但仍属魏地。马车固然很快,但也快不过信鹰,届时对方设下卡口,前后夹击,自己定然难逃升天。 陈凡当然不会傻到按原计划北行,而是选择一路向西,直至“白鹿关”,进入西羌族人的领地。 这么走有两个弊端: 一是路途遥远,经由西羌再绕回长安,行程上整整多了一倍有余;二是羌人与汉人历来势若水火,随随便便进入他们的领地,后果难以预计。 但以目前的情况来说,陈凡除此之外,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再者,当陈凡看见那些尸兵皆身着异族战甲的时候,就料定西羌与曹魏积怨已久。这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乃亘古不变之理。 可陈凡没想到的是,司马懿的追兵居然这么快,不过半天,他们就被一群形似“鬣狗”的丧尸兽给咬住了。 数以百计的鬣狗,非但速度奇快,皮糙肉厚,普通箭矢根本无法穿透其身躯,而且灵智还很高的样子,居然懂得躲避孙尚香的炮轰。 再加上其后骑着一匹尸马,周身黑雾缭绕,如同亡灵骑士般的司马懿。这一支追击部队,简直就像从地狱中走出来的恶魔一样。 反观陈凡他们,八匹重型挽马固然每一匹都雄壮结实,但再厉害也是血肉之躯,又怎能比得上那些不知疲倦的丧尸兽。 陈凡渐渐觉得,这么跑绝不是办法! 于是陈凡当机立断,为了减轻负重,他斩断了马车后的铁索,舍弃了那辆装满备用物资的板车。 命都没了,还要物资何用? 但这也并非自断后路。 当时陈凡为了以防现在这种情况发生,事先就让赵虎将一部分干粮和水都搬到了各个马车厢中。虽然比较少,却也足以让他们支撑到目的地了。 可即便如此,也只是缓兵之策,马车的速度依旧无法摆脱追击,而且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车后那些紧咬不放的鬣狗又再次拉进了距离。 有几只为首的更是跃跃欲试,龇牙咧嘴的就想扑上马车,陈凡等人唯有张弓搭箭,予以还击。虽无法造成致命伤害,却也能勉强逼退它们。 人不眠不休还能强撑,马儿却不行,一天一夜,八匹强壮的挽马开始显露疲态,有些力不从心了。 而为了保持速度,陈凡如同壁虎断尾一样,舍去一节节车厢,最后弃无可弃,就只剩下了为首孤零零的一节。 张龙赵虎、王朝马汉,四人见情况不妙,也都变作兽形,一壁跟随马车奔跑,一壁抵御那些扑来的丧尸鬣狗。 若论单对单,那些鬣狗绝非他们的对手,可一旦群起而扑之,饶是有“甲乙丙丁”四侍卫射箭,以及孙尚香的弩炮协助,他们也或多或少受了伤。 风雪依旧,伫立在车顶上的陈凡冷冷看着不远处紧跟不放的司马懿,身旁的包拯也是一脸凝重。他们心里都很清楚,这样下去,定是在劫难逃了。 反观追击的司马懿,自始至终没有出手的打算,只是在马上饶有兴致的欣赏着。杀人诛心,很多时候慢慢蚕食对手,显然比一蹴而就还要让人兴奋。 可忽然间,透过漫天的飞雪,司马懿瞧见马车车后窗细开了一道缝,露出小半张茫然而稚嫩的侧脸。 他“咦”了一声,想要再仔细看时,车窗又迅速合上了。仿佛先前只是个幻觉,抑或是个偶然——窗本不该开的,而车上的人也不该显露真容的。 “刘禅难道真的在这里?”司马懿微蹙眉头,喃喃自语。 一个月前,安插在蜀地的探子来报,说是孙夫人已然离开蜀地,准备前往稷下书院,而刘备那傻儿子刘禅,似乎也一同跟着去了。 当然,前者十有八九是真的,而后者并不确定。因为根据一位打入宫中多年的内应称,刘禅是被刘备带走的,现寄居在诸葛亮的草庐中,学习机关术和魔道技。 而在此之前的另一个消息,则是关羽已然进入魏地。这是百分百无疑的。因为曹操欣赏关羽,所以把中心都放在了关羽身上。 至于孙尚香和刘禅,曹操也不是不关注,只是自从孙尚香嫁给刘备后,吴蜀虽未明确表示联盟,但实际上已然勾结在一块。即便他擒获、或杀死孙尚香,那该对立还是对立,除了惹怒对方,并没有任何实际的意义和价值。 而刘禅的话,曹操觉得刘备这人天性胆小,打个雷都瑟瑟发抖,怎么可能把自己老婆和儿子都放出来,这不明摆着是送嘛。 所以曹操决定亲自处理关羽的事情,而让司马懿前往边陲,打探一下孙尚香的情况,能抓就抓,抓不住也无所谓,反正关羽他是势在必得的! 曹操是关羽优先,其次孙尚香,最后刘禅。而司马懿不同,他觉得关羽为人忠义,无论曹操用什么手段拉拢,都无法撼动其心志。反而孙尚香更有利用价值。 政治联姻,本就没什么感情,况且老婆可以再娶,妹妹就只有这么一个。届时拿住了孙尚香,以此威胁孙权,或许能分裂吴蜀联盟也说不定。 至于刘禅,司马懿和曹操的想法倒是一致的,认为刘备放老婆出来已经是顶天了,这把唯一的儿子都拿出来送,和自宫也没啥区别。 可先前他惊鸿一瞥,的的确确看见的是刘禅的面孔,这也就说,刘禅确实在马车上。 这是什么情况? 难道诸葛亮耍了什么阴谋,故布疑阵,说刘禅在自己的草庐中,其实是要把刘禅送去稷下? 想来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刘禅自幼出了名的蠢,如果不去稷下学院深造,长大定是个废物,蜀地也就没有任何发展的可能了。 但往深了想,虽然自己与诸葛亮水火不容,却也佩服其非凡的才华,如果他都无法教育好刘禅,那刘禅送去哪都没差。 司马懿百思不得其解。 就在这时,后方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司马懿奇怪地回头一看,发现有一小队轻骑,正气势汹汹地向他这边冲了过来。 092. 左右互搏 这一小队轻骑足有十人左右,为首的是一个面容清癯的中年男子,男子身旁还飞着一只杂毛鹰,白里透黑、黑里透白,感觉就像没烤透,有点半生不熟的样子。 这一人一鹰,自然就是蒋干和他的小宠物了。 见到蒋干,司马懿真是一个脑袋两个大,但蒋干却很高兴的样子,狂催胯下骏马,不一会就与司马懿并驾齐驱了。 “大人,没想到陈小强那厮竟如此狡猾,居然没向北,而是向西逃了。卑职来迟,请大人恕罪!”蒋干告罪之余,还不忘痛骂陈凡一顿。 司马懿哭笑不得,心道:但凡有脑子的也不会往北跑,只有你这二百五才傻缺一样的还去追。 不过,蒋干毕竟是来支援的,加上像蒋干这种货色都能被封为边疆大吏,想来家里背景不简单,司马懿搞不清楚情况下,倒也不敢多加得罪。 “无妨,来了便好。” 司马懿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试图让自己显得客气些。但他实在不想和蒋干说话,免得拉低自己的智商。 低着头,司马懿继续思考先前的问题。 事出反常必有妖,每件事情的背后都有原因,越是古怪,就越有解开的价值。更何况对手是诸葛亮。 作为同窗,他很了解他。 天下如棋,一步三算。即便刘备蠢到送老婆儿子来送死,料事如神的诸葛亮也会阻止。 那么,刘禅为何会出现在这呢? 就在司马懿沉思之际,身旁的蒋干忽然大叫起来:“大人,他们跑了!” 司马懿很烦躁,心想:叫啥叫,这他娘不是一直在跑吗! 可抬头一看,果然,六匹马竟脱离了马车,向另一个方向逃窜。虽然马上之人皆都身穿黑色的兜帽斗篷,且蒙着面巾,但为首的两人,一个身背银色盾牌,一个身背巨型弩炮,显然就是陈凡和孙尚香。 见到这一幕,郁结于心中许久的难题,一下子就迎刃而解了。司马懿不禁轻笑了起来。 一旁的蒋干却焦急万分:“大人,怎么办?” 司马懿望了眼远去的六人,又瞧了瞧前方速度骤缓的马车,当机立断,吩咐道:“分头行动,你继续带人追击马车,我去追那陈小强和孙尚香!” 说完,从怀中掏出一杆小巧的血色令旗,虚空一挥,就见那些正与张龙赵虎等人纠缠的丧尸兽顿时就退了回来,转而朝陈凡逃遁的方向追了过去。 “务必活捉刘禅,我还有用!其他人格杀勿论!”又不容置喙地吩咐了一句,司马懿便不再迟疑,策马紧随而去。 什么,刘禅真在前面的马车上?蒋干有点懵。这先前不是说刘禅,绝不可能出现在这的吗,怎么突然间又变卦了呢? 蒋干没搞懂,但心里还是挺高兴的,毕竟刘禅和孙尚香孰轻孰重,他还是分得清楚的。 小老婆和唯一的儿子保一个,那不用说,肯定是保儿子呀! 再者,司马大人已经暗示自己,说要活捉刘禅,他还有用?能有什么用,还不是拿来邀功!所以自己只要能活捉刘禅,既然吃不到肉,跟着喝口汤也是大功一件呀! 想到这,蒋干兴奋至极,就像打了鸡血一样,管他前面什么虎豹熊狼的,一声令下,就义无反顾地冲了上去。 另一边。 本应是拉车用的重型挽马,如今却只驮一人,那速度可想而知。眨眼睛就跑没影了。可虽然陈凡一路策马狂奔,但见司马懿向自己追来,而让那玩鹰的家伙继续追马车,他这才松了半口气。 其实,这并非蒋干所想的那样,是一个“保大或保小”的选择,对于陈凡来说,这是孤注一掷的赌! 他赌司马懿不会管马车上的刘禅,而是来追击自己,不,准确的来说,应该是追孙夫人! 若论智计,司马懿不亚于诸葛孔明,同样是个绝顶聪明的存在。而聪明人难免会顾前顾后,思考很多东西。 寒冬腊月,河川冰封,蜀地到稷下,免不了要经过魏地。刘备敢送老婆出来,已经很大胆了,再搭上个儿子,还是唯一的儿子!怎么着,眼看快过年了,准备给曹操包个大红包? 这显然很有问题。 所以陈凡故意让刘禅露个面,就是要让司马懿知道,刘禅在马车上。 而就像蒋干所认为的那样,刘禅的价值绝对高于孙尚香,因此陈凡不顾刘禅死活,反倒带着孙尚香跑路,无论是其本身的选择,还是追击者看来,都很不寻常。 除非陈凡和孙夫人狼狈为奸,勾搭在一起,准备私奔了,否则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马车上的刘禅并非真正的刘禅,而是个诱饵! 壁虎断尾求生,这才是陈凡最后一条尾巴! 不过,陈凡虽然骗过了司马懿,但有一点是他也没想到的,就是司马懿一直以来,都奉了曹操之命,在研究人工生命体。 因此,当司马懿见到马车上的刘禅时,虽然认定其是假的,但却惊叹其足以乱真的容貌,这才让蒋干务必活捉刘禅,倒不是为了邀功,而是为了他进一步的研究。 只可惜聪明反被聪明误,马车上的才是真正的刘禅,而假刘禅如今还在诸葛亮的草庐里默默地打扫卫生呢。 所以,想太多绝对不是什么好事,但若是想不到对策,那就更要命了! 诚然,陈凡骗过了司马懿,松了半口气。可另外半口气怎么松?他身旁的孙尚香,那也是货真价实的蜀国夫人啊! 在雪地上,挽马速度极快,渐渐和司马懿拉开了距离,看似是摆脱了其追击。但陈凡心里很清楚,这只是暂时的。 鬣狗生前就是追踪猎物的好手,死后经过司马懿的改造,指不定还有什么厉害之处。 陈凡绝不会天真的以为,自己能这么轻而易举的逃出生天。 更何况冰天雪地的旷野,四周一片苍白,又没个指南针或gps定位导航,陈凡只知道往前跑,完全没个方向。 看来这一次,真的只能听天由命了! 093. 直坠冰窟 风雪弥漫,天地浑然一色,哪里是南,哪里是北,陈凡无法分辨,只一个劲往前跑。 为了迷惑追兵,六人小队分道扬镳,两两一组,各自远遁一方。 三天后,人困马乏,看来已经到极限了。可前方迎接陈凡和孙尚香的并非什么关隘城镇,只是一座银装素裹的雪山。 更要命的是,陈凡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觉得司马懿就跟在后头,随时都会追上他们。 “你带的这是什么路!” 孙尚香似乎也有同样的预感,不由心慌焦急,怪罪于陈凡。 “少废话,进山!” 陈凡一勒马将,策马奔向雪山。 山的背后有什么,他不知道,但前路就只有一条,难不成坐以待毙。 山间冷冽,风雪如刀,一路狂奔至山巅,进无可进,一座断崖出现在前方。 路绝,正欲回头,一群尸化鬣狗已然追击而来,将二人团团围住。龇牙咧嘴,狂啸不已。司马懿安坐亡灵马上,似笑非笑地望定陈凡。 三面受敌,一面绝路,看来只能背崖一战了。 陈凡翻身下马,架起盾牌,孙尚香在其后,高举重弩。二人摆开架势,誓要殊死一搏。但他们心里很清楚,九死一生。 “你还有多少炮弹?”陈凡问孙尚香。 他并无攻击手段,想要突围,只能靠孙尚香开路。 孙尚香一摸腰间挎袋,心头顿时一沉:“一颗。” 一颗炮弹换一线生机,有可能吗? 反正陈凡是不信的。 无法力敌,就唯有智取了。 陈凡不再擒盾,而是将盾牌收回背上,对司马懿笑道:“中丞大人,给条活路行不?” “行!” 司马懿倒也爽快,“只要你愿意入我大魏,我许你高官厚禄,绝不食言。” “条件呢?” “很简单,你只需退到一旁即可。”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行。” 陈凡很直接,还真就乖乖退到了旁边,将孙尚香孤零零地暴露在了司马懿的视线中。 可他刚退到一旁,孙尚香就把炮口对上他:“陈小强,算我瞎了眼,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陈凡耸耸肩,露出不可置否的微笑。 “识时务者为俊杰,小强你是个聪明人,我很欣赏你!” 司马懿向陈凡投来赞许的目光,陈凡微微颔首予以回应。二人眉来眼去,感觉还真就暗中勾结,狼狈为奸了。 孙尚香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立刻一炮轰死这吃里扒外的混蛋。 可忽然间,她瞧见陈凡反剪身后的一只手开始用手势倒数。 三、二、一…… 数到一的时候,就见陈凡忽地一个屁股向后平沙落雁,与此同时取下身后盾牌,猛地借力挥了出去。 盾牌带着急速的旋转,紧贴地面划出了一轮弯月,激起层层白浪的同时,也将那群包围他们的尸化鬣狗尽数击飞到了半空中。 陈凡此举虽无法造成伤害,却猝不及防下,扰乱了司马懿的耳目。 可还是那句话,不怕神一般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陈凡这边交出了控制技能,那边孙尚香竟无动无衷,直到盾牌飞回手上,那群尸化鬣狗纷纷落地,孙尚香依然没有开炮,只是在一旁眨着美眸,傻傻地看着。 本就敌众我寡,若突袭不成,这团战还怎么打? 陈凡差点吐出口血来,当下无名火起,对着孙尚香怒吼道:“你他娘在干嘛!?” “蛤?” 孙尚香愣愣的,直到现在都没明白过来。 说来,也不怪孙尚香,陈凡的这套路一直是与太史慈和阿轲配合的,孙尚香一个新人,又没经历过角斗,能明白才有鬼呢。 孙尚香不懂,司马懿又怎会不知,看穿一切的他笑得人仰马翻:“小强啊小强,我觉得你还是来我大魏吧!” 讲真,面对如此坑爹的队友,陈凡这一刻还真想倒戈!但食君之禄担君之忧,他家里还藏着关羽那副“忠肝义胆”呢。 一击不成,司马懿早有了防备,想要突围更是难上加难。 陈凡当下无计可施,忽然想起了怀中还有诸葛亮给他的,最后一个蓝色锦囊。 拿出来看吗? 陈凡犹豫了。 事在人为,若永远寄希望于别人指点迷津,那与牵线木偶有什么区别。 回头俯瞰,悬崖之下雾霭朦胧,一条冰河缓缓流动,虽未尽数冰封,却浮着大大小小的、厚实的坚冰。 若选择跳下去,万一运气不好,坠在浮冰上,以如此高度来说,粉粉碎有些夸张,血肉模糊肯定是没跑了。 但绝处逢生,唯有这一条路,何况—— 想到这,陈凡二话不说,一个箭步冲到孙尚香身旁,伸出手臂,一把搂住孙尚香纤腰。 “你干嘛!?” 突如其来,孙尚香吓了一跳。 陈凡没有回应,猝不及防又纵身一跃,紧搂着孙尚香就跳下了悬崖。 二人紧紧相拥,如一颗陨石直坠而下。 雾气迷蒙,寒风呼啸,孙尚香脸色煞白,失了魂般就要闭上眼睛。 “看准时机,开炮!” 失去依托,转身极难,但陈凡还是变换位置,让孙尚香在其之上,自己则背对着往下坠落。 慌促间,陈凡又怎能解释清楚,只寄希望孙尚香能明白他的意思。 好在这次孙尚香终于领悟。但冷风刺眼,她心慌之余,也只能在二人堪堪就要砸上浮冰前,胡乱开出了一炮。 “轰——” 一声巨响,身下浮冰瞬间爆碎。 下一秒,纷纷扬扬的晶莹冰屑中,二人坠落而下,没入刺骨的寒水之中。 陈凡从决定跳下悬崖,到真正实施计划,瞬息之间,饶是司马懿也没有料想,这小子居然跳得如此果断。 当下,他站在悬崖边,俯身凝望,寒雾依旧缭绕,河水依旧潺缓,唯独不见二人的身影。 直起身,一向淡定的他竟有些慌张,祷告似的喃喃自语道:“可千万不能死啊!” 司马懿围而不攻,就是要活捉孙尚香,如若她死了,非但没有任何价值,反倒会对当下的大魏,造成能以预计的后果。 因为就在陈凡和孙尚香跳下悬崖的刹那,那些看似狂暴凶猛的尸化鬣狗,就如同达到极限一般,纷纷开始腐化溃烂,化作一滩滩污血烂肉。 而在那些烂肉中,赫然还有一枚枚失去光泽的,变成灰黑色的暗淡魔晶。 094. 冥冥注定 走到一堆烂肉前,司马懿俯身拾起一枚暗淡的魔晶,先是拿在手里看了看,随后猛地一握,魔晶顿时化作飞灰。 而就在这时,远远一匹快马向他奔来,除马上一个鼻青脸肿的中年男子外,还伴着一只秃毛鹰,一人一鹰,看样子要多惨有多惨。 司马懿一看蒋干和其小鹰的模样,就知道他们那边的情况了。 “大人恕罪,卑职无能,让那刘禅给跑了!”屁滚尿流地跌下马,蒋干扑通一声跪倒在司马懿面前,继而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向司马懿告罪。 司马懿本就火大,见到蒋干更来气了,但顾及蒋干背后的家族势力,他也只能强压怒火,淡淡道:“跑了就跑了吧,多大点事。” 蒋干没能抓住刘禅,心里其实很慌张,觉得以司马懿历来治军的作风,自己这次就算不死,也免不了要受皮肉之苦。 可没想到,司马懿居然这么轻而易举地就带过了。他一时有点懵。但左右顾盼之下,见悬崖上人影皆无,他旋即就明白了:原来这位司马大人,也没能抓住孙尚香呀!嗨,大家都无功而返,谁也不比谁好到哪去! 蒋干如此想着,心里也就没了压力,笑呵呵地站起身,问道:“大人,接下去该怎么办?” 司马懿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指着地上一滩滩烂肉,质问道:“这就是你研究出的第三代生命体?” 蒋干一听就不对劲了,怎么着,自己抓不住孙尚香,居然还想甩锅? 但司马懿毕竟是顶头上司,他虽心中不快,却也不敢顶撞,忙露出一副为难的模样,解释道:“大人,我大魏虽地处枢纽,向来富庶,可却鲜有高纯度的魔力晶石产出。加上现阶段经费紧张,所以……我们还在改良之中。” 闻听此言,司马懿差点吐出口血来,心道:前前后后搞了三年,耗费了魏地大量的财力物力,结果就整出这么些破玩意儿。现在居然还有脸跟自己说经费不足,该不会是这家伙中饱私囊,都给贪污了吧! 可转念一想,他又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蒋干真若中饱私囊,延误工期,他本人一定难逃罪责。他获罪,自己这个负责人也一样逃脱不了干系。 说来,蒋干并非司马懿的亲信。 三年前司马懿从稷下学成归来,凭借绝世才华,可谓一鸣惊人。曹操对他青睐有加,相当于现在刘备对陈凡那样,因而委以重任。 可说到底,司马懿毕竟初出茅庐,在朝中根基不稳,人脉不广,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手底下没人怎么办? 就在其束手无策之际,曹真主动抛来橄榄枝,与其交好,并极力举荐蒋干。更是把蒋干吹出了花,说什么:蒋干、蒋干,能讲,更能干! 司马懿信了,觉得曹真与主公曹操乃同族,又是魏国的大都督,想来他所举荐之人,也必定是个不可多得的良才! 加上蒋干本就是陇西这边的官吏,正好熟悉当地情况,只要不是太二百五,基本能胜任督造一职。 再者,督造说白了就是监工,统筹安排一下能有多难?又不是让他亲自去研究!那些个研究人员,可都是稷下学院毕业的高材生。 ——当然,蒋干也是! 因此司马懿也没多想,就将此事交给了蒋干,而他自己则潜心闭关去了。 三年来,虽然他在闭关,但也同样关注着研究进展。而蒋干看似倒也挺认真负责,每隔一段时间都会送一份进度报告,到都城来给司马懿过目。 什么第一阶段,第二阶段,一代、二代、三代,一直到四代实验品,那吹得真是一套一套的,搞得司马懿乐开了花,恨不得跑来边疆,亲自给蒋干一个爱的抱抱。 蒋干如此能干,司马懿自然很放心。 若不是此次得知孙尚香潜入魏境,而曹操又忙于应付关羽,司马懿是绝不会想到来视察一番的。 可经过这段时间的亲眼所见,他才明白,自己当初还是太年轻了一点,蒋干就是个彻头彻尾的二百五,而曹真举荐此人给自己,打一开始就没安好心! 好家伙,现在孙尚香坠落悬崖,生死未卜,若万一有个好歹,吴蜀两国举兵来犯,那他和曹操谋划多年的一盘大棋,就真被个二百五给毁于一旦了。 可事已至此,说别的都没屁用,只能一壁祈求孙尚香多福多寿,一壁亡羊补牢了。 想到这,司马懿深吸一口气,试图让心态保持平和,继而语重心长地对蒋干说道:“干,这些年辛苦你了。我觉得吧,以你的才华不该埋没在这冰天雪地之中。我现有意禀明主公,想把你调任九江,擢升‘别驾从事’,你可愿意?” 州府的最高行政长官是“刺史”,而“别驾从事”(简称“别驾”),则是刺史的佐官。说起来算是辅佐,但既然叫“别驾”,就是可以另乘一辆马车,其地位可想而知。 而蒋干在陇西,一向是武将身份,虽然品阶比不上一个州郡的别驾,但手握重兵,加上山高皇帝远,算来与一方诸侯也没差别。 因此,司马懿此举明升暗降,但凡有点脑子的,都不会答应。 可蒋干不一样,一听怎么着,升自己官,还是中原一个相当富庶的州郡,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自己不愿意,岂不是太二百五了? 于是他想也没想,扑通一声又跪倒在地,拼命地磕头谢恩。 愣是把司马懿都搞懵了。 司马懿本以为蒋干就是曹真派来搞自己的,所以想调走他,绝对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可如今见蒋干发自肺腑,喜极而涕,实在有点让人难以理解。 可司马懿不知道的是,蒋干自从被调往此地,让其督造人工生命体,他虽算不上兢兢业业,但也是恪敬职守的。 每日风里来雪里去,一个二十来岁的大小伙子,愣是整成了三十多岁的中年模样。 至于贪污,那更不可能了。 蒋干非但没贪污,反倒自掏腰包,贴补了很多。 司马懿有一点想对了,那就是蒋干家里还真有矿!而且拥有几处魔晶矿脉,可以说富得流油,乃魏地四大家族之一。只是蒋老爷子一向行事低调,所以蒋干的身份,哪怕朝廷也没几个人知道。 而事实上,曹真当初也没打算搞司马懿,只是单纯觉得此事比较重要,是个肥差,想借此巴结一下这位富家公子,从中谋取些商业利益罢了。 时至今日,事情搞成这样,若把锅一概甩给蒋干,那他也太委屈了。他又不是不努力,但就这点本事,你还想让他怎样? 所以,一切冥冥中自有天意,谁又真能胜天半子呢! 095. 欲哭无泪 从近千尺的悬崖坠落,即便掉入水中,其冲击力也是致命的。何况孙尚香那一炮开得太迟,虽击碎了浮冰,短时间内却未能使其分离。所以事实上来说,陈凡是先撞在了碎冰上,随后才跌入的冰河。 不过,好在陈凡是背对着下来的,千钧一发之际,又是“盾爹”显神威,替他吸收了大部分冲击力。但饶是如此,陈凡也深切体会到了,什么叫灵与肉的分离。至于孙尚香,有陈凡这个肉垫子在下面,就更没大碍了。 下来是无恙,之后该怎么办呢? 严冬腊月,风雪飘摇,两个人衣衫尽湿,一旦出水,别说一时三刻,恐怕半柱香功夫不到,就会化作冰雕。 唯一活命的办法,就是呆在河里,顺着水流往下游,拼命地游!然后寄希望于找到村庄,或是遇见猎户。 旷野中的荒山,又怎么可能有人烟出现! 饶是二人水性都不错,但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除了体力已到达极限外,心里更是催生出了深深的绝望感。 面对死亡,没有人不怕的,陈凡怕,孙尚香也怕。无论她如何尊贵,如何高傲,如何不让须眉,也毕竟是女孩子啊。 孙尚香很想哭,却又哭不出来,泪水化不开眼角的冰霜,嗓子也已经冻哑,她很冷,却又感受不到冷,知觉似乎正渐渐离她而去。 可就在这时,她耳边传来了陈凡飘飘忽忽的话音:“有个山洞,我先去搜查一下,你在水里等我!” 勉强扭过头,果然那人已经爬上浅滩,正蹒跚着走向山壁上一个黑黢黢的洞。 “不,不要走!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孙尚香呼喊着,却发不出声音。 她很讨厌陈凡,讨厌的要命! 可此时此刻,他是她唯一的依靠,她不想失去他。哪怕拼尽最后一丝力气,也要跟着他,死死地跟着! 陈凡并非想抛下孙尚香,只是想让她暂时呆在水中,因为比起外面的温度,水里显然要暖和许多。他不知道山洞里有什么,若只是个空无一物的山洞,就算他们躲进去也必死无疑。 但当陈凡深入山洞,随着一股骚臭扑面而来,陈凡顿时欣喜若狂。因为这并不仅仅是个山洞,而是某种大型动物的巢穴。虽然当下早已“人去楼空”,但留下了许多干草和枯枝。当然,还有粪便和一部分腐烂的食物残渣。 都已经这个时候了,还管什么脏污和腐臭! 生的契机,让陈凡体内血液再次沸腾,就如同离弦之箭般转身跑出山洞,想要第一时间告诉孙尚香这个天下的喜讯。 可目力所及,原本应该漂在河中的孙尚香,却倒在了白雪雪皑皑的浅滩上,身上布满了冰霜,一动不动。 陈凡心头一紧,发疯似地狂奔了过去,用力摇了摇孙尚香,没有反应? 一探鼻息,气息微弱,但仍有进出。 “还好,还好——” 陈凡吓个半死,忙抱起孙尚香,折回山洞。将洞中枯枝干草聚做一团,陈凡立刻从怀中掏出一个油纸包,打开,竟是火石火镰。未被濡湿,大松了一口气。 陈凡行事一向有备无患,那日在武都集市上,他发现有人在卖这种防水包装的生火量两件套,于是就顺手买了一套,没想到居然真救了自己的命。 火堆生起。 红光映照下,整个洞穴顿时清晰可见。简直比陈凡想象中还要糟糕。但当下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他忙挑了些较长的枯木,搭了一个简易的架子,随后也顾不得自己,来到孙尚香身旁。 “孙夫人,情况危急,得罪了!” 一咬牙,陈凡开始脱孙尚香的衣裳,随后是自己的,再然后—— 他们交换着彼此的体温。 孙尚香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因为一直处于昏迷中。 当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山洞中,身下是松软的草垛,身上盖着一张毛茸茸的兽皮,加上原本就穿着的厚厚的皮袄,感觉很暖和。 勉强侧过头,扫视洞中情况。身旁燃着篝火,篝火旁插着一些枯枝,枯枝上还穿着烤鱼或烤肉,虽然已经凉了,但仍能闻到浓浓的肉香。 洞里干燥而整洁,唯独不见陈凡的身影。 她很饿,腹中饥肠辘辘,肉香勾引着她。想支起身子,伸手去够食物,四肢却一点力气也没有,头依旧有些昏沉。 就在这时,洞外传来窸窣的脚步声,孙尚香不只是紧张,抑或害怕,忙又闭上眼睛,保持假寐的状态。 不一会,她感觉额头一阵冰凉,似乎有什么湿漉漉的东西贴了上来。 她吓了一跳,猛地睁开眼睛,正对上陈凡。原来是一块濡湿的方巾。莫名其妙,把自己脑袋当巾架吗?想开口呵斥,忽又觉得冰凉舒爽,美眸翕动,欲言又止。 “该不会是哑巴了吧,来,吱个声听听!”陈凡扬起嘴角,露出孙尚香最讨厌的那种坏笑。 “去死!”许久未曾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她脸红了。 “能骂人,看来没什么大碍。”陈凡点点头,不再搭理孙尚香,转而去料理一旁的烤肉。 重新架上火堆,片刻,肉香四溢,伴随着滋滋声,渗出肉汁和油脂。 孙尚香望眼欲穿,暗暗咽着口水,却羞于启齿,不知该如何开口索要。 他应该会给自己吧? 然而并没有,陈小强撕下一小块焦黄油亮的烤肉,直接就塞进了嘴里,并滋滋有味的咀嚼了起来,还炫耀似的吧唧嘴。 好气! 真想一炮轰死这家伙! 可是,自己最心爱的弩炮已经丢了,为了活命,亲手弃之不顾。一种罪孽感油然而生,孙尚香不禁黯然。 一小块香喷喷的烤肉出现在她面前,打断了她的思绪。孙尚香一下子支起身子,紧抓不放,继而便狼吞虎咽地大口撕咬,像是发泄,也是饿极了的表现。 “慢点吃,又没人和你抢。” 确实没必要抢,陈凡手里的那一块明显更大。 两三口就已谋杀干净,连手指也没放过。一分饱,完全不够。孙尚香抬眼对上陈凡,投去意犹未尽的眼神,像一只等待开饭的,愠怒的小老虎。 “行啦,大病初愈的,真给你三个肘子,信不信你立马死过去!” 096. 荒野求生 “少废话,快给我!” 小老虎饿极了,不顾一切,伸手便要抢。陈凡无奈,只能又递去一小块。 “我这是为你好。医生说过,大病初愈,切忌暴饮暴食。”陈凡郑重其事,像个老中医。 医生是谁?孙尚香不认识,也不管!反正自己饿了,就要吃东西! 吃得又急又快,难免呛到,拼命咳嗽起来。一壶水递到身旁,抓起就喝,终于止住了咳嗽。 “你瞧,我说什么来着,慢点吃,又没人和你抢!”陈凡一壁细嚼慢咽,一壁调侃。 “我喜欢,我愿意,你管不着!”吃了肉,喝了水,力气就有了,足够吵架了。 “行行行,你厉害。”陈凡切了一声,“既然醒了,那之后自个儿打猎去!” 力气够吵架,却不足以支撑活动,自己的身子,自己最清楚,仍旧虚弱不堪。再说外面冰天雪地的,她怕冷,才不愿意出去呢。 想用身份压对方,但就俩人,显然无济于事。倔强着又不愿示弱,唯有转移话题:“我昏迷了多久?” “几天吧,记不清了。”陈凡随口回答。 非是他敷衍,这些天从早忙到晚,清理洞穴,外出打猎,还要照顾高烧不退的孙尚香,哪有心思去算计天数。 “是你……救的我?” 孙尚香并非不知好歹,自己能醒来,吃上肉、喝上水,住在这干燥温暖的洞穴中,全依赖眼前之人。 “不然呢?” 陈凡作怪,故意左顾右盼,仿佛找第三个人。 孙尚香无名火起,她就讨厌他这样,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为何非要表现得如此玩世不恭,很有趣吗! “别指望我会感谢你!”气呼呼的。 “不用,本分而已。”陈凡毫不在意。 “哼——” 食君之禄,担君之忧,他本就是尽忠职守,救自己是理所应当,否则,还能是什么? 一撩头发,孙尚香不想再同陈凡讲话,恍惚间,摸到后颈处亵衣的系带。女孩本就心思细腻。加上她自幼习惯打穿花结,可现在,确变成了蝴蝶结。也就是说—— “你!……” 恼羞成怒,想要厉声质问,忽又止住。当日情形历历在目,自己衣衫尽湿,冰天雪地,唯有脱下烘干。他是在救自己呀!她非是不懂。 孙尚香娇喝一个“你”字,陈凡惊慌失措。他已经很小心了,一切按部就班,生怕露出丝毫马脚。难道,还是被发现了? “怎,怎么了?”试探着询问,陈凡胆战心惊。 “没什么,我不舒服。”放缓语气,孙尚香躺回草垛,背对着陈凡,默默流泪。 “行,你好好休息,我……去再外面找点野果。”寒冬腊月,草木都已凋零,哪有什么野果,只是不知该如何面对,想逃。 雪不知何时停了,久违的艳阳高悬天际,非但没有带来丝毫温暖,反倒让冰雪融化,更加寒冷。 陈凡漫无目的地沿着冰河行走,寒风相伴,他瑟瑟发抖。虽然穿得不少,但关键性的皮袄此时正盖在孙尚香身上。 当时情况危急,他只是为了救她,非是有意轻薄。可她毕竟是刘备的妻子,是蜀地的孙夫人,于情不容、于理不合,更愧对主公。 “真*****,操!”心乱如麻,陈凡久违地爆出了21世纪的粗口。 一语既出,方才醒悟,自己原来是穿越过来的人。不禁好笑,几年下来,竟也慢慢融入了这个世界。 陈凡举目四望,所处之地是一个小山谷,这些天他几乎走遍了每一个地方,除了捕获到一些冬眠的小动物外,根本就没见着人影。 唯一的好消息是,有天晚上没有下雪,星辰璀璨,他根据北极星的方位,确认了方向。 这很重要,因为只要有了方向,那根据他们之前行进的速度和天数,陈凡得以确定了大概的地理位置。 出了陇西郡,他们一直是往西跑的,按理说到达羌族人的“白鹿关”,需要半个月的路程。加上先前他轻骑上路,速度更快,如今算来应该离“白鹿关”不远。 当然,这所谓的不远,是有马匹的情况下。若是徒步,运气好的话,少说也要走十天。或许更久也说不定。 如今命是捡回来了,但呆在这山谷里,也绝非长久之计。外面仍是冰天雪地,徒步穿行,必须好好计划一番。 想到这,陈凡抬起头,望定不远处的一片白杨林。得亏这山谷中有这片林子,否则别说果腹了,就是柴火也捡不到。 陈凡看了许久,忽地灵机一动,想起了冬季奥运会的一个比赛项目——雪橇。 如今没有马,更没有阿拉斯加,想舒舒服服被抬着走是不可能的。但雪地徒步穿行,最重要的是食物和生火,有了雪橇,就能驮很多东西,有备无患,总比走一步看一步要强。 一经决定,陈凡便不再犹豫,回到山洞,拿上自己的“盾爹”,又兴奋地跑了出去。 孙尚香睡了几天几夜,加上心里有事,又怎么睡得着呢。虽然她一直背对着洞口,但陈凡来去如风,她自然能觉察到。 心里难受,但憋着更难受。孙尚香抹了把眼泪,强撑着支起身子,想去看看陈凡搞什么鬼。 裹紧衣服,又披上陈凡的皮袄,孙尚香刚挪到洞口,就听见一阵阵巨响。好奇地寻声远眺,她发现陈凡正挥盾砍树呢! 说来也奇怪,盾牌又不是刀斧,哪有什么利刃,可陈凡每一次挥出盾牌,那盾牌就仿佛圆锯般,急速旋转着划出一道银月,轻而易举的让一棵大树俯首称臣。 实在让人惊叹。 可这有什么呀,臭显摆! 孙尚香悻悻然,不再理会,转身又回到山洞中。 透一口气就行了,外面实在太冷,还是烤着火舒服。 趁着陈小强没回来,自个儿先烤些东西吃,刚才意犹未尽,现在还不大快朵颐。 “事情已然发生,也改变不了。天知地知他知我知,只要他不说出去,就不会有人知道。他若敢说,我定杀了他!”孙尚香一壁烤鱼,一壁胡思乱想。 097. 沿街贩卖 错了,而且很错,非常错,大错特错! 陈凡觉得这辈子做得最错的事,就是不该造什么该死的雪橇,又或者说,不该把这该死的雪橇造得这么大,以至于非但要拉一大堆柴禾和食物,还要拉一个大活人! 诚然,孙尚香是大病了一场,可那都是十天前的事情了,直到现在她还不愿意自己走路,这就有点娇贵了吧! 退一步说,孙尚香千金之躯,不愿走就不愿走,乖乖呆在雪橇上陈凡也认了。可把陈凡当成牲口一样使唤,这就不只是娇贵,而是骄纵! 简直太过分了! 这不,陈凡脚步刚放缓一些,盘坐在雪橇上的孙尚香立刻用手里的枯枝猛戳陈凡的脊背,并开口训斥道:“别偷懒,快走!照你这个速度,猴年马月才能到!” “催什么催,你下来走两步不就快了!” 陈凡叫嚣着,虽然心里愤愤不平,但脚步还真就加快了些。他如此乖顺听话,想来还真挺反常。 “少废话,驾——” 孙尚香狠抽了一下,竟把手里的枯枝用成了马鞭。 “君子动口不动手,你再抽,我翻脸了啊!” 陈凡的威胁弱不禁风,非但无法使孙尚香停手,反倒助长了其大小姐气焰。 “我愿意,我喜欢,你倒是翻脸呀!” 狠狠又是两鞭,一点面子也不给。 这下,陈凡是真生气了,顿时停下脚步,解开身上的套索,狠狠往地上一摔,转过身,指着孙尚香的鼻子就要开骂。 可还未开口,忽地瞧见远处有几辆马车飞驰而来。 是商队! 陈凡那还管孙尚香,忙小跑几步来到路旁,一壁挥手,一壁大声呼喊:“救命,救命啊!拜托,大爷行行好!让我们搭个便——” “车”字还没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一众马车自陈凡身旁极速掠过,驱车之人视若无睹,就连看都没看近在咫尺的陈凡一眼。 “草——” 除了骂脏话,陈凡真不知该说什么好,而一旁端坐在雪橇上的孙尚香,却一脸平静,似乎早就习以为常了。 打了个哈欠,她懒洋洋地说道:“行了,乖乖回来拉车吧,指不定还能在天黑前进城呢。” 孙尚香如此淡定,是因为像这样的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两天前,他们终于走出荒原,见到了久违的阳关大道。当时二人兴奋极了。有路,还怕遇不到过往的商队吗? 事实上,他们确实遇见商队了,还不止一次,可皆是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居然没有一个愿意施以援手的。 当下,陈凡郁闷极了,但又无可奈何。 悻悻然走回雪橇,他气愤道:“搭个顺风车会死吗?这个时代的人都如此冷漠吗?!” “那倒也未必。” 孙尚香微笑道,“下次你试试手里攥锭金子,我保管他们笑呵呵地请你上车!” “都他娘是奸商,眼里就只有钱!” 陈凡嫌弃地啐了一口,继而对孙尚香说道:“我身上没带钱,要不……你先借我一点儿?” 孙尚香笑容瞬间凝固:“你没带银子?!” 陈凡挠挠头,很尴尬:“当时情况危急,我哪还顾得上这些呀!” 忽然觉得不对劲,惊讶地看着孙尚香:“你难道也没有?” 孙尚香几乎是用吼的:“我有没有,难道你不知道嘛!!!” “呃……” 陈凡不再言语,默默绑上套索,默默拉雪橇,又默默当回牛马—— 也不怪孙尚香生气。 若前方是“白鹿关”,没钱也无所谓,反正只要与关银屏他们会合,一切都将迎刃而解。 可问题是,他们逃跑的方向有些偏差,如今又莫名其妙得知,离他们最近的是一座名为“鹦鹉”的商贸城市。 说起来,鹦鹉城并不属于任何国家,而是私人领地。就像“蝙蝠岛”和“深渊之地”都是沈万三买下的那样。鹦鹉城也有自己的幕后大老板,但具体是谁,就不得而知了。 其实在东洲和中洲交界处,这片广袤的三不管地区,像这样的中立商贸小城有很多。只要你够富有,建座小城,开条商道,摆平各方势力,这都不是难事。 有钱就是可以为所欲为,哪个世界都一样。 可没钱就寸步难行了! 陈凡他们先前从一个名为“郦道元”的探险家口中,听说了这座城市。当时很高兴,为了感谢,还分了很多风干的烤肉给那独行侠作为赠礼。 因为他们觉得,没几天就要进城了,自己反正也吃不掉。况且,虽然鹦鹉城离白鹿关还有个几百里路,但只要进城后买几匹快马,还不轻而易举地就能赶到目的地嘛。 可二人却忽略了一个重要的问题,那便是无论住宿、买马,哪怕就是吃一小碗馄饨面,可都是要花钱的呀! 孙尚香到也罢了,从小娇生惯养,丰衣足食,本就不知钱为何物?陈凡就真是自己作死了。自从来到蜀地,吃饭、住宿、洗桑拿,刘备全包,此次出行更是不含糊,一整箱金银珠宝奉送,愣是把陈凡这穷小子给惯坏了。 如今倒好,二人身无分文,原本还能拿些烤肉去卖,可惜,都让陈凡大方的送给郦道元了。 不过,天无绝人之路,只有撑死的鱼,没有饿死的猫,他们不是还有满满一雪橇柴禾嘛! 这不,陈凡刚进城,就一边拉着雪橇,一边扯着嗓子,挨家挨户的开始叫卖起自家的柴禾。 “瞧一瞧,看一看嘞!新鲜出炉的柴禾嘞!正宗长安城进口白杨木,一点就燃,不燃不要钱!原价998!现在不卖998,也不卖88,只卖8文钱一担,8文钱一担啊!雷德森and乡亲们,买到就是赚到,绝对给你一种满地捡钱的感觉!有没有,有没有感觉到?!” 陈凡也是豁出去了,各种电视广告的台词层出不穷,势要在天黑前赚上一票,否则就又要睡露天了。 而孙尚香呢,此时哪还有脸高坐在雪橇上,一路默默跟在陈凡身后,低着头,恨不得斗篷上的兜帽再大一点,面巾再厚一点,以便把整个人包起来,顺便再埋入土里。 098. 牛仔要饭 孙尚香是谁?那是吴地的公主,蜀地的夫人!如今却要陪着陈凡,沿街叫卖柴禾,这万一要是传将出去,简直把两个国家的脸都丢尽了。 终于,她再也忍不住了,又不好意思抬头,拉了拉陈凡的衣角,小声呵斥道:“你能不能小点声,太丢人了!” “嫌丢人?” 陈凡往她身前一杵,“那你来卖!” 孙尚香没辙:“行行行,随便你吧!” 像陈凡这样的货郎,在这样的商贸城市并不少见,但广告词着实新颖奇特,不一会,还真引来几个闲来无事的大妈。 大妈嘛,什么年代都一样,哪怕不买,也要来凑凑热闹。陈凡一见有大妈来捧场,顿时就乐了,也懒得再边走边卖,将雪橇往路边一靠,开始和那群大妈侃大山。 虽然这阵子风餐露宿,陈凡有些憔悴,但大小伙子年轻,模样也说得过去,加上能说会道,嘴也甜,简直就是标准的师奶杀手。 这不,才一小会儿功夫,就把那群大妈哄得眉开眼笑。 大妈本就是活招牌,她们开心,人气自然蹭蹭蹭往上涨。一时间,非但大妈,就连三姑六婆什么的都哄来了。一雪橇柴禾,愣是被陈凡卖出了保健品的感觉。 陈凡见人多,更是没羞没臊,蹲在雪橇上,是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终于,一个大婶被其忽悠,忍不住说道:“别人都只卖一文钱一担,你这八文钱,也太贵了吧!” 陈凡又没卖过柴,哪里知道市场行情,但别人嫌贵,这是个好兆头!只要顾客有购买欲望,价钱好商量! 陈凡忙笑呵呵道:“诶,话可不能这么说,我的柴那都是品牌啊,是我不远万里拉来的。再说了,我的一担抵别人两担,保质保量,还买一送一。折算下来,也就每担柴两文钱不到,买到就是赚到啊!” 也不知陈凡怎么算的,反正被他这么一说,那些大婶大妈觉得还挺有理,纷纷开始掏钱抢购。毕竟柴禾,能花几个钱,买来尝尝鲜也好! 陈凡自然乐得开心,一壁收钱做买卖,一壁还在那侃大山。 这时,一个大姐眼尖,注意到了一直低着头,缩在雪橇后的孙尚香,八卦之心一起,顿时笑呵呵地问陈凡道:“小伙子,这姑娘是谁呀?怎么老遮着脸,不愿见人吗?” 乱哄哄的,陈凡忙得不可开交,脑袋一热,随口回道:“我媳妇,长得丑,怕吓到别人!” 刚说完他就后悔了,因为只觉背后一股寒气袭来,整个人激灵灵打了个冷颤。好在大庭广众的,孙尚香碍于面子也不会拿他怎样。 三姑六婆那是什么人物,岂是陈凡一句话能搪塞过去的! 那大姐笑道:“少来,依婶子我看呀,这姑娘定是貌美如花,你怕别人抢了吧!” 陈凡只能苦笑,还敢再说什么呢。 他不回应,那大姐反而觉得自己猜中了,不依不饶:“我说你呀,年纪轻轻的,干点啥不好,这靠卖柴禾能赚几个钱?人家姑娘愿意跟你,你就要懂得上进,可别委屈了人家!……” 说着还挨到孙尚香身旁:“姑娘,你说对不?” 孙尚香想死的心都有了,不知该怎么办,只能尴尬地轻轻点了点头。 她这一点头,顿时像点了炮仗似的,炸开了锅。好家伙,三姑六婆全围了上来,一部分人向孙尚香虚寒温暖,一部分指责陈凡,还有一部分居然开始为陈凡谋出路,什么读书、练武,考状元什么的,简直就像在教育自家的孩子。 本来好好的,突然搞成这样。陈凡真是一个脑袋两个大,唯有清仓大甩卖,匆匆把柴禾处理干净,继而逃之夭夭。 本就因柴禾牵的头,现如今柴禾都卖完了,那些三姑六婆自然也就一个个走了。陈凡这才松了口气,数了数钱袋里的铜板,乖乖,满打满算也就两吊钱,还不够一条马腿的。 “这可如何是好?”陈凡很无奈。 一抬头,他忽然发现那大姐非但还没离开,反而紧握着孙尚香的一只小手,也不知在说些什么。而孙尚香呢,虽然依旧戴着兜帽,围着面巾,但显然被其说动了,一壁抹着眼泪,一壁控诉着什么,瞧那可怜的小模样,感觉委屈极了。 “我去,这就推心置腹了?” 陈凡心里嘟囔一句,走上前,笑呵呵道:“大姐,我这收摊了,您……” 他话没说完,那大姐猛一扭头,射来一束冰寒的目光:“卖完了?” 陈凡吓了一跳,本能地点点头:“卖、卖完了。” “然后呢?” “回家啊。” “回哪去?”大姐又问。 是啊,回哪去,他们哪有家呀!陈凡一时语塞,很为难。 “瞅你这模样就知道没赚多少钱!” 那大姐哼了一声,放缓语气。“行了,天色不早了,回姐的客栈住一宿吧。” 陈凡一头雾水,觉着这大姐莫非在拉客?可忽然间,瞧见孙尚香梨花带雨地朝他使了个眼色,他顿时就明白过来了。 敢情这孙尚香也不是省油的灯呀,既然如此—— 陈凡那还不懂,忙向那大姐深施一礼:“多谢大姐了。” “你呀,唉……” 大姐似乎对他很失望,也不理,拉着孙尚香就先走一步。陈凡只能拖上雪橇,乖乖跟在后头。 穿街过巷,果然来到一间客栈。 讲真,还挺大,门上的招牌写着:王二姐衣帽店。 陈凡没想到,连服装带餐饮,加住宿,简直一条龙服务。看来这王二姐还是个女强人呀。 走进客栈,真是热闹的不行,甭管汉人、胡人、羌人,总之什么样的人都有。先前走进客栈时,陈凡还注意到,大门口居然还有个“牛仔”在要饭。 非是那种cosplay的假牛仔,而是真实的,就像美国西部电影里走出来的那样。 那牛仔背靠着大门坐着,因为低着头看不清眉眼,但一头散乱的金发,怎么瞧都是纯天然的。他身前放着自己的牛仔帽,帽子里好像还有几枚铜子儿。 这不是要饭是什么? 099. 行为艺术 王二姐本是穷苦出身,白手起家做生意,有如今这间客栈实属不易。因此她很善良,见到别人有困难,多会施以援手。 她非但让陈凡和孙尚香住进了自己的客栈,还免费送了两碗素面,算来也是仁至义尽了。 陈凡也是作,谁让他脑袋一热,说孙尚香是他媳妇的呢?若说是妹妹,王二姐指不定就给他们两间房了。现在想反悔,根本开不了这个口。 二人前脚刚进客房,后脚孙尚香就冷声对陈凡说了句:“出去!” 外面天寒地冻的,她也不是真要赶走陈凡,只是心里憋屈,面子上又挂不住,想摆摆架子,只要陈凡讨个饶,说点好听的,她也不介意让陈凡打地铺凑活一宿。 可没想到,陈凡只是“哦”了一声,真就乖乖走了。搞得像是孙尚香很霸道,很无理取闹一样,这让她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但挽留是不可能挽留的,孙尚香唯有把气撒在被褥上,把被褥当成陈凡,一阵拳打脚踢,又抓又咬。 陈凡倒也不是存心怄气。在荒郊野外那是迫不得已,如今进了城,再共处一室于理不合。很多事情是要分场合的,孙尚香毕竟是刘备的妻子,是蜀地的夫人。这是做人的底线和本分,陈凡不敢有任何逾越。 “看来今晚要露宿街头了。”陈凡喟然长叹,很是无奈。 走出客栈大门,天已经黑了,陈凡左右顾盼,人生地不熟的,也不知该去哪。 忽地一扭头,发现那牛仔还在要饭,再一看,陈凡差点吐出口血来。 就见其身前的牛仔帽里,非但铜钱不少,居然还有碎银子。 乖乖,自己累死累活,唾沫星子都喷干了,才赚到两吊钱。这家伙就往这边一坐,既不吆喝、也不哭惨,随随便便就赚得盆满钵满,早知如此,自己也要饭得了! 陈凡长这大,打过不少零工,还从不知要饭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觉得或许可以向牛仔取取经,尝试一下,万一真能赚出一匹马的钱,那面子什么的都无所谓。 陈凡见四下无人,便鬼鬼祟祟挪到牛仔身旁,蹲下身,小声问道:“大哥,贵姓啊?” 那牛仔没反应,看都不看陈凡一眼。 “这年头,要饭都这么高冷吗?”陈凡心里来气。 不过转念一想,牛仔一头金发,显然是个外国人,他说中文,人家哪听得懂呀。于是干咳两声,开口道:“hello,howareyou?” 这下,牛仔有反应了,扭过头,一对湛蓝的眼睛上下打量着陈凡:“哟,你居然会说西洲语?” 还哟,哟你个头啊! 陈凡差点没昏倒,这一口流利的普通话,若非长相的确是个老外,陈凡真觉得这牛仔就是个江湖骗子。 “你会中……啊呸,你会我们的语言,那刚才不理我?”陈凡质问。 “我又不认识你,谁知道你是不是来骗我钱的!”牛仔倒也直接。 “你一个要饭的,我能骗你个毛啊!”陈凡简直无语。 “no,no,no!” 牛仔伸出一根手指,在陈凡面前摇了摇。“我这不叫要饭,叫行为艺术!你不懂!” 陈凡哼笑:“艺术是吧?有本事你别拿帽子里的钱。” “那可不行!” 似乎是觉得陈凡图谋不轨,那牛仔忙一把把将帽子里的铜钱碎银都揣入怀中,然后把那顶牛仔帽帽子戴回头上,看样子是想收工了。 陈凡是来取经的,哪能轻易放他走,一把拉住,笑呵呵道:“别介,相逢即是有缘。我就问问,老兄你这行为艺术赚钱不?” 一听陈凡问起这个,那牛仔似乎也来了兴致,摇摇头,说道:“一般般吧。这穷乡僻壤的,也没几个人欣赏。赶明我还是去长安试试,听说那里赚得多。” 我去,打着行为艺术的幌子要饭,居然还嫌弃这里穷,准备去长—— 陈凡忽地眼睛一亮:“你要去长安?!路过白鹿关吗?” 一惊一乍的,搞得那牛仔很戒备:“你问这干嘛?” 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陈凡如今穷得叮当响,唯有靠抱大腿才能过活。虽然这牛仔只是个要饭的,但看样子收成不错,陈凡觉得能跟着他,最起码应该有辆代步的交通工具吧。 于是陈凡也没藏着掖着,掐头去尾、避重就轻,把事情这么一说。当然,关于他们的身份之类的,还是沿用镖局的那一套。 听完陈凡半真半假的故事后,牛仔摸了摸下巴:“也就是说,你想让我带你去长安?” 牛仔一点就透,陈凡很高兴:“那倒不至于,只要能到白鹿关就行。我与朋友会和后,自然也不用再麻烦你了。” 牛仔点点头:“白鹿关倒也不远,顺路。不过……” 他玩味地看向陈凡:“有什么好处吗?” 玩艺术的不都挺潇洒,视钱财如粪土的嘛,这家伙怎么开口闭口就是钱呀,这时代的外国人都这么贪财吗? 陈凡很讨厌,但如今有求于人,没办法。他想了想,说道:“这样吧,你送我们到白鹿关,我给你一百两银子!” “你们……?”牛仔没在意银子,反倒抠起了字眼。 “对,先前不是和你说了,我护送两位小姐去长安嘛。其中一个现在和我在一起。”陈凡说道。 “喔——” 那牛仔顿时双目放光,整个人完全不一样了。“那位小姐长得如何,美丽吗,优雅吗?” 这尼玛非但贪财,还好色!陈凡当时就想给他一巴掌,但一瞧他这模样,觉得此事十拿九稳了。 “那必须的!”陈凡笑嘻嘻道:“大户人家的小姐,美丽温婉,绝对的淑女。怎么样,帮个小忙呗!” “ok,noproblem!” 牛仔一口就答应下来,两只眼睛烁烁放光,像黄鼠狼一样。 “好兄弟,方便约那位美丽的小姐出来喝一杯吗?我请客!” 还挺猴急。 陈凡心里好笑,表面却露出为难的样子:“太晚了,人家小姐都歇息了,这样不好吧。” 孙尚香长得确实很美,但温婉嘛……就呵呵了。陈凡可不想吓着这牛仔,让计划泡汤。 “啊,也是,太晚了,确实不太好。”没想到,牛仔居然还有绅士的一面。“那老兄,我们去喝一杯如何?” 100. 汤姆杰瑞 “noproblem!”陈凡也来了一句。 他正愁今晚没地方住呢,这葱头请喝酒,那还不死赖着。 但聊了半天,也不知道对方叫啥,于是陈凡先自报家门:“我叫陈凡,陈小强,叫我小强就可以了。老哥贵姓啊?” “马可波罗,叫我polo就行了。”牛仔一撩刘海,帅气的说道。 “马,马可波罗?!” 陈凡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身前的牛仔。“你是马可波罗,那个著名的航海家和旅行家?” “你,认识我?” 马可波罗露出奇怪的目光,与此同时一只手偷偷背负到了身后。 “呃……” 虽然自从来到这个世界,时不时就会蹦出个历史人物,陈凡早就见怪不怪,但马可波罗显然是第一个外国人呀,他能不惊讶吗! 不过,该怎么回答呢?难不成告诉马可波罗,自己是在历史书本上了解他的,这对方还不把自己当神经病啊。 好在陈凡一向机灵,信手拈来:“嗨,以前走镖时听一个传教士提起过老哥你的大名。” 中土对外邦交,无外乎商贸和宗教,其中外来传教士更是第一批远渡重洋来到中土的,陈凡料想这理由应该说得过去。 “传教士?” 马可波罗背负身后去的那只手又移到了身前,转而摸上了自己圆润又不失弧度的下巴。“那传教士叫什么?” 是啊,叫什么名字呢?陈凡只是信口胡说,哪知马可波罗如此多疑,竟深究姓名。 “很早以前的事情了,我也有点忘了。” 陈凡冥思苦想,忽地眼睛一亮,想起曾经看到过的一篇文章。文章里介绍过,唐李世明时期,有个叫“阿罗”什么的家伙,是第一个来到中土的传教士,还算挺有名的。 “喔,想起来了,好像叫什么阿罗……阿罗……” “阿罗本?!” 马可波罗仿佛炸毛一样,反倒替陈凡叫出了那传教士的名字。 “对对对,就是阿罗本!” 陈凡忙附和,心想:瞎猫逮着死耗子,这都行,看来自己运气还不错! “shit!又是那老酒鬼喝醉了,胡说八道!” 马可波罗似乎对那阿罗本很有意见的样子。不过这样一来,倒是让陈凡有惊无险的洗去嫌疑了。 “算了,不管那老酒鬼了!” 马可波罗态度一转,很是亲密地伸出手搂住陈凡的肩膀。“走,我们喝一杯去!” 陈凡自然愿意至极,可问题是,马可波罗没有往客栈里走,反而要带陈凡往大街上走。 陈凡这就有点不解了,指了指身后的“王二姐衣帽店”,困惑道:“菠萝哥,我们不是去喝酒吗?” “这种小店哪有什么好酒喝呀,带你去个有情趣的地方。”马可波罗笑呵呵的。 虽然对于马可波罗,陈凡也算不陌生,但谁知道在这个世界是正派反派。但他一个大男人,既无钱又无色的,想来也没什么可图财害命的价值。 因此陈凡犹豫了一下,也就跟着去了。 目的地倒也不远,隔着两条街,从外面看是一座民居,一层平房,很普通的样子。但进入屋子后,马可波罗移开一个壁橱,居然出现了一个通往地下的甬道。 顺着甬道走下去,陈凡竟来到了一个地下小酒吧。 对,你没听错! 不是中土常见的“酒肆”,而是正宗的“酒吧”——好像21世纪那种中世纪的复古小清吧。 若非跟着马可波罗,陈凡差点以为自己又穿越回去了。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装修也挺有感觉的。不过好像生意不咋滴,没有一个顾客,孤零零就俩酒保在长条形的吧台后面擦酒杯。 这俩酒保也都是西洲人,长得还挺有特色,其中一个矮矮胖胖,五官很小、也很紧凑,感觉像只可爱的人形仓鼠。另一个同样不高,但身形却要瘦很多,头发的两边往上梳,尾梢还用发蜡黏在一起,乍一看宛若两个猫耳朵。 二人见马可波罗走进酒吧,还带着陈凡这个陌生人,不约而同地有些惊讶。 其中“猫耳男”放下手里的酒杯,用西洲语问了马可波罗一句。陈凡虽然英语很烂,一直都是装蒜的,但这一句挺简单,他听懂了,是在问马可波罗自己是谁。 猫耳男用西洲语问,马可波罗却用中洲话回答:“啊,介绍一下,这是我刚交的朋友,陈小强。——小强,这二位是汤姆和杰瑞!” 汤姆杰瑞?陈凡心里好笑,觉得名字还挺符合形象的。 他本就不怕生,当下便笑嘻嘻朝二人招招手,say了句hello! 仓鼠男杰瑞倒是没啥,对陈凡笑笑,露出雪白的大板牙。可猫耳男面色就有点凝重了,对马可波罗说道:“polo,冒险者酒吧一向不对外开放,你这样做,不合规矩呀。” 西洲人果然直接,当着面就这么说,一点不给面子。 陈凡怕马可波罗难办,于是拉了拉他的袖子,说道:“菠萝兄,既然有规定,要不就算了吧。” 马可波罗完全没在意,先是将陈凡按到吧台前坐下,转而对那猫耳男笑道:“那有什么关系,汤姆,拿张契约出来,让小强加入冒险者公会不就行了!” 蛤?—— 陈凡一愣,突然觉得事情有点奇怪。这喝杯酒还要加入公会,该不会是传销组织吧? “也行。” 没想到一听马可波罗说让陈凡入会,汤姆一点犹豫也没有,很自然就吧台下拿出羽毛笔和一张羊皮纸,递给了马可波罗。 “在上面签个字就行了。” 马可波罗将羊皮纸平铺到陈凡面前,又将羽毛笔放在纸上。 冒险者公会是个什么组织陈凡都不知道,而且——这尼玛也太随便了吧! 愣愣地看着身前的这张羊皮纸,上面写的陈凡拆开都懂,不就是古典体的26个英文字母嘛,可组合在一起,陈凡哪懂啊。 见陈凡犹犹豫豫的,马可波罗笑道:“小强,没什么的,就走个过场而已,你随便签个什么名字都行。” 陈凡心想:随便签?也就是说,完全不用负法律责任的咯?这冒险者公会有意思,简直跟闹着玩似的! 101. 似真似幻 “那画个圈行吗?”陈凡半开玩笑地问马可波罗。 “当然可以,ooxx随你。”马可波罗拾起契约上的羽毛笔,递到陈凡面前。 “行。” 陈凡不再犹豫,接过羽毛笔还真就在契约上画了个小小的圈。反正又不是自己的名字,这种记号根本无法让契约生效。 他这边刚落笔,那边杰瑞就满脸笑意地递来一个玻璃矮脚杯,并笑呵呵地往杯里倒一种暗红色的液体。 陈凡只顾着看这滑稽的“人形仓鼠”倒酒,没注意与此同时,马可波罗从他手底下偷偷抽走了那张契约。 他更不知道的是,就在马可波罗拿走契约的刹那,契约上的文字仿佛通灵般的浮现出一层淡淡的光晕,一闪而过。 “杰瑞可是很厉害的调酒师,小强你尝尝这酒。”马可波罗举起自己的酒杯,看上去要和陈凡干一杯。 对于太古怪东西,陈凡一向很难接受,但别人请你白吃白喝,并要和你干杯,盛情难却,陈凡也只能拿起自己身前的酒杯。 “叮——” 两只玻璃杯轻轻触碰。 陈凡浅啜了一小口,发现这酒甜腻腻的,很柔和,有一种淡淡的果香,好像是朗姆酒与某种果汁调和而成的。 “怎样?” “棒极了!” 这酒仿佛有种魔力,让人欲罢不能。 刚开始陈凡并未觉得如何,一杯接一杯的喝着,但渐渐地,他便有些微醺了。 酒吧里的灯光变得迷蒙起来,马可波罗的话音飘忽而凌乱,就连吧台后的汤姆和杰瑞,也真就变成了一只仓鼠和一只蓝猫。 也不知过了多久,陈凡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竟趴在吧台上睡着了。身边的马可波罗不知去了哪里,连汤姆和杰瑞都不见了,就他一个人。 “这酒后劲好大!” 陈凡有点晕,摇了摇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 从吧台椅上下来,他摇摇晃晃地走出酒吧大门,一步步走上台阶,想出去透透气。 来到大街上,一股凉风袭来,果然神清气爽。 雪不再下,是个好天气。天边浮现出了鱼肚白,没想到居然过了一夜。 街道上空空荡荡的,一个鬼影子也没有。陈凡蹒跚着走回“王二姐衣帽店”,进了客栈,同样人影皆无。 整个世界安静得可怕,陈凡觉得有点奇怪。 孙尚香所住的客房大门紧闭,想来应该还没起床吧。 陈凡伸手叩了两下屋门,刚想开口轻唤孙尚香,屋门却被他扣开了一条窄窄的缝隙。 “难道门没关?” 陈凡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猛地推开屋门,发现屋内空空如也,一应摆设如初,被褥叠得整整齐齐,未有被动过的痕迹,而孙尚香更不知所踪。 他吓了一跳,慌忙冲入屋内,四下一扫,发现桌上放着一张羊皮纸。拿起一看,正是昨日自己签的那张契约,因为其上有一个歪歪扭扭的、鲜红的圆圈。 只不过,契约上密密麻麻的文字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行大字,虽然仍是英文书写,但陈凡看得懂:youshouldn'tbehere! 意思是:你不该来这! 紧接着,契约上的文字开始溶解,重新排列组合后,变成了:goback! “回去?回哪去?!” 陈凡正纳闷,忽然觉得脚下有些发软,低头一看,发现原本坚硬的地板,竟变作泥浆一般,而他自己也正一点点往下陷落。 他吓了一跳,忙伸手去够身前的桌子,可一瞬间,桌子也如同炙烤过石蜡,开始慢慢塌陷融化。非但是桌子,目力所及的一切事物都在诡异的消融。 身体越陷越深,陈凡惊慌失措,一种窒息感油然而生。 就在这时,他耳畔响起一个飘忽的声音:“陈凡,醒醒……快醒醒……” 猛地惊觉而起,陈凡一扭头,发现自己仍在酒吧里,马可波罗正端着一杯咖啡,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我这是……在做梦? 陈凡头很痛,痛极了。 “小强,你醒啦!”马可波罗笑眯眯地将咖啡递给陈凡。 陈凡接过后没有喝,而是放到了一旁的吧台上。 四下一扫,发现汤姆和杰瑞不见了,不禁疑惑地问马可波罗:“汤姆和杰瑞呢?” “他们去准备马车了,一会就出发。”马可波罗说道。 “出发?去哪?”陈凡有些发懵。 “长安呀。” 马可波罗笑道,“不过去长安前,还是要顺道先送你和那位美丽的小姐去白鹿关。你该不会忘了吧?” “没、没有。”陈凡揉揉太阳穴,头昏脑涨。 “杰瑞调的酒固然好喝,就是后劲太厉害,很容易就让人喝醉。” 马可波罗说着拍了拍陈凡的肩膀,关切道:“你还好吧?” “没什么,就有点晕。” 陈凡强撑着从吧台椅上下来,“我先回去收拾一下,之后在哪里碰头?” 说实在的,他现在如梦似幻,也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反正很担心孙尚香,想尽快回去看看。 “城北有个驿站,一会我们在那等你,不急,慢慢收拾好了。”马可波罗微笑道。 “行,麻烦了。” 陈凡点点头,便走出了酒吧。 天光大亮,街上人头攒动,好不热闹! 陈凡松了口气,看来应该是真醒了,但想起昨天那梦,实在太吓人了! 一路穿街过巷,冷风一吹,酒醒大半。 回到客栈,正巧与王二姐撞个对脸。王二姐提鼻子一闻,陈凡满身酒气,她顿时直翻白眼:“你呀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哀叹连连,说不出话,心道:好不容易赚点钱,又出去花天酒地,果然像这小子媳妇说的,是个十足的败家子。难怪万贯家财败得精光,也该他的,只可怜了那小丫头命苦,居然跟了这么个混小子! 陈凡哪知王二姐的心思,尴尬地挠挠头,就心急火燎地冲上楼。 客房大门紧闭,陈凡先是轻轻推了推,发现锁紧了,随后轻叩了两下,屋内顿时传来孙尚香的话音:“谁呀?” 听见孙尚香的声音,陈凡始终悬着的心这才落下,干咳两声,回道:“是我……陈小强。” 102. 绅士淑女 一听是陈凡,孙尚香态度急转直下,语气更是变得冰冷起来:“等一下!” 孙尚香毕竟是主子,这主子让自己等,陈凡还能怎样,只能站在门口,乖乖等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陈凡都快睡着了,孙尚香这姗姗打开门。 一股酒气扑面而来,孙尚香不由得倒退一步,顿时蹙起眉头,厉声质问:“你喝酒了?” “一点点。”陈凡挠挠后脑勺,有点尴尬。 “进来!”孙尚香倒也没说别的,命令陈凡进屋。 走进客房,陈凡发现被褥都已叠好,虽然叠得像一滩垮了的烂泥,但起码也叠过。桌上则摆着两碗稀粥,和一碟小腌菜,其中一碗吃了一半,显然孙尚香等不及先开干了。 “王姐送来的?”陈凡指着稀粥问道。 “不然呢?” 孙尚香似乎不想靠近陈凡,关上门后,就背靠在屋门上,离得远远的。 昨晚就吃了碗素面,加上喝了一宿的酒,陈凡还真有点饿,但一想到马可波罗还在等他,为了赶时间,也就没工夫喝什么粥了。 “昨天认识个朋友,也要去长安,他答应顺道送我们去白鹿关,你收拾收拾,我们这就出发。” 陈凡拿上盾牌后,一边说着,一边匆匆往屋外走,却被门口的孙尚香拦住了。 “什么朋友,能相信吗?别是些不三不四的人!”孙尚香质问道。 孙尚香说话一向不中听,陈凡早就习以为常,也懒得和她争执,解释道:“是一个西洲的旅行家。别人西洲和我们东洲素来无冤无仇,再说我们都这样了,也没有被图财害命的本钱吧。” 孙尚香想了想,觉得也挺有道理,点点头:“行,那你先把粥喝了再走。” “不了,让别人久等不好。” “我让你喝就喝!”孙尚香一瞪眼,不容置喙。 “好好好,你老大。” 陈凡无语,只能坐回桌前,抱起碗,呼噜噜地猛灌几口。 说实在,味道实在不咋滴,和狼夫人煮的根本没法比,而且好像还有一股烧糊的味道。不过转念一想,这是免费的早点,能好到哪去,反正饿了,将就着对付吧。 一口气喝个底朝天,陈凡抹了抹嘴巴:“ok,开路!” “味道怎么样?” 孙尚香难以置信,陈凡非但喝得又快又急,居然还都喝完了。 “不错啊,热乎乎的挺舒服。”陈凡随口回到。 忽然觉得不对劲,奇怪地看着孙尚香:“怎么了?” “没,没什么。” 孙尚香忙躲开目光,“反正我觉得很难喝!” “拜托,有粥喝就不错了,你以为是你的皇宫大院呀!” 陈凡无语,心想和自己曾经在矿场的食物比起来,这烧糊的稀粥已经算是珍馐美味了。 面对陈凡的调侃,孙尚香出奇的没有炸毛,反倒流露出一丝窃喜,但转瞬即逝,又变得不苟言笑起来。 “走吧!” 现如今一穷二白,连心爱的弩炮都丢了,还有啥可收拾的。孙尚香冷冷吩咐了一声,就径自走出了屋子。 与王二姐告别时,王二姐不断叮嘱孙尚香,不能太逆来顺受,以助长某些的气焰。一定要有主见,要有脾气,实在不行就回娘家,别委屈自己。 虽然她没有当面指责陈凡,但陈凡怎么听,都觉得怪怪的,仿佛自己变成了个大渣男一样,真是一头雾水。 一路上,二人都没有说话。陈凡自顾在前领路,孙尚香则洋洋得意的在后头跟着。 出离北门,果然有一间小驿站。此时驿站门口停着一辆看上去就很豪华的英伦马车,汤姆和杰瑞并坐在马车前的驾驶座上,马可波罗则伫立在马车旁张望。 见陈凡出现,并且还真就带着一姑娘,马可波罗顿时笑呵呵地迎了上来,目光在陈凡身上一扫而过,随后便扎了根似的盯上了孙尚香。 “小强,你来了啊,这位是……” “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的雇主,孙小姐。”又转向孙尚香,“孙小姐,这就是我新认识的朋友,马可波罗先生!” 什么小姐、先生的,孙尚香哪听得懂呀,但她毕竟自幼宫廷出生,礼数没的说。面对初次见面的陌生人,而且是愿意帮助自己的,孙尚香不会怠慢,忙脱下兜帽,摘去面巾,浅笑着颔首致意。 说真的,孙尚香摘去面巾的那一刻,就连陈凡也想没到,一向凶神恶煞的疯婆子,居然也会有如此美丽端庄且温婉动人的一面。 陈凡都惊讶,更别提马可波罗了,两只眼睛顿时奕奕放光,又变成了黄鼠狼的模样。但西洲人嘛,无论心里如何龌龌龊龊,表面还是要有绅士风度的。 “叫我polo就行了。” 马可波罗行了个绅士礼,随后殷勤地为孙尚香开门,并小心翼翼地扶着孙尚香上了马车。 陈凡本以为马可波罗就算不来搀扶自己,怎么也该知会一声吧,没想到那家伙居然跟着孙尚香就钻入了车厢,完全无视自己的存在。 “我顶你个大菠萝!” 陈凡啐了一口,无奈,只能悻悻然自给自足。 从外面看,这辆英伦风的马车就已经很豪华了,没想到内部非但豪,而且奢。车厢空间很大,地上铺着厚厚的绒毯,内壁皆覆盖着浅蓝色的锦缎,车顶悬着水晶灯,最关键的,是车厢中还有一个镀金的暖炉。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与这高端大气上档次的暖炉相比,陈凡那小小的发明创造就是儿子,不,是孙子! 陈凡心里纳闷:这年头要饭这么赚钱吗?都能开豪车了?还是说,冒险家公会相当于丐帮,这辆马车是帮里的公共财产?马可波罗为了泡妞公车私用,难不成在组织里的地位很高? 坐在又厚又软的车座上,陈凡一手抱胸,一手托腮,百思不得其解。 孙尚香本来还冷冰冰的,可一见这暖炉,顿时就喜笑颜开起来,还一个劲儿的感谢马可波罗。 马可波罗自然很绅士的说,没什么,不过举手之劳,希望美丽的孙小姐不要嫌弃,之类的屁话。但一对色眯眯的眼睛自始至终没离开过孙尚香,讨厌极了! 103. 临时变卦 一个是行万里路,见多识广的冒险家;一个是读万卷书,高雅聪慧的大小姐。二人各有所长,话题层出不穷,聊得是不亦乐乎。 最要命的是,自从上了马车,孙尚香就仿佛变了个人似的,非但言谈举止温婉端庄,就连声音都故意压低了一万分贝,细声细气的,就像只温柔的小绵羊,让陈凡真是无语至极! 这二人你一言我一语,陈凡根本插不上话,感觉自己就像空气一样,毫无存在感。几次尝试插话无果后,陈凡也就放弃了,眼睛一闭,自顾自打起盹来。 当牛做马了好几天,今日又宿醉未醒,陈凡是真累了,身心俱疲,迷迷糊糊的就睡死了过去。 等再次醒来时,陈凡发现马车已然停下,车窗外一片漆黑,马可波罗、汤姆杰瑞,以及孙尚香并不在马车上,不知去了哪里。 揉了揉眼睛,陈凡将头探出窗外,发现离马车不远的一片空地上,支起了两顶帐篷,而帐篷前的一堆篝火旁,马可波罗正独自烤火呢。 陈凡下了马车,来到篝火前,四下扫视,很奇怪地问马可波罗道:“他们人呢?” 马可波罗示意陈凡先坐下,继而微笑道:“孙小姐先歇息了。” “我累了,你们小声点哟……” 果然一旁的帐篷中传来孙尚香慵懒软糯的话音。 装什么萌妹呀,陈凡只觉鸡皮疙瘩掉一地。 空地上唯有两顶小帐篷,孙尚香用了一顶,难不成他们四个大男人挤一顶?显然不切实际。 陈凡很奇怪:“汤姆先生和杰瑞先生呢?” 马可波罗露出一副很歉意的神色:“万分抱歉,计划临时有变,不能陪你们去白鹿关了。不过此地离白鹿关只有半天路程,马车上也有充足的食物和淡水,想来应该绰绰有余了。” 陈凡一愣:“菠萝你的意思是把马车给我们?那你们怎么办?” 先前与马可波罗约定,只要他送自己去白鹿关,自己就给他一百两银子,可如今别人临时要离开,居然把如此贵重的马车留给自己,这陈凡怎能不意外呢? 马可波罗摆摆手:“无需担心,我们自有办法。”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枚铜戒,递给陈凡道:“之前忘了给你了,冒险者公会每个会员都有一枚属于自己的会戒,小强你既然入会了,这便是你的。带着它,无论去那,只要找到戒面上对应纹章的建筑标志,就能得到帮助。” 陈凡接过铜戒一看,发现戒面上有一个张开翅膀的天使纹章,仔细回忆,还真就与那地下酒吧门口悬挂的木牌上的图纹一模一样。 他有点想不明白:随随便便签一个不成文的契约,就能加入冒险者公会,入会后白吃白喝怎么都行,这种好事也有? 他正纳闷,那边马可波罗已然站起身,先是瞥了眼孙尚香所待的那顶帐篷,感慨道:“孙小姐真是位温柔而迷人的小可爱,我实在舍不得走。希望能在长安再次相遇吧。” 说着又看向陈凡,笑道:“小强,这辆马车可是公会的私有财产,你到了长安可别忘了归还呀!good-bye!” 也没等陈凡回应,一个闪现就消失在了丛林之中,那速度,根本不是常人能做到的。 “卧槽——” 陈凡没想到,马可波罗居然也是一个超体,而且看他迅捷如风的样子,应该还挺厉害的。 次日清晨,陈凡躺在帐篷里,一手枕着头颅,一手置于眼前,正饶有兴致地看着食指上戴着的那枚暗铜色戒指。 忽然,一声惊天娇喝传来:“起来,我饿了!” 紧接着,整个帐篷被人一脚踹飞,陈凡就这么完完全全暴露在荒郊野外和冷风之中。 莫名其妙! 他一扭头,发现孙尚香站在自己身旁,双手掐腰,一脸愠怒,居高临下的盯着自己。 这就是马可波罗口中的温柔迷人的小可爱? 坐起身,陈凡很头痛。 “愣着干嘛,快去啊!”孙尚香不容置喙,并抬起一脚,踢了踢陈凡的屁股。 “行行行,你先去马车上等着,我翻翻看有什么吃的。”时至今日,陈凡已经逆来顺受,完全没有再和孙尚香吵架的念头了。 “这还差不多!”孙尚香得胜似的哼了一声,趾高气扬地走了。 马车的后备箱里,东西还挺多,衣食住行样样都有,但出门在外,能带的食物也尽是些干粮,何况按照西洲人的饮食习惯,自然就是面包、果酱还有咖啡了。 好在陈凡来自21世纪,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于是他生起火堆,煮了一壶咖啡,又将两片面包涂上果酱后,一并端到了马车上。 “这都是什么东西呀?”看着杯子里黑乎乎的液体,还有黏糊糊的草莓果酱,孙尚香眉头皱成了麻花。 “咖啡面包,将就着吃吧!” 陈凡懒得解释,转身就去收拾帐篷。这些可都是公家财产,要还的。虽然陈凡始终很纳闷,马可波罗随随便便就将马车给他,难道就不怕他潜逃了吗? 好不容易收拾完毕,装入后备箱,陈凡回到马车上,发现孙尚香早已谋杀完所有食物,嘴角还残留着殷红的草莓果酱。 陈凡心里好笑:单论长相,其实孙尚香还真挺可爱的。不过一联想到她的性格嘛……那就真呵呵了。 “这就是西洲人常吃的早餐吗?”孙尚香问道。 “差不多吧。怎么,吃不惯?” “还行。” 孙尚香将空杯空盘一骨碌塞给陈凡。“收拾一下,赶紧上路!” 陈凡无言以对,只能听命行事。 先前翻找食物时,陈凡还在后备箱里发现一张地图,因此按照地图所指示的方向,一路向北行,不出半天,果然瞧见一座巍峨,但并非砖石堆砌,而是由夯土修筑的关隘。 城楼上深嵌了一块石匾,虽然陈凡不懂西羌文,但料想那三个字,应该定是“白鹿关”无疑了。因为无论城楼之上,还是城门旁的守军,都清一色身着西羌族的战甲。 陈凡没有直接过去,而是远远暗中观察了一会,等发现有一商队,这才偷偷跟在了商队后面,想蒙混过关。 104. 部落改革 若换作别的马车,或许这方法可行,但现在这辆实在有点过于显眼,也过于吸引仇恨了。因而不出所料,商队的马车一辆辆顺利过关,到陈凡他们就直接被拦了下来。 一个黑口黑面的羌族士兵走上前,耀武扬威地开始盘问,嘴里像是嚼了口香糖,叽里呱啦一大堆鸟语。 陈凡哪听得懂呀,只能声情并茂地比划着,然而还是对牛弹琴,都不知对方讲得是啥。 城门洞本就不大,刚好能容纳两辆马车并驾通行,加上时值正午,进进出出的人马很多,陈凡这边僵住了,顿时造成了交通大堵塞。 城下一片聒噪,自然引起城楼上的注意。 一个兵长模样的中年男子见状,立刻蹬蹬蹬跑下城楼,拨开乱哄哄的吃瓜群众,挤到事发地,并开始询问守门的小兵怎么回事。 他们用的是羌族语交流,陈凡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从兵长的神情可以看出,他似乎对小兵很不满,而那小兵则表现得很委屈。 其实吧,陈凡一看就是汉人,若一般情况下,驻守的兵丁沟通无果,很直接了当就会把陈凡当成细作给五花大绑了,哪有那么多屁事。 可问题是,陈凡所驾的马车非比寻常,一看就出产西洲。羌族与汉族敌对已久,为了维持生计,自然就要与西域、波斯,或者更远的西洲商人做买卖。所以白鹿关虽很少来西洲人,但也不是没有。因而那小兵顾及陈凡的身份,这才与他叽里呱啦周旋了半天。 兵长听完小兵的叙述,抬眼看了看陈凡,他同样不确定陈凡的身份,于是走上前,用很蹩脚的东洲语问陈凡自哪来,打哪去,来这里又干什么? 陈凡秉持先礼后兵的原则,很客气地告诉那兵长,自己是从鹦鹉城来的旅行者,准备去往长安,途经此地是想找朋友同行。 计划赶不上变化,陈凡又不傻,驾着这样的马车还说是蜀地镖局,鬼才信呢。 那兵长将信将疑,瞥了眼陈凡身后的马车车厢,又问陈凡车上还有什么其他人? 这次陈凡学乖了,说车上的是他妹妹。 说着敲了敲车窗,让孙尚香下来接受检查。 既然被人拦下,安检在所难免,孙尚香自然也心知肚明,于是袅袅婷婷地下了马车,故意依偎到了陈凡身旁。二人本就年岁相仿,乍一看还真就像兄妹俩。 那兵长二话不说,吩咐手底下几个兵丁上车检查,一通翻找,并没有什么可疑物品,不过却发现有一面怎么也挪不动的盾牌。 其中一个小兵凑近兵长,耳语了几句,那兵长眼眸中顿时流露出古怪的神色。 陈凡一看,心道坏了,盾牌虽不是什么刀枪之类的利刃,但也属于兵器的范畴,加上自己的“盾爹”实在古怪,这万一让对方起了疑心,难免横生枝节。 陈凡心念直转,正要同那兵长解释,说这盾牌是防身用的。可没想到,那兵长却先一步走了过来,小心翼翼,还故意压低声音问陈凡,是否认识一个长得很黑,姓包的男子? 肤色黑如炭,又姓包,这普天之下除了包拯,好像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不过闻听此言,陈凡心里喜忧参半。喜的是那兵长既然这么问,就说明包拯一行人已然安全到达白鹿关,忧的是为何这守城的兵长会认识包拯呢? 但反过来一想,这兵长没有大声喧哗,而是偷偷问他,料想应该也没有什么坏心。 于是陈凡点点头,同样小声的告诉那兵长,说自己的那位朋友正是姓包,希望兵长能告知他包拯在哪。 那兵长倒也是个谨慎之人,没有立刻告诉陈凡,转而又问了陈凡几个隐秘的问题,以此来确认陈凡的身份。 陈凡对答如流,那兵长渐渐舒展眉头,到最后,更是显得很高兴。 确认陈凡的身份后,他当即不再犹豫,吩咐手下几个士兵,即刻起对每一个进城的人员都必须细细盘问,但凡有一丝一毫的可疑之处,都不得放行。 而他自己则恭敬地请孙尚香回到了马车上,随后便与陈凡一同驾车入关,往东北方向驶去了。 目的地不远,距离白鹿关不过几里地,是一个名为“塔克”的羌族部落。 虽然受到东西方文化冲击,如今的羌族已不再单纯以游牧为生,但大多数氏族仍遵循古制,喜欢居住在氏族部落中,塔克族便是其中之一。 当然,生活习惯没变,但制度却不一样了。塔克族虽然是部落,说白了,其实和城镇没什么区别。 以前部落里解决问题,靠的是拳头,打一架,谁赢了谁有理。如今文明开化了,一些争端也就搬上了所谓的“公堂”,至于断案的县令,便是部落的族长。 上头非要搞这一套,下面又有什么办法,各个部族老大只能照办。但毕竟才刚刚变革,很多事情还不完善。加上羌族历来尚武轻文,大部分氏族首领又都是世袭,好一点的还读过几年书,差一点的连大字都不识一个,让他们升堂断案,和放只呆鹅上去也没啥区别。 所以自打实行这个制度以来,塔克族族长头都要炸了,虽然杀人放火的大案没有,但乱七八糟的小案一大堆,什么土地纠纷、财产纠纷、感情纠纷,就连河边莫名死了条狗,都要没事找事的上报一下,好像赶时髦一样。 塔克族族长这人吧,老实,挺负责,没有能力当场解决,也不轻率断案,而是一一记录下来,慢慢处理。 这不记录不要紧,一记录就像撒开腿的疯狗,根本停不下来。 从羌族实行改革的那天起,到现在不过半年,他的案卷堆积如山,每天从早忙到晚,基本就睡在卷山卷海里了。 可怜老人家半百年纪,再这么搞下去,半只脚也就差不多踏进棺材了! 但最近半个月,嘿,老人家就好像换了个人似的,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一口气能吃三碗饭。 而他每天唯一的爱好,就是搬个小板凳,乖乖坐在一个皮肤黢黑的青年身边,学习他如何信手拈来的,一件件明断那些复杂而繁琐的公案! 105. 久别重逢 砖石堆砌的城墙,换成原生态的篱笆围栏;阡陌纵横的青石路,换成蜿蜒交织的小土路;鳞次栉比的瓦屋,换成星罗棋布的帐幕。除此之外,塔克族便与东洲普通城镇没什么区别了。 所谓的衙门,其实就是塔克族族长所住的群落,而公堂也就是单独拿出一围帐幕,用作断案或是处理公务。一切都比较粗放和简单,毕竟文明的脚步才刚刚迈出,哪能一蹴而就,很多事情是需要经历时间打磨,方能成功的。 “公堂”虽然简陋,一应陈设却也有模有样的。当间摆着一张公案,案上文房四宝、签筒、惊堂木、印盒等,一应俱全。包拯高坐其后,身旁坐着塔克族族长。小老头显得很乖巧,像个师爷,又像个小学生,还在那认真记笔记。 公堂上,左右分列着几个塔克族壮小伙,各个神情肃穆,怀中抱着一根木棍,虽然长短不一、粗细不同,与真正的杀威棒比起来,显得有些滑稽可笑,但起码也有了衙役的雏形。 此时堂下跪着两个妇人,她们身前还有一只嘎嘎直叫的肥鹅,看样子应该是在争执肥鹅的归属问题。包拯在向她们分别问话,以此来判断这只鹅到底是谁的。 那兵长带陈凡来到这时,就要立刻去通知包拯。但陈凡拦住了他。虽然如今包拯还不是“包大人”,可也初露头角。公堂是个严肃的地方,包大人一向严肃认真,陈凡不想去打扰他。 远远瞧了一眼,陈凡便绕开了,转而往“公堂”后的一片帐幕群走去。 包拯为塔克族族长分忧解难,作为回报,他们一行人自然就被安排住进了族长家。好吃好喝不说,族长他老人家还特意吩咐自己的儿子——也就是带陈凡来的那个兵长——要留意陈凡是否来到了白鹿关,以及防止魏地刺客混入城中。算来也是仁至义尽了。 久别重逢,说抱头痛哭有点过分,但大家都很激动。非但关银屏、刘禅,张龙赵虎、王朝马汉等人无事,就连“甲乙丙丁”四侍卫也安然无恙。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的嘛。 陈凡一行人互道寒暄,各自讲述着彼此的遭遇。 而同一时刻,远在千里之外的陇西军营,司马懿端坐在一把太师椅上,正神态自若的一壁喝茶,一壁聆听身前一位书生模样的青年汇报军情。 “大人,据探子来报,陈小强三天前到达了鹦鹉城,想必现在应该已经北上去白鹿关了吧。”书生说道。 “就陈小强一人吗?”司马懿微微蹙眉,发问道。 “他身边还跟着一女子,虽然始终遮面,无法窥探其真容,但估摸着应该就是孙尚香了。”书生猜测道。 “活着就好。” 司马懿舒展眉头,又浅啜一口香茗后,放下了茶杯,显得很高兴。 书生见此,反倒有些不解,试探着问道:“大人,需要派出刺客追击吗?” “为何要追?”司马懿反问。 “难道就这么放走他们?”书生更不明白了。 “即便活捉孙尚香,也只是锦上添花罢了,若万一有个好歹,反倒弄巧成拙。在时机还未成熟前,我不想有任何闪失。” 司马懿说着,望定身前的书生:“张郃,你那边筹备的怎么样了?” 闻听此问,张郃显露出为难的表情:“大人,这几年来,我依照你的吩咐,七七八八的也搜集差不多了,只是今年大寒天,各地冰雪封路,许多行商都无法按时来到魏地,恐怕要迟一些。” 天气原因是不可抗力,但毕竟上命所差,自己没能办好,理应受到罪责。司马懿一向治军严苛,张郃虽然极力解释,可心里早已做好领罪的准备。 万没想到,司马懿只是点点头,似乎并不在意他的事,反而问了一个完全不着边际的问题:“张郃,你听说长安的异象了吗?” 司马懿顾左右而言他,张郃又岂会再傻乎乎往枪口上撞,忙顺着话题回道:“路有耳闻,大人为何突然提起这个?” “天生异象,必有缘由。大寒后定是大暑,看来这次,真是天助我也呀!”司马懿说着,竟哈哈大笑起来。 张郃表面赔笑,但心里却一头雾水。 三年前,司马懿委以重任,张郃也捕风捉影的觉得朝廷有大动作,但毕竟他参与的只是其中一小部分事宜,管中窥豹,又如何能真正得知全盘计划呢。 不过,此次司马懿八百里加急文书,暗中调任所有亲信来到陇西,如此大动作,说是造反也不为过,但主公曹操非但没有起疑,反倒在朝堂上将此事压下了,并明令禁止外泄,否则无论是谁都诛其满门。 如此兴师动众,张郃能参与其中,自然无比兴奋,但三年未见司马懿,这位顶头上司已然不是当年那初出茅庐的少年了,如今再见,他总觉得怪怪的,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恐慌感。 司马懿这边没有追杀陈凡的打算,但陈凡可不敢掉以轻心。羌族虽地处偏隅,历来与东洲诸国老死不相往来,但毕竟也属于洲界的范围内。只有进入中洲长安,或者说到了稷下学院,他们才真正没有后顾之忧。 至于为何到了稷下就绝对安全,陈凡其实并不是很清楚。只是临出发前,刘备是这么告诉他的,而且张龙赵虎、以及“甲乙丙丁”四侍卫的护送任务,也只是保护关孙二女到稷下,之后便任务完成,可以返回蜀地了。 陈凡18岁穿越到这个世界,如今两年过去,他也快20岁了。从最初的一片茫然,到现在知道了许多事情,可陈凡总觉得,他对这个世界了解的越多,反而越陌生。解开一个问题的同时,总会用更多的新问题产生,一而再,再而四,无穷无尽的,搞得陈凡很被动,感觉自己就好像一叶随波逐流的浮萍,一颗任人摆布的棋子。 想到这,独自坐在帐幕顶上的陈凡不禁好笑,扬首对着天上的明月,嘴唇翕动,像是在与明月对话,又像是在喃喃自语。 106. 春暖花开 经过一段时间的旁听和学习,如今塔克族长虽无法说游刃有余,但也能够独立断案了。加上陈凡和孙尚香已然与众人汇合,他们一行人也是时候重新踏上征途。 眼看快要过年了,与包拯建立起浓浓师生情意的塔克族长很舍不得众人离开,希望众人能过完年再走。 长安会考在三月举行,而稷下学院招收学生也差不多是这时候,所以按时间来算,他们就是在塔克族吃完元宵再上路,也绰绰有余了。 但他们毕竟不是来游山玩水的,考虑到路上一些未知的变数,以免横生枝节,所以只能很无奈婉拒了塔克族长的邀请,决定即日启程。 塔克族长虽然觉得很可惜,但也没有强加挽留,反而很仗义的给了陈凡他们一份盖有塔克族大印的通关文书,并附赠了几两马车,以及很多干粮和物资。 陈凡他们只要有这份通关文书,别的地方不说,但凡是羌族领土内的各个关隘、城镇,都确保畅通无阻。 陈凡欣喜之余,自然对老族长千恩万谢。 一行人就这么出发了。 半个月后,陈凡等人出离羌族领地,终于抵达中洲境内。 而直到这时,他们才稍稍松了半口气。 无论是东洲、西洲、中洲,亦或是其他洲界,都有自己的国家和法度,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互相往来贸易没问题,但也要遵照当地的律法。 换句话说,在自己洲界里无法无天,想怎么搞都行,但只要踏入别人的边界,就属于当地保护范围内,明目张胆的行凶,就不只是私人问题了,严重的甚至会涉及两个洲界的邦交。 更何况,东洲的三分之地虽算不上弱小,可与中洲相比,无论经济、科技、军事实力,哪怕历史文化底蕴,也是无法媲美的。 所以曹魏固然在东洲势大,但也不敢在中洲造次,但会不会暗中派出刺客行凶,那就很难说了。 因此陈凡一行人也只能松半口气,另外半口还得吊着,不能太过放松警惕。 马不停蹄地北上,眼看就要到达长安,陈凡等人自然都很高兴,但高兴之余,一路上所见所闻,又让他们一头雾水。 陈凡很确定,此时节是寒冬腊月,可自从进入中洲地界后,越往北行,气温就越高,此时临近长安,别说陈凡他们几人,就是一向怕冷的孙尚香都换上了美丽的单衣。 “香香姐你看,是蝴蝶诶!”马车厢中刘禅探出半个小脑袋,兴奋地指着路旁叫道。 驾车的陈凡扭头一看,果然有一群色彩斑斓的蝴蝶,在花丛中翩翩起舞。再往远处眺望,群山抱翠,百花争艳,好一片春意盎然之景。 但问题是,这年还没过,怎么就已经春暖花开了?说好的春寒料峭呢,直接给跳过了?还是说,这世界每个洲的气候都是独立的,是自己乡下人没见过世面? 陈凡想不通,问身边的包拯道:“包大人,这情况正常吗?” “想来……非同寻常。”包拯摸了摸下巴,满含深意道。 他虽然与陈凡并排坐在驾驶座上,但自从刚刚在驿站吃了顿饭出来,整个人就一直很沉默,低着头,似乎是在思考什么。 陈凡一看包拯这模样,就知道里面有故事,于是忙追问:“包大人,难道这气候有什么蹊跷?” 包拯摇摇头:“我也想不通。不过先前在驿站,我向几个从长安出来的商人打听了一下。他们说,气候反常,似乎与女帝的一道谕旨有关——” 之后,包拯娓娓道来,将所打听到的传闻尽数告知了陈凡。 长安城如今的当权者,便是至高无上的女帝,武则天。 当然,关于这点,陈凡一早就知道了。当时他虽然有点惊讶,但也习以为常了。 毕竟这个世界完全不按照真正的年代纪元,各种历史人物层出不穷,别说是武则天,哪怕就是什么伏羲、女蜗出现在陈凡面前,他料想自己应该也能坦然接受。 事情是这样的: 半个多月前,也就是陈凡还在塔克族的时候,当时长安城也和其他地方一样,漫天大雪,天寒地冻的,并没有什么异常。 这一天,武则天多饮了几杯酒,似醉非醉的,整个人显得很亢奋,也不知哪根筋搭错了,就要去皇宫后苑赏花。 这数九隆冬的,哪有什么花呀。 果不其然,武则天一到后苑,满目萧索,庭院凄凉,别说什么花了,就是毛都没有一根。 按说这个季节,没花就没花吧,见不着回去洗洗睡觉得了。但武则天也不知是真醉了,还是位高权重,实在太膨胀,竟面对满苑凋零枯萎的百花,下了一道诏令:“明朝游上苑,火速报春知,花须连夜发,莫待晓风催!” 不愧是大姐中的大姐,这流氓做得也忒大了,居然要百花向其俯首称臣,违抗自然科学开花给她看。 想来,这怎么可能呢? 但事情还真就出奇的诡异! 当天晚上,整个长安下了一场有史以来最大的雪,次日风雪过境,长安以及周边地区的气温陡然上升,就像坐了火箭似的,“嗖——”的一声就冲上了二十多度。 等武则天一觉醒来,到后苑一看,花团锦簇,万紫千红,百花还真就在他的威仪之下,一株株都绽放了! 如此异象,还不够武则天吹一辈子的! 于是她忙叫来常侍身边的“上官婉儿”,让其带领一众宫娥清点花目,一一记录在册,并交予起居舍人,进行收录编纂后,为后世传为佳话。 但上官婉儿清点之下,回禀:皇宫后苑原本栽种有一百一十种花卉,其中一百零九种已然顺应谕旨,绽放盛开,唯独“牡丹”迟迟没有动静。 武则天一听就震怒了:怎么着,装清高,不给老娘面子是吧! 皇宫大院不似寻常人家,每一种花卉都有专人料理,在宫外适合的土壤培育成花后,再挑选品相好的送入宫内。所以,牡丹如此不给女帝面子,那养花人自然难逃罪责。 武则天当时就质问上官婉儿,宫中的牡丹花究竟是谁送来的。 上官婉儿犹豫半天,小声回禀道:“方士,明世隐!” 107. 盛世长安 听完包拯的讲述,陈凡陷入了深深的沉思,良久,他说道:“也就是说,在长安城,方士都只能种花咯?” “是啊……” 包拯喟然长叹,“昔年听闻中洲长安人才济济,我仗着自己有些才学,便想来这试试。可万没想到连拥有异术的方士都只能种花,看来我这次赶考,十有八九是要落榜咯。” 见包拯如此没有信心,陈凡忙摆手:“诶,包大人你一定没问题的,我看好你哟!” 包拯苦笑:“借陈兄吉言吧。” 二人你一言我一句,绝口不提反常的气候,关注点居然是方士沦落到当花匠,想来也是挺奇葩的。 但话又说回来,无论是一月开花,还是六月飘雪,哪怕气候再反常,也都与他们俩无关呀。 一路北上,转眼便到长安。 早先陈凡就听闻,长安有“大陆第一雄城”之美誉,可当他真正站在长安北门——“朱雀门”脚下的时候,还是被这巍峨不知多少丈,绵延不知多少里的巨大城墙所震撼到了。 与其相比,别说是一个人,就连一辆马车都仿佛米粒一样。 更可怕的是,城墙上每一块硕大的砖石,都仿佛有魔力似的,只需瞧上一眼,便叫人催生出莫名的敬畏之心。 与城墙给人的压力相比,驻守城门的卫兵倒是很亲和,只是随便问了问陈凡他们来干嘛,也就轻而易举地放行了。 毕竟长安是个多元文化的集结地,允许百花齐放、百家争鸣,武则天更不是那种固步自封的君主,简单来说便是那句话:我家大门常打开,开放怀抱等你来! 无论你来自何方,东洲也好西洲也罢;无论你是黄头发蓝眼睛,还是黑头发黄皮肤;无论你是经商旅行,还是学习交流。长安城都欢迎。但前提是要遵纪守法。 说起遵纪守法,其实历来也没人敢在长安城闹事。撇去那些个武艺超群的金吾卫,以及大明宫的大内高手不谈,光是两个“黑白双煞”就让人闻风丧胆了。 这里的“黑白双煞”倒不是说他们一个长得黑,一个长得白,而是说他们一个司职白天,而另一个则维护夜晚的治安。 其中白天的那个是大理寺卿“狄仁杰”,被誉为“断案大师”和“罪恶克星”,无论你是偷鸡摸狗,还是坑蒙拐骗,只要敢在长安城有任何不怀好意的小动作,根本逃不出他的法眼。而一旦被他的飞刀锁定,最好的办法就是在变成刺猬之前,先双手抱头,跪在地上磕头认错。 其实对于狄仁杰,陈凡一直以来的印象就是和包拯一样,是个断案如神的唐朝官员。可没想到在这个世界,非但智慧超群,武艺还如此厉害。陈凡觉得,其应该也是个厉害的超体才对。 狄仁杰坐镇白天,维护夜晚治安的,则是被誉为“虚灵城判”的钟馗。 狄仁杰倒也罢了,毕竟在历史中,大理寺就是调查罪案,维护治安的。可钟馗是什么鬼?在陈凡的记忆里,他不是捉妖的天师嘛!难道说,这长安城太过开放,连妖魔鬼怪都能来此学习交流了? 陈凡搞不懂,也懒得去管,反正只要自己本本分分的,不招灾、不惹祸,顺便看着孙尚香别闹事就可以了。 长安城很大,是陈凡所难以想象的,而城中繁华的景象,更是其他都城所无法相媲美的。一行人就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惊骇之余,眼里无不流露出兴奋之色。 不过,怎么嗨、怎么玩,那是后话,当务之急是要先找到落脚的地方。 陈凡在进城后,第一件事便是向守城的卫兵询问,“蜀公馆”怎么走。 不愧是长安城的卫兵,素质就是不一样,非但客客气气的给指了路,还送给陈凡一张地图。 当然啦,这并非陈凡的特殊优待,而是长安城东南西北各处城门的卫兵,都会随身携带一个挎包,挎包中满满当当都是长安地图,只要你有需要,都免费赠送。 “如此周到贴心的服务,难怪旅游产业搞得这么好,有道理的呀!”陈凡感慨万分。 拿到了地图,又标注了方位,陈凡一行人也不耽搁,立刻按地图所指的路线,向“蜀公馆”驶去了。 所谓的“蜀公馆”,顾名思义就是蜀地在长安的办事处,若按照现代的说法,作用类似于“领事馆”。 陈凡一行人非同寻常,孙尚香是刘备的夫人,刘禅是刘备的儿子,关银屏是关羽的女儿,随便拉出一个就能在蜀地呼风唤雨了,难道还没资格住领事馆吗? 再者,武则天的外交政策也很优待,任何国家只要在长安设立办事处,她非但提供场地住所,还会派侍卫驻守,以确保公馆的安全。 所以,虽然一定意义上来说,“蜀公馆”没有长安一些私人客栈来得豪华舒适,但在安全性方面,是绝对是没有问题的。 蜀公馆位于长安大街以南的一处小巷中,离繁华的市中心很近,但又不失清幽。这片住宅区都是些大大小小的各国公馆,其中自然也有魏公馆了,而且离蜀公馆还挺近。不过身处长安,无论内部矛盾如何激化,在这里也只能干瞪眼。 陈凡一行人到达蜀公馆,四下观瞧,发现果然是一座十分雅致的馆舍,大门口有两个守卫,见陈凡众人的马车停下,二人顿时走上来盘问。 一般蜀地官员出访长安,都会提前有所通知,好让派驻长安的外交官接应。但陈凡此行比较隐秘,因此长安这边自然没有接到过消息。 不过,当陈凡拿出证明身份的令牌后,那两个守卫顿时恭敬了起来,其中一个忙进入馆舍去通知长官。 片刻,一个三十来岁,身穿蜀地华服,留着两撇鲶鱼胡的中年男子,便笑呵呵地迎了出来。 一番寒暄后,陈凡得知此人名叫赵川,是刘备远方表姑妈的儿子,算起来也是本家人。他被委派到长安已有五年,对这里的风土人情,以及大小官员都很熟悉。 赵川将陈凡一行人迎入馆舍,又一一安排了住处,方方面面都很周到,看来并非所有远房亲戚都是坑爹的,这赵川倒的确有两把刷子。 108. 繁华大街 连日舟车劳顿,孙尚香等人自然一一回屋歇息去了。 陈凡可没这闲心,如今已然安全抵达长安,当务之急,是要先找到冒险者公会,把这马车给还了。毕竟公家的东西,而且还如此贵重豪华,陈凡放在身边,心里总觉得膈应。 于是在赵川打点完一应事宜,回到公馆的会客厅后,陈凡便拉住了他,询问道:“赵大人,我初来长安,人生地不熟的,想问一下,这冒险者公会在哪?” 先前赵川忙里忙外的时候,陈凡不便打扰,于是自己在地图上寻找了一阵,但上上下下、前前后后找了半天,根本就没有标注什么冒险者公会。 对于这点,他倒也没在意,毕竟先前在“鹦鹉城”,冒险者公会的接头地点,也是个隐藏于地下的小酒吧。想来这个组织应该比较神秘吧。 不过,赵川在长安待了五年,天地线早已打通,所以陈凡觉得,他应该或多或少知道一些。 但事实上,赵川却一脸茫然:“冒险者公会?下官从未听说过。” 陈凡想了想,抬起手,指着食指上的一枚铜戒问道:“赵大人,那像这样的图纹,你可有印象吗?比如建筑物,或者门牌之类的?” 赵川眯着眼,仔仔细细看了半天,喃喃道:“好像有印象,但具体在哪瞧见的,下官记不清了,应该……就在长安大街的某处吧。” “行,多谢赵大人!” 偌大的长安城,能将范围缩小到一条街,已然很不错了。 陈凡并没有急着就去找,而是先洗了个澡、换了身衣裳,一来让自己精神些,二来如今也算代表蜀地的形象,在长安这种国际化大都市,仪容仪表方面总不能太寒碜了,让人看笑话。 梳洗完毕,陈凡照了照镜子,感觉还挺不错呢! 等真正来到街面上,陈凡这才意识到,自己实在太天真了。 长安大街横亘南北,一头通往皇城,也就是宏伟壮观的“大明宫”;而另一端则直通南城的朱雀坛,传说那里是整个长安的禁地,非但矗立着一座纯金打造的朱雀像,更是有一扇神秘的“叹息之门”。 整条长安大街少说也有十几里长,还不算那些错综复杂的分支。加上临近年关,街道两旁的商户都疯了似的在搞促销活动,这势必引来数以万计的消费者。 所以,哪怕缩小了范围,但陈凡想要在如此鳞次栉比的屋舍和潮水般的人群中,找到一个小小的天使纹章,绝不是件容易的事。 好在陈凡是徒步出行的,要是没头没脑把马车开来,真不知道要堵到猴年马月。 没辙,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从南向北,陈凡挨家挨户的寻找,也不太好问人,毕竟连赵川都不知道,想必冒险者公会挺隐秘的,陈凡并不想因为自己的冒失,连累别人。所以只能装作游客的样子,东看看、西瞧瞧,偶尔见到心仪的小玩意儿,他还问问价格。 长安之繁华,真是让他大开眼界,形形色色什么样的人都有,穿着打扮更是五花八门,搞得像是cosplay盛会一样。 什么欧洲贵妇,印度阿三,波斯王子,陈凡甚至还和一个日本浪人擦肩而过,那家伙一头蓬乱长发,胡子拉碴,满脸沧桑感,简直就是翻版的犀利哥。 寻找了大半天,毛线索都没有,陈凡无奈之余,也觉得有些口渴,于是走入街道旁一家小茶馆,准备先歇歇脚,吃点东西再说。 在长安城,一家普通小茶馆里的小伙计,穿着打扮都比得上蜀地的小商贾了,其消费水平可想而知。 陈凡不过要了一壶最便宜的花茶,还有一笼灌汤包,就花了三两银子,这换做是蜀地,基本能满足半个月伙食了。 不过一分价钱一分货,东西确实好吃,陈凡觉得改天应该介绍关银屏来尝尝,这个大吃货一定喜欢。 歇了一小会,陈凡就要买单走人,可忽然间,他灵机一动,心想:这大街上,南来的北往的,消息最灵通的,难不倒是这些茶馆伙计吗?或许可以从他们口中问到些线索。 于是在那小伙计笑呵呵来收钱的时候,陈凡装作很随意的问了句:“劳驾,这长安城哪里的西洲人最多呀?” 那小伙计想也没想,脱口道:“当然是圣约翰大教堂啦!每天都有一大群西洲人去那里拜佛,可热闹了!” 拜佛?那是祷告好不!陈凡心里好笑,但表面没说什么,问清楚地址后,便谢过客栈小二,直奔目的地而去。 冒险者公会,听名字就是西洲的组织,按理说其长安分部,应该设立在西洲人较多的地方。陈凡虽然这么认为,其实也不确定,但总比挨家挨户盲目找要强。 说是“大教堂”但其实还挺小的,且教堂并非位于主干道,而是在与长安大街相连的一条分支小巷中,若非建筑物上挂着个十字架,陈凡还真以为就是普通的民居。 一般天主教的弥撒时间是早晨和晚上,此时差不多下午四点,所以教堂门口没几辆马车。 陈凡推开大门,发现里面倒也挺像模像样的,讲坛、座椅、告解室一应俱全,居然还摆着一架钢琴,看来还有唱诗班。 走进教堂,虽然空空荡荡的,但也不是一个人都没有,坐席上零零散散有几个西洲人,亦或是汉人,还有个老妇人正跪在圣母像前祷告。 陈凡正不知该找谁询问,忽然发现教堂一侧的告解室里走出个胖胖的西洲贵妇,脸上表情很开心,也很解脱的样子,看来应该是得到神的宽恕了。 陈凡当然不会去找那傻乎乎的贵妇,而是一溜烟钻进了告解室中。 告解室嘛,就像换衣间一样,帘子一拉,里面顿时黑乎乎的,隔着一扇镂空的小窗,对面果然有个神父。 陈凡刚一坐下,对面神父便说了句话。 陈凡那西洲语水平仅限于吹牛,要正经与人交流,根本就听不懂了。 他很尴尬,试探着问道:“神父,您会说我们这的语言吗?” 109. 罪孽告解 “当然可以。”对面传来神父温和的话语。 陈凡心想也是,来中洲长安混饭吃,若连此地语言都不会说,那还混个毛线呀。 “上帝是不分国界,一视同仁的。”神父又说,“孩子,愿意告诉我你的罪恶吗?” “神父,事实上我不是来告解的,我想问您一下,有没有见过一个类似天使张开翅膀的纹章图案。”陈凡说道。 对面沉默了。 良久,方才又传来神父的话音:“你问这个图案做什么?” 一听这话,陈凡心道有戏,忙一五一十地将归还马车的事情告诉了神父,并摘下手指上的铜戒,从隔窗下的一个小窟窿递给对面的神父。 神父接过铜戒,验明真伪后,又还给陈凡,说道:“无需担心,我之后会派人去蜀公馆取回马车。对了,是谁邀请你加入冒险者公会的?” “是菠萝先生。”既然都是自己人,陈凡也没必要隐瞒。 “马可波罗?!”对面的神父似乎很惊讶。 “是啊。” “shit!” “呃……神父您这是在说脏话吗?”虽然对方这句发自内心的脏话很轻,但陈凡还是听见了。 神父自知失态,忙干咳一声,解释道:“无需在意,只是一种感慨而已。” 他真以为陈凡听不懂的咯。 “喔……这样啊,呵呵。”陈凡也懒得拆穿,一笑了之。 忽又想起什么,问道:“神父,菠萝先生他到长安了吗?” “shit,那混蛋要来长安?!”这下神父绷不住了,直接炸毛。 陈凡心里纳闷:这是什么仇、什么怨呀,都是一家人,怎么又是“shit”,又是“混蛋”的,难道—— 不会这么巧吧。 他虽然觉得不太可能,但还是试探着问道:“神父,您贵姓啊?” “阿罗本。” “……” 陈凡无语了,这天下的事情竟会如此之巧,先前他为了诓马可波罗,胡诌了个传教士,没想到如今居然遇见正主了。 不过,阿罗本和马可波罗之间究竟什么仇、什么怨,这都与他无关,他只是来归还马车的,现在还上了,也没必要再久留。 “神父,若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告辞了。” “好,上帝保佑你。”阿罗本也没挽留,从语气上听,似乎也恢复了平静。 站起身,陈凡就要拉开门帘离去,可忽然间又坐回到了椅子上,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神父,那个……其实我一直很好奇,这告解究竟怎么个玩法?” 讲真,以前隔壁刘阿婆就是个虔诚的天主教徒,陈凡小时候一直被她拉着去做礼拜,但告解室他从没进过,如今难得有个机会,他好奇之下,也想尝试一次。 “孩子,告解是向上帝忏悔自己的罪孽,以寻求宽恕,怎么能说是玩呢!”阿罗本批评了陈凡的用词。 “抱歉。” 陈凡尴尬笑笑,旋即又问道:“神父,我把罪行向您忏悔,您不会说出去吧?” 阿罗本很严肃地说道:“告解圣事的秘密是不可侵犯的,根据法典,神职人员不能以任何方式,和借任何理由揭发忏悔人。” “这样啊……” 陈凡有些犹豫,但心里积压了很多事情,难受,最后还是决定一吐为快。 “那,我试试忏悔一下?” “孩子,放轻松,上帝会宽恕你的。” “那我说了啊!” 一开始,陈凡也不敢把太严重的事说出来,只是挑了一些无关痛痒的,向阿罗本倾诉。 但渐渐地,他发现挺痛快,且阿罗本时不时还会回应他几句,讲一些宽慰之类的话,让他觉得心里暖暖的。 于是乎,陈凡越放越开,情绪也越来越饱满。 他嘴炮本来就厉害,渐入佳境后更是无所顾忌,从六岁记事起开始说,一直说到二十岁,把每一件做过的坏事都抖落了出来,而且事无巨细,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有,连在学校里解女生内衣扣子这种事都要忏悔。 陈凡这边声泪俱下,哭得稀里哗啦。反倒是阿罗本,一开始还有所回应,但后来就没声音了,也不知是无语了,还是被陈凡说困了。 整整两个小时,陈凡那张小嘴就像机关枪似的,一刻也没有停歇。 到最后,阿罗本实在撑不住了,开口道:“孩子,你这罪孽实在有点多呀,要不……你改天再来?” 陈凡意犹未尽,抹了把眼泪鼻涕,伤心而委屈地问道:“神父,是不是我罪孽太多,上帝听不下去了?” “当然不是,上帝绝不会厌弃任何一个信徒。”阿罗本想死的心都有了,但职责所在,也只能哄着陈凡。 “哦,那我继续忏悔。” “等一下!” 阿罗本吓了一跳,“是这样的,孩子,时候不早了,我们这教堂也要打扫一下,不是吗?” “上帝要下班了?” “对对对,下班了。” “哦,那我明天再来。” “其实,孩子你可以先自己消化消化,过一阵子再来。” 好家伙,这要是让陈凡天天来告解,阿罗本觉得这小子没得到宽恕,自己反倒要疯! “好吧。” 委屈,不开心,但别人明摆着下逐客令,陈凡也没办法。 离开教堂,和煦的风吹拂在脸上,陈凡觉得舒畅极了,心想:看来这告解还挺管用,下次再来试试,反正又不花钱。 走出小巷,回到长安大街,此时已是黄昏,街道上的行人少了许多,夕阳斜照,整条街红彤彤的,就像着了火似的。 搞定了马车,又吐露了心声,陈凡无事一身轻,准备直接回蜀公馆后,美美的睡上一觉。 一路往回走,看着街道上往来的马车,陈凡不禁感慨:不愧是盛世长安,马车一辆比一辆豪华,看来都是些非富即贵的家伙。 这时,远远又一辆马车飞驰而来,陈凡打眼一看,心里更是惊骇。这马车有多豪华暂且不提,光是两个赶车的马夫都身着锦绣华服,那马车上的人,岂不是老板中的老板,土豪中的土豪! 不过,陈凡也只是眼羡一下,随便看看,毕竟别人再有钱,那都是别的人事情,和他有半毛钱干系! 低头继续赶路,那马车也自陈凡身旁飞速驶过,可不知为何,几声骏马嘶鸣,那马车竟然来了个急刹车。 陈凡没注意,还在往前走,但没走几步,忽闻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咦,小强,你怎么在这?” 110. 土豪朋友 闻听有人叫自己的名字,陈凡很莫名,转过身,发现先前与其擦肩而过的豪华马车停在了不远处,车上探出一个脑袋来,正笑眯眯地望着自己。 是个中年男子,斯斯文文的戴着副眼镜,除了沈万三,还能是谁! 难怪赶车的都穿这么讲究,果然是大老板中的大老板呀。 陈凡不敢怠慢,忙跑了过去,笑道:“沈掌柜,你来长安啦?” “来了有段时间了。这不快过年了嘛,置办点年货。”沈万三随口道,“诶,倒是小强你怎么也到长安来了?” “嗨,奉主公之命,过来办点事情。”虽然身处长安,但陈凡也不想道出此行的真正目的。 “这样啊……” 沈万三很识趣,倒也没多问,一招手:“行,上车吧!” “嗯?”莫名其妙让他上车,陈凡有些愣。 “他乡遇故知,当然尽地主之谊,请你去喝一杯啦。”沈万三笑道,“别磨蹭了,快上车吧!我几个朋友都等着呢!” 其实,陈凡对沈万三并不是特别有好感,毕竟当年自己可相当于他赚钱的工具,小命还差点交代进去了。 但话又说回来,陈凡也不厌恶沈万三,因为他很清楚,沈万三只是在商言商,自己落得那般处境,罪魁祸首另有其人,与沈万三无关。 如今时过境迁,别人盛情邀请,陈凡没有理由拒绝。 “行,那就多谢沈掌柜啦。”陈凡也没犹豫,笑呵呵地就上了马车。 马车外饰华丽,里面更是宽敞舒适,但陈凡却总觉得很逼仄。原因是除了沈万三外,另有一个娇滴滴的少女,美艳自不必说,还带着一种异乎寻常的娇羞怯弱。她一直依偎着沈万三,看来应该是沈老板某个小妾或是女伴吧。 沈万三只是随口介绍了一下,说是女子和陈凡同姓,之后便一壁搂着那女子,一壁和陈凡谈些别的话题。 陈凡也不好多问,表面看起来极其自然,与沈万山热乎地聊着,心里却尴尬极了,这二人又搂又抱的,他夹在中间,像个闪亮的电灯泡一样,能不尬嘛! 好在没多久,马车就停下了。 三人下了车,陈凡左右顾盼,发现身处一片很热闹的坊市区,入口处车马喧嚣,且清一色都是高头大马,锦绣罗盖,看样子这里不似寻常百姓能来的。 身前有一条宽阔的巷道,巷口矗立着一座汉白玉牌坊,牌坊上书写了三个朱红挺秀的大字:长乐坊。 这时,见沈万三下了马车,一个穿着打扮同样很讲究的小厮,立刻笑呵呵地迎了上来。 “沈掌柜,还是老地方,包间都已备好,几位大人也都到了。”小厮点头哈腰,很是谄媚。 “很好,去忙吧。” 沈万三随手抛去一粒金豆子,也不用那小厮带路,一搂身旁少女纤腰,向陈凡使了个眼色,便大摇大摆地走入巷子中。 陈凡自然乖乖跟着,心里却在琢磨:万一哪天在蜀地待不下去了,或许可以来这长乐坊当服务员,感觉很有前途的样子! 整条巷子张灯结彩,热闹非凡,道旁皆是些金装玉裹、别具特色的花楼,楼里时不时还传出阵阵丝竹乐音,以及肆意放纵的欢笑声。 巷子并不长,但却走了足足一盏茶功夫,那些楼里楼外进进出出的达官贵人们,似乎都认识沈万三,搞得他们时不时就要停下寒暄一番。 陈凡这才觉得,当个名人还真挺累的。 好不容易来到尽头,走入一栋相较于其他花楼,似乎并没有那么奢靡,反倒有种返璞归真的素雅。但哪怕就是陈凡这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也知道,这栋楼阁就像真正的倾世美人一样,绝对不是那些庸脂俗粉可比的。 走进楼阁,映入眼帘的一间偌大的敞厅,灯火璀璨,给陈凡的感觉像是个大剧院。敞厅中央有一个圆形舞台,舞台上铺着朱红色的绒毯,上绣金花朵朵,艳而不俗。 此时台上有一众少女伴乐起舞,身姿摇曳,水袖款摆,动作整齐划一,收放自如,展现出一种刚与柔的艺术感。完全不是那种不堪入目,又不明所以的群魔乱舞。 而围绕着锦绣舞台,摆着一张张矮席,男男女女席地而坐,举杯共饮,谈笑风生。无论老幼,男的皆衣着华贵,女的皆妙曼娇柔,所谓太平盛世,恐怕在这便可一探究竟了吧。 能坐在这大厅中的,想必已是非富即贵,但沈万三是何人,又岂会在厅堂凑活。 这不,他前脚刚踏入厅堂,后脚便有一淡妆素抹的美妇迎了上来,虽然过了韶华之年,早已没了少女那种灵动,但却催生出一种成熟的韵味。 饶是陈凡再正人君子,也忍不住偷瞄了几眼她那凹凸有致的身材。特别是当美妇在前引路,带他们走上二楼的时候,陈凡的目光更是游弋在其纤细的腰肢和款摆的臀部上,久久不忍离去。 食色性也,男人嘛,很正常! 和许多现代化的剧场一样,一楼是大厅,二楼自然就是贵宾室了。 移开一间雅室的纸格门,室内装潢弄弄的唐朝风韵,后世的日式风格,便是仿制的唐风,但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此时屋内已有几个男女,女的应该都是女伴,暂且不提。男的看模样还都挺年轻的,最大也和沈万三差不多,三十来岁的样子,应该都是些公子哥。 见沈万三出现,那些公子哥也没起身行礼,很随意地招呼着沈万三快进来,看起来都挺熟的样子。 陈凡是生面孔,自然引起众人的注意。沈万三也不见外,一一向陈凡介绍,什么兵部尚书李大人的公子啦,礼部侍郎王大人的公子啦,反正都是些官二代,要不就是富二代。 至于陈凡的身份,沈万三也没含糊,介绍说是蜀地的青年将帅,刘备的亲信宠臣。虽然蜀地相较于长安来说,比较偏隅弱小,但被沈万三这么一抬价,陈凡身份倒也不会显得太卑微。 111. 可爱到爆 一开始陈凡还有些拘束,可几杯黄汤下肚,也就放飞自我了。 他本就不认生,嘴皮子功夫也厉害,什么内涵段子、土味情话,放炮仗似的,一个接一个,炸得那些公子哥喜笑颜开。到最后,竟开始称兄道弟,搂着陈凡一口一个强哥。 毕竟是风月之地,无论环境布置得多么高雅,但人心龌龊,也难免落入俗之窠臼。 加上酒过三巡,乱性自然顺理成章。 几个公子哥开始上下其手,旁若无人的与女伴拥吻缠绵,而那些女伴虽羞赧无比,却也半推半就的没有拒绝。 原本还算风雅的聚会陡然变了质,让陈凡真有点措手不及。而这个时候,身临如此香艳靡靡的环境,他非但没有陷入其中,反倒收敛了放纵,显得沉默乖巧起来。 陈凡不是不能嗨,但嗨也要有尺度呀。这大庭广众之下衣衫半露、又搂又抱的,他试问自己肯定接受不了。 当然,除了陈凡外,沈万三也比较淡定,自始至终只是在那浅笑饮酒,而他身旁的小妾似乎也见怪不怪了,完全无视那些狗男女,只一心一意为沈万三斟酒。 渐渐地,陈凡觉得实在有些不堪入目,于是独自拿了壶酒,凭栏眺望,欣赏起舞台上那些依旧孜孜不倦摇曳身姿的舞女,相比之下,这些歌舞算是整个大厅最正常的了。 “要不,也给小强你找个女伴?”不知何时,沈万三也拿了壶酒,来到了陈凡身旁,陪着陈凡一同向下眺望。 沈万三显然是玩笑,陈凡又怎会听不出来。 “别,我可接受不了。”陈凡举起酒壶,与沈万三轻碰了一下。 “入乡随俗嘛。” 沈万三喝了口酒,“出淤泥而不染,固然可贵,但有的时候同流合污,才是最正确的选择。经商也好,为官也罢,很多事情身不由己,慢慢习惯就好。” “多谢沈掌柜指教。”陈凡笑笑。 这时,偌大的厅堂中涌入一众侍女,各个手执长长的竹竿,开始挑灭悬吊在大厅上方的一部分烛火,不一会,整个大厅便昏暗起来,唯独舞台依旧闪耀,感觉就像开了聚光灯一样。 “这是,要有什么特别的表演吗?”陈凡问沈万三道。 他虽然不知要发生什么,但看这架势也差不多能猜测一二。 沈万三没有回答,笑而不语。 而就在一众侍女退下后,原本还挺喧嚣的大厅顿时阒寂无声,每个人都期盼地望着空空荡荡的舞台,就连陈凡身后那些与女伴缠绵的公子哥,也都弃温香于不顾,一个个猴急地爬了过来,趴在侧栏上向下张望起来。 “有这么夸张嘛?”陈凡心里好笑。 忽然间,伴随着如雨点般叮铃的乐音,空无一物的舞台中央冒出了一柄纸伞。 魔术?! 陈凡一愣,不禁眯起眼睛。 可他还没瞧出端倪,那柄纸伞已然旋转着缓缓打开,淡金色的伞面,画着一片一片玫红色的枫叶,华丽而不失雅致。 而当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伞所勾引的时候,乐音陡然转变,一个身穿橙黄襦裙的少女自高空浮现而出,飘飘然下落,白皙赤裸的玉足轻踏在伞面上,整个人就这样,跟随着纸伞一起缓缓旋转起来。 光是出场就已然震撼所有人的心灵,更别提那少女的身姿和面容了。 哪怕陈凡再自诩清高,见到这少女的刹那,双眸也不禁闪闪放光,与那群早就变成黄鼠狼的公子哥们相比,其实也好不到哪里去。 一个少女,一柄纸伞,伴随着轻重缓急的鼓乐,翩翩起舞,一颦一笑,一张一弛,每一个动作都无可挑剔。 美,无法言喻的美。 但最致命的——是可爱! 那少女的面容已然迷倒众生,可爱到爆炸,居然还戴着一个兔儿发箍,简直就是压断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别说是那些早已痴癫的公子哥,就是陈凡也只觉鼻腔一阵燥热,差点儿喷出血来。 一曲舞罢,少女悄然隐去身形,众人依旧似梦似幻,久久沉溺在她的舞姿中,难以自拔。 直到另一些舞女上台,众人这才如梦方醒,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怨艾,似乎责怪那少女来得太快,走得太急,意犹未尽呢。 “卧槽,这也太可爱了吧!”回过神来的陈凡难以抑制内心的澎湃,竟爆了句粗口。 “谁说不是呢,阿离可是长安数一数二的舞姬!啧啧啧,若能一亲芳泽,少爷我就算死也无憾了!” 陈凡身旁一个有些微胖的公子哥接话道。他说着回头看了眼自己的女伴,相形见绌,顿时没了先前的兴致。 那女伴显然脸色不太好看,但又能怎样呢?唯有尴尬地低下了头。非但是她,其他公子哥的女伴也如出一辙,一个个黯然失色。 唯独一个仗着姿色出众,亦或是比较受宠,竟哼了一声,一把搂住自己男人,调侃道:“再美又如何,还不是看得见,摸不着!” 这话似乎戳中了众人的痛处,那微胖的公子哥方才觉得失言,忙将自己那女伴又搂入怀中,笑呵呵道:“那倒是,摸不着等于白搭,还是我家小娘子好!——来,别生气了,亲一个!” 无论那女伴如何曲意逢迎,装作没事人一样献上香吻,反正陈凡就是觉得尴尬。但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也懒得理会。 “可惜……可惜……”一直没言语的沈万三,直到此时才幽幽开口。 “怎么了?”陈凡不解。 “公孙姑娘舞技超绝,若是配上杨姑娘的琴音,双姝合璧,那才叫人难以忘怀呢!”沈万三感慨道,“只可惜,杨姑娘正筹备元宵佳节的画舫巡游,今日恐怕是无法得偿所愿了。” 那群公子哥眼里只有公孙离的美色,而沈万三则是真正站在艺术角度去欣赏的。 被沈万三这么一说,陈凡也挺好奇,想要见识一下。 但转念一想,舞姬也好、琴师也罢,都不过是逢场作欢的伶人戏子,像这种乌烟瘴气的风月之地,自己以后还是少来为妙。 112. 转角邂逅 公孙离的出场,显然将气氛推向了一个高潮。陈凡本以为自此之后,因为很快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 但事实上,无论是雅室里的一众公子哥还是大厅中的宾客,每个人的情绪依旧高涨,看样子大有酣饮到天亮的苗头。 别人都是养精蓄锐,睡饱了来的,陈凡连日舟车劳顿,一刻没有停歇,此时加上又喝了点小酒,真是困得不行。 他倒也没藏着掖着,向沈万三告罪了一番,说想先回去了。可让他没想到的是,沈万三不是不让他走,而是告诉他:长安城历来实行严格的宵禁制度,过了子时,人们只能呆在坊内。 有家难回,陈凡欲哭无泪。但没法子呀,与其被当做闲杂人等抓入大牢,还是老老实实呆着吧。 回去是不可能回去了,但方便一下总可以吧。陈凡偶感尿意,于是问沈万三,茅房在哪? 人有三急,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沈万三指着舞台后面,告诉陈凡要方便,只能去内院,出了门往左拐,穿过一条廊道,尽头便是。 下了楼,绕过大厅,直奔后院,陈凡一路走,一路吐槽:这古代什么都好,就是厕所太不人性化了,这么高档的娱乐会所,包厢里居然连个卫生间都没有,还要跑那么远的路,万一半路尿裤子上怎么办! shit! 穿过一道拱门,映入眼帘的是一方偌大的庭院,亭台楼榭、假山水池一应俱全,就是不见有什么茅房。而沈万三告诉他往左拐,也根本没路呀,倒有一条径直通向庭院深处的抄手游廊。 陈凡也管不了那么多了,顺着游廊找吧。 庭院深深深几许,游廊绕绕绕几何! 九曲十八弯,绕得陈凡头都晕了。 “该死的,这鬼地方就不能弄个wc的指示牌嘛!”陈凡很急躁,嘴里更是骂骂咧咧的。 夜已深,后院鬼影子都没有,唯独几盏花灯,有气无力的给予着一丝可怜的光亮。 转过一个拐角,陈凡恍恍惚惚发现前方水榭上背对着端坐着一个少女。 好家伙,终于见着个人了! 陈凡那还顾及许多,就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般,一溜烟就奔了过去。 “劳驾,敢问……” 陈凡还没问出口,那少女惊觉似的猛一转身,怀中抱着一把纸伞,头上戴着兔儿发箍,正是先前献舞的少女,公孙离。 灯火恍惚,朦胧而暧昧,映照得阿离更是美丽而迷人。陈凡到嘴边的话硬生生止住,惊诧得瞪大双眼,差点儿当场就尿了。 先前阿离似乎在想心事,没有注意到陈凡向其走来,如今四目相对,她回过神来后,俏丽的小脸渐渐浮现出愠怒之色。 “你想干嘛?!”阿离质问,显然把陈凡当成了那些恬不知耻的登徒浪子。 “我……我……”陈凡支支吾吾,一时语塞。 其实吧,阿离固然很美,但孙尚香、关银屏也都是一等一的美人,更别提陈凡还见过倾国倾城的小乔呢。只是此情此景,突然撞上,加上水榭灯火渲染,使得陈凡一时迷了心智,被阿离所惊艳到了。 转角邂逅,莫非是缘分? 糟了,是那种感觉!陈凡小心脏砰砰直跳。 “无聊,还不快走!” 每天都要打发这些苍蝇一样的追求者,阿离讨厌极了。举起纸伞,将伞尖对着陈凡,喝令其速速离去。 非但舞姿迷人,声音还如此清甜,陈凡完全被俘获,根本挪不开步子。 可忽然间,陈凡只觉周遭空气一凝,他猛地回过神来,忙向后一跃,退出一丈开外,与此同时反手就要去取背上的盾牌,但直到这时他才发现,今儿个根本没有带盾爹出来。 而就在陈凡刚刚向后闪避的刹那,他原先所站的位置一股气流爆散开来,紧接着,一个满头红发,虎头虎脑的少年,便从水榭顶上翻了下来,摩拳擦掌,一脸敌视地挡在了陈凡和阿离中间。 “小子,有点本事嘛!” 少年先是耀武扬威地对陈凡说了一句,随后语气一变,柔和而关切地问身后阿离:“你没、没事吧?” “我没事!讨厌,不是让你不要随便出来嘛!”阿离似有埋怨,但一句“讨厌”,足以说明很多故事咯。 喔—— 居然有狗,啊呸,有男朋友了咯。难怪那些公子哥求之不得,原来被这臭小子捷足先登了! 看他模样傻里傻气,虎头虎脑的,也不知哪点好! 虽然陈凡没有横刀夺爱的心,但突然间冒出个“情敌”来,心里总不会那么舒服的。 “怎么,你还不走!想打一架吗?!” 少年又将不可一世的目光对上了陈凡,似乎是在宣示主权:想也别想,阿离是我的! 行行行,你的就你的呗。若非尿急,我还真不怕你!陈凡心里很不屑。 但事实上,行家一出手就只有没有,先前少年那一招,显然有两把刷子。陈凡没带盾爹出来撑场面,光凭自己估摸着也打不过人家。 别人两情相悦,他又何必自讨没趣。 “兄台误会了,我只是想问下茅房在哪?”陈凡很镇定的说道,虽然认怂,但面子上可不能输。 “直走左拐便是!” 少年侧身让出一条道,与此同时还伸手护住了身后的少女阿离。 “多谢!” 陈凡微微颔首致意,继而迈开大步,从二人身旁走过。 终于找到茅房,陈凡一泻千里的同时,嘴里还不屑地喃喃道:“宝贝什么呀!一看以后就是个妻管严,有你好受的!” 一个激灵,陈凡抖落完最后一滴,整个人顿时舒坦多了。 大摇大摆地往回走,走着走着,陈凡居然郁闷了起来。 阿离和那傻小子已然离开,想必应该是去约会了吧。 说来,也是够无奈的,无论沈万三,那群公子哥,还是阿离和那傻小子,每个人都成双成对的,唯有自己孤家寡人,还要吃一晚上的狗粮! 想到这,陈凡停下了脚步,伫立在一座小石桥上,扬首对上了空中的明月。 有感而发,不禁念道:“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看来今夜只有明月、自己,以及自己的影子相伴了。陈凡心里苦笑。 影子?! 陈凡忽然觉得不对劲,再看地上的影子,怎么会——多出一个呢? 113. 我很想你 虽然那道影子只是一闪而过,但陈凡很确定,自己绝没有看错。 见鬼了? 正纳闷,咔的一声轻脆响传来。 陈凡寻声望去,空空如也,但一座凉亭上的瓦片显然碎成了两半。且相较于庭院其他地方,那里的视线极为模糊,仿佛蒙上了一层淡淡的薄纱。 这是—— 空间波动?! 陈凡瞳孔猛地收缩,一拧腰,几步上了石桥旁一座假山,随后纵身一跃,跳上凉亭。 举目观瞧,不远处果然有一黑衣人正飞檐走壁,朝院外奔袭而去,速度之快,几下便翻出院墙,又攀上一栋民居的屋顶。 陈凡那还迟疑,抽身便追! 虽然他的异能仅限于抗揍,但毕竟也是超体,身体方面自然异于常人,加上一直以来的锻体训练,即使谈不上身轻如燕,却也堪比普通的江湖高手了。 不过,饶是陈凡不遗余力的追赶,那黑衣人的速度实在太快,渐渐便与陈凡拉开了一定的距离。 眼看黑衣人就要消失在暮色中,陈凡是真的慌了,也顾不得什么扰民不扰民,扯着嗓子就喊: “阿轲,等一下!” 好家伙,这一嗓子,顿时让周围十几户民居同时亮了灯。而前面的黑衣人似乎也被其震住,还真就脚步一顿。但仅仅恍惚间的停顿,黑衣人很快便又如灵猫般,从一栋高楼跃下,消失在了陈凡的视线中。 陈凡心里凉了半截,但不放弃,依旧顺着黑衣人逃遁的方向追去,同样从高楼一跃而下。 不过,人家可是有位移异能的超体,才敢从这么高的楼往下跳,陈凡没头没脑的也跟着学,毫无意外,来了个扎扎实实的五体投地。 幸好,虽然摔得很痛,但抗揍嘛,也没什么大碍。灰头土脸的支起身子,陈凡发现身处一条逼仄的胡同里,再一瞧前面,他心里顿时乐开了花。 居然是一条死胡同,而那黑衣人正在胡同的另一头,因为黢黑一片,所以陈凡只能瞧见个身影,但确实是个人,没跑了! 忽然间,陈凡发现那黑衣人做了个下蹲的动作,似乎就要蹿上身前的高墙。 那还得了! 陈凡也不敢靠近,怕真吓跑了对方,急急忙忙扬起手,祈求道:“别,阿轲求你了!等一下,我就说一句话,就一句!” 果然,那黑衣人闻听此言,真就不再动弹,静置般站在胡同那头,等着陈凡开口。 此时此刻,阿轲能听他一句话,已然是莫大恩德,陈凡也顾不得什么害臊,深吸一口气,说道:“阿轲,我知道你有你的使命,而现在我也找到了我的使命!我不是想要留住你,只是想告诉你,我真的很想你,也很喜欢你!真的真的,很喜欢你!” 说完,陈凡绷紧身体,猛鞠一躬,将身体折成了完美的90度直角。 背冲上,脸冲下,豆大的汗珠自额角滑落,陈凡紧张极了,生怕阿轲一言不发就此离开,又不敢抬头,心里七上八下,期盼阿轲能有所回应。 诚然,当初阿轲给予过陈凡一个香吻,但毕竟二人没有互道过心意。这是陈凡真正向阿轲表白,也是他第一次向女孩子表白。 “天尊,佛祖,圣母玛利亚,随便什么神都行,请帮帮我吧!”陈凡不顾一切的祷告。 也不知是他祷告起了作用,亦或是对方被其的真诚所打动,竟然还真就开口了:“小子,说实话我挺感动的,但……你真的认错人了!” 一个沧桑而低沉的男子话音,自胡同另一端缓缓飘来。 诶?!!!—— 陈凡一下子直起腰,整个人都懵了:“你……不是阿轲?” “呃……” 对方好像也很尴尬,“小子,你觉得我是吗?” “对不起打扰了,请务必当做无事发生,再见!” 陈凡转身便跑,居然超越极限的两三步,就攀上了那座他绝不可能轻松上去的高楼。 此时此刻,陈凡最想要的是一把铁锹,以便他可以顺利挖个直通地核的深坑,然后把自己给埋了,最好永永远远不要出来。 这实在,太太太,丢人了! 一路往长乐坊急奔,一路抽自己耳光,脸打肿之余,陈凡却怎么也想不通,自己与阿轲并肩作战也不是一次两次,她运用异能时形成的空间波动,自己再熟悉不过了。 先前在庭院,他所感知到的明明是阿轲,加上追逐那黑衣人时,其身形娇小,显然是个女性,怎么进了胡同,就莫名变成个大男人了呢? “不对,有古怪!” 猛然间,陈凡顿住了脚步。 陈凡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因害臊,而慌张逃窜之后。 那黑衣男子仍然没有动弹,不是他不想动,而是他不能动。因为他身前看似空无一物,却有一柄锋利的匕首,死死抵住了他的喉咙。 不过男子并没在意,反而微笑道:“那小子看上去真挺喜欢你的,要不,你嫁他得了!” “我的事不用你管!” 一个清冷的女子声音响起,紧接着,虚空中浮现出了阿轲的身影。双眸冰寒如刀,直视着身前的男子。 男子眼中却尽显温柔:“我是你哥,这婚姻大事,我怎能不管你!” “不,从你背离家族的那一刻起,你就不再是我哥了!你不配姓荆!”阿轲语气虽决绝,但显然很不忍。 “那你还一路追来干嘛?”男子反问。 “我只想知道为什么?难道你我忘了我们的誓言和使命了吗!” “使命……” 男子戏谑地笑了,却笑得很讽刺。“刺杀一国君王,还是守护一朝将领?或许对于曾经的我来说,这便是终其一生的使命。可妹妹,天下之大,又岂止于秦地,当真正的灾难降临时,我们又能为苍生做些什么呢?” “一口一个天下苍生,那你究竟在做什么?为什么就不能告诉我,哥哥!”阿轲终究放下了匕首,扑入了男子怀中。 “对不起,我不想把你卷进来。” 男子苦笑,倏尔抬起头,望向了胡同口。“哟,那小子还挺聪明的嘛!好好照顾自己!” 说完,身形一晃,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114. 青莲剑仙 陈凡就站在胡同口,他又回来了。 可是,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虽然胡同里黑魆魆的,但他很确定,那就是阿轲,而同样的,他也看到阿轲扑入了那男子怀中。 是否在他们眼里,自己很可笑呢? 心里一阵刺痛。 现在,那男子消失了,留下了孤零零的阿轲。 陈凡很想一走了之,但还是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走了过去。 “抱歉,打扰你们了。” 陈凡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洒脱一些。但事实上,他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你有病啊!” 阿轲很生气,气他吓走了自己哥哥,也气他让自己害臊。 “抱歉。” 是啊,自己真有病,明明都走了,又为何还要回来;明明都已然瞧见,为何还要不知羞的过来。 可是,心有不甘,孤掷一注:“呃……他是谁啊?” “不关你的事!”阿轲正在气头上。 “抱歉。”陈凡低下了头。 同胞兄妹,自幼相依为命,自己哥哥什么性格,阿轲再清楚不过,若他不肯说,无论如何自己也问不出来。其实,与陈凡出不出现无关。 “是我哥。”阿轲叹了口气。 “嗯,你……哥?” 绝处逢生,陈凡有些受宠若惊。 不过仔细一想,阿轲确实有个亲哥哥,这么说——自己没有被绿! “我哥就我哥,不行吗!” “行行行,嘿嘿。” 一扫颓然,陈凡整个人都精神了。“原来是大哥呀,嗨,我还以为是谁呢。” “是我哥,不是你哥!”阿珂郑重声明,必须划清界限。 “你哥不就是我哥,一样的。”陈凡又恬不知耻起来。 许久未见,怎么还是老样子,真是一点都没变呢。阿轲真心无语。 冷声质问:“找我干嘛?”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生怕这小子不要脸的又把先前的话说一遍。 “没,没什么。就是……就是想你了呗。”虽然不要脸,但陈凡也挺害臊的。 “你有病啊!” 太羞人了,阿轲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就在这时,一连串金属交击声飘入胡同。 “不好。” 阿轲一下子紧张起来,也顾不得许多,一把攫住陈凡手腕,纵身几个横跳,便带着陈凡上了胡同一侧民居的屋顶。 “怎么了?” 与阿轲并肩趴在屋檐上,陈凡很不解。 “闭嘴!”阿轲不容置喙。 陈凡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不再说话。 片刻,一束幽蓝的光芒射入漆黑的胡同,紧接着,胡同口便出现了一个身穿重甲,手执巨大钩锁的幽魂,无数蓝芒自铠甲内迸射而出,看样子极其诡异。 那幽魂并没有脚,就这么飘入了胡同,一对幽蓝的眼睛四下扫视,似乎是在找寻什么一样。但终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于是那幽魂又飘出了胡同,消失不见了。 “好险!”待幽魂走远,阿轲这才松了口气。 “我去,那是什么鬼东西?”陈凡问道。 说实在,那玩意儿确实挺吓人,就像来自幽冥地狱一样。他很纳闷,好好的长安城,怎么会出现这种鬼东西。 “那是钟馗,长安夜晚的守护灵。”阿轲说道。 “蛤?那就是钟馗?!”陈凡差点昏倒。 也难怪,在他的印象中,钟馗虽然满脸大胡子,样貌极其吓人,但怎么着也应该是个人吧,这莫名其妙变成个直冒蓝光的铠甲幽魂,任谁也接受不了呀。 “什么都不知道,半夜还敢出来,不要命了!”阿轲厌嫌的瞪了陈凡一眼。 阿轲今夜没有带面巾,近在咫尺的,陈凡越看越觉得好看,越看越觉得迷人。加上阿轲虽然当下眼神充满嫌弃,但很明显这是在关心自己呀。 陈凡心里暖暖的,脑袋一热,就要不顾一切的亲上去。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他这边刚有所企图,那边一把锋利的匕首就抵住了他的喉咙。 陈凡顿时就蔫了,悻悻然小声呢喃:“亲一下都不行,又不是没亲过。” “少来,我还没和你算账呢!”阿轲冷哼一声。 算账?算什么账? 陈凡一头雾水,但忽然间,他发现抵住自己咽喉的匕首之上,闪耀着一颗幽绿的宝石。 “诶,阿轲你什么时候拿到的锻石?” 陈凡很惊讶,阿轲居然会拥有锻石,然而更惊讶的,是锻石散发出了幽绿的光芒,也就是说,阿轲已然是个“羽级”超体! “哟,不错嘛,居然知道锻石了。” 阿轲收回匕首,淡淡道:“以前一直觉得自己挺厉害的,不过自从参加了角斗,我发现自己其实没那么强。所以和你们分别后,我就去了趟稷下。” 看着自己匕首上的宝石,阿轲表现得很无奈,似乎对自己当下的段位不是很满意。 “也就是说,你参加了稷下学院的试炼?呃,很难吗?”陈凡问道。 获取锻石只有两种途径,要么进入稷下学院深造,要么参加他们设立的试炼。前者显然要待在稷下学习,阿轲出现在长安,肯定是参加试炼了。 “确实有些难度,但勉强也能完成。” 阿轲一向很直接,不会过分夸大,也不会妄自菲薄。所以陈凡觉得,如果阿轲都只是勉强完成,那自己看来只能乖乖交钱入学了。 他这正若有所思,身旁的阿轲不知为何,竟“咦——”了一声。 “怎么了?” 陈凡扭过头,发现阿轲正望着远处。 “你看那!”阿轲指了指。 顺着阿轲所指的方向看去,就见两个街道外,一栋高耸的楼阁之上,有个一头褐色短发,一袭飘逸白袍的青年,正躺在屋顶上喝酒呢。手里那只大酒葫芦,实在有够夸张。 不过,那人确实潇洒,长得也帅气,加上有种飘然若仙的神韵,让陈凡顿时涌出一股醋意:“大半夜不睡觉,一个人跑屋顶上喝酒,装什么x呀!不许看!” 阿轲是他的媳妇,怎么能看别的男人!陈凡怎么着都要宣示一下主权。当下伸出手,挡住了阿轲的视线。 阿轲嫌弃地一把推开陈凡的手,气愤道:“你干嘛,你知道他是谁吗?” “我管他是谁!你是我媳妇,随随便便看别的男人,成何体统!”八字还没一撇呢,陈凡也是真敢说。 阿轲直翻白眼,不过也习以为常了,懒得和陈凡争执,解释道:“我不是要看他,只是觉得很奇怪,这‘青莲剑仙’李太白,怎么会回到长安的呢!” 115. 决战长安(上) “他是李白!?写‘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的那个李白?”陈凡目瞪口呆,心想,刚还念叨他的诗,怎么转眼本尊就出现了。 “什么三人?” 阿轲无语,觉得陈凡非但恬不知耻一点没变,连莫名其妙也一如既往。 “没什么。” 陈凡尴尬笑笑,忽又想起什么,问道:“对了,李白出现在长安,有什么问题吗?” 阿轲解释道:“昔年,李太白年少轻狂,有一次醉酒后,以剑作笔,在守卫森严的朱雀门上刻下了‘欲上青天揽明月’的千古绝句。 此事轰动了整个长安,时任大理寺少卿狄仁杰同样年少气盛,欲抓捕其归案,以儆效尤。女帝爱才,非但赦免了李太白的罪责,更邀其入朝为官。但李太白拒绝了,并扬言要仗剑天涯,此生永不入长安。” “不以功名显,却高自期许,果然很符合李白的个性。”陈凡喃喃道,“不过,他此时出现在长安,不就打脸了吗?” 阿轲摇了摇头,“我是寻觅哥哥的踪迹来到的长安,发现前几日哥哥似乎和李白有过接触,所以……” “所以你怀疑大哥和李白搞基?”陈凡截口道。 “嗯?”阿轲哪听得懂呀。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怀疑大哥和李白狼狈为奸?——啊呸,不对,是同流合污?”笨嘴笨舌的,陈凡越描越黑。 阿轲直翻白眼,恨不得掐死这臭小子,但细想之下,她也不是很清楚,或许自己哥哥和李白之间,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和阴谋。 她这正琢磨,那边李白忽然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阿轲和陈凡同时一惊,以为是自己暴露了,于是不约而同地低下了头。 但远处的李白并没有看向这边,而是举起酒葫芦猛灌一口后,就从高高的楼阁上一跃而下,消失在了二人的视野中。 “怎么办?” 见李白消失,陈凡不禁有些心急。毕竟阿轲是追寻她哥哥而来的,而她哥哥又与李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无论如何,为了阿轲,他也要搞清楚未来大舅子究竟在干嘛。 “跟上去看看!” 阿轲很果断,从腰间扯下面巾,戴上后就要追去。可陈凡却一把拉住了她。 “怎么了?”阿轲扭过头,不解道。 “你遮掩了面容,那我怎么办?”陈凡眨着无辜的小眼神,表示自己可不想暴露。 “就你事多!” 阿轲无语,本来自己一个人行动好好的,非要拖着个累赘。但此时此刻,想要甩掉这狗皮膏药也难,因此阿轲无奈,只能从怀中又掏出一块面巾,递给了陈凡。 “快戴上!” “ok!” 陈凡也不迟疑,接过后三下五除二便围在脸上,心神不禁一阵荡漾:非但是情侣款,而且还留有阿轲的余温和体香,真是棒极了! 这倒霉催的,先前还在数落别人妻管严,如今自己还不是变成痴汉了! 飞檐走壁,二人不敢动作太大,以免暴露行踪。稍稍靠近一些后,二人惊奇的发现,李白居然在追街面上巡查的钟馗。 二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出了困惑之色。 按说李白就算有什么企图,也总要避开“城管”的耳目吧,这非但毫无避讳地在屋顶上狂奔,目标还是城管本人,岂不是自投罗网? 钟馗行进到一四岔街口,李白忽地停下了脚步。二人忙也跟着停下,远远躲在一屋脊后窥探。 与此同时,就见李白从屋檐上纵身跃下,潇洒的来了一个720度转体后,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挡住了钟馗的去路。紧接着,李白二话不说,抽出腰间斜跨的长剑,傲然地对准了钟馗。 而就在李白抽剑的刹那,陈凡清楚的看到,在其宝剑的剑格上,赫然镶嵌着一枚湛蓝的宝石,光芒璀璨耀眼。 不是吧,李白居然是魂级超体!而且看锻石的色泽,应该已是魂级顶峰的存在。陈凡倒吸了一口凉气。 但即便如此,在长安大街上公然挑战钟馗,也太疯狂了! 面对如此挑衅,钟馗又怎会视而不见,只听一声兽吼般的怒喝传来,钟馗率先发难,腹内幽蓝火焰猛地暴涨,举起巨大的钩锁便砸向李白。 李白一个侧身,躲避开来,钩锁落空,砸碎一方街面。碎石纷飞之际,钟馗毫无停歇,又一侧劈,李白抽身后跃,同样避开。 哪知钟馗钩锁可近战、可远攻,李白还未飘落,他便反手挥出锁链,一道蓝芒贴地横扫,誓要将李白拦腰斩断。 但诡异的一幕出现了,空中的李白也不知如何借力,竟拧腰翻转,位移到了另一侧。 躲过攻击的李白毫不迟疑,在钟馗高举钩锁的刹那,一个突袭,自下而上刺出一剑。湛蓝剑芒如流星赶月,瞬间穿透钟馗坚韧的胸甲,刺入其体内。 从二人开始打斗,到分出胜负,不过仅用了三招。别说是陈凡了,饶是李白也有些发愣,似乎觉得自己胜得有些太过轻而易举。 但李白还未来得及细琢磨,就见身前钟馗的胸腔闪耀出刺眼的光团,如同一个黑洞,将周遭蓝芒尽数吸入其中。 李白吓了一跳,忙向后一跃,退出三丈开外。与此同时,凝聚的光团早已无法承受巨大的能量,轰的一声爆响,钟馗爆炸而开,铠甲支离破碎,散落在街面上。 尘埃落定,李白扫视那些碎片,忽地瞅准目标,一步步走了过去。 躲在屋脊后的陈凡注意到,一块好似钟馗腰甲上的碎片,竟如同机关盒一样,落地的刹那便左右分开,一个魔方状的物体自氤氲的光雾中缓缓浮出,正是李白所寻找的目标。 而现在,李白将魔方拿到了手中,那魔方八个菱角又自行绽开,露出内部一个同样立方状的发光体,不知究竟是个啥玩意儿。 “那,那是什么?”先前的一幕太过惊骇,阿轲怔怔地居然问陈凡。 陈凡哪知道去,不过此时的他眯着眼睛,摸着下巴,一幅若有所思的模样。 片刻,他喃喃道:“不知道。但总感觉不对劲!” 116. 决战长安(中) “怎么了?”阿轲很困惑,扭头看向陈凡。 “先前我们在胡同遇到钟馗时,我可以很明显的感觉到一种强大的压迫感。但这个碎成渣的,我总觉得不对劲,就像是个假的钟馗。再者……” 陈凡说着皱起眉头,“虽然我不清楚李白手里拿的是什么,但他敢如此明目张胆的杀人夺宝,想必此物也非同小可。如此重要的东西,不放在保险箱里,却交于这么个不堪一击的冒牌货在街上晃悠,不等同于白送人吗?” “所以呢?”被陈凡这么一说,阿轲觉得似乎也有点道理。 陈凡摇了摇头:“不知道。但事出反常必有妖,此事绝对有古怪。” 他俩正窃窃私语,那边李白兴许感应到了什么,一扭头,淡笑道:“朋友,看了这么久,还不现身吗?” 陈凡和阿轲吓了一跳,以为是自己暴露了。可没想到,李白话音未落,一侧窄街拱门下的一辆板之车上,浮现出另一个神秘男子的身影。 “李大人,好久不见。”男子沧桑嘶哑的话语传来,一口浓浓的大酱汤味。 陈凡和阿轲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不过陈凡眯眼细看,发现来者并非旁人,正是白天与自己擦肩而过的那个日本浪人。 “不是吧,这小日本难道也看上那魔方了?”陈凡心里嘀咕。 而李白见到那日本浪人,帅气的脸上顿时浮现出那种无可奈何,很想去死的表情。 他苦笑:“宫本武藏,我也是醉了,你还真是永无止境的粘人呀。” 宫本武藏?陈凡一愣,心想:那不是日本战国末期的剑圣吗,怎么跑长安来了。 宫本武藏闻言,抽出一柄缠绕着碧蓝光丝的太刀,戏谑道:“本来又迷路了,但大人你这的动静实在太大,所以……” 话未说完,化作一道残影,直冲李白而去。 李白无奈,只能被迫挥剑与之交手,但他似乎并不想恋战,在躲过宫本武藏一剑后,他纵身一跃,跳到了街道旁一座楼阁的屋檐上,紧接着又一侧身飞跃,眨眼就逃遁而走了。 宫本也不含糊,又抽出一把缠绕着金色光丝的太刀,飞掠而起,紧追不舍。 竟然还是个二刀流剑客! “怎么办?”这下,换做阿轲不知所措了。 “追!” 陈凡毫不犹豫,一马当先就追了过去。 先是钟馗,后是李白,现在又跑出个宫本武藏,恐怕这事已经不仅仅和大舅子有关了。 再者,事已至此,陈凡也挺好奇,那魔方一样的发光体到底是个啥! 宫本武藏说李白动静太大,可现在,早已不是动静大的问题了。这二人一个逃一个追,穿街过巷,飞檐走壁,真是蹦到哪打到哪,所过之处屋瓦纷飞,一片狼藉,简直就像在拆迁一样。 到最后,宫本武藏似乎追烦了,一个鱼跃,自下而上,同时挥出一蓝一黄两道剑气,似乎是什么绝招。 风声呼啸,月牙状的两道剑气直逼李白而去,李白此时已高高跃起,身处半空之中,看似无处可逃。 既然避无可避,那便不避不闪! 就见李白一个转身,在剑气堪堪就要逼迫近前的刹那,反手横出一剑。一道红芒划过,硬生生将宫本武藏的两道剑气格开。但宫本武藏这两道剑气也非同小可,并未就此溃散,而是偏移了方向,殃及了街道两旁的房屋。 “轰轰——” 两声短促而巨大的爆响,那两栋房屋如同爆破一样,瞬间坍圮,碎石断木如瀑布般倾泻而下,激起一股股浓密的尘沙。 宫本武藏见一击不中,不依不饶,自滚滚尘沙中忽然窜出,鹰击长空,执剑就要与李白再次近身缠斗。 岂料李白早已守株待兔,在一条悬挂灯笼的绳索上一个后滑歩,蓄足力气,在宫本武藏冲到近前,无处借力之际,蹬出一脚,重重地将宫本武藏踹飞了出去。宫本武藏顿时兵刃脱手,像颗炮弹似的,又坠落回弥漫的烟霭中。 这一脚势大力沉,别说宫本武藏,就是远远观瞧的陈凡都觉得生疼。 宫本武藏是死是活,陈凡不得而知,但能与李白几度交手而不落下风,料想也是个顶级超体。 不过,二人一番你追我赶,几乎拆了半条街,场面搞得如此之大,竟然连一个金吾卫也没出现,实在有点诡异。 陈凡正纳闷,就见一户极普通的民宅大门被重重踹开,紧接着,一个身着官袍,头上有撮绿毛的青年,和一个满头蓝发,长着一对毛茸茸大耳朵的,像mickey鼠似的半大小孩,气势汹汹地冲了出来。 陈凡哪知这一大一小是谁,还以为是出来看热闹的吃瓜群众。但阿轲瞧见了,忙拉住陈凡。于是二人又蛰伏在了屋脊上。 “什么情况?”陈凡不明所以,向身旁阿轲小声询问。 阿轲非但没有回答,反而一把捂住了陈凡的嘴巴,显得很紧张。 饶是如此,那半大小孩已然听到了陈凡冒失的话语,并转头望向了他们所藏匿的位置。 但就在这时,击退宫本武藏的李白正巧从空中下来,落在了二人视野之中。 比起陈凡和阿轲,李白显然更吸引他们,于是二人毫不犹豫地调转矛头,朝李白所在的位置冲了过去。 阿轲松了口气,埋怨地瞪了陈凡一眼:“差点被你害死!” 陈凡先前也注意到了那小孩的举动,庆幸之余,更是困惑道:“那小子有顺风耳吗,隔这么远都能听到?” 他只是随口一说,没成想还真猜对了。 阿轲解释道:“王都密探李元芳,天生有一对灵耳,能谛听周围的动向。别说是你刚才的话了,就是蚊蝇般细微的声音,也绝逃不出他的耳朵。” “李……元芳?!” 陈凡愣愣地看着阿轲,“那他身边的,该不会是狄仁杰吧?” “废话,他们亦师亦友,一向形影不离,不是狄仁杰,还能是谁!”阿轲仍有些生气的样子。 陈凡尴尬笑笑,心想:狄仁杰倒也罢了,就是头上有撮绿毛挺非主流的。但李元芳着实有些另类了,居然是个半大的孩子,还生了对毛茸茸的大耳朵。可爱倒是挺可爱的,就是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正常人类呀! 117. 决战长安(下) 说来,李白也是够倒霉的,刚摆脱宫本武藏,又被狄仁杰和李元芳缠上。而且这一大一小还挺厉害,其中狄仁杰跃上屋顶后,立刻来了个白鹤亮翅,与此同时射出六把飞刃——飞刃呈现“红、绿、黄”三种色泽,每种颜色各两把。 六刃齐发,三色光芒交织如练,速度更是快得惊人。 “轰——” 一声巨响,六把利刃打在屋脊上,形成了一个小范围的爆炸。 李白一战钟馗,二战宫本武藏,体内魔力自然消耗不少,加上这一击又近在咫尺,他无所遁逃,虽未伤及要害,却也因冲击而炸飞了出去。 宝剑和魔方同时脱手,前者插在了瓦片上,而后者则落在一旁。至于李白自己,更是惊险,被硬生生逼退到了屋檐,脚下一阵趔趄,身子后仰,几近坠落屋顶。好在他腰腹力量够强,扑腾着竟又掰了回来。 狄仁杰完全没料到李白还能保持平衡,先前见一击得手,更是乘胜追击,左手一挥又祭出三色飞刃,但并没有选择远距离射出,而是整个人顺着屋顶的斜坡滑下,想借势亲手给予李白致命一击。 一个擅长飞刃的穿杨手,居然舍远求近,想和对方近身肉搏,不是对自己很有信心,就是与对手有什么深仇大恨。 但这次狄仁杰失算了。 李白刚刚稳住身形,就见狄仁杰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他毫不迟疑,垫步一跃而起。狄仁杰扑了个空,速度又太快,一下子没刹住,直接滑出了屋檐。 屋顶虽然很高,但以狄仁杰的身手,安全落地是没问题的。可谁料想,他这刚一滑出屋檐,半空中的李白也没客气,反过来就是一脚,重重地踢在了他的后颈上。 也不知是否踢中了要害,反正狄仁杰来了个五体投地,扎扎实实地摔在了街面上。 更有趣的是,狄仁杰摔落的时候,街道旁居然还有个要饭的,见狄仁杰从天而降,似乎就要砸扁自己混饭的牛仔帽,他非但没慌张,还眼疾手快的将帽子往自己身前稍稍一抽,竟就这么保住了“饭碗”,反应也是没谁了。 这一幕落在阿轲和陈凡眼里,前者倒是没什么,后者却一愣啊。虽然那要饭的穿着一件破旧的兜帽斗篷,完全遮住的眉眼和身躯,但那顶牛仔帽岂不就是马可波罗的! 是巧合,还是别有用心?陈凡搞不懂,但总觉得此事不会那么简单。 搞定了狄仁杰,还有一个李元芳。 李白纵身一跃,跳回到屋顶上,飘飘然地对上了不远处的李元芳,那模样似乎在说:你老大都不过如此,小子你有胆就来试试。 李元芳虽然只是个半大的小孩,但初生牛犊不怕虎,毫不客气地就向李白冲了过去,与此同时抛出手中三个赤红的飞轮。 飞轮呼啸着就向李白射去,李白似乎毫不在意,先是轻轻一跃,让率先飞来的一个飞轮砸空在了屋脊上,随后又轻描淡写地左右闪避,如同舞蹈般就轻松躲过了紧随而至的两个飞轮。 李元芳显然没这么简单,就见他翻手这么虚空往回一拉,那两个击空的飞轮仿佛受到了某种牵引,居然又急速飞了回来,目标正是李白的后背。 但李白更是夸张,如同脑后长眼似的,在飞轮堪堪就要撞在他背上之际,他一个反身跳跃,两个飞轮就这么一上一下从他身边划过。差之毫厘失之千里,也亏他艺高人胆大,饶是灵巧见长的阿轲见了,也不禁吓出一身冷汗。 一击未果,背袭又失败,李元芳似乎孤注一掷了,待两个飞轮回到手上,他竟将两个飞轮合二为一,急速转动之下,又将组合而成的巨大飞轮祭了出去。 体积虽然变大,力量似乎也挺足,但速度方面就有些捉襟见肘了。 饶是李白离的很近,可只不过稍稍后仰,就轻松躲过,于此同时李白解下了腰间的大酒葫芦,砸向了李元芳。 李元芳没料到李白还有这一招,措手不及之下竟被砸了个满面桃花开,好在只是个普通的酒葫芦,小家伙除了被渐一身美酒外,倒也没有大碍。 不过就在李元芳被美酒糊脸的刹那,李白已然逼迫近前,一个侧空翻,顺势拔出自己那柄插在屋瓦上的宝剑,随后将剑尖对准了李元芳的小鼻子,嘴角微微勾勒出一抹坏笑,头颅一偏,正巧躲过从后方飞回的,李元芳先前祭出的大飞轮。 潇洒,没有比这更潇洒的了! 若是当下有一群少女再次,恐怕真就忍不住要为这名副其实的青莲剑仙所尖叫。 但,还是那句话:莫装x,装x遭雷劈! 李白做梦也没想到,他潇洒躲过的飞轮,竟将身侧的屋檐撞出了一个大窟窿,更巧的是,他辛辛苦苦夺来的魔方,居然就这么从屋顶上滑了下去。 待李白反映过来,发现魔方赫然出现在街面上,他那还迟疑,忙翻身跃下高楼。 重新拾起地上的魔方,李白真是如获至宝。 可忽然间,李白发现有些不对劲,手上的魔方莫名其妙地冒出一股子淡淡的青烟,还伴随着滴滴滴紧迫的响声。 李白脸色一变,如烫手山芋似的,忙抛开手中的魔方。但已经迟了。魔方脱手的刹那,便爆炸开来,巨大的火浪瞬间淹没了李白。 而且非但李白所处的位置,与此同时,长安城多处地段也都传出了巨大的轰鸣爆响,一时间火光冲天,照亮了整座长安城。 李白手上的魔方怎么会变成了定时炸弹?别说站在的屋檐上目睹此景的李元芳没搞懂,饶是一直在暗中观察战况的阿轲也没搞懂。 但,陈凡却看得一清二楚。 自从他发现那个古怪的乞丐后,就不再顾及李白和李元芳的对战,而是将目光牢牢锁定在了乞丐身上。 当魔方自屋檐滑落,陈凡清楚的瞧见,其正落在乞丐的脚边,而那乞丐更是快速的从怀中掏出一个外观一模一样的魔方,将真正的魔方掉包后,便闪入了一旁的街道。 乞丐转过街角的刹那,李白正巧拾起假魔方,那乞丐似乎不再遮掩身份,将身上斗篷一脱,现出了真身,正是马可波罗! 118. 机关榫卯 马可波罗现出真身后,便戴上了自己那顶标志性的帽子,随后很写意地打了个响指,李白手上的假魔方就爆炸了。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好厉害的计策! 虽然陈凡觉得这样做很不厚道,但无疑是马可波罗笑到了最后,因此就结果而言,陈凡挺佩服马可波罗的。 至于长安多处地段同时发生爆炸,陈凡觉得应该也是马可波罗所为,其目的就是故布疑阵,扰乱金吾卫的视线,从而让自己顺利逃脱。 ——不对,若单单只是逃走,那他在没人发现的情况下得到魔方,直接离开便是了,根本无需多此一举。 那么,马可波罗一定还有别的企图! 想到这,陈凡当机立断,说了声:“走!” “去哪?”阿轲一头雾水。 “跟上马可波罗!” “谁是马可波罗?” “少废话,跟来便是!” 陈凡不容置喙,先一步跃下屋顶,钻入一条黢黑的小巷中。阿轲虽心中困惑,但见陈凡如此果决,也只能乖乖跟上。 原本陈凡只是陪阿轲来的,如今却潜移默化的占据了主导权。可能连他自己也没想到吧。 急速穿街过巷,陈凡很快便锁定了马可波罗。 或许是马可波罗以为几处爆炸,吸引了金吾卫们的视线,所以他显得很从容,慢慢沿着长安大街往南走,最后竟走入了朱雀坛,并拾阶而上,来到了那扇神秘的叹息之门前。 远远看着那扇巨大而沧桑的石门,陈凡虽然琢磨不透马可波罗究竟要干什么,但心里却冒出一个大胆的猜测。 难道—— 果然,陈凡心中刚一动念,就见石门前的马可波罗高举手中的魔方。 刹那间,魔方再次打开,内核乳白的光芒刺眼夺目,而与此同时,那扇石门如同得到了某种指令,镌刻其上的古怪图纹瞬间浮现出幽蓝的光芒。 紧接着,就听轰隆隆的闷响传来,这扇尘封千年的石门竟如同被拆解的榫卯般,自左右缓缓分开了。 们开启的那一刻,无数柔和的光晕自门后闪耀而出,陈凡隐约能看到,其内部是一座大厅,大厅的中央伫立着一座如小山般巨大而嶙峋的石笋,石笋中间被一劈为二,无数绚丽的光束如同喷薄般,自开口处向高空涌出。 而在石笋之上,则悬浮着一个同样是榫卯结构的巨型鲁班锁。六根金属材质的长方体两两拼合,构成了“x、y、z”三维轴面,并围绕着中心点缓缓旋转。 如此精巧而美妙的榫卯设计,无疑是中华建筑史上,最伟大,且具有划时代意义的发明。 别说是直面此景的马可波罗,就是远远观瞧的陈凡,内心也同样被其所震撼。 可就在马可波罗想要走入大厅的时候,一道红光自他身后射来,阻碍了他前进的步伐。 马可波罗一愣,一回头,发现正是手握飞轮的李元芳。非但是李元芳,那个本应被炸成碎末的李白,居然也安然无恙的追了过来。 两个李姓之人一左一右,向自己冲来,马可波罗竟也不慌张,很淡定地从腰间抽出火枪,分别对准了二人。 但就在陈凡以为那三人一言不合,就要大打出手之际,诡异的事情发生了,整座长安城突然地动山摇起来。 别说是陈凡,就连台阶上的三人都莫名其妙。 片刻,整条长安大街自南向北,开裂出了一道鸿沟,伴随着巨大的轰鸣,围绕着长安城高耸的城墙上,闪耀出了无数个巨大光点。 陈凡眯眼细看,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哪是什么光点,那是一门门大口径的炮,而且还不似火炮,更像是科幻片里的激光炮。 好家伙,这要是万炮齐发,别说是长安城,就是方圆百里之内,恐怕也会瞬间灰飞烟灭吧。 “元气炮!”阿轲在看清楚情况后,不由惊讶开口。 “你说城墙上那些?”陈凡还真是第一次听说这专业名字。 “元气炮是太古‘十二奇迹’之一,威力巨大。相传,长安城便是被机关城墙和元气炮所守卫,没想到竟然是真的!”阿轲解释之余,毫不掩饰自己内心的惊骇。 被阿轲这么一说,陈凡反倒不怎么担心了,因为既然元气炮是守护长安城的,那么料想也不太可能会朝自己人开炮。 不过,为什么会莫名其妙触发防御工事呢,难道是因为马可波罗冒然打开了那扇门? 陈凡正纳闷,发现一切又归于了平静。 而闹出如此大动静,连元气炮都出现了,想来马可波罗和李白应该收手了吧。可二人似乎执着于近在咫尺的大厅,非但没有离开的打算,反倒又打了起来。 至于李元芳,本就是守护长安的密探,见二人大打出手,他也必然加入战团,但很明显,他实力上不如二人,只能尽其所能地来回周旋。 不过很快,先前扑街的狄仁杰也赶来了,灰头土脸、咬牙切齿的,完全无视马可波罗的存在,几近喷火的眼睛里就只有李白一人。 李元芳自然遵从长官指示,指哪咬哪,见狄仁杰攻向李白,他也弃马可波罗不顾,紧盯着李白不放。 马可波罗就更别提了,三方混战,能先搞定一个,他自然开心,于是“biubiubiu——”的一阵乱枪扫射,每一枪都对准了李白的要害。 饶是青莲剑仙再厉害,打了一晚没停过,此时又被三人围殴,他也渐渐有些力不从心,只有招架之势,而无还手之力了。 然而,眼看李白就要陷入困境之际,虚空中莫名传来一阵丝弦所发出的乐音,紧接着,一阵粉雾自大殿广场诡异地冒了出来,烟雾散去,一名白衣少女缓缓走了出来。 少女怀里抱着一把不知是“阮”,还是“月琴”的民族乐器,先前的乐音正是由她弹拨而出的。 陈凡一瞧那少女,整个人不禁一愣,倒不是因为那少女略带羞赧的娇容,亦或是其妙曼身姿,而是此女他认识,正是沈万三身旁的那个陈姓小妾! “她怎么也掺和进来了?”陈凡忽然有种不太妙的预感。 119. 难分伯仲 陈姓少女刚一现身,李白便一个后空翻,跃到了她的身旁。如此一来,虽然少女身份不明,但隶属哪个阵营,显然不用多说。 狄仁杰与李白积怨已久,先前又被其狠狠阴了一脚,是可忍,孰不可忍,根本无视少女的出现,在李白刚刚站稳身形的刹那,便疾如闪电地又射出六把飞刃,完全不让李白有任何喘息之机。 李白虽然剑术精湛,但之前与狄仁杰的几番交手,也同样不敢硬接其飞刃。再者,他此时虽算不上油尽灯枯,却也显露出了疲态。所以按理来说,见飞刃向自己射来,李白的选择无外乎通过灵巧的身法躲避。 但让陈凡没料到的是,李白居然不避不闪,只是稍稍后退了一步。而与此同时,他身旁的陈姓少女玉指辗转,弹拨起了她怀中的乐器。 随着乐音奏响,无数幽蓝的细针凭空射出,暴雨梨花般,迎上了飞向李白的六把飞刃。 “轰轰轰——” 轰鸣声接二连三的传来,狄仁杰的六把飞刃还未接近李白,便已半途而废地爆炸开来。 见此一幕,别说是狄仁杰一愣,就是远远观瞧的陈凡也同样目瞪口呆。 乖乖,连李白都不敢硬接的飞刃,居然被那陈姓少女轻而易举地就化解了? “陈圆圆没有近战能力,贴身攻击!”说话的是马可波罗,他似乎认识那少女,也知道其软肋,居然出言提点狄仁杰和李元芳。 原先三对一,也只是勉强能逼退李白,如今李白找来个帮手,他们自然也就没什么优势了。 虽然他同样是狄仁杰和李元芳的抓捕对象,但当下的局面,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暂且与两位治安官合作,显然是最明智的选择。 马可波罗话音刚落,就向陈圆圆所在的位置一个翻滚,仿佛用了什么位移的异能,整个人忽地原地消失不见,而下一秒,他便诡异的出现在了陈圆圆的身前,近在咫尺,手里火枪更是对准了陈圆圆的面门。 似乎只要稍稍扣动扳机,就能在陈圆圆美丽的小脑袋上开个窟窿。 而陈圆圆似乎真如马可波罗所说,一点近战能力也没有,枪口之下,她吓得花容失色,本能地后退了一步。 “砰——” 一声枪响,马可波罗竟一点儿也没怜香惜玉的意思,照准了陈圆圆的脑袋就是一枪。 但他却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陈圆圆没近战能力,可她身旁还有个青莲剑仙呀。 李白眼疾手快,反手便是一剑,蓝光忽闪而过,刚刚窜出枪膛子弹竟被一劈为二。 一击不成,马可波罗哪还会蠢到留在原地,忙向后翻滚,在李白剑锋堪堪就要刺入他胸膛之前,便闪回到了狄仁杰身旁。 清晰目睹此景的陈凡,差点儿吐出口血来,心道:这大菠萝还说别人没近战能力,敢情他自己也没有呀! 不过,陈凡没想到,那少女居然是陈圆圆,那个“秦淮八艳”之一,更是让吴三桂为了她引清军入关的大美人。 啧啧啧,果然美得祸国殃民,一塌糊涂呀! 马可波罗本想出奇制胜,但结果没能得手,现在李白和陈圆圆都有了防备,哪怕狄仁杰或是李元芳也有什么空间移动的招数,似乎也不太好使了。 于是这三人也不搞什么小动作了,拉开阵型,成掎角之势围住了李白和陈圆圆,并接连不断地进行着远距离攻击。 一时间,飞刃、飞轮、子弹,齐发,加上陈圆圆反击的银针,各种光束交错迸射,整个大殿广场如同编织了一张炫彩的光网。 而李白更是在光网中穿梭纵横,为陈圆圆抵挡攻击之余,还时不时突袭一下狄仁杰等人。 两边打的难解难分,短时间内还真就不分伯仲。 他们那边打得热闹,这边陈凡反而冷冷的沉默起来。 他在思考,思考问题,而且问题还不止一个: 首先是陈圆圆,她明显是跟着沈万三来的,陈凡绝不会傻到,相信陈圆圆只是利用沈万三来遮掩身份,而这件事本身,跟沈万三一点关系也没有。 其次是长安城,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到现在除了狄仁杰和李元芳这两个治安官外,居然一个金吾卫也没出现,未免也太诡异了吧。 退一万步说,就算城中的金吾卫真被马可波罗的烟雾弹给糊弄了,那老百姓呢,怎么一个都瞧不见? 最后,虽然大殿广场打得很热闹,很吸引人,但陈凡向来谨慎,先前观察周遭情况时,他注意到几条街外的一座高楼的屋脊上,或蹲或站的出现了五个人。 因为离得很远,陈凡也看不清是谁,只能瞧见五道简影。但高矮不一,形态各异,显然有男有女,其中一个似乎还撑了把伞,让陈凡一度觉得,那应该就是阿离姑娘。 而且直到现在,那五个人还对着这里的方向,也不知是准备坐收渔翁之利,还是真就纯粹吃瓜看戏。 陈凡低着头,摸着下巴,百思不得其解。 就在这时,身旁的阿轲冷哼了一声:“沈万三他果然还是忍不住了。” 话音未落,一声巨大的破空声传来,陈凡忙抬头观瞧,发现一道身影自高空坠落,如陨石般砸在了大殿广场上。 刹那间,地砖碎裂,滚滚烟尘如涟漪般涌向四面八方,强大的冲击力,愣是将狄仁杰、马可波罗和李元芳三人,逼退了近十丈远。 尘烟散尽,显露出一个背负双手的男子身形,一袭黑袍,蒙着面巾,就这么傲然伫立在了李白和陈圆圆的身前,显然身份要高于这二人。 “他真是沈掌柜?” 看身形倒也差不多,但那男子周身上下,遮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对眼睛。 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很多时候看眼睛就能识人,可沈万三一直以来都是戴眼镜的,这突然摘下,陈凡哪认得出来呀。再说他又没龙阳之癖,没事盯着一个大男人眼睛看干嘛。 阿轲没有回答,只是抛去一个嫌弃的眼神,让陈凡自己体会。 120. 胜利天平 双方本就难分伯仲,如今李白那边又多出个疑似沈万三的神秘人。而且就其出场架势来说,似乎也是个顶尖超体。 胜利的天平赫然倾斜。 狄仁杰又不傻,虽然不可能就此打道回府,但也不再盲目进攻,而是耍起了嘴皮子功夫。 “既然敢在长安城闹事,又何必藏头露尾!难道阁下见不得人吗?”先发制人,目标正是那神秘男子。 “狄大人,您不是号称‘罪恶克星’嘛,这开启禁地大门的又不是我们,而是你身边的那位。现在你非但不抓他,还和罪犯联手,莫不是想包庇他,亦或与他同流合污?” 好家伙,那神秘男子一开口,陈凡差点儿昏倒在地,心想:沈万三这是唱哪出呀,既然都已经把自己包严实了,就不会换个声音嘛。 不过,沈万三倒也聪明,没有接狄仁杰的话,而是将矛头对准马可波罗这个渔翁得利的家伙,借此反将狄仁杰一军,以动摇其暂时的联盟关系。 但还是那个问题,他这一开口,鬼都知道他是沈万三了! 马可波罗闻听此言,忙侧移了几步,刻意和狄仁杰保持了一定的距离,继而笑盈盈道:“沈掌柜,好久不见,您今天的造型挺特别的嘛。” 他先是假装寒暄,实则嘲讽了一句,随后继续说道:“你说门是我开的,这点我不否认。但钥匙我可是捡来的呀。其实吧,我也不知那是干嘛用的,就是随便找了扇门试试,赶巧它就开了。说起来……” 他忽地似笑非笑地看向了李白:“李大人,你杀死巡夜钟馗,抢夺禁地钥匙的罪责,恐怕比我要大得多呢?” 今夜的事情搞这么大,单拎出哪一条都是千刀万剐的死罪。但擅闯禁地是一回事,闹出人命是另一回事,而且还是钟馗这样的朝廷命官。 听到李白杀了钟馗,狄仁杰一下子炸毛了,难以置信又极其愤怒地对上了李白:“李太白,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行刺朝廷命官!” 李白一时语塞,完全不知该怎么解释。 先前为了抢夺开启禁地的钥匙,他的确失手杀了钟馗。但问题是,他又不是没在长安待过,这钟馗什么能力,又几分本事,他可一清二楚。刚才自己不过随便使了三招,一个没收住,就轻而易举地杀了他? 这哪说理去! 李白百口莫辩,脸上的表情要多难看有多难看,落在陈凡眼里,其实也挺替他难过的,那感觉就像被碰了瓷,还没监控拍到时那种心情。 见李白面露难色,沈万三势必护短,何况此时他们实力远占上风,根本没必要打嘴炮。 以防夜长梦多,沈万三干脆豁出去了,冷冷道:“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可说的。狄大人,今夜皇陵禁地中的东西,我们势在必得,若您识趣就让开,否则……” 否则还能如何,肯定是不客气了呗! 狄仁杰一向恪尽职守,加上和李白新仇旧怨一起算,他根本不可能让步。但他同样知晓,就算暂时联手马可波罗,自己一方也没有胜算。 就在他左右为难之际,一个身影忽然自广场一侧的高楼跃下。 来者刚一现身,便气喘吁吁地说了句:“他妈的,这长安城怎如此之大,搞得我又迷路了!” 粗声粗气,一股浓浓的大酱汤味,除了宫本武藏,还能是谁! 狄仁杰和马可波罗都不认识宫本武藏,这莫名其妙地来了个日本浪人,谁知道是帮哪边的,纷纷投去警惕的目光。 就见宫本武藏来到近前后,二话不说举起手中太刀,无视旁人,直接对准了李白。 “李大人,我们还没打完呢!” 话音未落,也不管广场上的其他人究竟在干嘛,一个闪身,提着刀就向李白急速冲了过去。 狄仁杰和马可波罗一瞧就乐了,甭管这日本浪人真正目的是什么,但此刻只要攻向李白,那就是朋友! 二人那还废话,心照不宣的一齐出手,竟开始为宫本武藏保驾护航起来。而李元芳见老大出手了,也闪到一侧,抛出飞轮,目标尽是陈圆圆。或许他觉得自己的飞轮对上此女的飞针,在武器方面有一定优势吧。 沈万三同样不认识宫本武藏,本以为自己胜券在握,能兵不血刃的达到目的,可突然冒出个日本浪人,而且还是个二百五,一言不合就动手,这世上哪有如此莽撞的。 不过事已至此,对手已然发难,他唯有全身心的投入到战斗中。 当下他一个后撤步,退到了李白和陈圆圆身后,原先背负的双手也挪到了身前,继而双手合十,掐出了一个古怪的法印。 恍惚间,无数水滴自他周遭的土地中冒了出来,悬浮在他身侧后,又迅速凝结成冰锥,随后接二连三地激射而出,如疾风骤雨般,分别攻向了狄仁杰、马可波罗、李元芳和宫本武藏四人。 “卧槽——” 眼见此景的陈凡忍不住爆了粗口,他本以为沈万三就算是超体,也不过是舞刀弄剑,保不齐也是个射手,可没想到居然是个令咒师! 再者,当年他参与角斗时,阿修运用的法术固然很强,却只能对单一目标施法。如今沈万三的冰锥攻击虽不知威力如何,但就一次攻击四人,其境界已然不是阿修能比的。 更何况,法术是另一个位面的存在,除非打断其施法,亦或拥有“盾爹”这种具有相应法术抗性的防御物品,否则伤害难以预估,只能靠灵巧的走位躲避。 陈凡的想法并非天马行空。事实上,当沈万三凝结出冰锥之际,狄仁杰等人也同样大吃一惊。 李元芳忙一个牵引,收回刚刚放出的飞轮,与此同时又将飞轮合二为一,急速旋转之下,在身前形成一个保护盾牌。 而狄仁杰和马可波罗没有这等防御道具,一个选择侧身躲闪,试图避开急射而来冰锥;另一个则双枪齐发,瞬间射出无数细碎的子弹,看样子是要和冰锥硬碰硬。 至于宫本武藏,他是最头铁的一个,一壁急速向李白冲刺而去,一壁挥舞手中两把太刀,想要在骤雨般的冰锥间,硬是杀出一条血路。 121. 方寸之间 宫本武藏只是头硬,但又不是傻的。面对铺天盖地向自己袭来的冰锥,加上还有陈圆圆不断弹拨琴弦发出的银针辅佐,他渐渐也觉得有些支撑不住,因而不再盲目前行,开始选择躲闪起来。 虽然沈万三的法术看似让狄仁杰等人十分狼狈,但在陈凡看来,其气势有余而实际效果不尽如人意,毕竟是对敌,光好看有什么用,给对手造成实际伤害那才是重中之重。 不过,细细思索之下,陈凡又觉得有些奇怪:沈万三既然能催动如此强大的冰锥法术来以一敌四,那么他何不化零为整,专攻一个人呢?还有就是李白,从刚才起就一直作壁上观,并没有出手的打算,着实让陈凡有些摸不着头脑。 难道说盗亦有道,他们其实并不想伤人,只是想得到皇陵禁地中的宝物?陈凡心想。 忽然间,一直未出手的李白有了动作,非是提剑攻向狄仁杰等人,而是转身一个闪烁,人便出现在了高高的台阶之下,紧接着拾阶而上,急速向开启的石门冲了过去。 果然如此! 陈凡心道,看来沈万三真就是想拖住狄仁杰等人,以此让李白脱身去大厅中取出宝物。 他都能看明白这一点,狄仁杰又岂会看不出,就见其当下大喝一声:“不好!”与此同时一跃而起,手中红蓝黄三色飞刃照准李白的方向,猛地就射了出去。 虽说狄仁杰的飞刃很厉害,但翻来覆去就这一招,恐怕也无济于事。 陈凡刚这么认为,诡异的一幕发生了。狄仁杰射出的三色飞刃并未如先前那般散开,而是在脱手的瞬间组合在了一块,幻化成了一面金光闪耀的令牌。 一时间,金色令牌如同一颗划破苍穹的璀璨流星,所过之处,周遭密密麻麻的冰锥就如同纸糊的一样,被撞得支离破碎,根本无法起到一丝一毫的阻挡作用。 眼见此景,沈万三当机立断,扬起右手,虚空一挥又猛地往后一拉,就见漫天冰锥如同时间凝滞般,忽然间就停顿住了,紧接着又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纷纷往令牌行进的轨迹上聚合,不过眨眼的功夫,便凝聚出了七面带有尖刺的冰晶盾牌。 “轰轰轰轰——” 金色令牌一连撞碎六面冰盾,终究油尽灯枯,在袭向第七面冰盾时,竟困在了其中,再也无法穿透了。 不过,沈万三将所有冰锥都幻化成了冰盾以阻挡狄仁杰的金令,势必解放了宫本武藏、马可波罗,以及李元芳三人。 那三人得以喘息,又怎会干看着,一个放出飞轮,一个射出子弹,另一个则提着太刀,不约而同地冲了过来。 但毕竟是个松散的联盟,各有各的心思,李元芳的目标是陈圆圆,宫本武藏冲向的是远处的李白,而马可波罗更奸诈,虚晃几枪后,竟一个翻滚,下一秒再次现出身形时,居然已经上了台阶,看样子是想先李白一步进入大厅。 说来,广场上的一众人等,唯有狄仁杰和李元芳是真正守护禁地的,但他们就孤零零俩人,以寡敌众本就没有守住的可能。 加上此时李白和马可波罗已经上了台阶,二人又出人意料的没有纠缠,似乎是想拼一拼速度,看谁能先进入大厅,拔得头筹。 得,既然守不住,那就跟着进去吧。 虽然狄仁杰也不知道禁地中究竟有什么东西,值得他们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抢夺,但料想东西只有一件,届时无论哪一方得到,必然会成为众矢之地,他只需守住大门,将他们困在大厅里,一旦援军赶来,对方就算再厉害也定然插翅难飞。 不过,自己打了这么久,该死的金吾卫怎么还不来!狄仁杰恨得牙痒痒。 但当下也顾不了这么多,他灵机一动,不再与沈万三纠缠,而是一个侧闪,向马可波罗追去了。李元芳自然紧跟老大步伐,也将飞轮一收,开始追击马可波罗。 沈万三一瞧,怎么着,先前还联手与自己对抗,如今窝里反了?那敢情好。他当然不会自讨苦吃再去招惹狄仁杰,而是向身旁陈圆圆使了个眼色后,便同样向大厅狂奔而去。 一干人等都是顶尖超体,速度自然非比寻常,不过几个呼吸后,就都进入了那神秘大厅,整个大殿广场顿时人影皆无,若非一片狼藉,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怎么办?”事情闹得太大,饶是阿轲也有些忌惮。 “过去看看,躲门外应该没事,有什么情况立刻就走!”陈凡提议道。来都来了,若就此打道回府,他肯定不甘心。 “行,你自己小心点!”阿轲提醒了一句后,便隐匿身形,率先从屋脊上跃下。 陈凡方才觉得,自己的决定有点太冒失了。 一来阿轲有隐匿身形的异能,他可没有,若万一暴露了,非但自己难逃罪责,或许还会牵连到蜀地。 二来先前一干人等大打出手,说白了就是神仙打架,每一个都是顶尖的魂级超体,阿轲和他一个羽级末流,一个连锻石都没有的不入流货色,别说是与对方正面抗衡,就是无意间被误伤,恐怕小命也很难保住。 不过,阿轲已经一马当先跳下去了,他这男朋友现在怂,也来不及了呀。 “算了算了,死就死吧!” 陈凡一咬牙,翻下屋檐,紧跟上了阿轲。 二人刚进走入大殿广场,陈凡忽地感觉不对劲,忙叫住阿轲:“阿轲,等一下!” 前方阿轲忙停下脚步,浮现出一个半透明的虚影。 “怎么了?” “不对劲啊,按说那几个人进入大厅,难道就化干戈为玉帛了?” “什么意思?”阿轲没明白过来。 “我的意思是大厅里也太安静了吧,难道不该传来打斗声吗?”陈凡解释道。 是啊,沈万三等人是去抢夺大厅中宝物的,进入后,理应打得不可开交才是,但自从一干人等走入那扇大门,直到现在都一点声音也没传出来,难道不很诡异吗! “不对,快跑!” 事出反常必有妖,陈凡不想冒险。 但,已经迟了! 就当他发觉不对,想就此离去的时候,整个大殿广场四周忽然冒出一层淡蓝色的光壁,如同一个四方结界,将他们困在了这方寸之间。 122. 一网打尽 光壁高约十几丈,想要翻越是不可能的,陈凡阿轲不约而同地心头一沉,阿轲更是一个闪身,出现在了光壁前,紧接着举起匕首猛地扎向光壁,试图要强行破界而出。 但这显然有些异想天开了。 光壁坚硬如钢,匕首非但无法对其造成丝毫破损,反倒把阿轲震得手腕直颤。 “不行,我破不了。这应该是某种强大的法术凝聚而成的。” 阿轲试图让自己保持冷静,虽然身处困境的她同样很紧张,但没有任何怪罪陈凡的意思,反而在寻找应对之策。 是自己一意孤行才落入的陷阱,陈凡本以为阿轲定会劈头盖脸把他呵斥一顿,但他显然是受气太久了,阿轲毕竟是阿轲,不是那动不动就炸毛的孙尚香! “法术凝聚而成……” 陈凡摸了摸下巴,心想,若是盾爹在就好了,或许还能强行破壁而出。 不过,为什么呢? 觊觎大厅中宝物的是沈万三一干人等,他和阿轲不过是来看戏的吃瓜群众,按理说这结界应该针对沈万三他们才是,但直到他和阿轲进入广场范围,这结界才被催动的,看来对方早就注意到他们躲在暗处了。 既然别人存心困住自己,恐怕只能坦然面对了。 陈凡回过身,望着远处的敞开的神秘石门,淡淡道:“事已至此,没必要遮遮掩掩的,我们过去吧。” 阿轲叹了口气,不再隐匿身形。 二人走入大厅后,陈凡发现不知何时,那巨大的悬浮着的鲁班锁之下,升起了一座高大的祭坛,而祭坛之上,则伫立着三人。 为首是一个宫装美妇,看模样三十岁上下,雍容华贵、端庄威仪,让人有种不敢直视的王者风范。 美妇左手边是一年轻女子,虽然一袭男款官服,束发戴冠,故意男扮女装,但其清秀的面容,窈窕的身材,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了其女儿身。 至于美妇右手边的,则让陈凡大吃一惊了,不正是如幽冥甲士一样,手执巨大钩锁的钟馗吗! 虽然陈凡早有心里准备,觉得那碎成渣渣的钟馗定是个冒牌货,但见到真正的钟馗出现,他心里还是感到一阵莫名的压力。 以美妇为首的三人高居祭坛之上,而祭坛之下,沈万三等人分阵营各自伫立,一言不发,哪怕冒失的宫本武藏都低着头,显得尴尬而紧张。狄仁杰和李元芳更是不知何故,竟单膝跪倒在了地上。 自打陈凡走进大厅,那美妇便始终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目光虽和善,却充斥着说不出的威严,这让陈凡不敢与其对视,走近祭坛后,便同所有人一样,乖乖低下了头。 阿轲就更别提了,走进大厅前还有所戒备,双手紧握匕首,挡在身前,摆出一幅时刻与敌人作战的架势。但当她走进大厅的刹那,便吓得忙将匕首收回腰间,整个人就如同小媳妇一样,缩在了陈凡身后。 沉默,长时间的沉默,台上的人不说话,台下的也不说话,整个大厅出奇的安静,唯独那悬浮着的巨型鲁班锁转动时所发出的轻微“咔咔,咔咔”声。 尴尬的气氛让陈凡有些受不了,更难受的是一头雾水。 于是他稍稍后退了一小步,假装咳嗽,借此小声问身旁阿轲道:“咳咳,那阿姨是谁啊?” 阿轲低着头,想死的心都有了,但又怕自己不回答,陈凡会更明目张胆的问,于是也学着陈凡的样子,轻咳了一声,含糊道:“女帝。” 女帝,武则天! 陈凡整个人顿时一凛。 讲真,虽然刘备也算一方人王地主,但说白了,也充其量是个诸侯王,如今高高在上的那可是天朝皇帝啊! 陈凡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见过真正的皇帝,如今直面活人,心里激动之余,也难免有些惧怕。 或许是陈凡和阿轲的咳嗽声太过突兀,引起了武则天的注意。她先是轻笑了一声,随后幽幽开口道:“你们两个小家伙不舒服吗?既然不舒服,这大半夜跑出来作甚?” 陈凡、阿轲哪敢回话呀,当即把头埋得更低了。 武则天似乎也没想为难他们,转而扫视了一圈祭坛下的众人,将玩味的目光对上了最左边的狄仁杰和李元芳:“狄卿,朕让你好好呆在府里,你怎又不听话的跑出来胡闹了呢。”像是在抱怨,但语调却极其戏谑。 狄仁杰却很耿直,一抱拳:“陛下,卑职奉命守护长安,发生这么大的事又岂能坐视不管,何况——” 他话还没说完,武则天已然无趣:“行行行,一边呆着吧。” 目光偏移,落在狄仁杰身旁的宫本武藏身上:“啊,扶桑武士,这不远万里来我长安作甚?” 宫本武藏忙敛衽深鞠一躬,不卑不亢地作答:“女王陛下,我是来找李大人比剑的!” 武则天哼声道:“比剑就比剑,差点儿把朕的长安给拆了,就不会挑个没人的地方吗!” 宫本武藏本就理亏,哪还敢说什么,羞愧的低下了头。 “小白呀小白,朕让你入朝为官,你死活不肯,还和朕耍小性子,说什么此生永不入长安。怎么着,这次回来是惦记长安的美酒,还是美人了?”武则天笑盈盈地对上李白,感觉很是宠溺,一点儿也没降罪的意思。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李白脸都打肿了,还能说什么呀,羞得是满脸通红。 见李白不说话,武则天很无奈的叹了口气,看向了李白身边的沈万三:“沈掌柜,若朕没记错的话,‘万物皆有价’是你的座右铭吧。怎么,看上长安城里的什么东西了?” 沈万三同样尴尬极了,只能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陛下说笑了,说笑了。” 武则天不依不饶:“诶,看上什么直接来找朕便是,何必搞这么多小动作嘛。” 忽地目光一寒,嗔怨道:“居然还把朕心爱的小白拉入了‘拂晓’组织,这笔账又该怎么算啊?” 沈万三哪敢再回话,唯有苦笑。 事到如今,他算是明白了,这一切的一切看似是自己谋划的,却早就落入了武则天的陷阱中。但他想不通的是,武则天既然早就料到他们要来,为何还要让他们进入这神圣之地呢?难道说,是想一网打尽? 123. 铭文碎片 沈万三暗自琢磨之际,武则天用一种欣赏的姿态,将目光在陈圆圆身上转了一圈后,便对上了马可波罗。 马可波罗见女帝看向自己,忙脱帽行礼,展现出一副绅士的做派。 “polo先生,我很欣赏你们冒险者公会的精神和勇气,但烦请你们下次冒险的时候不要到处放火,或者放火时能提前通知我一声,可好?”武则天用一种玩笑的口吻,但神情却很严肃的说道。 饶是马可波罗心再大,此时也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那感觉无异于你做好了周密的计划,准备去别人家里偷东西,结果刚进屋,却发现主人正坐在摇椅上,一摇一摇的,非但坦然自若,更是似笑非笑的看着你。 这个时候,你除了觉得自己是个天大的傻瓜外,恐怕再无别的想法了。 武则天一个接一个与祭坛下众人对话,语气始终很戏谑,并未因众人擅闯禁地而动怒,相反,似乎这一切的结果早就在她的预料之中。 现在,她挨个数落一遍后,又将玩味的目光徘徊在了陈凡和阿轲身上。 “秦地刺客一族的小丫头,怎么,跑长安来作甚?”武则天淡淡开口,声音中满满女王的威严,让人听了不敢有任何欺瞒和妄语。 “我……我只是来找我哥的。”阿轲有些紧张,但还是如实作答。 “找你哥——” 武则天点点头,目光微移,扫了眼大厅一角,看似空无一物的虚空处。但旋即又转了回来。不再理会阿轲,而是看向了陈凡。 “小家伙,那你呢?也是来找哥哥的?”武则天微笑问陈凡。 讲真,陈凡先前确实很紧张,不过武则天一轮谈话下来,他现在反倒不紧张了。因为他觉得武则天是个很有智慧,很有魅力,也很有趣的女王,谈笑间就能分得清是非对错。 他出现在这,本身并没有企图,因而问心无愧,又何必畏畏缩缩的呢。 于是陈凡也露出灿烂的笑容,回道:“女王陛下,准确的来说,是来找大舅子的!” “喔——” 武则天被逗乐了,咯咯直笑。 阿轲想死的心都有了,心想:都什么时候了,这家伙怎还恬不知耻的,不要命了嘛。 当下趁所有人不备,狠狠拧了陈凡后腰一把,试图让其不要再信口胡言。 “可惜呀,这小丫头不是大周子民,否则,朕倒是可以替你赐婚。”武则天半开玩笑地叹息道。 陈凡高兴极了,彻底卸下包袱,放飞自我:“承陛下美意,心领了,但感情这种事嘛,还是讲究自由恋爱的。不过,我很有信心,嘿嘿。” “是嘛……那你可要好好努力咯。”武则天露出一抹神秘的微笑。 陈凡捕捉到了这笑容,觉得有些奇怪,想再开口说什么的时候,武则天已然移开目光,脸色一变,话锋一转,说道:“你们深更半夜大闹我长安城,想必,为的就是这东西吧!” 话音未落,就见武则天玉手一翻,身前虚空处立刻浮现出一块巴掌大小,血红色,不规则形状的金属碎片。碎片上似乎镌刻着某种晦涩难懂的铭文,并闪烁出淡淡的光芒。 陈凡并不知道那是什么,但就在武则天抬手的瞬间,他清晰的看到,在武则天洁白修长的手指上,一枚宝石戒指闪耀出无比璀璨的金色光芒。 陈凡倒吸了一口凉气啊,现在他终于明白,为何沈万三等人会如此紧张了,因为武则天并不仅仅是高高在上的女帝,而且还是个与关羽同阶,甚至能力更强的“玄级”超体。 玄级超体几乎可以说是整个大陆顶级的存在,其实力有多可怕,陈凡一清二楚。恐怕这大厅中所有人一起上,也未必是武则天的对手。更别提还有武则天身边的钟馗,以及那个不显山不露水的,女扮男装的少女。 想到这,陈凡不禁叹了口气:看来今夜沈万三和马可波罗等人,是很难走出这大厅咯。 陈凡这边正瞎琢磨,那边武则天又开口了,对话的是沈万三。 “沈掌柜,君无戏言,朕说过,你想要什么,直接找朕便是。这铭文碎片也一样。你不妨开个价?” 见沈万三神情凝重的不说话,她又看向马可波罗:“polo先生,你也一样,想要就过来拿好了。只不过,你们拿到了又能如何呢?最后还不是要回到这儿来!” 她说着,抓住身前的金属碎片,随手向后一抛,就见那巨大的鲁班锁顿时爆发出无数光芒,与此同时宛若一张大口,将碎片给吸了过去。 刹那间,碎片有灵性般,围绕着鲁班锁快速旋转起来,最后就像找准了某个位置,一道红光忽闪,碎片落在其中一个位面上。陈凡眯眼细看,发现那正好有个相对应的凹槽,碎片与之完美契合。 碎片与巨型鲁班锁融为一体后,那巨型鲁班锁又再次恢复平静,慢悠悠地匀速旋转,仿佛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一样。 见此情形,大厅中的所有人都露出惊骇之色,但惊骇之余,也纷纷困惑不解。 这时,武则天又开口了:“你们手里的天书残卷,指引你们来到长安寻找太古十二奇迹。但你们有没有想过,如此强大的力量,又怎能轻而易举得到呢?” 她顿了一下,笑道:“一片小小的铭文碎片,就能记载一种奇迹的秘密,你们也太天真了吧。” “如若不是,那么……?”沈万三终究没能忍住,壮着胆子问道。 武则天回首望了眼身后悬浮着的巨大鲁班锁,幽幽道:“不可否认,起源之心记载着十二奇迹的秘密,但要真正打开起源之心,必须寻找到三十块散落世界各地铭文碎片。” “三十块铭文碎片?!”沈万三心头一沉。 也难怪,想要寻找铭文碎片,必须先找到相应的,记载有铭文碎片踪迹的天书残卷。而天书残卷本身就可遇而不可求。为了这次长安之行,他们前前后后谋划了近一年,结果费劲千辛万苦,到头来不过为了一把钥匙,而且还是三十分之一的钥匙。这怎能不让他心灰意冷呢! 124. 梦境缠绕 非但沈万三神情凝重,连马可波罗也紧锁起了眉头。武则天又怎会看不透他们的心思,但她也没急着说话,而是微微闭上了眼睛,与此同时高举右手,如同想要摘取苍穹上的星辰。 刹那间,就见她所戴戒指上的锻石,爆发出一阵绚丽的金光,璀璨夺目,仿佛她正托举着一个小太阳。 光芒实在太过刺眼,无法直视,祭坛下的众人纷纷抬手遮挡,唯独马可波罗最淡定,也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副墨镜戴上了,让陈凡一阵无语。 而就当众人完全不知武则天要干嘛的时候,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随着金光普照,武则天身后巨型鲁班锁竟发出了一阵沉闷的低鸣声,紧接着,旋转的速度越来越慢,并最终停了下来。 忽然,一道道电流般的幽蓝光丝在鲁班锁各个位面上涌现,并急速交织穿梭,就如同正在激活某种动能一样。 片刻,一束碗口粗的红光迸射而出,紧接着是一束绿光,一束蓝光……三色的光束接连不断地四射,最终使得巨型鲁班锁看起来就像个发光的海胆。而这些三色光束的源头,正是巨型鲁班锁各个位面上镶嵌着的,大大小小的铭文碎片。 而这个时候,武则天收回了扬起的手,再次很端庄的放置在了身前,并微笑着开口说道:“中洲各处遗落的铭文碎片,朕这些年七七八八都已寻获,至于其他洲界嘛……恐怕就要劳烦各位帮忙了。” 话说到这份上,沈万三再不明白,就真是个棒槌了。 于是他也不再虚与委蛇,直言道:“陛下,坦白说,您布这个局引我们来,就是想利用我们帮您找寻其他的铭文碎片吗?” “利用?” 武则天摇了摇头,“非是利用,而是互相协作。尧天也好,拂晓也好,亦或是冒险者公会等,各个大大小小的组织,千百年来,都极力找寻天书残卷,意图窥探太古十二奇迹的秘密。可结果呢?” 她说着叹了口气:“各自为营,明争暗夺,到头来还不是一事无成。所以,今时今日朕引你们前来,就是想做个表率,至于你们如何抉择,朕都不会为难你们。” 沈万三想了想,说道:“陛下的意思是……愿意分享十二奇迹的秘密?” 武则天笑了:“沈掌柜,单就一种奇迹的力量,便足以改变整个世界。朕若真把这起源之心交给你,你和你那位大人,能吃得下去吗?” 沈万三被怼得哑口无言,当下不再言语。 武则天又道:“不过嘛,蛋糕如何分那都是后话,当务之急,我们难道不该先把盒子打开吗?” 戏谑地美眸再次俯视众人,各怀鬼胎者当下却如出一辙的沉思起来。 良久,陈凡犹犹豫豫地举起手,像个小学生一样发问道:“女王陛下,天书残卷长什么样呀?” 武则天目光一斜,对上陈凡,微笑反问:“小家伙,你也有兴趣吗?” “只是好奇,随便问问。”陈凡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 “好奇可是会害死猫的哟。” 武则天轻笑,话锋一转:“行了,就你这点本事,听听也就罢了。还是好好去稷下深造学习,先想办法拿到锻石再说吧。” 话里话外,一股浓浓的嫌弃和看不起,让陈凡好不尴尬。 虽然事实的确如此,但有必要大庭广众之下,这么不给面子吗!陈凡心里怨怨的,但表面又不能显露出来,只能暗生闷气。 阿轲低着头,憋着笑,摆出一幅“让你自讨没趣”的模样。 未几,武则天慵懒地打了个哈欠,说道:“朕已然把话带到,想必你们也做不了主,不如回去和你们主子商量一下,若愿意的,亲自来长安找朕也行,写封书信亦可。——天快亮了,都赶紧散了吧!闹闹哄哄的,最后还不是要我来收拾残局,真是烦人!” 武则天最后一句话嘟嘟囔囔的,声音很轻,就像个不谙世事的少女在撒娇抱怨。 陈凡真是没想到,原来高高在上的女王,也有如此可爱的一面。 不过他心里同样纳闷:今夜又是拆楼放火,又是山崩地裂的,连元气炮都祭出来了,明天还不成头条新闻呀!这女帝就算再厉害,又如何善后呢? 武则天没有加罪,反倒让众人速速离去,那罪魁祸首的几个还能犹豫?真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又是电光,又是气雾的,一下子都跑没影了。只留下狄仁杰、李元芳,还有陈凡和阿轲。 前两位毕竟是朝廷命官,留下来也很正常。陈凡和阿轲是等级不够,没那种逃遁的神通,只能11路公交车,向武则天施了一礼后,一步步倒退出了大厅。武则天倒也没说什么,只是微笑看着二人离开,眼神中说不出的玩味。 陈凡、阿轲二人刚走出大厅,身后石门便缓缓闭合了。 凉风微拂,陈凡深吸了一口气,整个人顿时精神了许多。可还未呼出,他却愣在了原地。因为目力所及,非但城墙上的元气炮消失不见了,就连横亘长安城,那条绵延整数十里的巨大地缝,都诡异的被抹去了,完全不着一丝痕迹。 陈凡有点懵,回头看了眼,发现石门紧闭,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我在做梦吗? 他突然有种如梦似幻的感觉。但大殿广场上突兀的深坑,以及四处散乱的碎石,则清楚地诉说着昨夜的争斗。 不过,此时此刻,已经有一众工匠,正在那里修缮地面了。陈凡瞧着他们,他们却没有看陈凡,一个个神情木讷,专注着自己手里的活。 阿轲也一样,有点搞不清楚状况。 二人走出朱雀坛,来到长安大街上。 一切如常,早起的人们已经开始了一天的忙碌,街道两旁的商铺也纷纷做着营业前的准备工作。每个人脸上的表情虽或喜或忧,但都很自然。仿佛过了一个极其普通的夜晚,又来到一个极其普通的早晨,如是而已。 125. 意犹未尽 一路沿街前行,道旁飘来阵阵早点香。 途经一条窄巷,陈凡探头张望,发现人头攒动的,一大群人围在一座坍塌的房屋周围,正莫名吃瓜呢。 岂不就是昨夜被李白和宫本武藏祸祸的那座倒霉房屋嘛。 陈凡好奇之下,便闪入巷中,随好事者一起张望起来。此时已有一帮工部的官吏来此勘察了,分工倒也挺明确,一部分人维持秩序,一部分人检查损坏程度。 陈凡心里好笑:整个都碎成渣渣了,还检查个毛啊。 围观群众多半来自相邻的几条街,按说离得不远,这么大的建筑物倒塌,他们理应有所察觉,但奇怪的是,他们皆都很茫然,互相询问着倒塌的原由。 未几,人越聚越多,一位管事的官员看不下去了,出面陈述了一番:说是这栋建筑物因年久失修,昨夜自行坍塌了。但好在早先整条巷子就已经列入了修缮计划,因此没有造成人员伤亡。但为了安全考虑,希望大家不要挤在这看热闹,免得相邻的危房再次坍塌。 生命诚可贵,一听这话,吃瓜群众顿时一哄而散。陈凡和阿轲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满满的玩味之色。 难怪那冒牌钟馗会出现在这,原来一切都在武则天的算计中。不过,陈凡依旧没想通,这附近的居民怎么一点儿都没有觉察呢? 这时,一阵“咕咕”声传入陈凡耳中,惊扰了陈凡的思绪。他扭头一看,发现阿轲红着脸,不好意思地别过了头。 天大的事儿,也比不上媳妇肚子饿了要紧! 陈凡那还犹豫,一把攫住阿轲手腕。 “走,请你吃早点去!” “我不饿!” 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成何体统,阿轲想甩开陈凡的咸猪手,但肚子又一阵“咕咕”直叫,似乎是在抗议。 无奈,只能由他牵着跑。 出离巷子,回到街面上,陈凡忽地停下了脚步,抬头看了眼远方的天空。 阿轲很奇怪,顺着陈凡的目光望去,天色灰蒙蒙的,除了淡淡的云絮外,什么也没有。 “怎么了?” “没什么,或许是我看错了吧。” “你看到什么了?” “若我说看到一条透明的鲸鱼从天上飞过,你信吗?”陈凡扭过头,尴尬地朝阿轲笑笑。 “有病!” 阿轲一阵无语,觉着这小子定是产生幻觉了。 还是那间小茶馆,还是那个小伙计,陈凡刚一坐下,便熟门熟路的点了两杯花茶和两笼灌汤包。 阿轲有些尴尬,因为茶馆里人还不少,都是些早起的老头老太,唯独他们一桌少男少女,实在有些惹人注意。 不过,那些老头老太见到他们,皆都投来善意的目光。虽然打扮有些奇怪,但毕竟也是小丫头和小小子,恩爱的小情侣一同出来吃早点,或许让他们联想到自己年轻时的风花雪月了吧。 陈凡可不管这些,眼睛里只有阿轲。待伙计将东西端来后,他只留下了一杯花茶,其余一股脑都推到了阿轲面前。 “吃吧,千万别客气。” 陈凡乐呵呵的,“这里的灌汤包特别好吃,你尝——诶,小心烫呀!” 话还没说完,阿轲已经开动了。 饿极,又从未吃过,囫囵一口闷。 热气腾腾刚出炉的灌汤包,能不烫嘴嘛。顿时烫得不行,连皮带肉整个儿吐了出来,陈凡忙用碗接住,慌里慌张地不停关切。惹得一众老头老太笑弯了腰。 好在吐得快,否则真就要命了! 出尽洋相,阿轲涨红了脸,羞赧无比,只能迁怒陈凡:街边随便买个馍馍不成嘛,非要吃什么灌汤包!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陈凡很无辜,却又不敢顶撞,一个劲儿地赔罪道歉。那群老头老太更欢乐了。 吃一堑长一智,再试一个,阿轲也就深谙其道了。 美味当前,哪还顾得上数落陈凡,阿轲一个接一个的吃着,渐渐地,眉开眼笑起来。 筷子已然不够使唤,那就用手抓呗! 阿轲本就不是拘小节的女孩子,陈凡更是乐得她如此,一壁贴心伺候阿轲用膳,一壁痴痴傻傻地欣赏着。 按说人在吃东西的时候,样子都不是特别好看,但陈凡却觉得阿轲特美,或许这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 灌汤包也就鸽蛋大小,一笼四个,两笼也就八个,怎够阿轲塞牙缝的呢?三两下便一扫而空,阿轲眨着意犹未尽的、楚楚可怜的小眼神,紧盯着陈凡不放。 那还有啥可说的:伙计再给我来两笼! 回头对上阿轲,拍着胸脯打包票:放开了吃,管够! 两笼不够那就四笼,四笼不够那就八笼,八笼不够——那就真要命了! 笼屉一层层地往上堆砌,陈凡一口口地咽口水,别说那些老头老太,饶是茶馆伙计和掌柜都给看呆了。 乖乖,这丫头是饿死鬼投胎,还是天吃星下凡? 怎如此能吃! 阿轲心无旁骛,沉溺于美食,但忽然也觉得不对劲,手上一停,很不解地小声问陈凡:“怎么了,是不是我吃太多了?” 陈凡嘴角抽搐:“别吃撑了就好,其他没事儿。” 阿轲有些不情不愿:“那好吧,我再吃最后两笼。” 陈凡倒吸一口凉气,强挤出笑容:“行,当然没问题。” 长安的消费水平无须赘述,更别提这中心商业街了,但掌柜的却给陈凡打了个对折,原因无他,就怕万一吃出什么问题来,陈凡会回来讨扳账。 虽然没十分饱,但阿轲已然心满意足。填饱了肚子,整个人顿时有了精神。走出茶馆,天已大亮,暖洋洋的太阳照在身上,更是舒服极了! “走吧!”阿轲说了一句,便径自在前领路。 “去哪?”陈凡忙追上,有些不解。 “当然是回客栈,不然呢?”阿轲白了陈凡一眼,似乎在责怪其不解风情。 客……客栈?! 陈凡有点受宠若惊,也有点惶恐,幸福来得太突然,可他还是个小处男,没做好这方面的心理准备呀! 126. 相见时难 任何一座城市,有喧嚣耀眼的商业中心,自然就有静谧朴素的偏于地带。阿轲所下榻的客栈,便位于长安城西的一处平民区内。 客房不大,陈设也极其简单,但好在打扫的很是干净整洁。 陈凡背靠在窗台上,静静地看着阿轲在床褥上收拾,他显然是想太多了,阿轲回客栈,只不过是要收拾行囊,准备离开长安,回秦地去了。 虽然陈凡早有心理准备,但真正到了这一刻,他还是万般不舍。 “帮我把棉衣拿来!”阿轲也没回头,随口吩咐陈凡。 陈凡扫了眼巴掌大的客房,发现身旁墙角的衣帽架上,果然挂着一件灰扑扑的棉衣。随手取下,他发现这件棉衣非但陈旧而单薄,甚至还打着一两个补丁。 长安气候反常,或许还用不上,可秦地此时节还大雪纷飞呢。单靠这件破棉衣,那怎么可以! “愣着干嘛,快拿过来呀!” 阿轲催促无果,倏尔回头,发现陈凡怀抱棉衣,愣愣的,脸上的表情更是阴沉。 她笑了:“怎么,舍不得我走吗?” 陈凡点点头:“舍不得你走,但更舍不得你!” 将怀里的棉衣又挂回衣架上,陈凡一步来到阿轲身前,再次攫住了阿轲的手腕:“跟我来!” “你干嘛!?”莫名其妙的,阿轲有些生气。 “少废话!” 陈凡不容置喙,拉着阿轲就下了客栈。在客栈掌柜那打听到了最近坊市的所在,便毫不犹豫地将阿轲拖了过去。 虽然以目前陈凡的经济状况,还不足以在长安大街肆意挥霍,但对于这种相对平民化的坊市,他还是游刃有余的。 穿街过巷,陈凡连最犄角旮旯的店铺也没放过,只要是他自认阿轲用得上的,就一应照单全收。 阿轲无语至极,翻来覆去三句话: “我不用!” “这我用不上!” “哎呀,我真不用!” 陈凡可不管,穷水不能穷媳妇,苦谁不能苦孩子,依旧一意孤行。 东西不够拿怎么办?那就买辆马车呗,反正阿轲用得上,总不能让她徒步,抑或搭商队的马车回秦地吧!世态炎凉,陈凡切身体会过,怎能让阿轲低三下四的。 不过,当陈凡又买下一大堆糖果,让阿轲带回秦地,分给那些孤苦无依的孩子的时候,阿轲着实有些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陈凡也没有解释,只是告诉阿轲:他若喜欢上一个人,并不只是嘴上说说那么简单! 载满年货的马车终究还是停在了城外,阿轲要走了,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 “闭上眼睛!”阿轲吩咐。 往事历历在目,陈凡又岂会不懂。 心中欢喜,却故意调皮使坏:“不,我就要看着你。” “那算了吧。”阿轲切了一声,谁怕谁呀。 “别别别——” 陈凡那能斗得过阿轲,忙乖乖闭上了双眼,微嘟起嘴巴,摆出一副接受宠幸的模样。 但,等来的并不是旖旎的芳泽,而是一个算不上很重,却又绝对不轻的巴掌。 “诶!?” 陈凡吃痛,捂着脸,整个人都是懵的。茫然看着身前的阿轲,完全搞不清状况。 “下次再让我瞧见你去风月之地,就不是一巴掌这么简单了!”阿轲一脸愠怒,冷冷道。 秋后算账,或许会迟到,但绝不可能遗忘! “不是,我……” 陈凡委屈极了,百口莫辩。自己又没干什么,只是被偶遇的沈万三拉去,喝了几杯酒,聊了一会天,天地良心,连姑娘手都没碰过,怎就被抓奸了呢! 想要解释,阿轲却不容他开口,一把攫住陈凡衣领,将他拉到自己近前。 吻,一如既往的青涩,也一如既往的柔情。只不过,这次却多了一分缱绻的安心。 一切宛若梦境,来得那么突来,走得又那么仓促。 何时才能美梦成真,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呢? 骏马嘶鸣,渐行渐远,陈凡看着马车消失在夕阳中,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微笑。 一路往回走,陈凡哈欠连天,他是真困了。 刚走进蜀公馆,远远瞧见前厅内聚集了一众人,张龙赵虎、王朝马汉,就连“甲乙丙丁”四个侍卫也都在,各个神情凝重,仿佛发生了什么大事。 见陈凡出现,赵川第一个冲出厅堂,迎了上来:“陈将军,这……”欲言又止,似乎极难开口。 “怎么了?赵大人有话直说!”陈凡也被搞得有些紧张。 “是这样的,昨日得到消息,关二爷他……他投诚了曹魏。”一声长叹,赵川无奈道。 “就这事儿?” 关羽投降曹操,虽然和历史有些出入,但必然会发生,对于陈凡来说,根本没啥可大惊小怪的。 “蛤?”陈凡的反应太过轻描淡写,让赵川完全找不到北。 “投诚就投诚呗,多大点事儿!”陈凡拍了拍赵川肩膀,又问:“对了,三小姐知道了吗?” 赵川一头雾水,但还是答道:“郡主得知此事,悲痛欲绝,孙夫人正陪着呢。” “行,那我去看看吧。” 陈凡不再理会赵川,径直往内宅走去。途经前厅,他还很随意地向一干人等摆摆手,吩咐道:“行了行了,没啥大事,该干嘛干嘛去,都散了吧!” 穿过一片后花园,来到关银屏所下榻的客房外,果然,屋内飘出浅浅的啜泣声。 陈凡轻叩了两下屋门,顿时传来孙尚香的声音:“谁啊?!”语带愠怒,看来心情也十分糟糕。 陈凡干咳一声:“是我,陈小强。” 未及,门砰地一声被重重打开,孙尚香劈头盖脸一顿呵斥:“发生这么大的事,你死哪去了!一天一夜没回来,你干脆死外面得了!” 暴躁,非常的暴躁! 但,总感觉怪怪的。 陈凡懒得理孙尚香,一个闪身就进了屋子。关银屏瘫坐在地上,怀里抱着一只枕头,整个人痴痴呆呆,梨花带雨的,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也难怪,关羽一向忠肝义胆,这突然投降了曹魏,对关银屏打击能不大吗!再者,关羽是家中顶梁柱,他若反叛,让关银屏以后怎么办,就算刘备不追究,那她还有脸在蜀地吗?! 127. 宽慰佳人 徒遭变故,任谁一时也难以释怀,更别提此事对于关银屏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 看着关银屏这凄楚的小模样,陈凡真是于心不忍。左思右想,他忽地灵机一动,想到一个点子,于是紧走几步,来到关银屏身旁,俯首在其耳边轻语了几句。 原本还神智昏沉的关银屏闻言,整个人忽地一怔,忙扭过头看向陈凡,泪眼中带着一丝惊喜,更多的则是怀疑。 “真的吗?你不会是骗我的吧。”关银屏语带哽咽,嗓子都哭哑了。 “当时我就在场,何必骗你!” 陈凡一蹙眉,摆出一副极其真诚严肃的模样。 “我以人格担保,此事千真万确。若你还是不信,大可写封书信,寄回蜀地问主公。但此事事关重大,万一走漏了半点风声,后果不堪设想!” “不,银屏相……相信!” 平日里敢作敢为,风风火火的关银屏,此时就像只受了惊吓,脆弱不堪的小猫咪。 女孩子哭总有种魔力,特别是像关银屏这样的美人,虽然陈凡早就心有所属,但仍不免我见犹怜。 叹了口气,陈凡蹲下身子,又小声宽慰道:“放心啦,我敢以性命担保,你阿爹绝对没事。而且据我多方打探,曹操对你阿爹好极了,上马金、下马银,又是封侯,又是赏钱、赏地、赏美女的,简直嗨爆了!” “我阿爹不是那种人!”关银屏厉声反驳,看来还真恢复些元气。 “诶,我是说曹操嗨爆了,又没说你阿爹嗨爆了!二爷的为人好吧,忠肝义胆,没的说!他如今只是为了大计,暂时委曲求全。等事成之后,他就会回来了。”陈凡忙解释。 “哦——” 关银屏嘟起小嘴。 无论多么男孩子气,她毕竟也是个可爱的少女呀。 “那阿爹什么时候能回来呢?” “这可说不准,应该要个一年半载吧。”陈凡喃喃道。 “啊?要这么久!”关银屏顿时又黯然神伤起来。 “所以呀,你阿爹让你去稷下,就是免得你在都城受委屈。你瞧,这不早就安排得明明白白了,你还哭哭啼啼的干嘛,真笨!”陈凡也是够能扯的,居然把这两件事强行联系到了一块。 不过,他还真就歪打正着了,当初刘备之所以让关羽护送裴思月去魏地,而又让关银屏跟着孙尚香去稷下,或多或少也有这方面的考虑。 关银屏本来将信将疑,一听这话,细细想想,似乎还真就是这么回事儿,单纯的她,当下也就深信不疑了。 如今阿爹没有反叛,在魏地又好吃好喝的,那她还哭个啥呀。用手背抹去眼角的泪水,关银屏展颜就要露出笑容。 但嘴角还未上扬,陈凡一板脸,郑重其事道:“干嘛!发生这么大的事,怎么能笑呢?你这一笑,若是给外人瞧见,不就都穿帮了!” 做戏做全套,陈凡这天赋不去坑蒙拐骗,真是屈才了。 “那……那我该怎么办呀?”关银屏天真直率,哪有那么多花花肠子,被陈凡说得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继续哭呀!” “可、可我哭不出来呀。” “反正不能笑,保持悲痛,再不济,保持伤感也行。”此时陈凡已不仅仅是安慰,反倒存了捉弄的心。毕竟,关三小姐现在的小模样,实在太可爱了。 “呃……我、我试试吧。” 想笑又不能笑,想哭又哭不出来,关银屏此刻的表情,徘徊于笑和哭之间,有点像生气了的河豚,简直让人忍俊不禁。 陈凡心里早笑抽了,但表面仍故作正经,点点头道:“行,你好好对着镜子练练,千万别让人瞧出破绽咯。我忙了一整天,有点累了,先回房歇息去了!” “哦——” 关银屏有些不情愿,似乎并不想陈凡这么快就离去。 这边陈凡和关银屏窃窃私语,那边孙尚香一直背靠在门口,远远注意着他俩,但见关银屏表情如同走马灯似的,一会儿一个样,她心里很是纳闷。 但让她更纳闷的,是自己安慰了一天毫无效果,陈小强一来,不过说了三两句话,自己的闺蜜非但止住了哭泣,而且看样子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这是怎么回事呢? 现在,见陈小强站起身,并径直朝屋外走,孙尚香岂能轻易放过他,忙伸手阻拦,冷声质问道:“你干嘛?” “回屋睡觉!不然呢,睡这吗?”陈凡困得不行,实在懒得理会孙尚香。 “无耻!” 孙尚香啐了一口,不依不饶:“你和银屏说了什么?” “我说了什么关你鸟事,让开!”人困极了火气就大,特别对方还是个喜欢没事找事,脾气暴躁的大小姐。 “你!——” 孙尚香出了名的火药桶,一点就着,陈凡一天一夜没回来,她已经很火大了,现在非但如此嚣张跋扈,居然还敢凶自己! 好家伙,给脸了是吗?! 脑袋一扬,美眸一瞪,就要立刻发飙! 但就在这时,传来银屏温柔地话语:“香香姐,陈将军很是辛苦,就让他回去歇息吧,我没事了。” 这下,陈凡是真长脸了,朝孙尚香挑了挑眉,得胜似的奸笑道:“听见没有,还不快让开!” 孙尚香气得说不出话来,如果目光能杀人,她恨不得将陈凡碎尸万段。 “砰——” 孙尚香重重甩上屋门,转身质问关银屏:“银屏,你怎又替他说话?!” “我……我没有。” 关银屏怯怯地低下了头,脸颊微红,不知是伤心的余晕还未消退,还是新腾起的羞赧。 孙尚香简直无语,又问:“那他和你说了什么?” “我……不能说。”关银屏头埋得更低了。 孙尚香心里一沉,感觉说不出的难受。 自从远嫁蜀地,她总是孤身一人,唯有关银屏与她关系最亲,可以一起疯、一起闹,甚至睡在一起诉说彼此的心事,可如今—— 罢了,若不能说,自己又何苦勉强去问呢。 或许,自己本不该去问的。 轻叹一声,孙尚香释然一笑,走到关银屏身边,将其紧紧揽入怀中,柔声道:“银屏,你是我最好的姐妹,只要你没事就好。” 128. 牡丹花下 算来,陈凡已经快48小时没合眼了,甚至说,在这48小时里,他从城北跑到了城南,又从城南跑到了城西,穿街过巷,上房揭瓦,简直比耗子还忙碌。搞来搞去,也不知究竟在搞什么。 反正,现在他是真虚脱了,躺在床上,整个人如同一根泡了水的海参,软趴趴的。 或许熬过了头,反倒难以入睡,脑子里更是胡思乱想,精神错乱一样。迷迷糊糊的,一会蹦出什么天书残卷、铭文碎片,一会又蹦出阿轲的音容笑貌,甚至还有孙尚香的影子,真是让陈凡无语至极。 翻来覆去了大半宿,终究敌不过生物本能,沉沉睡去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半梦半醒的陈凡隐约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他以为自己仍在做梦,也没管,将脑袋蒙在被子里,继续睡! 但敲门声非但没有消失,反倒越演越烈了。 千不甘万不愿地睁开眼睛,陈凡发现天虽然亮了,但屋子里仍很昏沉,显然时间还早。他本就有起床气,这下更是忍不住想骂人了。 憋着一肚子气,陈凡打开了屋门,发现居然是赵川。 “陈将军,你可算起来了,下官差点就要破门而入了!”赵川心急火燎地说道。 陈凡有些愣,这赵大人平日都客客气气的,一般没什么事,绝不至于这么冒失,难道发生了什么突发状况? “赵大人何事如此慌张?”陈凡耐着性子询问。 “有位大人突然造访,现正在前厅等您。”赵川作答。 “谁啊?” 陈凡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他在长安一没朋友、二又没亲戚,料想沈万三等人也早就离开,这大半夜的,还有谁能来找自己呢。 “陈将军你去了就知道了。”赵川搞得还挺神秘。 “行行行。” 陈凡也懒得梳洗,头发乱糟糟地就去了。 来到前厅,果然有个身穿官服的家伙正坐在那喝茶呢,陈凡绕过屏风一看,发现来者居然是武则天身边那个女扮男装的少女。 “她怎么来了?” 陈凡更莫名了。 但毕竟对方是武则天的亲信,陈凡不敢怠慢,忙笑呵呵地上前见礼:“鄙人陈小强,不知大人深夜造访,有何贵干呀?” 那少女很高冷的样子,似乎有点看不起陈凡。站起身,只是微微颔首,便开口道:“我知道你是谁,随我来吧!” “蛤——” 陈凡一头雾水,哪有一上来就让自己跟着走的。 “去哪?” “去了就知道!”少女毫不客气,拂袖就往外走。 照陈凡的脾气秉性,不说清楚,他是绝对不会跟着去的。但细想之下,他还是乖乖跟了上去。 出了蜀公馆,大门外停了一辆很普通的马车。少女也不说话,自顾自上了马车,陈凡先是左右瞧了瞧,这才钻入车厢中。 一路之上,少女只是闭目养神,完全没有看过陈凡一眼,更别提说话了。陈凡觉得气氛有些尴尬,想要问什么,但又不知如何开口。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马车停靠,少女率先下了马车,陈凡紧随其后。 按现代的钟点算,此时应该是凌晨三四点,天边泛起了鱼肚白,但街面上仍旧很昏暗。不过,陈凡身前一条宽阔的巷子里,却灯火璀璨,完全没有半点沉寂的意思。 “长乐坊——” 少女依旧自说自话,径直往巷子里走,但陈凡没有挪步,呆呆站在原地。 好家伙,昨天才被阿轲甩了一巴掌,赌咒发誓说不会再去风月之地,今儿个又来了,这万一又被逮住,非“离婚”不可。 少女走着走着,觉得有点不对劲,一回头,发现陈凡还杵在原地,顿时不满道:“站着作甚,还不快过来!” “不去,打死我也不去!”陈凡铁了心,谁拉他都管用。 “你到底想怎样?”少女走了过来,看样子有些生气了。 “不是……我们就非要来这风月之地吗?换个地方行不?”陈凡尴尬道。 少女哪知陈凡妻管严,当下错会了陈凡的意思,脸一红,呵斥道:“谁说要和你去那、那种地方的!算了,跟我来吧!” 少女没有往长乐坊走去,而是转入了另一条小巷中。陈凡这才大松了口气,乖乖跟上。 七绕八拐地也不知走了过久,二人来到一座宅院外。虽然陈凡并不熟悉长安城错综复杂的街道环境,但从近在咫尺的乐音来看,这里应该离长乐坊很近。 陈凡心想:原来,少女并非要带自己去长乐坊,只是图方便想抄近道呀,倒是自己误会了。 想说声抱歉,但少女已然走上台阶,轻轻撞了撞门上的铜环。 不一会,朱红色的院门启开了一条缝,探出了小脑袋来。是个半大的小孩。见是少女和陈凡,忙招呼其进来。 鬼鬼祟祟的,搞得陈凡都点小紧张。 进入宅院,穿过前厅,小孩将二人引入后花园内。前脚刚穿过一道拱门,后脚还未落地,陈凡整个人一愣啊。花园不大,除了平常的亭台水榭外,漫眼竟是牡丹花。 一株株、一簇簇,花枝招展,红艳妖娆,简直就是一片牡丹花的海洋。 而在花园当间,一座被牡丹包围的石亭内,一位同样男装打扮的中年女子,正在那执子自弈呢。 虽然陈凡只瞧见侧脸,也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冷不丁倒吸一口凉气。此女非是旁人,正是女帝武则天! 此时小孩已不便接近,而是由少女将陈凡领到凉亭外,随后少女深施一礼,说道:“陛下,陈小强已带到。” 武则天没有转头,视线始终集中在身前的棋盘上,似乎此时黑白双方战况很激烈,正到了关键的一步。不过她也并非充耳不闻,淡淡说了句:“婉儿,你先下去吧。” “是。”少女应诺一声,便躬身倒退着离开了。 婉儿? 难道说,带自己来的这少女,便是常伴武则天左右的,有着才高八斗之称的上官婉儿? 陈凡也是只随便一琢磨,毕竟此时面对武则天,他不敢怠慢,忙屈身施礼,恭敬道:“陈小强参见陛下,不知陛下招小强前来,有何要事吗?” 129. 神奇卦象 按说陈凡有些冒失了,武则天乃九五至尊,他理应行跪拜礼,而不是如此简单的作个深揖,更不应直接询问武则天找他何事。 但此次召见显然只是私人会晤,所以武则天也没多在意,目光依旧盯着棋盘,随手向陈凡招了招:“傻站着作甚,过来坐吧。” “陛下说笑了,小强站着回话就行。”陈凡哪敢与武则天平起平坐,搞不好可是要掉脑袋的。 陈凡如此拘谨,反倒让武则天有些不悦。也不知是解不开棋局,心里本就烦闷,亦或陈凡忤逆了自己的命令,反正武则天将手里的棋子往棋盘上重重一丢,侧过脸,厌嫌地瞪了眼陈凡:“让你坐就坐,废话什么!” “嗖——” 风声乍起,陈凡灵猫一样闪到武则天对面的石凳上,双手平放在膝盖上,微低头颅,乖巧的就像个刚过门的小媳妇。 “这才对嘛。” 武则天咯咯直笑,倏尔又敛去笑容,眼波流转,好似要看透陈凡。 “陈小强,你很特别嘛。” “嗯?” 陈凡不解,忽地抬起头,正对上武则天吃人的目光,忙吓得又垂下眼睛。 “小强不知陛下何意。” “以蜀臣的身份来到长安,与沈万三欢饮达旦,手上带着冒险者公会的戒指,又和秦地刺客一族的小丫头互生情愫。你……究竟是哪边的呀?”武则天缓缓说道。 “呃……” 陈凡想了想,回道:“陛下,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小强本职是蜀地一个小小的臣子。而沈掌柜是小强曾经的雇主,如今虽没了雇从关系,但也有些浅薄的交情。他乡遇故知,喝杯酒很正常。 “冒险者公会的戒指确实是菠萝先生给我的,但当时发生了一些小意外,小强陷入了困境,是菠萝先生施以援手,这才化险为夷的。至于阿轲,那是小强我的媳妇,所以按理说是亲家关系。” 陈凡倒也没含糊,一五一十都给武则天给理清楚了。 听完后,武则天点点头,玩味道:“这么说,你交友还挺广的嘛。” “四海之内皆兄弟。”陈凡笑道,“在家靠父母,在外靠朋友,多认识些朋友总不会错!” “行,在理。” 武则天当下表示赞同,随后又问了些细节方面的问题,比如和沈万三如何成为雇从关系的,之后又如何去往蜀地的,还有就是怎么会加入冒险者公会的,甚至连和阿轲交往的细节都要问东问西。 陈凡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如实回答,反正这些又不是什么隐秘之事,全当武则天喜欢听八卦,讲给她解解闷吧。 约莫半个时辰,武则天毫无征兆地打断陈凡,借口说还要去上早朝,于是便招来上官婉儿,让其送陈凡回蜀公馆。 上官婉儿似乎对陈凡有些意见,不情不愿的,但碍于武则天的皇命,她还是送陈凡出了巷子。 不过一到长安大街,上官婉儿便丢下了陈凡,一句话也没说,转身走了。 呼之则来挥之则去,也不说干嘛,陈凡真琢磨不透武则天的用意。 可陈凡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前脚刚走,后脚武则天身旁便出现了一个银发飘飘,颇具仙风道骨的青年男子。 “怎么样,依你看,陈小强有什么问题吗?”武则天问青年道。 “先前卑职算了三卦,十分有趣。”青年顾左右而言他。 “喔,卦象如何,说来听听?”武则天显得很好奇。 “一卦大凶,一卦大吉,还有一卦,不吉也不凶。”青年不紧不慢地回道。 武则天差点昏倒,心道:这算得是哪门子卦,不等于没说嘛。 不过细细想来,她又问:“小明,你算得是何事?” 青年微笑:“自然是陈小强的前程了。” 武则天有些困惑了:“也就是说,同一个人,同一件事,会现三种不同的卦象?” 青年摇了摇头:“非是三种不同的卦象,而是根本就没有卦象。” 武则天忽地笑了,一抬头,十分玩味地盯着身旁的青年:“哟,你不是一向自诩算无遗策的嘛,怎么这次不行了?” 青年显然有些尴尬,但依旧还是保持淡然,解释道:“卜算之事,虽说是叩问天意,但也与卜者的能力息息相关。不瞒陛下,像陈小强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 “喔?说来听听。” 武则天饶有兴致起来,似乎见到身旁的青年出丑,她心里还挺开心的。 青年连天机都能窥探,又岂会不知武则天的心思,但也不恼,淡然说道:“一种情况,是陈小强已超脱六道轮回,成为另一个位面的存在。而另一种情况,则是陈小强运用了某种秘术,让人无法卜算其前程过往。” 超脱六道,这显然有些过于夸张,因此武则天想也没想就否定了这种情况。 但即便第二种情况,也着实过于匪夷所思,她不禁追问道:“连你也破不了他的秘术?” 青年笑了:“世间之大,奇人异士辈出。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难道陛下认为,陈小强就真的只是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少年郎吗?” 武则天一愣:“你的意思是……他在伪装?” 青年摇摇头:“伪装谈不上,或许他只是想图个逍遥自在吧。不过依卑职看,陈小强真正的能力,或许已经比肩稷下三大贤者了。” 说着青年叹了口气,继续道:“只不过像他这样超凡入圣的存在,居然会来到世俗之中,其目的,恐怕不简单呀。” 武则天忽地背脊一寒,有些惶恐道:“若陈小强单单为十二奇迹而来,或许还好。怕就怕他来自起源之地,是来调查那个人的事情,那——” 见武则天如此紧张,青年忙截口:“陛下多虑了,若陈小强真为此事而来,我们还能安然的坐在这吗?更何况,陛下可别忘了,他只是途经长安,真正的目的地,则是稷下学院!” 听青年这么一分析,武则天顿时拍拍胸脯,大松了口气,但忽然间,她又紧张起来:“长安与稷下向来交好,之前的事也多亏庄贤者出手相助,若陈小强意在稷下,我们是否该即刻通知那边?” 青年想也没想,说道:“陛下虽高高在上,但也只是凡尘的君王,而我更是个小小画匠而已。无论那一边,我们都得罪不起。这神仙的事情嘛,就让他们自己解决,我们又何必多此一举,自找麻烦呢?” 武则天不再言语,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130. 先报个名 武则天和神秘青年一唱一和,莫名其妙把陈凡吹上了天,而我们的正主,此时却头发蓬乱,哈欠连天,像个游魂一样沿着长安大街往回走。 又困又饿,想顺道买个馍馍吃吧,兜里一分钱也没有。 “一大清早被强拉来说了通书,连口饭都不赏,这女帝也忒小气了吧。”看着身前早点摊上香喷喷、热乎乎的白馍馍,陈凡干瞪眼之余,不禁嘴里嘟嘟囔囔的抱怨着。 此时天已大亮,街面上也渐渐熙攘起来。走在人群中,就像神秘青年所说的那样,陈凡无论衣着还是样貌,看起来都毫不起眼,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少年郎。 不过人潮涌动间,有两名少女却特别瞩目,原因无他,实乃两名少女皆都貌美可人,且其中一人端庄有气质,而另一人身材高挑火辣。二女并肩行走,无疑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长安本就是风流雅士的聚集地,这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瞧见如此娇滴滴的两名少女,那些公子哥又怎会不动心,当下就有几个胆大的前去搭讪了。 但无一例外,皆碰了一鼻子灰。有些个死皮赖脸的甚至还遭了毒手,实在有些出乎意料。这美人会武术,色鬼也挨不住呀。 “看来玫瑰是玫瑰,却是带刺的玫瑰,可远观而不可亵玩,唉,王兄真是难为你了!”一个公子哥远远见同伴在那挨打,不禁由衷感叹。 陈凡正巧从他身旁路过,听到这句话先是一愣,随后顺其目光看去,果然有两名貌美的少女正教训一个登徒浪子呢。而且还围了一帮吃瓜群众,在那里瞎起哄,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再细细一看,陈凡更是诧异,这两名少女非是旁人,不正是孙尚香和关银屏吗!她们怎么没事跑出来了,还打扮得如此漂亮! 长安城可不是蜀地,由不得她们胡来,万一事情闹大,惹来了狄仁杰和李元芳,那陈凡又有的忙了。 二话不说,陈凡冲了过去,挤入人群,发现关银屏气呼呼地,正反扭着那登徒浪子的胳膊呢,而那登徒浪子疼得直叫唤,哭爹喊娘地求姑奶奶饶命。 “什么情况,怎动手打人呀?”陈凡倒也没第一时间施以援手,而是质问起了关银屏和孙尚香。 见陈凡来了,关银屏更是如同找着靠山一样,一脚踹飞那登徒浪子,挨到陈凡身旁,委屈道:“这个好色之徒,死赖着我们,赶也赶不走,还动手动脚的!” “居然有这事!” 陈凡眉毛一立,恶狠狠地盯上了那早就在地上缩成一团的登徒子。 “吃饱了撑的,大白天敢调戏姑娘,还不快向两位姑娘磕头认错!” 陈凡本不想把事情闹大,因此言语虽凶恶,但明摆着就给那登徒子台阶下。那登徒子也不傻,一听这话忙小鸡啄米似的磕头认错,忽地趁陈凡等人眼嫌之际,连滚带爬的跑了。 没热闹可看了,围聚而来的吃瓜群众也就一哄而散了。 “公馆里待得好好的,你们跑出来干什么?”一直以来都是以孙尚香为主的,因此陈凡理所当然地问她道。 奇怪的是,孙尚香没有回话,而是把头一别,摆出一副敬而远之的模样。 反倒身旁的关银屏作答道:“在公馆里待了好几天,实在闷得慌,所以就和香香姐出来透透气。加上今天稷下学院开始招生,所以我们就想先去报个名。” “不是三月嘛,现在就能报名了?”陈凡有点意外。按说年还没过呢,现在也太早了点吧。 “嗯,”关银屏点点头,“因为每年报考稷下学院的学子很多,所以稷下学院都会提前开始招生,我们也是怕到时候人太多,所以就想着先到先得嘛。” “又不是摇号,还先到先得!”陈凡无语。 忽又想起什么,问道:“那阿斗呢?他怎么没和你们一起来。小家伙不急吗?” 关银屏道:“哪不急,比我们还要急!我和香香姐本想等你回来一起去的,阿斗急得不行,非拉着包大人带他先去。” “包大人不是考功名嘛,改主意了?也要去稷下学院?” “那倒不是,因为稷下学院的招生处和长安殿试的报名点,都设在皇城的夫子庙,所以同路嘛。”关银屏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啊。”陈凡有点失望。 说实话,这段日子和包拯相处,他挺喜欢包大人的,若能一起前往稷下,还能多个朋友说说话。不过人各有志,陈凡也没办法强求。 “行吧,报名很麻烦嘛?需不需要带什么?”陈凡又问。毕竟他来自现代,理所当然的认为,像这种面向全世界招生的学院,怎么说都要准备些资料或者证件什么的。 哪知关银屏的回答却是:“不用,只需登记一下就行,毕竟这只是初试的报名,之后考核才是重中之重。” 她说着有点担忧起来:“听赵大人说,今年报考稷下学院的学子特别多,而且各个能文能武的,也不知我行不行。”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管他行不行!”陈凡大大咧咧的,哪有所谓。“走,既然遇上了,就一起先去报个名吧!” “好——” 也不知怎么,近来关银屏与陈凡关系改善的不错,人也变得很乖巧。而孙尚香只是微微颔首,冷冰冰的,依旧一副敬而远之的模样。 陈凡一个吊儿郎当的少年,身后却跟着两个俏丽的少女。这一路上,着实惹来无数羡慕嫉妒恨的目光。 陈凡又不傻,自然懂得那些目光的含义,但他非但没觉得不舒服,反倒自我感觉还挺美。 稷下学院招生非同寻常,因此即便是招生办也设立在皇城之内。但毕竟是皇城重地,所以只是单独划出夫子庙周围的一片区域,其他地方还是无法通行的。并且,想要进入皇城,必须经过严格的盘查,一道道关卡,十分不易。 但这并不能阻碍莘莘学子对于进入稷下学院的渴望和热情。 131. 场面浩大 皇宫大门有多宽阔,自不用多言,但面对数以万计想要涌入的学子来说,还是显得有些捉襟见肘。 好在皇城方面出动了御林军,协同礼部众官吏维持秩序,这才使得稷下学院招生一事井井有条的进行着。 陈凡三人来到这时,宫门外已经排了几条长龙,场面颇为浩大。 也直到这时,他才明白为何来长安的第一天,会见到许许多多,像是cosplay一样奇装异服的人了。原来,这些“波斯王子”、“印度阿三”之流的,都是来报考稷下学院的。 虽然并非同一时代,或许也不是同一个世界,但作为天朝子民,陈凡心里还是腾起一股莫名的自豪感! 不过,自豪之余,该排队的还是要排队呀! 稷下学院的办学宗旨是“有教无类”,无论你来自哪个洲界,哪个国家,王侯贵胄也好,平民百姓也罢,只要进入稷下学院,那便一视同仁,谁都没有特权,是一个真正“公平、公正、公开”的学府。 当然,这只是外界传闻,至于里面究竟怎么样,陈凡还不得而知。但就此刻招生的情况看来,似乎还真就如此。无论你衣着光鲜,还是褴褛,不分贵贱高低,来得早的排前面,来得晚的靠后排,只要不是存心捣乱,或是别有用心的,一般都能放行。 不过几条队伍中,有一条特别的短,只有寥寥几人。陈凡瞅了眼,发现原来不是考稷下学院的,而是参加长安科举的队伍。 “也不知道那些十年寒窗苦读,准备考科举的学子,见到身侧队伍的规模,会不会临时改变主意呢?”陈凡心里好笑。 他这正瞎琢磨,那边科举队伍一侧的出口通道,赶巧走出几个人来。 虽然离得比较远,但陈凡一眼就认出个黑炭来,不是包拯,还能是谁! 因为他这正排着队,所以无法走开,只能扯着嗓子大声呼喊。 人比较多,环境自然相对嘈杂,包拯一时没听见,不过有耳朵灵敏的张龙赵虎呢。锁定陈凡的位置后,几人忙笑呵呵地走了过来,刘禅更是一马当先,像条小鱼儿似的横穿几条队伍,率先出现在陈凡面前。 “师父师父,你们怎么才来呀,我都搞定啦!”刘禅昂起小脑袋,洋洋得意道。 “你还好意思说,不等师父自个儿先来,一点都不尊师重道!”陈凡开玩笑地抱怨道。 “谁让师父你老是往外跑,阿斗都好几天没见到你了!”刘禅嘟起小嘴。 “呃……师父忙呀。”陈凡有些尴尬。说来这几天确实有点神出鬼没的,但具体在忙些什么,陈凡自己也一头雾水。 这时,包拯等人也来到近前,陈凡将刘禅塞给关银屏后,含笑问包拯道:“包大人,你那边都办妥了?” 包拯微笑颔首:“是啊,考科举毕竟人少,所以在礼部挂个名,十分方便。倒是阿斗比较麻烦,这稷下学院招收的少年班,最小也要十二岁。不过,年龄嘛,总是有办法的。”说着露出一抹坏坏的笑容。 陈凡差点昏倒,没想到,一向铁面无私的包大人,居然也会动这些歪脑筋。 不过,他打心眼里还是很庆幸有包拯在的,这一路上帮他解决了许多麻烦。只可惜,包拯最终还是选择了走仕途,让陈凡难免有些伤感。 “如此甚好,真是麻烦包大人了!”陈凡向包拯抱了抱拳,表达了谢意。 包拯一摆手:“举手之劳而已。不过,阿斗名是报上了,但能不能考上,就看他自己的本事了。” 一听这话,陈凡还没说什么,刘禅一下跳到包拯身旁,扯着包拯的衣袖,催促道:“包大人,包大人,我们赶紧回去吧!” 陈凡有些莫名:“怎么了,急着回去作甚?” 刘禅已经开始拽包拯了,急得不行,包拯斜着身子,解释道:“这初试和科举一样,是需要作文的,虽然阿斗报考的是少年班,要求低一些,但我之前试了他的功课,实在有些堪忧啊。所以没辙,只能趁这段时间,给他恶补一下了。” “包大人,来不及了!快走吧!” 刘禅虽不是超体,但小家伙力气也挺大,又拉又拽的,包拯没辙,只能对陈凡报以无奈而歉意的笑容,硬是被刘禅给拖着跑了。张龙赵虎自然向陈凡抱抱拳后,也跟着去了。 “没想到阿斗现在如此上进,若是大伯瞧见了,一定会很欣慰的。”关银屏不禁感慨。 “是啊,我也没想到。” 陈凡点点头,心道:都说扶不起的刘阿斗,现在这么一看,简直比他爹还要有前途呢! 可忽然间,陈凡觉得哪里不对劲,一扭头,正对上孙尚香的目光,但孙尚香立刻移开了,似乎仍不愿搭理陈凡。 陈凡无奈,只能看向关银屏:“郡主,稷下学院的初试和科举制度一样?” “那当然,若大字都不识,怎么可能进稷下学院呢。” 关银屏显得很轻松,“不过,陈将军无需担心,虽说初试与科举一样要作文,但并没有限定必须写时务策与经义。稷下学院讲究依据兴趣各取所需,因此只要你在某一方面有独到的见解,能人所不能,鞭辟入里的进行阐述和分析,应该就能通过了。” “原来是这样,那还好!”陈凡笑笑,不再言语。 还好个屁啊! 陈凡只是为了面子,嘴上说还好,心里早就七上八下了。 你让他写现代论文,或许还能勉强憋出几个字来。可问题是,虽然没有限定题目,但这时代都熟读四书五经,写起文章来引经据典,文绉绉的,陈凡能看懂已经很不错了,让他写不是开玩笑嘛。 再说了,文章是一码事,写字是另一码事,诸位可别忘了,他还收藏着关羽那副“狂草”墨宝呢。就这货,圆珠笔写出来的字都像狗爬,让他用毛笔,简直呵呵了。 陈凡当下想死的心都有了,万万没想到,自己英明一世,居然跪在了起跑线上。早知如此,当初一穿越过来就该好好学写字的,如今再让包拯教自己,还来得及吗? 132. 圣言之书 满打满算离开考还有一个多月,就算不眠不休,这临时抱佛脚也来不及。 但陈凡并不想放弃。历经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才来到这,若倒在第一关,实在有些丢人! 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方法也总比困难多。 当下,陈凡便思索起了对策。 排了近一个时辰队,期间关银屏和孙尚香一直在聊天解闷,陈凡始终垂首不语,绞尽脑汁,但终究毫无办法。 经过一番简单的盘问,陈凡三人便由一位皇城侍卫引领,去往了夫子庙报名点。 与皇城外不同,夫子庙里的人显然要少很多,或许是怕横生枝节,因此控制了入宫人数吧。 整个夫子庙的成品字形,当间是一座庙堂,两边各有东西厢房。东厢房是科举考的报名点,而西厢房则给了稷下学院。 同样,报名的流程也是一个个进去,其他人在门口排队。 陈凡习惯了一马当先,因此排在了孙尚香和关银屏之前,准备先去探探情况。队伍并不长,不过几人就会轮到陈凡。而排在陈凡身前的居然是两个印度阿三,看样子认识,正在那叽里呱啦的说着鸟语。 陈凡心里有事,因此也没在意那俩人。 不久,第一个印度阿三进去了。 似乎挺快的,也就半柱香不到的功夫,那阿三就一脸笑意地走了出来。他的小伙伴立刻上前询问,说得什么陈凡听不懂,但最后那阿三做了个“ok”的手势,似乎是在告诉小伙伴:没问题,不用担心,很简单! 陈凡心里好笑,报个名能有多难? 可忽然间,他灵光一现,似乎捕捉到了什么。 待身前阿三进去报名后,他忙紧走几步,拉住那在外面等候小伙伴的阿三,笑盈盈地问道:“请问,报名需要注意些什么吗?” 那阿三倒也没藏着掖着,很客气的说道:“没什么的,很简单的。就是登记一下名字的,来自哪里的,再问几个问题的,就ok了。” 能来报考稷下学院,又怎会听不懂中土话,但听懂是一回事,说是另一回事,好家伙,这口音,一股浓浓咖喱味,把陈凡都给说饿了。 “thankyou!”陈凡抱拳致谢,不再多问。 回到队伍,关银屏有些惊讶:“陈将军,你居然会西洲语?” “一点点。”陈凡显得很高兴,似乎放下什么负担了。 “嘁——” 也不知是谁不屑的轻切了一声,或许是孙尚香吧,但她表面依旧在那装死。 陈凡也懒得理她。 不过是,那个阿三出来了,同样满脸笑意,随后便与小伙伴勾肩搭背的离开了。 现在,就轮到陈凡了,他深吸一口气,也没犹豫,大步走进了厢房。 偌大的厅堂,一张办公桌,两把椅子,对面而坐,看样子真挺简单,却给人一种审讯的感觉。 “别紧张,只是报个名而已。” 坐在对面的,一位很儒雅的中年男子,似乎觉得陈凡的表情太过凝重,于是微笑着缓解了下气氛。 陈凡尴尬笑笑。他不是紧张,而是不自在。因为上一次与人单独会面,是在深渊之地的牢房内,往事历历在目,弄得陈凡感觉自己又变成囚犯了。 “姓名?”中年男子开门见山。 “陈小强。”陈凡作答。 中年男子点点头,“籍贯?” “我来自蜀地。” “蜀地……好。” 中年男子随手在一张毛边纸上涂了几笔,继而虚空一划,身前便诡异的出现了一个幽蓝的光幕。 陈凡吓了一跳,心道:这不是深渊之地,沈万三的那套吗?怎么稷下学院也是沈万三买下的? 但细细琢磨,觉得或许自己搞反了,像这种高科技的东西,应该是沈万三委托稷下学院开发的才是。 不过,陈凡始终没搞明白,这世界跳跃太大,有些地方还是冷兵器时代,有些则进入了中世纪,更甚者,如深渊之地或是稷下学院,完全已经拥有超时代的科技水平了。 这边陈凡正胡思乱想,那边中年男子在光幕上操作一通后,忽地“咦——”了一声。 “同学,为何在蜀地的资料中,查询不到你的信息呢?”中年男子看向陈凡。 “嗯,没有吗?”陈凡有些愣,上次也说查无此人。 转念一想,陈凡不禁笑道:“我叫陈凡,耳东陈,平凡的凡,小强是我的表字。” “原来如此。” 中年男子也笑了,又在光幕上点指几下,一连串的信息顿时浮现而出。 “看不出,同学年纪轻轻,居然已经位居蜀地高级将领的行列了,失敬失敬。”中年男子一壁看陈凡的个人资料,一壁感慨。 “过奖了,虚名而已。”被人这么一夸,陈凡感觉挺害臊。 “不过……” 中年男子忽地转口,玩味地看向陈凡。“为何同学的信息只限于近半年,之前的却是一片空白呢?” “呃……是这样的,我虽身为蜀臣,但自幼随父母移居了海外,一年前才回到了中土。或许正因如此,才没有我之前的信息吧。”陈凡不慌不忙,很淡定地解释道。 “海外?是西洲某个国家吗?”男子追问。 “算是吧,”陈凡回道,“但并非欧洲板块,而是美洲大陆,一个叫哥伦比亚的地方,盛产咖啡和各种宝石。” “抱歉,孤陋寡闻了,还真没听过。”中年男子笑了笑,还挺直率的。“不过,同学也没必要在意,稷下学院有教无类,并不会太过关心报考之人的过往。” 他说着手掌拂过桌面,也不知运用了某种异能还是法咒,就见桌上一阵灵光闪烁,继而浮现出一本看似很破旧,但木质封皮上却缀满宝石的魔法书来。 陈凡正纳闷,中年男子将魔法书推到其面前,很平和地说道:“虽然稷下学院有教无类,但为了避免一些,呃……特殊的情况。因此,我们还是需要问同学几个简单的问题。” 他说得很委婉,但意思很明显,就是怀疑陈凡的身份,认为他在说谎。陈凡又怎会不知,虽然心里有点慌,但表面依旧故作镇定。 “那我该怎么做?”陈凡瞥了眼身前的魔法书,问中年男子道。 “此乃圣言之书,可以识破谎言。若同学愿意的话,把手放在书上就可以了。当然啦,若同学觉得为难,我们也不会强求。更不会把同学今日的事情说出去,同学大可放心。”男子微笑作答。 133. 双重基因 事到如今,陈凡哪还有打退堂鼓的余地。心里苦笑,表面却依旧故作坦然,把手轻轻放在了那本所谓的“圣言之书”上。 刹那间,一缕幽蓝的光晕浮现而出,如同丝带般萦绕在了陈凡的手掌上,好在没任何触感,否则陈凡还以为是某种魔力锁链呢。 中年男子看了一眼陈凡的手,又瞧了瞧自己身前的光幕,喃喃道:“果然和录入的信息一样,陈同学是一位超智慧生命体。” 说着,他露出了亲和的微笑:“行吧,陈同学无需紧张,我们这就开始好吗?” 陈凡没有说话,轻轻点了点头。 说真的,突然上了“测谎仪”,他能不紧张嘛! “第一个问题,”男子一边说,一边随手又点了几下光幕,似乎是翻出了什么题库。“陈同学你……嗯!?” 第一个问题还没问出口,男子忽地一愣,难以置信地盯着陈凡那放在圣言之书上的手。陈凡也如出一辙,奇怪地看着自己的手。 手是普通的手,就是萦绕在手上的光晕变了——除了那一缕蓝光外,不知何时又窜出一缕鲜红的光晕。一红一蓝,两种颜色的光晕交织着,就好像dna双螺旋结构,围绕着陈凡的手缓缓旋转。 “呃……这是正常现象吗?”陈凡嘴角抽搐了一下,问中年男子道。 按说异象突生,说明他在说谎,可问题是,他还没有回答呢,怎么就说谎了?难道,“测谎仪”出故障了? “抱歉,请稍等一下。” 中年男子似乎也是头一次遇到这种突发状况,对着身前的光幕就是一通操作,也不知在搞些什么。 不过在陈凡看来,或许自己手底下这本圣言之书,与中间男子身前的光幕存在着某种信息上的互通,就好像主机和显示器那种关系。 当然,这只是陈凡的猜测,并没有事实依据。毕竟这些东西都太过高级和科幻,他这小脑袋哪懂呀。 反正中年男子搞了半天,最终看似也没搞定的样子,皱着眉头,摸着下巴,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中。 气氛尴尬到了极点,陈凡感觉自己被晾着,很难受。 良久,他实在有点忍不住了,试着开口道:“呃……先生,我们还能继续吗?” “嗯?哦!” 中年男子这才回过神来,露出了歉意的笑容:“发生了点意外,看来一时半会儿也弄不好,要不……算了吧?” 他反倒征询起了陈凡的意见。 算了,什么叫算了? 陈凡无语,心想:你这硬件设施出了问题,难不成要我来背锅! “先生,学生不明白。您的意思是让我改天再来,还是说……” “不用,本就是报个名嘛,多大点事,就算你通过了。”中年男子笑呵呵道。 说着一壁喃喃自语,一壁又操作起了光幕:“陈凡,陈小强——行,你的姓名我已登记了,至于考核的流程和时间,之后会有专人送达你府上的,请注意查收。” “可先生,我还没告诉您我住哪呀?”实在太随便了,陈凡不由得有些怀疑起来。 “蜀公馆嘛,我知道,放心吧。”中年男子笑笑。 忽地笑容一滞,严肃了起来:“陈同学,稷下学院并非普通学府,更甚者是你难以想象的。所以,无论最后陈同学能否考入稷下学院,都请你谨言慎行,切莫搞一些小动作,可以吗?” “当然,多谢先生。” 陈凡表面镇定,心里还真就被唬住了。 好家伙,突然来了个下马威,搞得好像看出自己要考试作弊一样。 “如此便好。” 中南男子又露出亲善的笑容,“没事了,陈同学请回吧。” 陈凡站起身,很有礼貌地鞠了一躬后,这才走了出去。 简单报个名都能发生点意外,陈凡觉得自己也是够倒霉的。不过好在结果还尽如人意,否则他真就无语了。 陈凡前脚刚出厢房,后脚中年男子也离开了原位,走进了厢房一侧的卧室,与此同时,卧室里走出一位五十来岁的老者,接替了他原先的工作。 看上去就像普通的换班,但实际上,卧室里一方小茶几旁,一位银发及腰、飘然若仙的青年,早就在那里等他了。 中年男子走进卧室后,第一时间便将门反锁,随后虚空一挥手,也不知运用了什么异能,整个卧室四周顿时升起一层淡金色的透明光壁,看起来像是某种结界。 “颜兄,怎么样?”银发青年一壁开口询问,一壁示意中年男子先坐下。他显得很随意,似乎与中年男子的关系很亲近。 中年男子没有坐,而是背靠在光壁上,一手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很古怪,一开始确认是超体无疑,但不知怎么,又出现了魔种的征兆。按理说,超体和魔种是完全不同的存在,这一个人怎么可能拥有两种基因呢?” 青年想了想,又问:“那分析结果如何?” 中南男子摇摇头:“全是乱码,根本无法解密他的基因信息。” 青年很惊讶:“连圣言之书都无法做到?!” 中年男子笑了,似乎笑容中还带着些恶作剧:“号称稷下学院‘七圣器’之一的‘圣言之书’居然也有解析不了的基因密码,若回去告诉老师,他老人家一定会惊讶的翘起胡子的。” 中年男子的反应显然没当回事,这让青年有些困惑:“你难道不担心陈小强去稷下,是别所有图吗?” 中年男子耸耸肩:“或许吧。不过,又有哪个去稷下求学的,是没有企图的呢?稷下学院之所以屹立千载,成为整个世界的科技中心,正因为有如此多的企图。” 他说着看向青年:“小明,算无遗策只建立在一般的自然规律上,但天地之大,很多事、很多人,往往超乎我们的想象。无论是你、我,亦或是强大到老师那般的存在,都是无法觊觎真正天意的。凡事莫强求,顺其自然就好。” 青年叹了口气,苦笑:“果然是人算,不如天算……” 134. 无事生非 天意难测,女孩子的心思就更难揣摩了。 陈凡怎么也想不通,孙尚香昨天还吆三喝四,摆出一副想找自己干架的模样,怎么今儿个就沉默是金了呢。 也不知是否受了孙尚香的感染,连带整个茶馆的气氛都怪怪的。非但那些似曾相识的老头老太一个个脸色阴沉的看向这边,就连茶馆掌柜和那小伙计都不苟言笑,远远的窃窃私语着什么。唯独关银屏没心没肺,眉开眼笑地吮吸着灌汤包里的汤汁。 “我先走了!”孙尚香忽地站了起来,扬言就要走。 “香香姐,我还没吃完呢。”关银屏刚将一只灌汤包整个塞入嘴中,含含糊糊地说道。 “没事,银屏你慢慢吃,一会让陈小强送你回去。”孙尚香对关银屏这个闺蜜,语气还是挺温柔地。 三人说好一起行动,突然有个人要先走,这算哪门子回事儿!再者,长安虽相对安全,但也不能让孙尚香独来独往呀。 陈凡完全搞不懂孙尚香又闹什么别扭,但大庭广众之下,他又不能发飙,唯有好言相劝:“是东西不合胃口吗?要不,点些别的尝尝?” “不必了!”孙尚香冷冷的,转身就要走。 陈凡哪能由得她胡来,忙站起身,一把攫住其手腕,压低声音道:“一个人回去不安全,稍坐一会行不?” 陈凡在意旁人的目光,孙尚香可无所顾忌,当下冷冷道:“陈小强,请注意自己的身份!” 以孙尚香的嗓门标准,这句话的声音算不上很大,但也足够让茶楼里里外外所有人听见了。 无数道玩味的目光齐刷刷射来,陈凡顿时成了众矢之的。他头都要炸了,但依旧压着火,和颜悦色地小声道:“拜托,有什么话回去再说行不?这么多人看着呢,给点面子!” 按说陈凡都如此低三下四了,孙尚香怎么着都要给个薄面。但孙尚香的脾气,可不是一般的大小姐。 “你放不放!”孙尚香发出了最后通牒,似乎一言不合就要大打出手了。 陈凡也不是逆来顺受的。好心好意带她来尝尝美食,虽然有蹭饭的意思,但无论如何,这娘们非但不领情,还莫名其妙甩脸色。忍无可忍,当即就要开骂。 好在关银屏见情况不对,抢先一步打圆场:“香香姐别生气了,我……我吃完了。我们走吧!” 丢下一锭银子,忙挽着孙尚香出了茶楼。 陈凡脸色阴沉,杀人的心都有了,但还能怎样?唯有在一众老头老太玩味、厌恶、嫌弃的目光中,跟上了二女。 本来好好的,突然就不欢而散。 回到蜀公馆,陈凡和孙尚香更是一言不发,赌气似的,各回各屋。 关银屏最无辜,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但无奈两头都是亲,帮谁也不行。得了,反正他俩闹别扭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自个儿回屋睡个回笼觉,或许一觉醒来就没事了呢! 关银屏心大,陈凡可没那么豁达。回屋后,陈凡怎么也想不通,自己究竟又哪里得罪了这位孙夫人。 以前吵架起码有个导火索,这次简直无事生非了。 难道—— 发生了什么事吗? 事出反常必有妖,陈凡可不是那种得过且过的主,出现了问题,就必须去弄明白,解决它! 当下来到孙尚香所住的居舍,陈凡深吸了口一气,轻轻叩响屋门。 屋内静悄悄,没有人回应。但隐约能听到些窸窣声,说明孙尚香就在里面。 陈凡干咳两声,说道:“孙夫人,方便谈几句吗?” “滚!” 真是一点意外也没有呢。 “孙夫人,找你说些正事。” 砰地一声,门重重打开,孙尚香一脸冰霜,唯独眼圈红红的,就像刚哭过的样子。 “有事快说,有屁快放!”她显然没打算让陈凡进屋。 最怕拒之门外,能见着人就好说。 “是这样的,眼看就要过年了嘛,虽然在异国他乡,但怎么也该筹备一下,是不?”陈凡知道明着问,肯定没戏,因此找了个还算说得过去的话题。 “此事找赵大人,无需问我!” 孙尚香说着就要关门,陈凡忙拦住,笑道:“诶,赵大人在长安也有家室,我们总不能让人天天呆在公馆里,不回家与亲人团聚吧。” “那你看着办吧!” 冷冷甩下一句,又要关门。 陈凡无奈,只能一侧步,将半个身子挤入屋子。 “陈小强,你究竟想怎样,别太过分了!” 两人身份摆那了,按说陈凡的举动,确实不太妥当。 “有话好好说嘛。”陈凡笑呵呵的,“昨天晚上确实是我不对,我道歉。但当时我几天没合眼了,困得不行,所以才声音大了点,你大人有大量,别和我一般见识行吗?” “说完了吗?说完了就请离开!我身体不舒服,谢谢!”孙尚香显然不领情。 不……舒服? 难怪! 陈凡秒懂,二话不说,一溜烟就跑了。 “有病!” 孙尚香重重关上门,回到桌前坐下,双手再次捂上了小腹。 她确实不舒服,但并非仅仅是身体。 被陈凡这么一打扰,似乎更难受了,头枕在桌上,嘴里不住地咒骂着:“陈小强,我上辈子欠你的吗!” 也不知过了多久,孙尚香有些挨不住,想上床躺一会。可就在这时,“啪啪啪”的又传来砸门声! 孙尚香欲哭无泪,气得是咬牙切齿。 “陈小强,你要把我弄死才开心吗?!” 打开门,果然又是陈凡。 不过这小子却端了一盏茶,怀里还不知揣着个什么东西。孙尚香一开门,他心急火燎地便一闪身,就径自冲进了屋子。 “好烫好烫!” 陈凡叫着汤,忙将手里的茶盏放到桌上,又从怀中掏出个圆乎乎的,带有把手的小铜炉。 孙尚香看着茶盏里红褐色的液体,既困惑又生气:“陈小强,你搞什么鬼!” “红糖姜茶,趁热喝。”陈凡却满脸堆笑,“对了,还有这手炉,问赵大人要的,刚加的火炭,挺好使!” 说着一壁将手炉递给孙尚香,一壁继续说道:“都是以前网上看到的法子,也不知管不管用,试试吧!” 135. 年年有鱼 暖乎乎的手炉,热乎乎的姜茶,虽不是什么灵丹妙药,却也让孙尚香漾开了脸上的寒霜。但仅仅是冰雪消融,笑是不可能笑的。 “怎么样,好点了吗?”陈凡关切询问。 “还行吧。”孙尚香依旧故作姿态。 “那你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扰了。” 大献殷勤也该适合而止,再谄献下去,陈凡觉得自个儿都像个大内公公了。 起身就要走,忽地又想起什么,回头瞧了眼敞开的屋门外,见并未有人窥听,于是压低嗓音道:“对了,二爷诈降的事,你没有告诉赵大人吧?” “什么?”孙尚香抬起头,有些愣。 “我不是信不过赵大人,只是此事关系重大,所以……” “什么诈降?” “诶,郡主她没有告诉你吗?”陈凡有些意外。 不过细细想来,自己确实对关银屏说过,让她不要告诉别人,没想到这丫头嘴这么严,也这么听话,居然连孙尚香都没说。 “你到底在说什么!” 孙尚香一向喜欢直来直去,陈凡莫名其妙又打起哑谜,让她很不爽。 “嗨,是这样的……” 虽然与孙尚香的关系一直不怎样,但于公于私,陈凡打心眼里还是很信任这位孙夫人的。因此也没有隐瞒,将自己编纂给关银屏的那套说辞,一五一十地又告诉了孙尚香。 “什么!关二爷他是——”孙尚香惊讶脱口,嗓门一如既往的大。 “小声点行不,一惊一乍的干嘛!” “哦哦哦——” 孙尚香忙捂住自己嘴巴,模样颇为可爱。 “那……你昨天对银屏说的,就是这些?” “不然呢?” 陈凡摇了摇头,“不过,郡主她虽然不会到处乱说,但表现实在堪忧。昨天才让她装装样子,今天就嘻嘻哈哈的了。她这样子,万一被曹魏的探子瞧见,传到曹操耳中,保不齐会对二爷产生怀疑。” 说着看向孙尚香:“你和郡主的走得近,记得时不时提醒她一下,行不?” “这还用你说!”一言不合,又板起脸来。 “行行行,你老大!” 陈凡简直无语,“那你好好休息吧,我溜了!” 一路往回走,途经书房,陈凡发现包拯正同刘禅讲课呢。包拯讲得很认真,刘禅听得也很认真,完全是火力全开,一门心思备考的状态。 见到这一幕,陈凡不禁感慨:连扶不起的刘阿斗都如此认真,看来自己也应该好好准备一下了! 是夜,一场大雪突袭长安,气温骤降,回归到了正常的寒冬腊月。满城花卉尽数枯萎,唯独牡丹迎着冰雪傲然绽放。 如此诡异,势必又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闲谈话题。但唯独陈凡知晓,无论是长安反常的气候,还是所谓的牡丹奇景,都不过是武则天一手导演的把戏。 至于是奉天承运,巩固权威,亦或有别的什么目的,陈凡就不得而知了。但他也懒得去管。 这几天,伴随着漫天大雪,蜀公馆里所有人都忙得不可开交。 以包拯为首,孙尚香、关银屏、刘禅组成了备考者联盟,从早到晚窝在书房里,四书五经堆了一地,誓要将临时抱佛脚进行到底。 而以赵川为首,张龙赵虎、王朝马汉,以及“甲乙丙丁”四个侍卫,则组成了备货者联盟。每天忙里忙外,装饰公馆,采购年货,赵川甚至还要去挨家按户送礼,看来为官之道,从古至今都一个样。 陈凡也很忙,但没人知道他在忙什么。每天一大早陈凡就会离开公馆,直到很晚才回来。偶尔回来时身上脏兮兮的,还有一股骚臭味,仿佛掉进茅坑一样。 好在这样的情况并没有持续几天。 在大年三十的前夕,赵川在陈凡极力规劝下,终究还是很惭愧,却很开心的回去与家人团聚了。 陈凡自然接过帅印,加入了备货者联盟。而且有过之而无不及,居然亲力亲为的包起了饺子。 终于,在所有人的努力下,两桌丰盛的年夜饭摆在了前厅中。一桌主席,一桌次席,大家齐聚一堂,热热闹闹比什么都重要。 刘禅毕竟是蜀地少主,高居主座,左手边是他两个大姐姐,而右手边是包拯和陈凡。至于其他位置,则没有那么多规矩,坐得下的坐主桌,坐不下的去次席。 宴席虽分主次,但菜品如出一辙。 不,并非如出一辙,其中孙尚香身前有两道菜是特意为其单独准备的。一道是清蒸鲈鱼,一道是桂花糖渍年糕。 在座几乎都是蜀臣,口味自然偏辛辣。虽然孙尚香酒局蜀地,或多或少也习惯了,但毕竟过年嘛,陈凡总要为其准备几道来自她家乡的美味佳肴。 算是一种讨好,却并非刻意,陈凡自己也不知道,为啥就莫名其妙去准备了。而孙尚香表面自若,什么话也没说,但暗地里却吃得不亦乐乎。 或许此举无法改变其对自己的态度,但瞧见孙尚香领了自己的情,陈凡也就心满意足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包拯也一反常态喝大了,满腔鸿鹄之志,大谈起了为官之道。张龙赵虎、王朝马汉深受其感,也皆都热血沸腾的。 关银屏和刘禅,一个大吃货、一个小吃货,嘴里塞得慢慢的,哪有功夫谈笑呀。 而“甲乙丙丁”四侍卫本就是粗人,一开始碍于身份还有所拘束,但几杯黄汤下肚,也乐呵的开始划起拳来。 陈凡静静看着众人,心里腾起一股莫名的温暖。 这么多人团聚在一起过年,是陈凡此生所没有过的。 所谓家的味道,或许就是这样吧。 究竟哪个世界更好呢?陈凡突然有点分不清了。 悠扬的钟声响起,紧接着是数以千计的轰鸣。 盛世长安,礼花或许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 陈凡众人走出前厅,抬头仰望,漫天夺目的烟花七彩绽放,绚烂而迷离,哪怕再吝啬笑容的孙尚香,也不禁扬起了嘴角。 “呀!差点儿忘了,我也买了好多炮竹烟花,要不,一起放吧?”张龙一下跳到众人面前,兴奋地提议道。 136. 天各一方 “我去,还不赶紧去拿!”陈凡急得不行。 也难怪,在他所处的时代,城区内是禁止燃放烟花爆竹的,好不容易逮着个机会,还是长安这种国际化大都市,陈凡那还不好好过把瘾! 这下,噼里啪啦的,就更热闹了。整个蜀公馆五光十色,烟雾缭绕,搞得像仙境一样。 闹了大半个晚上,众人这才收手。 关孙二女和包拯、刘禅顾及还要早起学习,便各自回屋歇息去了。张龙赵虎等人又没有考试压力,自然意犹未尽,准备来个通宵斗地主。 张龙赵虎、王朝马汉,加上“甲乙丙丁”四侍卫,满打满算八个人,打麻将正好,斗地主开三桌,缺一人怎么办? 当然是陈凡顶上啊! 陈凡一口就答应了。决战到天亮,谁怂谁是狗! 说来也奇怪,陈凡本应是几个人中,最该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但这段时间他书也没翻过,笔也没拿过,看起来就好像知道自己考不上,自暴自弃了的样子。 一大帮大老爷们,挤在一间小屋里,从年三十的晚上,直嗨到初一的正午。 陈凡也不知怎么,手气特别顺,本来自个儿的小金库都交代给了阿轲,这下可好,全让张龙赵虎哥俩买单了。 意犹未尽的收了场,陈凡困得不行,摇摇晃晃回到自己屋子,发现孙尚香居然坐在那等他。 产生幻觉了? 陈凡揉了揉眼睛,是孙尚香没错。 嘿,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她居然会主动找自己,倒是头一回。 “找我有事吗?” “你好像很有信心嘛。” “什么?” “入学考试。” “嗨,随便吧。” 陈凡一摆手,“反正就我这样的,临时抱佛脚也没鸟用,干脆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到时候见机行事!” 虽然陈凡说得谦逊,但话里话外,似乎还真挺胸有成竹的。 “行,别让我失望就好。” 孙尚香说着站起身,走到陈凡近前,一手摊开,像是在索要什么东西。 “新年快乐!” “啊,你也是,新年快乐!” 陈凡没想到,孙尚香居然会和自己拜年,当下有些受宠若惊。 不过,拜完年,孙尚香非但没有离开的意思,反倒一歪脑袋,直直地盯着陈凡,手掌更是快戳到陈凡鼻尖了。 “嗯?喔——” 陈凡顿时反应过来,忙跑到庭院内,随手捡了一张昨夜裹烟花的红纸,包了几两碎银后,便跑回屋递给孙尚香。 “意思意思,别嫌弃。”陈凡笑呵呵的。 孙尚香接过红包,拿在手里颠了颠,顿时露出厌嫌的表情。 “真小气!” 哼了一声,也没回礼,趾高气昂地就走了。 陈凡实在无语,嘴里嘟囔道:嫌少别拿呗!真是的,这么大的大小姐,哪有上门讨要红包的! 春节期间,除了胡吃海喝外,就是天天与哥几个斗地主,陈凡感觉就像回到了蜀地那段无忧无虑的日子。 但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元宵过后,一切又都井然有序的回到了正轨。 赵大人回到了公馆,开始着手准备新一年的外交事宜。 包拯参加了科举考试,一连考了三天三夜,等回来后,整个人变成了“梅干菜”。 陈凡这才意识到,原来古人考科举,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简单,饶是包大人这样学富五车,通晓四书的,都好像被榨干了一样。 他突然觉得自己似乎有点过于托大,于是等包拯缓过来后,他也加入了备考者联盟,开始向包拯学习。 考之前包拯或多或少有些焦虑,如今木已成舟,加上他心态本来就好,倒是一门心思当起了私塾先生。 三月,春暖花开。 长安发榜的那天,也是众人临别的日子。 包大人不负众望,登进士第。但考上了,并不代表就能立刻当官。至于最后得到什么职务,还需在长安待一段时间,静候朝廷的安排。 张龙赵虎思考了很长一段时间,最终还是决定和王朝马汉一起,追随包大人左右。 他们向陈凡袒露去意时,显得很惭愧。但陈凡却早有预料,否则又为何潜移默化地安排他们一直和包拯在一起呢。 很多事情是无法改变的,陈凡虽心里不舍,但仍旧笑呵呵的让张龙赵虎不要在意,而刘备那边,他会替二人摆平。 二人千恩万谢,并表示,无论陈凡身处何地,但凡用得上他们,他们一定拍马赶到。所谓生死之交,有这句话就足够了! 至于“甲乙丙丁”四侍卫,一路上尽心尽责,如今陈凡等人即将随船前往稷下,他们也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准备回蜀地复命了。 陈凡当然不会亏待他们,临走时,偷偷给了他们许多银两。他们自然不肯收,但在陈凡强塞之下,终究还是勉为其难收下了。 “此去稷下,若是考不上,小强就只能回来跟包大人混了!”码头上,陈凡开玩笑地对包拯说道。 “若连陈兄都考不上,那包某也别当这个官了,咋们几个干脆占山为王可好?” 没想到,一向正经的包大人居然也开起了玩笑,顿时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笑罢,终究还是要分别的。 伫立在船尾,看着码头上众人渐渐远去,陈凡不知是否还有再见的时候。 往事历历在目,恍若昨日,今儿个就要天各一方了,实在令人唏嘘。小阿斗早已哭成了泪人,就连关银屏和孙尚香也颇为伤感。 陈凡叹了口气,笑道:“行了,哭啥?考不上不就回来了嘛!” 此话一出,刘禅顿时止住哭泣,扬言道:“阿斗才不会考不上呢!” 说完,拉着关银屏一溜烟就跑了,去哪还用问,肯定是回船舱温书去了。 陈凡同孙尚香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出了笑意。 其实,考不上还真就不用回来,稷下并非只有学院,一定意义上来说,就像个海岛国家。 这艘海船便是由稷下学院提供的,与其他几十艘海船一样,将数以万计的学子送往稷下,一座名为“三山”的岛屿。 他们会在那里进行一系列的考核,唯有全部通过,才能真正去到稷下学院所在的“瀛洲仙岛”。否则,要么就打道回府,要么就留在稷下其他岛屿复读,准备来年再战! 而为了能进入稷下学院,多半学子落榜后都会选择再接再厉,只有连续几年考不上,继而心灰意冷的,才会选择离开稷下,或者就此在稷下找个工作,安顿下来。 毕竟陈凡听说,哪怕考不上,稷下也无疑是一个让人去了,便会着迷的地方! 137. 步入考堂 三山岛,顾名思义有三座山峰,矗立在岛屿之上,就像个文房用的笔架似的。 三座山峰,分别取名曰“天时、地利、人和”,或许寓意着想要进入稷下学院,必须同时具备这三元素吧。 其实,三山岛并不算小,足有近百平方公里,但在稷下星罗棋布的岛屿群中,它不过是一座地处偏隅,且算不上多起眼的小岛。 可若将考入稷下学院,比作“鲤鱼跳龙门”的话,那三山岛无疑是万千小鲤鱼,卯足了劲都想逾越的那扇“龙门”。 而现在,陈凡便出现在“天时山”脚下,与所有怀揣梦想的学子一样,一壁翻看着自己的准考证,一壁沿着山道向上走。 “丙申考场?丫的,至于这么复杂吗!”陈凡暗暗吐槽。 数以万计的学子,同时开考,当然不可能挤在一块。因此整座天时山设立了许许多多的考堂,每个学子凭借手中的准考证,找到对应的考点。 说起来并不复杂,但山路崎岖,岔道又多,若是考点位于山麓,那还近一些。可万一运气不好,被安排在了山顶,为了赶时间,就必须跑了。届时气喘吁吁的,人都虚脱了,还考个屁试啊! 看来,并没有绝对的“公平、公正、公开”,很多事情,还是需要一点点运气的。 陈凡心里如此想着,耳边传来了关银屏的笑音:“香香姐,小强哥,我找到了!一会考完山脚见哟!” 陈凡抬起头,还没回应呢,就见关银屏已经转入一条岔道,一溜烟跑没影了。 “运气这么好!”陈凡嘟囔一句,显然有些嫉妒的意味。 “少废话,快走!”孙尚香催促着,一如既往的浮躁。 陈凡无奈,只能跟上。 行至半山腰,孙尚香也找到了自己的考点,这才露出了吝啬的笑容。不过她可懒得理会陈凡,一句话都没说,就大摇大摆地走了。 看了眼孙尚香的背影,又瞧了瞧自己手里的准考证,陈凡喃喃道:“该不会这么倒霉,在山顶吧?” 山不在高,有仙则灵! 虽然报考稷下学院的,并非都是超体,但似乎被安排在山巅考场的,都是些能人异士。 眼看时间仓促,好家伙,真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一个个上树的上树,蹦高的蹦高,在山岩上左闪右晃、蹿高蹦低的,就像一群赶着去打群架的狒狒。 陈凡乌鸦嘴,一语成谶。 无奈,也只能加入狒狒的行列,一个劲儿的往山顶上蹿腾。 好不容易踩着点,找到那座位于山巅最高,序号为“丙申”的大礼堂,陈凡气喘吁吁之余,心里更是直骂娘。 无独有偶,其他倒霉蛋儿也在那一边大喘气,一边嘴里努努囔囔抱怨着呢。 陈凡扫了眼周围,发现考生清一色都是身怀异能的超体,而且还都是男的。 这超体就算了,尽是大老爷们什么鬼? 难道稷下学院还搞“ladyfirst”吗? 但规矩是人家的,一帮子大老爷们再不满,也只能忍着! 随着一声悠扬的钟声响起,礼堂大门缓缓打开,走出一位身穿长衫,十分儒雅的中年男子来。 陈凡一瞧那中年男子,顿时就乐了,这不就是自己报名时,那个不靠谱先生嘛。 中年男子走出礼堂,伫立在高高的石阶上,先是扫了眼众学子。 他似乎眼神和心算都不错,只一眼,便微笑道:“很好,一个不少,都按时赶来了。” 众学子也懂规矩,忙一个个俯身作揖,齐呼:“先生好!” 中年男子满意地点点头,又道:“在下颜回,是今日的主考官。至于考试方面的问题,想必诸位都已经很清楚了。我稷下学院的考核,不似科举,诸位大可放轻松一些,无需太过紧张。” 逢人就说“放轻松”、“不要紧张”,陈凡都习惯了,心里好笑:干脆别叫“颜先生”,叫“放轻松”先生吧! 陈凡笑着笑着,忽地感觉不对劲,整个人一愣,抬起头看向那中年男子。 颜……颜回? 那不是号称孔门七十二贤之首,儒家五圣人之一,孔夫子最得意的弟子吗? 天啊,这么大的人物只能干报名和监考工作,那稷下学院的正牌老师,难道都是神仙不成! 陈凡的脑回路一向清奇得可爱,但站在他的角度看,其实也没问题。 但问题是他一幅惊诧的表情,直勾勾地看着颜回,颜回自然也注意到了他。 当下,颜回便望了过来,柔声问道:“小强,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陈凡忙展露笑颜,摆摆手:“没,没什么问题。” “那就好。” 颜回微笑颔首,继而又扫视众学子。“既然没什么问题,那祝诸位好运吧!” 说着侧身退步,让开了一条通往礼堂的道路。 众学子鱼贯而入,但走进礼堂前,皆都有意无意地偷瞄着陈凡,且目光十分玩味。 也难怪,在场这么多人,颜回谁也没搭理,偏偏指名道姓问陈凡“有没有问题”,语气之和蔼,称呼之亲昵,难不成这家伙有什么背景和后台吗! 陈凡哪注意到这么多,闷着头走进礼堂,发现和影视剧中的科举考试没啥区别,偌大的厅堂,摆着一张张案席,案席上有纸墨笔砚等,看似还挺齐全。 找到对应的位置,陈凡便席地而坐,开始装模作样地翻弄案席上的文房用具。 而另一边的颜回,待所有学子都落座后,便朗声说道:“作文的内容并没有范畴,无论是天文地理,经要时务,亦或是某一方面的学说,譬如‘机关术’之类的,只要你有独到的见解,不要落入窠臼就行……” 听到“机关术”三个字时,陈凡愣了一下,心道:既然颜回拿“机关术”打比方,说明“机关术”应该是很热门,也很受青睐的专业。小阿斗擅长机关术,加上报考的又只是少年班,想来初试拿个“三甲”应该没啥问题。 “……考试时间为两个时辰,那么,现在……” 颜回“开始”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就见一个学子忽地高举起了手。 那学子是谁呀? 除了事情最多的陈小强,还能是谁! 138. 别出心裁 先前问这小子有没有问题,这小子说没有,现在自个儿要宣布开考了,居然莫名其妙举起手来,这不明摆着找抽嘛! 说实在,颜回还真有些头痛,但顾及陈凡扑朔迷离的身份,只能和颜悦色地问道:“小强,你又有什么问题啊?” 招生考试非同儿戏,突然打断先生讲话,更是罪该万死。但先生非但没有愠怒,还挺客气。这下考堂里所有看向陈凡的目光,除了玩味之外,又多了一层别样的深意。 陈凡哪管旁人目光,装出一副很尴尬地样子,对颜回说道:“颜先生,我这没有笔啊!” 颜回差点昏倒,一桌子笔,狼毫、羊毫、兼毫,连兔毫都有,一应俱全,就怕学生“拉不出屎,怪马桶漏”,现在还说没笔,这不明摆着没事找事吗! 但凡换个脾气大点的先生,当时就能炸毛。 好在颜回素来淡然,瞄了眼陈凡身前的书案,微微一笑,回道:“这些都不能用吗?” 不是不能用,是陈凡不会用。 若换成别的考官,他或许只能硬着头皮去解释,但颜回嘛…… 陈凡用握旗杆的方式,抓起一只毛笔,晃了两下,漾开天真无邪的笑容道:“颜先生,我的情况……你懂得!” 孔门七十二贤之首,五圣之一,颜回多聪明,还用得着说破。当下他便明白过来,心中暗忖道:小子还挺能装的嘛。 心里如此怀疑,表情依旧和蔼,反倒露出些许歉意。 “抱歉抱歉,倒是我们考虑不周了。” 颜回说着紧走几步,来到陈凡近前,与此同时一翻手,也不知用了什么异能,灵光忽闪,一支黑天鹅羽毛笔凭空出现在了手中。 将羽毛笔递给陈凡,颜回又道:“若小强不介意,就用我这支吧!” 这下,考堂里所有学子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不约而同地心想:这小子定是稷下学院某位大人物的亲儿子,没跑了! 其他考生的心思,陈凡可不知道,但颜回这样的大人物亲自借笔,他真是受宠若惊,忙郑重地双手接过,千恩万谢。 后门都开得这般明显了,还吹什么“公平、公正、公开”! 其中一个考生也不知是嫉妒,还是心怀不满,当下有些不耐烦地开口道:“先生,我们还能不能考了?” 被陈凡这么一闹,开考时间本就晚了,颜回心急之下,也没在意那考生的冷言冷语,当下一挥手,说道:“大家即刻开始吧!” 毛笔用不了,羽毛笔就不一样了。虽然细了一点,但其实和钢笔没啥区别。 现在,文具巧妙的搞定了,接下来就是文章内容了。 若是按照真正的科举制度来作文,陈凡绝对没有任何胜算。想要脱颖而出,就要不违反游戏规则的情况下,动些歪脑筋了。 “写什么都行是吧?那我就给你来个别出心裁!”陈凡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坏笑。 当下不再迟疑,碾平纸张,蘸上墨水,认认真真写了起来。 既然用的是羽毛笔,那就算字不是很好看,阅卷者也会把他当做西洲人,因此陈凡只要一个字一个字写清楚,能让人看懂就行。 整整两个时辰,陈凡一刻不停,真是全身心的投入。毕竟这是关乎前程的考试,就如同高考一样,陈凡即便有旁门左道,也不敢随随便便对待。 写完后,陈凡又仔仔细细检查了几遍,这才心满意足地落下自己的名字。 抬起头,他发现一部分考生已交卷,而另一部分仍在那绞尽脑汁。 陈凡觉得既然大局已定,也没必要僵在这,于是拿起笔和试卷,走向了高坐在讲台上的颜回。 来到近前,颜回依旧和蔼可亲:“写完了?” “是,先生。” 陈凡忙恭敬地将试卷和羽毛笔双手呈上。“多谢先生借笔!” 颜回点点头,随手将自己的羽毛笔一收,也没太在意,而当他捧起陈凡的试卷这么一看,整个人顿时怔住了。 “小强,你没搞错吧!”颜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嗯……先生,我跑题了吗?” 陈凡嘴上虽怯怯的问,但心里一点儿也不担心。 连题目都没有,能跑啥题呀! “那倒没有,只是……” 颜回欲言又止,想了半天,忍不住笑了。 “也行吧,但我毕竟不擅长这方面的学问,所以说不上来。究竟如何,还是要专攻此道的先生来定夺。” 说着摆摆手:“可以了,先回去等通知吧。” 陈凡自然不会多留,深施一礼后,便离开了这间大礼堂。 搞定初考,接下去只能听天由命,但毕竟卸下了一个不少的担子,陈凡觉得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一路下山,陈凡见陆陆续续有许多学子也走出了考堂,每个人的脸上神态各不相同,有的似乎对自己很有信心,笑呵呵的;而有的似乎认为自己考砸了,愁眉苦脸的。 但最多的,是好奇! 也难怪,像这种不设题目的作文,最有利的自然是别出心裁,写一些冷门的东西。若与别人一样,难免会产生竞争,届时孰高孰低,真就各凭本事了! 这不,走在陈凡身旁的几个家伙,原本并不认识,可走着走着,就忍不住凑在一块,开始询问对方写的是个啥了。 陈凡无心参与其中,却竖着耳朵偷听着。 结果一番谈论,四个人中,一个写了时务,一个写了机关术,还有两个写了武道技。 陈凡差点儿笑出声,心想:这个时代的人都如此单纯的吗?难道除了舞文弄墨、打打杀杀和搞工程研究外,就不会干点别的了? 现在,他更有信心脱颖而出了。 他正偷着乐,忽然瞧见前方山道上一阵骚动,乌压压一大群人,形成了一个散乱的、慢速移动的方阵,就好像脑残粉簇拥着大明星一样。 这尼玛是考试,又不是选秀节目,哪出现个什么偶像人物?! 陈凡心里奇怪,稍稍靠近些后,往人群中间看去,整个人顿时一震:怎么会是她?! 139. 有点意外 一般走在路上能引起轰动的只有两种人,要么特别有名,要么特别好看。当然,还有一种,那就是既有名又好看呗。 陈凡见到的此女,便是二者兼具。 江东双娇,名艳动天下。 除了小乔,还能有谁?! 但陈凡一没有被小乔的威名所震慑,二没有被其美貌所吸引,相反,真是冤家路窄啊! 很多事情是过不去的,如果过得去,就不叫事儿了。无论小乔与当初那事儿有没有直接、或间接的关系,但作为周瑜的老婆,他实在也没啥好印象。 惹不起,那还躲不起吗? 陈凡压根就不想理小乔,贴着那群看见美女就找不到北的二货的边缘,就想一走了之。 但天底下很多事情就是这样,你越是怕什么,什么就越来找你。 被一大群恬不知耻的“猪头”包围,搭讪,小乔也是不厌其烦。饶是她身边有小青在保护,但也架不住人多呀。或许这就是绝世美人的烦恼吧。 可就在这时,一个熟悉身影自人群外围忽闪而过,小乔一眼便认出是陈凡,就仿佛抓住救命稻草般,一个箭步就冲了出去。 本是娇滴滴一个软妹子,突然来了个冲刺,饶是挡在小乔身前的几个登徒子都吓了一大跳,本能地纷纷退后躲避。 如此一来,小乔顺势一抓,再用力一拉,便将陈凡整个拖进了人群。别看小乔身形娇小,那一瞬间的爆发力,简直就像蜥蜴捕食一样,稳准狠! 陈凡还没反应过来,身前就已经绽放出一张祸国殃民的笑脸来了。 “咦,陈公子,好久不见呀!”小乔笑靥如花,“听公瑾说你回家乡了,没想到居然在这又遇上了,真有缘呀!” 是啊,真倒霉啊! 陈凡心里那个恨。 他又不是傻瓜,再说了,就是傻瓜都看得出,小乔这是在拿自己当挡箭牌呢。 但已然被小乔盯上,他也不能装陌生。加上先前小乔话里话外的,似乎对自己当日之事,真不知情。因此陈凡当下就算心里一万个不愿意,也无奈只能赶鸭子上架,当一次护花使者咯。 “原来是小乔姑娘啊,当日一别,也没来得及打声招呼,实在有些抱歉。” 陈凡还能怎样,虚情假意的寒暄呗!但他声音可不敢太大,毕竟周围都是吃人的目光。 “哪的话,有缘千里来相见嘛。”小乔笑得真是天真可爱。 “走吧,一起下山。” 说着一手挽住陈凡胳膊,一手拉过小青,旁若无人地就迈开了小莲步。 如果目光能杀人的话,那陈凡早就万箭穿心了。 两性关系就是这么奇妙,无论女孩多么貌美可人,身边一旦多出个男人来,瞬间就大大折扣了。 那群“猪头”无论多么羡慕嫉妒恨,都不会再自找没趣的围着,一时间,倒也骂骂咧咧地走的爽快。 一路之上,小乔都挽着陈凡,并浅笑盈盈地与陈凡闲聊着。而陈凡呢,除了应付小乔外,还要躲避那些刀锋般尖锐的目光。 当然,陈凡心里也同样好笑:若是周瑜知道她老婆挽着自己,会不会气到脸色发青呢?或许脸色不会发青,但头上肯定绿油油的! 山脚下,一直延伸到海岸线,是一片极其广袤的住宅区。虽然建筑风格仍旧古典,但总给陈凡一种大学城的感觉。 所有前来参加考试的学子都被安排住在这,而且就像现代化的大学城那样,男生宿舍和女生宿舍是分开的,唯独商业区,或是公共区域才通用。 当然,陈凡是应届考生,所以这几天的住宿都是免费的,直到发榜的那天为止。若能进入复试,肯定继续免费。若不能,要么打道回府,要么就留下再复读一年,不过费用嘛,就要自掏腰包咯。 陈凡刚来这的时候就很感慨,能把招生考试都做成产业,还搞出这么大规模,且配套设施如此齐全的学城,恐怕普天之下除了稷下学院,还真没谁了! 陈凡考前与孙尚香几人约好了,考完后便在宿舍区外的一间茶楼碰头,随后是在茶楼将就搓一顿,还是去商业街好好庆祝一番,那就视情况而定了。 陈凡自然不会爽约,加上他本来就不想和小乔搞在一起,于是前脚刚下山,后脚便地对小乔说道:“小乔姑娘,我和朋友还有约,要不,就在此别过吧?” 小乔可没有放手的意思,嘟起小嘴道:“别呀,好不容易碰见个熟人,怎能不叙叙旧呢?” 陈凡心想:怎么着,看这架势,是要死赖着自己不放了?虽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但美到一定程度,就真是祸害了。甭管小乔和自己有没有过节,带这么个倾城美人在身边,绝对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但陈凡毕竟还是很绅士的,没有翻脸,而是委婉地说道:“我的好友都在茶馆等我呢,要不,改日吧?” “茶馆!” 小乔美眸中忽地闪过一束狡黠的光芒。 “呀,我和小青也正要去茶馆呢!快走快走,正好顺路一起!” 说着话,也甭管陈凡答不答应,自顾挽着陈凡便向茶馆的小跑而去。 事出反常必有妖,陈凡才不会傻到,认为自己走桃花运了呢。 更何况,还有一点足以证明此事必有蹊跷,那就是小青的反应。 在陈凡的记忆中,她是那种很高冷的御姐款,忠心耿耿,眼里只有她家小姐。可今儿个她家小姐莫名挽着个野男人,她虽然脸色不好看,但自始至终没有开口阻止。 这难道还不足以说明问题吗! 不过,陈凡倒也不担心,毕竟这是稷下,无论小乔有什么阴谋,在这里都不好使。 宿舍区外的茶馆、酒肆是连片的,大大小小,五花八门,有的价廉物美,有的则高端大气上档次,学子们可以视自身的经济情况,自行选择。 但毕竟出门在外,最忌讳的就是打过招摇,因此孙尚香等人也没太奢侈,选了一间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小茶馆,作为歇脚碰头的地方。 140. 人生赢家 关银屏是第一个到的。来的时候茶馆还没什么人,所以她选了二楼靠窗的一张桌子。作为吃货的她,要了许多精致的小茶点,似乎考得不错,想犒劳一下自己。 第二个来的是刘禅。因为他还是个孩子,所以由稷下学院指派的一个社工带着,直到交给关银屏,社工这才放心离开。但小阿斗似乎对此很不满,觉得有些丢人。他这小霸王,可一点儿也没把自己当成孩子呢。 其次便是孙尚香了。看起来她同样心情不错,整个人显得很轻松。 三人一边着喝茶,一边闲聊着,只等陈凡前来赴约。 也不知过了多久,时不时就要向窗外张望几眼的关银屏,忽地瞧见了陈凡的身影。本想立刻起身挥手,招呼陈凡过来,可一下子却顿住了。 这陈小强身边怎么跟着个两个陌生姑娘呀? 其中一个非但倾城绝艳,居然还亲密的挽着陈凡的胳膊。 这—— 不知为何,关银屏心里有些不舒服,小脸顿时沉了下来。干脆将脑袋一别,就当没看见陈凡。 关银屏可不善于伪装,心里想什么,都写在小脸上呢。 孙尚香又岂能察觉不到? 当下询问道:“银屏你怎么啦?” 关银屏哼了一声:“没什么!” 先前还有说有笑的,瞧了眼窗外怎就不开心了呢?莫非,是瞧见冤家了? 孙尚香心里好笑,也扭头看了眼窗外,整个人同样一愣。 关银屏不认得小乔,孙尚香又岂会没见过,但当年他嫁到蜀地时,小乔还只有十三四岁,多年未见,容貌或多或少有些变化,孙尚香只觉得很眼熟,可一时又想不起来。 “咦,好奇怪,在哪见过呢。”孙尚香陷入深深的沉思中。 而就在她努力回忆的时候,陈凡已然走进茶馆,并在一众学子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中,又带着小乔上了二楼。 他刚出现在楼梯口,便瞧见了孙尚香几人,当下就如同找到救星似的,想寻求帮助。像小乔这种艳福,他可真是无福消受。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自己还未迈步,小乔却先一步推开了他,蹬蹬蹬地跑向仍有些困惑的孙尚香。 “香香姐,你怎么也在这,小乔好想你呀!”来到近前,小乔一把握住了孙尚香的手,欣喜地如同是一只小彩雀。 事发突然,孙尚香有些恍惚,仔细端详身前少女的脸庞后,她一下子认出了小乔,有些难以置信:“小乔,真的是你!天啊,你居然长这么大了!” “香香姐,小乔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小乔喜极而涕,扑入孙尚香怀中。 “没事没事,这不见着了吗。”孙尚香毕竟大姐姐的风范,虽然也很伤怀,但还是紧搂小乔,微笑的安慰着。 都是一等一的大美人,加上如此伤感的久别重逢,不禁让茶楼里所有学子都为之动容,有些个娘炮甚至也感同身受的留下了眼泪。 陈凡心里却只想笑:弄得跟个生离死别一样,至于嘛! 但反过来想想,这个时代与众不同,一国公主远嫁他乡,或许真就一辈子见不着了,也无异于生离死别。 唉…… 陈凡叹了口气,觉得气氛太过凝重,于是走上前,笑着道:“好不容易见着了,哭哭啼啼干嘛呀!坐下说吧,别让人看笑话了。” 小乔抹抹眼泪,对陈凡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 本就美得祸国殃民,一哭,更是梨花带雨,饶是陈凡对其没什么好感,也不禁有些神魂颠倒。 几人再次落座。 陈凡屁股刚沾凳子,总觉得如芒在背。偷偷扫了眼四周,不出所料,他又成了众矢之地。 也难怪,娇妻美妾,加个可爱的孩子,如此“人生赢家”,哪能不遭人妒恨! 但“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唯有陈凡自己清楚,这尼玛都是别人的老婆孩子呀! 一番寒暄后,小乔便问孙尚香怎么也来到了稷下?当得知孙尚香、关银屏、刘禅都是经刘备同意,由陈凡护送来时,小乔显得很惊讶。 但她并没有多问。毕竟有些敏感的问题,还是不要展开的好。 不过,小乔对此很嫉妒,说刘备能让孙尚香来稷下,足见其对她的疼爱和尊重。反倒是周瑜,把她看得像个囚犯似的,死活不同意她来稷下求学! 听小乔在那里抱怨,陈凡心里好笑:摊上这么漂亮的媳妇,谁舍得让其在外面到处跑呀,若万一被人抓去当了压寨夫人,自个儿岂不是呼伦贝尔大草原了! 但转念一想,不对呀,既然周瑜把小乔看得这么严,那她怎么来到稷下的? 这边陈凡心中困惑,那边孙尚香不谋而合的也问出了这个问题。 小乔很委屈,说自己是趁周瑜出公差,偷溜出来的。但因为走得太慌促,没有带够盘缠,所以眼下陷入了困境,若不是遇见孙尚香,还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一听这话,陈凡算是恍然了:难怪小乔像块狗皮膏药似的粘着自己,原来是把自己当“凯子”了。 小乔有困难,孙尚香又岂会坐视不管。而关银屏更是那种同情心泛滥的主,当下便邀请小乔搬去她们那一起住。 好家伙,一个女人等于两千只鸭子,四个女人一台戏,六千只鸭子,熟悉后,真是叽叽喳喳不停。 为何是六千,不应该是八千吗? 不,小青可不是鸭子,文文静静的,只是在一旁尴尬赔笑。 陈凡和刘禅,一个大男人、一个小男人,实在掺和不进去,眼看一群娘们聊嗨了,完全没有走的意思,他们只能叫点东西,闷头吃了起来。 众女聊着聊着,就聊到了今天的考试题目上。 小乔问道:“香香姐,你写的什么呀?” 孙尚香道:“还能写什么,不就是机关弩炮的研究呗。小乔你呢?” 小乔笑道:“当然是奥术魔法呀。” 吃着东西的陈凡一愣,没想到小乔非但是个超体,居然还是个法系超体。 孙尚香又看向小青:“小青你呢?” 小青看上去高冷,但实际上却很害羞,怯生生地回道:“我、我写的是……是剑技!” “剑技!” 关银屏忽地眼睛一亮,“小青你对剑技很有研究吗?” 141. 彻底完蛋 女孩子的友谊其实很简单,一个小小共同的爱好,便能让小船扬帆起航。 虽然小青仍有些拘谨,但也渐入佳境,与关银屏聊起了武学斗技方面的话题。 小乔本来还挺担心小青的,觉得她或许不能融入这新的集体中,现在这么一看呀,倒是自己有些杞人忧天了。 现在,一众姐妹们的论题都已浮出水面,都是各自所擅长的,并没有什么新颖和意外。孙尚香好奇之下,将目光对上了埋头大吃的陈凡。 “陈小强,你写了什么呀?”语气一如既往的姿态满满,似乎在陈凡面前,孙尚香就是要高他一头! “我?”陈凡抬起头,淡淡一笑。“我和你们都不一样。” 虽然他一直在闷头大吃,但耳朵却聆听着众女的谈话,当听到孙尚香写的是“机关弩炮”;关银屏和小青是一个是“武技”,一个“剑技”;而小乔则是“奥术魔法”的时候,陈凡就已经觉得好笑了。 他本以为这些“才女”会有什么特别,可到头来还是万变不离其宗,不是“武学魔法”,就是“机关术”,一点儿意思也没有。 “不一样?” 小乔也好奇起来,眨着璀璨的美眸,看向陈凡。“陈公子能透露一二吗?” 陈凡一扬手:“诶,别‘陈公子、陈公子’,在稷下,叫我陈同学就行了。” 或许刚出考场时他还有些心虚,但一路打听下来,现在陈凡真觉得自己稳操胜券了。 孙尚香一听这话,她顿时就抓住了重点,轻哼道:“哟,听你这口气,似乎很有把握嘛?” “那必须的!” 陈凡放下筷子,有些得意,一一扫过众女的小脸,笑道:“你们几个。当然,还有小阿斗,写得无外乎‘机关术’和‘武道技’,实在是太普遍了,一点儿新意都没。而我就不同了,写的是——‘生物科学’!” “嗯?” 小乔闻所未闻,看看小青,而小青则看看关银屏,皆从对方眼中看出了困惑。唯独孙尚香很淡定,似笑非笑的看着陈凡。 “师父师父,什么是生物科学呀?”刘禅也很好奇。 陈凡疼爱地摸了摸刘禅小脑袋,微笑解释道:“生物科学的范畴十分广泛,师父一时半会儿也很难说清楚。不过嘛……” 陈凡说着,指向一笼虾饺:“比如这虾饺里的虾,便是一种生物。” 又指向一笼叉烧包:“当然,猪肉也是。所以,养殖业、畜牧业、水产业,其实都可以说是生物科学!” “喔——” 小乔不禁露出崇拜的眼神,“听上去,感觉好厉害呀!” 一分靠学问,九分靠牛皮,陈凡其实自己也不懂,但骗骗这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深闺大小姐,还是没问题的。 但有一句说一句,陈凡高中选修的可是生物,因此在他看来,忽悠忽悠这个时代的教书先生,问题应该不大。 孙尚香一直缄默不语,静静地看着陈凡,直到他装完蒜,这才缓缓开口道:“陈小强,这么说,你写的便是所谓生物科学方面的论述咯?” 突然被孙尚香这么直白的一问,陈凡还真有点虚:“事实上,虽然有那么一点点牵强,但基本还是可以算在里面的!” “这样啊……” 孙尚香点点头,继而深吸了口气,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微笑。 “陈小强,你还记得稷下学院的教学宗旨吗?”孙尚香忽地转移了话题,看似毫无关系。 “有教无类?”陈凡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还有呢?”孙尚香追问。 “公平、公正、公……” “另一个!” “因材施教?”陈凡更莫名了。 “没错!” 孙尚香一撩秀发,严肃了起来。“所谓因材施教,便是依据学子的兴趣、爱好、专长,给予其最契合的教育。而初试考核之所以不设题目,其最主要目的,就是看看学子们喜欢的是什么,其次才是从各个学术中,挑选出精英人才。” “所以呢?”陈凡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别急嘛。” 孙尚香伸出一根白皙的手指,轻轻摇了摇,脸上的表情莫名变得有些幸灾乐祸。 “我知道你的小心思,想别出心裁,写一些冷僻的学术!当然,或许这样一来,确实很容易脱颖而出。可你能想到,别人同样能想到。但为什么所有人还要冒着技不如人的风险,非要去写‘机关术’、‘武道技’,亦或是‘魔道技’呢?” “为啥?”一下子被孙尚香拆穿,陈凡感觉血都凉了。 “为啥?嗯,问得好!” 孙尚香没有回答,转而看向了刘禅。 “阿斗,告诉你师父为啥?” “好!” 刘禅也不迟疑,小脑袋一扬,对上陈凡。 “师父师父,因为只有这三个方面出类拔萃的人,才能真正去到位于瀛洲岛的学院总部,否则即使通过所有考核,都只能去往其他的海岛分院。” “没错!” 孙尚香接口补充,“虽然稷下其他海岛分院,也拥有最前沿的知识,但说到底……” 她说着,也学起陈凡的样子,指着那笼叉烧包:“譬如这养猪吧,就算你学的再多,大不了就是比别人多养几头猪,亦或养出来的猪肉比别人好吃,更香而已。可这又能怎样呢? “当然,我不是说养猪不好。但这在其他洲界的学府一样能学到,何必不远万里跑来稷下呢?” 说到这,孙尚香忽地一抬头,望定陈凡:“陈小强,稷下学院并非普通学府,是你所难以想象的,而这些只有当你踏上瀛洲岛的那一刻,才会真正见识到。所以,不要以为自己很聪明,而别人都很傻。有些事情是容不得半点旁门左道的,你懂吗?” 陈凡懂了,也彻底傻眼了! 他现在终于明白,当初报名时,颜回那句话的意义了。 但事到如今,说什么都已经晚了,而那篇名为《母猪配种及其产后护理》的文章也已经提交上去了。 难道,自己以后真的要去养猪? 陈凡不知道。 他只知道,这下是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彻彻底底的玩儿蛋去了! 142. 这样没事 一连好几天,陈凡都魂不守舍的,发展到最后,整个人都傻了,如同是一具没有灵魂的木偶。 好在小阿斗不离不弃。但也没辙呀,只能找来根绳子,一头拴在自个儿小手腕上,一头系在陈凡腰间,走到哪都拖着他这位便宜师父。 关银屏对此急得不行,差点儿就要带陈凡去看大夫了。孙尚香则一幅看好戏的样子,甚至还把陈凡当成了宠物,给喂了几次饭。 但该来的总会来,逃也逃不掉! 七天后,到了发榜的日子。 宿舍区外广场上,竖起了三组偌大的告示栏,每组四块,分别竖在广场三个角上。内容是一样的,张贴着各个学院进入复试的名单,只因人太多,所以才分流一下。否则上万人挤在一块,难免发生踩踏事故。 但饶是如此,场面也一度失控。 毕竟数万学子,八成都是冲着瀛洲岛总部去的,而最后能通过初试的,就只有一百来个人,可谓真正的百里挑一。这还只是初试,最后指不定还要刷下多少人呢。 至于那些本就想考其他海岛分院的学子,因为专业冷门的缘故,所以通过率相对较高。 所以整个广场哀嚎遍野有些夸张,但喜忧参半是无疑的。特别是那些考了几年,都没能通过初试的学子,有些个精神压力实在太大,纷纷闹着要跳楼自杀。 好在稷下学院派出了一众超体师生维持秩序,他们下饺子似的往下跳,这些个师生用异能在楼下接,搞得像在玩弹球游戏一样。 当然,还有许多心理专家,亦或是催眠师之类的,给那些情绪不稳定的学子洗脑。所以场面虽然十分混乱,但事实上倒也没闹出人命来。 孙尚香几人似乎对自己都挺有信心的,所以也不着急,等避过第一波高温后,这才慢悠悠地走出茶馆,准备去瞄一眼榜单。 陈凡早已心灰意冷,根本不愿丢这个人,但被小阿斗牵着,无奈也只能乖乖跟着去。 这里要提一下,刘禅属于少儿班,规则与陈凡等大人不一样。无论他报考什么专业,只要通过所有考核,最终都能去往瀛洲岛。 当然,他的成绩之前已经有教员专程过来通知过了,没有任何意外,小阿斗进入了复试,而且看教员的样子,似乎还挺看重这小子的。 所以他现在跟着去,只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本人一点儿压力也没有。 穿过广场,几人来到告示栏前,孙尚香抬眼一扫,瀛洲岛那一列下,前几个就落着她的大名。她当然很高兴,但认为这是必然的,因此只是高傲地扬了扬嘴角,没有表现得太过兴奋。 而关银屏、小乔、小青搜索了一会后,也都找到了自己的名字,开心之余,还不忘互相道喜,就像几只欢快的小彩雀。 陈凡没有去关注瀛洲岛那边的情况,而是单独来到其他几块告示栏前。这些告示栏上的榜单,记录了海岛分院的录取情况。 虽然这些天他一直失了魂一样,却也打听到自己所写那篇《母猪配种及其产后护理》的文章,若不出意外,应该属于专攻农牧业研究的“青羊岛”分院。 他觉得总部铁定是没戏了,可再不济,怎么也能去养小猪吧。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谁说养小猪就一定没前途了! 如此安慰自己,陈凡心态倒也好了许多。和刘禅并排伫立,一个大男人,一个小男人,如出一辙的抬着头,摸着自个儿的下巴,在告示栏上寻找着。 “师父,你是什么岛来着?”刘禅问道。 “不出意外,应该是青羊岛吧。”陈凡喃喃回答。 “青羊岛,嗯……” 小家伙眼尖,一下子就找到了,扬起小手指向一块告示栏。 “师父师父,在这呢!” “喔?!” 陈凡顺着刘禅所指的地方看去,果然发现了“青羊岛”三个大字。粗略再一扫,嘿,下面人还挺多,这么看来,养小猪也很热门嘛! 但四分之一炷香后,陈凡就彻底懵圈了,因为自上到下、自下到上,他看了十几遍,也没找着自个儿的名字。 “不是吧……”陈凡心哇凉哇凉的。 刘禅自然也注意到了这情况,像个大人模样,举起手拍了拍陈凡肩膀,安慰道:“师父师父,没事的,大不了明年再考嘛!” 陈凡知道刘禅是好心,但被个十岁的小孩子安慰,无异于雪上加霜。 要不,自己也去跳个楼试试?陈凡羞愧得无地自容。 “陈小强!?” 就在这时,陈凡耳畔传来孙尚香略带惊疑的轻呼声。 他扭过头,发现非但孙尚香,就连关银屏、小乔、小青都一个模样,四张美丽的小脸凑在了一块儿,目光则聚焦在了身前公告栏上的某一点。 什么情况? 陈凡有些莫名其妙,走过去一看,发现那公告栏上张贴的榜单的最最地下,赫然写着他的名字——陈小强! 同名同姓? 不,这绝不可能,因为备注里还写着“蜀地”两个字呢。 看错了? 陈凡揉揉眼睛,没错呀,真真的呢! 视线上移,正是瀛洲岛总部招收学生的大名单。 这尼玛也可以?! 惊喜来得太突然,也太莫名其妙,陈凡惊讶得根本说不出话来,整个人已经超越狂喜的零界点,陷入到了一种蒙圈的状态。 “陈小强,你是不是在耍我!” 孙尚香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随即伸出一根白皙的手指,怒气冲冲地戳向了陈凡的鼻子。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陈凡本能地否认三连。事实上,他自己也是一头雾水。 难道,陈凡写的《母猪配种及其产后护理》这篇文章,也能算在“机关术”和“武道技”的范畴内? 那当然是不可能的! 如果不然,那是稷下学院违背了“公平、公正、公开”的原则,破例让陈凡通过初试,并特招他到瀛洲岛总部? 或许有那么一点儿意思,但事实上,却并没有违背任何原则。因为所有呈上去的考卷,可都是匿名的,所以阅卷老师根本不知道《母猪配种……》是谁写的。 那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恐怕这事儿,就要从三天前说起咯…… 143. 基因专家 自从报名那天,发现陈凡异乎寻常后,颜回便对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所以回到稷下后,他在不违反考核规则的前提下,动了一些小小的手脚。比如把陈凡安排在山顶的考堂,以及亲自前来监考等,其目的,就是要看看陈凡究竟为何方神圣。 按照他的推测,无论陈凡来稷下有什么企图,首先肯定是要考入位于瀛洲岛的学院总部才对,否则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陈凡居然呈上了一篇《母猪配种及其产后护理》,所以当时他看到这篇文章,第一时间也傻了。 他忽然觉得,也许是自己想太多了。虽然他仍旧认定陈凡是世外高人,但可能陈凡来稷下并没有企图。 高人嘛,脾气秉性都很古怪,或许只是闲着无聊,偶然间对养猪产生了兴趣,所以来稷下取取经,全当解闷。 当然,术业有专攻,颜回并不是农学方面的专家,对养猪更是一窍不通,所以粗粗扫了陈凡的文章几眼,也没仔细看,就夹在了一堆试卷当中。 为了秉持“公平公正”的原则,监考者是没有阅卷权限的。所以考试结束后,会有专门的人员来处理这批试卷。 这些人首先会将试卷密封,送到入学办的一个处理机构。 在那里,会有另一批人对试卷进行扫描,变成电子文档。 因为考生来自世界各地,所以书写时所用的文字不尽相同,但只要经过扫描,便会自动翻译成中土通用文,相当先进。 至于学生的姓名,则不会出现在电子文档上,而是以编号代替,所以阅卷者是无法知晓哪篇文章是哪个学生所写的。 之后,转化成电子文档的试卷会经过初审,初审并不在乎内容,只是对文章涉及的学术大致作出个判断,以此分门别类。 分完类的试卷,这才传输到相应的、专攻此道的海岛学院,然后由各个阅卷老师进行定夺。 比如“机关术、武道技、魔道技”这三个类型的试卷,便会传送到瀛洲岛总部,而陈凡那篇《母猪》自然是送到青羊岛农业分院了。 当然,初审时难免也会产生偏差,譬如你题目写的是马车,但通篇看来,侧重点却是马车上的“机关术”运用。 所以,若发生这种情况,各个分院也会做出调整,将你的试卷重新传输回总部审阅。 反正就如陈凡当日所见,稷下学院的系统十分科幻,动动手指、划划光幕就行了,方便快捷,也费不了多少功夫。 而三天前,位于瀛洲岛总部,贤者之塔52层的教员办公室里,司职“药物学研究”及“基因理论”的孙思邈,孙先生,正如同往日一样,半眯着双目,背靠在椅子上,享受着惬意的午间小憩。 忽然间,他身前办公桌上弹出了一块幽蓝的光幕,并发出了轻微的“嘟、嘟、嘟”的声音,似乎情况很紧急的样子。 才刚眯一会,莫名就被打扰,孙思邈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微微睁开眼睛,看了眼身前的光幕,是一封紧急邮件。 慵懒地抬起手,轻轻点了下光幕,邮件打开,发现是从青羊岛寄来的,发件人署名“王院长”。 孙先生似乎认识此人,还很熟,嘴里喃喃道:“这王胖子又搞什么鬼?” 虽然孙思邈隶属总部,而王胖子是分院院长,但职称等级是一样的,并且分院院长亲自发来邮件,他也不敢大意,忙直起身子,用手滑动着光幕,查看起来。 抬头是王院长一句话:请务必仔细阅读此文! 之后便是一篇名为《母猪配种及其产后护理》的学生考核文章。 能在贤者塔52层教员办公室的先生,都是稷下学院最顶级的,简单来说,除了稷下三贤者之外,就属他们最大。 这学生初试考核的文章,一般而言是不可能送来这的,当然阅卷者也没有权限送来这,除非是同一level的教授或院长。 当然,这种情况并非第一次发生,很多年前就有那么一回。但当年那个学生,成为稷下学院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天才,后来更是被世间公认为夫子的继承者。 可问题是,当年那个天才学生写的,可是关于“魔道机关”的正统理论,而如今这个,居然是什么《母猪配种及其产后护理》? 这不是在开玩笑嘛! 孙思邈气得当时就发了飙,忍不住骂道:“好你个王胖子,居然敢耍我玩!” 他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倒是把坐在他对面的,司职“水利工程”的姜叔均,姜先生给吓了一跳。 姜叔均抬起头,不解道:“孙老,什么事呀?这么大动肝火?” “什么事?”孙思邈哼了一声,“小姜你自己看吧!” 说着一挥手,将邮件给转给了姜叔均,同一时刻,姜叔均身前的办公桌上,弹出了一块光幕。 姜叔均很好奇,点开光幕中的邮件一看,顿时就乐了:“哟,王老自从去到青羊岛,真是越来越诙谐了呀,开这么大玩笑呢!” 说实在的,他同样不认为《母猪配种及其产后护理》这篇文章有什么特别,只当是王胖子在开玩笑。 但作为前任青羊岛分院的院长,他对于农业方面,还是很感兴趣的。因此全当是解闷,便翻看了下去。 一开始他也没在意,像看小说一样随手翻翻,时不时还笑笑,觉得有些专业上的理论,实在不怎么样。 可忽然间,他整个人一怔,随后坐了起来。再看这篇文章时,非但认真而仔细,连表情都变得严肃了起来。 孙思邈本来还很生气,嘴里嘟囔着,在那里骂骂咧咧,但忽地瞥见姜叔均的表情,他不禁困惑道:“小姜,你怎么了?” 姜叔均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左右顾盼,见没有旁人窥听,继而小声问道:“孙老,你最近是不是在研究基因遗传的病变?” 孙思邈点点头,感慨道:“是啊,现在的生命体或多或少都有缺陷,我总觉得是‘那些’基因样本,本身就存在某种问题。” 姜叔均又问:“所以孙老你最近的研究成果,没有对外发布,或者告诉过别人?” 144. 诡异学子 孙思邈想了想,看向姜叔均:“告诉过小姜你啊!” 姜叔均差点昏倒:“除了我之外呢?” “当然没有,”孙思邈摇了摇头,“没有实验依据的理论,又怎能到处乱说呢。我也就和你随便聊聊罢了!” 姜叔均叹了口气,说道:“孙老,我觉得你还是亲自看看这篇文章吧。” 说着手一挥,又将邮件给发还给了孙思邈,而且还将自己这的备份,删除的一干二净。 或许先前孙思邈还觉得王胖子在和他开玩笑,但眼前的姜叔均,总不至于也逗自己玩吧! 因此,他不敢再怠慢,真就点开邮件,仔仔细细的看起了那篇《母猪配种及其产后护理》。 看完之后,他倒吸了一口凉气,整个人感觉血都凉了。 “此事切不可对外人提起!” “明白!” 孙思邈嘱咐了姜叔均一句后,便挥去身前的光幕,继而站起身,匆匆忙忙就往外跑。 刚出办公室大门,正巧与颜回撞了个对脸。 颜回见孙思邈一脸凝重,且急吼吼的,不禁关切道:“孙老,怎么了?” 孙思邈忙焦急问道:“小颜,夫子在吗?” 颜回有些莫名其妙,笑道:“老师三个月前不就已经外出游历了嘛,孙老你难道忘了?” 孙思邈沉默了。 片刻,他一把攫住颜回手腕:“小颜,走,和你说个事!” 颜回一头雾水,但见孙思邈神神秘秘的,也只能跟着去。 孙思邈没有选择回办公室,而是拉着颜回去了一间小型会议室。 门刚一反锁,会议室四周便腾起一层如磨砂玻璃般的结界,阻隔视线的同时,也起到了隔音效果。 “孙老,放轻松些,怎如此紧张?”颜回还是老一套。 “能不紧张嘛!小颜,你来看!” 孙思邈说着一挥手,会议室一侧墙壁上顿时浮现出一块偌大的光幕,而光幕中的内容正是陈凡的那篇《母猪》。 颜回打眼一扫,顿时乐了:“哟,这不是陈小强写的嘛。” 孙思邈一愣,奇怪地看着颜回:“小颜,你认识此子?” “哪能不认识,这小子也是够贼的。”颜回笑着解释道,“年前我接到小明的一封书信,说是长安出现个奇人,是他无法看破和卜算的。并说此人似乎要报考稷下学院,让我留意一下。” “然后呢?”孙思邈追问。 “别急,先坐下再说。”颜回示意孙思邈坐下谈。 二人坐落,颜回继续道:“小明的异能你也知道,一般人的命数根本无法逃过他的灵觉。此人如此奇特,我自然不敢怠慢,于是亲自去了趟长安,伪装成报考的工作人员,与他接触了一下。” “怎样,此子有何特别之处?”孙思邈问道, “看模样普普通通,就是个很朴实的少年郎。且谈吐也很客气恭敬,不过……” 颜回轻笑了一声:“不过此人居然身具‘魔种’和‘超体’两种基因,而更奇怪的是,他的基因密码连‘圣言之书’都无法破译。” “什么!” 孙思邈大惊失色,“这怎么可能呢?!” 颜回叹气道:“是啊,我也觉得不可能。所以我一直觉得,像他这样的世外高人来稷下,定有所企图才是。” 他说着又笑了,瞟了眼光幕,摇头道:“但让人没想到,他居然写了篇这玩意儿。看来是我多虑了。此人或许只是闲着无聊,突然想学养猪罢了。” 孙思邈并未言语,看上去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渐渐地,颜回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又看了眼墙上的光幕,猛然间站了起来:“孙老,陈小强的文章怎会送到贤者塔来了?!” 孙思邈没有回答,而是虚空一挥手,光幕中文章的内容尽数淡去,只余下一些散乱的、高亮的关键字。 颜回再一看,顿时就愣了:“这……这是什么情况?” 当下,孙思邈反倒比较沉着,淡淡道:“此子的文章,通篇都在讲述母猪配……咳咳,讲述养猪的事情,而且大多都是些泛泛之谈,浮于表面的东西。 “但厉害就厉害在,养猪只不过是故布疑阵,零零散散嵌入文章中的基因学说,才是其真正想表达的内容。 “更可怕的是,虽然仅是只言片语的提到,但有些学说是我还没发表的,而有些更是已经超出了我们的认知!” 颜回倒吸了一口凉气,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孙思邈继续道:“诚然,世界之大,能人异士辈出。稷下学院的基因研究,也并不一定是最先进的。许多其他洲界的学府、机构,或许走在我们前面,也说不定。” 他话锋一转:“但问题是,此子的目的是什么呢?既然涉及基因学,那好好写不就得了,用一篇养猪的文章来做掩饰,又是为何?难道,他是在嘲讽我们稷下的基因学说,就如同是在给母猪配种吗?!” 孙思邈越说越激动,到最后连胡子都翘了起来。 颜回见孙思邈气得面红耳赤,生怕他一激动脑血管爆了,忙安抚道:“孙老你放轻松些,别太激动,我想这应该只是个巧合吧。此人以蜀地臣子的身份来到稷下,或许和小亮有些关系,因而不至于是来踢馆的。” “蜀地?” 一听这话,孙思邈果然平复了许多。 “难怪,若是和小亮有关,似乎就能解释得通了。不过,我听说小亮毕业后,不是痴迷于天书残卷的研究吗?怎么也搞起基因工程了?” 颜回摇摇头:“不知道。三分之地形势紧张,小亮、公瑾、仲达,当年的三个天才学生,又都各为其主。唉……想必他们之间,免不了要有一番生死博弈。” 孙思邈苦笑:“当年让他们留在稷下,一个个跑得比兔子还快。如今可好,闹成这样!也不知我稷下学院是教书育人,还是祸害苍生。” 颜回摆摆手:“行了,若一切都是天意,也只能顺其自然。” 他说着看向墙上的光幕:“孙老,要不这样吧,既然陈小强侧重点是基因理论,就按照规矩办,先把他招入总部再说。初试过了,接下来是面试,届时我们直接去会会他,看看他究竟搞什么鬼。” “行!” 孙思邈哼了一声:“若此子与小亮有关,倒也好说。若存心来挑衅,我稷下学院也不是吃素的!” 145. 老老实实 本以为这次铁定完蛋,没想到居然绝处逢生,陈凡狂喜之余,也明白了一个道理,就是千万不要自以为是,也不要装x,否则必定遭雷劈! 所以,当他走进这间理应是面试室,但感觉却更像审讯室的屋子时,整个人谦卑的就像个刚出道的偶像艺人。 “三位老师好,学生陈、陈小强,来自……来自蜀地。” 陈凡有些紧张,向三个坐在长桌后的面试官各鞠一躬后,也不敢坐下,双手交叠身前,微弓身子,憨笑伫立在原地。 主考官是个五十来岁的小老头,一身朴素的灰袍,戴了副小圆眼镜,一看就是搞科研的老学究。 他是谁呀? 自然便是来验验陈凡成色的孙思邈了。 孙思邈身旁另有两人,左手边是个魁梧大汉,面容坚毅,一身腱子肉都快爆衣而出了。而右手边则是个少女,身形娇小,留着齐耳短发,模样文文静静的,可爱中还透出一股书卷气。 少女专攻文科,大汉专攻武道,这二人才是真正的面试官,孙思邈不过是为了陈凡,过来捧个场罢了。 但毕竟身份摆那了,所以轮到陈凡面试时,孙思邈理所当然高居正位,成为了主考官。 不过他倒也挺意外,本以为像陈凡这种角色,定是持才傲物,狂得不得了。可没想到本人居然这么谦卑,搞得他都有点懵了。真是举拳难打笑脸人,借不上力呀! “陈同学是吗,先坐吧。”孙思邈还能怎么办,只能先让陈凡坐下再说。 “多谢先生,多谢先生。” 陈凡又是点头,又是哈腰,也不敢尽坐,稍稍搭了半个屁股。 孙思邈倒也不废话,伸出一根手指,虚空一划,身前顿时出现一块光幕。 继而说道:“陈同学,虽然你通过了初试,但我们还是要根据你所写的文章,问你几个问题,以此来评估你这方面的专业知识。你本人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没有,先生尽管问。”陈凡一脸谄笑,就差递根烟上去了。 “那就好。” 孙思邈点点,“第一个问题,这篇《母猪配种及其产后护理》,可是你写的?” 一听这话,陈凡没什么,反倒是坐在孙思邈身旁的大汉和少女,不约而同地一愣,就像说好了似的,皆都偏转目光,见鬼一样地偷瞄着孙思邈身前光幕中的内容。 实在太让人难以置信了! 总部招生一向严格,除了规定的几类学术外,无论你是谁,是什么身份,都一概不收! 如今居然连“母猪配种”都能通过审核,还惊动了孙院长亲自驾临参与面试,乖乖,这小子究竟什么来头呀? 联想到夫子半年前突然外出游历,难不成—— 二人心思出奇一致,想到这,又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继而一左一右,别过头去,看样子是要来个“不听、不闻、不看”! 陈凡哪知他俩心思,闻听孙思邈问自己,忙老老实实交代是他写的。 得到明确答复后,孙思邈便就着陈凡所写的那篇《母猪》,算不上很直白,毕竟身边还有其他人,但也旁敲侧击的,开始询问起一系列关于基因方面的学说。 陈凡已然学乖,没有再满嘴跑火车,孙思邈问什么,他回答什么,答案基本来自生物课本,若实在答不上来,他也不瞎编乱造,不懂就是不懂,不知道就说不知道。 “问答节目”大约持续了半个时辰,最后孙思邈问出了一个关键性问题:“你的这些基因理论,都哪学来的?” 陈凡这下犯了难,总不见得说自己是穿越来的,这些知识也都是国中课堂上学的吧。 想了想,忽地灵光一闪,答道:“是师父教我的,但他老人家不让我在外面提他名讳,抱歉。” 是啊,菩提老祖还不让孙悟空提他名字呢。 尊师重道是自古以来的传统美德,在以儒学为主的稷下学院更是如此,所以陈凡这么一说,孙思邈也没辙。算是陈凡歪打正着了吧。 该问的都问了,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虽然孙思邈心中仍是万般疑惑,但料想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便让陈凡先退下吧。 陈凡自然恭恭敬敬又深施一礼,这才倒退着走了出去。 待陈凡离开,孙思邈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他不发话,少女和大汉哪敢招下一个学生进来面试,所以气氛一下子僵持住了。 许久,孙思邈摸了摸自己的小短胡子,稍稍偏转头颅,对少女说道:“小南,把陈小强的名字记下吧!” 少女讪讪一笑,心想:一句话的事儿,整这么多虚的作甚,真是的! 但表面还是很恭敬的,应诺一声后,便划开自己身前的光幕,准备把陈凡的名字录入到通过一栏。 一番操作,少女手指刚要点确定,孙思邈却叫停了她:“先等一下!” “嗯?” 少女这下有些不明白了,愣愣地看着身旁的孙院长。 孙思邈想了半天,突然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继而看向了大汉:“小王,把陈小强的名字写你这吧。” “蛤?” 大汉吓了一跳,犹豫道:“孙院长,这不符合规矩呀。” 就像先前所说,少女司职“魔道机关”,而大汉司职“武道技艺”,他虽然没怎么听孙思邈与陈凡的谈话,但或多或少也觉察出陈凡涉猎的是基因方面的学说,在稷下属于魔道技的范畴内。 如今,孙思邈却要将一个文科学生,硬塞入武道学院,且不提是不是因材施教,若万一通不过最终的考核,那这口黑锅谁来背? 孙思邈可不管这些,眉头一皱,批评道:“什么叫不合规矩?他通过了面试,就有选择学院的权利,只是刚才没来得及问,小强就急吼吼走了。” 说着舒展眉头,露出慈祥的笑容:“小王,你放心吧,我很了解此子。报上吧,他没问题的!” 大汉这人似乎很耿直,饶是孙思邈如此说,他还在那犹豫。 少女看不下去了,美目圆瞠,瞪了大汉一眼,冷声道:“规矩是人定的,孙院长让你报上,你就报上!若再扭扭捏捏,小心我去廉颇将军那告状去!” 146. 真你个头 大汉似乎很怕那位廉颇将军,一听少女要去告状,他哪还敢迟疑,十指连动,就差用上脚趾了,飞速将陈凡的名字录入武道学院中。 孙思邈对此很满意,疼爱地摸了摸少女头颅,表扬道:“还是小南懂事!” 说完,也不理会大汉,站起身,径直从侧门走了出去。他走时似乎心情很愉悦,连步子迈得都有些轻飘飘的。 孙思邈离开后,少女挪了个位置,坐到大汉身旁,与此同时拍了大汉胳膊一下,似有嗔怨:“敢忤逆院长的话,疯了吧!” 大汉很委屈:“可这不合规矩啊,再说,若万一那陈小强最后没能通过,我们不是跟着遭殃。” 少女美眸流转:“哟,你这傻大个也能看出那陈小强的与众不同。” 大汉切了一声:“废话,瞎子都看得出好吧!” 少女坏笑:“这就对了嘛,所以孙院长要把他安排到武道学院。” 大汉不明白:“这是为何?” 少女解释道:“通过面试,接下来便是终极考核了。无论选择‘魔道技’,还是‘机关术’,只要是文科类的,考核的内容都是当场做实验。 “这评判官倒也好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行,但其他考生怎么办?若万一陈小强做不出来,或者弄出的作品实在不堪入目,评判官却给他打了高分,岂不是违背了我稷下学院一贯以来的‘公平、公正、公开’的原则了?” 大汉恍然大悟,但转念一想,又不解道:“小南,不对呀。那把陈小强招入武道学院,不也要接受一系列考核吗?更何况‘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我们那可是实打实的真功夫呀!” “真你个头呀!” 少女伸出一根白皙的手指,戳了下大汉的脑门,随后又在大汉身前的光幕中点了几下,打开了一份资料。 “你仔细看看。”少女指着光幕中的内容说道,“陈小强是以蜀地武将的身份报考稷下学院的,而且还是个超体,所以再不济,你们那些单项考核,应该是勉强都能通过的。” 大汉点点头,忽地又想起什么,纠结道:“可即便陈小强能通过单项考核,那最后的小队对决怎么办?擂台下这么多人看着呢,容不得半点造假啊!” “你傻呀!” 少女又戳了一下大汉,“你都说了是小队对决,三对三,那么只要小队胜出就可以了。你给陈小强找两个厉害的队友,他就算躺着一动不动,不一样也能赢吗!” “躺赢都可以?!”大汉简直无语。 “怎么不行!” 少女说着,忽地灵光乍现:“诶,对了!我听说今年武道学院招了个天才少年,厉害得不行,能一个打十个,叫什么……什么‘吕奉先’的,是不是?” 大汉点点头,说道:“是啊,那小子武技方面没得说,也够狠。但就是性格莽了点,爱出风头又不可一世,下手更不知轻重,必须好好调教才行!”他表情看上去并不是很高兴。 少女眼睛一亮:“爱出风头?那不是正好!你把他和陈小强安排在一起。届时他一个打三个,陈小强就算不动手,也没人会起疑呀!” “可是……” 大汉皱起眉头,似乎仍觉得有问题。“可是三人小队都是随机挑选的,我如何……” 他话还没说完,少女已然像啄木鸟一样戳他脑门了:“说你是木头,你就是木头!这种简单的事情,还需要我教你嘛!” 说着俏脸一沉,严肃道:“我警告你,陈小强身份可不一般,或许牵扯到上头某个大人物!若最后他没能顺利通过考核,别说是你,廉颇将军可能都要担罪!” 一听这话,大汉顿时叹了口气,说道:“行吧,那我想想办法,想想办法……” 二人一唱一和,尽在那揣摩上头的心思。 然而孙思邈真如此想的吗? 非但不是,而且还大相径庭! 此时,孙思邈已经穿过一条长长的廊道,走进一间很隐秘的会议室中。而会议室中,颜回早已等候多时了。 见孙思邈出现,颜回忙问:“怎样,问出些什么了吗?” 孙思邈哼笑一声:“年纪轻轻,到挺能装的,简直比狐狸还精。若不是最后露出了破绽,我差点儿就被他糊弄过去了。” 颜回有些不明所以:“破绽?” 孙思邈点点头,说道:“我问他这些东西都是哪学来的,他说是师父教的。” 颜回追问:“那他师父是谁?” 孙思邈笑道:“你觉得他会说嘛?哼,他说他师父不让他在外面提及其名讳。这不明摆着瞎扯淡吗!” 颜回被逗乐了:“那孙老您这次,岂不是无功而返了。” 孙思邈摆摆手:“诶,那倒也未必。我把他分配到了武道学院。” 颜回一愣:“陈小强擅长的是基因理论,你把他丢去武道学院,这牛头不对马嘴的,又是为何?” 孙思邈微微一笑,解释道:“小颜,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若是让陈小强进行魔道考核,他随便捣鼓出个什么新奇玩意儿,我们也拿他没辙。但武道考核就不一样了!到了武校场,那是要见真功夫的!我们还怕他不露出马脚来?” 颜回点点头:“无论超体,亦或魔种,异能都潜藏于基因中,一旦动用,必然解开封印。确实是个好办法。不过……” 他有些担心起来:“若万一陈小强没有武力,我们这么做,岂不是坑了他!” 孙思邈一摆手:“诶,小颜你忘了嘛,他目前的身份,可是蜀地的武将呀。我想再怎么不济,总有两把刷子吧。再说了,若陈小强真就重文轻武,大不了就说是我们搞错了,然后让他去青羊岛跟王胖子养猪,不就得了。反正他一开始写得也是养猪方面的理论嘛。” 说着,孙思邈嘴角勾勒出一抹奸笑:“陈小强在明,我们在暗。他不是喜欢扮猪吃老虎嘛,那就让我们看看,最后到底谁是老虎,谁是猪!” 颜回也露出玩味的目光,戏谑道:“孙老,让您在稷下搞学问真是屈才了,要不赶明儿入朝为官去吧!” 147. 蒙头大睡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心思,陈凡当然也不例外。 走出大门的刹那,陈凡就后悔了,因为他忘了说一件重要的事,就是申请转入武道学院。 可后悔有什么用呢?难道还能舔着脸回去?这显然不切实际。 陈凡此刻的心情很糟,糟透了。 怪运气不好吗? 不,他是对自己很失望。 打一开始,陈凡就已然知晓考核流程,可谁料想,却忽略了考核规则。自作聪明的写了篇《母猪》,本以为能投机取巧,结果一步错,步步错。 他对“机关术”没有兴趣,又不懂“魔道技”,唯有挨打才是擅长,若不加入武道学院,别说自我价值无法体现了,就是毕业都很困难。 所以面试前,陈凡写了一晚上稿子,又对着镜子排练了许久,就是想要在面试的时候,想办法调入武道学院。 这在规则上是允许的,也不是没有成功的案例。 但事到近前,陈凡太紧张了,只是机械地回答着主考官的问题,而遗忘了来此的目的和初衷。 更要命的是,询问过孙尚香等人的面试情况后,陈凡发现面试的最后一个环节,考官是会按照流程,向学生确认最终选择的。 但他却没有。主考官直接就让他滚蛋了。这样的情况只会有两种解释:一是主考官忘了,二是宣判死刑,且还是立即执行! 人生大起大落,永远只在瞬间。 现在,陈凡坐在茶楼里,沉浸在孙尚香等人轻松愉悦的谈笑声中,他——又自闭了。 “师父师父,没事的,大不了明年再考嘛!” 哪壶不开提哪壶,小阿斗总能在关键时刻,送来雪上加霜的安慰。 我真是谢你后妈了! 陈凡恨不得掐死这便宜徒弟。 说后妈,后妈到。 且“后妈”一点儿也不给陈凡面子,讥笑道:“得了,让你去面试,多半就是搞错了!你难不成还真想去学院总部养猪吧!” 养猪怎么了?养猪不好吗?早晚有一天把你当猪养!陈凡心里怨愤,但实际却无力反驳。 “我先回去了。” 站起身,陈凡落寞地走了。 他此时最需要的是静静。 别问“静静”是谁,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忧伤。 通过面试的学子名单,非是经由公告栏张贴出来,那样太拉仇恨了,稷下学院总要顾及那些落榜者和复读者的感受。 自己是否能更进一步,完全取决于一纸通知书。通知书是密封好的,由稷下学院的工作人员逐一上门,亲自交到学生手上。上面除了有最终考核的时间、地点、流程外,还印着各分院的徽章。 稷下学院每个分院都有自己独特的徽章,就像古代部落的图腾,亦或欧洲中世纪的家徽一样。 武道学院是一把倒插在磊石上古剑,寓意为止戈为武;机巧学院,也就是专攻机关术的学院,是一枚鲁班锁,形状和长安巨大的起源之心一般无二;魔道学院挺特别的,居然是一颗豌豆,也不知为什么;至于青羊岛的农业学院,当然就是一只可爱的小绵羊了。 每个学院的徽章都有寓意和内涵,想要真正搞明白,倒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但这些都与陈凡无关,他也没有精气神去管。自从面试那天回来以后,他就倒头大睡,三天三夜没起床,愣是把一路上所欠的觉,都给补上了。 同宿的小阿斗虽然很担心这位便宜师父,但自个儿正筹备最后的终极考核呢,分身乏术,也只能任由陈凡这么睡下去。 这天早晨,刚从茶楼吃完早点回来,刘禅便搬出工具箱,准备捣鼓自己的机关小鸟。 可刚拿起一枚魔晶石,耳畔便传来“笃笃”的敲门声。 “来啦!” 刘禅蹬蹬蹬地跑到门口,打开门一看,发现是一位漂亮大姐姐,身着教员的衣袍,齐耳短发,脸上洋溢着温暖而甜美的笑容。 “大姐姐你找谁呀?”刘禅问道。 “小弟弟,你是刘禅,刘公嗣吗?”少女微笑询问。 “是呀。”刘禅点了点小脑袋。 真是天真无邪的小可爱呢。 但事实上,刘禅只会对漂亮女孩这般天真,若换个大老爷们来,他态度基本是这样的:谁啊,本少爷正忙着呢!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滚犊子去! 少女做事倒也严谨,抬起左手,点了下手腕上的金属镯子,一面小小的光幕顿时蹿了出来,上面正是刘禅的模样和信息。 经过比对后,少女确认无疑,于是收起了小光幕,转而从挎包中取出两封信笺。她将其中一封递给刘禅,微笑道:“恭喜你,小弟弟,这是你参与最终考核的录取通知书。” 少女恭喜刘禅,但刘禅似乎并没有多大喜色,在这小子看来,别说是参加最终考核,就是进入稷下学院,都是理所当然、天经地义的事。 不过,对于漂亮姐姐,他还是很客气的,双手接过后,甜甜的说了声“谢谢”。 但刘禅发现,身前的大姐姐送完信后,并没有就此离去,美丽的大眼睛反而在往宿舍里偷瞄。这他就有些不懂了,问道:“大姐姐,你还有什么事吗?” 他们所住的宿舍是个双人间,并不是很大,且是开放式的,因此一眼便能看穿所有。 一个大人男,一个小男人,除了凌乱得像狗窝外,还真没什么吸引人的地方。 那少女似乎并未找到自己想要寻找的目标,小脸上同样挺困惑,闻听刘禅问自己,忙又展颜笑道:“小弟弟,请问陈凡,陈小强是和你住一起的吗?” “是呀!他是我师父。”刘禅回道,“大姐姐你找我师父吗?可他正睡觉呢。” 说着话,刘禅侧过身,扬起小手,指向了床上一团鼓起的,如同毛毛虫一样的被子。 少女小脸顿时一红,俯下身,压低声音道:“既然你师父在睡觉,那就不打扰了。这样吧,等你师父醒来,你把这封录取通知书交给他,可以吗?” 少女将手里另一封信,也递给了刘禅。 148. 贤者之盾 刘禅虽然年幼,但也非啥都不懂的小屁孩,本想着自己那便宜师父定名落孙山了,怎么又起死回生了呢? 有些意外的接过信笺,刘禅前后翻看,发现信封上居然印着“一把剑倒插在磊石”上的图纹。 “武道学院?”刘禅扬起小脑袋,难以置信地看着身前的大姐姐。 少女疼爱地摸了摸刘禅的脑袋,微笑道:“怎么了,小弟弟,你好像很惊讶的样子嘛。难道,你师父不会武艺?” “怎么可能,我师父可厉害了!” “哦?是吗!那你师父擅长什么呀?” 按说一般教职人员,送完信也就该离开了,哪那么多废话。这少女也不知为何,竟旁敲侧击地询问起陈凡的事情。 而且她说这话的同时,蹲下了身子,将刘禅搂到了一旁,故意躲在了陈凡的视线范围外,声音也压得很低。 “擅长什么,嗯……” 刘禅摸着小下巴,装出一副大人模样。想了又想,还真不知陈凡擅长什么。 “应该……应该擅长挨打吧。” 是啊,这一路上没少被香香姐揍,但怎么打都没事人一样,那肯定是擅长挨打无疑了。 少女差点晕倒,这要么擅长刀剑兵刃,要么擅长擒拿拳术,这擅长挨打是什么鬼? 细想之下,她觉得或许是刘禅年纪小,不懂这些吧。于是耐着性子,又柔声问道:“那你师父平时都用什么兵器的呀?” 知道用什么兵器,不就什么都清楚了?真聪明! “当然是用‘盾爹’啦!”刘禅毫无戒心,笑呵呵地回答道。 事实上这本来就不是什么秘密,陈凡刚来稷下时,身上就堂而皇之背着盾牌,只是后来被告知不得携带兵器上街,这才将盾爹一直放在宿舍里。 “诶?——” 少女感觉自己简直在对牛弹琴,这都哪跟哪呀,怎么爹都出来了。 “喏,就是那个!” 刘禅知道少女听不明白,侧开身子,指向墙角一堆脏衣服包围着的一面银色盾牌。 说来陈凡也是够“坑爹”的,这几天自个儿心情不好,连爹都没照顾好。各种脏衣服、脏袜子往其身上乱丢,若不仔细看,还真瞧不出是面盾牌。 少女顺着刘禅所指的方向看去,隐隐约约似乎还真是面盾牌。 她一开始也没太注意,盾牌嘛,又不是什么宝剑、宝刀之类的,万变不离其宗,也没什么吸引人的地方。 可她目光刚移开,忽地又转了回去,落在了盾面某个图纹之上。 若是外人看来,不过就是普通的镂刻图纹罢了,没什么特别,但落在少女眼里,就仿佛见鬼一样! 美丽的小脸顿时漾开无比惊惧之色,心里更是忍不住暗呼道:“贤者之盾!天啊!这……这怎么可能呢!?” 少女在“机巧学院”任职,虽然level并不是很高,但本职工作除了教授“机关术”外,专攻的是太古圣物研究,因此对稷下学院“七圣器”,或多或少也有些了解。 然而,对于“七圣器”之一的“贤者之盾”,她仅仅只是在影像资料中见过。其原因就是在她入职稷下,或者更准确的说,在她还是学生的时候,稷下学院发生了有史以来,最诡异的圣器盗窃案。 究竟是谁如此胆大包天,又如此有本事,敢在稷下学院盗取圣器,到今天还是个不解之谜。这件事也秘而不宣,成了稷下学院最隐秘的事之一。不过,当年丢失的两件圣器中,除了“灵魂圣杯”外,便是这“贤者之盾”了。 “不可能啊,难道是一件仿品?”少女心想。 仿品是很正常的,特别是兵器一类的圣物。就像古董字画一样,许多商人虽然没见过圣器原型,但根据一些流传出去的图文资料,在外观上进行仿制。 这些兵器虽然没有真正的魔力和灵能,但关键够噱头,也够美观,往往深受消费者喜爱,也能卖出高价钱。 仿品,是少女的第一反应,也是最浅层的想法。但有着稷下第一才女之称的她,又如何会想得这么简单呢? “大姐姐,你怎么了呀?”见少女一直沉默不语,刘禅挺奇怪。 “没、没什么。”少女回过神,浅浅一笑。 倏尔美眸流转,又问刘禅:“小弟弟,你师父这面盾牌哪来的呀?” 刘禅没心没肺的,哪知少女心思,当下摇摇小脑袋,说道:“不知道,师父来蜀地时,就一直带着。不过大姐姐,我跟你讲哦,盾爹可不是谁都能举起来的,除了师父和我,还有香香姐,别人都不行!”说着还露出一副很得意的模样。 “喔,是吗?那小弟弟你好厉害呀!”少女眼睛一亮,故意迎合奉承刘禅。 刚要再问什么的时候,也不知是他们谈话声太大,还是陈凡梦中呓语,反正床上的毛毛虫蠕动了一下,发出“嗯——”一声,绵长而慵懒的鼻音。 少女忙闭口不言,继而捏了捏身前刘禅的小脸,微笑着小声说道:“小弟弟,姐姐叫‘南子’,是机巧学院的老师,你以后有什么不懂,都可以来问我。对了,一会你师父醒了,告诉他南子老师,哦不,是南子姐姐来找过他,记得哟?” “好,我一定转告师父。” 刘禅郑重地一点小脑袋。 他又不傻,自己虽然是少年班,没有学院之分,但侧重点本就是“机关术”,如今遇上“机巧学院”的老师,他岂能不表现得乖巧一些。 “真乖——” 南子很高兴,又疼爱地捏了捏刘禅小脸,随后站起身,瞄了眼“毛毛虫”后,一扬嘴角,一撩头发,潇洒地转身离开了。 关上门,刘禅也很高兴。 今儿个也不知什么好日子,真是喜事连连。非但自己收到了录取通知书,就连师父也有,还认识了一个美丽的南子老师。 喜悦的心情,是一定要与人分享的! 所以刘禅大眼睛眨呀眨,顿时锁定了床上那一条软趴趴的毛毛虫。 瞄准目标,发射! 刘禅一个助跑,来到床边,随后一跃而起,瞬间化身成一颗炮弹,重重砸向了那条熟睡中的毛毛虫! 149. 马拉松赛 “喔!!!——” 一声如公鸡打鸣般凄惨至极的尖叫,毛毛虫顿时变作一根弯曲的香蕉。 说来刘禅并不重,但小屁股非但有劲儿,还挺有准头,这泰山压顶的砸下,不偏不倚,正中陈凡的裆部。 饶是陈凡有金钟罩,却也没铁裆功啊。这碎蛋之痛,想想都让人瘆得慌。 “卧槽!阿斗,你想我断子绝孙嘛!”睡得好好的,莫名其妙被人爆了蛋,陈凡能不生气吗。 “师父师父,你看,这是什么!” 阿斗一点儿没在意,依旧骑在陈凡身上,手里抓着信笺,在陈凡面前乱晃。 “什么鬼东西?” 晃来晃去的,陈凡哪看得清楚。一把夺过,皱着眉一瞧,整个人顿时一怔。 难以置信地拆开信封,取出信纸,从上到下看了两遍,陈凡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自己这是在做梦吗? 不,绝不是在做梦,因为蛋蛋真的好痛。 或许第一次还能说是惊喜,是巧合,但这一次,恐怕事情就有点惊吓,有点诡异了。 将信纸塞回信封,陈凡将信随手放到一旁,脸上没有绝处逢生后的喜悦,反倒平静地思考起来。 “师父,南子姐姐让我给你带个话,说她来找过你。”刘禅说到做到,将信交给陈凡后,就立刻传了话。 “男子?姐姐?” 陈凡露出一个奇怪的目光,“究竟是男是女?” “姐姐当然是女的啦,还很漂亮呢!”刘禅说道,“南子姐姐是机巧学院的老师,以后指不定还要教阿斗呢!” “也就是说,这封通知书,是她送来的?” “是呀,阿斗的也是。” “这样啊……” 陈凡摸摸下巴。“阿斗,她长什么样?” 刘禅想了想,说道:“嗯……眼睛大大的,笑容甜甜的!哦,对了,她的头发到这。”举起小手,在自己耳根处比划了一下。 喔—— 陈凡算是明白了,原来是当日那个面试自己的女考官呀。 又问:“那她还说了些什么吗?” 刘禅回到:“也没说啥,就问起了师父你擅长什么,会不会武技之类的。” 陈凡似乎有些了然了,微笑道:“那阿斗你怎么回答她的?” “当然是实话实说啦。师父最擅长的,难道不是挨打嘛!” 刘禅说着反手又是一拳,不偏不倚,二次暴击伤害。 好家伙,幸亏隔着条厚厚的被子,否则真就鸡飞蛋打了! “行行行,快从师父身上下来吧。在这样下去,师父就真绝后了!” 陈凡忙直起身子,将刘禅从身上抱走。小家伙倒也懒得再和陈凡瞎闹,继续捣鼓起自己的机关小鸟。 睡了三天三夜,米粒未进,陈凡还真饿了。穿好衣服后,陈凡将那封通知书揣入怀中,和刘禅知会了一声,说是去吃点东西,便离开了宿舍。 吃东西是其次,最关键的,是陈凡要去调查一下终极考核的内容和方式。 能通过初考,或许是因为自己凑巧在文章中提到了基因理论,从而被认定与“魔道技”有关,这才取得了去往瀛洲岛总部的资格。 而通关面试,或许真就是三位考官遗忘了面试流程,觉得是一种教学事故,但又不想承认错误,这才将自己纳入武道学院。 因为在他们看来,自己是个文科生,不懂武技,所以绝对无法通过武道考核,也就顺理成章的能淘汰自己。这也是为什么那个名为“南子”的老师,要向阿斗打听自己会不会武技的原因了。 而阿斗的回答,说自己只会挨打,更是坐实了弱鸡的表象。关于这一点,误打误撞的,倒是让陈凡很满意。 只会挨打怎么了,照样能打出一片天! 不过,一二再而三的,都是靠着狗屎运过关的。这一次,陈凡不想再靠运气了,他要堂堂正正的,凭自己的实力通过考核! 三天后—— 晨风拂过沙滩,伴随着一声令下,近五十名学子如同脱缰的疯狗一样,气势汹汹地冲了出去。 唯独三人与众不同,他们落在了队伍的最后,相对于其他人来说,显得有些慢慢吞吞。 这三人是谁呀? 自然就是关银屏、小青,以及陈凡了。 武道学院的终极考核一共三天,第一天考耐力,第二天考武技,第三天考实战。 耐力是习武之人的根本,若是跑几步就大喘气,那还是乖乖家里呆着吧。 所以第一天的考核内容,便是绕着整个三山岛跑一圈,时间限制在日落之前。只要能按时完成,期间随便你吃饭、拉屎、睡觉都行,若完不成或抄近道,那对不起,立刻滚犊子。 三山岛并不是巨型岛屿,但方圆也近百公里,因为不是规则的圆或方,所以周长很难换算,但就陈凡那天在山顶俯瞰所估算,差不多有四百多公里吧。 而他们的限定时间大约为6个时辰,也就是12小时,400除以12,基本上速度要保持在每小时33公里以上,相当于一辆公路自行车的速度。 简直和环法自行车赛,差不了多少。 因此,报考武道学院的,都是超体,凡夫俗子根本就别想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超体也是人,自然也会遵循生物本能。魔力可以激发内在潜能,让你的气力比普通人更多,但绝非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如何分配,那就是一门学问了。 所以,看到众人像疯狗一样狂奔,陈凡心里就好笑:这尼玛考得是耐力,又不是比速度,前半程跑这么快,后半程虚脱了怎么办?真是tooyoungtoosimple! 眼看别人都跑没影了,小青倒没什么,一切按照事先陈凡的计划行事,可关银屏有点忍不住了,担忧道:“小强哥,我们要不要加快点速度呀?” 陈凡微微一笑,安抚道:“跑自己的路,让别人嗨去吧。就他们这种傻缺跑法,最后指不定死几个呢!放心,把力气留着,晚上请你吃大餐!” “好。”关银屏嘻嘻一笑,还真就不担心了。 对付吃货的办法,只要用美食就能搞定了,轻松,easy! 所以陈凡很庆幸,孙尚香最终没有选择武道学院,而是选择了考机巧学院。 或许在这个暴躁炮娘看来,研究出一把绝世神弩,远比打炮更有成就感吧? 150. 太过轻松 事情进展的远比计划中还要顺利,刚过正午,他们便行进了五分之三的路程,若按这个效率跑下去,日落之前铁定能到。 因此陈凡三人也不着急,在路边找到个临时搭建的、用于考生休息的凉棚,准备歇歇脚,补充点蛋白质和碳水化合物——说白了就是吃个卤蛋,啃个馒头。 此时凉棚中已经有几个考生了。当然,这小半天光景,陈凡他们已然超过了一批最早体力不支的家伙。 但话又说回来,别人也都不是傻瓜,或许一开始因为紧张、兴奋,抑或其他什么原因,考生们各个像疯狗一样狂奔,想拔得头筹。可渐渐地,当他们发现问题所在后,大多数也就放慢了脚步。 因此,凉棚中的几个考生显得都比较轻松,喝着茶,吃着干粮,时不时还聊上那么几句。 其中一个麻子脸忽然来了句:“我刚在路上碰到一个考官,他告诉我说,一个时辰前,已经有人到终点了!” 他这句话一出口,顿时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另一个马脸青年有些不信,说道:“真的假的,那人难道有疾行的异能?” 麻子脸说道:“考官亲口说的,能有假?但那家伙有没有疾行的异能,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就算有,也不至于一路都风驰电掣吧,那他体内的魔力也太恐怖了!” 马脸青年表情显然有些嫉妒,但嘴上却不服:“天地之大,无奇不有,或许那家伙只是耐力过人罢了,没什么了不起的!” “是啊是啊,我也这么认为!”麻子脸笑呵呵的,当即表示赞同。 其他考生也如出一辙,大家似乎表面都没当一回事,但心里如何想,那就不得而知咯。 “小强哥,你觉得那家伙真的只是耐力好吗?”关银屏显然觉得此人没那么简单,小声问陈凡道。 “谁知道呢,我们顾好自己就可以了。”陈凡笑笑,似乎并不想展开这个话题。 倒不是陈凡嫉妒别人的强大,只是他觉得没必要,虽然考生间存在着竞争关系,但这一场耐力考核所要战胜的,就只有自己而已。 不过,陈凡心里也挺好奇:时速100多公里,那家伙是“高速公鹿”吗? 稍稍歇息了片刻,陈凡等人又重新踏上征程。 可凡事哪有一帆风顺的,没跑几步,陈凡突然就一个趔趄,扑倒在地上。 关银屏和小青都吓了一跳,忙一左一右将陈凡扶起。 “小强哥,你没事吧?”关银屏有些奇怪,按说刚吃饱喝足,不至于一出门就扑街吧。 “王八蛋!” 陈凡气得满脸通红,从鞋底扯下一块粘着的香蕉皮,狠狠摔在沙滩上。 “都tm什么素质!香蕉皮乱扔,还有没有公德心!” 关银屏笑得花枝乱颤,连小青都忍不住憋着笑。 二女算是被陈凡逗乐了,可远在“人和山”腰,一座高高的瞭望塔上,手拿单筒望远镜,密切关注着这边情况的王翦,却实打实被陈凡吓了一大跳。 自从面试结束后,王翦就绞尽脑汁,并动用一切能动用的办法,目的就是让陈小强,这个疑似稷下学院某位大人物后辈的家伙,能顺利通过武道学院的考核。 当然,要不露声色的从中安排,对于他这个耿直的武将来说,实在有些不太容易。特别是这第一天的耐力考,根本没办法造假,王翦脑子都快想爆炸了,最终也没想出个道道来。只能听天由命! 而打一开始,陈凡就落在了所有人的最后,王翦的心便拔凉拔凉的,如今见到陈凡扑街了,他的心更是悬到了嗓子眼,仿佛只要轻轻一个咳嗽,就连心带血的都给咳出来。 “拜托,挣点气啊,一定要过啊!”王翦暗暗祈祷,感觉比自家孩子考试还要紧张。 陈凡哪知有人在背后这么关心他,自从踩着个雷后,他更不敢跑快了,生怕再来个五体投地。 就这么不紧不慢,小心翼翼的,在落日的余辉差一点就要隐入海平面之际,陈凡这才跨过了终点线。 暗中观察的王翦大松了一口气,感觉自己心脏病都要吓出来了。 这时,一个助教模样的青年,小跑着来到王翦身旁,王翦忙收敛心神,摆出一贯以来的严肃表情。 “启禀将军,考核名单共五十二人,最后通过五十一人,还有一人因身体原因,所以没来参加考核。”青年报告道。 “哟,这么说,来参加考试的都通过了?今年的小家伙倒还都挺厉害的嘛!” 王翦有些意外,毕竟几年监考下来,都或多或少有人淘汰,今年满员通过,实在不得了。 “那倒也不是。” 青年感慨道,“当年我们三天跑十圈,跑完累得趴地上,动不动不了。如今一天一圈,这若都完不成,也别来考什么稷下学院了!” 青年说着,目光望向远处沙滩上,正和关银屏、小青嘻嘻哈哈的陈凡,玩味道:“王将军你看,这帮考生居然还有力气谈情说爱,我们今年的考核,会不会太轻松了点?” 王翦反手就是一个头皮:“你懂个球!报考武学院的学生逐年减少,今年与文学院比例,更是突破了四比一。我们再不减轻难度,就没人来了!” 青年委屈极了,看着手里的统计报告,心想:年年都是如此,没区别呀!何况今年报考人数还挺多的,甚至比去年还多一点。这哪说理去! 但他又不敢当面顶撞上级,只能赔笑着将苦水往肚子里咽。 虽然是踩着点过关的,但一切都在陈凡的计划中,而且按照他这种跑法,现在轻轻松松的,连气都不带喘的。 晚上,众人照例在茶馆集合,陈凡也兑现承诺,真就点了一桌美味佳肴,犒劳关银屏的同时,也算是犒劳自己。 孙尚香和刘禅报考的是“机巧学院”,考核内容是三天时间,利用所给的材料和魔晶,制造出一个规定形状和功用的机关零件,并按最终成品的完整度和实际效果来打分。 其实并不简单,特别是成人考核,但从他二人的表情上看,都很轻松,应该十分有把握。 151. 武技考核 至于小乔,报考的则是“魔道学院”,专攻药剂魔法,因此考核内容是调配一种魔法药。听说还要融入自身的奥术,以寻求魔力共鸣,陈凡对此一窍不通,也不知该怎么寻问。但见小乔谈笑风生的,想来应该也很有信心才对。 饭后,众人各自回宿舍就寝,自不必多言。 次日清晨,人和山一座雄伟的演武大殿内,摆下了一张长桌,桌后,王翦一袭武袍高居正中,威风凛凛,左右各有两名助教,同样正衣竖冠,面容冷峻而严肃。 以王翦为首,五人都是武道学院的资深教官,深谙各种武技兵器,且各有所长,今日考生们武道方面的评判,便由这五人定夺。 坐在王翦左手边的,正是昨日那名向其汇报工作的年轻人,姓卫,单名一个青字。 按说,卫青乃应届毕业生,因其武学造诣非凡,特别擅长战术兵法,所以武道院让其留校当的助教。论资历,能坐上这个评判席,他心里自然是很高兴的。 但问题是…… “将军,年年都是在校场展示武技,今年为何改在室内了?这殿堂虽不小,但对于擅长射术的学生来说,是不是仍局促了一些呢?”卫青忍了很久,最终还是没能忍住,好奇地向王翦询问。 关于这件事,其他几个考官早就想问了,但毕竟都是老兵油子,没人愿意当这个出头鸟。如今见卫青发问,他们表面虽正襟危坐,但一个个耳朵都竖上了天。 年轻人啊,什么都好,就是好奇心太重,什么都想问,什么都想知道!殊不知,有些事能问,而有些事则要装聋作哑!王翦心中叹息,但既然都问了,自己若不回答,岂不是惹人怀疑? 干咳一声,王翦面不改色的说道:“前几日遇见占星院的一位同窗,他告诉我说近些天可能会下大雨,想来多有不便,所以就改在室内得了!” 这都行?! 卫青十分不解,又道:“将军,不过是下雨而已,当年我考的时候,那可是下冰雹啊!沙包那么大的冰雹呢!” 说真的,若是可以的话,王翦恨不得当场掐死这愣头青。 ——就你屁话多,不问会死啊! 但无奈,只能又干咳两声,淡淡道:“学生们无关紧要,只是本人近日偶感风寒,不便淋雨。” 这样总行了吧,再废话,真动手咯! 卫青心里纳闷,长官昨天还活蹦乱跳的,精神得像匹野马,今儿个怎么就偶感风寒了呢? 但长官都这么说了,他也没法子再问。 一个中年考官显然要世故许多,闻听这话,忙感同身受地关切道:“春寒料峭,气候反常,王将军可要多多保重身体呀!” 说着顾盼左右同僚,征询道:“王将军身体要紧,那我们也别耽搁了,速战速决,马上开始吧?” 那能有异议,另一个小胡子考官立刻对伫立在殿外的两个助教吩咐了一声,其中一个当即领命,随后便去往了偏殿。 此时此刻,偏殿中聚集了一大群考生,各个摩拳擦掌的,脸上表情更是如临大敌一样。 武技考核,在陈凡看来,就好像武术比赛一样,你擅长什么,过去耍上一套,然后给你打个分,就这么简单。 当然,毕竟是超体,也要根据你的异能来进行评判。但说穿了,就是考官口味的问题,投其所好,分数自然高,若实在下三滥,哪怕再厉害、再实用,也很难受到青睐。 陈凡表面很淡定,但其实心里很紧张。他最怕的就是这一关。让他上擂台角斗,那他擅长,打死打残都不怕。可让他当着人的面耍花枪,他哪会呀! 难不成,又要打太极拳了? 唉,大不了先耍套太极试试。实在不行,还是老本行,站着让人打三拳,打不死算过关呗!陈凡无奈,只能如此盘算。 连陈凡这种没心没肺的都如此紧张,更别提其他考生了。但有一个少年很特别。他独自一人前来,身边也没个小伙伴陪着。 他走进偏殿的时候哈欠连天,整个人懒洋洋的,且自始至终,都四仰八叉地瘫在一把太师椅上,在那里呼呼大睡。别人也都不敢靠近,离他远远的,似乎都很怕他的样子。 陈凡根本不用问,按照一般武侠小说的套路,像那小子这种状态的,不是主角就是高手。陈凡觉得,或许昨日那头“高速公鹿”,就是他! 其实,陈凡挺想和他聊聊的,但见其一幅生人勿进的模样,想必心高气傲的很,所以也没必要自讨无趣。 这时,一个身着武道学院标准教员衣袍的男子走了进来,先是看了看手里的册子,随后朗声道:“王平在吗?” “在!”一个小圆脸顿时笑呵呵地举起手。 “行,跟我来吧!” 教员说着,便将那小圆脸带走了。 陈凡心里也很纳闷,按说考核流程通知书上都有,这第二天的武技考核理应安排在露天校场,莫名其妙的搞到演武大殿,还要求学生一个个去,实在有点让人琢磨不透。 约莫一盏茶功夫,教员又带着小圆脸回来了。小圆脸看上去发挥得不错,脸上的表情仍旧笑呵呵的。一众考生见此,立刻围了上去,问东问西,都想从他那获取点有用的信息。 教员见乱哄哄的,顿时脸色一沉,喝道:“一个个猴急什么?很快就轮到你们了,有什么可问的!” 说着看了眼名册,又道:“下一个,岑碧青,在不在?” 教员话音未落,陈凡就见身旁的小青身子微颤,稍稍举起手,怯声道:“在的。” 教员见是个女孩子,语气顿时温和了许多:“轮到你了,快跟我来吧。” “哦。” 小青应诺一声,乖乖跟着教员走出了偏殿。 她离开后,陈凡笑着对关银屏道:“原来小青叫岑碧青呀。” 关银屏嘻嘻一笑:“是呀,我也才知道。岑碧青,还挺好听的。” 陈凡点点头,刚想说什么,忽地觉得有些不对劲: 岑碧青,小青? 我去,该不会她还有个姐姐叫“白素贞”吧?! 152. 无双战神 小青去了也没多久,约莫一盏茶功夫的样子,就回来了。神情不喜不悲,看不出什么道道来。 众考生已然从小圆脸那打听到了考核流程,因此也没必要再询问小青。何况名花看似已有主,他们总不见得当成陈凡的面,就直接来松土吧。 关银屏作为好姐妹,自然开口关切:“小青,怎么样,还行吗?” 小青很平静:“说不上来,反正就是先问你一些问题,随后让你展示一下武技,就这样子。” 关银屏点点头,微笑道:“小青你这么厉害,应该没什么问题的。” 小青脸一红:“谢谢。” 陈凡本来想问问小青,她是否有个姐姐叫“白素贞”的,但一来人家女孩子说话,他大老爷们不好插嘴;二来现在考试呢,一大群人哄在一起,也不方便去问。 想想还是算了,等有机会再说吧。 这时,那位教员又开始点名了:“下一个,吕布,在吗?” 吕布! 陈凡一愣,心想:真的假的,这帮家伙中居然还有战神吕布? 但愣归愣,陈凡早就习以为常了,所以也没太惊讶。只是好奇地左右顾盼,想看看哪个家伙是吕布。 陈凡在找,那教员也在找,因为喊了一声“吕布”,居然没人搭茬。 看了眼手里的名册,那教员将嗓音提高了几分贝:“吕布,吕奉先,来了没有?” 众考生中,一个又矮又瘦,像个小猴子一样的家伙,犹犹豫豫地举起手。 陈凡差点没昏倒,按说印象中战神吕布器宇轩昂,威风凛凛,这小瘦猴什么鬼!难道还没发育? 教员一皱眉,质问道:“你就是吕布?怎么刚才叫你没反应!” 瘦猴吓了一跳,忙摆手:“不不不,我不是吕布,吕布他……他睡着了。”说着指向偏殿角落,那太师椅上,正口水直流、呼呼大睡的少年。 喔—— 陈凡心想:难怪这么牛,考试还能睡觉,原来他就是吕布呀。 好家伙,教员似乎也是第一次遇见这么狂妄的考生,非但脸色瞬间难看起来,眉头更是拧成了麻花。 但职责所在,他还是沉着脸走到吕布身旁,抬脚踢了踢椅子,唤道:“诶诶!吕奉先,快醒醒,轮到你考试了!” 吕布睡得比死猪还沉,只是扭了扭鼻子,根本没有睁眼的迹象。 但凡是个暴脾气的教员,当下就out掉吕布了。 不过这教员脸色虽不好看,可还挺有责任心,也挺有幽默感的。就见他稍稍俯下身子,深吸一口气,对着吕布大叫道:“吃饭啦!!!——” 好家伙,这一嗓子,偏殿中所有人瞬间都捂住了耳朵,声浪翻滚,像元气炮似的轰出了殿门。 “这就是传说中的狮吼功嘛?何人打的太极拳?!”陈凡耳朵嗡嗡直响,脑袋里不知怎么就蹦出这么句话来。 相距甚远的人都被震得不行,更别提近在咫尺的吕布了。 那小子整个人顿时一激灵,醒了过来,但看上去并没有大碍,只是状态懵懵的:“什么,吃饭了?哦,我这就去盛饭!” “盛你个头啊!” 教员反手就是一个头皮,但似乎也被他逗乐了:“考试睡觉,疯了吧!轮到你了,快跟我来!” “哦哦哦——” 吕布这才反应过来,忙揉揉眼睛站起身,跟着教员走出了偏殿。 待吕布离开后,陈凡忍不住笑出了声:“没想到这吕奉先,居然这么搞笑的!考试还能睡觉,厉害了!” 关银屏可没有笑意,挨近陈凡,小声道:“其实也不是啦。昨天半夜我肚子饿,所以去茶楼买宵夜吃,看见他好像在后厨洗碗,想必应该是打工到很晚,这才累了吧。” 来稷下求学的,并非都是豪门子弟,其中很多是寒门学子。想要维持日常生计,免不了就要勤工俭学。 听关银屏这么一说,陈凡觉得,倒是自己错怪吕布了。 但转念一想,陈凡又玩味地看着关银屏:“你晚饭吃了那么多,还会饿?” 她可不是阿轲那样的大胃王,想来单纯只是嘴馋罢了。 果然,一下被陈凡拆穿,关银屏两根手指不住地点呀点,不好意思道:“就是很想吃甜的,所以去买了块桂花糕嘛。” 陈凡无语:“大半夜吃甜食,你就不怕发胖!” 关银屏吓了一跳:“半夜吃甜食会胖吗?!” 女孩子嘛,无论古今都在意自己身材。关银屏忙低头看自己身段。陈凡也有意无意瞥了一眼,但立刻移开目光。乖乖,那挺翘的双峰,实在羞于直视! 陈凡和关银屏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也就半柱香不到,那教员就独自回来了,不见吕布踪影。 陈凡有些奇怪,问身边关银屏道:“吕布人去哪了?难不成淘汰了?” 关银屏说道:“成绩是所有人考完后统一公布的,应该不会当场淘汰。我想,看他独来独往的,也没个朋友,多半是急着回去打工了吧。” “这么夸张嘛?”陈凡更奇怪了,“我听说学费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他这样能行吗?” 虽然陈凡没有具体去了解,但曾听张飞提起过,似乎稷下学院的学费高得吓人,这估摸着吕布的情况,就算一整天不合眼,同时打十份工,怕是也无力承担呀。 关银屏摇摇头,解释道:“若是其他海岛分院,学费确实挺高昂的,但只要有幸考入瀛洲岛总部,非但学资全免,每学年还有一笔可观的奖学金呢。” 真的假的? 陈凡心想:难怪这么多人挤破头要考入瀛洲岛总部,原来是有原因的呀。不过,这天上可不会掉馅饼下来,像这种好事,一定没那么简单。 刚想问些细节,那边教员走进偏殿后,便立刻开始点名了:“谁是陈凡,陈小强?” “有!” 莫名被叫到名字,陈凡倒是吓了一跳。 “有你个头啊!到你了!” 教员正眼没瞧陈凡,转身就走了。陈凡只能乖乖跟上。临走时,关银屏还给陈凡打气,说了句:小强哥,相信自己的运气,你可以的!真是让陈凡哭笑不得! 153. 盾技展示 忐忑地走进演武殿,陈凡前脚刚跨过门槛,后脚跟还没着地,整个人就愣了。 目力所及,偌大的殿堂一片狼藉,两侧兵器架上的木质刀剑散落一地,有些木枪、木戟等长兵器更是被拦腰斩断,只余下孤零零一根棍子插在那。 当间一张长桌后,并排端坐着五个考官,人人铁青着脸,看样子心情不是很美妙。 搞什么呀!这是刚打完仗吗? 陈凡搞不懂,但不敢怠慢,紧走几步后站定,继而深施一礼,自报家门道:“学生陈小强,见过各位考官!” “陈小强是吗,好,先说说你擅长什么吧?”发话的是卫青,主考王翦并没有说话。 虽然早有心里准备,但事到近前,真正被问起擅长什么,陈凡着实有些尴尬。 怎么回答好呢? 坦白说自己擅长挨打,这显然说不过去。可若瞎编个长处,万一让自己展示,又铁定无法蒙混过关。 面前几位想必都是宗师级别的武者,在他们面前弄虚作假,只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绝没有好果子吃。 犹犹豫豫,吱吱呜呜,陈凡还真不知该怎么回答。 卫青见此,倒也没多想。毕竟能连过数关,走进这演武大殿的,都不是泛泛之辈。陈小强当下说不出话来,或许是因为太过紧张。 于是卫青露出笑容,说道:“无需太过紧张,这样,你先说说自己的异能吧?” 超体一般都会根据自身异能来修习武技,以达到一种相互契合。难不成像太史慈拥有巨力,却去玩匕首;而阿轲迅捷如风,且有隐匿术,却去耍大锤,挥大刀。这显然不切实际。 所以卫青这么问,料想多半也就知道陈凡擅长什么了。 可对于陈凡来说,擅长的是“挨打”,异能是“抗揍”,换个说法而已,本质上并没有区别。更何况,抗揍的前提是还要靠盾爹显神威,否则光是他自己,早死几百次了。 想了半天,陈凡觉得也逃避不了,于是老老实实地交代道:“我其实并没有什么武技,或者说攻击方面的特长。一直以来,我在队伍中都是充当盾御手的角色,也就是俗称的‘肉盾’。” “蛤?” 卫青是科班出身,从未参加过什么地下角斗,哪知什么叫“盾御”,更别提“肉盾”了,完全是陈凡的网络游戏用词。 不过其身旁的王翦似乎见多识广,闻听此言,当即皱起眉头,询问道:“盾御手?陈小强,你难道参加过地下角斗?” 陈凡毕竟是以囚犯身份参加的,算是黑历史,他不知道这会不会成为他的污点,以至于无法通过稷下这种正规学院的考核。 所以陈凡细琢磨了一下,还是撒了个小谎,微笑道:“只是朋友间互相切磋比试而已,算不上真正的角斗。” “这样啊。” 王翦点点头,不禁自个儿讪笑起来。 他觉得自己真是想太多了,像陈小强这样的身份,又怎会参加地下角斗呢? 多半呀,是他们几个公子哥,闲着无聊没事做,看了几场角斗比赛,自己手痒,有样学样的相互间闹着玩罢了。 而陈小强没什么本事,因此只能充当盾御手,在旁边凑凑数,装装样子吧。 想到这,王翦算是搞明白了,也了解了陈凡的所长,于是故意摆出一本正经的模样,说道:“既然陈小强你以前当过盾御手,那么一定很擅长盾技吧?” 王翦摆明了是在递话,陈凡虽没能领会,却凑巧戳中了他的心思,忙谦逊道:“盾技方面,学生不敢自称擅长,只是略知一二罢了。” 陈凡能这么接话,王翦很满意,当下点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展示一下盾技吧!” 陈凡本以为自己死定了,做好了“耍太极”和“挨拳头”的准备,没想到峰回路转,居然在考官的帮助下,还真就找到个擅长的武技。 不过,这玩意儿该怎么展示呀? 陈凡不知该怎么表演,卫青也是一脸懵圈。虽然他十八班武艺样样精通,当然也知晓怎么用盾。 但问题是,盾技无外乎“架、举、格、挡”,最多再加个“顶”,五个动作了不得了,其他都是根据实战情况,临机应变的。 若是配合刀剑也就罢了,可单单拿出“盾技”来表演,换做他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他这正纳闷,那边陈凡已然走到兵器架前。 倒不是陈凡想好了套路,只是事已至此,盾技又是他唯一擅长的,无论怎样,行要上,不行也要上! 但一扫凌乱的兵器架,幸存的木质兵器倒还不少,不过都是些刀剑弓弩之类的,唯独一面橡木盾,碎成了渣渣。 本来就已经很为难了,现在连盾牌都没有,陈凡觉得自己真是倒霉透了。 硬着头皮转过身,他尴尬道:“考官,没有盾牌。” 五个考官不约而同地探头张望过来,发现陈凡身前那面橡木盾果然已经稀碎,根本用不了了。 而事实上,武技考核,都是攻击技巧,怎么帅怎么来,谁会用到盾牌呀。这是他们事先准备的唯一面盾牌,除此之外,连备用的都没有。 这下,连考官都犯难了。 卫青毕竟过来人,年纪又不大,很多情况下,都愿意替考生着想,眼看没有盾牌可用,他想着,要不换个别的技艺展示吧,反正盾技这玩意儿也玩不出花来,到时候反倒误了陈小强的成绩。 于是他当即开口道:“既然没有盾牌,要不……” 可卫青话还没说完,王翦却一扬手,打断道:“没有就算了,陈小强,你空手展示一下吧!” 这句话一出来,卫青算是明白了,敢情身边这位王翦,王将军,是故意刁难陈小强呀。盾技本来就难以取巧,如今更是连盾牌都没有,岂不是存心让陈小强过不了关! 卫青很生气,生气极了。 千百年来,稷下学院一向秉持有教无类,公平公正,无论王翦和此子有什么过节,这公报私仇算什么! 但哪怕他看不惯,又能怎样呢? 154. 武道精神 卫青只是个刚入职的小助教,身份低微,根本没有话语权。只要王翦一句话,其他几个考官一定听从,届时他这一票,也挽回不了什么局面。 再者,卫青也是人,是人就有私心。 留在稷下当助教,就是想慢慢往上爬,有朝一日能高居贤者塔之巅。他犯不上为了个陌生学子,去得罪一位武道学院“将军”级别的人物。 所以,卫青虽然心里义愤填膺,却也一句话都没有说。 盾技本就没有什么观赏性,没有盾牌的展示,那无异于就是在搞笑。 这就好比足球比赛却没有球,22个人对着空气在踢,而且还是那种神情专注,很认真的在踢。 除非是综艺搞笑,否则就像神经病一样。 现在,陈凡就是那个“神经病”。他是真豁出去了,无论自己在外人看来有多可笑,多傻x,他权当自己手里有盾,按照太史慈曾经训练他的流程,认认真真操练了一遍。 卫青一开始还看着,但后来实在不忍直视,于是索性就闭上了眼睛。 操演完毕,陈凡也不管几位考官目光如何玩味,如何憋着笑,他反正站得笔直,继而深鞠一躬,恭敬道:“陈小强,盾技展示完毕!” 他没有抬头,身体始终成90度直角,只等考官评判。 当让他没想到的是,耳边却传来了轻轻的掌声。 直起身子,陈凡惊讶的发现,位居正中的主考官正独自在为他鼓掌。他认识此人,真是当日面试他的那位大汉。 他,为什么要鼓掌呢? 而就在陈凡琢磨不透时,王翦发话了,对话的不是陈凡,而是其他几个考官。 “诸位,你们一定觉得很好笑是吧。” 王翦幽幽道,“一个学生连盾牌都没有,却在那展示盾技,这是多么可笑的事。但你们有没有发现,即便如此滑稽,陈小强却也一丝不苟的在演示。每一个动作虽算不上标准,但他却拼尽了全力。这是什么?这就是态度,是我武道学院一贯以来的精神!” 他说着转头对上卫青:“卫青,换做是你,若不给你剑,却让你舞剑。试问,你能向陈小强那样认真去完成吗?” “将军,我……” 卫青不知该怎么回答,惭愧地低下了头。 王翦又顾盼其他几个考官,朗声道:“诸位,一个真正的武者,需要无惧任何挑战。而挑战并不只有眼前的对手,还有自己的内心!手中无盾,心中有盾,即便陈小强盾技并没有那么出色,但在境界上,他已然超越了很多人!所以,我要为他今天的表现鼓掌。” 说完,又鼓起掌来。 而其他几个考官,特别是卫青,被王翦这么一说,方才恍然大悟,原来王将军并非故意刁难陈小强,而这场考核,也并非是盾技展示,其真正的用意,是要考陈小强面对困境时的应对,以及对于武道精神的认知。 此时此刻,卫青才真正意识到,自己与“将帅”级别武者之间的差距,并非是武技,亦或武力上的,而是一种超越武技本身的境界。 卫青服了,彻彻底底被征服了,发自内心地鼓起掌来。 一时间,掌声雷动,把陈凡搞得都有些害臊了。 他可没那么多小心思,单纯只是想过关而已。没想到居然歪打正着,上升到精神层面了,这谁能想到?! 而当陈凡离开后,王翦长舒一口气的同时,也由衷的佩服自己。 说实在,他自幼就很耿直,一贯本本分分的,这是他第一次瞎扯淡,没想到居然这么成功!而且还有种说不出来的,很美妙的感觉! 或许,自己并非只是“将才”,骨子里还有当“帅才”的天赋吧? 王翦如此想着,但很快就收敛起得意之色。因为毕竟自己只是帮陈小强顺利通过了武技考核,之后的擂台比武,还需好好安排才是。 虽然不知自己最后能否顺利过关,但就考官们的反应来看,应该也诶啥问题,因此陈凡回到偏殿时,表现得很轻松。 关银屏见陈凡回来,忙迎上前询问:“小强哥,怎么样?” 稷下学院人人平等,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众人来到这后,自然不好再用蜀地的头衔称呼了。不过关银屏直接亲昵的称自己“小强哥”,他确实挺意外,但也很受用。 “还行,尽力而为罢了。”每次只要一说大话,就立马会被打脸,搞得陈凡都有些怕了。 “真的假的?”关银屏露出怀疑的目光。 “你这什么眼神,我的武技有那么不堪吗!” “有武技吗?”关银屏嘻嘻一笑,轻捶了陈凡一拳。“你不是只会挨打嘛。” 陈凡无语:“少贫嘴,到你了!” 果然,那边教员叫出了关银屏的名字。关银屏只顾跟陈凡打闹,一时间没注意,等反应过来,忙慌慌张张跑了出去。 不知是因为侍女的身份,亦或性格使然,小青不太爱说话。小乔在时,她就跟着小乔,小乔不在,她便以陈凡等人为主。就是那种你说什么她都好,不会发表意见,很文静顺从的性格。 你若不主动找她聊天,那她一辈子不会开口。 反正干等着也无聊,于是陈凡挨到了小青身旁,说道:“考得如何?” 醉温之意不在酒,陈凡其实想问“白素贞”的事情,但直接开门见山太唐突,因此想先虚与委蛇的寒暄几句。 “还……还可以。”小青脸一红,怯声回道。 对于陌生人,她总是一副高冷御姐的形象,可一旦和你认识后,你会发现,她其实害羞地像只小猫咪。 “嗨,你没问题的。当年我可是亲身领教过你的剑技呢!嗖嗖嗖嗖,刀光剑影,快得我都惊呆了!”陈凡一边奉承,一边还拿手比划。 小青脸更红了,也不知是陈凡的动作实在太夸张,还是想起了当年的事情。 陈凡见火候差不多了,于是清了清嗓子,小声道:“小青,有件事想问问你。当然,就是随便问问,也许是我搞错了。那个,你是不是有个姐姐,叫‘白素贞’呀?” 155. 青白双蛇 时至今日,别说是“白素贞”,就是蹦出个“白洁”来,陈凡也不会觉得惊讶。他无非就是好奇,想知道究竟有没有“青白双蛇”这回事。 岂料小青一听这话,整个人顿时激动万分,一把抓住陈凡衣领,质问道:“你见过我姐姐?她在哪?快告诉我她在哪!” 本来好好的,莫名就陷入了癫狂,别说陈凡了,就是其他考生都吓了一跳,纷纷不解地看向这边。 陈凡很尴尬,用目光示意了一下周围,小青方才发觉别人都在看自己,忙放开陈凡,但心绪仍十分焦急,问道:“抱歉,青儿失礼了。陈公子真的见过我姐姐吗?可否告知青儿她在哪?” 陈凡也是个倒霉催的,没事找事,非要去瞎问。现在可好,又让自己钻入死胡同了。 逃避是不可能逃避的,实话都不能说,总不见得告诉小青,自己是在电视上见过她姐姐的吧,这也太扯淡了! 想了想,陈凡说道:“小青,你先别着急。你姐姐如今在哪,我真就不知道。只是当年我途经青城山,在山脚下的一间小茶馆里,与你姐姐有过一面之缘。虽然当时也没聊上两句,但你姐姐提起过,说她有个妹妹叫岑碧青,所以刚才听到你名字的时候,我才想起这件事。” 青城山下白素贞嘛,陈凡也只能根据歌词来瞎编。 “原来是这样,太好了,姐姐她还活着,真是谢天谢地!”喜极而涕,小青眼眶一红,竟流出欣喜的泪水。“那,那姐姐她现在还好吗?” “现在嘛……” 既然已经选择瞎编,陈凡自然要试图编得更像一些。 “嗨,因为是很多年前的事了,所以小青你问我她现在怎样,我也说不上来。但当年见她一袭白衣,飘飘然,就像个仙子一样,想来现在,修为应该更上一层楼了吧!” “修为?”小青眨眨泪眼,完全不明白陈凡在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你姐姐她或许走上了仙途,云游四方,寻仙问道,其境界可不是我们这些凡夫俗子能懂的。”陈凡解释道。 陈凡说得越玄乎,事实就能变得越模糊。 果然,在陈凡的忽悠中,小青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姐姐自幼便已开悟,会许多神奇的小法术,想必如今早已是个世外高人了吧。不过,只要得知姐姐安然无恙,青儿就放心了。” 说着抹去眼角珠泪,展颜看向陈凡:“谢谢你,陈公子!” “不会!”陈凡只能尴尬笑笑。 讲真,陈凡有些于心不忍,毕竟这些都是他瞎编的,事实究竟如何,他根本不知道。他更不知道这样说是对是错,但能解开才小青心结,或许也不是件坏事吧。 经过这件事,小青对陈凡的好感度一下子提升了许多,之后更是对陈凡讲述起了自己幼年时的遭遇。 原来小青和她姐姐本是南海紫竹岛上渔民家的小孩,紫竹岛只是一座偏隅的外海小岛,也算不上多富庶,但一家四口人,靠出海捕鱼为生,倒也过着平淡却快乐的日子。 可谁料想,小青八岁那年,一群海盗夜袭了小岛。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小青父母被残忍杀害,而白素贞为了保护妹妹,让其躲在枯井里,自己则只身引开海盗。 次日,当孙策率江东舰船赶来时,整个紫竹岛上的渔民尽数被屠,尸横遍野,唯一的幸存者,只有躲在枯井中的小青。 孙策救下了小青,并将她带回了吴地,交给了乔氏家族照料。至此以后,小青便成了乔家二小姐,也就是小乔的贴身侍女。 虽然当时并未在岛上发现白素贞的尸首,但她也就此没了音信。 一直以来,小青更愿意相信她姐姐死了,因为如果落入海盗手中,其结局,恐怕更加凄惨。 不过今时今日,当她从陈凡口中得知,自己姐姐非但活着,还活得很好,她岂能不高兴呢! 但陈凡听完后,却觉得有些奇怪,按说紫竹岛只是一座小岛,岛民皆以捕鱼为生,自给自足,家中能有什么金银财帛,这海盗为何要洗劫这样一座岛屿呢? 想了想,陈凡问道:“小青,你姓‘岑’,你姐姐姓‘白’,难道你们不是亲姐妹?” 小青解释道:“姐姐并非爹娘所生,而是在我六岁那年,一次出海捕鱼时,爹爹从海上救回来的。因为姐姐当时也还小,什么都不记得了,只记得自己叫白素贞,和父母所乘坐的海船遇上了风浪。不过姐姐一直待我很好,我们就如同亲姐妹一样。” “这样啊……” 陈凡点点头,不再多问。 虽然他总觉得有蹊跷,特别是白素贞自幼便已开悟,会法术这件事。但毕竟时隔多年,自己一个外人也没必要去刨根问底。 于是陈凡释然一笑,避开这段伤心往事,与小青瞎扯起别的话题了。 陈凡本就能吹,加上得知姐姐安然无恙后,小青似乎开朗了不少,不一会就被陈凡的牛皮给逗乐了,捂着嘴咯咯直笑。 说起来,陈凡这几天挺吸引仇恨的,因为无论走到哪,身边总是有各种各样的美人相伴。而这么会功夫,见小青又是哭,又是笑的,其他考生纳闷之余,更是对陈凡恨之入骨! “渣男,绝对的渣男!”早已考完的小圆脸王平,愤愤地对身边小伙伴说道。“一开始凶那姑娘,害得人家伤心落泪,如今又花言巧语的哄骗,怎么可以这样渣呢!” 小伙伴点头赞同,叹道:“是啊,可那有什么办法呢?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们这些光棍只能看看,毕竟没人家的家世背景哩!” 王平听出小伙伴话中有话,忙好奇地小声问道:“怎么,你认识那陈小强?” 小伙伴也没藏着掖着,附耳轻语,将当日初考时的所见所闻,一五一十的告诉了王平。 王平听完后恍然大悟,喃喃道:“难怪这么多漂亮姑娘都粘着他,原来是有道理的呀。你说,我们是不是也应该趁早巴结一下?” 156. 提前踩点 小伙伴嫌弃地斜了王平一眼:“拜托,你这模样就算变个娘们,别人还嫌丑呢!少做梦啦,别人可看不上咱们!” 王平摇摇头:“话可不能这么多,我王平什么本事没有,打听消息的功夫一流。光凭这一点,当个鞍前马后的小弟应该没啥问题!” 连试都没考完,王平就已然开始找靠山,想来也算是人才了。 这时,关银屏回来了,气喘吁吁的,看样子应是武技展示时发力过猛,脸上的表情也不太好看,似乎没考好。 陈凡那能瞧不出,忙跑上前询问:“怎么了?银屏你没事吧?” 关银屏垂首不语,无力地摇了摇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一幅山雨欲来的模样。 陈凡顿时紧张起来:“银屏你别吓我,究竟怎么了?!” “哈!——” 关银屏一下子抬起头,坏笑道:“小强哥,原来你这么紧张我呀!” 陈凡差点儿吐出口血来,轻拍了一下关银屏的脑袋,气愤道:“小样,耍我是吧!今晚上没好吃的了!” 关银屏嘟起红唇,嘟囔道:“开个玩笑,至于嘛,居然打我,哼。” 陈凡无语:“你还委屈了?该打!” 说着扬手又要打,关银屏忙一个侧步,躲到小青背后,笑嘻嘻道:“小青小青,陈小强他欺负我,快替我教训他!” 小青也被逗乐了,捂着嘴偷笑不已。 好家伙,这三人闹得欢,但也要顾及旁人的感受呀! 哪有这般明目张胆撒狗粮的! 别说是众考生面沉似水了,就是那单身三十年的教员都忍不住了,冷声呵斥道:“要闹回去闹,像什么样子!都考完了?那还留着干嘛!” 突然受到老师批评,三人那还敢呆在偏殿,忙脚底抹油,开溜! 可陈凡前脚刚跨出殿门,就觉身后被人拽住了,奇怪地回头一看,正对上一张笑呵呵的小圆脸。 “陈兄,小弟王平,眼熟一下!”小圆脸讨好道。 什么鬼?陈凡一头雾水。 急着开溜,他也没多想:“王平是吗?好,记住了。” 王平高兴坏了,识趣地放开陈凡:“以后有什么事只管吩咐小弟,大哥慢走。” “哦,好。” 陈凡笑笑,完全不明所以。 离开演武大殿,来到殿外广场,陈凡这才赶上跑得比兔子还快的关银屏和小青。 关银屏似乎也注意到了陈凡被留,问道:“小强哥,刚那人谁呀?” 陈凡道:“就第一个去考试的那个王平。” 关银屏追问:“他拉住你干嘛呀?” 陈凡耸耸肩:“谁知道呢,估计只是打个招呼吧。” 抬头看了眼大太阳:“天色还早,直接回宿舍,还是去干点别的?” 他们的习惯,是黄昏约在茶楼碰头,今儿个运气好,三人都排在了前面,此时估摸着还不到正午,自然要找点事打发掉无聊时光。 关银屏一把搂住小青的胳膊,笑嘻嘻道:“我和小青准备去商业街逛逛,小强哥,你要跟着来嘛?” 别人女孩子相约逛街,他一大老爷们掺和啥? 陈凡摇摇头:“不了,你们去吧。我准备先踩个点!” “踩点……?”关银屏眨眨美眸,不明白。 陈凡笑而不语,也没解释,转身离开了。 他并没有选择下山,而是径自往山顶上走去。 众所周知,三山岛有“天时、地利、人和”三座山峰,其中“天时山”用作初试,“地利山”给报考“机巧院”和“魔道院”的考生做实验,而“人和山”则安排的是“武道院”一系列考核。 “耐力考”环岛,无关紧要。 “武技考”本应在山巅的校场才对,可莫名其妙改在了山腰的演武大殿,所以陈凡觉得,事出反常必有妖,无论如何都要去看一下。 来到山顶,映入眼帘是一方偌大的坪地。坪地中央建造有一座青石擂台,呈现八卦形状,给人一种浓浓的武道气息。 此时正有一群教工模样的人,在做着筹备工作。有的在搬运木质兵器,有的在摆设兵器架,还有些则在检查擂台四周的护栏,是否有什么问题需要修缮。各司其职,井然有序,看样子搞得还挺正规。 一个三十来岁、监工模样的中年男子正指挥工作,见陈凡出现,忙上前询问,问陈凡是谁?来这干什么? 陈凡也没藏着掖着,直言说自己是应届考生,比武考前,想先来勘察下情况。毕竟“天时地利人和”,总不能打无准备的仗嘛。 那监工似乎是过来人,意外之余,也十分感慨:说现在的年轻人呀,仗着自己有些异能和本事,大多都心高气傲,一味只顾着蛮干。像陈凡这种能过来看场地的,真是少之又少。 当下,监工便对陈凡产生了好感,非但亲自带着陈凡参观了校场,更是将自己当年武考时的经验,一一传授给了陈凡。 陈凡听得很认真,就差拿小本本记下来。 在检查一众木质兵器时,陈凡发现只有两面看起来就很寒碜的木盾。他猛然想起演武殿中,那面碎成渣渣的橡木盾。犹豫再三,还是问监工,是否除了这两面木盾外,还有其他备用的盾牌。因为他本人最擅长的是盾技,怕到时候不够用。 监工很意外,毕竟中土武者大多不怎么用盾,加上超体异能最常见的是“力量”和“速度”,都与盾牌无法契合。因此,除了这两面小破盾外,他们还真就没准备多余的盾牌。 不过那监工真就挺好说话,当即揽下全锅,说陈凡提醒的很对,这本是他们的工作失误,忽略了这一点。 或许是挺中意陈凡的,那监工还偷偷告诉陈凡,说若是他擅长盾技的话,自己可以在不违反考试规则的前提下,为其特别准备一面“铁力木”制的盾牌。虽然仍是木质,但坚硬程度却一点儿也不输钢铁。 陈凡千恩万谢之余,也很庆幸,心想:好在自己一直以来都有踩点的好习惯,否则愣头愣脑来到校场,结果一面像样的盾牌都没有,岂不是又要变成任人宰割的“肉鸡”了? 157. 比试规则 经过之前两轮考核,共有48名考生进入到最终的武斗比试。 武斗以三人小队的方式,两两切磋,最终胜出的“三甲”,也就是9名学子,将直接获得武道学院的offer。 余下的39人,将根据其比试时的表现和发挥,由众考官评判,以争取另外10个去往瀛洲岛的名额。 48人最终录取19人,五分之二的概率,虽然看似比初考时的百里挑一要高许多,但事实上,这确是最真实,也是最残酷的挑战。 当然,为了秉持稷下学院一贯以来的“公平公正”原则,三人小队的成员是随机分配的。 但为了避免运气成分,导致实力差距太大,武道学院事先根据考生之前“耐力考”和“武技考”的成绩,划分出“上中下”三个档次。然后分别从中抽取一人,组合一个三人小队。 这样一来,每个队都有一个强者、一个中庸、一个较弱,实力相对平衡,不会差距太大。简而言之,人人有机会,就看你临场的发挥了。 48个人,也就是16支队伍,分成“早已丙丁”四个小组。小组间相互切磋,取头两名进入复赛。 每一组的“头名”对阵另一组的“次名”,单败淘汰制,八个小队角逐出四强,最后再两两对决,胜者进入决赛,败者争夺三四名。 其实吧,决赛倒没所谓,无论赢了还是输了,总归都一样,反倒是三四名最为关键,毕竟只有前三甲才能直接录取,万一要是败北,就只能与其他人一样,将命运交给考官咯。 因此,无论是争胜,还是争取在考官眼中留下好印象,每个学子都不敢懈怠,一个个摩拳擦掌,凶神恶煞,搞得像是要吃人似的。 48个考生,无一例外都是超体,个个身怀绝技,也有着自己独特的异能。虽然比武前,考官一再提醒点到为止,但刀剑无眼,上擂台很多事情都难以预计。 所以,武道学院为了防止闹出人命,除了选用木质兵刃外,更是在擂台四周布下了一层结界,只要走上擂台,无论你异能多强悍,都只能发挥出不到一成的实力。足以打到对方,但绝不会致死致残。 而直到陈凡亲眼目睹位于擂台四周的发射器,射出巨大光束,并最终凝结成一层半球形,幽蓝而透明的光罩时,他才明白为何昨日会有这么多工作人员来布置场地了。 但此时此刻,他最关心的,还是昨日监工答应给他准备的“铁力木盾”。 所以在监考官一声令下,吩咐他们可以去挑选各自趁手的兵器,陈凡连看都没看,直接就奔向了放置盾牌的兵器架。 这就是事先踩点的好处。 整个武校场四周摆满了大大小小的兵器架,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镋棍槊棒、鞭锏锤抓,十八般兵刃样样俱全,简直就像个冷兵器博物馆。光是挑都能让你挑花眼。 其他考生哪有目标,一个个没头苍蝇似的窜来窜去,试试这个、又试试那个,搞得都选择恐惧症了。 陈凡虽然很直接,但来到兵器架前一看,还是只有两面寒碜的小破盾,心想:难不成那监工诓我?! 抬起头四下一扫,发现昨日那监工今天也到场了,正站在几个考官身后,拼命地朝自己挤眉弄眼呢。 陈凡有些没明白过来,俯首再一看,顿时就乐了:乖乖,藏得够深的呀!非但位于兵器架的后面,更是埋了半截在土里,只露出盾面的一小部分。若不仔细看,还真就难以察觉。 虽然这算不上是作弊,但或多或少也属于特殊照顾。因此陈凡没有直接急吼吼地从土里挖出盾牌,而是暗暗给监工使了个眼色,算是领会他的意思,顺带致谢吧。 继而便假装挑选兵器,实则慢慢挪到了兵器架的后面,用脚先踢开盾上的土,见四下没人注意,这才俯身举起盾牌。 “铁力木”是什么木? 那是用作砧板,剁肉用的,其坚硬程度可想而知。相对的,很沉,非常的沉。若非陈凡善于用盾,这些年膂力锻炼得也不错,还真就很难举起来。 但饶是如,也只是勉强能挥动而已,与“盾爹”那种轻盈又坚硬的神盾比起来,以陈凡目前的状况,最多能发挥出五成的实力就不错了,若是上了擂台,在结界的限制下,或许还要更低。 不过,他的异能又不是巨力,能挥动盾牌就足够了。 陈凡很有信心,毕竟对于他而言,连生死角斗都参与过,这种比武切磋,还不是小孩子过家家,闹着玩一样。 高高兴兴的抱着盾牌回到队伍中,此时大半考生也都挑选完毕,而另一小部分在考官的催促下,也陆陆续续回来了。 之后,便是关键的分组了。 就见主考官,也就是王翦大手一挥,一束金光顿时从他手腕上戴着的,一个金属镯子中射了出来,并在半空中铺展开一面巨大的光幕。 众考生惊叹这奇异景象之余,也纷纷望向光幕,发现光幕中正是分组信息,以及各小队的成员名单。 陈凡眯眼细看,发现自己分在了“丙组”,而队友有…… 嘿,赶巧了,两个队友他都认识,一个是莫名其妙要自己眼熟的小圆脸“王平”,还有一个居然是“吕布”! 陈凡本来就认为自己无敌,这下更是感觉如虎添翼。那王平实力如何,其实根本不重要,在一旁喊“666”就可以了。他和吕布一个攻、一个御,别说考生了,就是考官上,想来都有一战之力。 不过,还有一个问题! 陈凡心里想着,再次看向光幕。 这下,陈凡是真乐了,因为他发现关银屏和小青非但分在了一组,而且还在“甲组”! 按照比试规则,无论关银屏和小青是甲组头名胜出,还是次名胜出,淘汰赛对上的都是“乙组”成员,只有争夺三甲时,才可能会和陈凡他们的小队遇上。 更何况,陈凡觉得自己铁定是进入决赛的,届时反正都能录取,那还打什么呀,随便调戏调戏二女,来个友谊赛就得了。 158. 鹰眼异能 这边陈凡乐开了花,那边王平更夸张,已经跪在地上磕头还愿了。 他能不兴奋嘛,队友一个是大腿级别的武者,另一个背景强大而神秘,明着暗着都是保送的节奏,这还不感谢八辈祖宗保佑?! 关银屏似乎也发现了分组情况,扛着大刀,笑嘻嘻地挨到陈凡身旁道:“小强哥,可千万别丢人哟!” 陈凡斜了她一眼,哼声道:“进了决赛,打哭你丫的!” “来呀来呀,我求之不得呢!”关银屏扬起脑袋,摆出一副快来打我的模样。 陈凡不禁一阵哆嗦,心想:这丫头该不会有抖m倾向吧! 陈凡很放松,所以尽想些有的没的。而站在擂台上的王翦,却一点儿也轻松不起来。 特别是眼下看见陈小强还在和姑娘嘻嘻哈哈的,他更是暗叹了口气,心道:陈小强啊陈小强,我也只能帮你到这了,之后,你就自求多福吧! 想到这,他稳了稳心神,一扫台下众考生,朗声道:“分组情况,你们都清楚了吧?” “是。”众考生齐声应诺。 王翦点点头,再次扬起手。陈凡以为他要收起光幕,开始比试。实则不然。就见其自下而上这么一托,身前光幕竟慢慢升起,与此同时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铺展开来。 到最后,暴长了数千倍的光幕,就这么悬浮在了山巅高空,像块巨大的幕布投影,而光幕中的内容,也变成了擂台情况的实时转播。 这还没完! 同一时刻,山三岛其他两座山峰之上,也分别腾起了一般无二的巨大光幕。其中“地利”山顶的光幕转播的是“魔道”和“机关”学院,一众考生的实时画面,而“天时”山顶的,则是其他海岛分院最终考核的情况。 陈凡和大多数考生一样,惊骇之余,更是一头雾水。 不过,有个家伙对此似乎深有了解,正是那个自诩消息灵通的小圆脸王平。 见陈凡一脸懵圈,王平忙笑呵呵走上前解释:“大哥,是这样的,每年招生考核的最后,各个学院都会将考核画面实时转播出来,以此体现‘公平、公正、公开’的原则。” “这样啊……” 陈凡点点头,心道:无论是武学院的比试情况,还是文学院的实验结果,以这种全民直播的方式公开出来,一定意义上来说,还真就杜绝了考生与考官间的徇私舞弊。看来稷下学院还真挺“公平公正公开”的嘛。 陈凡默然不语,落在王平眼中,以为是他心有顾及,忙笑呵呵道:“大哥,其实没必要太担心,届时你只要装模作样一下,表现出很投入、很认真的样子就可以了。再说了,大多数人不会太在意过程,只会注重结果。” “结果?什么意思?”陈凡都被他说懵了。 王平看了看周围,见没什么人注意,这才小声说道:“大哥,我跟你讲哦。文学院那边还好,特别是我们武道学院。这边转播情况一出来,岛上的地下私庄便会即时开盘。每场比试都能下注,特别是最后的三甲,倍率非常的高。” 陈凡差点吐出口血来:“这尼玛都行!稷下学院不管的嘛?” 王平道:“管,当然管!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嘛。只要有利可图,这事儿根本杜绝不了。” 说着他露出一抹憨笑:“不瞒大哥,小弟我考了三年,盘缠早用尽了,每年都是靠这玩意儿维持的生计!怎样,小弟我的消息还挺灵通的吧?” 陈凡竖起大拇哥:“厉害厉害!” 且不提这事儿合不合规矩,但就王平能获取所有考生的信息和情况,并分析出最后谁能胜出,继而从中牟利来看,这王平就已然不简单了。 不过,王平是如何知道每个考生信息的呢? 想到这,陈凡放低姿态,微笑问道:“王兄是吧,敢问,你在学院总部有熟人吗?” 陈凡估摸着,除非有工作人员里应外合,否则王平怎能得到准确资料。 陈凡突然表现的很亲近,王平着实受宠若惊,忙点头哈腰道:“大哥别,叫我小王就可以了。大哥说笑了,小弟若是在总部有熟人,还至于考三年嘛。 “其实呀,不瞒大哥,小弟的超体异能是‘鹰眼’,专攻射术的同时,也能捕捉到很远、很细微的东西。所以每场考核时,小弟都会躲在远处,偷瞄考官手里的资料,如此一来,大多数考生的信息,就都了如指掌了。” 陈凡恍然大悟之余,也不禁感慨:如此异能,真是天生当奸细的料呀。 不过提起“射术”,陈凡暗觑一眼,这才发现王平斜跨着一个箭囊,手里还拿着一把小弓弩。 陈凡不禁疑惑:“这擂台之上,还能用弓弩的嘛?” 刀剑都是木质的,且没开过锋,砍到人最多很痛,绝不致伤,但弓弩就不一样了,这万一射死人怎么办? 王平挺有眼力见,陈凡虽没明言,但他一听就明白,忙从箭囊中抽出一支小箭,递给陈凡道:“大哥你看,比试所用的箭矢,是没有箭簇的。” 陈凡接过一看,果然没有箭头,取而代之包裹着一个小布囊,布囊里似乎装有某种银色粉末。 陈凡掐出一点,用手指捻了捻,又放在鼻前嗅了嗅,问道:“这什么东西?” 王平解释道:“是一种特制的晶石粉末,吸附力很强,不易脱落,且有魔力。射中目标后,会留下一个白点。考官会根据白点,来评判计分。若是直接射中头部,或者其他致死的要害,那么目标就算做失去了战斗能力,直接淘汰。非但箭矢,刀剑等兵器上都会涂有这种银粉。” 陈凡看了眼周围考生们手里的各种兵器,果然其剑刃或是刀锋上,都隐隐闪耀出一层银色的光芒。 再一瞧自己的盾牌,陈凡不禁笑了:看来是自己想太多了,盾牌又不是攻击性兵器,涂什么银色粉末呀! 就在陈凡和王平闲聊之际,甲组的两支队伍已然走入结界,上了擂台! 其中一队正是关银屏、小青,以及一个背手拿飞镖的青年。而另一小队则是三个糙汉子,清一色刀斧、巨锤,一看就是近身肉搏队。 159. 浪子燕青 关银屏和小青的能力陈凡一清二楚,所以他几乎是抱着看戏的、很轻松的心态,去看待这首场比试的。 可让他万万没想到,比试双方才刚走上擂台,“肉搏队”中一个手拿双斧的汉子,也不知怎么回事,就这么倒飞出了擂台。 别说是一众围观的考生,就是他自己也一脸懵,呆呆地看向主考官王翦,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王翦倒是很平静,淡淡地对那汉子道:“你已经死了!” 此话一出,立刻引起台下一阵骚动。 莫名其妙的,怎么还没开始,就已经死了呢? 说死就死,大汉自然不服,问王翦道:“考官,我怎么就死了呢?” 王翦没有回话,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大汉胸前。 那大汉低头一看,发现自己心口处沾上了一个银色的小点。什么时候沾上的,大汉并不知晓。但他绝不可能自杀,也不是傻瓜。 猛一抬头看向擂台,他发现对手中,位于两女身后的一个青年,正把玩着手里的一支木制的“脱手镖”,整个人表现出一种置身事外的状态,就好像与此事无关。 可事实上,除了他之外,还能是谁! 就比试规则而言,但凡兵器架上有的兵刃,都可以选用。所以并非不准“暗箭伤人”,可问题是,还没开始就“先发制人”,有点不厚道吧? 大汉搞明白后,气得脸都绿了,但又不能直接爆粗口,只能向王翦申诉:“考官,他犯规!你还没说开始呢?” 王翦笑了:“真正的战场,是没人会和你说开始的,所以比试考的规则是,只要踏上擂台就算数。不信?自己看看通知书上怎么写的!” 此话一出,当即有很多考生从怀中掏出通知书查看,发现最终比试考的规则,还真就是踏上擂台,就算开始。 大汉这下无语了,气愤对手太阴险的同时,也暗恨自己没有好好看规则。但现在后悔还有毛用,只能自认倒霉,安安静静当一个“死人”,顺带将希望寄托在其他两个小伙伴身上。 出师不利,还没开打就秒躺了一个队友,擂台上另外两个糙汉子也是倒了血霉。但经此一劫,他们不敢再大意,一左一右拉开架势,神情专注的防止那青年再出阴招。 而那青年呢? 先发制人,顺利干掉对方一员大将后,居然没有乘胜追击,这么会功夫,他一直站在关银屏和小青身后,似乎不想太早结束战斗,还想和对方好好玩玩。 事实真就如此吗? 擂台下围观的众考生琢磨不透,但陈凡和王平却早已看穿。 陈凡摸摸下巴,问身边王平道:“小王,那家伙刚才应该是用了某种空间异能吧?” 王平很意外:“大哥,你认识此人?” 陈凡微微一笑:“不认识。不过,我老婆就有类似的异能。而且我估摸着,他这种异能会消耗大量魔力,所以短时间内他无法再次发动!” 王平一愣,看了眼擂台上的关银屏和小青,心想:据自己了解,二女都没这种异能呀。 但转念一想,像陈凡这样的公子哥,哪个不是三妻四妾,或许别的夫人有这异能吧。 想明白后,王平笑呵呵道:“嫂子这么厉害呀?” 陈凡一摆手:“还行吧,一般般啦,在我面前就是只小猫咪。” 王平奉承道:“那是,在英明神武的大哥面前,哪个不是小猫呀!” 陈凡呵呵直笑,忽然觉得不对劲,王平怎么莫名其妙就舔起来了? 厌嫌地斜了王平一眼,正色道:“少他娘拍马屁,快说那小子的情报告,我可不想届时遇上了,被他瞬秒!” “得嘞——” 王平听话至极,当下全盘托出:“大哥,那小子名叫‘燕青’,又名‘燕小乙’,绰号‘浪子’,听说是魏地的幽州人士,擅长各种暗器,特别是那‘脱手镖’,镖镖必中,非常厉害。 “而正如大哥你刚才所见,他那一招绝技名为‘含沙射影’,暗器脱手的瞬间会进入另一个空间位面,且在击中敌人后,还能悄无声息地回到手上。” 听到这,陈凡心里好笑:浪子燕青,那不是水浒传中的人物嘛?难怪这么厉害! 但无论是谁,绝招多厉害,都不可能是无敌的!既然有望成为对手,就必须提防一下。 陈凡想了想,问道:“他那招‘含沙射影’,有什么破绽吗?” 王平顿时露出一抹得意的坏笑,自诩道:“大哥,这你就问对人了。小弟我虽然本事不大,但消息灵通呀!” “少废话,快说!”陈凡真无语,这便宜小弟没说几句,怎么又自吹起来了。 “是是是。” 王平挺尴尬,忙正经道:“大哥,根据燕小乙之前的资料分析,他的绝技虽然防不胜防,但似乎不能临时改变方向,所以只要在他暗器脱手的那一瞬间,我们离开原来的位置,就能避开他的攻击。” 陈凡点点头,但又觉得不对,皱眉道:“若果真如此,确实很容易防。但问题是,他的暗器是通过空间位移的,从脱手到射中目标,转瞬即至,这0.01秒钟,我们反映得过来嘛?” 道理都懂,但若是做不到,还不等同于屁话! 王平对此似乎早有预料,摆手道:“大哥,躲未必能躲,但可以防呀!他的含沙射影只能在可视范围内选定目标,所以……” 之后的话王平没有大声说,而是凑近陈凡耳畔,窃声私语起来。 陈凡一开始挺不耐烦的,但听到后来,目光中竟流露出赞许之色。 “怎么样,大哥,这法子可行不?”说完后,王平嘻嘻直笑,问陈凡意见。 陈凡差点竖起大拇哥,点头道:“人才呀!看不出来你小子还挺阴险的!” 王平被夸得有些发飘:“哪里,和大哥的阴险狡诈比起来,小弟还差一截呢!” 他也是得意忘形了,马屁居然拍在了马脚上。 陈凡顿时一瞪眼,否认三连:“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我可是很正直的好嘛!” 160. 钟爱肘子 三对二,除非弱势一方实力超群,否则根本没有胜算。 再者,就算燕青无法再用绝技,那关银屏和小青也不是吃素的。 最终的结果,完全没有任何意外,在两个糙汉子先后被打飞出擂台,首场比试便以关银屏和小青队获胜而告终了。 但陈凡并没有因此而高兴,相反,他的表情十分凝重。 诚然,关银屏和小青胜了,但以多打少之下,也胜得不那么轻松。 这或许可以归咎于,三人是第一次配合,所以相互间并没有那么默契,但对方的实力,却也同样不容小觑。 陈凡这才真正意识到,是自己太小瞧这些考生了。他们的战斗状态,或许无法和角斗场上,那些以命相搏的对手来得疯狂。 但战斗技巧,以及异能的境界,是那些半兽人所无法媲美的,更甚者,已然堪比第八场角斗时,巨魔那帮家伙了。 其实陈凡忽略了一点,就是有自信报考稷下武道学院,并走到这一步的,几乎都是自幼习武,天赋异禀的年轻人。有些个更是各州界武道世家的传人,所以战斗技巧方面,他们在同龄人中,绝对是拔尖的,欠缺的只是实战经验而已。 而陈凡的优势,便是这些经验。 因此,当陈凡觉察出情况有变后,立刻收敛轻视的心,转而认真严肃地观看起之后的每一场比试,并不断地向王平打听各个考生的信息,以此把控全局,制定出相应的战术。 但毕竟是三人小队,陈凡很严肃,王平被陈凡搞得也很严肃,可还有个家伙就不一样了。从挑完兵器开始,就一直抱着自己的木戟,背靠在一棵大树下,呼呼大睡。无论擂台上打得多激烈,多精彩,都跟他没啥关系,他只做他的春秋大梦。 说实在的,陈凡不是没注意到吕布这种吊儿郎当的样子,好几次都想叫醒吕布,想和他一起商量商量对策,但都被王平给拦住了。 而王平也没给出什么理由,只是让陈凡别管吕布,有他在,自己俩无需太过紧张。 吕布很强,陈凡是知道的,但关银屏、燕青哪个不是响当当的人物,若万一考生中还藏龙卧虎,届时来个“三英战吕布”,结果就难说了! 而且据陈凡看来,小组赛很多考生都没有用全力,故意藏着掖着。至于王平吧,资料和情报都是偷看来的,本身就不全,别人若是有意隐瞒,他也没辙。 实力本在伯仲间,战况又十分焦灼,以至于一个上午,才勉强够甲组比试完。 最终的结果有惊无险,关银屏、小青、燕小乙三人小队拔得头筹,之后的淘汰赛,他们将对阵乙组的次名,具体是谁,还要看下午的比试结果。 午间有一个时辰的休憩,如何分配全看自己,但多半考生,特别是那些还没比试的,基本都不会下山,而是拿出自带的干粮,一边进食,一边和小伙伴讨论着战术。关乎到自己的前程,谁都不敢掉以轻心。 陈凡当然也自备了干粮,本想着就地解决,但忽然瞧见吕布伸了个懒腰,居然悠悠醒了过来。 而醒来后,吕布先是有些茫然地看着正在野餐的众人,呆呆的愣了半晌,这才明白过来,继而站起身,独自向山下走去了。他总是独来独往,也没个小伙伴。 陈凡想了想,对一旁还在大啃馒头的王平道:“别吃了,我们下山!” “嗯?” 王平不明所以,但见陈凡已然动身,只能不舍地将啃了一半的馒头又塞回怀中,跟上了陈凡。 “小强哥,你去哪呀?”关银屏见陈凡往山下跑,远远的关切询问。 “没事,一会就回来!”陈凡也没多解释,随口回了一句,便消失在了山道上。 片刻,陈凡追上了吕布,从背后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道:“同学请留步!” 吕布一回头,正对上笑盈盈的陈凡和同样赔笑的王平,纳闷道:“你们……有什么事吗?” 陈凡表现得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后脑勺道:“也没啥事,就是想着请吕布兄吃顿饭!” “无功不受禄,同学你这是何意?”吕布目光中露出些许戒备。 陈凡笑着解释道:“联络一下感情嘛,毕竟我们仨可是一队的!” 说着向身旁王平递去一个眼神,王平多聪明,顿时心领神会,忙点头哈腰道:“是啊是啊,我们俩都指望着吕同学大显神威呢,这一顿小小的饭,应该的,应该的!” “嗯?” 吕布一时没反应过来。“我和你们俩一队的?” 陈凡差点没吐出口血来,心道:吕布这么牛掰的吗,连和谁分一队都不看的咯?! 陈凡没回应,王平却谄笑着立马接话:“是啊是啊,吕同学,赏个脸呗!吃啥都行,吃多少都行,包您满意!” 王平最后那句话一说,吕布眼中猝然流露出一抹亮色,但表面却故作姿态,喃喃道:“这样啊……行吧,既然是一队的,那讨论讨论战术也无妨!” 陈凡心知吕布很强,但习惯不打无准备之仗的他,就算以吕布为主,也总要先了解一下吕布的武技和作战风格,自己和王平才能很好的去配合吧。 若真就一无所知的走上擂台,万一翻车了怎么办?所以陈凡见吕布独自下山,便追上了他,以请吃饭这种从古至今最常用,也是最佳方式,来与吕布套套近乎。 效果斐然,而吕布也一点儿没客气,刚在一间小酒肆落座,便直接点了三个肘子。 也不知吕布没吃过好东西,还是就钟爱这口,反正肘子一上桌,他便连抓带啃,风卷残云,吃得是满嘴流油,感觉就像好几年没吃过肉一样。 王平本来啃馒头的,现在跟着吃肉,虽然没吕布那么夸张,但吃相也绝对好不到哪里去。 对于陈凡来说,吃饭是其次,关键是商讨下战术,现在可好,那二人只顾着大快朵颐,嘴里塞满了油腻腻的肥肉,哪还有功夫说话。 陈凡没辙,只能先让这俩饿死鬼吃一会,反正时间还很充裕,等他俩吃饱了再讨论也不迟。 可万没想到,王平很正常,狂吃一会后,就心满意足的直打饱嗝了。可吕布肚皮就像无底洞一样,三个猪肘子闹着玩似的,吃完又叫了三个,三个后又三个,根本没有收口的迹象。 简直比阿轲还厉害,把陈凡都给看呆了! 161. 我见过你 陈凡是真怕了。 倒不是怕被吕布吃穷,而是怕吕布把自己给撑死。 这哪是吃饭呀,简直就是在玩命! 陈凡忍不住了:“那个,吕布同学啊,我说……” 陈凡话还没说完,就见吕布扬起一只油腻腻的手,打断道:“放心,我吕奉先绝不白吃你的,一会上了擂台,你们俩什么都不用做,好好呆着就行!” 说完,继续啃手里的肘子,并摆出一副“切莫打扰进食”的姿态。 陈凡还能说啥?与王平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可奈何。 要说这个时代最缺什么,那肯定是手表了。活得一点时间观念都没有,作息全凭生物钟。 眼看酒肆里的客人一个个离开,陈凡急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这万一回去晚了,错过了考核,吕布再能打也没用呀! 可吕布却一点收口的迹象都没有,虽然不再狼吞虎咽,可取而代之的则是细细品味,更甚者连手指都不放过,搞得像“吮指原味肘”一样。 陈凡不敢得罪这大腿,只能向王平递去一个眼神,说道:“小王,你先回去搜集下情报,我留下陪吕同学就可以了。” 陈凡心急,王平就更心急了,毕竟这是他第三年参加考试了,好不容易抱住两根大粗腿,若因为迟到被取消资格,心态还不直接爆炸了! 王平七窍玲珑,又怎会不明白陈凡的意思,搜集情报是假,拖住考官是真,因此他毫不犹豫,应诺一声就跑了。 王平离开后不久,吕布似乎也吃舒坦了,嘬了嘬手指,一扭头,看向了陈凡:“陈小强,其实我见过你!” 吕布自然不可能指宿舍外的茶楼,陈凡也不会这么以为。 当下有点懵:“同学说的是什么时候?小弟记性不好,忘了什么时候见过同学了。” “边走边说吧。” 吕布真是姿态满满,淡淡放下一句话后,就直接起身离开了酒肆。 而实际上,故作姿态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吕布也知道自己今天吃得有点多,怕陈凡赖账,所以先溜之大吉。 陈凡哪知吕布的小心思,随手抛给小二一锭银子,都不带找钱的,心急火燎地就追了上去。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别说这些猪肘子了,就是买下整间小酒肆都没啥问题。 追出门后,陈凡很快便赶上了吕布,接着之前的话题道:“吕布同学,我还是没想起来,在哪里和你照过面?” 吕布稍稍扭头,用余光瞥了眼酒肆大门,发现并没有掌柜、伙计追出来,这才松了口气。看他这小心翼翼的样子,估计是吃霸王餐吃怕了。 “你当然没见过我,因为当时我正在看台上呢!”吕布笑道。或许有一饭之恩吧,吕布的态度温和了许多。 “看台?”陈凡一时没反应过来。 “是啊,当年在深渊之地,我亲眼目睹过你在角斗场上的发挥。感觉还行,特别是你挡下牛魔地刺的那一招,应该是你的绝技吧?”吕布说的很轻松。 可陈凡却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不是吧,当年你居然在看台上?” 当年看台上的观众寥寥无几,且都是神秘人物,没想到吕布居然在其中,陈凡能不惊讶吗。 吕布似乎错会了陈凡的意思,有些尴尬道:“其实是师父受邀,顺便带我去见见世面的。当然啦,像我们这种生活在深渊之地底层的人,是没有资格去到上层竞技场的。所以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师父他老人家是怎么搞到的门票。” “原来你住在深渊之地呀,难怪。”陈凡这下明白了,吕布居然生活在深渊之地,倒还真挺巧的。 二人的想法完全不在同一频道上,居然还能顺理成章的聊下去,想来也都挺本事。 既然吕布一早就知道自己参加过角斗,那陈凡也没必要再去逃避什么。而且从吕布话里话外可以看出,他对参加地下角斗这件事,非但没有任何忌讳,相反,似乎还挺感兴趣的。 一路上,陈凡将自己参加角斗以来,一些战斗故事讲给了吕布听,顺带告诉吕布,自己一直以来担当的都是“盾御手”的角色,所以没有攻击技能。 吕布本就酷爱武学,又喜欢争强斗狠,自然听得兴致斐然,时不时还会说两句,倒是让陈凡潜移默化的,也了解了一些吕布的武技情况。 话匣子一旦打开,两人的关系迅速升温。 这不,还是那句话:没有一顿饭搞不定的朋友,如果有,那就请吃两顿! 二人本就已经迟了,这一路上还谈笑风生,更是蹉跎了大半时光。 以至于来到山顶校场后,他们这才发现,“乙组”的四支队伍已然分出胜负,连自己所在“丙组”的头两支队伍,也都比完了。 好在刚刚比完,没有让考官等太久,否则真就说不过去了。 王平见陈凡和吕布出现,心里悬着的石头这才落下,忙焦急地跑上前说道:“大哥放心,考官那边应该没什么问题,我们赶紧上场吧!” 陈凡点点头,扫了眼擂台之上,果然,丙组的另一小队,已经摆开架势严阵以待了。 为首是一个长发飘飘的俊小伙,怀里抱着把剑,看上去像个剑客,还挺潇洒的。剑客身旁是个壮汉,皮肤黝黑,一身腱子肉,使两柄木锤,每一柄都有水缸那么大,看着就唬人。二人身后是个小胖子,手里拿着和王平差不多的小弓弩,应该就是他们队伍里的射手了。 这三人虽表面神色自若,但看见着陈凡和吕布出现……喔不,应该说单是吕布出现,他们不约而同地都露出一丝畏惧,整个人也紧张了许多。 参加过生死角斗的陈凡,很能捕捉这种细微的表情变化,更知道对决时,气势是多么重要。若打还没打就慌了,那还打个屁啊! “至于嘛……” 陈凡心里好笑,但表情却很平静,对身边吕布道:“奉先,这就去会会那三人?” 这一路上和吕布挺谈得来,差不多都能称兄道弟了。 吕布同样扫了眼擂台上那三人,微微一笑:“陈兄,赌一把如何?” 162. 莫名其妙 莫名其妙的,咋还赌上了? 陈凡有点愣:“奉先,你想赌什么?” 吕布蔑笑道:“我一招之内干趴下他们,晚饭你请!” 陈凡差点昏倒,随口道:“别说一顿了,十顿都没问题!” “行,一言为定!” 吕布没有犹豫,一马当先跳上擂台,倒是把陈凡一贯以来的位置给抢了。陈凡没辙,只能一跃而起,紧随其后。 他俩都能蹿高蹦低,王平自然也行,但他没有选择以帅气的姿势飞上擂台,而是抱着小弓弩,迈着小碎步,一点点从台阶跑上去。 如此滑稽,顿时引来台下众考生哄笑,吕布更是头痛,自己无双战神,怎么排了个如此猪的队友。 但陈凡没有笑,更没有认为王平猪,因为这是他和王平事先说好的战术。 规则是什么?是上了擂台就算开始,但有个前提,就是小队中的所有人都进入结界,这才能动手。但凡有一只脚在结界外,对方动手都属于犯规! 当然相对的,进入结界再出去,无论是被打出去的,还是自个儿跑出去的,都属于淘汰。 现在,王平走上了擂台,大半个身子在结界内,唯独一条腿还在外面,整个人就这么定格住了,只等陈凡一声令下。 而直到此时,众考生这才收敛笑容,一个个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还能这么玩的,真是长见识了! 吕布自然也懂,但对此却嗤之以鼻,戏谑道:“陈兄,让他进来吧,没必要搞这么复杂。” 说着将长戟往肩上一抗,大摇大摆地走到了擂台中间。 对面三人吓了一跳,忙各自举起兵器,凝神戒备的同时,目光始终瞄着王平的脚。 陈凡虽然搞不懂吕布干嘛,但见其胸有成竹的样子,于是向王平使了个眼色,王平会意,忽地一收腿。 这预示着对战正式开始! 要知道,吕布是背对着王平的,他根本无法看到王平的动作。可就在王平收腿的刹那,陈凡只觉擂台中央一阵空间波动,吕布竟莫名其妙的就消失不见了? 下一秒,不,应该是说下一个0.01秒,吕布从天而降,如同一颗陨石般,砸落在了对方身前,近在咫尺的地方。 整个擂台一阵剧颤,强大的上升气流让对方三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就都双脚离地,不受控制地飘了起来。 而与此同时,吕布一挥手中木戟,看似轻描淡写地来了个横扫。一道红色月牙忽闪而过,对方三人更是如同断线风筝一样,同一时刻倒飞出了擂台,重重摔落在了地上。 一招,真就只有一招! 来得太过突然,陈凡甚至还来不及眨眼。 王平都傻了,愣愣地问陈凡:“开始了吗?” 陈凡嘴角抽搐着:“不,已经结束了!” 在场的所有考生,无一例外,各个瞪大了双目,张大了嘴巴,就连有些考官都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整个校场静若寒蝉,唯独那三个被打落擂台的家伙捂着胸口,面露痛苦,看样子虽伤得不重,但一时半会也挺难熬。 王翦是所有人中最淡定的,他先是看了眼那三个伤者,确认其没有大碍,这才转头对上吕布,冷冷道:“点到为止,记不住吗?!” 吕布耸耸肩,摆出一副很无辜的表情:“我都没使劲儿,他们就倒了,怪我咯?” 如此狂妄,王翦脸色自然不好看,但擂台上各凭本事,他也不好说什么,哼声道:“下不为例!” 说完,一扭头,当即宣布这场比试吕布、陈凡、王平小队获胜。 凡人间的武斗,突然来个神仙,这尼玛不是bug一样的存在? 陈凡真是哭笑不得,本以为自己只是抱上了大腿,没想到却是腿中腿,之大粗腿,之仙腿! 当下,他完全不知该说什么,唯有感慨:在绝对碾压的实力面前,所有战术都是徒劳。自己还需要瞎忙活吗?乖乖和王平在一边喊“666”就可以了! 胜负已分,吕布扛着木戟走回到陈凡面前,挑了挑眉道:“陈兄,十顿饭,可别耍赖喔!” 如此大一尊金佛,别说十顿了,一万顿都供着啊! 陈凡那还犹豫,一口答应下来,笑呵呵的,整个人瞬间变成了小弟。 而王平更是弟中弟,把自己搞得像个大内总管一样,点头哈腰地扶着吕布下了擂台。 之后的比试出现了稷下学院有史以来,最戏剧性的一幕,那就是“丙组”的其他两支队伍,在面对陈凡他们时,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弃权。 虽然不战而逃,有些丢人现眼,但与其被吕布打伤,不如留得青山在,争夺次名的出线权,所以说起来,这也算是一种聪明的战术。 至于“丁组”的情况,陈凡压根就没看,和王平一左一右,一个扇风,一个递水,只管伺候好吕布。 不过有一点陈凡挺欣慰的,也觉得自己并非没有存在感,那就是他和王平事先琢磨出的战术,居然被其他队伍给拷贝了。 如今每个队伍都会选出一个倒霉蛋,把脚伸到结界外,以此来抢占先机。其中“丁组”的两支队伍最夸张,敌不动我不动,愣是僵持了半个时辰之久,把一众考生和考官都给看困了。 伴随着日暮西斜,漫天霞光,小组比试的所有场次都已完毕。结局自然是喜忧参半,一半考生顺利晋级,一半考生无奈淘汰。 其实,从理论上来说,淘汰的那一半考生仍有被录取的可能。但也只是理论上而已。毕竟连晋级下一轮的资格都没有,其表现又能有多亮眼呢? 许多考生心里明白,很不甘心,却只能无奈地流下伤心的泪水。 陈凡可没有瞧见这伤感的一幕,早在“丁组”两支队伍僵持不下的时候,他和王平就已经簇拥着吕布下山了。 如今,只要伺候好这大腿,就等同于拿到录取通知书,至于其他根本无关紧要。 是夜,还是那家茶楼,不过陈凡却并没有和孙尚香等人坐一桌,而是在旁边单开了一席。 毕竟他做东嘛,因此没有太低三下四,只是在那呵呵直笑,乐得合不拢嘴。小弟王平代主侍奉,又是夹菜、又是递茶,小心翼翼地伺候着吕布用膳。 163. 嫂子们好 莫名其妙的人,莫名其妙的傻笑,孙尚香瞧了半天,实在没搞懂,当下问关银屏道:“银屏,陈小强搞什么鬼呢?那小子又是谁?” 说来,今天是文学院最后一日的考核,孙尚香、小乔、刘禅也都按时完成了自己的实验作品,只待明日进行现场展示,外加考官定夺后,便可知晓最终录取情况。 虽然成败与否还是未知数,但三人都显得很轻松,特别是孙尚香,此时还能关心陈凡的情况,想来应该挺自信的。 关银屏自打回到茶楼,就始终自顾自闷头吃东西,小脸上的表情怨怨的,也不知是则怪陈小强有了“新欢”,就不与她们同桌;还是埋怨上天不公,为何自己打得累死累活,那个挨千刀的却能抱住大腿,轻松躺赢。 反正就是与该死的陈小强有关,连名字都不想听见呢! “不知道,问小青!” 随口回了一句,继续吃,化气愤为食量。 孙尚香一头雾水,无奈,只能看向小青。 小青倒是没什么,更甚者,陈凡能轻松过关,她似乎还挺替陈凡高兴的。浅浅一笑,将今日擂台上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真的假的,那吕奉先这么厉害?”孙尚香有些惊讶,偷偷斜了吕布一眼。 小伙挺壮实,但也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呀。 或许是觉察到了孙尚香的偷觑,陈凡想了想后,笑着对吕布说道:“奉先啊,以后大家都是同学了,要不,过去和大伙儿打个招呼?” 陈凡是这么想的:吕布独来独往,想必在这里也没什么朋友,如此厉害的角色,自然应该趁早先搞好关系,以后万一用得上呢。 而吕布呢,虽然知晓陈凡仰仗自己的武力,但毕竟白吃白喝人家的,心里也过意不去。此时听陈凡这么说,他哪好意思拒绝,但他向来不擅长和女孩子说话,特别还是如此漂亮的几个女孩子。 “呃……这样好吗?”吕布犹犹豫豫的,居然脸红了。 陈凡又岂会看不出吕布羞涩,心想: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没想到天不怕地不怕的战神吕布,少年时却怕和女孩子讲话。 “嗨,没事儿!” 陈凡拍了下吕布肩膀,又转向王平:“小王,一起来吧!” “得嘞!” 王平受宠若惊,虽然他很清楚,这些可能都是大嫂,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能和漂亮的大嫂们套上近乎,也算是人生巅峰了。 “好……好吧。” 吕布见逃不了,又有王平垫背,只能硬着头皮答应。将油腻腻的手在衣服上擦了又擦,这才局促不安地站起身。 来到孙尚香等人桌前,王平倒也来事,陈凡还未开口介绍,他就先鞠一躬,笑呵呵道:“嫂子们好,小少爷好!小弟王平,没啥大本事,就消息最灵通。以后有啥用得上小弟的,尽管吩咐就是!” 少爷没啥问题,毕竟刘禅本就是蜀地少主。 可嫂子们是什么鬼? 众女互相看看,俏脸上皆不约而同地漾开红晕。 这还得了,孙尚香顿时美眸圆瞠,一拍桌子,对着陈凡劈头盖脸娇喝道:“陈小强,你搞什么鬼?!” 毕竟孙夫人,别说是王平、吕布了,饶是茶楼中其的他客人,都被其气场给震慑住了。 陈凡心里那个恨啊,反手给了王平一头皮:“瞎说什么呢!她们都是我朋友,普通朋友!” 王平算是瞧出来了,敢情正宫娘娘就一个呀,那刚才自己这么说,岂不是得罪了正主? “误会误会,小弟嘴拙,该打!”王平当即自抽一大嘴巴。 这就是王平厉害的地方了,能屈能伸,绝不含糊! “少来这套!” 孙尚香嫌弃地瞪了王平一眼,继而将目光落在陈凡脸上。“陈小强,你到底想怎样?!” 一如既往的暴躁,也一如既往的不给面子。 好在陈凡都习惯,更深知,对付孙尚香只能用哄的。 “瞧你说的,介绍个朋友给大家认识嘛。”说着将躲在后面,像个小媳妇一样的吕布往身前一推。“喏,吕布,吕奉先,绝对的顶尖高手!” 众女目光齐刷刷看了过来,吕布一下子就慌了,他这还是第一次被这么多女孩看着,更别提都是一等一的大美人了。 “叫、叫……叫我小布就可以了。”强挤出一丝笑容,吱吱呜呜也不知该说什么好,脸更是红得像猴子屁股。 或许对于王平这种谄媚的家伙,众女并不是很感冒,但瞧见吕布这种既有本事,又很羞涩的少年,饶是孙尚香也挺有好感的。 小乔本就是最开朗活泼的一个,当下开口道:“听小青说,小布同学擂台上只用了一招,就同时将三人打下了擂台,这是真的吗?” 吕布哪敢看小乔,连大气都不敢出,只是低眉垂首的轻点了下脑袋,轻轻嗯了一声。 只要能找到话题,一切便顺理成章。 陈凡在征得孙尚香的同意后,将两张桌子并在了一块。 吕布自然是众女的焦点,特别是尚武的关银屏和小青。一开始因为生分,吕布还有些拘谨,但渐渐地,当讨论起他最擅长的武技后,虽然依旧你问我答,但总算也放开了许多。 王平呢,虽然总是阿谀奉承,但毕竟在稷下混了三年,消息更是灵通,除了武道学院外,就连文学院的一些考核事项他也知道。口若悬河的这么一说,一时间,倒也吸引了孙尚香、小乔、刘禅三人的注意。 而这时候,反倒是陈凡不怎么说话了,只是在一旁微笑,默默看着,静静聆听着。 从最初的四个人,到邂逅小乔、小青,再到现在王平、吕布加入,求学队伍一下子壮大了很多。 陈凡很高兴,打心眼里高兴。 他所享受的,就是此刻大家齐聚一堂的热闹。 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有聚便有散,这是陈凡所无法掌控的,未来究竟如何,谁也不知道,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珍惜现在,珍惜这些眼前人。 164. 意外翻车 次日,是一系列稷下招生考核的最后一天,无论是“武道学院”、“机巧学院”、“魔道学院”,还是其他海岛分院,都会这一天公布录取名单。 整个三山岛自拂晓起,就笼罩在一片紧张的气氛中。许多早已被淘汰的考生,甚至比还在考的更紧张,天还没亮,就呼朋引伴地搬出小板凳,坐到了宿舍区外的广场上了。 数以万计的学子,仰望着高空三面巨大的光幕,即使落榜,那也是他们一路追寻的梦想,也是无法撼动的信仰。 何时才能出现在光幕中,他们不知道! 但当落日隐去最后一抹余晖,怀中暗藏的“花签”,或许便是给自己一个“就此放弃”,亦或“继续下去”的,最好的理由。 可就是这么一个重要的日子,当数千人将前程押在吕布身上时,这小子居然没来考试! 陈凡其实一早就上山了,看了场甲组头名对乙组次名的比试,虽然打得还算有来有回,也挺精彩的,但最终还是关银屏他们技高一筹,轻松取胜。 第二场是甲组次名,对阵乙组头名,陈凡只看了一半。因为实在忍不住了,于是向王翦请示了一下,便和王平一起下山去找吕布。 好家伙,昨天过来睡觉也就罢了,今儿个直接玩失踪,这吕布强虽强,但也忒不靠谱了吧! 临下山时,王翦还告知了陈凡吕布的住处,看样子他也挺着急的。 他能不急吗? 把吕布安排给陈凡,就是要他带陈凡躺赢,这万一闹出个幺蛾子来,吕布倒无所谓,连累了陈凡,那他真是背大锅了! 但作为主考官,他又不能亲自去找,只能暗暗祈祷陈凡一定要赶在比试前,将吕布带回来。 擂台这边暂且不提,陈凡和王平心急火燎的跑下山,直奔吕布的住处。 是一片相对破旧和混乱的宿舍区,好不容易找到其所在,陈凡二话不说,砰砰砰砸了半天门,宿舍里毫无反应。 “丫的,该不会煤气中毒,死在里面了吧!”陈凡急得都有些精神错乱了,这时代哪有煤气啊。 王平倒是聪明,将耳朵贴在门上,听了会后,喃喃道:“大哥,我好像听到打呼声了,应该在里面!” 陈凡见识过吕布的睡觉状态,和死尸没啥区别。 叫是肯定叫不醒的,他又没“狮吼功”。 算了,一不做二不休! 陈凡向王平使了个眼色,王平立刻会意,二人倒退几步,摆开架势,同时飞出一脚,愣是把宿舍大门都给踢飞了! 饶是如此,吕布居然还在那“呼哧呼哧”的打鼾呢。 陈凡、王平那还迟疑,猎狗般冲进宿舍,一个抓左肩,一个抓右肩,愣是把吕布架了起来。 “奉先,快醒醒,考试了!你妹的!” 三记嘹亮的耳光声响起,吕布这才悠悠转醒,整个人是懵的:“诶?小强,小王,你们怎么来了?” “考试啊,卧槽!”陈凡简直无语,怎么摊上这么个不靠谱的兄弟。 “嗯?考……考试!” 吕布这才反应过来,一下子从床上弹了起来,他两膀一挥千钧之力,陈凡和王平哪撑得住,顿时给弹飞了出去。 “完了完了,还来得及吗?”吕布也没空管被自己撞飞的陈凡、王平,胡乱套着衣服,他又不是真不在乎,也很心急呀! 但昨天他一没打工,二没喝酒,早早就回宿舍了,为何睡到现在才起呢? 因为“英雄难过美人关”呗! 吕布长这么大,就迷迷糊糊中,和一个女孩子说过话。昨天突然间被一堆漂亮女孩围住,让他兴奋的半宿没睡着觉,直到天蒙蒙亮才合的眼。 “快点的话,应该还来得及!” 与其寄希望于擂台上焦灼些,不如自己加快脚步。 现在,是时候展现真正的技术了! 在稷下学院,除了不能携带兵器上街外,超体也禁止在公共场合使用异能。 但时间紧迫,陈凡他们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穿什么街,过什么巷? 直接上房顶走直线! 吕布自不用说,陈凡更是有经验,王平虽然弱一些,但也是超体。这三人蹿高蹦低,风驰电掣,搞得就像在玩刺客信条一样。 特别是从高楼一跃而下,并横穿宿舍区外的那片广场时,尘沙飞扬,引得数万考生投来诧异的目光。 而诧异过后,他们便认出了一马当先的吕布,和紧随其后的两个躺赢的家伙。虽然奇怪吕布为何会出现在山脚下,而不是在山上比武,但如此高调的现身,立刻引来阵阵不明所以,却热血澎湃的呼喊。 “什么鬼情况?在笑话我们嘛?”陈凡只觉莫名其妙,一边高速奔袭,一边问身旁的王平道。 “不,他们是在我们鼓劲!毕竟压了我们赢!”王平嘴角微微一扬,“当然,我也偷偷压了我们自己!” 陈凡差点脚下一个拌蒜,摔倒在地。 我去你丫的,哪有自己压自己的,多晦气! 一路跑上山,临近山巅校场,远远听见仍有打斗声,陈凡大松了口气,心道:还好战况焦灼,倒是给自己争取了很多时间。不过,打这么久,也不知是哪两支菜鸡队在互啄! 陈凡心里好笑,可当他真正站定在擂台下时,却怎么也笑不出来了。 因为此时此刻,擂台上的并非旁人,而是关银屏。但就只有关银屏一人,半跪在擂台上,手中紧紧握着大刀,虚弱却又倔强的苦苦支撑,不想就此倒下。而小青和燕青已然被打落在擂台之下,脸色刷白,看样子应是受了些伤。 能走到这一步的,都是高手,关银屏他们翻车,或许并不意外。可意外的是,对方三人都在,而且气定神闲的,此时看起来根本不像在比武,而更像是在故意调戏关银屏。 吕布本就是暴脾气,虽然昨晚才认识关银屏,但已然把她当自己人,见妹妹受辱,他又岂能坐视不管,当下身形一晃,看似就要使用绝技,上擂台暴揍那三个王八蛋了! 165. 楚地三杰 吕布刚有所动作,一只手却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别冲动,你若现在上去,正中他们的圈套。”陈凡如是说道。 关银屏自幼生活在蜀地,与对方八竿子打不着,更无冤无仇,如此围而不攻的挑衅,必定醉温之意不在酒。因此陈凡料定,他们的目的绝对是向吕布示威。 “可是……” 吕布还想说什么,陈凡却先一步挡在了他的身前,继而对擂台上的关银屏厉色道:“银屏,别忘了还有一场比试呢!” 对方实力本就在其之上,如今又只剩关银屏一人,继续强撑下去,只是毫无意义的自取其辱。与其无谓逞强,不如就此收手,好好打下一场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或许是陈凡一语点醒梦中人,亦或陈凡的出现本就让关银屏泄了气,但无论如何,她终究还是一咬牙,心有不甘,却无奈地开口道:“我认……” “输”字还未出口,情况陡转,对方为首的一个松狮头青年忽地一个箭步突刺,枪尖自下而上挑向关银屏。 关银屏慌促间,只能横刀格挡。 但一来她已泄力,二来对方似乎膂力极大,突如其来的冲锋,她哪里抵挡得住,巨大的气浪扑面而来,她瞬间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飞了出去。 陈凡见势不妙,一个闪身,在关银屏还未摔落在地前,将她揽入怀中,并倒退几步,以此为她卸去大半冲击力。 可饶是如此,关银屏也被震得脸色发白,紧握刀秆的双手虎口之处,更是渗出了丝丝血迹。显然这一击的霸道,已是她无法承受的。 关银屏已然要认输,傻子才看不出来,对方却不依不饶,也太过分了吧! 这下,陈凡是真怒了,冰冷地目光射向擂台之上。却发现对方完全无视这边,而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吕布。 果然是冲了吕布来的! 但至于这么无视自己吗? 陈凡无可奈何,只能收起目光,关切地看向怀中的关银屏:“银屏,你没事吧?” “还好。”关银屏强挤出一丝笑容。 这时,小青和燕青围了过来,燕青似乎懂得一些医术,查探后说道:“只是暂时虚脱,并无大碍。” 陈凡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将关银屏交给小青照料,随后回到吕布身旁。 “看来是个高手。”陈凡说道。 “哼。” 吕布哼声,虽一脸不屑的模样,但行家一出手,就只有没有,他此时也同样不再小觑对方。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早晚收拾他们。”陈凡说道,“但之后我们也要小心,看来很多人都留着一手呢。” “放心!” 吕布一如既往的信心十足,目光自始至终与擂台上为首的青年对视着。 此时的主考官王翦脸色同样不好看,虽然先前擂台上的一幕并不违反规则,却毫武道精神可讲。 但毕竟擂台就是擂台,他也不好多说什么,确认关银屏无碍后,他便冷冷地宣布了比试结果。 在擂台上,那三人很高调,但下了擂台,却又低调得很,他们也不与其他考生在一起,单独找了个相对偏僻的地方,坐下后,轻松聊起了闲天。完全没有得胜后的喜悦,似乎一切都理所当然。 上半赛区的比试都已比完,最终乙组头名的队伍挺进了决赛,而甲组头名,也就是关银屏、小青、燕青,只能去争夺第三名,也就是唯一的一个直接录取的名额。 “乙组……”陈凡喃喃自语。 当天他和吕布回来晚了,乙组早已比完,他根本没搜集到任何情报。不过陈凡料想,这三人当时应该也没用全力吧。 想到这,他拉过一旁的王平,问道:“小王,那三个家伙什么来头?” 王平自诩消息灵通,对所有考生信息了如指掌,但此时他也是一脸懵的表情,回道:“奇怪了,依照我之前窥探到的情报,这三人应该没啥本事呀,怎么突然……” “没关系,有多少信息说多少,想必他们是故意隐藏实力。”陈凡也没责怪王平的意思,毕竟别人存心扮猪吃老虎,王平再怎么打探也无济于事。 陈凡如此通情达理,王平稍稍松了口气,正色道:“大哥,关于这三人的情报很少,我只知道他们都来自楚地……” 说着暗指对方:“那个狮子头,很霸气的小子,似乎是他们中的头领,叫‘项籍’,力大无穷,擅使长枪。而他旁边那个小胡子叫‘季布’,他的剑很快。至于那小个子,叫‘龙且’,听说射术了得,能同时射出七支箭,百发百中。” “龙狙?我还awp呢!”陈凡心里好笑。 但细细想来:项籍、季布、龙且,自己完全没听说过,好像历史上也没这三号人物,难道是些名气不大,实力却不凡的世外高人? 但无论如何,这个梁子是结下了,陈凡绝不会轻绕他们。 或许这就是陈凡“盾御手”的天性吧,你可以欺负他,但却不可欺负他亲近之人,这是绝对无法触碰的逆鳞! 稍作休整后,下半赛区,“丙组”和“丁组”的比试也如期而至。 首先进行的是“丙组首名”和“丁组次名”的较量,虽然进入淘汰赛后,对手实力明显上了一个档次,但陈凡和王平仍旧没有用武之地,全靠吕布一人解决对方。 更甚者,吕布似乎急着与项籍过招,一开场就火力全开,更本不给对方喘息之机。 吕布很可怕,认真的吕布就更可怕的,整个擂台都笼罩在他强大的威压之下,别说是对手,就是陈凡和王平这两个队友,都有点心惊胆战的,不敢太过靠近吕布。 第一场毫无悬念,陈凡他们取胜,但第二场“丙组次名”和“丁组首名”的较量,却打得异常焦灼,双方不断在试探,谁都不愿拼尽全力。 因为他们很清楚,接下来要面对吕布,是绝无可能取胜的,所以赢对方之余,他们也想保留一定的体力和魔力,或许这样还能和关银屏他们争夺那唯一一个直接录取的名额。 但在陈凡看来,他们拖得时间越久,关银屏就越能趁此机会恢复元气。并且有了失败的教训后,无论是关银屏,还是小青和燕青,都不敢再大意,屏息凝神的注视着场上的情况,试图记住对方每一个动作和细节。 166. 强强对决 这场比试的结果,最终还是“丁组头名”技高一筹,拿下了对手。 之后,陈凡他们本应与其一争高下,但对方三人商议后,决定还是放弃与吕布交手,退而求其次,争夺第三个直接录取的名额。 关银屏他们与项籍等人一战中,消耗了太多的体力魔力,而这三人刚刚比完,自然也疲惫不堪,其实说来双方都一样,没有谁更占优势。 不过王翦为了保证公平起见,或许还顾及光幕下数以万计的观众,反正就是让所有人休整半个时辰,再进行最终两场对决。 此时已是黄昏时分,山巅各处燃起了篝火,而笼罩在擂台之上的结界,更是浮现出了一层明亮,却又不刺眼的乳白色光晕,照亮擂台的同时,也使其看上去就像一颗嵌在山顶上的明珠。 文学院,以及其他海岛分院的考核都已完毕,悬浮在山顶的巨大光幕之上,也都打出了考生的作品成绩和最终的录取名单。 本来陈凡是挺轻松的,躺进了决赛,无论胜负都能被录取,但项籍等人的挑衅,使得这本无关痛痒的比试,变成了绝不能输的荣耀之战。 陈凡无暇顾及文学院那边的考核过程,但此时结果已出,他再怎么说都要看上一眼。 其他武考的学子也一样,虽然大多早就被淘汰,但能进入复赛,只要不是存心划水,大概率都能获得考官的青睐,所以大家心态还不错,一个个都仰着脑袋,饶有兴致地遥望着文学院那边光幕上的名单。 “大哥,没看出来,小阿斗居然这么厉害!”只一眼,王平就看到了刘禅的名字,不禁夸赞道。 “是啊……我也没想到。” 虽然刘禅在机关术上很有天赋,这些天的努力也都看在眼里,但一直以来印象中“扶不起的刘阿斗”,居然位列少年班的三甲之首,考个了状元,也着实让陈凡有些诧异和欣慰。 而孙尚香和小乔,也都出现在了录取名单中,其中孙尚香以第九名的成绩被“机巧学院”录取,而小乔则以第十二名的成绩被“魔道学院”录取。 陈凡自然打心眼里替他们高兴,但高兴之余,他也由衷感慨:看来这稷下学院还真就是藏龙卧虎,每个人学子都不容小觑! 半个时辰的休整,很快就过去了,期间陆陆续续来了很多围观群众,其中不乏就有牵着刘禅前来观战的孙尚香和小乔。 但为了维持秩序,且不影响到最终的比试,围观群众是无法进入的,只能在校场外围远远观瞧。 不过,有朋友来加油助威,别说陈凡、关银屏和小青了,饶是吕布和王平,都觉得心里暖暖的,精神头也一下子更振奋了。 终于,终极对决的第一场,也是最关键的三四名之争,伴随着光幕中双方人员的影像展示,关银屏、小青、燕青,以及对方三人,缓缓走上擂台。 陈凡相信,此时此刻,无论外界如何聒噪,身处结界内的六个人,绝对没有任何其他想法,唯一的目标,就是打倒对方! 能走到这一步的没有弱者,连王平都能看破燕青的绝技,对方又岂会没有防备。可让所有人出乎意料的是,燕青没有一上来就先发制人,反而从旁打起了掩护,而让关银屏和小青,这两个近战的女将作为主攻手。 一上来就放大招,或许能措手不及的让对方减员,可万一一击不成,显然就失去了优势。如今燕青捏着绝技不放,反倒让对方近战束手束脚的,不敢放开了攻击,只一味招架和躲闪。 而对方的射手也同样顾及被秒杀,只能远远躲在后面,偶尔对准燕青射出一箭后,还要立刻变换位置,看起来战战兢兢的,完全没有先前几场比试时的从容。 燕青固然很强,特别是“含沙射影”这个绝技,但只不过换了个战术,就完全打乱了对方的节奏,这未免也太奇怪了吧? 其实,一来众考生都是少年郎,武技有余,而实战经验不足,别人换个打法,慌促间完全不知该如何应对。 二来嘛,就是有人从中捣鬼了! 当下,瞧见场上情况,陈凡和王平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露出狡黠的笑容。 因为就在刚才短短的半个时辰里,陈凡故意让王平不动声色地放出燕青的情报,并添油加醋地说,燕青一贯以来的先手目标,就是对方的射手。 而暗地里又让燕青不要一开始就使用绝技,但陈凡并没有明说,只是告诉燕青,在对阵项籍一伙人的战斗中,他并没有讨得便宜,或许已经被人找到了弱点。 如此重要的关键一战,燕青自然不敢大意。 相应的,对方本就重点盯防燕青,如今又捕风捉影的得到了确凿的情报。因此在短短半个时辰中,他们改换了惯用的“一对一”战术,而将重心落在了提防燕青,以及保护己方射手之上。 被人牵着鼻子走,本就是兵家大忌,更甚者还是一种不成熟的战术体系。 但饶是如此,对方也不是吃素的,在关银屏和小青疾风骤雨般的攻势下,虽显得有些慌促,却也能够一一化解。 其实在陈凡看来,对方三人除了实力不俗外,相互间配合也十分默契,想必之前就有过接触,若非当下战术错误,恐怕关银屏他们还未必能获胜。 可这样下去绝不是办法,一旦对方适应了关银屏和小青的强攻节奏,而二女又没有更大建树,恐怕天平就要发生倾斜了。 必须想办法加一把火才行! 看着擂台上的情况,陈凡忽地灵机一动,对身旁王平耳语了几句。 “大哥,这……这不好吧?”王平很不情愿。 “少废话,干不干?”陈凡一瞪眼。 “大哥,这万一……” 王平真有点怕,但陈凡却拍了拍他肩膀,笑嘻嘻地蹿腾道:“放心,有大哥罩着你,怕啥?再说了,在擂台下喊几句怎么了,又不违反比试规则。” 有个便宜小弟就是好,但凡想出个龌龊的手段,根本无需亲力亲为,届时若实在有问题,把责任一推就完事儿了! 王平又不傻,心里早把陈凡十八辈祖宗都问候一遍了,但毕竟好不容易抱着条大腿,他也不敢忤逆陈凡。 观察了一会擂台上的情况后,他瞅准时机,一咬牙,扯着嗓子大吼道:“小乙兄,就是现在了,快用绝招!” 167. 吼一嗓子 战况如此激烈,致使所有人都很紧张,屏息凝神的,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整个山巅校场出奇的安静,唯有擂台上的打斗声,以及跃动的篝火在那噼啪作响。 王平突如其来一嗓子,石破天惊,别说是擂台上的双方武者,和擂台下的一众看者,饶是几位考官都被吓了一跳。 用绝招? 什么用绝招? 他似乎是在提醒燕青,但擂台上的双方显然都很莫名。 一个变量的产生,势必左右战局。 机会转瞬即逝,比拼的,无疑就是反应和判断了! 最先反应过来的,却是对手中的一位剑士,在王平嘶吼出这句话的刹那,他的余光正好瞥到了己方射手小伙伴。 他本应躲在自己身后的,但先前为了避开对方射手的飞镖,并张弓搭箭予以还击,他竟侧飞出了一定的距离,脱离自己的庇护范围,暴露在了对方射手的视野范围内。 那么,“就是现在,用绝招!” 难道指的就是—— 恍惚间,剑士双目亮起一抹淡淡的蓝芒,仿佛用了什么异能。蓝芒闪过,目力所及,周遭景致陡然转变,实质的物体变作虚幻,无数气流以炫彩极光的形式在擂台上呈现。 他,竟然具有看破空间波动的异能。 这也是为何他们放弃直面吕布,而选择保留实力,专心对付关银屏三人的原因了。 毕竟吕布的空间技是近战,哪怕看破,在绝对强悍的力量面前,他们即使抵挡也无济于事。 但燕青不同,远程射手,其飞镖钻入另一个位面,哪怕速度再快,也一样有飞行轨迹,只要看破其出手的瞬间,提前做好防御,就算不能百分百化解,也总有八成的把握。 现在,燕青抓握飞镖的右手周围,一个外人无法察觉,但在剑士眼中,却是六芒星的光阵凝结而出。 没错,他要出手了! 剑士毫不迟疑,如鬼魅般一个侧闪,挡在了几方射手身前,在燕青飞镖脱手的同一时刻,他舞动起了手中的木剑,随着手腕转动,剑锋在身前划出一道道月牙形光影,光影带动气流,刹那间凝结成一阵小小的空间旋风。 或许在擂台之下的观众看来,他不过是在随手挥剑,身前也并无什么旋风。但唯有他和燕青两人知道,这阵旋风早已将身前一大片空间绞得支离破碎。 除非燕青的飞镖极准,能巧妙地避开所有碎片,从空间缝隙中一穿而过,否则只要被旋风轻轻刮到,就会立刻偏离方向。 更甚者,燕青的绝技“含沙射影”,一旦使用,飞镖脱手进入空间位面后,是不能对飞行轨迹进行二次操控的,因此他根本无法提前预判破碎空间。 可他还是出手了,并且在出手之际,嘴角勾勒出一抹信心十足,却又难人寻味的笑容。 “含沙射影”,“破碎虚空”,一攻一守两个空间异能,双方都用出了绝技,也只能用一次,势必要决一胜负。 剑士的反应使他占尽先机,但这并不仅仅是一场反应的博弈,还有判断! 在王平嘶吼出那句话的同时,燕青其实也注意到了对方射手的位置,这是个很好的出手良机,但他的反应却慢了半拍,或许并非他技不如人,而是在此之前,他必须先避开对方射手的那支利箭。 可就是他侧身躲避,与此同时祭出飞镖,还不到零点几秒的耽搁,机会便转瞬即逝了,对方剑士已然侧移到了目标身前。 虽然他不知道对方剑士究竟有什么手段,但如此做绝不可能挡子弹,必定有其独到的防御技能。 所以,在失去先机的情况下,勉强出手的致胜率,可以说微乎其微。 而前一场与项籍等人的较量中,燕青便是太轻敌了,开场第一秒就盲目使用绝技,岂料项籍一声怒吼,音波致使周遭空间紊乱,他的飞镖非但现形,更是如此树叶一样缓慢,被其一把抓入手中。 徒手接住他的飞镖,前所未有,饶是此时想起,燕青仍有些后怕。 吃一堑、长一智,在没有百分百把握的当下,燕青绝不想再重蹈覆辙。 剑士等人惧怕吕布的空间异能,是因为其傲视万物的力量,可近战异能虽霸道,但灵巧不足,一旦锁定目标,只能勇往直前。 远程射手就不一样了,尽管“含沙射影”脱手后无法改变飞行轨迹,但飞镖脱手前,其目标可是任君选择的呀。 你剑士不顾另一个枪兵小伙伴在那以一敌二,非要跑去替射手挡子弹,那就只能说抱歉了! 因此,燕青瞬间判断之下,“含沙射影”的目标非是剑士,亦或其身后的射手,而是那个落单的,在关银屏和小青强攻之下,已经逼退到死角的枪兵。 说来,这枪兵一杆长枪舞动如飞,实力应该是三人中最厉害的,饶是关银屏、小青左右夹击,他似乎也能抵挡一阵。 可你再厉害,此时被逼至擂台边缘,左右都有强敌,退一步便出离结界,除非插翅,否则根本难飞! 或许正印证的那句话:自古枪兵幸运e,也该他倒霉的。 那枪兵眼看退无可退,周身魔力急转,似乎就要用出什么绝技了,可刹那间,他只觉身子不受控制,整个人莫名其妙地倒飞出了擂台。 轻缓地飘落在地上,他一下子懵了,自己明明没有受到致死的伤害,也没有被打退,怎么就“死了”呢?结界出bug了? 困惑地抬头观瞧,对方二女同样一脸懵,而几方剑士却已沮丧的单膝跪倒在地。 别人看不见,但剑士却瞧得一清二楚,燕青的飞镖脱手后,便钻入了法阵中,继而在另一个位面空间里,划出一道银色的光辉,最后镖尖轻点了一下枪兵的心口后,又刹那间回到了燕青手中。 若非只是一支木飞镖,此时枪兵恐怕早已被洞心脏,变作一具死尸了吧。 过程究竟如何,其实并不重要,因为见到剑士沮丧表情的那一刻,枪兵就已然明白了一切。 虽然自己“死了”,队友似乎也没有再取胜的可能,但他似乎并没有太过难受。他已然做到最好,以一敌二,甚至可以说是以一敌三,况且他并没有输在武技上,只是输在了战术,还有,那该死王八蛋的一嗓子上! 168. 请求单挑 枪兵无疑是他们小队中最强的,此时上等马已被淘汰,剩了一匹下等马和一匹中等马,还有必要打吗? 何况自己一个判断失误,导致队友“惨死”,剑士的心态早就崩了,即使还有余力,也无法静下心来继续战斗了。 认输归认输,但他输得很不服,从擂台上一跃而下,怒气冲冲地就要找王平算账! 能不气嘛! 自己台上打得好好的,有来有回,这小子莫名其妙吼了一嗓子,导致自己满盘皆输!这事儿搁谁身上能忍? 然而,他们那边的射手虽然实力较菜,但似乎是个老好人,见势不妙忙又搂又抱地强拉住剑士,不住地安抚和耳语。 应该是在说:兄弟,在直播呢,千万别闹事!我们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多半也能被录取,你万一擂台下动手,就都前功尽弃啦!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入学后我们再收拾这小子! 王平也不傻呀,见别人冲向自己,忙左右顾盼找靠山,最后躲到了吕布身后。其他第一时间是在找陈凡的,但这便宜大哥跑得比自己还快,似乎早就有意撇清关系了。 幸好,也不知是吕布震慑住了对方,还是对方的小伙伴安抚到位,那剑士最终没有冲向自己,而是被拉到了远处,骂骂咧咧的自个儿生闷气去了。 王平抹了把额角的冷汗,笑呵呵地转向吕布:“二哥,还是你靠谱!大哥实在不厚道,非但让我当替死鬼,还溜得贼快!” 吕布也悠悠转过头,看向王平:“你……” 他似乎想说什么,但终究没有说出口,取而代之露出一抹讳莫如深的笑容,拍了拍王平的肩膀后,径直向陈凡走去了。 王平耸耸肩,也露出一抹难以揣摩的笑容,想了想,还是跟上了吕布。 此时的陈凡,早已在向关银屏和小青道喜了。 论反应,陈凡要多快有多快。始作俑者的他见情况不对,第一时间脚底抹油,撇下自己的小弟就跑。 不过,卖队友归卖队友,他余光还是注意着那边情况的,见对方止住了怒火,他心里同样松了口气。 能顺利拿下对手,全仰仗王平的一嗓子,陈凡也不知是为了弥补王平,还是二次甩锅,待王平来到近前,便一把搂住他,笑道:“小王太紧张了,所以没忍住吼了一嗓子,没想到阴差阳错居然帮了你们,算来可以记头功呀!” 王平心里那个恨呀,但表面还要尬笑:“是啊是啊,小弟一时冲动,差点儿帮了倒忙。幸好结果喜人,否则真就万死不辞了!” 关银屏和小青皆属近战,当时打得正酣,因此没太注意。此时心情愉悦,一听这话,随即表示没关系,还说王平吼得好,下次还要继续吼。让王平一阵无语。 而燕青不一样,事实究竟如何,他心里最清楚。虽然他与关银屏、小青只是临时队友,平日也素无往来,但此事太过蹊跷,他实在忍不住,于是有些尴尬地拉了拉王平,希望借一步说话。 王平逢人就认大哥,小弟范,自然来者不拒,笑呵呵地跟燕青跑一边去私聊了。 毕竟接下来还有一仗要打,所以简单寒暄几句后,陈凡便和吕布取来了各自兵器,站在擂台下准备出场。 “小强,是你让小王吼那一嗓子的吧?”吕布问道,依旧目视前方擂台,并没有转头看陈凡。 陈凡当然也不会特意去看吕布,随口道:“是啊,只是有些出乎意料的顺利。” 吕布点点头,又问:“每个小队分人的情况,你应该很清楚吧?” 陈凡玩味道:“虽然不是很确定,但我想,应该和你想的一样吧。” 吕布将木戟往肩上一扛,这才转向陈凡,笑道:“小强,这下有意思了!” 陈凡也转向吕布,对视而笑:“谁说不是呢。” 二人你一言我一句,不知所云。 这时,王平和燕青聊完了,抱着他那把小弓弩,蹬蹬蹬地也小跑了过来,脸上表情有些尴尬,似乎有口难言的样子。 陈凡见其变颜变色的,不禁问道:“小王,你怎么了?有什么话直说呗。” “呃……” 王平犹犹豫豫,但最终还是开了口:“是这样的,大哥,这最终对决其实无论输赢,我们都能被录取。所以,小弟有个不情之请,两位哥哥一会能不能把对方射手留给我,我想和他单挑!” “单挑?” 陈凡和吕布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出了困惑。 “是啊。” 王平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大哥,不瞒你说,我最近练了一招新的绝技,自认为还挺厉害的,就是找不到人练手。反正这场比试也无关大局,所以就想着小试一下,大哥可以不?” “可以当然可以,但……你怎么个操作法呢?” 三人团战,莫名其妙要找人单挑,你愿意,别人还未必愿意呢。 王平对此似乎还挺有信心的,嘿嘿一笑:“大哥无需多虑,小弟我自有办法!” 陈凡还想说什么,吕布却一摆手,截口道:“多大点事,大不了我只干另外两个,把那射手留给你慢慢玩,不就行了!” 王平眼睛一亮:“二哥懂我啊!谢谢二哥!” 陈凡简直无语:还没开打呢,怎么就把对面当成小鸡仔了呢,这二人也太轻敌了吧。 不一会,项籍、季布、龙且三人也准备就绪,站到了对面的擂台下。 随着光幕一阵闪烁,出现双方队员的图像后,万众瞩目的巅峰对决,终于开始了。 项籍三人一跃上了擂台,如出一辙地似笑非笑,看样子根本没把陈凡他们放在眼里。陈凡和吕布自然不能示弱,各自翻身跃上擂台,动作十分潇洒。 至于王平,还是老套路,抱着他那把小弓弩,小跑着绕了一大圈,从台阶上一步步蹦了上来,半只脚仍旧放在结界外,真是严格贯彻陈凡的战术体系。 他这么逗,弄得像个搞笑艺人,自然引得围观群众一阵哈哈大笑。 其中笑得最欢乐的,是一个身穿“机巧学院”教职人员衣袍,留着齐耳短发,十分可爱的少女。 169. 哗众取宠 少女很可爱,笑起来就更可爱了。 但笑着笑着,她自个儿觉得有些尬,原因是身前高大的王翦自始至终不苟言笑,宛若一尊肃穆的石像。如此鲜明的对比,让她看起来傻乎乎的。 “诶,装什么深沉呢!”少女重重拍了一下王翦厚实的脊背。 王翦先前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没有注意少女出现在身后,此时被少女一拍,这才回过神来,一扭头,正对上少女可爱、却略带嗔怨的小脸。 “小南,你怎么来了?”王翦有些意外。 “请叫我南子老师!”少女真是姿态满满呢。 “错了错了,嘿嘿。”王翦挠挠后脑勺,憨笑的像个大孩子。 南子依旧故作姿态,撩了撩秀发,上前一步,与王翦并肩伫立,淡淡道:“机巧学院那边完事儿了,闲着无聊,就过来看看呗。” 说话间,目光扫向擂台,也不知发现了什么,俏脸上立刻漾开笑容:“安排得不错嘛,这样一来就算陈小强打输了,也能被武道学院录取了吧!” “乖乖,小祖宗诶,你小声点行不。” 王翦吓了一跳,忙用余光扫视周围,幸好其他考官离得较远,他这才松口气。 “怕啥?这里你我最大,哪个敢造次!”南子傲慢道。 “拜托,这里可不是卫国,你这夫人的架子可不好使。万一……” “行了行了,不提这事儿会死啊!” 王翦还想说什么,南子嫌弃地白了他一眼,继而又将目光落在擂台中间,一个扛着木戟的少年身上,饶有兴致地问道:“诶,那小孩就是吕布,吕奉先吗?看样子还挺神气的嘛!” 王翦点点头,表情有些古怪:“是啊,他就是吕布了。” “那、那个抱着小弓弩的是谁?” 南子点指仍将半只脚戳在结界外的王平,咯咯笑道:“这小子挺可爱的嘛,该不会是你为了替陈小强打掩护,故意拉来哗众取宠的吧!” “哗众取宠……呵。” 王翦坚毅的脸颊上浮现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他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没有明言,转而讳莫如深道:“南子老师,这场比试定会很精彩,我们还是先拭目以待吧。” 他话音未落,擂台上王平忽地将脚缩进结界,与此同时吕布身形一晃,消失在了原地。 下一秒,吕布从天而降,高举手中木戟,一斩而下,伴随着一道月牙形的红光,气浪奔涌,千钧之力展露无遗。 新仇旧怨一起算,吕布可不会留情,开场就用出了绝招。 力量和速度有时是成反比的,吕布此一击势大力沉,速度自然有所减缓,并没有当日初战时,一招奇袭三人来得那么迅捷。 但饶是如此,气浪覆盖的范围极广,想必对面三人就算能反应过来,如此短的时间内,也未必可以完全抽身躲避。 可奇怪的是,吕布自高空现身的刹那,剑士季布和射手龙且,似乎知道自己无法正面抗衡,不约而同地向后一跃,但只是稍稍退避了少许,非但没有脱离吕布绝技的覆盖范围,甚至可以说,还在火力打击的正中心。 而为首的项籍更是伫立在原地,一动不动,直到吕布的木戟劈头盖脸,几乎下一秒就要将他劈成两半之际,他这才怒吼一声,与此同时将手中木枪一横,自下而上的顶了上去。 木戟、木枪瞬间交击,伴随着一声冲天的爆响,汹涌的气浪如涟漪般席卷开来,冲击在结界壁障上,使得整个擂台,甚至整个山巅校场,都不禁为之震颤。 虽说都是些未开刃的木质兵器,但使用者可都是注入魔力的,所以,杀伤力或许并不高,坚硬程度却无异于钢铁。 此一交击,吕布的木戟瞬间折断,而项籍的枪杆也自中间撕裂开来。兵器互损,但两人似乎都无大碍。 吕布虽然之前就料定项籍有些能耐,也没有小觑这场比试,但万没想到对方居然会硬接自己绝技,且安然无恙。 此时兵器已毁,他不敢大意,忙一个抽身,跃回到陈凡身前。而对方的剑士季布和射手龙且,也没有趁吕布手无寸铁时,进行偷袭,而是纷纷上前,再次傲然伫立在项籍身后。 如此骇人的一幕,别说是校场四周的观众和擂台下的考生了,就是几位助理考官,以及那位可爱的南子老师,都被惊得目瞪口呆,像是看傻了一样。 陈凡也同样惊骇,但毕竟身在擂台之上,待吕布站稳身形后,他忙上前询问:“奉先,你没事吧?” “没事,不过对方的实力,似乎要比我想象中强一些。” 吕布微微一笑,目光始终盯着前方的项籍,他并没有一击不成后的颓败,整个人反倒显得比之前还要兴奋。 陈凡自然能读懂他的表情,心想:或许这就是无双战神吧,当胜利来得太过轻而易举后,一个像样的对手,才是他真正所渴望的。 不过,那项籍究竟是什么人? 纵观整个历史,能和战神吕布抗衡的,屈指可数,难道,是这个世界的原住民? 陈凡正想着,那边项籍晃了晃松狮脑袋,大笑道:“吕奉先,果然有些本事!” 他说着瞅了眼手中断枪,随后将其往旁边一丢,看向了高居观礼台上的王翦,一摊手,喊道:“考官,这怎么办?” 王翦真想回这小子一句:怎么办?赔钱呗! 但他还是忍住了,淡淡道:“特例,允许你们重新取过兵器再来。” 项籍不屑地扫了眼擂台周围的兵器架,傲然道:“考官,要不就用真家伙吧!” 王翦忍不住了,虎目一瞪:“少他娘废话!” 无论多么武技超群,多么持才傲物,毕竟也是十七八岁的少年,见了长官和老师,多少还是怕怕的。 被王翦这么一瞪,项籍当即一个屁都不敢放,忙乖乖跑去重新挑选兵器了。 吕布自然也一样。 二人挑选兵器的时候,留擂台上的人就很尴尬了,陈凡有些不知该干嘛,瞧了眼对方的剑士和射手,觉得一会若打起团战来,按道理自己应该保护王平,顺带牵制敌法剑士。 170. 所谓单挑 可王平说要与对方射手单挑,自己若挡在他身前保护,显然就不是单挑了。而若对方剑士插手,那也形成不了单挑的局面。 反正想来想去,陈凡就觉得“单挑”不靠谱! 想到这,陈凡回头看了眼,发现王平身子一颠一颠的,似乎正漫不经心地哼着小曲儿。 王平注意到陈凡看自己,忙抬起头,笑呵呵地问道:“大哥,怎么了?看我干嘛呀?” 陈凡摇摇头:“没啥,就想问问你,真要和对面射手单挑吗?” “当然!” 王平郑重地点了下脑袋,表情也严肃起来:“大哥,你放心,小弟我绝不会给你丢人的!再说,我都等这个机会很久了,也是时候该展现我真正的绝技了!”说着举起自己的小弓弩,一幅势在必得的模样。 “行吧,那,呃……一会你自己小心点。”见王平这模样,陈凡也不知该说啥。 片刻,吕布和项籍回到擂台,毫无意外,一个选枪、一个选戟,都是自己最趁手的兵器,或许经过先前的较量,他们都不会再有所保留了吧。 项籍上台后,当即向前走了一步,长枪上挑,就要扬言说些什么,但他嘴巴刚张开,就见王平像猴子似的,一下子蹿了出来,居然跃到了吕布的身前。 莫名其妙的,项籍有些愣,到嘴边的话又给硬生生咽了回去。 就见王平摆出个丁字步,一手高举小弓弩,一手点指对面的射手龙且,活脱脱像只鹌鹑一样。 嘴里高喊道:“呔,对面的家伙听着,可敢与爷爷我单挑?!” 鹌鹑的造型,公鸭的嗓音,整个就是调节气氛,来搞笑的呢。本来校场的挺紧张的,他突如其来演这么一出,惹得所有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南子老师似乎笑点极低,捧着自个儿小肚子,眼泪都快笑出来了。而她身边的王翦虽然也在笑,但却笑得很轻,很缓,很耐人寻味。 龙且当然知道王平是在指他,但却故意扭头看了看身后,摆出一副困惑地模样:“你……是在叫爹我吗?” “废话,就是你!”王平小圆脸一扬,哼了一声。 “诶,知道了,乖儿子。” 龙且存心使坏,没想到王平单纯的真就乖乖中招。 这下,吃瓜群众笑得更欢了。 好家伙,这哪是终极对决,都玩起伦理梗了,若非是擂台之上,还以为二人是在说相声呢。 恐怕纵观整个稷下武道学院考核历史,也只此一回,真是前无古人,而后无来者的欢乐。 王平吃了暗亏,当下看似有些恼羞成怒,涨红着脸喝道:“孙子诶,废话少说!敢不敢,爷爷等你一句话!” 龙且毕竟还是比较冷静的,并没有因王平挑衅,就直接答应,而是看向了项籍,似乎是在征求大哥的意见。 项籍就没正眼瞧过王平,当下耸耸肩,示意龙且自己看着办吧。 龙且得到允许,先是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长弓,随后又觑了眼王平高举的小弩,不禁自个儿讪笑起来。或许在他看来,被王平点名单挑,其本身就挺丢人的吧。 但无论怎样,他还是走了出来,轻蔑道:“你想怎么个比法?” “废话,这还用问?” 王平不屑地哼了一声,“要么爷爷我打死你,要么孙子你输给我!当然,双方谁都不能插手,谁插手谁是王八犊子!” “我打死你”,“你输给我”,这不都一样嘛。说得啥屁话?龙且简直无语。但大体意思他明白了,也懒得和王平打嘴炮,心想,待会一箭“射死”这孙子,就完事儿了。 想到这,他点点头:“行,开始吧。” 说着张弓搭箭,就要一击毙命,解决王平! 可忽然间,他觉得有些不对劲,弓箭瞄向的王平就像变了个人一样,非但不再做浮夸的动作,很沉着地站在那,就连看向自己的目光,都有种看死人时的阴狠。 虽然他搞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但身为射手的敏锐嗅觉告诉他,此时的王平绝不同寻常。 事出反常必有妖,龙且不敢再轻视,本想一箭制敌的他,在射出第一箭后,又迅速从箭囊中连抽两支。 “嗖嗖嗖——” 一箭当先,两箭殿后,三箭划出三条不同轨迹的抛物线,但目标都是王平的咽喉。 说是有抛物线,但其实他的箭很快,快到肉眼难以察觉,无论是围观者,亦或在陈凡眼里,都如同忽闪的光束。陈凡甚至觉得,如果自己不提前架盾,或许就没时间反应了。 可王平却伫立在原地一动不动,只是伸出一根手指,轻描带写地在身前左右挥动。 “砰砰砰——” 三声轻鸣,逼至近前的光束皆都弹飞了出去,变作了一根根木箭矢,飘落在了擂台上。 现在,整个山巅校场没有一个人敢再笑了,所有人都张大了嘴巴,如同见鬼一样的看着那个“搞笑”的王平。 反观王平,却显得很轻松,看着自己的手指,淡淡道:“听说你能一次射出七支箭,怎么,怕我接不住吗?” 说完,悠悠抬起头,咧嘴微笑。 人畜无害的小圆脸,如水般柔和的微笑,落在龙且眼中,却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恶魔。 用手指就能挡下自己的箭,这怎么可能呢?! 龙且吓得倒退了一步,当即看向项籍。 项籍同样惊诧不已。他和龙且自幼相识,自己小伙伴的实力,他最清楚不过了。试问换做自己,或许能避开其射出的利箭,但用手指,哪怕就是用兵器拨开,似乎都很难做到。 这绝对不是一个层次的较量! 恍惚间,项籍真想不顾什么单挑规则,直接冲过去开团,毕竟王平反应再快,也只是个射手,而射手的天性便是一旦被近身,便毫无招架之力了。 可他这念头才刚冒出,那边王平却将手里的小弓弩往身后一丢,取而代之的从怀里缓慢掏出一把木质匕首。 反握匕首,王平扭了扭僵直的脖子,淡淡道:“算了,反正你也就这点本事!我急着和大哥去喝酒呢。干脆,一并解决你们仨,可好?” 话音未落,王平嘿嘿一笑,消失在了原地…… 171. 偷梁换柱 从出手到“割喉”,眨眼之间,龙且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然被判定为“死亡”,倒飞出了擂台范围。 一击毙命,短促的现身后,王平又再次隐匿身形,鬼魅般地移动到了剑士季布的身后,泛着银光的匕首自后向前,抵住了季布的咽喉,兴许只要那么轻轻一划,季布就将“命丧”当场。 可就在这时,王平只觉侧后方一股巨大的气浪袭来,余光暗瞥,他吓了一跳,因为不知何时,一根长枪突刺而来,锋利的枪尖竟在咫尺,几乎已经贴上自己脸颊了。 若继续击杀季布,无疑自己也要陪葬。 王平毫不迟疑的一侧身,避开长枪的一击后,又隐匿身形,下一秒,他没有再顾及季布,而是出现在了项籍的身后。 先前那一枪,显然是项籍看破了王平的行动,故而替季布解围的。可枪戟毕竟是长兵器,一旦贴身,便很难施展得开。 王平料想项籍就算再强,仓促间,也未必能够反应的过来。何况这次他改换了攻击方式,没有选择割喉这种一击致命的招数,而是正握匕首,自下而上,对准了项籍的后腰。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匕首刚刚刺出,项籍仿佛脑后长眼似的,一个侧转身,避开他刺击的同时,手中长枪划出一个弯月,使了个突如其来的回马枪。 气浪磅礴,王平哪敢硬接,忙白鹤亮翅般向后一跃,再次遁入虚空中。 但这一次,王平没有立刻展开攻击,甚至说在一段相对漫长的时间里,他都没有现出身形,整个人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王平究竟去哪了?擂台之下的大多数人都并不知晓。人们唯一能看到的,就是项籍手握长枪,以一种毫无规律可循的方式,转动着身躯,而目光更是如鹰隼般,紧紧抓着空气中某个点不放。 “项籍在做什么?王平他人又去哪了?” 无论是学生时期,还是任职期间,自从来到稷下后,可爱的南子老师就从未踏足过武道学院,因为在她看来,武道学院都是些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家伙。 可今儿个,第一次目睹擂台比试的她,非但深深的沉溺其中,甚至比任何人都要投入,眼看王平迟迟没有再次现身,她忍不住开口询问起了身旁的王翦。 王翦自始至终一幅风轻云淡的样子,此时闻听南子的发问,他微微一笑,开口道:“他们俩在玩老鹰捉小鸡呢!” “嗯?” 南子哪听得懂呀,俏脸一扬,不容置喙地命令道:“少给我打哑谜,快说!” 王翦无奈,解释道:“王平的绝技是‘暗影乱舞’,是秦地刺客家族一种古老的魔道秘术。施展此秘术后,能穿越空间位面,猝不及防地杀敌与无形。 但这种秘术消耗极大,每次遁入空间位面,都会消耗大量魔力。以王平目前的实力来说,能施展四次已经是极限了,所以他迟迟不现身,就是想找出项籍的破绽,从而一击毙命。” 王翦说着,嘴角微微上扬:“可王平没想到的是,项籍拥有与生俱来的空间感知,虽然无法真正看破,但只要知晓对方的位置,以他的实力来说,就已经足够作出任何应对了。” 南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问:“那就只能这样僵持这?” “僵持?” 王翦笑了,“我刚不是说了嘛,王平每次隐匿,都会消耗自身大量魔力,而身处隐匿状态下,他的魔力流失会更快。现在看他的样子,已经快到极限了吧。” 此话一出,南子更是惊讶地看着王翦:“你看得见王平?” 王翦嫌弃地斜了身旁少女一眼:“这有何难?识破空间秘术,是武道学院一门最基础的选修课程。只要是身具魔力的超体或魔种都能修习,你想学我教你便是了。” “算了吧。”南子忙一口回绝。 了解是一码事,自己学是另一码事,当年学生时代被逼着上必修武道课就很头痛了,比起打打杀杀,她更喜欢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不过,对于此时擂台上的战局,她还是很好奇的,又问道:“那王平岂不是毫无胜算?” 王翦轻笑着摇摇头:“那倒也未必,毕竟这是一场团队间的较量,又不是非得单打独斗,对吧?” 他这话刚一出口,就听擂台某处响起了王平那公鸭嗓音:“二哥,你还愣着干嘛,帮忙啊!” 陈凡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整个人是懵的,闻听此言,寻着话音的方向看去,发现空空如也,哪有什么人呀,感觉像在做梦一样。 吕布自王平展露出真正实力的那一刻起,就一直饶有兴致地看着,好像一切都在他预料之中,并没有任何意外和惊讶。并且,作为拥有同样空间异能的他来说,自然也能感知王平的移动轨迹。 此时听王平求援,吕布居然笑了,很轻松的调侃道:“小王,是你说要单挑的,我哪好意思插手呀!” “我说得是找对方射手单挑,没说一挑三呀!”王平急切道,“拜托,我撑不住了!快他娘来帮忙,别枉费我一片苦心!否则,你丫就一挑二吧!” 他似乎真就到了极限。 而直到这时,陈凡算是听明白,也想明白了。 原来这便宜小弟王平,非但隐藏了实力,更是故布疑阵,一直觉着小弓弩,搞得自己像个射手一样,但事实上,他身份却是个实打实的刺客。 联想到自己以前角斗时的经历,陈凡更是笑出了声:好一招偷梁换柱,用“穿杨手”的身份做掩护,继而言语相激,迫使对方“穿杨手”与其单挑,然后亮出隐刺的绝技,在对方猝不及防下,一击制胜,致使对方减员。 要知道,当年阿轲先发制人的目标,可都是对方“穿杨手”、“令咒师”这样的家伙。毕竟让“隐刺”近身,这些个脆皮和纸糊的也没两样。 不过,若是遇上实力不凡,具有空间感知能力的近战,并且在对方已经有所防范之下,那王平这样的隐刺,真就很难再占到便宜咯。 172. 枪盾之战 王平如此“扮猪吃老虎”,忽悠了自己这么久,陈凡心里肯定有点小不舒服,但反过来想,这或许也是王平的一种战术考虑,且最终效果斐然,所以陈凡也没觉得如何。 但仍有两点,让陈凡心里有些疙瘩: 其一,王平施展的绝技虽说与阿轲不尽相同,但或多或少有些类似,所以陈凡觉得,王平会不会与阿轲有某种关联呢? 其二,王平先前一番话,自始至终都是在让吕布出手帮忙,压根就没提到自己。怎么着,这小子真把自己这“大哥”当成草包,给完全忽略了? 想到这,陈凡火气就上来了。 ——小爷我也是有尊严的!只许你“扮猪吃老虎”,难道小爷我就不是吗? 当下,陈凡心一横,未等吕布有所动作,他先一步举着“铁力木盾”冲了出去,目标竟是项籍! 与此同时,陈凡对不知身在何处的王平吼道:“我帮你牵制住他,你想办法先对付那剑士!” 他如此举动,外加这一嗓子,别说是擂台下的一众吃瓜群众了,就是擂台上的吕布和隐匿在暗处的王平,外加观礼台上的南子和王翦都愣了。 因为在所有人看来,陈凡就是个背景神秘、女人缘特好,但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大草包,能走到这一步全靠浑水摸鱼,当然还有运气。 就这么个玩意儿,居然敢气势汹汹的朝项籍冲了过去,究竟是想不开找死呢,还是脑子进水疯了呢? 但项籍和季布可没有小觑陈凡,毕竟先前就是因为太轻敌,导致本方折损一员大将。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此时项籍见陈凡冲了过来,忙向身旁季布递去一个眼神。 季布会意,当即一个侧步,绕到了项籍身后,于此同时二人背对背互换了个位置,由季布护住项籍身后的视野盲区,以防王平暗中偷袭,而让项籍正面抗衡陈凡。 毕竟项籍是这三人中实力最强的,虽然他不敢轻视陈凡,但料想陈凡也是对方最弱的存在,如今少一人的情况下,唯有在吕布未出手之前,以强敌弱,用最快的速度解决陈凡,届时二对二,谁胜谁负犹未可知! 如此短的时间内,竟能制定出这般稳妥而有些的克敌之策,且相互间只需一个眼神,便能心领神会,想必项籍三人无论实战经验,亦或默契程度,都不是朝夕能磨砺出的。 那么,问题来了! 擂台比试的小队成员,都是随机从三个档次的考生中抽调的,即便在“耐力考”和“武技考”中,季布和龙且故意隐藏实力,那也不会这么巧让三兄弟在一起吧。 恐怕这件事,就只有当下一脸玩味表情的王翦,心知肚明了。 陈凡并没有因为项籍对上自己,就停下脚步,相反,当见到项籍面朝自己后,他内心潜藏的,那种阔别已久的嗜血渴望,又再一次被点燃了。 陈凡还真想试试,能和吕布战成五五开的家伙,自己究竟能否接下他的一招半式。 直面健步而来的陈凡,项籍却一动不动,手中紧握长枪,目光锐利的如同一只扑向猎物前的雄狮,他的胸脯上下起伏着,好似是在做着深呼吸。 但落在远处吕布眼中,总觉得有点奇怪,这绝不是稳定心绪,而做的普通深呼吸,就好像是在蓄势待发着什么。 “不好,他在蓄力!” 吕布暗道不妙,想要立刻叫住陈凡,但——已经迟了! 就在陈凡逼迫近前,离项籍不足十步远的距离时,项籍猛然长枪一横,垫步拧腰,作下蹲姿势,紧接着一个后蹬腿,提着手中长枪,如同猛虎扑食般冲了出去。 以角斗的分配来说,陈凡是盾御手,项籍应算是个攻坚手,且用的兵器是长枪。 一般而言,长枪对上盾牌,要么横扫千军,用蛮力将对方击飞;要么就凭借灵巧的走位和枪术,避开盾牌的正面保护范围,而从侧面进行刺击。 哪有这般直接刚正面的。枪尖刺向盾牌,按照兵器互克来说,长枪都是极其吃亏的那一方。 除非只有一种情况可以解释—— 陈凡也没想到项籍会用突刺这一招与他刚正面,心里难免有些踌躇,但近在咫尺,面对滚滚袭来的巨大气浪,以及千钧之力般的威压,他根本避无可避。 丫的,来就来吧! 陈凡一咬牙,同样一跃而起,与此同时身躯微躬,以周身之力扛握盾牌,人盾融为一体,看起来就像一块沉重的钢铁。 一边是无坚不摧的长枪,一边是坚若磐石的盾牌,二者刚一接触,就如同海浪冲击在礁岩之上,强大的气流顿时化作无数利芒,以交击点为中心四散迸射,刹那,又在二人之间形成了一个球形气团。气团飞速旋转,宛若一个漩涡,不断吸附周遭气流的同时,也使其自身不断膨胀变大。 “轰!!!——” 一声惊天爆响,气团中的能量达到了零界点,再也承受不住巨大的压力,轰然炸裂开来。 霎时间,陈凡如同炮弹般倒飞了出去,重重摔趴在地,差一个身位就将跌落擂台,总之一动不动,也不知是生是死。 项籍同样被震飞出去,但虽然能勉强站稳身形,可手中长枪已然碎成木渣,只剩余一根光秃秃的木棍。气喘吁吁的,看来在这一次正面抗衡中,他同样不好受。 或许在旁人眼中,还无法真正体会这一击的威力,但身处擂台之上,并拥有强大感知的吕布,无疑是最明白的人。 当下见陈凡趴着一动不动,他的心一下悬到了嗓子眼,刚想闪身去查探陈凡的情况,可脚步还未挪动,那边陈凡却晃了晃脑袋,就这么慢悠悠支起了身子。 看了眼脱手后,掉落在身旁的盾牌,陈凡吓了一跳:这可是“铁力木”打造的盾牌,其坚硬程度一点儿也不输钢铁,可如今盾面被戳出了一个鸡蛋大的窟窿,而窟窿周围更是皲裂出无数蜿蜒的口子。可想而知,先前项籍那一击的威力! 陈凡不禁有些后怕,好在是这面铁力木盾,若是换成别的橡木盾,恐怕非但是盾碎,就连自己的身体也要被长枪穿透了吧! 173. 故弄玄虚 见陈凡安然无恙地站了起来,别说是围观群众了,就是远远观瞧的王翦,都难忍惊讶,嘴里蹦出句:“哟吼——” 吕布毕竟见过陈凡角斗,也知晓其有多少能耐。但先前项籍一击势大力沉,甚至比和自己交手时还要霸道几分,陈凡居然跟个没事人一样,也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当然啦,吕布显然是高估陈凡了。 因为在他看来,校场上所有的兵器都是同一材质的。他错误的认为,陈凡能挡下这一击,是将魔力注入了盾牌,靠的是真凭实学,可事实上,只是兵器本身存在着天壤之别而已。 这就好似你用芦苇杆去戳钢铁,除非武者境界相差好几个档次,否则真可算是以卵击石。 所以,项籍能用一根普通的木枪,就将铁力木打造的盾牌刺出一个大窟窿,其能力可想而知。 但和不明真相的吕布一样,项籍同样不知其中蹊跷,瞧了眼手中残存的枪杆,又看了看对面毫发无损,重新举起盾牌的陈凡,和扛着木戟蓄势待发的吕布,他深深叹了口气。 一个实力与自己不相伯仲,一个在自己倾力一击下安然无恙,再加上个如鬼魅躲在暗处,稍有疏忽就会进行偷袭的刺客,项籍实在找不出任何能说服自己继续战斗下去的理由。 当下,项籍将手中残枪往身前一抛,一扭头,对着空无一物的虚空说道:“没必要在隐匿了,出来吧!” 高傲的他是绝不会说出“认输”这两个字的,但无论是他的举止,还是语气,都已经说明了他的选择。 王平又怎会听不出来,随着一阵空间波动,他诡异地直虚空中现出身形,但谨慎的他怕项籍玩诈降,现身的刹那便一个急闪,跃回到了陈凡和吕布的身旁。 “大哥,我们……” 剑士季布似乎并不想就此俯首称臣,提剑上前,一幅想要殊死一搏的样子。 但项籍却伸手拦住了他,继而傲然地扬起头,对陈凡三人喝道:“故弄玄虚,好手段!但既然是擂台比试,胜就是胜,败就是败,我兄弟三人无话可说!不过,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下次若有机会,定要好好与你们切磋一番!” 说完,一转身,昂首阔步地走下了擂台,那傲娇的小模样,简直就像他是胜利一方似的。 陈凡、吕布、王平三人互相看看,皆从对方眼中捕捉到了莫名其妙。 见场上胜负已分,王翦也没犹豫,当下从观礼台一跃而下,跳到了擂台之上,随后便宣布了终极比试的结果,以及对为期几天的武道学院考核,做了总结性的发言。 而就在他发言的同一时刻,悬浮在校场上空的巨型光幕上,也打出了报考武道学院众考生的最终成绩,以及相应的录取名单。 王翦一介武夫,总结发言都是死板的流水文章,根本没什么人会听,所有人更关心的,还是出现在光幕上的统计结果。 几家欢喜几家愁,这自不用说。 但与第一天初赛结束后的伤感场景比起来,今儿个已经好很多了。毕竟能进入淘汰赛的,十有八九都被录取了,剩下几个也都有自知之明,技不如人,唯有甘拜下风。 陈凡压根就没看光幕。一来他站在擂台上,想看还要扭个头,麻烦。二来虽然自己有躺赢的水分,但起码也是冠军呀,难道还会落选不成? 可渐渐地,陈凡觉得有点不对劲,因为目力所及,无论是校场外的围观群众,还是擂台下的众考生,一个个都很诧异的样子,不住地交头接耳,时不时还朝擂台上指指点点。 什么情况? 陈凡一头雾水。 好奇之余,回首仰望。这不看不要紧,一看他吓了一跳。就见排在所有考生之首,成绩no.1的考生,并不是吕布,也不是项籍,而是王平! 特别是“耐力考”和“武技考”这两项,王平可以说是遥遥领先,与第二名拉开了不知多少分数,而陈凡一直认为的王者吕布,反倒表现平庸,只是混在人群的中游。 猛地转回头,陈凡见鬼似地看向王平。 王平当然知道陈凡为何如此惊骇,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解释道:“大哥,毕竟考核呀,小弟我总要尽力而为嘛,对不?” 原来王平才是那头“高速公鹿”! 好家伙,这小子不只是“扮猪吃老虎”,简直要“扮猪日神仙”了! “你丫不是说你考了三年嘛!耍我呢?!”陈凡是真有点生气了。 “这个嘛……” 王平更不好意思了,“其实也是烟雾弹啦。大哥你想啊,这小队成员都是随机分配的,万一我没排上你和二哥,而是作为对手,站在了你们对面,若不耍点小阴谋、小手段,又如何能顺利晋级呢?” 考生藏龙卧虎,想要从数以万计的考生中脱颖而出,玩些阴谋诡计也无可厚非。道理陈凡懂,但王平连队友都欺瞒,实在有些不讲究。 王平多有眼力劲,见陈凡表情不悦,忙笑呵呵道:“大哥,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嘛。再说了,若小弟不这么做,我们还不一定干的过项籍他们呢。现在既替银屏、小青出了气,又灭了项籍他们的威风,不是挺好的嘛。” 他说着将吕布拉了过来,提议道:“这样吧,为了弥补小弟的过错,今晚的庆功宴小弟我做东,吃什么都行!” 王平也是聪明,在吕布面前提请客,那还愁拉不来吕布这一票? 吕布早就看穿了王平,压根就没往心里去,此时一听又能白吃白喝,他哪会拒绝,立马点头说好! 陈凡却听出了蹊跷,眼睛一眯,玩味道:“你做东请客?小王,该不会你连身份都是假的吧?” 王平忙摆手:“大哥你别这么看我呀,我只是隐藏自己的武技,身份哪敢造假。再说了,若是身份造假,我哪能报名呀!” 陈凡仍持怀疑态度:“你不是说自己很穷吗?哪来的钱请客?” 闻听此言,王平笑得要多奸诈、有多奸诈,瞄了眼不远处的王翦,凑近陈凡小声道:“大哥,早上我不是和你说了嘛,我把全部家当都压了我们赢,一会我就去收菜,还怕请不了客!” 174. 真正高手 名利双收,厉害! 这下陈凡是真服气了,心想:敢情王平这便宜小弟才是真正的高玩呀。那自己还有什么可说的呢?化“不满”为食量,吃穷他呗。 是夜,陈凡没有将聚餐地点选在他们一直以来的小根据地,而是带着一大帮子人,来到了中心商业街。 顺带一提的是,陈凡还邀请了一个新的小伙伴,那就是飞镖玩得贼溜的燕青,燕小乙。 因此,这顿饭不仅是庆祝众人都考取了稷下学院,顺带也是欢迎新朋友入伙,怎能不铺张浪费一下呢? 陈凡特意选了最上档次的酒楼,要了一间最大的包间,并且在点菜时,一点也不含糊,什么最贵点什么,意欲呈现出一桌最丰盛的美味佳肴。 ——实际上是只是公报私仇,想痛宰王平一顿而已。 孙尚香众女都是大小姐,素来锦衣玉食,习以为常的她们也不会觉得陈凡是在铺张浪费。小阿斗就更别提了,唯恐天下不乱的他,甚至还在旁边为陈凡出谋划策。 吕布和燕青不一样。 一个打小生活在深渊之地的底层贫民区,另一个祖上三辈都是家仆,俗称包身工。这是他们头一回来这种“高端、大气、上档次”的酒楼,总觉得有些束手束脚。 而当陈凡问他们有什么想吃的,吕布和燕青更是憋了半天,最后一个说烤猪肘,一个说炸猪脚,简直让陈凡哭笑不得。 奇怪的是,陈凡企图如此昭然若揭,可王平也不知是真狠赚了一票,亦或有什么别的原因,非但没有任何心疼的表现,甚至还嫌陈凡的刀不够锋利,给人的感觉就是吃完这顿后,他再也不想过日子了,豁出去了! 陈凡虽然觉得有些古怪,但像这种自己把头伸出来,强烈要求被宰的家伙,他又岂会不成人之美呢? 不一会,一大桌子山珍海味上齐,众人举杯欢闹自不用多言。 而就在陈凡他们胡吃海喝的时候,同一座酒楼内,一个十分清雅的小包间里,主考官王翦和可爱的南子老师正相视而坐,享用着属于他们俩的丰盛晚餐呢。 当然,比起陈凡的铺张浪费,他们的晚餐就要简单许多了。 可奇怪的是,理应豪饮的魁梧大将,喝得居然是清茶,而理应滴酒不沾的可爱少女,却在那自斟自饮。 更甚者,少女似乎极其贪杯,身侧摆着两个空酒壶,而此时手上的,则已经是第三壶了。 她脸色酡红,似是微醺,但明眸却依旧清湛,眉梢眼角更是布满了缱绻的喜色,看上去很高兴的样子。 王翦似乎对少女贪杯一事,早已见怪不怪了,非但没有规劝的意思,反而调侃道:“你今儿个怎么了,三壶还没喝完,就已经醉了?” 南子浅浅一笑,愈发明艳动人,以一种慵懒地口吻道:“你懂啥,我这叫酒不醉人人自醉!” 王翦虽为武夫,但又不傻,当下也笑了:“看来心情不错嘛!” 南子没有接话,举起小酒杯一饮而尽,美眸流转,想了想后,抬起头望定王翦:“对了姐夫,有两件事想拜托你一下,可以吗?” “少来这套,我拒绝!” 王翦还没听是什么事,就一口回绝。 这小姨子什么样,他心里再清楚不过了,难难得得才客气地称呼自己一声“姐夫”,按照以往的经验看,准没好事! “不答应算了,我找姐姐去!”南子嗔怨地切了一声。 一听要找自己媳妇,王翦顿时慌了:“别,你姐最近在闭关筹备评级考核,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正是最关键的时候,否则也不会让你来做机巧学院的主考官呀。” “那不就得了!” 南子坏坏一笑,“想要我不去打扰她,那你就乖乖答应我哟。” 王翦头都是炸的,但也无可奈何:“先听听再说。” 南子嫌弃地觑了王翦一眼,说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啦。第一件事,我想查一些关于当年‘贤者之盾’失窃时的资料,但我等级不够,无法进入禁书区,想让你给我一个临时权限。” “贤者之盾失窃时的资料?”王翦有些奇怪,“你查这个做什么?” “这你别管,一句话,给不给?!”南子不容置喙。 “给你个临时权限倒也不难,只不过……” 王翦摸摸下巴,“只不过我是武道学院的教官,你是机巧学院的老师,由我给你权限,这说不过去吧?” 南子一翻白眼:“这不是姐姐不在吗,否则还用得着你?你难不成让我去问院长他老人家要?” 王翦点点头:“也是。那……行吧。” 说着想起什么,忙叮嘱道:“不过以我的级别,最多也只能给你一天的临时权限。还有,你可别千万别在禁书区胡来,那地方的机关守卫,可不是闹着玩的!” 南子不屑,俏脸一扬道:“不就是些过时的‘鲁班四号’试验品嘛,有什么大不了的。再说了,你居然敢在我面前提机关术?你们武道学院那些机关木人,还不都是我研究的?!” 王翦一时糊涂,忘了南子是机巧学院的老师,这下真是名副其实的“班门弄斧”了。 很尴尬,忙转移话题:“让你注意安全嘛,这么激动作甚。对了,另一件事是什么?” 提起另一件事,南子本就扑朔的眼眸变得更加迷离,似是羞赧地低下头,拾起一根筷子,漫不经心地在身前的小食案上画着圈圈。 “也不是什么大事啦,就是……就是我想托姐夫你帮我查一下陈小强的来历。” “诶,陈小强?” “因为他报考时的信息,就只有去到蜀地之后的,而之前则一片空白。你们武道学院不是在各洲界都设立道场嘛?所以我想着……姐夫你是不是可以……” “等等!” 王翦算是听明白,看明白,也想明白了。 没等南子说完,扬手打断了她:“难怪你今天莫名其妙会到校场来,敢情是为了陈小强。你有话直说,究竟想干嘛?” 他似乎有些担忧,南子反倒娇嗔了起来:“不干嘛呀,就是好奇想了解一下下。” 175. 卫国夫人 千般娇羞,万种风情,全漾在酡红的小脸之上,王翦又岂会看不出? “小南!” 当下横眉立目,似要厉声斥责,但几度思量,终究心头一软,转而语重心长地说道:“小南,稷下虽为自由的学府之城,一贯以来也提倡摒弃凡俗身份,但你毕竟是卫国夫人。 “你以前求学时胡闹,我与你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没说什么。可如今你已入职,为人师表,难道不应该收敛些吗?” “收敛?” 南子咯咯直笑,“我做什么了?是杀人放火了,还是作奸犯科了?稷下是稷下,卫国是卫国,我喜欢谁,就和谁在一起,这有什么错?” 自己好言相劝,谁知这丫头非但不听,还反唇相讥,王翦顿时有不悦:“那你也该知晓分寸吧,堂堂一国夫人,如此……如此……” 一时语塞,实在难以启齿。 “如此私生活不检点是吗?” 王翦说不出口,南子反倒替他挑明了。 哼声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是风流,反过来,难道就是下流了吗?真有趣!男欢女爱,天性使然,何必故作清高,追求什么自欺欺人的清心寡欲,虚伪!” 王翦一介武夫,哪能敌得过南子的诡辩,心头一急,再次重申:“别人怎样我不管,可你总要顾及自己的身份吧!” “你是让我顾及‘卫国夫人’这个徒有其表的头衔,还是顾及你自己的脸面?”南子反问。 忽又浅笑:“姐夫,你可别忘了,当初要嫁给那糟老头的可是姐姐,不是我!——诚然,我们姐妹情深,我甘愿替她受此屈辱,但如今你过河拆桥,说这些话来轻贱我,真是让我寒心呀!” 三分真、七分假,强词夺理,颠倒黑白,最后再反将一军。 王翦顿时被说懵了,慌慌张张忙解释:“小南,我没有轻贱你的意思,只是……” 说来也不是头一回了,可每每想要训诫这小姨子不检点,到头来自己反倒成了错的一方,真是屡战屡败,毫无半点胜算。 既然对方已然溃败,再咄咄逼人只会适得其反,南子顿时摆出一副凄楚的模样,委屈道:“姐夫,你以为小南我想这样吗?可每次见到你和姐姐两情相悦,恩爱彼此,小南我嘴上虽然不说,心里却很是嫉妒!无奈,小南心里苦,唯有承欢买醉,才能暂时忘却那些该死的、令人恶心的往事!” 说着泪眼婆娑,楚楚可怜地看向王翦:“姐夫,你帮帮我好不好,这次我是认真的!” “可是……” 南子的委屈,王翦又怎会不知,为了家族利益,她沦为了牺牲品。可事已至此,覆水难收。虽说在稷下可以摒弃前尘,重新开始,但也是相对的。南子时下仍是卫国夫人,暗地里风花雪月,已然有违世俗伦理了。如今还明着让自己帮忙,虽说算不上牵线搭桥,但无异于也是助纣为虐呀。 王翦头都是炸的,更何况,这丫头每次都说是认真的,可没几天厌了、腻了,还不是又要另寻新欢。好在他们夫妇二人素来看的紧,没搞出什么大的丑闻,否则真就被天下所耻笑了。 见王翦似有动摇,南子抹去眼角清泪,郑重其事道:“姐夫,小南承认,以前是有些过分。但我保证,这次我是认真的。再者,你也知道,陈小强的身份非同寻常,或许能帮我脱离苦海呢?姐夫,难道你想看着小南我,背着这屈辱的身份一辈子吗?” “喔——” 王翦算是听明白了,当下看向南子的眼神,也变得玩味了起来。 “敢情,你是这打算呀?” “哪有!” 南子脸一红,低下了头。 一时心急,说漏了嘴,瞒不过去,唯有坦白:“其实……也不完全是啦,打我第一眼见到他,我就觉得他挺可爱的,或许……或许算是一见钟情吧。”说着说着,竟羞答答地露出一抹不好意思地窃笑。 看着如此天真无邪的少女,王翦心中五味具杂,唯有长叹一声,淡淡道:“行吧,我尽量帮你打探一下。但有言在先,凡事莫强求,还有,这次你一定要注意分寸!毕竟就像你说的,陈小强的身份非同寻常,若处理不好,可是会震动整个稷下,甚至是天下也说不定!” 南子奸计得逞,当即抬起头,坏坏一笑:“放心吧,我有多厉害,姐夫你还不知道吗!” 王翦无语,只觉太阳穴生疼,一个脑袋更顶两个大。 既然话已挑明,南子也不再藏着掖着,当下一壁欢愉地自斟自饮,一壁向王翦询问着陈凡这几天来的考核情况。 王翦虽然觉得这样不好,但早已落入小姨子圈套中的他,还能挣扎什么呢,唯有一五一十的讲述,顺带还加入一些自己对陈凡的看法。 站在主考官的角度,王翦对陈凡的评价并不算高,但也并非不削一顾。特别是武技考时的“无实物表演”,以及最终对决时,抗下项籍的那一击,更是让他刮目相看。 总得来说,他觉得陈凡资质虽平庸,但却是个很谦虚,很上进,也很有潜力的年轻人。即使自己不暗箱操作,或许大概率也能被录取。 可就是他口中这个既谦虚又上进的年轻人,此时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已经嗨得不行了,上蹿下跳、大吼大叫的,就差没脱光衣服去裸奔。 孙尚香简直头痛,恨不得劈头盖脸一顿呵斥,但今儿个自己也开心,且当着大伙的面,她难难得得给陈凡留了一次面子。 不过,必要的管束还是不可少的:“陈小强,你给我小声点,都吵到别的客人了!” 陈凡喝大了,哪管这么多,一下跳到凳子上,扬言道:“诶,出来玩嘛,当然要开心啦!开心当然要吼啦!这里又不是宿舍区,哪会吵到别人!雷迪斯and乡亲们,跟我一起嗨起来!” 说完,一边摆动身体,一边放声高歌,居然唱起了《最炫民族风》,也真有他的! 孙尚香根本不忍直视,无语地直摇头。关银屏、小青、小乔三女倒是被陈凡逗乐了,在那捂着嘴咯咯直笑。 176. 刺客家族 神曲毕竟是神曲,很快就把除孙尚香外的所有人给洗脑了,不由自主地跟着哼哼起来,小阿斗更是有样学样地也跳到了凳子上,学着陈凡的样子在那里挥胳膊甩头的,一大一小俩人还真有那么点朋克摇滚的味道。 吼罢,陈凡跳下凳子,一把搂住身边王平的脖子,哈哈大笑道:“小王,陪大哥去尿个尿,一会回来继续嗨!” 大哥让陪,小弟哪敢不从。 王平当下嘿嘿直笑,由着陈凡搂出了包间。 勾肩搭背来到茅房,有尿没尿抖两下,王平真可算是敬职敬业的小弟了。 可尿完后,事情陡然变得有些奇怪。 陈凡并没有回包间,而是顺着楼梯一直在往上走,看起来像是要上天台。 王平心里纳闷,问道:“大哥,你这是……?” 陈凡微微一笑,拍怕王平肩膀:“别紧张,吹吹风而已,顺便问你点事。” 刚才还嗨得像个二百五,不过撒了个尿,就变得如此讳莫如深,还要单独谈谈,搞什么? 王平虽嘴上说好,小圆脸上也依旧布满了笑容,但眼眸中却暗暗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警惕。 这个时代的楼阁,大多建成重檐尖顶,而这栋酒楼与众不同,居然有个宽阔的观景天台。 朗月悬空,星光璀璨,感受着轻轻徐来的夜风,整个人不由神清气爽。 此情此景,两个大男人凭栏远眺,其意境,恐怕只差一包烟了。 但这毕竟是古代,也不是逼格满满的文艺片,真掏出包烟来,像话嘛!所以两个大男人只能干瞪眼,外加尬聊。 静静地俯瞰了许久夜景,最终还是王平率先没忍住,开口问道:“大哥,什么事呀,这么神神秘秘的?” 陈凡没有扭头看王平,依旧目视着远方迷离的火光:“你来自秦地吧?” 此话一出,王平嘴角不禁微微上扬,但一闪而过,便一如既往得嘿嘿笑了起来:“当然,考生信息上都写着呢。不过……我可从未提过呀,大哥你怎么知道的?” 陈凡并未回答,点点头,又问:“你知道秦地的刺客一族吗?” 闻听此问,王平顿时收敛笑容,整个竟表现得很严肃。继而稍稍整理了一下衣襟,正色道:“不才,小弟正是‘王氏’刺客一族,第十九代传人!” “蛤?——” 这下,陈凡转头看向王平了,眼神很复杂,既怀疑又古怪,还有那么点诙谐。 “王氏烧饼”他听过,“王氏刺客”他还真闻所未闻。 当然,陈凡也不是凭空乱盖的,毕竟就像他之前所说的那样:他若是喜欢上一个人,可不只是简单说说而已。 因此在蜀地的那段日子里,他翻阅过诸多资料文献,也向馆舍中一些博闻广识的学者,打听过关于秦地刺客一族的事情。 可“王氏”一族什么鬼? 根本就没这字号的组织呀! 见陈凡一脸怀疑,王平顿时有些不开心了,正色道:“大哥,苍蝇再小也是肉,啊呸……我的意思是,氏族再不起眼,那也是氏族。再说了,论血统,我们‘王氏’一脉还是秦地刺客的始祖呢!现在很多刺客氏族的绝技,追根溯源,还不都是我们家衍生出来的!” 王平说着叹了口气,目光也从陈凡脸上移开,转而望向了远方:“只可惜富不过三代,每个家族总会有兴衰。从我太祖父那一辈起,也不知怎么,或许觉得天下无敌了吧,所以鬼迷心窍的想要长生不老,万贯家财挥霍一空不算,连本业都荒废了。 “而当大周帝国四分五裂的时候,就只剩下我一根独苗。家父临终前这才幡然悔悟,说什么修仙就不靠谱,让我无论如何要重操旧业,将氏族发扬光大。 “虽然百善孝为先,但当时听到这话时,我真想回他一句:霍霍成这样,早干嘛去了!可无论如何,逝者已矣,我们这些做晚辈的,只能肩负起重振家业的大任。 “所以小弟变卖了所有家产,当然,也没什么家产剩下了。带着仅有的三十两文银,来到稷下求学,就是要孤注一掷,考入这天下闻名的学府,待他日学成之后,再想办法闯出一片天!” 听完王平的讲述后,陈凡唯有感慨: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原来这小子无所不用其极的要考入武道学院,也是因为肩负着家族使命呀。 关于这一点,似乎和阿轲还挺像的。 不过,“荆氏”一族虽没落,但一直还坚守着刺客的荣誉,无论怎样,名号还在。这小子的家族直接改行玩修仙去了,也真是奇葩中的奇葩。 想到这,陈凡觉得王平挺不容易的,但毕竟他最关心的还是阿轲,于是问道:“小王,你听说过荆氏一族吗?” 王平脱口道:“废话,当年刺秦一事闹得轰轰烈烈,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说着轻笑一声:“只可惜,荆轲太高估自己,也太小瞧嬴政了。不过说起来,若是当初荆氏的先祖能学会全套‘暗影乱舞’,而不仅仅只是一招‘幻舞’的话,结局恐怕就大不相同咯!” 王平或许并不知晓荆轲还活着,但话里话外,却满满的轻视,如此调侃自己的大舅子,陈凡当然有点不快。 玩味道:“你该不会想说,是荆氏一族偷学了你家的绝技?” 王平摇摇头:“偷学倒不至于,当年太祖一心求道,决心放下尘世种种,于是开诚布公,将‘暗影乱舞’教授给了其他刺客家族。不过,他老人家怕一家独大,祸乱武林,因此每个家族都只传授了其中一招。” 忽地轻笑:“可惜人都是贪心的,学会一招后,就想学另一招。于是家族间内斗不断,到最后分崩离析,整个刺客联盟日渐衰微,很多招数非但没能传承,反倒就此消失了。” 陈凡不禁疑惑:“那为什么不直接找你们家呢?” 王平嫌弃地斜了陈凡一眼:“大哥,太祖拍拍屁股去寻仙,我们没了庇护,那不远走他乡,隐姓埋名,难道还等别人找上门来?” 说着叹了口气,苦笑:“几经辗转,流落异乡,最后也就被历史所遗忘了。好在稷下学院犹有记载,否则我的身份来历,还真就说不清咯。” 177. 入学大会 陈凡之所以找王平私聊,只是发现王平的绝技同阿轲很像,怀疑二者之间或许存在着某种关联。毕竟老婆的事嘛,哪怕再细微,他都有必要去了解清楚。 不过一番谈话下来,陈凡觉得除了在绝技上有着继承关系外,王平似乎对荆氏一族知之甚少,也不认识阿轲,否则就不会误以为“荆轲”,也就是自己大舅子已经在刺秦一事中牺牲了。 见陈凡沉默不语,王平很奇怪。 细细思索,偶然想起什么,王平顿时眼睛一亮,问道:“大哥,记得那天你和我说过,说嫂子他也有空间位移的异能,该不会嫂子也是刺客一脉的吧?” 一提起阿轲,陈凡总会露出发自内心的微笑。反正二人的关系又不是秘密,便直言道:“没错,她便是‘荆氏’一族的后人。” “荆轲?” 王平瞠目结舌,不由得倒退了一步,看向陈凡的目光十分复杂,古怪中还带着一些戒备。 “干嘛,不行吗?”陈凡觉得莫名其妙的。 “也……也不是不行啦。” 王平目光闪烁,很惧怕陈凡的样子。“那,那大哥你千万要想开些。” 这下陈凡算是明白了,厌嫌地斜了王平一眼:“你想哪去了,是‘荆轲’的妹妹。他们家族世代沿用‘荆轲’的名号!” “原来是这样啊,那是小弟误会了。”王平尴尬地挠挠后脑勺,“对了大哥,那大嫂是不是也继承了‘幻舞’的绝技?” 陈凡摸摸下巴:“具体叫什么,我还真没问过。但差不多是这样的……”说着,用手比划了几下。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饶是陈凡比划得如此抽象,王平仍一眼便看了出来。 当即表示正是这一招,而且从陈凡的描述上看,阿轲已然运用得很熟练了,但若说炉火纯青,恐怕还稍欠火候。 一谈起刺客绝学,王平那张嘴“突突突突”的,像机关枪一样,根本停不下来,愣是把陈凡都给听傻了。 不过,陈凡虽然云里雾里,却听得很认真。毕竟技多不压身,现在多学一点,以后都将成为增进夫妻感情的共同话题。 于是乎,两个大男人一聊就是老半天,直到孙尚香怒气冲冲地找上天台,劈头盖脸一顿臭骂,这才一手一个,将二人拖回了包间。 不经历风雨,哪会得见彩虹;可彩虹过后,必然又会迎来新的风雨。周而复始,人生不正是如此吗? 登船出发前,所有被录取的,包括“武道”、“机巧”、“魔道”三个瀛洲岛总部学院,以及各海岛分院的学生,齐聚天时山大礼堂,召开一次新生入学大会。 各学院负责人悉数到场,一个接一个的发言,内容大相径庭,都是介绍一下各学院的状况,以及简单提醒一些新生需要注意的地方。 其实吧,各学院的负责人只是走个过场,真正吸引人的,是听说往年新生入学大会的最后,稷下三贤者中的一位,都会来到礼堂,做一番简单的总结发言。 今年会是谁呢? 众人不得而知,但无一例外,当武道学院的王翦念完流水文章后,礼堂鸦雀无声,每个学生都双目放光,期盼着大人物的登台。 虽然陈凡来自另一个世界,没有其他学生那种强烈的个人崇拜,甚至说是信仰吧。但他无疑也听说过三贤者的威名。 其中老夫子无疑是三贤者之首,没有人知道他活了多久,也没有人知道他有多强,人们只知道,是他创办了稷下学院,并制定了“有教无类”、“因材施教”的教学宗旨。 至于另外两位,庄周和墨子,虽然屈居夫子之下,但无疑也是智慧的化身,强者中的强者。即便在陈凡所处世界的历史上,那都是响当当的人物。 所以陈凡同样翘首以盼,期待着大贤者的到来。 可奇怪的是,左等也不来、右等也不到,搞得学生们都快睡着了,这才走上一个身着学袍,满头飘逸绿发的少年。 就见他走上台时,睡眼惺忪的,还不断地打着哈欠,看上去很困倦的样子。 难道是等困的某个工作人员,来宣布贤者有事来不了,就此结束? 陈凡不知道,其他学生也不知道。 更奇怪的,是少年上台后,所有人更困了。 一时间,哈欠连天,仿佛会传染似的,蔓延了整个礼堂,就连几个学院负责人都忍不住晃晃脑袋,似乎在强打精神。 少年站定后,便开始说话。 说话很正常,无论是通知解散,还是说别的什么,总归是要说话的。 但问题是,光有慢条斯理的声音,而且声音很清晰,可就像风一样,左耳进右耳出,别说内容了,连一个字都不知少年在说啥。 更甚者,陈凡感觉实在太困了,眼皮千斤重,不知不觉中,就这么阖上了眼睛。 之后发生了什么,陈凡根本不知道,只觉得恍恍惚惚的,就像做了个一片空白的梦。 直到耳畔少年的声音消失不见,取而代之是滚滚浪涛,以及浪涛中王平那公鸭嗓音:“大哥,大哥,你快醒醒!” 陈凡这才惊醒过来,茫然地四下一看,不由得吓了一跳。 哪还有什么礼堂,自己正站在一艘行驶在海上的,大船的甲板上呢。而他身边,大多数的学生依旧呆然酣睡,只有两三个最先苏醒后,正在试图叫醒其他人呢。 “什么情况?” 陈凡整个人是懵的。 好端端在礼堂听讲,眼睛一睁一闭,就被弄到船上来了?见鬼了吧! “大哥,还愣着干嘛,帮忙啊!”王平一壁对吕布拳打脚踢,一壁催促陈凡。 “蛤?噢噢噢——”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当务之急,还是先唤醒小伙伴再说。 一眼扫过如僵尸般的众人,陈凡第一个发现的是孙尚香,忙几步走到孙尚香跟前,伸出手就要摇孙尚香的肩膀。 可忽然间,陈凡心里窜出一丝歪念,没有去摇醒孙尚香,而是象征性地一边轻拍着孙尚香的小脸,一边坏笑道:“小样,孙夫人是吧,大小姐是吧!让你老是凶我,你接着凶呀!” 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陈凡那还不趁机报下私仇! 178. 生存试炼 可真的“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吗? “啪——” 伴随着一记嘹亮的耳光声,陈凡原地360度转了个圈,捂着脸,懵圈地问道:“你打的是我吗?” 孙尚香似笑非笑,没有回话。 不远处还在猛锤吕布的王平瞧见,也不知发生了什么,焦急地吼道:“大哥,大姐我已经叫过了,你快去叫别人呀!” “你——” 陈凡目瞪口呆地指着孙尚香的鼻子。 “你什么你,还不快去!” 孙尚香完全不理陈凡,一转身,径自去叫醒关银屏、小乔、小青了。 陈凡简直无语,想生气吧,又不知气从何来。 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只能自我安慰:不亏! 王平是真聪明,心知只要叫醒吕布,那一切就都简单了。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吕布一醒,就没有一巴掌叫不醒的人。 更何况除了吕布,还有项籍呢。虽然各自为战,老死不相往来,但效率是真高,眨眼睛,所有学生都转醒过来。 女生都还好,大半男生脸上都是巴掌印,这也让陈凡暗暗松了口气,觉得如此一来,自己脸上的巴掌印就不会独树一帜了。 但醒来是一回事,搞清现状是另一回事。 当下,所有学生聚在甲板上,茫然无措的就像一群走丢的小鸭子。叽叽喳喳吵个不停,但谁也搞不清楚状况。 混乱之中,一个身影蹿了出来,一跃上了高高桅杆上,并扯着公鸭嗓大喊道:“大家静一静,听我说!” 众人不禁一愣,纷纷抬头望去,发现是个身形瘦小,长着一张小圆脸的家伙。 除了王平,还能是谁! 武学院的自然都认得王平,文学院的因为先考完,观看过终极比试,以及最后排名的实时转播,所以知道王平是本届武学院的no.1。 这“武状元”发话,众人自然没啥异议,一个个不解地看着王平,想听听他能说什么。 被这么多陌生人盯着,像小猴一样蹲在桅杆上的王平倒也没怯场,摸着下巴,皱着眉头,分析道:“依小弟看,我们这是中招了。” “中招?” 众人面面相觑,都没搞明白。 王平自诩消息灵通,陈凡很了解他,忙问道:“小王,到底什么情况,赶紧说说看。” 王平回道:“大哥,其实我也只是猜测。因为据我了解,三贤者之一的庄周,拥有高深的梦境法术。我们先前无意中,都陷入了昏睡状态,想必应该便是中了他的梦境之术后,又通过某种空间异能,才传送到这船上来的。” 此言一出,众人恍然大悟之余,也都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可庄贤者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一个似乎是文学院那边的少女,不解地向王平发问。 王平摇摇头:“这我就不清楚了。不过先前我醒来后,查看过整条船,发现除了我们之外,一个船员或老师都没有。” “什么,就只有我们?”少女惊讶道,“那,那这条船……” 少女没有尽言,但意思显而易见。 王平扬手道:“这点大家不用担心,先前我查探的时候,发现这条船根本没有船舵,也就是说,它的航线是事先固定好的,会直接送我们去目的地。 “但要航行多久,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船舱中房间很多,船尾的货仓中也有一定的补给。我估摸着,这应该是入学后的第一次试炼,目的……也许是想考验我们的生存,以及协作能力吧。” “啊——” 众人一阵喧杂,有不安,有抱怨,但无一例外,都觉得莫名其妙。 哪有一入学就试炼的,这也太猝不及防了吧! 更关键的,是所有人都是空着手被丢到这幽灵船上的,连换洗的内裤都没有,岂不是太坑爹了。 “那,那我们之后该怎么办?”一个戴着眼镜,看上去也是文学院的小胖子不禁问王平道。 也难怪,在众人纷纷疑惑不解时,是王平将处境分析得如此头头是道,他自然而然便站上了领导者的位置。 王平倒也没含糊,想了想说道:“舱房虽然不多,但也足够了。住应该没问题。至于食物和水……这样吧,为了公平起见,一会大家把货仓中的补给都搬出来,清点过后,我们当面平分,如何?” 平均主义,这肯定没人会说不好,就算有,也不会冒着犯众怒的风险说出口。 众人纷纷表示赞同,说干就干。 能考入瀛洲岛总部的,不是武艺超群,就是智慧卓绝,简而言之,都是些身怀绝技的天才少年。 虽然对当下情况不明,也没有类似的生存经验,但办起事来却井井有条。 当下,以王平为首,武道、魔道、机巧学院几个比较有领导才能的学生,便自发组织了起来: 武道学院力气大,任务是将货仓中的补给搬运到甲板上,由精通计数的学生清点货物,并按人数化整为零,分成同等份额。 而女生,特别是魔道学院一些精通水系法术的女生,则进行着清洁作业,意图将整条船里里外外都打扫干净,想必玩法术的女孩都挺爱干净的。 至于机巧学院的,那更不用说,从杂物仓中翻出工具材料,开始打造各种可能用得上的物品,甚至是以防意外的武器。 每个人各司其职,干得热火朝天,一点儿也没有那种深陷困境时的慌张和不知所措。或许,这就是他们能从几万人中脱颖而出的原因吧! 这条船很大,就像座移动的小岛,所以给陈凡的感觉,现在像是荒岛求生。 不过,陈凡并没有立刻投身“工作”,而是爬上了高高的桅杆,站在了瞭望台之上。他在眺望周围的海域,表情凝重而古怪。 王平虽为“总指挥”,但也知“不劳者不食”的道理,因此和其他武学院学生一样,在往外搬运着物资呢。 可他找了半天没找到陈凡,忽地抬头一看,发现自己那便宜大哥爬上了制高点,心里很纳闷,于是将手里的大麻袋往身旁吕布肩上一抛,说道:“二哥,我去看看大哥在干嘛!” 179. 稷下英才 这些小分量对吕布而言,本就不算什么。嘱咐王平一句后,他便扛着两个大麻袋走了。 王平又仰头瞧了眼高高在上的陈凡,嘴角不禁泛出一丝苦笑。 如灵猫般几下跃上桅杆,王平出现在陈凡身侧,顺其的目光看去,前方茫茫然一片汪洋,除了大海还是大海,根本就没什么引人注目的东西。 “大哥,看什么呢?”王平疑惑道。 “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一时又想不明白。”陈凡收回目光,低头沉吟起来。 “算了。” 百思不得其解,那再怎么竭尽脑汁也无用,陈凡叹了口气,转过头玩味地看着王平:“说说吧……” “说啥?”王平歪着脑袋,表现得很莫名。 “少来这套!” 陈凡笑了,“你丫最擅长的就是‘扮猪吃老虎’,除非有切实的利益,否则你会出这风头?” 一下被点破,王平尴尬地挠挠后脑勺:“大哥就是大哥,这都被你看穿了,嘿嘿。” “少拍马屁,快说。”陈凡嫌弃地斜了王平一眼。 虽然高居了望台上,但王平依旧鬼祟地左右顾盼了一下,这才小声道:“大哥,你知道稷下学院除了‘有教无类’和‘因材施教’外,其实还有个宗旨吗?” “公平公正?” “不是,那属于有教无类的范畴。” “那是什么?” 王平又四下看看,声音压得更低:“是优胜劣汰。” “优胜劣汰?” 陈凡第一次听说,不由好奇地重复了一遍。 可话音甫歇,王平却紧张地一把捂住了陈凡的嘴巴。 “大哥,你别这么大声呀,会出事的!” “你干嘛!”陈凡嫌弃地扯开王平满是尘灰的手。“这里又没别人,至于这么小心嘛。” “不是……” 王平急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想开口解释,似乎又惧怕什么,最后一把扯住陈凡的衣袖,强拉其一同蹲下了身。 虽然不知王平搞什么鬼,但见其如此谨慎,陈凡也不敢大意,同样压低声音道:“什么情况?难道下面有人的异能是‘顺风耳’?” 王平摇摇头,解释道:“大哥,被其他同学听到没什么,我最担心的是……” 而在此之前,就在王平爬上瞭望台,与陈凡展开谈话的伊始,远在瀛洲岛总部,贤者塔中的一间中央控制大厅里,数十位身着教工制服的技术人员,正神情专注地操控着身前的光幕。 虽然这些教工身前光幕中的画面内容并不一样,却有个共同点,那便是所有画面都围绕陈凡他们所在的海船拍摄的。就像实况转播一样,而且还是360度无死角的实况转播。 而掌控这一切的,是坐在大厅中间圆台上的两个人,一男一女,对面而坐,各占一半的工作台,互相间可以随时交流,但却看不到对方光幕中的内容。 若仔细观察则会发现,无论是大厅中的工作人员,还是掌控者,男女参半,而且区域独立了开来。男的负责追踪男生的画面,而女的则负责女生的画面。或许是在顾及学生们的隐私吧,毕竟那些倒霉蛋还都蒙在鼓里呢。 这时,一位身着青衫,十分儒雅的中年男子走进了大厅,手里提着两个纸袋,像是送外卖的一样。 此人并非旁人,正是整个稷下学院教务工作的掌印人,颜回。 颜回刚走进来,便高举手里的纸袋,笑呵呵道:“小膑、小春,怎么样,搞定了吗?” 他口中的“小膑”,本名“孙伯灵”,后改名“孙膑”,两年前他还只是稷下少年班的一个学生,毕业后,他便留校任职,并在短短两年间,一跃跻身“武道学院”首席兵法分析师。 当然,除了教授兵法战术外,他同时兼任“魔道学院”的“奥术”讲师。听说十分精通空间理论,可以算得上名副其实的文武双全。 只可惜天妒英才,一年前发生了场意外,孙膑双腿重伤,落下残疾,如今出行只能靠假肢和“机关翼”代步。 而另一个颜回口中“小春”,原名“钟离春”,当然,她还有另一个名字,叫“钟无艳”。 说起钟无艳,其实和孙膑有些类似,原来都是稷下的学生。 不过,她的情况很特殊,应该只能说是半个稷下的学生,还有一半,则是以“夺宝猎人”——说白了就是女强盗的身份,生活在稷下的。 曾经更是流传这样一句话:“没有被钟无艳打劫过的人,并非真正的稷下学子。” 可见其流氓做得有多大! 对于稷下学院来说,钟无艳可谓三进三出了。 初来稷下时,她才九岁,凭借稷下有史以来第一个少女“武状元”的名号考入武道学院少年班。 入学后,仗着天生神力,到处惹事生非,以“花样挑战老师心理阴影极限”而声名大振,最后,她偷光三贤者的积蓄出走,简直无法无天。 此事过去三年,钟无艳二回稷下,非但遍体鳞伤,屁股后面还跟着一群穷追不舍的杀手。好在夫子心善,替她摆平了此事,并再度将其收入门下。 而就当所有人以为,大难不死后的她应该就此安分守己了吧,她却又一次给世人演绎了出,教科书般的“恩将仇报”。 一夜间,她席卷了藏书阁一大批珍贵的典籍,顺道又打劫了笔路费,这才潇洒的远遁而去。 之后,钟无艳如同人间蒸发,再无半点音信。 直到数年前,齐王宣布大婚。 盛大的婚礼当天,人们惊讶的发现,新娘并非旁人,正是这个曾经凭借一己之力,将稷下搅得天翻地覆的“鬼见愁”! 不过,无论世人如何惊讶、如何调侃,甚至还将齐王的生命安全作为赌注,可对于稷下学院来说,钟无艳和齐王的结合,无疑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因为婚后不久,齐王便将稷下这块土地正式赠予了夫子。要知道在此之前,稷下可是齐国的疆土,夫子创办学院,别的不说,年年进贡、岁岁称臣,租金和赋税总要上交吧。 所以,不管钟无艳曾经如何亏欠稷下,她都已经用自己的方式还清了。 当然,婚后她也很幸福,齐王待她恩爱有加,而她也投桃报李,以一己之力平定齐国内忧外患,成为一个受百姓爱戴的,且实至如归的国母皇娘! 180. 评级考核 可惜天命无常,世事难料,或许“安定”两个字永远都不适合钟无艳的人生。 快乐的时光并未持续太久。一次远游时,齐王遇害身亡。没人知道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此事也成了齐国最大的一宗悬案。 人们唯一能看到的,便是钟无艳很平静地料理完齐王的后事,并将宫中大小事宜安排妥当后,就又一次孤身回到了稷下学院。 虽然她仍旧如儿时般蛮横无礼,常常也与众人大笑大闹,可有心人总能铺捉到,在那些爽朗笑容的背后,却潜藏着一份失去挚爱的忧伤,以及难以言喻的孤独。 …… “老师,你怎么来了?” 回答颜回的是孙膑,他似乎与颜回的关系十分亲密,见其到来,高兴得就想要起身相迎,但腿脚不便,有心无力,唯有露出歉意地笑容。 “没事儿,小膑你好好工作吧。” 最好的关心,有时候反倒是善意的视而不见。 “我就是听说出了点技术故障,所以就过来看看,顺道带了些吃的,来犒劳犒劳你们。” 一听颜回带来吃的,钟无艳先是一喜,但倏尔就蹙起眉头:“我说,老颜你带的该不会又是咖啡和蛋糕吧?” 一下子被识破,颜回顿觉尴尬,忙顾左右而言他:“别总是‘老颜、老颜’的叫我,我还没那么老好吗!” 一壁说,一壁将手里两个纸袋悄无声息地,分别安放到孙膑和钟无艳的办公桌上,自己则一个侧步,绕到了孙膑的身后。 “怎么样,问题解决了吗?”颜回假模假样地问道,试图避开食物的话题。 “只是传输方面出了些小故障,紧急修复,现在都已经连接上了。”孙膑哪知颜回心思,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可就在孙膑回答之际,那边也毫无意外地传来钟无艳的抱怨:“我就知道又是咖啡和蛋糕,老颜你就不会买点别的嘛!我不喜欢这些西洲的甜食!” “行了行了,下次给你带肉包子吃!” 颜回简直无语,有的吃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的! 那边没声音了。 奇怪地一抬头,颜回差点没昏倒: 好家伙,这钟离娘娘嘴上说不喜欢,转眼就已经美滋滋地吃上喝上了。 无奈摇摇头,颜回拍了拍孙膑肩膀:“行,搞定了就好,那你们忙吧,有什么事我再来!” “能有什么事儿。” 钟无艳一边往嘴里塞着大块的奶油蛋糕,一边含含糊糊地说道:“每年都是这一套,一点创意都没有。” 见钟无艳吃得满嘴奶油,不亦乐乎的样子,颜回就来气,回道:“怎么没创意了,今年不是变成孤舟了吗?” 钟无艳一口蛋糕差点没喷出来,哈哈大笑:“孤岛、孤城、孤舟,还真是创意满满呢!” 颜回素来沉稳从容,但在钟无艳面前,感觉完全不是对手。当下脸一红,但又不能就此认输,辩解道:“场景是其次,过程才重要,又不是真考他们的生存能力!” “行行行,老颜你怎么说都行!”钟无艳笑得更欢乐了。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颜回懒得再理这蛮横的王妃,转身就要走。 可临走前他扫了眼孙膑身前的光幕,忽地又转了回来。 稍稍俯下身子,指着光幕上众多小画面中的一个,对孙膑说道:“小膑,将这个画面单独调出来看看。” 孙膑很听话,忙虚空一点,就见光幕中零零散散的画面皆都隐去,而选定的那一个则倏尔放大,占据了整个偌大的光幕。 超高清画面,一览无余,正是两个学生在瞭望台上交谈呢。 除了陈凡和王平,还能是谁。 先前孙膑似乎也在关注这两人,放大画面后当即笑道:“虽然和考核的初衷有些南辕北辙,但不得不说,今年的新生确实挺厉害的……” 说着指向画面中的王平,“特别是这个叫王平的新生,他是所有人中第一个醒来的。醒来后他一点儿也不慌张,先是对整条船进行了搜查,掌握了诸多信息后,这才唤醒其他人。之后更是冷静地对当下情况进行了分析,取得了大部分人的信任和支持,从而占据了主导地位。” “遇事冷静,不慌不忙,倒还真是个当帅才的苗子。”颜回随口回应,但目光并没盯着王平,而是自始至终落在陈凡身上。 孙膑摇摇头:“他虽有帅才的天赋,却没有帅才的胸怀。而且,我觉得他似乎事先就知晓了有这么一次试炼。” “不会吧。”颜回很惊讶,“无论学生还是教师,非但有着严格的保密协议,关于瀛洲岛的记忆,更是会被锁定的,除非被人强行提取记忆后解锁,否则根本无法泄漏出去。何况就目前为止,应该没人能破解我们的记忆密码才对?” “那也并非不可能。”孙膑说道,“我曾听说,在深渊之地,以及其他一些较为隐秘的黑市上,确实出现过关于瀛洲岛的情报。只不过这些情报都不涉及学院的核心机密,且价值不菲。 “但问题是,付出与回报要等价才值得,为了个入学评级考核,花那么大价钱买入情报,这似乎有点太小题大做了吧。” 孙膑这正说着,画面中王平拽着陈凡蹲下了身子,颜回见情况不对,忙焦急道:“切下个人视角,调出声音,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谁的?” “切王平的就行了!” “好。” 孙膑应诺一声,在光幕上点了几下,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光幕中非但传出了陈凡和王平的声音,画面更是以王平的视角展开,正对着陈凡一个大脸盘子,就好像王平额头上装着隐形摄像机一样。 钟无艳一开始倒也没关心,忽地瞧见颜回认真了起来,好奇之下,她端着纸杯装的咖啡,也起身绕了过来。 扫了眼二人身前的光幕,她不禁笑了:“哟,什么情况,这俩小子该不会是要亲上了吧!” 颜回斜了她一眼,没有接茬,因为就在这时,光幕中的王平开口了。 181. 教学事故 光幕中。 王平:“大哥,被其他同学听到没什么,我最担心的是被考官发现,那就麻烦了。” 此话一出,光幕前的颜回和孙膑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寻获了些许惊讶,就连他们身后正喝着咖啡的钟无艳也是一愣,有点难以置信。 陈凡:“考官?你什么意思?” 王平:“大哥,是这样的。据我所知,每年新生入学的那一天,都会有一次突击考核。其目的就是在我们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对我们的各项能力进行一个全面的初步考量。” 陈凡:“目的是什么?” 王平:“这我也不清楚。” 说着叹了口气:“算了,大哥你是自己人,我也不瞒你。其实,为了能顺利考入武道学院,小弟我半年前就已经偷渡来了稷下。 “这半年来,我一直混在复考的学生中,试图问出一些有价值的情报。可瀛洲岛很神秘,几乎所有的消息都是闭锁的,因此我也只打听到有这么一次入学试炼,至于为什么,这就真不知道了。” 听到这,光幕前的颜回和孙膑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而二人身后的钟无艳更是继续优哉地喝起了咖啡。 光幕中,陈凡沉默了片刻,用手摸着下巴,似乎在思考。 片刻,陈凡再次开口:“目的先不去管它。如果这是真是一场考核,那必然有人监考才是。可整条船上除我们之外,一个考官都没有,这怎么解释?” 王平回道:“稷下学院的机关术十分玄妙,先前我们比武考时的情况,不也出现在了那神奇的,会发光的布上了吗?” 陈凡点点头:“也对,比武考时都能做到全民直播,那现在弄些摄像头远程监控一下,应该也不难办到。” 陈凡这话一出,光幕前的三人互相看看,完全没明白陈凡在说什么。 王平就更不懂了:“大、大哥,什么播,什么头?” 陈凡一摆手:“这你不用管。总之……” 他似乎想说什么,但一时间却止住话音,整个人再次沉吟起来。 王平不解何意:“大哥,你怎么了?” 陈凡摇摇头:“没什么,但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他忽地站起身,望向了远处空无一物的海面,与此同时展开双臂,就像在拥抱迎面徐来的海风一样。 莫名其妙的,王平实在搞不明白这个古怪的大哥。跟着站起身,凑近陈凡,小声道:“大哥,无论怎样,这次我们不能再藏着掖着,要尽可能表现得出类拔萃,这样才能获得好的成绩。” 陈凡似乎对此并不在意,依旧在那玩泰坦尼克号似的“展翅飞翔”,但嘴里说道:“小王,拜托你件事。” 王平:“行,大哥只管吩咐。” 陈凡:“重新检查下整条船,看看是不是真的没有舵仓,另外,去找一下小乔,她魔力感知力强,让她帮忙查探一下船上是否存在有魔力晶石。务必仔细检查,不要漏掉任何角落。” 王平没明白:“魔晶?” 陈凡笑了笑,也没明说:“先去吧,等晚上我在和你们解释。” “行。” 王平毕竟职业小弟,也没再追问,当下便毫不迟疑地要着手去办。 可离开前,他还是忍不住关切了句:“大哥,你真不下去干些活,表现下吗?” 陈凡笑道:“活是肯定要干的,只不过在此之前,我想先吹会风。” 王平爬下桅杆的同时,孙膑点了一下光幕,将王平的主观视角,切换成了高空视角。 现在,光幕中呈现出了夕阳斜照,波光潋滟,一艘巨舟扬帆前行的广阔场景。 可目睹这美景的颜回、孙膑、钟无艳三人,脸上的表情却截然不同——颜回面色凝重,钟无艳憋着笑,孙膑夹在二人之间,想笑又不能笑,左右为难。 终于,钟无艳还是没能忍住,一口咖啡笑喷了出来,拍了拍身旁颜回的肩膀,大有深意道:“孤舟,嗯……确实挺有创意的哦!” “拜托,陈小强只是怀疑,又没真的识破!”颜回还在据理力争,但却显得苍白而又无力。 “喔——” 钟无艳似是恍然,目光再次对上光幕中,还在瞭望台上迎风飞翔的陈凡。“原来他就是陈小强呀,难怪惊动了‘武道’,‘魔道’,‘机巧’几位副院长和高级教师,就连你这个教务掌印人也来凑热闹,果然挺厉害的嘛。” 一听这话,孙膑忙转头迎合:“是啊,老师你这次虽然有些小小的失误,但陈小强确实挺厉害的,所以……” “行了,就这么着吧。” 颜回终究还是无可奈何,“这次确实没有考虑周全,想必很快所有学生都会从陈小强那了解到事实的真相。” 想了想,继续道:“这样吧,现在改换也没什么意义了,呃……三天,哦不,七天吧。以七天为限,对所有新生的表现进行一个评判,然后……然后就结束吧。” “呀!——” 一听这话,钟无艳顿时喜上眉梢。“我还以为又要熬个几天几夜呢,七天的话,那今儿个就能完工咯。” 转身坐回到自己的操作台,还不忘调侃一句:“孤舟试炼,嗯……其实依我看也挺好。不过,最关键的还是托陈小强的福,下次有机会一定要请他吃个饭,哈哈哈哈——” 伴随着钟无艳爽朗的笑声,颜回灰溜溜地走出了中央控制大厅。 孙膑目送着颜回的背影彻底消失后,忙一侧脑袋,朝对面的钟无艳问道:“小春姐,搞成这样,我们该怎么给学生评级呀?” 钟无艳想也没想,脱口道:“那还评个屁!陈小强a级,其他人都c得了,多简单!” “蛤?这也行?!”孙膑犹豫起来。 “怎么不行。” 钟无艳不耐烦道,“反正都这样了,早点搞完得了,我还有事呢!” 说着十指连点,在身前光幕上操作了起来。 孙膑吓得差点用机关翼飞起来了,忙阻止:“姐姐姐,您先别忙,我们看看再说,万一陈小强只是在故弄玄虚呢。” “管他呢!” 钟无艳完全不听,继续猛如虎地对着光幕一通操作。 182. 私设赌局 是夜,一间狭小的舱房内,硬生生挤进了四男四女。 因为地方实在有些逼仄,过道坐不下,所以王平、燕青、吕布三个大男人只能像猴子似的,蹲在了高低床的上铺,唯独陈凡一人站在了排排坐的众女身前,像是要讲课一样。 而同一时刻,贤者塔中央控制室里,包括钟无艳和孙膑两个执行官在内的所有工作人员,都离开了原位,纷纷聚集在大厅中央,如同看电影那般对着身前一块巨大的光幕。而光幕中的画面,正是陈凡等人所在的小船舱。 不过,当下的画面却是静态的,倒不是说又出了什么传输故障,而是钟无艳特意定格了画面。 “买定离手,压陈小强能发现真相的选红色,压不能的选蓝色,赢得一方平分奖池,童叟无欺!” 钟无艳一壁对所有工作人员呼喊,一壁随手一挥,就见巨大光幕的两边顿时浮现出一红一蓝,两道像柱状容器般的全息投影。 工作人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该怎么办,最后只能看向坐在椅子上,都快将小脑袋埋进胸腔的孙膑。他们当然清楚这赌局的内容,只是在犹豫能不能参与。 毕竟这是天底下最庄严的地方“贤者塔”,纵观古今,哪有人敢在贤者塔里私设赌局,更别提还是以新生入学试炼做文章了。 孙膑很头痛,非常的头痛。虽然他只是个少年,但一向沉稳,做事也规规矩矩,但凡换做其他人,他早发飙了。 可问题是,搞这一出的是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素来不安分的钟离姐姐。他还能说什么呢?只能装鸵鸟呗! 见所有人没反应,钟无艳顿时面孔一板,厉色道:“怕什么?凡事有我呢!天塌下来姐给你们担着!快,都给姐找点乐子!” 此话一出,也不知是被唬住了,还是真有兴致,一个青年男教工颤颤巍巍地举起手:“我……我赌陈小强不能,一……一百。” 话音刚落,一道白光自他手腕上的金属镯中飞了出来,窜入到了蓝色的柱状容器投影中。 刹那间,容器中如同被灌水似的,虚幻的蓝色液体上升了一个手指的高度,且在水平面上跳跃出了“100”这个数字影像。 有人捧场应该是好事,但钟无艳却不喜反怒,冲到那教工面前,指着鼻子大骂道:“你一个大男人就只压一百?逗姐玩呢!” 钟无艳那身材,那嗓门,标标准准的女王大人。 青年教工吓得不轻,脑袋一热,哆嗦着解释道:“我、我每个月的薪金都上交给了媳妇,就、就只有这么多。” 原来是个妻管严,众人哄堂大笑。 钟无艳嫌弃地瞪了青年一眼,却没有再多说什么。或许似曾相识的让她想起了某个人吧。 青年虽压得不多,但算是抛砖引玉。 一时间,众人纷纷押注,压陈凡能行的有,不行的也有,而注码也越压越大。毕竟不是人人“妻管严”,有些个青年为了彰显“家庭地位”,甚至故意压重注来炫耀。 还有些单身王老五、单身丽人,那就更别提了,一人吃饱全家不愁,能跟着“钟离娘娘”在“贤者塔”搞一次叛逆,基本能吹一辈子了,那还能不参与进来! 奖池水涨船高,最后都快破10万了。 等所有教工都下了注,钟无艳意犹未尽地又盯上了孙膑,笑得要多奸诈有多奸诈:“小膑,轮到你了!” “我?” 孙膑恨不得展翅高飞,却怕被钟无艳一锤子抡下来。 “那……那我压陈小强行吧?”孙膑试探着看向钟无艳。 “不行!” 钟无艳一瞪眼,不容置喙。“我压他信,你必须压他不行!” “行行行,姐你说什么是什么吧。” 孙膑无语,这不是强买强卖嘛,哪有这样蛮横的。而且,自己还是个孩子呢! 可怜的孩子最终被逼着压了一万巨款,钟无艳这才心满意足的一挥手,光幕中的画面顿时播放了起来。 可谁也没想到,一开始便是惊天娇喝:“陈小强,你搞什么鬼!一整天就在那里晃来晃去,什么活也不干,你还想不想活了!” 别说其他人了,饶是钟无艳都吓了一跳,心道:莫非是失散多年的姐妹?这么暴躁的吗? 事实上,真要比嗓门,孙尚香还不一定输她。 不过,陈凡早就习以为常了,毫不在意地摆摆手,笑道:“别急嘛,好好听先我说完,再考虑该不该骂我,行不?” “哼——” 孙尚香冷哼,把头一别,看都不想看陈凡。 陈凡也懒得去理,抬头对上王平,问道:“小王,查探清楚了吗?” 王平打包票道:“大哥,我前前后后找了好几遍,确实没有驾驶舱,就连船舵也没有!” 陈凡很满意,又低头对上小乔,但毕竟是小乔,所以语气柔和了许多:“小乔同学,这……” “叫我小乔就好了,干嘛这么见外呀!”小乔展颜,大美人就是大美人,随便笑笑都这么迷倒众生。 若不是周瑜媳妇就好了。 陈凡心中暗暗叹息,但表面毫无波澜,点头道:“行,那小乔,魔晶的事情查过了吗?” 小乔比较委婉:“该查的地方都查过了,除了别人的舱房外,确实没有感应到有魔力晶石的存在。” “那就好。” 陈凡一拍手,感觉很高兴的样子。 他先是一一扫过几个小伙伴,最后将目光定在了孙尚香侧脸上,笑嘻嘻道:“机巧学院的孙尚香同学,问你个问题,催动机关靠的是什么?” “废话!当然是魔晶!”孙尚香虽语气不善,却还挺配合陈凡的。 “bingo!答对了!” 陈凡笑道,“若是在我老家,船或许可以吃柴油、汽油,甚至连核动力都行……” 关银屏忽地举起手:“小强哥,那些都是什么呀?” 陈凡一摆手:“别在意这些细节,我真正想表达的意思是,在这里,唯一能用作机关能源的,就只有魔晶!可整条船上一块魔晶都找不到,那试问,这条船是如何航行的呢?” 183. 违背物理 “废话,用帆呀!你是蠢,还是瞎!” 扬帆起航,自然靠的是帆,作为以航海业文明的吴地,孙尚香这位公主是最了解,也最有发言权的。 “没错,船没有帆怎么行!” 没想到,面对凶巴巴的孙尚香,陈凡非但没恼,反倒赞同了一句,但很快便话锋一转,说道:“一条如此巨大的海船,想要远渡重洋必然要有船帆,可问题是,先前小王找遍了整条船,却没有舵仓。——光有帆而没有舵,这又该如何解释?” 受此启发,孙尚香顿时蹙起秀眉,沉沉地思考起来。 这时,王平开口了:“大哥,如果航线是提前设定好的呢?那没有船舵似乎也无关紧要吧?” 陈凡微微一笑,没有回答,而是看向了孙尚香:“孙同学,由你来回答一下小王的问题可好?” 莫名的,孙尚香倒也配合,说道:“理论上而言,提前设定航行路线,倒也不是不行。可前提是必须装配有很精密的机关桅杆,而催动机关的必要能源就是魔晶。 “再者,海上情况复杂多变,很难保证不发生一些突发状况。特别是风向,要适时调整船帆的角度,否则很容易偏离航线。” “没错!” 陈凡提高了一些嗓音。“各位,试想,这条船上既没有魔晶,也没有船舵,那它到底要开往何处?” 此话一出,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似乎心里都不禁生出些恐慌感。 王平脑子最快,咂舌道:“大哥,该不会这试炼的内容,是让我们自己寻找瀛洲岛?” 陈凡嫌弃地斜了他一眼:“一没海图,二没罗盘,就连控制方向的船舵也没有,你怎么驾驶这条船?” “这……” 王平顿感不妙,“那我们岂不是没头苍蝇一样,在海上到处飘?” “若一般情况而言,确实如此。可事实上……”陈凡说着露出一抹神秘的笑容,“可事实上,打从我们登船的那一刻起,这条船的航线就已经定死了。” “诶!?” 众人都被陈凡搞糊涂了,就连关银屏都忍不住道:“小强哥,可你刚才……” 陈凡知道她想说什么,一扬手,截口道:“确实,这条船上没有机关,也没有船舵,可这并不代表航行就不能固定呀。” 孙尚香很了解陈凡,心知他必定有所发现,也知他喜欢把事情弄得神神叨叨,以此来显摆。 因此,当下她也不着急,并故作奇怪地问道:“那风怎么解释?” 此一言正中下怀,陈凡顿时笑道:“问得好,关键点就在这风上! 陈凡严肃了起来:“是这样的,早上刚醒来的时候,我也没觉得如何,可后来越想越不对劲,于是就爬上了瞭望台。结果发现风并不是很大,可这艘船的速度却很快。而且,最诡异的是,根据时节和太阳的角度,这艘船约莫是往北航行的,可吹的确是东南风,这明显就不符合物理学常识呀!” “什么学?”众人蒙圈,眨着眼,愣愣地看向陈凡。 “别在意这些科学名词。”陈凡一摆手,继续道:“任何物质的运动都必须符合一般规律,可这条船完全违背了自然法则。所以,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这里根本不是现实世界!” 此话一出,众人再次面面相觑,小乔甚至从怀里掏出了一面小镜子,对着自己俏脸照了又照,似乎是想看看自己脸是不是真的。 而在贤者塔的中央控制室里,几个教工居然忍不住鼓起了掌。 也难怪,这几个都押了陈凡赢,而且都下了重注,能不高兴嘛!可那一半押陈凡输的人,脸色就不怎么好看了。 其中一个娘娘腔似乎有些小家子气,当即哼了一声道:“得意啥呀,稳赢了?这陈小强只发现不是现实世界,还没说出真相呢!” “真相?”另一个洋葱头不服,“这难道还不算真相?拜托,往年能发现这一点,就已经可以作为评判标准了!你丫新来的吧!” “你——” 娘娘腔想出言反驳,但一时又不知该说什么。毕竟他也不是第一次干这活了,评判的标准他自然心知肚明。 “都给我安静点!继续看!” 钟无艳一声厉喝,当下再无人敢造次。 因为就在这时,光幕中的王平提出了疑问:“大哥,若不是现实世界,那我们在哪?” 陈凡想了想,说道:“以我的推断,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像sao一样的虚拟世界,还有一种,就是梦境了。” 王平挠挠后脑勺:“大哥,你那个什么欧的我不懂,但你说梦境,是不是说我们都在梦里呀?这……这怎么可能呢,也太真实了吧?” 说完,看看自己的双手,又捏捏自己的脸颊,实在不相信这是个梦。 陈凡笑了:“梦里不知身是客,人在做梦时,只有很小的概率才会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 听到这,孙尚香严肃了起来,说道:“不可否认,这条船确实很古怪,但你如何断定我们都在梦境中呢?” 陈凡想了想,皱眉道:“关键性的证据我还没找到,不过却有许多依据……” 说着一一扫视众人,问道:“首先,我想问大家一个问题,你们还记得是如何来到这船上的嘛?” 不怎么说话的小青也忍不住开口道:“我们不是在礼堂被庄贤者催眠后,传送到这船上来的嘛?” 众人纷纷点头。大家都一样。 陈凡也点点头,又问:“那大家还记得我们是如何去到礼堂的吗?” 此话一出,众人不约而同地低下头,绞尽脑汁地开始回忆。 关银屏喃喃道:“我只记得昨天睡前我吃了一块小甜糕,喝了一杯牛奶,可今天早上的事,我却一点儿也想不起来了。” 似乎大家伙也都一样,记忆只停留在昨天晚上,关于第二天如何去到礼堂的,完全就是一片空白。 片刻,陈凡开口道:“我们并没有发生过什么意外,而且这么多人也不可能同时发生意外,记忆却突然断片,绝对不寻常!” 184. 造梦空间 说这话的同时,陈凡一直在看着小乔,倒不是被其容貌吸引,而是盯着她手里的小镜子。 猛然间,陈凡想起了一件事,忙问小乔道:“小乔,你手里拿的是面镜子吗?” “是呀,怎么了?”小乔很奇怪。 “你说一下你手里的镜子吗?” “嗯?” 小乔虽不明白,但还是说道:“这是我最喜欢的镜子,我自幼便带在身上,有什么问题吗?” 陈凡摆摆手:“不是,我的意思是,呃……你能不能简单形容下这面镜子,比如形状,材质,或花纹之类的。” 小乔笑了,举起手里的小镜子:“就是普通的小圆镜呀,虽然不是很名贵,却也是世上独一无二的。当年爹爹让工匠为我和姐姐一人打造了一面,姐姐的镜子背面彩绘着一尾蓝鲤鱼,而我的则是红鲤鱼。大家不都看得见吗?” 小青自幼贴身跟随小乔,又怎会没见过这面镜子,当下表示:“是啊,小姐的这面镜子就是普通的镜子,不是什么机关物件,也没有魔力的……” 她说着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因为大家都奇怪地看着她俩。 陈凡笑了笑,安抚道:“小青你别紧张,其实镜子本身并没有什么问题,只是其他人眼里所看到的样子,和你们俩所看到并不一样。” 王平奇怪道:“大哥,我看到的是一面方镜,这是为什么?见鬼了吗?” 陈凡解释道:“这很正常,毕竟梦境是大脑中潜意识的一种表象活动,必须根据自身的认知和记忆而形成。这面镜子是小乔的贴身之物,你从来没都见过,所以你的大脑只是根据小乔先前的动作行为,作出在‘照镜子’的行为判断,继而替换成了你所能想象的样子。” 众人听得云里雾里,王平更是似懂非懂。 可忽然间,王平想起了什么,更奇怪了:“大哥,那为什么我们所看到的船,以及船上的东西都是同样的呢?若我们都在做梦,那是我梦见了你,还是你梦见了我?——喔,对了,若我们都在做梦的话,这……这还算是试炼吗?” 王平一连三问,给人的感觉是他现在已经分不清现实和梦境,都懵圈了。 陈凡思索了片刻,皱眉道:“虽然具体如何我也不清楚。但根据《盗梦空间》的说法,这并非我的梦,也不是你的梦,更不是这船上某个学生的梦,而是某个‘造梦师’的梦境。 “至于我们,应该是被注入了某种‘梦素’后,连接到了一台仪器上,当然,或许这里会被称为‘造梦机关’,谁知道呢?” 陈凡耸耸肩,继续说道:“不过,这台仪器应该事先就有造梦师构建了场景,在我们被连接时,这些场景信息随即传送到了我们的大脑中,所以,我们就有了关于这些场景、事物的认知和记忆。” 王平似乎最关心的还是考核,当下不解道:“那这算是入学试炼吗?那些考官该不会能进入我们的梦境吧?” 陈凡笑了:“既然能将信息上传到我们的大脑中,自然就能下载。虽然原理我不清楚,但我曾听说有种叫‘核磁共振成像扫描技术’的,能扫描我们的大脑活动,通过视觉系统算法,从而绘制出大脑活动的图像。” 说到这,陈凡似乎想起了什么,补充道:“对了,大家没发现我们少个人吗?小阿斗可没和我们在一起。而且记忆中,他也没有出现在礼堂。试想,既然是新生入学典礼,那阿斗他们少年班也理应该参加才是。 “所以我觉得,或许是造梦机关术并不完善,亦或信息负载太大,怕对像阿斗那年龄段的小孩的大脑产生一定损伤,所以试炼的对象不包括他们。” 超前几千年的科学、甚至是科幻理论,如果王平等人能一下子吸收消化,那就真见鬼了! 当下,众人虽然听得云里雾里,但也觉得,或许陈凡并没有说错,而自己真就在一个莫名其妙的梦境中,进行着一场莫名其妙的入学试炼。 孙尚香似乎也相信了陈凡,问道:“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陈凡一摊手,笑道:“事如春梦了无痕,烟消云散一瞬间。该干嘛干嘛,一切照旧!” 说着抬起头,看向了舱门之上空无一物的地方,讳莫如深道:“不过,你们女孩子还是注意点好,或许那些造梦者正躲在哪个地方窥探着我们呢!” 陈凡并不知道有人在监视他们,可凑巧的是,他此时正对着光幕,而他的这句话,也像是在对贤者塔中央控制大厅里所有的工作人员,以及孙膑和钟无艳说的。 现在,胜负已分。 可奇怪的是,赌赢的并没有欣喜,赌输的也没有懊悔,整个大厅静若寒蝉,人人面色凝重,不知该说什么,亦或做些什么。 良久,钟无艳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就见她先是一挥手,身前光幕顿时溃散消失,与此同时光幕旁的虚幻奖池也爆散成一道道光束,飞回到各个工作人员的手镯子。 不用问,赌局作废! 但无论输赢,没人有任何异议,甚至任何表情。 这显然不是这位钟离娘娘的作风,一贯贪财的她或许会输了耍赖,但绝不会赢了钱不要,除非事发展到比金钱更重要。 扫了眼默不作声的众人,钟无艳正色道:“从现在起,所有人回到原位,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离开这间大厅!” 说着转向孙膑:“小膑,立刻通知老颜过来!” 孙膑点点头,立刻点了一下自己的手镯。一束蓝光自手镯中窜出,铺展成一块小光幕。 可就在孙膑想点光幕时,却停滞住了,转而轻抖手腕,挥去了光幕。随后他背后机关翼一展,整个人从轮椅上飞了起来。 “我觉得,我还是亲自去吧!”孙膑说道。 “也好。” 钟无艳点点头,继而一翻手,一柄巨大的铁锤凭空出现在了她的手中。 将铁锤往肩上一抗,钟无艳冷笑道:“我留在这,今晚谁敢踏出这大厅半步,别怪我不客气!” 185. 智能少女 悠悠睁开眼睛,陈凡发现自己躺在一间卧室的单人床上,心里不由好笑: 呵,果然只是个梦! 可忽然间,他又觉得哪里不对劲,一下子坐了起来。 这并非之前自己所住的,三山岛上的那间宿舍。很陌生。卧室算不上很大,约十几平米左右。 卧室中,床铺、书桌、衣柜、书架一应俱全,墙角处还堆放着一些打包好的纸盒和木箱。纸盒木箱陈凡认得,毕竟上面都写着自己的名字,显然是先前他托运的行礼。 虽然有些懵,但陈凡依稀记得,这些行礼都是机巧学院的南子老师亲手打包的。当天南子老师其实是来帮小阿斗料理的,见自己弄得乱糟糟的,于是干脆顺带着也一起弄了。说起来,自己还应该好好感谢一下人家。 回到当下。 其实,这间卧室,以及卧室中的东西,其本身并没有问题。问题在于两点: 一、这是哪?自己怎么会出现在这? 二、这卧室的墙面,以及墙面上的粉刷涂料,还有吊灯和床头柜上的台灯,又是什么鬼? 日光灯?白炽灯?led灯? 这—— 自己依旧在梦里,还是穿越回去了? 陈凡搞不清楚,随手抄起身旁床头柜上的台灯,检查了起来。 木质结构,设计精巧,但,没有电线。 翻过来一看,陈凡不禁乐了。 灯罩里发出熠熠白光的并非什么灯泡,而是一枚鸡蛋大小的乳白色宝石。看样子应该是某种会发光的魔晶。 陈凡又细细看了下,没发现台灯上有什么按钮或开关之类的东西。心想:难道这魔晶就一直这么亮着?先不说是否节能环保,摆个长明灯在床头,自个儿怎么睡觉呢! 抬头看了看卧室的顶灯,陈凡料想应该也是一样的原理。 可就在陈凡琢磨着,是不是应该把俩灯拆了的时候,卧室一侧的书桌上,突然发出了“滴”的一声轻响。 阒寂无声的空间,突然来这么一下,倒是把陈凡吓了一跳。 寻声望去,陈凡发现声源来自书桌上摆着的一只金属手镯。银灰色的,哑光材质,表面光滑素朴,没有任何花纹,唯独隐隐有个红点在那里一闪一闪的,像是在提醒或警告什么。 关于这种式样的手镯,陈凡并非第一次见,几乎每个稷下学院的教员,手上都会佩戴这样的手镯。南子老师来帮小阿斗打包行李的那天,陈凡更是近距离目睹过其使用过这手镯,也不知其怎么操作的,突然间就弹出了一个小光幕,玄乎得很。 但那天南子老师忙里忙外,陈凡心中虽好奇,却也没好意思开口询问。如今自个房里出现了这么个神奇的手镯,陈凡心想:难道说,这是给自己的? 如此想着,陈凡便翻身下了床,坐到了书桌前,探头探脑地左右看看,这才小心翼翼地伸出一根手指,轻轻触碰了一下手镯的表面。 刹那间,一束蓝光从手镯中蹿了出来,铺展成了一面21寸大小的光幕。与此同时,光幕中出现了一个陌生,却十分可爱的少女,并开口说道:“欢迎来到稷下学院,请选择您所要了解的内容。” 说着摊开一手,同时光幕中浮现出了一列选项。选项中有关于“学院”、“手镯”等等,之类的的信息介绍。 “卧槽,这么先进的嘛!” 陈凡有些难以置信,心想,这已经不是穿越回去的问题了,简直就是穿透了,来到了未来世界。 既然连交互界面都出来了,那么—— 抱着试试看的心,陈凡没有去点光幕,而是试探着说了句:“你好!” 光幕中静止不动的少女突然眨了下眼睛,随后扭头看向了陈凡,微笑道:“主人是想切换到语音交互吗?” 还真有语音交互呀,这手镯也忒智能了吧! 陈凡心中诧异,但表面不动声色,点头道:“行,切换到语音交互!” “是。” 少女应诺一声,就见光幕瞬间消失,取而代之,少女从光幕中跳了出来,形成一个巴掌大的,少女的全息投影,就这么漂浮在了陈凡面前。 少女出现后,先是向陈凡深鞠一躬,随后恭敬地开口道:“主人,请问有什么需要吗?” 虽然只是个ai智能少女,但身形娇小玲珑,面容可爱俏丽,一句“主人”更是叫得酥酥软软的,让陈凡不禁心神一荡。 为了测试少女到底多智能——绝对没有调戏的想法,陈凡干咳一声,问道:“你有名字吗?” 少女又鞠一躬:“我叫‘小绿’,是前主人取的名字,若主人不喜欢,可以重新定义。” “小绿……”陈凡一愣,“你前主人是男的女的?” 少女抬起头,微笑道:“根据主人目前的等级,暂无权限获取前主人的任何信息。” “这呀啊,”陈凡尴尬笑笑,“一般男的最不喜欢绿色,所以还是给你换个名字吧。” “请主人赐名。” 少女倒也没有任何异议,或许ai本就没什么感情吧。 陈凡想了想,喃喃道:“我以前看过一部电影,里面有个叫‘贾维斯’的智能系统非常厉害,要不就叫你‘小维’?” “好的主人。” 少女露出灿烂的笑容,“在主人求学的这段时间里,小维会一直陪伴在主人身边,请主人多多关照!” 有这么个智能女管家陪着,感觉还挺不错。 不过—— 陈凡一眯眼,又问:“小维,你的样子是统一的吗?还是说,你前主人把你设定成这样的?” 小维道:“小维的模样是初始设定的,不过可以根据主人的喜好,进行相应的调整,包括面容、体型、服饰,等等。” 如此贴心的设计,绝对是单身狗的福音。 陈凡心里乐开了花,也不知怎么,小脑袋里窜出一丝歪念,有些不好意思,但忍不住压低声音道:“小维,服饰真能变吗?” “当然可以。” 小维很天真的回答,“小维可以根据主人的描述,设计出相应的服饰。主人想要试试吗?” 陈凡搓了搓手,邪笑着又问:“那不穿可不可以?” 小维忽地沉默了,不知为何,这ai智能少女竟还会脸红。 186.单身福音 见少女如此神态,陈凡顿时意识到自己实在有点过分邪恶——ai少女也是少女,哪有一上来就让人家脱衣服的,简直色迷心窍。 陈凡忙极力挽回形象:“小维,我就是好奇,随便问问,没真让你不穿衣服。” 小维眨了眨美丽的大眼睛,露出一抹难人寻味的笑容:“主人若是想要小维不穿衣服,小维当然不会拒绝。不过,主人与小维的任何交互行为,学院后台的中央处理系统都会有相应的记录。主人,你真的要小维这么做吗?” “别,我就是开个玩笑。你保持这样就行了!” 好家伙,得亏自己没真对这ai少女下手,否则落下个品行不端,丢脸事小,万一被勒令开除学籍可就糟糕了。 本以为这少女是单身狗的福音,是艳福,如今这么一看,原来是稷下学院安插在学生身边的无间道。 算了,还是安分点吧。 陈凡收起歪念,正经道:“行了,小维你先告诉我,我现在在哪吧。” “是,主人。” 小维应诺一声后,飞到了陈凡的肩膀上,与此同时小手一抬,她先前所处的位置,顿时浮现出一座城市的全息影像。 陈凡细细一瞧,发现这应该是座建设在岛屿上的城市,高楼鳞次栉比,街道车水马龙,城市的中心更有一座直入霄汉的巨型塔状建筑。 不过最奇怪的,是整个岛屿周围氤氲着若有若无的烟气,也不知是海雾,还是小维为了渲染而加的特效。 但无论如何,光是从影像上看,这座城市便与陈凡之前所见到的完全不同,倒更像是现代化的大都市。不过连ai智能少女都蹦出来了,城市发展成这样,也没什么好惊讶的。 就在陈凡暗自思忖之际,小维开始了讲解。 陈凡静静地听着,渐渐地,心中大为惊骇起来。 原来萦绕在岛屿周围的气雾,并非小维故作渲染,而是真真正正的云絮。也就是说,瀛洲岛本身就是一座悬浮于万丈高空的空中岛屿,而其上的城市,也正一座名副其实的天空之城。 至于岛屿为啥会悬浮在云巅之上,小维说陈凡的权限不够,不能告诉他确切的信息。但有件事并非是秘密,那就是瀛洲岛本身便是一块巨大的魔力晶石,而就其蕴藏的魔力能源来说,相当于整个世界所有s级魔晶石的总和了。 因此陈凡不难猜测,整个岛屿能升上高空,或许是在岛腹内建造有喷气式,或螺旋升空装置,如同空天航母那般,要不就是磁场原理。 不过,当务之急,他还是想知道自己所在的位置。 小维虚空点了一下城市影像,一座位于市中心以北的高层建筑区,立刻被提放大了出来,其中一栋高楼的十三层中,更是闪出了一个小光点。 小维告诉陈凡,他所在的位置是学生宿舍区,而他的宿舍,是4号楼1303房间。整栋楼里住的都是武道学院的学生。 宿舍区分东南西北四个区域,东苑1-10号楼为男生宿舍,西苑11-20号楼为女生宿舍,北苑是教职工宿舍,而南苑则是食堂、澡堂等,配套设施。 小维特别指出,男女生宿舍是不能随意走动的,除非拥有特殊的临时通行权限。 也不知她为何要特别强调这一点,或许是根据之前陈凡的表现,系统早已自动将其性格,评判为好色这一款吧。 反正陈凡挺无语的。 不过他懒得去解释,又让小维将1303宿舍的截面图调了出来。 根据截面图,陈凡发现,这是个四居室,当中一个客厅,四角分别有一个房间。也就是说,1303宿舍除了陈凡外,还有其他三个小伙伴。 “我有权限知道其他三人是谁吗?”陈凡问道。 刚问出口,陈凡就想给自己一巴掌,这舍友是谁,拜会下不就知道了,还用得着权限? 小维倒是很正经地答道:“主人当然有这个权限。”说着又虚空一点,陈凡身前顿时浮现出三块小光幕,光幕中分别是三个人的影像和一些简单的资料信息。 小维介绍道:“这个叫……” 第一个还没说,陈凡伸手挥去了身前的光幕,笑道:“不用了,这仨我都熟!对了,除了这些信息外,我还能不能知道他们过往的一些其他信息?” “因为主人的权限不够,所以只能看到这么多。”小维说道。 又是权限问题,陈凡总感觉束手束脚的。 想了想,说道:“小维,能介绍一下权限系统吗?” “当然可以。但介绍权限之前,小维能问主人一个问题吗?”小维有些不好意思地居然向陈凡提出了问题,看上去这ai少女非同一般,还挺有自主意识的。 陈凡顿感兴趣:“行啊,你想问什么?” 小维问道:“主人,你以前是不是来过稷下学院呀?” 陈凡一愣:“诶,为啥这么问?” 小维微笑道:“小维只是觉得,和主人沟通好容易呀。虽然小维不能告诉主人以前的信息,但每次向新主人介绍这些事情的时候,新主人都很难理解。可主人不一样,小维一说你就明白,甚至小维都没说权限的含义是什么,主人就已经知道了。” 也难怪,虽然稷下学院这套系统超乎了陈凡的想象,可他毕竟是生活在拥有智能手机的年代,很多东西即使不一样,但或多或少都是类似的。 而其他学生从冷兵器时代,一下穿越到未来科技城,其实和猴子没啥区别,小维要对他们讲解系统和权限,能不费劲嘛! 想到这,陈凡笑了:“其实也不是啦,只是我家乡有这种类似的系统,所以一些基本的东西都懂。” 小维有些惊讶:“主人家乡的‘机关术’和‘魔道技’竟如此厉害吗?” 陈凡摇摇头:“厉害倒也谈不上,而且我们那可没有‘机关术’和‘魔道技’这种说法,我们那都统称为自然科学。” “哦,对了!” 陈凡忽地想起什么,苦笑:“不过说起来,来到这里以后,很多事情已经完全超乎我的想象,根本不是我所知的自然科学,可以去解释的。” 187. P点系统 权限系统很复杂,饶是陈凡都被小维给说晕了。 但总得来说,权限与身份和等级挂钩,比如:陈凡目前的身份是学生,等级是lv1,也就是最低等级。按照陈凡的理解,相当于刚来到新手村的菜鸟。 他所能享有的权利,仅限于学院中最基本的生活。衣食住行,这当然没什么问题。但一些特殊场所,例如图书馆的高级藏书区,中心商业街的高级商铺,亦或教学楼的高级实验室,等等,陈凡是没有权限进入的。 而想要提高自己的权限等级,首先必须积累学分。在稷下,学分被称作为“荣耀点数”,一般简称“p点”。 p点达到一定数值后,便有资格参加评级考核,只要顺利通过,自然能解锁等级权限。 特别的是,p点非但是学分,也是整个稷下学院的通用,以及唯一的货币。你的衣食住行,都将使用p点来支付。 当然,p点是变量。 举个例子,比如某人目前的p点是1000/1000,当他吃了顿饭后,变成了990/1000,那么只是他现有的p点发生了变化,与他获取的总额无关。而评级考核,所看的是分母,而不是分子。 但p点也不是一劳永逸的,稷下学院每个月都会对学生进行考核,成绩优异者给予的p点越多,而那些不合格者,非但无法得到p点,甚至还会被扣除。 一旦你的p点值归零了,那是件非常可怕的事情,无力承担衣食开支还是其次,严重的甚至会被剔除出瀛洲岛总部,而由各海岛分院的拔尖者取而代之。 听到这,陈凡才真正明白,王平当初为何会提及“优胜劣汰”的宗旨了。 “那我现在有多少p点?”陈凡有些紧张的问小维。 小维忙虚空一点,点出一个光幕道:“根据主人入学试炼的表现,本月被平定为a级,现已存入10000p点值。” “a级,一万?” 陈凡也不知道这是表现好,还是表现差,但想来能拿a,应该不至于太糟糕。 小维介绍道:“各学院每月都会对学生各学科进行考核评价,等级一般划分为a-d, a级10000p点, b级5000p点, c级2000p点, d级1000p点, 当然,还有特殊贡献的s级,会被赠予50000p的超高报酬,以及十分糟糕的e级,非但没有p点奖励,还会被倒扣1000p点。” 听到自己入学试炼被评定为a级,陈凡有点沾沾自喜起来,不禁调侃道:“e级,倒扣p点,那是有多惨呀!” 小维却很严肃,说道:“主人,一般而言每月评级是按名次划分的,成绩总分第一的会被评定为a级,前五为b级,其余按比例分别为c和d,而倒数10名,都将评定为e级。 “特别的,稷下学院要求学生全面发展,无论文科武科,只要学生有一门课程不合格,都无法获得a和b的评价,而超过三门不合格者,即使总分排名靠前,也将沦为e级评定。” “这么严格的嘛!” 陈凡差点跳了起来,想了想,忙问道:“小维,能调出我有多少课程吗?” “当然可以。” 小维微笑着虚空一点,一面光幕弹了出来,上面密密麻麻全是课程,陈凡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不过小维随手一挥,光幕中大部分课程都被隐去,随后又进行排列组合,分成了左右两列,左列有五门课程,右列有二十几门。 那也不少呀! 陈凡想死的心都有了。 小维似乎看出了陈凡的心思,笑道:“主人别误会,这些课程并非都需要学习。因为主人考入的是武道学院,因此课程比文学院要少一些。其中左列的五门是主人的必修课,而右列是文学院的选修课。小维特意将课程时间不冲突的学科提取了出来,主人只需选择两门感兴趣的即可。” 五加二,七门? 那似乎还说得过去!陈凡心想。 仔细看了看必修课,四门都是实战,唯独一门“韬略”是讲兵法的。陈凡觉得虽然自己没有基础,但努力点认真学,挂科应该不至于。 文学院那一列的选修课就有点难办了,别说是科目内容,就是那些学科的专有名词都看不懂,这该如何是好? “现在就必须选吗?”陈凡问道。 “主人若是决定了,现在当然就可以报名。”小维说道,“不过,新生有七天的适应期,主人可以先去各学院了解一下情况后,再做定夺。” 陈凡有些奇怪:“你这么没有各学科的介绍和信息吗?” 小维说道:“有是有,但只是很简单的概括。这几天各个学院都会派专人对课程进行讲解,主人最好还是亲自去看一下比较稳妥。” 没想到这ai智能少女还挺人性化的。 陈凡点点头:“也好,很多事情听你说,还真云里雾里的!届时出去走走,你再给我详细说说吧。” 小维露出灿烂的笑容:“当然,小维乐意效劳!” “哦,对了。”陈凡忽地想起什么,“小维,你能将我目前等级的所有权限都打开吗?” “主人的意思是……?”小维似乎没明白。 “既然你说这手镯被还原到了初始状态,那我想应该很多功能都被锁定了。你能不能在我等级允许的范畴内,帮我解锁所有的权限。”陈凡解释道。 “当然可以!” 小维郑重地一点头,随后闭上了眼睛。 也不知她如何操作的,片刻,她笑嘻嘻地又睁开大眼睛说道:“好了主人,您的权限都已经开通。” 小维这话音刚落,陈凡就发现身前1303宿舍的全息投影中,在客厅的位置闪烁出了两个小光点,紧挨在一起,也不知什么意思。 陈凡顿感好奇,指着光点问道:“小维,这什么情况?” 小维笑道:“主人的两个舍友正在客厅,想必在谈论什么吧。” “连他们的位置都能定位?” 陈凡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转念一想,又随即皱起了眉头。“小维,我能定位他们的位置,那他们也能定位我的咯?” 188. 高度机密 小维解释道:“只有在公共区域才能被定位,比如主人在房间里,那他们就无法知晓主人的位置了。” “这样啊。” 陈凡摸了摸下巴,“那如果我在公共区域也不想被定位呢?可以关闭这个功能吗?” 小维点头道:“当然可以,不过若是拥有较高的教员,依然可以强行定位主人的位置。主人想即刻关闭吗?” 陈凡想了想,说道:“老师想要找我,那逃也逃不了。不过同学之间嘛……还是要留点私人空间的啦!行,帮我关了吧!” “好的主人,已经帮您关闭。”小维的办事效率非常高,转眼就处理好了。 陈凡很满意,当下从桌上拿起手镯,并戴在自己手腕上,随后对肩膀上的小维说道:“我现在出去和他们聊聊,小维你切换成文字交互吧。” “好的主人。” 小维应诺一声,化作一道光窜入手镯中。 来到客厅,陈凡果然发现吕布和燕青正靠在一张小茶几旁,各自摆弄着各自的手镯,看这哥俩的模样,真是一个比一个脑袋大。 见陈凡出来,燕青忙招呼:“强哥,这玩意儿怎么弄呀,你搞懂了没?” 来到茶几旁坐下,陈凡摊摊手:“谁知道呢,我也没整明白。不过我发现有个语音交互系统,哪里不会问哪里,倒是挺方便的。” “蛤?——” 吕布和燕青纷纷看了过来,显然没听懂。 陈凡可不想没事找事,去教猴子玩智能手机,但毕竟是好兄弟,该帮的忙,还是要帮的,于是笑道:“其实很简单啦,你们只要对着自己的手镯喊一句‘切换成语音交互’。就可以了!” 吕布和燕青虽不解何意,但还是犹犹豫豫的照做了。 果然,二人话音刚落,他们的手镯中也窜出了与小维一般无二的少女影像。 二人吓了一跳,仿佛见鬼一样。 特别是吕布,在少女鞠躬叫主人的时候,他脸腾地就红了。吱吱呜呜的,完全不知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陈凡无奈,只能将小维又叫了出来,给二人简单演示了一些交互的方法。 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 语音交互本就是简单的问答,二人学会这一点后,陈凡也就不再多教了,任由他们自行琢磨。 就在燕青和吕布尝试着“调戏”自己女管家的时候,陈凡扫了眼客厅,发现一侧窗帘紧闭,有点闷。 于是陈凡站起身,来到窗户前,将窗帘给拉了开来。 宽大的落地玻璃窗,视野和采光都极好。但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站在13层楼俯瞰整个学院都市,饶是陈凡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也不禁被震撼住了。 吴地的都城,蜀地的白帝城,那再怎么繁华,都是古典主义,这瀛洲岛的学院之都,简直就是一座高科技的未来城。 若说钢筋混凝土的摩天大楼也就算了,居然在学都内还有那种类铁路的木质轨道,陈凡眺望之际,正巧有一辆“列车”驶过。 虽然速度不快,而且是敞开式的,更像是过山车,但饶是如此,也已经很发达了。 并且非但地上跑的,就连天空中也时不时飞过一些拥有机关翼的,也不知是“木鸟”、“飞机”,还是“飞艇”的航天载具。 最后,陈凡将目光落在不远处的那一座巨大的、直入霄汉的白塔之上。 根据小维先前的介绍,这应该就是稷下学院闻名遐迩的贤者之塔了。虽然目力所及,陈凡瞧不见萦绕着云雾的塔顶,但据说塔顶上悬浮着一块巨型的魔力晶石。 这种描述,让陈凡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心想:难道吴地的月之塔,和稷下的贤者塔,有着某种关联吗? 心中如此想着,陈凡点了下手镯,唤出小维后问道:“小维,能查一下贤者塔的资料吗?” 小维说道:“可以主人,但只有主人权限范围内的资料。” 陈凡点点头:“行,调出来吧。” 恍惚间,一面光幕在陈凡身前铺展开来,上面记述了一些关于“贤者塔”的信息。但内容并无多大的价值,也就是一些建造历史,以及结构上的信息。 粗略看了一下,陈凡挥去了光幕,又问:“那有关于吴地‘月之塔’的资料吗?” “主人请稍等。”小维开始检索信息。 片刻,她回道:“抱歉主人,关于吴地‘月之塔’的资料被列为高度机密文件,只有lv8以上的教师才有查看的权限。” 整个稷下等级制度,教职工最高也就lv13,lv8以上最起码都是副院长级别了,这吴地月之塔竟如此神秘? “那算了,你先退下吧。” “是,主人。” 陈凡目前才是学生lv1,想要窥探教员lv8的秘密文件,简直天方夜谭。 看了会远景后,陈凡又扭回头瞧了眼勤奋苦学的哥俩,忽然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 诶!自个儿那便宜小弟王平呢?他不是应该也住这1303宿舍的嘛?怎么人不见了? 陈凡当下问吕布和燕青道:“小王呢?你们瞧见他没有?” 燕青抬起头,有些困惑:“小王和我们住一起吗?” 吕布回道:“我刚问了一下这姑娘,小王确实和我们住一起,但人真没见着,应该还躲在房间里研究这手镯吧。” 把ai智能少女叫作“姑娘”,也真有吕布的。 “行吧,那……” 陈凡本来想亲自去叫门的,但心念一动,他没有这么做,而是轻点了下手镯。 “小维,帮我打开传讯系统。” “好的,主人。” “可以发语音吗?” “可以的,主人。” “那就好!” 陈凡嘿嘿一笑,点了几下身前的光幕,将目标锁定王平。而后举起手镯,对着嘴巴大吼道:“小王你个王八蛋,给老子滚出来!” 语音信息发送成功,陈凡挥去光幕,现在,就等着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王平,乖乖从房间里给滚出来了。 机智如我! 陈凡心中偷乐之余,也不禁感慨:有这智能手镯是真方便。 可万没想到,王平房间毫无动静,反倒他的手镯亮起了小红点。 陈凡纳闷的点开,一面光幕顿时弹了出来,画面中出现王平身影的同时,更传来了其公鸭般的嗓音:“大哥,我现在在外面,马上回来了!你等一下哈!” 189. 口味独特 陈凡简直不敢相信,自己一个穿越者,熟门熟路的,才刚学会语音,王平这小子已经玩起视频通话了?也太超前了吧! 约莫等了有一盏茶功夫,王平回来了,非但他一人,还呼啦啦带了一帮子搬运工,每个人或背、或扛、或抬的,不断往宿舍里搬着家具等物件。 别说是燕青和吕布了,就是陈凡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三人愣愣地看着,任由王平在那指挥: “这些搬我房间里。” “这些放在客厅……对对,摆那个角落。” “辛苦了,各位!” 送走最后一位工人,王平关上宿舍大门。 此时陈凡再瞧客厅,早已不是先前的空空荡荡,倒变得有点像家的感觉了。 感觉是还不错,但同样也挺纳闷:“小王,你搞什么呀?” 气喘吁吁的王平在茶几旁坐下,先是拿起水壶猛灌了几口,这才说道:“没啥,买了点生活必需品,总不能太寒碜了。” “你用p点买的?” 陈凡才刚搞懂p点的用处,王平却已经实践了,速度可想而知。 “当然,在这里又不能用别的。”王平笑呵呵道。 “你……这么快就全搞懂了?”陈凡指了指腕子上的手镯。吕布和燕青似乎也同样惊讶,纷纷看向王平。 王平又猛灌几口茶,笑道:“这鬼东西,靠自己哪能琢磨透呀!不过嘛,学院里不是有高年级学长嘛,随便找个教一下,轻轻松松就会了!” 这话一出,陈凡是真服了,心道:脑子是个好东西,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呢。比起一个人瞎琢磨,找个过来人求教一番,显然要高效许多。 陈凡这正暗暗佩服,那边王平又开口了:“大哥,你们是没出去,今天外面可热闹了。一大帮学长潜伏在学院各处,逮着面生的就问:是不是新生呀,要不要教你用手镯呀! “一开始教一下还收取报酬,到后来僧多粥少,竞争实在太大,你只要请他们吃顿饭,他们就倾囊相授了!” “真的假的,怎么听起来,学长们有点怪可怜的!” 陈凡、吕布、燕青三人互相看看,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可思议。 王平点点头:“可不是嘛。说起来呀,出动的都是些成绩不咋滴,p点紧巴巴的主,平日里有一顿没一顿的,也只有每年新生入学这几天,连哄带骗混顿饱饭了。” 这陈凡就不明白了,问道:“诶,不是说每月只有倒数10名,才会沦为e级嘛?怎会有这么多人难以维持生计?” 王平笑了:“大哥,你既然这么问,就说明你已经了解评级制度了。那你想想,除了考第一和前五,才可能得到a、b,否则大多数人都只是c和d,这c是2000点,d是1000点,能管什么用,勉强维持温饱就不错了。 “万一哪个月运气不好,翻了车,沦为了e,还要扣除1000点。那无异于雪上加霜!所以久而久之,只有那些天才学生才能高枕无忧,绝大部分呀,都处于水深火热的状态。” 本来陈凡还没觉得如何,被王平这么一说,心里也有些惶恐起来。 转念一想,陈凡又问:“那学院里的物价如何?” 想要过得去,必须收支平衡才行,如果收入跟不上支出,唯有精打细算了。 王平想了想,回道:“还行吧,我请那学长吃了顿大餐,花了100p,买了些家具日用品什么的,满打满算,也就……” 说着点了一下自己的手镯,顿时跳出个光幕账单来,王平确认了一番,笑道:“总共花了2150p,还可以吧!” 乖乖,才刚入学就花了2000多,这小子该不会试炼也评了个a吧? 想到这,陈凡干咳两声,试探着问道:“小王,你这么大手笔,那……那你现在还剩多少?” 王平倒也没藏着掖着,又点了几下身前的光幕,随口道:“还行,花了2150p,现在还剩35150p。” 他这话一出口,别说陈凡,就连吕布和燕青都愣了,哥仨不约而同地查看了下自己的余额,结果发现根本就没法比。 吕布苦惯了的,当下忍不住问道:“小王,为啥我才5000p,你却有这么多呀?” 燕青附和:“是呀是呀,我也是5000p。难道小王你入学试炼被评定为s级?” 陈凡倒是没说话,不过同样惊讶地看着王平。 王平一摆手,笑道:“s级?怎么可能,三个学院加起来,每年能出现一次s级就已经破天荒了!事实上,我试炼评定也是b级5000p。只不过呀,我去买了很多p点。” “买了p点?!”哥仨几乎异口同声惊讶道。 王平点点头,刚想开口解释,但转念似乎觉得不妥,忙点了下自己的手镯。忽然间,一束蓝光蹿了出来,幻化成一名宫装美妇的虚影。不用问,这应该就是王平的贴身女管家了。 “没成想,王平这小子居然喜好宫廷少妇,口味也是挺另类的呀。”陈凡心里好笑。 宫装美妇刚一现形,便向王平屈膝一礼,酥酥软软地说道:“陛下,请问有何吩咐?” 陛下? 陈凡差点吐出口血来,心想,感情搞得半天,还是王平这小子会玩呀。 燕青和吕布表情也差不多,脸臊得通红,根本不忍直视。 王平无视哥仨,摆出副威严的模样,对宫装美妇吩咐道:“爱妃,给寡人布个结界出来!” “喏!” 宫装美妇应诺一声,随后水袖一挥。 忽然间,就见客厅周围顿时腾起一层淡蓝色的透明壁障。 而与此同时,陈凡、吕布、燕青哥仨的手镯中不约而同地弹出一个警告框,上面写着:请注意,您当前正处于通讯阻隔状态! 小维更是自动给陈凡传音道:“主人,有人阻隔了外界的通讯,是否要小维开启反阻隔机制?” 陈凡很清楚王平要干什么,摇了摇头,默不作声地点了取消。 好端端的,突然弹出个鲜红的警告框,吕布和燕青能不紧张嘛。 吕布忙质问王平:“小王,你搞什么鬼?这什么情况?” 王平摆摆手:“二哥别慌,点取消就行了。因为我接下来要说的事比较隐秘,怕被人监听,所以暂时先把通讯给阻隔了,没事的!” 190. 变相氪金 燕青吕布虽一头雾水,但还是比较相信王平的,因此都点了取消。 王平看向了陈凡:“大哥,你……” 陈凡忙回:“我也关了!” 王平松了口气,这才放心的说道:“其实吧,虽然在瀛洲岛上,所有买卖只能用p点进行,但事实上,p点是可以用真金白银购买的。” 陈凡想了想,确认道:“你的意思是,我们先前存入稷下钱庄的那些金银细软,可以换成p点?” 王平点点头:“瀛洲岛上同样有稷下学院设立的钱庄,但不同的是,除了普通存取外,还能进行p点的交易。先前我去了解了一下,大约一两银子换10p点这样子。” “这么夸张!”吕布忍不住叫出了声。 也难怪,按照普通洲界的城镇生活水平,长安那种国际大都市另当别论,平均一户三口之家每月的开支,差不多20两银子就够了。 然而在瀛洲岛,20两银子只能换200p点,根本连撒牙缝都不够! 一听这话,陈凡算是恍然了: 果然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他一直就觉得不对劲,哪有考入瀛洲岛总部,就包吃、包住、包学的! 原来一切只是理论上的全免,更只针对那些天才中的天才,至于其他学生,若想不被淘汰,要么勒紧裤腰带过活,要么就用真金白银换p点。 说到底,按陈凡的理解,就是氪金! 不是不氪,而是一种变相的氪! 想到这,陈凡不得不感慨:难怪稷下学院能建设得如此辉煌,这暗地里敛财的手段,简直比21世纪某些游戏厂商还要黑暗。 可稷下学院只此一家,垄断企业流氓做得大,学生们想要学本事,能有什么办法呢,也只能任人宰割! 但转念一想,陈凡又觉着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王平精于算计,面对如此黑心的买卖,他就算靠菠菜赚得再多,也不至于全都拿去氪金了吧。 此事必有蹊跷—— 陈凡不动声色,问道:“小王,你的p点应该不是钱庄换的吧?” “还是大哥懂我!” 王平嘿嘿一笑,“哥几个,你们想想,既然有新生入学,自然就有老生毕业了。而毕业之后,离开了稷下学院,p点也就一文不值了。所以银子可以换p点,反过来,p点也能换银子。” 说着话锋一转:“不过,在稷下钱庄换,很不公平。你买p点是1两兑换10p,可反过来,却要100p才换1两。也就是说,你毕业时若手头存了1000p,最后才能带走10两银子,那顶什么用,路费都不够!” “这尼玛也太黑了吧!”陈凡忍不住骂道。 他原以为稷下学院只是耍流氓,没成想流氓居然做得这么大。 “可不是嘛!” 王平同样愤愤不平地啐了一口,但倏尔就奸笑起来:“所以,小弟我没有选择在钱庄购买p点,而是把身上所有的银子,都拿去收购私人的p点了。” “私人?” 陈凡忽地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私下交易?” 王平点点头,介绍道:“在稷下,p点是可以交易的。所以一些精明的家伙,都会从事p点买卖。用高于钱庄的价格,向一些成绩优异的天才学生购买p点,然后再转卖出去。以此赚取差价。虽然从他们手中购买p点,价格依然不菲,但比起钱庄来,却划算了不知多少!” “所以你买了他们的黑金?”陈凡不禁问道。 王平微微一笑,摆手道:“向那些二道贩子购买,虽然划算,但绝不是最划算的!小弟不才,结识了一个消息灵通的学长。在他的引荐下,我直接拜访了一位毕业生。他年年都考前三,手上有大把的p点,我正是与他一对一直接交易的,简直赚爆了!” 不得不说,王平的交际能力实在让人佩服,才不过半天光景,他非但琢磨透了手镯的用法,就连学院的天地线和一些暗门都被他打通了。 可是—— 陈凡摸了摸下巴,皱眉道:“小王,私下黑金交易,难道稷下学院不管的吗?” 王平摇摇头:“这我暂时也不清楚。但据那位学长说,一般学生都是偷偷摸摸交易的,明目张胆的话,估计也会出问题。不过,私下交易是会收取20%交易税的。比方说,我转给大哥你1000p,但实际上你只能到账800p,其中200p还是会被学院收取的。” 这下,陈凡算是彻底明白了! 原来稷下学院不是不管,而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雁过拔毛,每一笔私下交易,他们都能从中获利。 说到底,最终的赢家还不是学院! 无奈叹了口气,陈凡苦笑:“小王,你掏家底的全都换成了p点,会不会太拼了?” 王平一扬手:“诶,大哥,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在瀛洲岛,p点是有限的,银子是可以再生的。每年毕业季,p点会多出很多,因此交易价格都会降至最低点,若不趁机大量收购,到了学期末,那价格可就高得离谱了。再者,一旦p点供不应求,就连贩子也没辙,届时就只能去钱庄兑换咯!” 也是,学生在明,学院在暗。银子没了,有钱的少爷小姐可以向家里讨要,可p点却只有这么多,后台稍稍调控一下,就足以把人逼死了。 陈凡万万没想到,王平这小子非但精于打听,善于交际,连炒外汇做生意的头脑都顶呱呱,还当真不可小觑这小子! 陈凡这正暗自琢磨,那边王平搓着手,笑呵呵地怂恿道:“怎么样,大哥、二哥、小乙哥,有没有兴趣囤积一点,小弟我可以把那位学长介绍给你们认识,他那里还有很多p点呢。” 有钱大家赚,王平这小子看上去还挺仗义。 然而,吕布和燕青本就穷的叮当响,根本没有本钱。即使觉得这生财之道不错,也只能无奈的摊摊手。 至于陈凡嘛,虽说不至于穷困潦倒,但事实上,他能用的就只有自己那点可怜的私房钱,而刘备给的万贯路费,则是公家财产,且实际掌握经济大权的,是孙尚香。 他总不至于挪用公款搞投资吧,若万一赔了,以孙夫人的火爆脾气,那还不扒他三层皮! 191. 绝世之才 虽然对于什么外汇、期货、股票,之类的玩意儿,陈凡并不是很懂。但见王平兴致斐然的模样,陈凡觉得吧,若是哥仨一个仔儿都不掏,实在有点说不过去。而且细琢磨之下,似乎还真挺有搞头的。 想了想,陈凡看向了燕青和吕布:“诶,你们俩身上还有多少闲钱?” 燕青和吕布的情况,陈凡一清二楚,就他二人的家当,加起来能塞一荷包就不错了,完全不可能有存钱庄的条件。 事实和陈凡料想的没差。 燕青还好些,拿出个钱袋来,说他总共有十两银子。吕布就比较寒碜了,掏干抹尽,连裤裆和袜子都没放过,最后憋出个二两三钱来。 苍蝇再小也是肉,心意到了,陈凡还能说啥! 从怀中掏出一张二百两的银票,连带着吕布和燕青的碎银子,一并推到了王平面前,语重心长地说道:“小王啊,哥几个都是粗人,没这做买卖的头脑。但既然你这么有把握,哥几个定倾囊相助!这些钱你拿去运作,陪了算我们的,赚了到时候再分,ok不?” 一番话,陈凡把自己都给说感动了。 他忽然觉得,自己还挺有“及时雨宋江”的影子。 王平倒也没含糊,当即拍着胸脯立下了军令状,说若是赔了本,就从这1303宿舍跳下去。 13层楼啊,他还真敢说! 将哥仨仅有的家当小心翼翼地收好,王平忽地想起了什么事。 “大哥,有件事想和你……” 话未说完,传来一阵轻缓的敲门声。 王平顿时笑了:“嘿,说到就到,那小子来了!” 说着急吼吼地就跑去开门了。 陈凡、吕布、燕青互相看看,谁都没弄懂王平在搞什么鬼。 片刻,屋门打开,一个拿着大包小包,卷着铺盖的文弱青年,便有些局促地跟着王平走了进来。 青年看模样还挺帅气的,脸也端正白净,就是身子骨有些瘦小,一幅弱不禁风的样子。 见到众人,青年有些不好意思,脸颊微微泛红,站在那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陈凡几个都是习武之人,不拘小节,况且来的是个大男人,又不是小姑娘。 吕布当下便直接问道:“小王,什么情况?他谁呀?” 王平笑呵呵的:“二哥,我新收的小弟!挺厉害的!” 说着拍了一下青年的肩膀,“愣着干嘛,叫人啊!” 那青年忙放下包裹铺盖,恭敬地深施一礼道:“几位大哥好,小弟郭嘉,字奉孝,颍川阳翟人。” 郭……郭嘉!? 卧槽—— 陈凡猛地蹿了起来,一个箭步冲到郭嘉身前,激动地握住了郭嘉的双手:“你……你真的叫郭嘉?” 古语有云:郭嘉不死,卧龙不出。 好家伙,见到智谋与诸葛孔明不相上下的人物,陈凡能不激动吗! 陈凡热情的有点过头,把郭嘉吓了一跳,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王平也没想到陈凡会如此反应,可细想之下,他很快就恍然了,嘿嘿笑道:“大哥,原来你也知道了啊。小郭是本届的文考榜眼,以后有他在,我们还愁通不过选修课的考核吗?” 王平显然是把陈凡想复杂了。陈凡只是单纯的崇拜偶像。不过听王平这么一说,陈凡倒也心领神会的知晓了三分。 当下,陈凡便热情地招呼郭嘉坐下,并亲手给郭嘉倒了杯热茶。 一番询问,真相大白。 归根结底,其实就是“互相帮助、各取所需”。 正如先前陈凡所了解到的那样,文科、武科虽侧重点不同,但稷下学院立志培养的是“文武双全”的学生,绝不容许有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亦或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存在。 所以武学院的学生,课程安排为五加二,五门武学院的必修课,外加两门文学院的选修课。 当然,十个将中,未必能有一个帅,所以对于武学生,其实稷下还是挺通融的。可文学院就不一样了,非但专业课多达七门,更要求其有强健的体魄,所以武道方面,韬略必须学,之外还要另修两门武技或实战的课程。 郭嘉自幼身子骨弱,你让他“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那他没话说,可让他提着大刀出去砍人,这不是要他死嘛! 很多事情,先天条件就这样,不是后天能锻炼出来的。郭嘉觉得自己武技方面绝对会不及格,所以必须找到几个大腿才行。 而王平呢?其实也一样。 他先前出去,除了搞懂手镯,兑换p点外,就是要寻觅一个能帮哥几个顺利通过文科考试的猎物。 结果二人一个找文科大腿,一个找武科大腿,说得难听点,真是“骚娘们遇上寻欢客”,一拍即合! 当然啦,毕竟王平怎么说都是本届的“武状元”,而郭嘉是“文榜眼”,就层次上来说,倒也十分契合。 不过,有一点陈凡开始没琢磨明白,就是郭嘉为何大包小包,还卷着铺盖。于是随口问了句:是否郭嘉要搬到这住。 郭嘉只是尴尬笑笑,说住过来方便互相学习,而且他本人比较喜欢和习武之人来往,也就搪塞过去了。 陈凡不是真没脑子,一看郭嘉这模样,心中也就恍然了。仗义每从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自古便有文人相轻,何况像他这种经世之才的,就更容易惹人妒恨了。 想到这,陈凡当即表示,郭嘉可以和他睡一个屋。但却被王平这小子给截胡了。陈凡这才意识到,感情这小弟早有打算,否则怎会提前买那么多家具,还莫名其妙多置备了张床呢! 虽然没能和偶像睡一个被窝,难免有些小失落,但能拉来郭嘉入伙,于公于私,陈凡还是打心眼里高兴的。 至于吕布和燕青,那就更别提了。这俩家伙同样重武轻文,如今抱了个大粗腿,岂能不乐? 但稷下学院的考核,懂的都懂,绝不容小觑。即便腿再粗,也难免有翻车的时候。因此几人很快便收敛心神,准备好好研究一下各自的选修课程。 不过在此之前,陈凡却想到了一件算不上多重要,却也不得不关心的事情…… 192. 过目不忘 毕竟此行稷下求学,陈凡可不是一个人,还有一众女眷,和一个小屁孩呢。 虽然从一定意义上来说,陈凡是最弱鸡的,几个女孩子反倒都文武双全,但陈凡是个有责任心的男人,必要的关心,还是不能少的。 于是陈凡提议道:“对了,我们要不要和银屏她们一起商量下,我想她们对于选课的问题,应该也挺头痛吧。” 这个时候,就能看出,一个有先见之明,且善解人意的小弟,是多么重要! 陈凡话音未落,王平当即表示:“大哥,你放心吧。大姐那边我都处理妥当了,一会我们先讨论,等有结果了,通知一下她们就可以了!” “真的假的?” 陈凡简直难以置信,这小弟办事的提前量,也忒夸张了吧。 “真真的!” 王平一拍胸脯,将之前遇见孙尚香等人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其实孙尚香几人也聪明,心知自己搞不懂这“魔法手镯”——这个时代的人将稀奇古怪的东西一股脑都归类于魔法或巫术——于是就和王平一样,外出找人求教。 但她们运气不错,赶巧遇上了王平,否则单纯的几个丫头,还真不知会不会被恶毒学姐骗呢。 王平这人吧,坑蒙拐骗样样精通,也算不上什么好东西,但是至今日,却有个原则,就是绝不坑朋友,而且一旦认定你是自己人,他便会非常得仗义。 所以,王平非但免费教会了孙尚香等人使用手镯,更是在得知小乔、孙尚香俩文科女,想与关银屏、小青这俩武科女同住后,便动用了自己刚搭好的天地线,帮她们凑到一块了。 过程究竟如何,是威逼,亦或利诱,那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王平却提到了一点,那就是在瀛洲岛,没有p点搞不定的东西,如果有,那就付出更多的p点! 至于刘禅的话,王平倒是没见着。不过他托人问了一下,得到的消息是,少年班一般都有教员统一照料和教授,而阿斗似乎更是被一位机巧学院的老师接走了,或许是想亲自教阿斗吧。 王平毕竟刚打通的天地线,得到的消息只有这么多,但陈凡一听机巧学院的老师,心中就已经恍然了。 除了可爱的南子老师,还能是谁呢? 说起来,南子老师如此看重阿斗,自己作为半个“家长”,改天真应该买点礼物,登门拜访,好好致谢一番才是。 人情债也是债,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嘛。 但这都是后话,眼下只要得知阿斗有找落了,陈凡也就不再多顾虑。 转而问郭嘉道:“小郭,你对选课有什么看法?” 郭嘉毕竟刚入伙,还有些认生,当下不好意思道:“小弟我没啥看法,任凭几位哥哥做主。但只要不是那些太过玄奥的学科,小弟我都有信心帮几位哥哥过关。至于武学方面,小弟只有依仗各位哥哥了!” 王平显然已经研究过课程了,当下便熟练地点开手镯,放大光幕后,将全部没有课程冲突的学科,都一一列举了出来。 一壁看着光幕上的学科,王平一壁分析道:“根据我之前打探到的消息,涉及到机关术的,一般都要做设计。另外还有药剂学之类的,也会有临场的实验考核。各凭本事,小郭也很难帮到我们。所以我觉得……还是不要选了。” 说着点指几下光幕,那些学科便自动隐去了。 瀛洲岛总部一共三个学院,魔道、机巧、武道,如今涉及机关术的全都摒弃,魔道药剂学也不行,那就真没几个了。 看着剩余不多的学科,吕布有些为难道:“小王,说实话,机关术和魔道技我虽不精通,以前倒也跟师父学了一点皮毛,可剩下的这些,什么经义历史的,总感觉文得有些过分了。像我们这种连四书五经都背不全的,能行吗?” 燕青当即猛点头,似乎极其赞同吕布的说法。 陈凡更是心里苦笑:背不全,那起码是背过的呀!像他这种,别说四书五经了,连古诗都没背几首的,根本就是这个时代的“文盲”! 但意外的是,郭嘉对此却有不同的看法,他说道:“几位哥哥,其实根据小弟了解,这些学科在文学院那边,也不是很受重视的。我之前问过几个学长,他们告诉我说,这些经义历史的考核方式,基本采用问答或者笔试,而且题目虽多,却换汤不换药。因此只要小弟我根据每月所学,将大半试题猜测出来,几位哥哥提前背诵答案,想必过关应该不难。” 提前猜出考题,这尼玛都行? 陈凡顿时眼睛一亮,确认道:“小郭,你有把握嘛?” 吕布和燕青也一样,双目炯炯放光,像黄鼠狼一样盯着郭嘉。 郭嘉脸一红,不好意思地说道:“小弟没啥大本事,却有过目不忘的异能,若说完全猜中考题,那肯定做不到。但猜中个六七成,应该还是可以的吧?” 郭嘉其实很委婉了,毕竟在他的家乡,他便有个外号,叫“人肉藏书阁”,只要他看过一遍的东西,就能牢牢刻在脑子里。 此外,他还少说了一点,那就是他除了过目不忘,还精通谋算,能很好的揣度别人的心思,所以老师如何出题,又怎能逃出他的算计呢。 给答案让背,这种考试若还不及格,那就是学习上的“阳痿”,吃伟哥都治不好! 陈凡、燕青、吕布顿时喜笑颜开,纷纷表示就选这些文绉绉的,而且越文越好! 一切都在王平的意料之中,他当然就更没问题了。 解决了一帮武夫的文科,接下来就该投桃报李,帮助郭嘉这个文弱书生了。 “小郭你放心,随便选!只要有哥几个在,保你妥妥的!”吕布乐而忘形,抬手拍了一下郭嘉肩膀。 他那手劲多大呀,看似轻描带写,差点儿让郭嘉吐出口血来。 “哥你轻点,我这身子骨挨不住。”郭嘉脸都白了。 “有这么弱吗?”吕布捏了捏郭嘉的臂膀,又戳了戳他的腰眼,“不行呀,怎像个小姑娘似的!” 193. 纯点智力 吕布其实已经很委婉了。在稷下,绝大部分小姑娘都没有郭嘉这般柔弱。 “奉先别闹了,还是好好想想该如何帮小郭吧。”见郭嘉臊得满脸通红,陈凡唯有开口替他解围。 “有啥可想的!”吕布扫了眼光幕上那些武学院课程,“有我们几个在,还怕小郭他过不了关?” 王平喃喃道:“实战方面好办,毕竟稷下学院侧重学生的团队配合,不喜欢那种单打独斗的英雄主义。所以实战有‘三对三’、‘五对五’两种选修课可供选择。” 说着他想了想,继续道:“据我所知,这两门实战课都是文武学生搭配的,其中‘三对三’是两个武学生带一个文学生,而‘五对五’是三个武学生带两个文学生。” 燕青问道:“必须这样的组合吗?我们四个带小郭可以不?” 王平摇头道:“不行,这是学院的硬性规定。而且,听高年级的学长说,为了防止文学院的学生浑水摸鱼,小队成员必须定期更换,比如这次考核我们带上了小郭,那下次小郭就必须和别人组队了。” “蛤?!” 吕布一愣,“那岂不是说,我们能帮得了小郭一次,第二次就不行了?” “那倒也未必。”王平笑了,“二哥,你想想,你、我、小乙哥、大哥,再加上银屏和小青,我们一共有六个武学生。而大姐和小乔、小郭是三个文学生。只要我们都选‘三对三’这门课,届时二带一,轮着来,不就解决问题了嘛!” 陈凡心想:果然人多好办事,而且运气不赖,正巧三文六武,斗地主都能完美开三桌。 吕布显然和陈凡想一块去了,当下一拍手,笑道:“那敢情好。依我看呀,也别纠结了,反正我们人多,干脆把‘三对三’、‘五对五’都选上,随便再带个路人不就行了。” 忽地吕布又想起什么,看向郭嘉:“哦,对了!文学院是不是还要选一门韬略呀?小郭,这你这行吗?” 陈凡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心道:战术韬略郭嘉不行?就真没人行了!怕是弄到最后,哥几个的韬略考试,还得靠人家郭嘉帮忙哩! “韬略说到底还是偏文的,小弟我研究一下,应该问题不是很大。”郭嘉还是很谦虚的。 但他倏尔又皱起眉头:“不过,若能选两门实战课,有诸位哥哥帮忙,小弟也不用担心了。可是文学院的规定是,只能选一门实战类的课程,另一门必须是武技方面的。” “真的假的?” 吕布有些惊讶,再次扫了眼光幕,为难道:“可这些课程的考核都是单人的,我们都没办法插手呀!” 郭嘉苦笑:“是啊,小弟最怕的就是这个。” 陈凡同样看了眼光幕上的学科,想了想后问道:“小郭,你习过武吗?” 郭嘉无奈摇摇头:“小弟年幼时倒也练过一些拳脚功夫,只是后来生了一场大病,就再也没练过了。” “这样啊……” 陈凡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按说这个时代,自幼习武是极其寻常的事,所以但凡家境还不错的,小孩都有些武学功底。可碰上郭嘉生过大病,这小身板子,就算现在开始教他,也没这个先天条件呀! 王平一直默默地在研究那些武技课程,看他的模样,饶是鬼点子再多,似乎一时也拿郭嘉没辙。 吕布自言自语道:“武技其实并没有那么难,特别是对兵器的运用。” 说着,他看向王平:“小王,有什么兵器又简单,学起来又容易的?” 一语点醒梦中人,王平眼睛忽的一亮:“对了,小郭你可以学盾技呀!反正翻来覆去就那么几招,让大哥教你便是了!” 也是,盾牌能玩出什么花来。 王平这么一说,郭嘉似乎也觉得可行,整个人就像来到了春天,双眸闪亮,期盼地看着陈凡。 陈凡本来也觉得挺不错,但很快就发现个问题,纠结道:“盾技虽然简单,但有一节,最轻的盾牌少说也有二三十斤重,小郭你挥得动吗?” 别说挥动了,能举起来就不错了。郭嘉顿时就蔫了,低下头,继续唉声叹气。 “重兵器不行,那……” 王平似乎又有鬼点子了,看向燕青:“小乙哥,你那飞镖应该不重吧?” 燕青唯有呵呵:“飞镖是不重,但要借助腰腹和手腕的力量,你觉得小王他行吗?” “那也是。” 王平揉揉眉心,“其实匕首挺好学的,但就是要求身法和速度,小郭,你身法如何?” 没有力量,起码也该点点敏捷吧。 可没成想,郭嘉所有的天赋,都给点了智慧。其他基本为零! 吕布那就更没话说了,他擅长的枪戟都是重兵器,别说郭嘉,就是在座的几位都未必能玩得溜。 而关银屏、小青,一个耍大刀,一个是剑姬,都需要力量和敏捷,完全不是郭嘉这种纯智力英雄能装备的。 众人纷纷沉默,郭嘉更是感到绝望。 可就在这时,陈凡想起个人来,猛一抬头,问郭嘉道:“小郭,你射术如何?” 郭嘉颓丧道:“射术属六艺,小时候倒也学过。可张弓搭箭也需要膂力的,我哪拉得开那些硬弓呀!” 王平附和道:“是啊大哥,若选择专攻射术,就必须样样精通,单用小弓弩的话,肯定是无法蒙混过关的。” 陈凡一摆手,笑道:“谁说一定要用弓了,可以用枪呀!” “嗯?” 一时间,所有人都看向了陈凡,有些没明白过来。 陈凡嘿嘿一笑:“大伙别忘了,这可是稷下学院,世界性的学院之都,除了我们之外,不是还有很多西洲的学生嘛?” 王平恍然大悟:“大哥你的意思是,让小郭学火枪、火铳?” 陈凡点点头,继而拍了拍郭嘉肩膀道:“小郭啊,不要力量,也不要速度,只要你勤学苦练准头,这应该没问题了吧?” 郭嘉有些犹豫:“可是……可是我从来没用过呀。” “放心!” 陈凡正色道,“虽然我不愿承认,但你大姐无论是在火器的设计上,还是在使用上,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只要你能忍受得了她的臭脾气,那根本就没啥问题了!” 194. 视频会议 众人拾柴火焰高,困难再多,只要齐心协力,就没有过不去的坎。 解决了所有麻烦,接下去就简单多了,只要通知一下孙尚香她们,征求同意就可以了。 王平倒也不耽搁,当即解除了通讯结界,继而又点了几下身前的光幕,似乎在发送视频请求。 片刻,光幕一亮,四张迥异,但皆都俏丽的小脸出现在了光幕之上。 孙尚香端坐正中,一幅大姐大的气派,左右两边依偎着小乔、小青、关银屏三女,而背景不用问,正是女生宿舍的客厅。 四个大美人也不知是洗了头,还是刚沐浴,反正头发都是湿漉漉的,其中关银屏更是还拿着块毛巾,在那里擦拭呢。 隔着光幕,都能闻到那浓郁的少女芳香。 如此养眼的画面,几个血气方刚的少年郎,又岂会不动容。陈凡、王平、燕青还好些,吕布自然也一如既往的脸红,郭嘉反应最大,双目烁烁放光,像个黄鼠狼一样,就差流口水了。 陈凡斜了他一眼,心里好笑:传言郭奉孝三大嗜好,嗜睡、嗜酒、好女色,其他两个不知道,但这好色恐怕是没跑了。 或许是还不熟练,光幕中的孙尚香蹙着秀眉戳了几下,问道:“喂喂喂,听得到我说话嘛?” “没问题,大姐你那边呢?”王平怕孙尚香听不见,所以声音大了点。 “要死啊!这么大声干嘛!给我轻点!” 好家伙,还让王平轻点呢,孙尚香这一嗓门下来,愣是把郭嘉的色心都给震飞了,整个人瞬间变得乖巧无比。 “是是是,小的错了。”王平尴尬笑笑。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也习惯了,心知与孙大小姐谈话,只能低三下四,但凡脖子硬一些,那绝没好果子吃。 “你们都商量好了?”孙尚香不耐烦地问道。 “都好了。”王平点头哈腰,“大姐,是这样……” 就在王平向孙尚香汇报工作的时候,郭嘉偷偷挨到陈凡身旁,怯声道:“哥,她该不会就是大姐吧?” “是啊,怎么了?”陈凡随口道。 “没,没什么。”郭嘉嘴角抽搐了下,显然有些担忧。 陈凡又岂能看不出来,当下拍了拍郭嘉肩膀,微笑道:“放心吧,她就是脾气暴躁了点,其他都很好。只要她愿意教你,基本就没问题了。” “那就好,呵呵……” 郭嘉心里直打鼓,毕竟隔着光幕,大姐的气场就已经如此霸道了,若真见了本人,那还不山呼海啸、泰山压顶呀! 他这正胆战心惊,那边传来孙尚香的话音:“郭嘉?行啊,听说过,考第二的那个。就是他嘛?” 王平忙一把将郭嘉搂到近前,对着光幕呵呵笑道:“就是这小子,大姐麻烦你到时候教他一下,顺便帮他设计一个小点的火铳,他拿不动重弩。” 小乔似乎认出了郭嘉,一下子跳了出来:“呀,你就是郭奉孝呀。我还想呢,是谁调配出的药剂这么厉害。你也很奥术魔法吗?” 小乔倾国倾城的,郭嘉哪撑得住呀,骨子里的色心又要蠢蠢欲动起来,但见一旁不苟言笑的孙尚香,他立刻就蔫了。 摇摇头,谦逊道:“小弟不会什么法术,就是照着一本古书上胡乱调配的,凑巧,凑巧而已。” 小乔美眸立刻放光:“呀,什么古书,魔法书?能借我看看吗?” 酥酥软软,还带些撒娇的口气,郭嘉哪撑得住呀。 “行,当然没问题。” “呀,那太好了,先谢谢你了哟。” “不会……不会,呵呵。” 的亏大伙都在,否则郭嘉能飞起来。 陈凡好笑之余,也不禁感慨:难怪周瑜不让小乔出门,果然是有道理的呀! 不过,为何自己如此幸灾乐祸呢! 他这正暗爽呢,自个儿的手镯忽地亮起了小红点。 陈凡有些纳闷,所有要好的小伙伴都在这,还有谁会给自己发信息呢?小阿斗吗? 退后了几步,陈凡困惑地点开手镯,一个小光幕瞬间弹了出来,光幕上是一条简短,但很官方的简讯: 陈同学,请立刻前往贤者塔1703会议室。已有专人在宿舍外接引。 发讯人署名:教务处。 教务处!? 不是吧—— 陈凡对“教务处”这三个字,又很深的心理阴影。从小到大,他可没少进教务处,而且无一例外,准没好事! 陈凡头都是炸的,觉得自己才第一天入学,什么都没干呢,怎么又被抓进教务处了。 但即使再不情愿,也只能硬着头皮去呀。 陈凡无奈,对王平等人说道:“你们聊着,我有事出去一趟。” “行。” 王平倒没什么,可光幕那头的孙尚香却炸了毛:“陈小强,你又搞什么鬼!大家谈正事呢,怎么可以说走就走!” 陈凡本就不爽,孙尚香还招他惹他,当即吼道:“教务处找我!要不,你替我去?” “教务处?” 光幕这头和那头的小伙伴都互相看看,显然有些不明所以。 一听是“教务处”,孙尚香语气倒也缓和许多:“教务处找你干嘛?” “丫的,我哪知道!回来再和你联系,我先去了!” 陈凡随口回了句,就心急火燎地跑出了宿舍。 不做大哥很多年,本想洗心革面,奈何勤工俭学的第一天,加油站就给爆了?穿越到这里,两世为人,历经生死,好不容易重拾学业,尼玛第一天就被喊去教务处! 陈凡简直无语。 跑出宿舍,自然是楼道间了。 陈凡这才意识到,自个儿好像是第一次下楼。 怎么上楼,怎么进入宿舍的都不知道,这下楼…… 左右看了看,陈凡发现倒还真有楼梯,不过13层高呢,难道就这么跑楼下去? 再细细一瞧,发现与对门间,相对比较长的走廊中央,似乎有个类似电梯的门。但并非金属,也非双开,而是一扇木质的移门。 这次,陈凡算是标准的脑子短路了,没有叫出小维询问,凭借着自我认知,走到了那扇门前。 移开木门,陈凡发现还真就是个类似电梯的轿厢,于是他也没多想,就直接迈步走了进去。 195. 邂逅学长 走进电梯,接下来,电梯应该会动吧? 嗨,真蠢,不戳楼层按钮电梯怎么会动呢! 可是—— 诶!按钮呢? 按理说应该在门右侧齐腰的位置,可那里并没有什么按钮。 陈凡的视线又移向了左边,同样空空如也。 转了个圈,四壁光滑,统一的棕褐色调。 抬起头,看向轿厢顶部,镶嵌着一颗鸡蛋大小的魔晶石,乳白色的光晕照亮了这一方狭窄的小空间。 难道只是杂物间? 陈凡自嘲一笑:看来是自己搞错了。还是乖乖走楼梯吧。 拉开移门,脚刚迈出去,正巧与一陌生青年撞个对脸。 “新生?” 青年似乎很友善,向陈凡微笑颔首,并询问道。 头发蓬乱,身上衣袍松松垮垮,踩着木板拖鞋,如此不修边幅,标标准准一幅学长的做派。 “是啊,学长好。”陈凡不敢怠慢,恭敬问好。 “不用,在稷下没这么多凡俗礼数。”青年一摆手,很随和。“怎样,还习惯吗?” “还行。”陈凡笑笑,“学长您这是……?” “肚子饿了,出去买点饲料。” “那行,学长慢走。” “回见!” 青年挥了挥手,径自走入那“杂物间”。 “这学长人还挺不错的嘛。” 陈凡笑着摇摇头,也没多想,就要往楼梯间走去。 可没走几步,脚下忽地一顿,转过身,奇怪地看着那扇已经闭合的“杂物间”大门。 刚刚……学长进去了?杂物间?他不是出去吃饭的吗? 陈凡心里纳闷,于是又走了回去,轻轻扣门:“学长,你在里面吗?” 无人回应。 又问一遍,同样阒寂无声。 拉开门,里面空空如也。 大变活人!? 陈凡摸着下巴,第一次感觉自己智商有些欠费。 苦思冥想半天无果,这才有意无意瞥地见了自己手腕上的金属手中。 “我去!——” 陈凡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忙点了下手镯。 小维蹿了出来,深鞠一躬:“主人有何吩咐?” 陈凡有点尴尬:“小维,这电梯怎么用啊?” “嗯?”小维眨着大眼睛,显然没听懂。 “呃……我的意思是,我现在要下楼,这……”吱吱呜呜,一时不知该怎么解释。 好在小维很智能,领会了陈凡的意思,微笑道:“主人是想下楼吗?那请您先移步传送室?” 传送室? 陈凡有些奇怪,但还是走了进去。 “主人请关上门,否则传送无法启动。” “哦,好。” 陈凡乖乖把门带上,感觉自己就像个懵懂无知的幼童,只能手把手听从托儿所老师的指令。 “主人想去往哪一层?”小维化身电梯小姐,微笑询问。 “现在有人在大门口等我,说是接我去教务处。我该去哪一层?”陈凡已经有点被搞懵圈了,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道。 “当然是去一楼呀。”饶是ai智能少女,都被陈凡逗乐了。 “好,那、那就去一楼吧。”陈凡尴尬笑笑。 “好的,主人。” 小维话音未落,陈凡就见脚下浮现出一个六芒星状的,印刻有某种古怪符文的魔法光阵。光芒很微弱,而且只是一闪而过就消失了,看起来像是没有开启成功,亦或突然断电的样子。而陈凡也没有任何感官上的体验,诸如什么空间波动,头昏眼花之类的,通通都没有。 “主人,到了。” “蛤?” 陈凡有些难以置信。 除了光阵闪了那么一下下,其他啥事都没发生,就这样到了? 好奇地拉开移门,赶巧,又撞见先前那个学长。 从和学长讲“拜拜”,到再次邂逅,总共加起来不超过五分钟。 可当下,学长左手握着个饮品纸杯,右手提着个外卖纸袋,嘴里还咬着个长条面包,已经往回走了? 回见回见,这也回得忒快了吧! 陈凡见鬼一样地看着学长。 那学长见是陈凡,忙用提纸袋的手拿下嘴里的面包,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开学考考得不好,只能省吃俭用了。” 忽地想起什么,眼睛一亮,忙问:“诶,学弟,你这是出去找人教你用手镯吗?不用那么麻烦,干脆……我来教你?” 陈凡忙摆手:“不,不用了,我去教务处。” “教务处!?” 学长一愣,看怪物似地看着陈凡。“你是说,你想去贤者塔?” 陈凡苦笑:“是啊,莫名其妙被告知要去教务处,也不知究竟干嘛。” “被告知……” 也不知怎么,学长一下子变得更客气了。 “哦,这样啊。那以后有什么事就来找我,反正对门嘛,方便,大家互相帮助。先不打扰了,学弟你赶紧去吧。路上慢走哟。” “那先谢谢学长了。” 之前见面还好好的,怎么再见时,这学长变得有点古怪呢。 但陈凡也没多想,告别学长后,就走出了宿舍大楼。 四下看了看,一切都很陌生。 好在13号宿舍楼离大门很近,远远瞧见踪迹后,陈凡便径直走了过去。 一路所见,倒也没什么奇怪。普通的花坛,普通的道路,普通的学生。除了几间立在空地上的尖顶小木屋有些特殊。看样子像是小卖部,因为陈凡注意到,有些学生空着手走进去的,出来时拿着和学长一样的外卖纸袋。 但因为自己还有事,所以陈凡也没功夫去一探究竟。 说是宿舍区大门,实际上除了地上有一排,看起来像是还未升起的机关木桩外,就连扇像样的门都没有,更别提什么门岗,亦或传达室了。 或许是稷下学院觉得学生都会自己遵守规矩吧。反正陈凡觉得挺不靠谱的,但也懒得去搞清楚。 宿舍大门外是一片偌大的广场,广场中央矗立着一座雕像。造型是一个肌肉健硕的男子高举着一柄巨斧,正劈向身前的一块岩石。很生动,也很有力量的感觉。陈凡觉得,或许寓意“盘古开天辟地”吧。 此时约莫午后的三四点钟,正值一些高年级学生下课归来。有的三五成群,打打闹闹,还有的男女相伴,甜蜜恩爱。颇有一种现代大学校园的感觉。 唯一突兀的,便是广场上停了一架“汽车”? 196. 木牛流马 一辆汽车,一架飞机。 这一架“汽车”是什么鬼? 但事实上,陈凡连停在广场上的那玩意儿是个啥都不清楚,又怎能精确量词呢。 应该是某种机关载具,造型类似古董级“布加迪57”老爷车,周身原木打造——当然,学院中除了楼房和街道是石砌,几乎80%的配套设施都是木制。 可问题是,它没有车轮,光秃秃就那么个甲壳虫壳子。最吊诡的,是它并非紧贴地面,若仔细看,它悬浮在了地面之上,约有一个拳头的高度。 因为目力所及,陈凡没有找到螺旋桨,亦或喷气装置,所以在无法确定是飞机的前提下,他只能暂时模棱两可的称之为“一架汽车”。 广场上莫名其妙停了辆这玩意儿,虽然大多数学生似乎都见过,没有像看西洋镜那般躁动的围观,但有意无意地,也都会偷偷瞄上几眼。给人的感觉就是“汽车”很普通,但就是停在这有些反常。 此时一个留着平头,模样十分正派的中年男子正伫立在车前,看起来应该就是接引人了。 虽然教务处发来的邮件上明确写着,有人会在宿舍大门口接自己,但陈凡并不是很确定,是否与这架“汽车”有关。 所以他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试图让自己看起来坦然一些,万一要是弄错,他也可以说是好奇看看,顺理成章地走开,不至于闹出乌龙来。 可没想到刚接近,那中年男子的目光就望了过来,接着露出了和善的笑容,问道:“陈同学是吗?” 原来真的是接引人呀。 陈凡不敢怠慢,忙小跑着奔了过去:“老师好,我是陈小强。” “那行,跟我来吧。”中年男子倒也爽快,直接打开了车门。 “呃……老师,能问一下究竟什么事吗?”陈凡试探着问道。 “我只负责接你过去,其他就真不知道了。”中年男子微笑做了个请的手势,委婉地催促陈凡快上车。 虽然没有得到明确答复,但历史上,陈凡每次都是被揪着耳朵,扭送去的教务处,如此客客气气且郑重地被请过去,想必事情应该不至于太糟糕。 点点头,陈凡迈步钻入车厢。 从外面看只是架“小汽车”,车厢却很宽敞,有点类似商务车,或明星的保姆车。车厢内饰倒挺符合这时代的特色,与冒险者公会那辆英伦马车有些异曲同工之妙。 陈凡坐好后,那中年男子也钻了进来,坐在了陈凡的对面,随后就见他点了一下自己的手镯,像是设定导航线路似的,在光幕上戳了几下,“汽车”便很平稳地升向了高空。 看着地面渐渐远离,陈凡心道:还真尼玛是架直升飞机呀! 好奇之余,陈凡忍不住说道:“老师,这是什么车呀?好神奇!” 中年男子笑道:“我们称之为‘木牛流马’。你把它理解成一种机关飞行器就可以了。” 木牛流马? 陈凡心想:那不是诸葛亮发明的一种运输粮草的机关载具吗?没想到原来这么高级,居然会飞!但陈凡觉得,还是叫它“飞行汽车”比较方便。 小汽车升上高空后,便向着贤者塔的方向飞去了。 速度非常快,但却又平又稳,而且除了呼呼的风声外,一点发动机的噪音都听不见。 所谓望山跑死马,贤者塔看着近,实际上还挺远的。小汽车飞了有那么一刻钟左右,这才缓缓降落在一片空地之上。 跟着中年男子下了车,陈凡抬头仰望,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好家伙,从是宿舍楼上眺望还没觉得如何,可真正站在贤者塔之下,其宏伟巨大简直超乎想象。陈凡感觉与其相比,自己仿佛就只是一只小蚂蚁。 “陈同学,一会我会给你个临时权限,你进入贤者塔后,切记不要高声喧哗,紧跟在我身后。”中年男子叮嘱道。 “是是是,学生谨记。”陈凡哪敢有异议。 中年男子点点头,便径自在前领路,带着陈凡走向贤者之塔。 塔门是圆拱形的两扇石门,又高又大,上面镌刻着某种古老的符文,拼合在一起似乎可以组成一幅完整的法阵图纹,但此时因为是向里敞开着的,所以陈凡也不能确定。 进门是个圆形大厅,灯火辉煌,映得大理石地面明亮耀眼。围绕着大厅四周是七十二扇雕花木门,大小式样都一般无二,看起来像是一个个房间,但陈凡很清楚,那些应该是传送室。而正对大门入口有一长条形的大理石桌,桌后三男两女并排坐着,自然就是前台招待了。 中年男子进来时,那三男两女不约而同地都选择起身鞠躬,似乎中年男子的身份还挺高。 中年男子倒也和蔼,向五人微微颔首致意后,也没在前台办理什么手续,直接就带着陈凡往大厅一侧的某间传送室走了过去。 陈凡虽然始终低着头,也不敢左顾右盼,但余光斜视,发现前台的三男两女皆都偷瞄着他,眼神要多古怪有多古怪,仿佛见鬼了一样。 来到传送室门口,中年男子移开木门,就堂而皇之地走了进去。 这下陈凡有点忍不住了,跟着进了传送室后,很不好意思地问道:“老师,您不是说要给我个临时权限吗?” 中年男子笑了:“进门前,我已经给过你了,否则你可进不了贤者塔呀。自己看看吧。”说着指了指陈凡手腕上的镯子。 虽然进门前,中年男子确实摆弄过他的手镯,但也只是随便点了几下,这就把权限给自己了?也太方便快捷了吧! 陈凡忙点开自己的手镯,一面小光幕忽地弹了出来,界面上除了自己的头像信息外,在原有的s-lv1的下面,又多出个t-lv5的等级信息,旁边还有个倒计时,目前是01:58:49。也就是说,他总共只有俩小时的临时权限。 陈凡好奇之余,脑抽地问了句:“老师,如果时间到了会怎么样?” 中年男子一边点着手镯操作传送,一边笑道:“不会怎样,也就是会被传送到贤者塔的地牢!” 197. 新生回访 地牢!? 陈凡吓了一跳,心想:以前被抓去教务处,了不起就是留堂或叫家长,这稷下学院动不动就把你关地牢,尼玛是监狱学园吗? 见陈凡低着个头不说话,那中年男子哈哈大笑起来:“和你开个小玩笑。放心吧,临时权限的时间到了,只是会被传送出贤者塔,不会把你关入地牢的!” 陈凡呵呵无语。 这时,脚下地板泛出一层浅浅的光阵,忽闪而逝,中年男子随即拉开身前室门,大厅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条宽阔而明亮的走廊。 走廊两旁是一间间玻璃房,有的像是办公室,有许多身穿教工制服的人在忙碌工作,还有点像是物理或化学实验室,一些身穿白大褂的科研人员,正神情专注的搞着科学研究。 虽然心里很好奇,但陈凡并不敢多看,只是低着头,乖乖跟随着中年男子。 不一会,中年男子在一间玻璃房前停下了脚步。 陈凡扫了眼门牌编号,正是1703。 看起来与其他玻璃房一般无二,只是外墙玻璃并不透明,而是那种磨砂质感的,所以无法看到里面的情况。 中年男子站定后点了下自己的手镯,伴随着“滴”的一声轻响,身前玻璃门就像便利店那样自动移开了。 “自己进去吧。”中年男子说道。很显然他不会陪同。 事到近前,陈凡还有别的选择吗?只能嗯了一声,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这是一间不大的会议室,窗明几净,光线很好,屋子里也不知是开了空调,还是某种别的制暖设备,感觉暖洋洋的。 陈凡走进来时,已经有人坐在会议桌旁等他了。 一见此人,陈凡顿时轻松了不少,他本以为定是某个到了更年期,脾气暴躁的老妖婆,没想到居然是老熟人,那个颜回老师。 颜回见到陈凡,顿时笑着招呼:“小强你来啦,快过来坐吧。” “颜老师,原来是你呀。哎哟,吓了我一大跳,我还以为犯错误了呢。找我什么事呀?”陈凡笑呵呵地坐到颜回对面,老熟人嘛,也就没那么多拘束了。 “嗨,也没什么大事,找你做个回访调查。”颜回随口道,也很轻松的样子。 “回访调查?”陈凡有些没明白。 “这不新生入学嘛,所以随机抽取了一些学生,做个小小的调查。走个过场而已,别紧张,放轻松些。”颜回笑道。 这下陈凡是真放心了,心想:搞了半天,原来是做问卷调查呀。不过,稷下学院也忒兴师动众了,找学生做个小小的问卷调查,至于派专车接送嘛! 陈凡这正想着,那边颜回也不知从哪里抽出个文件夹来,打开后,取出一张文件纸,连带那支曾经借给过陈凡的羽毛笔,一并推到陈凡面前。 “小强,几个小问题,随便打打勾就行了。”颜回笑道。 陈凡扫了问卷上的内容,还真就是几个无关痛痒的小问题。作为过来人,陈凡心知肚明,二话不说,一概选“非常满意”。 递还给颜回后,颜回像模像样地看了看,点点头,真就非常满意。 将问卷收好,颜回将文件夹放到一边,含笑问道:“怎么样,第一天入学还习惯不?” “还行,就是有点懵。” 陈凡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颜老师,我能问问,我是怎么从三山岛,一下子就到这里的呢?” “你想知道?”颜回一眯眼,神情有些古怪。 “如果可以的话。”陈凡笑笑,“当然,若是我的权限不够,那也就算了。” “嗨,这又没什么不能说的。”颜回道,“因为瀛洲岛与外界不同,当然你应该也看到了,所以一直以来,瀛洲岛上的事情,都被视作稷下学院的机密。至于为什么……” 颜回笑了:“说白了,就是一种直文明上的差异。瀛洲岛上的魔道技或机关术,少说领先外面上百年,甚至上千年。所以开诚布公的说出去,会引起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小强你能理解吗?” “能理解,就像瓦坎达王国那样。”陈凡说道。 “嗯?什么王国?”颜回奇怪地看着陈凡。 “呃……” 陈凡一时说秃噜,忙解释:“就是我以前看过的一本小说,里面也有个科技先进的国家,但表面确伪装成一个贫穷落后的农业国,呵呵。” “这样啊。” 颜回笑笑,看似也没往心里去,继续道:“所以为了保守秘密,我们必须在学生登岛前,对其记忆进行一些小小的……处理。” 处理? 陈凡觉得有点不对劲了,表情认真了起来:“颜老师,你所谓的‘处理’,该不会是对我们的大脑进行改造吧?” 颜回摇摇头:“改造倒也没那么夸张,只是对一部分记忆系统进行了封锁。” 说着忙解释:“当然,这并不会对学生的大脑造成任何损害,只是封锁了关于瀛洲岛上任何事情的记忆。一旦你毕业离开后,你依然能够保留这些记忆,但却无法对外人提起。” 陈凡想了想,说道:“也就是说,学院对我们的记忆系统进行了分区,关于瀛洲岛的记忆会被传输进这个新的分区中。可这个分区又独立于大脑其他系统之外,所以我们无法在言语,亦或文字上与外界进行交互?” 颜回目瞪口呆:“小强,你以前学过这些?” 陈凡摆摆手,憨笑道:“我哪学过呀,就是胡乱猜测的。” “那你猜得还挺准的嘛。”颜回也笑了,但笑容怎么看、怎么古怪。 不过,他仍旧不动声色的继续说道:“所以要在学生们清醒的意识下,一一向他们解释,这显然有些难度。因此我们运用了梦境术,将学生们催眠后,潜移默化的进行了这些改造,再将熟睡中的学生送到瀛洲岛。” “原来是这样。”陈凡勉强笑笑。 颜回刻意回避了一些细节,陈凡心知肚明,却也没有追问。并且,虽然颜回说不会对学生的大脑造成任何伤害,可陈凡还是觉得,这显然有违人权了。 198. 美洲大陆 但话又说回来,这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有没有“人权”这个说法还是其次,就算有,学生们也都是些未开化的“猴子”,你和他们讲脑部构造,讲神经系统,他们能懂吗?到头来为了学到这些前沿知识,还不是一个个心甘情愿的接受记忆改造! 想到这,陈凡觉得挺可悲的,与此同时,心里也萌生出另一个问题: 正如颜回所说,稷下学院,特别是瀛洲岛的上文明,绝对领先外面世界上千年。而稷下学院有教无类,广纳贤才,虽然封锁了学生关于瀛洲岛的记忆,但学到的技术和那些前沿科学是完全可以造福世界的。 可如陈凡所见,无论是吴地、蜀地,还是其他地方,虽然有那么点机关术或魔道技的影子,但总得来说,仍然处于落后的冷兵器时代,似乎那些学生学成归来后,并没有学以致用,为自己的国家做出应有的贡献,这又是为什么呢? 陈凡搞不懂,真搞不懂! 见陈凡沉默不语,颜回一眯眼,问道:“小强,在想什么呢?” 陈凡回过神来,笑笑:“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些神奇。我还以为只是个简单的试炼呢,原来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陈凡巧妙地搪塞了过去,他不是不想问颜回,只是觉得,这件事并非一个人或两个人的特例,所以一定牵扯到许多上层机密,以他目前的身份和等级,最好还是别多问的好,免得知道越多,死得越快! 但正如陈凡自己所言,其他学生那都是未开化的猴子,他一直以来表现的都像个人,早就引起稷下学院的注意了。否则颜回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用各种借口找他谈话了。 一听陈凡提起试炼,赶巧,正中颜回下怀。 颜回一摆手,看似很随意地说道:“诶,记忆改造归改造,梦境试炼归试炼,这是两码事。说起来,每年新生入学时,都会进行一次这样的梦境试炼,可从古至今,还没人能像小强你这般,既发现自己在梦境中,更是将前因后果,甚至是我们的造梦术,都分析得头头是道呢!” 说着颜回呵呵笑了起来,但目光却有意无意地偷瞄着陈凡。 陈凡也不是傻的,颜回旁敲侧击,话中有话,他又怎会听不出来。 现在,他隐约觉得,这新生回访调查,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 很多事情一旦让人起了疑心,那再装傻充愣,显然只会加深对方的怀疑。真正的谎言,永远建立在九分真相的前提下。 陈凡深吸一口气,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学生我曾经读到过一篇关于‘盗梦’的学说。其中……” 之后,陈凡一五一十将《盗梦空间》说了一遍,还加上了一些自己的见解和感悟。 陈凡扯淡的功夫,甚至比挨打还厉害。饶是颜回都被说得云里雾里,差点被陈凡给绕进去了。 听到最后,颜回打断道:“小强,我能问一下,你这篇学说哪里看到的吗?” 陈凡随口道:“是在哥伦比亚国立图书馆看到的,作者是‘克里斯托弗?诺兰’教授,当然,其中还有他的助教,‘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的一些见解。” 颜回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忽地笑了:“差点忘了,小强你是西洲人。” “诶!” 陈凡一扬手,正色道:“颜老师千万别这么说,我只是幼年随父母移居到了海外,骨子里流的可是纯正的中土血液!” 吹牛归吹牛,本质上的血脉问题还是要摆正的。 “抱歉,是我误会了。” 颜回歉意笑笑,又问:“那小强你很多关于魔道技方面的学说,也是在西洲时学的吗?” 陈凡想了想,反问道:“颜老师,能问你个问题吗?你们所谓的西洲板块,具体指哪些地方?” 颜回道:“如果不算长城以西的荒芜之地,那仅仅指的是再西边,包括勇士之地在内的一系列国家和地区。” 陈凡点点头,苦笑道:“颜老师,不瞒你说,若按这个划分,我小时候移居的国家,并不属于西洲,而应该是美洲板块。” “美洲?”颜回将信将疑。 “是的,美洲大陆。具体位置……” 陈凡一边说,一边用手在桌上画了个圈,比划道:“美洲大陆其实在西洲更西边的地方,当然,因为星球是圆的嘛,所以可以理解成,东洲以东,西洲以西。而哥伦比亚又属于南美洲,所以……在这里!” 陈凡的手指最终落在了圆圈中的右下方。 看着陈凡点中的位置,颜回紧锁眉头:“小强你确定?那里不是无边海吗?” “无边海?” 陈凡笑着反问,“颜老师,敢问有人去过那吗?” 这个世界的版图,完全和地球不同。所以陈凡只是乱盖的,但从颜回的表情上看,那里应该还没被哥伦布登陆。 果然,颜回喃喃道:“以目前的航海能力,确实无法到达这些神秘的海域。没想到,居然还存在有如此文明发达的洲界。” 若说颜回就这么信了陈凡,那绝对不可能。但若说完全不信,倒也不至于。毕竟陈凡很真诚,况且瞎编乱造也总有个限度,这些事情听着合情合理,完全没有任何破绽可寻,想必现编是编不出来的。 想到这,颜回觉得自己已经问得太多了,再刨根究底下去,势必引起陈凡的怀疑,于是释然一笑,转了个话题道:“对了小强,我想起件事来,你初考时写得文章,似乎对基因方面很感兴趣。如今招入了武道学院,会不会感觉不太合适?稷下学院一向秉持‘因材施教’,如果实在不喜欢,倒也不是不能申请转入魔道学院。” 好不容易阴差阳错的混入武道学院,陈凡打死都不会换专业。但直接说肯定是不行的。所以陈凡摆摆手,微笑道: “从文也好,习武也罢,只要刻苦努力,将来学成后,能为国家贡献自己的一份绵薄之力,这才是最重要的。何况小强我武技方面一向是短板,如今能有这样一个学习的机会,小强觉得其实也挺好。” 199. 轨道电车 将陈凡诓入武道学院的目的纯属试探,如今非但毛也没试探出来,对方似乎也认命了,这结果显然和预计有点大相径庭。 但事已至此,覆水难收,颜回只能尴尬笑笑:“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没有高下之分,小强你喜欢就好。” 说着搓了搓手,像是很随意地问道:“对了小强,两门文学选修课方面,你有什么打算吗?” 按照颜回的想法,虽然陈凡接受了被招入武道学院的现实,但在选修课方面,或许依然会秉持初衷,去选择自己喜爱且擅长的魔道技。 陈凡点点头,很谦卑地回道:“学生不才,之前考虑了一下,决定选择‘经义’和‘历史’这两门课。” “啊?经义历史?” 颜回差点吐出口血来。 稷下学院三大瑰宝,“武道、魔道、机关”,特别是“魔道技”和“机关术”,可以说是世界上最前沿、最顶尖的理工科学院。数以万计的学子挤破脑袋,正是为此而来。 而所谓的“经义”和“历史”,不过是为了凑数,怕别的学科都爆满了,这才开设出来备用的。哪个神经病会没事找事,选这两门纯学术,枯燥无味又文得发酸的学科。 往年学生没得选,无可奈何,才会强制安排过去,为此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大有人在。好家伙,现在陈凡另辟蹊径,主动请缨,还照单全收一次选俩,颜回能不吐血吗? 心道:该不会是这小子自暴自弃,或者故意耍情绪、闹别扭吧。 一定是这样的,没跑了! 想到这,颜回面孔一板,严肃道:“小强,你虽然是武学生,但文学课程也同样容不得半点懈怠,你……真的考虑清楚了嘛!” 陈凡心里同样有鬼,一看颜回的模样,心头一紧,暗忖道:该不会哥几个那点小心思,被这位颜老师给看穿了吧? 何况当下陈凡身处所谓的教务处,本来就有挥之不去的心理阴影,被颜回这么一吓,立场顿时就不坚定了:“是啊,好像……好像确实有点不妥,要不……要不学生我回去再考虑考虑?” 畏畏缩缩地偷瞄着颜回,陈凡只想尽快逃之夭夭。 一听这话,颜回心满意足:你瞧,被自个儿猜中了吧! 他一向和蔼,对学生很少臭脸,只要陈凡不耍性子,他也不会刻意凶神恶煞,毕竟他还是挺看好这个学生的。 重新展露笑靥,颜回嘱咐道:“这就对嘛,做学问岂能随随便便。” 说着拿起桌上的文件夹,一壁装模作样地整理,一壁随口道:“行了,我也就随便问问。你回去后好好考虑一下选修课的事,就这样吧。” 这陈凡能不跑? 忙站起身,深鞠一躬:“那学生就先告退了,老师再见!” 颜回也没再说什么,随手一挥,先前的中年男子随即进入会议室,将陈凡又带了出去。 来的时候有专车接送,走的时候就没这般待遇咯。 不过中年男子还是将陈凡送到了“电车站”门口,又给陈凡设定了一个回宿舍的导航,让陈凡自己搭“有轨电车”回家。 当然,“有轨电车”是陈凡的叫法,这里叫作“魔力机关轨道车”。 因为实在太拗口,所以一般学生称之为“蜈蚣车”,或许是因为一节一节,十分形似蜈蚣吧。 反正陈凡觉得除了铁皮换成木板,魔晶取代电能外,其实就和“有轨电车”没两样。 独自坐在空空荡荡地车厢中,呆呆地凝望着窗外,夕阳西下,远方翻滚的云海被染成了鲜红,如血海一般艳丽而诡谲。 忽然间,陈凡想起了一件事,忙点了下手镯,一面小光幕顿时弹了出来。 看着光幕上的信息和内容,陈凡纠结了起来,几度想唤出小维,可话到嘴边,又硬生生给咽了回去。 而就在陈凡无比纠结的同时,先前他所待的那间会议室里,颜回、孙思邈并排而作,对面是钟无艳和孙膑,而坐在会议桌主位上的,则是一个拥有飘逸绿发的少年。 除了那绿发少年一手托腮,半梦半醒地打着瞌睡外,其余四人皆都神情专注地凝视着会议室桌上悬浮的一面光幕。 光幕中的内容,居然与陈凡此时对着的一模一样。也就是说,他们在实时监控陈凡的手镯。 “怎么不动了?通讯出问题了?”孙思邈这小老头是个急性子,见画面半天没动静,以为网卡了。 “这上面的时间还在跳呢,我想通讯应该没问题。或许是陈小强在犹豫吧。”孙膑如是说道。 “该不会是他已经有所察觉了吧!”钟无艳哼了一声,“依我看呀,费那么多事干嘛!直接抓入地牢严刑拷打,我就不信他不说实话!” “拜托,这是稷下,你以为是齐国呢!钟离王妃!”孙思邈也不知是和钟无艳有过节,还是曾经被她劫过财,一听这话,竟冷嘲热讽起来。 “少来这套!稷下怎么了?行的都是君子之道?我说孙老头,你可别忘了,你的那些人体实验,用的可都是我齐国的囚犯哟!”钟无艳那暴脾气,当即回顶了过去。 颜回实在看不下去了,出言喝止:“行了行了,都少说两句。当着庄贤者的面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原来那绿发少年,居然是稷下三贤者之一的庄周。如果陈凡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居然惊动了稷下,乃至天下的大贤者,真不知会作何感想。 不过,庄周似乎完全没当回事,听颜回提到自己,忽地抬起惺忪的睡眼,慵懒道:“没事没事,你们继续,我再小睡一会。” 或许几人都已习惯了这位大贤者的脾气秉性,倒也没太在意。 等了片刻,光幕上依旧没变化,孙膑低下了头,喃喃道:“其实,虽然我没有读心术,但就观察而言,我觉得陈小强不像在说谎,或许真存在有那未知的洲界。” 颜回摇摇头,感觉很纠结的样子:“说实话,和陈小强接触过几次,虽然感觉他或多或少隐瞒了一些事情,但自从来到稷下后,他的所作所为,都是一个正常学生的表现,没看出他有什么特别的企图或目的。所以我觉得,或许……我们是不是过于担忧了呢?” 200. 庄周晓梦 颜回话音未落,光幕中的画面陡然转变,孙思邈等人忙闭口不言,神情紧张地看了过去。 然而光幕中呈现出的画面,并非如他们预料那般,而是出现了一个身穿粉色碎花连衣裙,齐耳短发,拥有天使般可爱笑容的少女。 四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莫名其妙”四个字。 这时,少女开口说话了:“呀,小强你这么快就回用手镯了?挺厉害的嘛!” “没,才刚学会一点,很多东西还一头雾水呢。”陈凡谦逊笑笑,“对了,南子老师,找我有事吗?” “也没什么事啦。就是阿斗非要和我打赌,说你很笨,一定还不会用手镯。”南子说着一侧头,得胜似地朝某个地方道:“怎样,阿斗你输了吧!” “哪有……师父一定是凑巧点开的!”画面中传来一个小男孩的声音。 被阿斗说笨,陈凡真心无语,但他同时也很纳闷,看画面中的背景,应该是某间屋子里,阿斗怎么会在那呢? 陈凡不好意思地问道:“南子老师,阿斗和您在一起吗?” “是呀,怕阿斗搞不懂嘛,所以就带回家亲自教他一下咯。”南子随口回道。 “那真是谢谢您了。”虽然觉得这位南子老师有些过于宠溺刘禅,有点怪怪的,但作为半个家长,陈凡也只能出言感谢。 “没事儿……” 南子微笑着摇摇小手,忽又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对了,上次帮你们打包行李时,我一时疏忽给搞混了。小强你的一件包裹寄到了我家,要不,你现在过来拿一下?” 忙又补充:“顺便也能见见阿斗嘛,这小家伙说好久没见到你这师父了,都想你啦!” “我才没有!” 画面中顿时传来阿斗的大叫,真是一点儿都不解风情。 陈凡尴尬笑笑:“那行吧,可是……我不知道南子老师您的住处。” “没事,我给你发个定位,你会用吧?”南子微笑询问。 “当然。” 陈凡点点头,心想:中年男子才刚给他个宿舍的导航定位,没想到转眼又来一个。都说入学当天事情多,这跑老跑去还真挺忙的! 南子展颜:“行,我现在就发给你。” 说着抬起手腕,就要点自己的手镯发送坐标,可忽然间,南子似乎觉察到了什么,抬头问道:“小强你……在外面?” 陈凡也没觉得有什么可隐瞒,笑道:“刚去了趟教务处,现在正回宿舍的路上呢。” “教务处?你是说……你刚去了贤者塔?”南子既惊讶又困惑,表情十分古怪。 陈凡没读懂南子的表情,愣愣地解释道:“对啊,过去做了个新生入学回访调查。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没,没有。” 南子摇摇头,笑得有些不自然。“我还以为你做什么坏事了呢!” “我也以为自己做坏事了,不过还好,只是个填了个问卷,嘿嘿。”陈凡傻笑着挠挠后脑勺。 “行,一会再聊。”南子点了下自己的手镯,“我把坐标发你了,你快过来吧!” “嗯,好的,回见!” 接收到坐标后,陈凡重新设定了导航路线,就将直接挂断了与南子的视频通讯,并收起了身前的光幕。 与此同时,会议室中的光幕也变作了一片黑暗。 颜回等人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完全没搞清楚状况的样子。 钟无艳双手一抱胸,喃喃道:“小南这是什么情况?怎么会和陈小强搞在了一块?” 颜回摸摸下巴,说道:“应该没什么。或许小南只是看中刘禅吧。我了解过一点,那刘禅小小年纪,在机关术上的造诣却非常惊人,哪怕就是参加成人入学考,或许也能进入三甲。” 孙膑毕竟也是少年天才,一听这话,顿时眼睛一亮:“这么厉害?” 颜回点点头:“确实,刘禅是蜀地国君刘备的儿子,我想应该是小亮教的吧。” 孙膑恍然:“原来是阿亮的徒弟呀,难怪这么厉害。不过……他怎么叫陈小强师父呢?” 颜回笑了:“或许是闹着玩的吧。陈小强世俗身份是蜀地的武将,这次千里迢迢护送刘禅来到稷下,二人关系亲密也很正常。” 听颜回这么一说,钟无艳似乎有点明白过来了:“如果陈小强是蜀地的臣子,那他来稷下求学,或许也是阿亮的意思吧。这么说来,我们是不是有点过于小心谨慎了?” 这时,一直游离在众人外,在那里打瞌睡的庄周,忽地打了哈气,懒洋洋地开口了:“昨天我做了个梦,梦见两只三叶蝶在那里打架。 “我很奇怪,于是上前询问。其中一只三叶蝶对我说,自己的种群早在太古时期就已经灭绝了,而它是世上唯一的、也是最后一只三叶蝶,所以对方一定是假的。 “另一只很委屈,它告诉我说,它并不知道什么叫三叶蝶,但它从小就长这样,而且在它生活的地方,有许许多多和它长一样的小伙伴。它先前只是想和对方说说话,交个朋友,可不明白为什么对方一言不合就要打它,甚至还要杀它。 “梦醒后,我盯着自己收集的,那只早已在太古时代灭绝的三叶蝶标本,我始终想不通,大家都是三叶蝶,为什么这只三叶蝶却容不下对方呢?奇怪,真奇怪——” 说着庄周哈欠连天地站起了身,也没理会其他人,一壁嘴里喃喃念着“奇怪”,一壁走出了会议室。 颜回、孙思邈、孙膑三人面色凝重,一句话也说出不来,唯有钟无艳一头雾水。 待庄周离开,钟无艳忍不住问道:“庄贤者什么意思?” 颜回没有回答,而是叫来了那中年男子问道:“你给陈小强设定了多久的监控时间?” 中年男子道:“和临时权限一样,到时间就会一并销毁。需要延长吗?” 颜回挥了挥手:“不用了,你先下去吧!” “是。”中年男子应诺一声后,便恭敬地离开了。 颜回分别看了眼孙膑和孙思邈,微笑道:“庄贤者的意思,二位都很清楚吧。正巧你们的项目都却人手,要不,考虑下陈小强这个学生?” 201. 温馨小屋 教职工宿舍分为两片区域,靠近大门的,是和学生宿舍一般无二的高层建筑,而越往里走则是一栋栋独立的花园洋房。 虽然陈凡并不了解住居机制,但想想就知道,能住进这些独栋别墅的,显然拥有较高的教师等级。 不过,陈凡现在可没工夫去细想这些,因为他脑袋仍晕晕的,心里也还有些后怕。 发生了什么呢? 其实吧,都怪陈凡太自以为是了。 15分钟前,他根据导航所指引的坐标,来到了北苑教职工宿舍区。 一眼望去,就环境而言,与男生宿舍差不多,高楼林立,大门外也有片偌大的广场。不过广场上矗立的雕像可不是什么“盘古开天”,而是一个面目慈祥的教书先生,一手捧着书卷,一手拿着戒尺,应该算是“教书育人”吧。 大门口也同样没有所谓的“门”,仅仅只是那种起象征意义的、可升降的木桩。 所以陈凡自认为也没啥问题,就堂而皇之地走了进去。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前脚刚跨过警戒线,后脚还未着地,他就被关起来了。 一个圆球形的透明光罩,也不知如何出现,亦或什么样的原理,反正猝不及防地把陈凡给牢牢困住了。 而与此同时,伴随着陈凡手镯发出的“呜哇呜哇——”的巨大警报声,天空中盘旋飞翔的那些,像是无人机的飞行器,纷纷锁定目标,接二连三地俯冲而下,将他团团围住。 其实被困住倒也罢了,最关键是陈凡发现,那些机关飞行器上,居然还自动升起了一挺挺类似机枪的玩意儿,枪口更是无一例外,都对准了自己。 搞不好下一秒自己就要变成筛子了,陈凡能不怕吗!若换做穿越前,他基本已经尿了裤子。 不过,好在千钧一发之际,南子老师给他发来了临时权限,这才替陈凡解除了危机。 但饶是如此,陈凡还是惊出一身冷汗,心道:这哪是什么稷下学院,简直就是西点军校,保安系统至于这么恐怖吗?而且玩得还是钓鱼执法,简直让人无语! 所以现在陈凡都有点心理阴影了,非但走得小心翼翼,没走几步还要停下左右看看,鬼鬼祟祟的引来无数路人的侧目。 有惊无险的来到南子老师的住处,陈凡发现是一栋二层的小楼,楼外用篱笆圈起一个小庭院,庭院里栽满了五颜六色的花卉,虽说现在才早春,但花朵竞相绽放,争奇斗艳,给人一种很温馨的感觉。 值得一提的是,花园里还趴着一条大狗,陈凡也说不出是什么品种,看样子像是金毛,但毛色却洁白如雪,一根杂色也没有。 那还能叫“金毛”吗? 姑且称之为“白毛”吧。 站在篱笆门外,陈凡看着白毛,白毛也看着陈凡,一人一狗对视着,谁也没叫唤。 这个时代又没有门铃,扯着嗓子喊陈凡又害羞,直接走进去,那就更不妥了。况且还有狗呢,谁知道会不会咬人! 陈凡挺犹豫。 或许白毛觉察出了陈凡的犹豫,也没起身,只是扬起脑袋叫唤了两声。 神助攻! 果然,随着两声狗叫,屋里传来“笃笃笃——”的木块敲击地板的声音。 不一会,屋门打开,一袭粉色碎花连衣裙的南子老师,在黄昏艳美的斜阳中,闪耀登场。 见是陈凡,南子老师可爱的小脸上,立刻漾开灿烂却带有一丝歉意的笑容,也顾不得换鞋,踩着木屐就蹬蹬蹬小跑了过来。 陈凡发现,除了视频中那件碎花连衣裙外,南子老师还围着围裙,手里还拿着一把小木铲,看起来像是正在做饭。 “呀,真的很抱歉,之前忘了给你临时权限了,没吓到吧?”南子打开门,不住地向陈凡鞠躬致歉。 “没有没有。”陈凡只能陪着鞠躬,感觉尴尬极了。 “你没事就好,真是担心死我了。”南子仍旧很歉意的样子。 发现陈凡盯着自己手里的锅铲,南子顿时脸一红,将锅铲背到了身后:“不好意思,我正在做饭呢,让你见笑了。” “不会,”陈凡忙摆手,“没想到老师您还懂料理。” 也不知该说什么,反正空气中弥漫着“尴尬”二字。 “反正一个人住嘛,空闲之余,就学做了几样家常菜。”南子有些不好意思,忽地瞥见有人经过,忙道:“别傻站着了,先进来再说吧!” “好,好。”陈凡唯有点头应诺。 跟着南子进入屋子,映入眼帘满满都是书,壁柜里有,桌案上有,茶几上有,连带着坐席上都零散的堆着。 但总得来说,书虽然多,却不凌乱,摆放得很规矩,也很有学问。屋子里更是打扫得干干净净,且有一股淡淡的芬芳。 “家里有些乱,你千万别介意。”南子露出羞赧而歉意地笑容。 “不会,我觉得……挺好。” 陈凡倒不是客气,而是发自内心的感觉,因为他觉得,家就应该有家的样子,若什么东西都弄得一板一眼,反而没有了温馨。 “呀!——” 南子忽地叫了一声,“厨房里还煲着汤呢!小强你随便坐,千万别客气,当自己家就好了!” 说着,心里火燎地就往厨房冲,那焦急而傻乎乎的小模样,别提多可爱了。 陈凡笑笑,忽地想起什么,问道:“南子老师,阿斗呢?” “在楼上书房呢!”厨房里的南子随口道,“他呀,沉迷进了机关术的典籍,魂都没了!你自己上去找他吧!” “哦,好。” 毕竟是单身女教师的闺房,随便走动不太好,所以陈凡站在楼梯口,叫了刘禅几声,可这小家伙或许真的“两耳不问窗边事”,一点反应都没有。 陈凡无奈,只能迈步走了上去。 二楼说是书房,但却是一个开放式的空间,准确的说,应该是“书卧房”。所有陈设加起来就两样,四壁都是书橱,橱里塞满了各种典籍文献,而当间摆着一张大床。 说是床或许有些不妥,因为没有床架,单单就一大床垫,上面铺着雪白的天鹅绒被褥。 原本应该铺得十分平整,但现在已经皱成了海浪,原因是刘禅堂而皇之地趴在了上面,手里捧着一卷书,身边更是散了一堆。 202. 一家三口 好家伙,懂不懂就趴到别人家床上去,这熊孩子也太没规没矩了吧。 陈凡实在看不下去,又不敢大声,怕被楼下的南子听到,只能压着嗓音,沉声道:“阿斗,怎能如此没规矩,快从床上下来!” 刘禅悠悠转过小脑袋,似乎这才注意到陈凡的出现,兴奋而莫名地问道:“咦,师父你怎么来了呀?” 陈凡差点吐出口血来,心道:这小子有这么心无旁骛吗! 面色一沉,再次催促:“快下来,瞧你把老师的床都弄成啥样了,乱糟糟的!” 刘禅非但没听进去,反倒打起滚来,乐呵呵地笑了:“南子姐姐的床又软又舒服。师父师父,要不你也上来试试?” 陈凡脸一红:“我试你个头啊,赶紧给我下来!” 刘禅噘嘴:“就不!” 这下,更是又蹦又跳又蹬腿,把床搞得更乱了。 少爷脾气一上来,十匹马都拉不住,陈凡没辙,只能退而求其次:“行行行,你好好趴着别闹!” 忽地瞄了眼刘禅手里的书,转移话题道:“你在看什么呀?” 一听陈凡问起这个,刘禅果然乖乖不再闹腾了,将手里的书卷戳到陈凡面前,眉开眼笑:“喏,师父你看!” 陈凡扫了眼封皮上的书名,是一本名为《机关翼入门精要》的典籍,随手翻了翻,果然都是讲解初级机关翼设计的,图文并茂,写得倒还挺浅显易懂。 陈凡这正看着,那边刘禅开口道:“师父师父,你说把这种机关翼装到机甲上,那我的机甲不就可以飞了!” 陈凡笑了:“装上机关翼倒是可以飞,但钢铁侠的战甲,可是没有机关翼的哟。” 刘禅疑惑道:“那它怎么飞呀?” 陈凡想了想,说道:“具体我哪知道,不过看样子,应该是用推进器吧!” 刘禅眨着大眼睛:“推进器是什么呀?” 陈凡微笑着将书卷递还给刘禅:“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这个嘛,就要你自己去研究咯。” 刘禅沉思了起来,也不知小脑袋里在想什么。 陈凡不再管他,站起身,在书橱前来回踱步,饶有兴致地扫视起那藏书来。 大多数都是些机关术方面的书籍,当然也包含其他的学科,诸如天文地理、星相魔道什么的,涉及面还挺广。而且每一本书,或多或少都有翻看过的痕迹,绝不是那种纯粹用作装逼的摆设。 “没想到南子老师年纪轻轻,居然这么博学。”陈凡不由得心生敬佩。 虽然在某些方面来说,陈凡看到的并非是真相,比如屋子的整洁度,以及南子亲手料理晚餐等等,但在学识和智慧上,南子含金量十足,毕竟在学生时期,她便被誉为稷下第一才女了。 陈凡其实对机关术并不感兴趣,所以只是闲着无聊,随便翻翻看看而已。 也不知过了多久,楼下传来了南子的召唤:“晚餐做好了,你们俩快下来吃饭吧!” 刘禅一听吃饭,一下子从床上蹦了起来,光着脚丫子,蹬蹬蹬就冲下了楼。 陈凡挺难为情,心道:初次登门拜访两手空空不说,现在还要蹭一顿晚餐,实在有点说不过去。 不过盛情难却,他也只能厚着脸皮走下楼梯。 简单的晚餐,都是些家常小菜,但看得出南子很用心。 四菜一汤,一家三口,当然还有条狗。 南子不住地为陈凡和刘禅夹菜,伺候着这一大一小,尽显贤妻良母般的温柔体贴。 刘禅似乎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完全没客气,吃得满嘴米粒,不亦乐乎。陈凡不一样,总觉得怪怪的,有点束手束脚。 按说都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但这次恰恰相反,是“旁观者迷当局者清” ——或许在外人看来,这是个温馨的三口之家。但陈凡心知,老婆不是老婆,是老师;儿子不是儿子,是别人家的儿子;狗……那是真的狗,但却是一条陌生的狗。 如此十三不搭,硬要凑在一块,他能不尴尬嘛。 南子觉察出陈凡有些不自在,故意装傻道:“怎么了,是我做的太难吃了吗?” 难吃? 怎么可能! 这些家常小炒虽然普通,却都是瀛洲岛最有名的厨师料理的,实际上都是些半成品,南子买回来稍稍加工一下就好了。 所以只要陈凡不是太奇葩,她对菜肴的口味,还是很有信心的。 果然,陈凡忙摆手:“不不不,很好吃,南子老师您厨艺真是棒极了!” 正中下怀,南子重展笑颜,又体贴地为陈凡夹了一大块酱肉,笑道:“喜欢就多吃点,以后若是觉得饭堂的菜不合胃口,可以常来我这,千万别觉得不好意思。” 陈凡只能尴尬陪笑,点头称是。 第一次出手能达到这样的效果,南子已经很满足了,觉得再步步紧逼,就有点画蛇添足了。 于是她切回教师模式,问道:“对了,小强你之前去了贤者塔?” 陈凡忙放下碗筷,郑重地回答道:“是啊,被叫去做个了问卷调查。” “什么样的问卷调查呀?”南子边吃边问,看起来就像饭桌上的闲话家常。 “新生回访调查,就是些入学感受,习不习惯,满不满意,之类的。”陈凡说道,“喔,对了,颜老师还问了我一些关于选修课方面的问题。” “颜老师?”南子一愣,停下了夹菜的动作。 “是啊,颜回老师。”陈凡笑道,“说起来我们还挺有缘的,报考的时候,是他给我报的名,初考时,他又是监考老师。这才去教务处填调查问卷,居然也是他。” 天啊!!!—— 南子心里暗呼一声。颜回是谁,她再清楚不过了,高高在上的教务处掌印人,整个稷下除三贤者之外,就属他等级最高。 打从自己进稷下学院开始到现在,一共也没见着几面,陈小强居然随随便便就能见着。更关键是照陈小强的说法,是颜回变着花的找他谈人生,谈理想,难道说自己的猜测是真的,陈小强真的是…… 203. 阿爹别闹 一定是这样了! 欢喜之情充漾内心,南子表面却不着痕迹。 随口问:“那你怎么回答的呀?” “什么?” “选修课的事。” “啊,我本来打算选经义和历史的,但好像颜老师不太高兴的样子。” 一路之上,陈凡反复琢磨,可想来想去,除了这两门外,其他根本没有合格的可能,所以现在他仍很纠结。 南子轻叹:“你呀,机巧、魔道俩学院这么多课程不选,非要选什么经义历史,是我,我也不会高兴的。” 陈凡接不上话,只能尴尬笑笑。 南子看了眼仍在扒饭的刘禅,又将目光落回陈凡脸上,开口道:“这学期我会教‘机关修理’,你若感兴趣的话,就考虑一下呗。” 感情的事哪有一蹴而就的,在南子眼中,陈凡就是只任性的小老虎,需要忽冷忽热,一点点调教,绝不可太过热情,否则宠坏了,难免反咬一口。 虽然南子没有明说,但陈凡又不傻,更心知朝中有人好做官的道理。可青菜萝卜各有所爱,比起机关术,陈凡更愿意去调配药剂。 “会考虑的,谢谢南子老师。” 人家一番好意,当面陈凡可不会拒绝。 “别一口一个‘老师’了,都把我叫老了。”南子嗔怨,“我又不比你大多少,以后私底下叫我南子就可以了。” 若论长相,南子确实看轻,一点儿也不显老,就像个十七八岁的少女。可按实际年龄来算,女大三抱金砖,陈凡不多不少,正好白捡一块金砖。 但没见几面,就要改口直呼其名,跳跃度实在有点太大。 陈凡不知该如何是好,唯有转移话题:“对了,南子老师,您先前说我有个包裹寄到了您这,是什么呀?” 臭小子不愿改口,南子心里未免有些失落。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南子有的是耐心和信心。 释然一笑,回道:“是你的那面盾牌,也不知怎么,当时就给搞混了,给寄到了我这。” “盾……牌!” 陈凡本想说“盾爹”的,但一想在外人面前,对着一面盾牌叫爹,实在有点不像话,于是硬生生噎住了。 “是呀,就是你带来稷下的那面盾牌,怎么了,你好像很紧张的样子?”南子美眸流转,不住地偷瞄着陈凡的表情。 “盾爹”的脾气秉性唯有陈凡最清楚,他并不是紧张,只是觉得惊讶。按说除非盾爹自愿,否则没人能搬动他。 当天打包行李时,盾爹就已经闹了回脾气,死活不愿被装进木箱中。但稷下学院的规矩,便是学生不能私带兵器,陈凡只能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这才暂时将盾爹哄太平了。 此后陈凡就一直很担心,怕物流途中会出岔子。所以醒来后,他本应第一时间去找“爹”的。 奈何男人嘛,一有新鲜事物,整个魂都被勾走了。之后又急着去教务处,这才没有发现“爹”不见了。没想到居然被寄到了南子家中。 陈凡很不理解,别说盾爹闹脾气,就是不闹,南子这柔柔弱弱的少女,搬得动这纯钢打造的盾牌嘛? “老师误会了,我只是觉得有些奇怪。”陈凡笑笑,“对了,老师我能去看一下吗?” “当然,我放在地下室了。”说着站起身,又对阿斗嘱咐了一句。“阿斗你慢慢吃,我和你师父离开一会。” 阿斗胡乱嗯了一声,他呼噜噜地喝着热汤,才没工夫理会这俩大人呢。 “来吧!” 南子一侧头,微笑着示意陈凡跟她走。 陈凡没想到,地上是一栋温馨小屋,地下却另有乾坤。 说是地下室,但完全颠覆了陈凡的想象,更像是“木匠铺”和“实验室”的结合体。别说是那些成品或半成品的机关零件了,就是制造机关的工具陈凡都闻所未闻。 陈凡见到“盾爹”时,发现它已经从木箱中被取了出来,正安安静静地摆在角落里,其下垫着一些柔软的棉絮,一旁还有台类似暖风机的机关,在对着它吹风呢。 再看盾面,光洁明亮,显然经过了细心的清洗。 帝王般的享受,待遇比跟着陈凡时,不知好了多少倍! 把自个儿盾爹伺候的这么好,陈凡顿时松了口气。但又随即疑惑起来:“老师,你自己搬到这地下室的?” “搬?” 南子摇摇头,笑道:“哪用得着搬呀。看起来挺沉,但其实轻得很。我一个手就提起来了。” 说着流露出无比喜爱的目光:“虽然很轻盈,但你的这面盾是真漂亮,我打第一眼就喜欢极了。所以觉得太脏了,就自作主张的给它洗了个澡,希望你不要介意呀!” “哪里,该谢谢老师才是。” 陈凡嘴角抽搐了一下,心道:难怪南子举得起来,敢情是误打误撞,拍了盾爹的马屁呀。 心里好笑,他走到盾爹近前,蹲下身子,嘴巴里虽然没发出声音,但心里却对盾爹说道:“爹,挺舒坦的嘛。不过,妞也泡了、澡也洗了、风也吹了,咱们该回家了吧?” 说完一把攥住套索,想把盾爹给举起来。 可万没想到,无论腰眼手臂如何使劲,盾爹就是纹丝不动。 ——这就很尴尬了! “爹,给个面子啊,你总不能让我在老师面前丢人吧!”陈凡心里央求。 盾爹无动无衷。 这下,陈凡有点懵了,回头看了眼一脸微笑的南子,陈凡在转回来时,有点不开心了:“爹,人家不就给你洗了个澡嘛,要不,以后我天天伺候您老人家洗,别闹了行吗?” 依旧毫无反应。 陈凡急了:“爹你该不会是想赖在别人家吧?” 盾爹表面灵光一闪,像是在回应陈凡。 陈凡差点吐出口血来,继续哄:“拜托,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狗窝,咱俩出生入死这么多年,患难与共啊!” 这次,盾爹表面闪了两下。 陈凡顿时觉得有点不对劲了,虽然盾爹时不时就要闹闹脾气、耍耍性子,但在一些大是大非上,绝不可能胡来。 这么多日子朝夕相处,虽然无法与其很自然的沟通,但心灵上的羁绊却无处不在。所以这次,陈凡觉得盾爹一定有什么特殊的原因,才会不让自己举起来的。 204. 代为保管 想到这,陈凡暗暗说道:“爹,要不这样,我问你答,若是,你就闪一下;若不是,你就闪两下,行不?” 很聪明的方法! 那么问题来了,为何以前陈凡不用呢? 事实上,陈凡已经不止一次试图用这个方法和盾爹沟通了,但盾爹要么就是乱闪一通逗陈凡玩,要么就是一闪不闪装死。所以几次三番下来,陈凡也懒得再自讨没趣。可今天事出反常,陈凡怎么着都要再试一次。 出乎意料,盾爹闪了一下,似乎是在回答:行! 这下陈凡心里有谱了,忙暗问:“爹,你是在和我闹别扭吗?” 盾爹闪了两下,显然不是。 陈凡摸摸下巴,又问:“也就是说,你只是单纯的不想离开这?” 盾爹闪了一下。 陈凡点点头:“虽然我不知道该怎么问你原因,但我猜,是不是你觉得呆在这比较好?” 盾爹闪了无数下,看起来像是疯了,但很明显,盾爹十分确定。 见陈凡蹲在那一动不动,也不知在干什么,南子奇怪地问道:“小强,你干嘛呢?” 陈凡回过头,嘿嘿笑:“没事,看看盾面上的花纹,这洗干净就是不一样,清楚多了。” 说着站了起来,问道:“对了,南子老师,稷下学院规定是,学生不能私带兵器,那如果不知道带来了,会没收吗?” 南子笑了:“这是学生的私有财产,学院怎会据为己有呢。一般都是交给武道院代为保管的。学院会将你的兵器登记在册,然后统一存在库房中。待你毕业离校,或者某些特殊情况,允许使用自带兵器时,你再提交申请,取出来就可以了。” “这样啊……” 陈凡摸摸下巴,“那不想上交库房,放在宿舍里行不?” 南子摇摇头:“因为怕学生私下斗殴,所以一般来说是不行的,除非你封存在箱子里不拿出来,否则万一被举报了,就只能上交咯。” 陈凡心想:举报是不可能的,吕布几个都是好哥们,再说他们的兵器,什么钢戟、脱手镖、匕首什么的,可都堂而皇之地摆在宿舍呢。 不过,既然用不了,盾爹又想呆在这,那陈凡也只能顺着他老人家的心意了。 想到这,陈凡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南子老师,我有个不情之请,能麻烦您一下吗?” 南子眉眼弯弯,笑道:“说呗,只要是在我能力范围内的,我都会帮你。” 陈凡搓搓手:“是这样的,我想把盾牌寄放在您这,您看方便不?” “嗨,多大点事儿,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南子一口答应下来,并保证道,“放心吧,我会好好帮你保存的。” “那真是太感谢您了。” 陈凡欠身致谢,又回头看了眼盾爹,说实在的,一直以来都相依为命,突然间离开身边,陈凡还真有点不舍。 南子看出了陈凡的不舍,半开玩笑道:“怎么,不舍得呀?要不……干脆你也存在我这?” 陈凡吓了一跳,忙点头哈腰直摆手:“老师说笑了,说笑了。” “逗你玩呢,瞧你紧张的!” 南子坏坏一笑,几步来到楼梯口,招呼陈凡道:“走吧,上去我再把汤热一下,你呀,一定要全喝完哟!” 汤固然美味可口,但满满一大砂锅,全喝完,还真把陈凡撑得够呛。但没办法呀,有求于人,也只能哄着美女老师开心。 饭后,“一家三口”闲聊了会天,陈凡本想送阿斗回宿舍的,但南子说时候不早了,就让小阿斗住在自己家吧,并表示,若是陈凡愿意,也可以在客房住下。 阿斗一个小孩子,留宿倒也说得过去。陈凡个大男人,开学第一天就在单身女教师家里过夜,好多不好听呀。 当然,陈凡也心知这美女教师是在开玩笑,于是婉言谢绝后,就告辞离开了。 南子当然不会强留,但却很体贴地将陈凡送到了大门口,并千叮咛万嘱咐,让陈凡以后定要常来做客,这才依依不舍地挥手告别。 坐在回宿舍的“电车”上,陈凡挺纳闷,一来他不知道为何盾爹非要呆在南子老师家,二来他总觉得南子老师怪怪的。 难道……看上自己了? 他虽然愣,但也不傻呀,何况这个年纪的少年郎,哪怕对方没这个意思,他也会忍不住yy一下的。 温柔可爱的女教师,想想还真有些小激动呢! 这时,手镯上闪出了小光点,陈凡一愣,点开后,温柔瞬间破碎,取而代之是一把冰寒刺骨的声音,如同一个响亮的耳光,将陈凡打回现实世界。 “你在哪?” “在……在车上。” “去教务处需要这么久?”画面中的少女翻了个身,显然已经躺在床上了。 “顺道去看望了下阿斗。”陈凡回答。事实本就是如此! “那行吧。” 理由很充分,少女并未怀疑。又问:“教务处找你干嘛?” “也没什么,就是正好抽中我,去做了个新生入学的问卷调查……”陈凡如实禀告,之后又将细节一五一十的详述。 陈凡坦白从宽之时,南子已将哄入睡了。看着小家伙没心没肺的睡相,她嘴巴扬起一抹浅浅的微笑。 走出客房,南子并没有上楼就寝,而是回到了地下室。关上门,点了几下手镯,一层淡蓝色的幕墙顿时浮现在地下室四周。在自己家里,她居然还使用了结界! 结界升起的刹那,一个女子的声音自空荡的地下室响起:“走了?” 并未有其他人在,却突然冒出了人言,南子虽有心理准备,却也冷不丁背上一寒。但表面她却装作没事人一样,随口道:“早走了。这不,我总要安顿好小的,才能下来不是。” 神秘女子轻笑:“你还挺小心的嘛。” “您老人家在这,我哪敢大意呀。”南子尴尬笑笑,似乎挺害怕那神秘女子的。 神秘女子又轻笑一声:“怎么,现在就急不可待的想听故事了?” 南子忙摆手:“哪里,只是有件事情我挺奇怪的,想随便问问。” “问呗。”神秘女子倒也随意,似乎并不警惕南子。 南子有些不好意思:“我就是觉得奇怪,您明明是女子,为何非让陈小强叫你‘爹’呢?” 神秘女子咯咯笑了起来:“叫什么并不重要,何况对于我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 205. 新的启程 新生有一周的适应期,说白了就是让你先嗨一会。 前三天,因为要打扫宿舍、整理屋子,所以众人还是选择独自行动,先各忙各的。 而到了第四天,陈凡组了个名义上是“课程报考”,实际上却是“观光旅游”的团,把小伙伴都召集在了一起。 五男四女,唯独少了刘禅。 小家伙不用问,当然是黏着南子老师。陈凡挺无奈,但也没办法,毕竟阿斗痴迷机关术,只能由着他学习了。 走在学院都市中,五个大男人倒还好,四个妹子就不一样了。各有千秋,都是一等一的大美人,四女携手并肩,巧笑嫣然,回头率高达101%! 为什么多出1%? 因为别说路人了,就连陈凡他们都忍不住要回头瞧瞧,尤其是郭嘉,三步一回头,好色的不行。但这小子明显有色心、没色胆,特别是被孙尚香这大姐一瞪,立刻就萎蔫了。 集体活动,陈凡永远是最嗨的那个,上蹿下跳的,而孙尚香永远是最冷的那个,就在那静静地看着陈凡跳,一脸嫌弃和无奈。 一个个学院参观过来,一门门课程了解之下,最终,众人还是按照原计划,陈凡等武学生报考“经义”和“历史”这两门文学选修课,而孙尚香、郭嘉、小乔这三个文学生,则报考了“三对三”实战,以及各自擅长的武技课。 一顿丰盛的开工宴后,崭新的学院生活就这样扬帆起航了。 生活? 或许之前众人确实是这么认为的,可还是那句话:幻想总是美好,现实永远残酷。 在稷下学院,一直以来都有个很奇怪的现象,就是文学生和武学生总是在相互羡慕。 文学生羡慕武学生课程少,且没有留堂作业;而武学生则羡慕文学生可以“睡懒觉”,当然也只是相对的多睡会,并且在武学生眼里,文学课都是坐着听讲,完全不需要耗费任何体力。 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情况究竟如何,两边的学生只有自己知道。其实吧,没有谁比谁更轻松,在沉重的学习压力下,大家都一样累。 武学院要求学生练早功,每天鸡鸣时——约莫凌晨四点——就必须在武校场集合,然后由教官带着,进行一个时辰,也就是俩小时的基本训练。 到6点钟,完成所有项目的学生可以去用早膳,完不成的继续训练,没有饭吃。而这个时候文学院的学生刚好起床。 一个小时的用餐和休息后,文学生去上各自的课程,而武学生则根据你擅长的武技,去往对应的各个武校场,由精通此道的武学教官,对学生进行统一的教授和指导。 这是很专业的教学,绝不是闹着玩的。而且也没想象中那么简单。比如陈凡擅长盾技,就只让你一直在那随随便便玩盾,这是绝对不可能的。稷下学院要求武学生主攻一门的前提下,还要十八般兵器样样精通,更关键的是,要激发你的超体潜能,以此来与你的武技相得益彰。 所以整个的上午的武技课,节奏很紧迫,学生根本没有任何喘息的机会,也没有任何松懈的可能,必须全神贯注的投入进去,否则一不小心,你或许就会被教官打得满地找牙。 那可都是宗师级别的教官,别说是陈凡了,就是敏捷点满的王平,力量点满的吕布,在他们面前,也只不过是战五渣。 一个手,兴许一个手指就能轻松撂倒了。 而直到真正接触到这些,陈凡才清楚的意识到,自己是多么弱小。所以他很认真,当然啦,在稷下是没有学生不认真的,哪怕你天资再高,也容不得半点懈怠。 中午从11点开始,又两个小时的午餐和休憩时光,但也是建立在你完成上午课程的前提下,否则根本别谈休息。 下午的课程相对轻松些。 每天不一样,以陈凡他们为例,周一、周三是韬略课,学习的是兵法战术,郭嘉他们文学生会一起上,但是分批次的,所以陈凡也不是常常能遇上郭嘉。 周二、周四是实战课,陈凡他们选的是“三对三”,在东院校场进行,一般来说上半场都是听教官讲理论和配合,下半场分组实战演练。 不涉及考核时,分组其实挺随便的,但为了熟悉各自的作战方式,所以陈凡等人还是会依次和孙尚香、小乔、郭嘉三人组队。也免得届时配合起来一团糟。 周五是陈凡等人最开心的日子,因为上的是“经义”、“历史”这两门文学院选修课。 在此之前,无论是陈凡也好,还是吕布、王平、燕青,甚至是关银屏和小青,都认为这两门课绝对最枯燥和头痛。 可现在,几个人盼星星、盼月亮,就巴望着上经义历史。原因无他,单纯因为这两门课可以坐着,而且只要是那个近视一万度的小老头来上课,甚至都能趴着睡觉。 郭嘉就可怜咯,哪怕他再天才,再过目不忘,也困得呀。奈何他是全村的希望,一大家子人指望着他呢,所以再困都强撑着在那里认真听讲。 好不容易熬过五天,你以为周六周日就能放大假了? no,no,no! 这是稷下学院,是瀛洲岛总部,学生可没那么轻松。 文学生的周末基本泡在实验室里,机巧院的研究机关术,魔道院的研究魔道技。而武学生,多半是在校场进行强化训练,有时候还会被拉到一些荒岛上进行野外拉练。 反正一个月能有那么可怜的三天休息,已经是非常非常难得了。 所以基本上每天回到宿舍,除了郭嘉埋头写作业外,其他四兄弟基本倒头就睡。 说完了魔鬼般的课程学习,接下来就要讲讲更变态的考核了。 众人的主修课倒还都可以,毕竟小伙伴们天赋不错,学习也认真,虽然并不一定次次都能名列前茅,但合格是没什么问题的。 关键就在于选修课。 除了孙尚香和小乔外,特别是小乔,让陈凡完全没想到,这大美人除了精通魔道技,一把扇子更是舞得出神入化,非但观赏性极佳,威力还着实惊人,真可以说是文武全才,美貌与智慧并存的完美少女了。 206. 持续扑街 孙尚香当然也不逊色,射术超群,就连武道院的教官都十分感慨,说香香这丫头不报考武道院,真是可惜了的。 当然,小青和关银屏也还好,虽然在考试前,她们同样要看郭嘉的提纲,但毕竟基础摆那了,随便看看就能考出很好的成绩。 女孩子们都很优秀,反观几个大男人,怎一惨字了得。 先说陈凡他们几个武学生吧。每次“经义”、“历史”考前的三个晚上,本来就已经累的像条狗了,还必须强撑着挑灯夜读,背诵郭嘉整理好的提纲和答案。 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本来肚子里就没啥存活,上课还在那睡觉,临时抱佛脚只能靠死记硬背,痛苦是必然的,还不一定能全记下。 半月考,全军覆没。 当月考,王平勉强过关,三兄弟扑街。 第二个半月考,稍有起色,王平、陈凡侥幸过关,吕布、燕青继续扑街。 第二个月考,渐入佳境,燕青起死回生,吕布仍旧扑街中…… 连孙尚香都看不下去了,指着吕布的鼻子,劈头盖脸一顿臭骂:“丫的,背答案都能挂科!榆木脑袋嘛!” 吕布很委屈,委屈得不行。 事实上,也不能全怪吕布。陈凡等人合格,也是徘徊在生死线,但凡多错一题,一样扑街。只是运气好而已。 毕竟虽然郭嘉整理了提纲和答案,但也太多了,厚厚的一大撂,只有三个晚上,神仙都背不下来呀,只能挑着背,行不行全看脸。吕布一向脸黑,四次都没赌对,所以持续扑街中。 他们有答案都混成这样,更别提那些没答案,已经选了其他课程的武学生了,总得来说,十之八九在选修课上都栽了跟头。 所以,要死一起死,吕布虽然总是不合格,心里倒也不难受。 而郭嘉呢,其实也好不到哪去,甚至还要惨上几分。毕竟他的授业恩师,可是脾气火爆的孙尚香,见弟子如此不堪,师父就差拳打脚踢了! 其实,“三对三”的实战课,郭嘉在众人的帮助下,每次都能躺着过关。当然因为郭嘉战力为零,只能在旁边喊“666”,所以过关是过关,拿高分绝不可能。但大家都是要好的小伙伴,只求合格,分数倒也没那么看重。 可单项“武技考”就不一样了,别人帮不上忙,只能靠郭嘉自己。 诚然,孙尚香教得很认真,更是亲手为郭嘉打造了许多大小不一、款式各异的机关火铳,而郭嘉也很认真,除了课上学,下课后更是泡在了靶场练习,算得上很废寝忘食了。 可问题是,他一点基础也没,从零开始,哪有一蹴而就的。 而且武技考可没那么简单! 就拿射术来说吧,郭嘉用的是火铳,但也不是随随便便上去开两枪就完事了。 在陈凡看来,射术方面的武考绝对堪比奥运射击项目,除开拆装武器这样的熟练度考核,其中火铳、火枪就分为“50步、100步、400步、800步、1500步”,这五个距离的打靶测试。 其中50、100算近距离,400算中距离,800和1500算远距离。所选用的火铳、火枪自然也不一样。 当然,孙尚香都为郭嘉准备好了,也亲手为这倒霉催的徒弟调试到了最佳状态。可枪再好,关键也看打得人呀。 每个距离打十枪,限时一炷香,一轮下来记录总环数,满分500环。也就是说,你每个距离,每一枪都打10环,50枪百发百中,就是500环满分。 a级评定450环。 b级评定400环。 c级评定350环。 d级评定300环。 e级……e级就别环了,已经不合格了。 其实一般来说,越远的靶位,当然就越难打,所以多半学生的战术是“3+2”,将所有精力集中近距离和中距离的靶子,试图打满分,这样就已经300分了。 最后两个远距离的,特别是相对近些的800好好打,1500的只要中靶,加起来b和c等级应该没啥问题。 可对于初学者郭嘉来说,饶是他已经很努力,学得也很快,但以目前的水平,近距离每枪稳定在6、7环,中距离稳定在5环左右,远距离的800勉强能中靶,1500能不射在别人的靶上,就已经很不错了! 所以很无奈,郭嘉前四次的考核成绩是146,194,223,245,都是不及格。 不过,虽然不及格,孙尚香也每次都把他骂得狗血淋头,可明眼人都能看出,郭嘉是越打越好了,因此孙尚香虽嘴上不说,但心里还是挺欣慰的。 学习和考核的情况大体就是这样了,因为除了四个女生外,男生普遍都存在挂科现象,所以每月的评级徘徊在了c和d,得到的p点也只有可怜的1000或2000。 而女生方面虽没有挂科,但挤入前五名,还是比较难的。关银屏和小青身为女孩子,在武学院本来就没什么优势,而孙尚香和小乔的文学院那边,竞争压力同样很大。 你优秀,别人比你更优秀; 你努力,别人比你更努力。 所以这两个月来,可以说并不尽如人意,一大家子就没一个b级生,实在有点和想象中不太一样。 至于p点方面,是和成绩直接挂钩的。简单来说,众人的现状是并不宽裕,但也不至于饿死,绝没有到要氪金续命的地步。 何况根据王平的说法,他的金融市场呈现稳步上涨的态势,再熬一段时间就能大量抛售盈利了。当然这只是他的一面之词,事实究竟如何,陈凡哪里晓得。 还有就是小刘禅,陈凡作为半个家长,自然不会不管不问。只要一有空闲,就会去看望一下这小家伙。但每每事情都很巧,刘禅总会出现在南子的家中。 初次登门拜访或许还会觉得局促,可一而再再而三,加上南子一如既往的热情和温柔,陈凡也渐渐熟络了起来。 关系逐渐升温,陈凡也就随便起来,逗逗小阿斗,遛遛大白狗,时不时还会把盾爹抱出来练练。南子当然不会介意,甚至还会和陈凡一起嗨,搞得还真像快乐的三口之家呢。 207. 都是人妻 虽然相熟后,陈凡不再拘谨,甚至相对也比较随意,但对于他来说,南子毕竟是老师的身份,所以在称谓,以及言行上,陈凡从未有过任何僭越。 南子方面,似乎也不心急,每次都是以一种平常心来招呼陈凡,像个朋友,只是偶尔时机巧妙,南子才会冷不丁暧昧一下,但也只是点到为止,绝不会惊扰这倔强的小老虎。 温水煮青蛙,吞入腹中是早晚的事,何必急于一时呢? 但南子精打细算,却忽略了一个看似无关紧要,可又不得不留心的因素… 这天,陈凡一如既往要来探望刘禅,南子为此特意化了一个精致的妆容,可爱又不失妩媚。因为她觉得经过这段时间的攻略,陈凡对她的好感度已经达到现阶段的饱和,是时候该突破一下了。即使无法顺利上垒,起码也应该在彼此的称呼上有所改观。 可计划赶不上变化,当她以最灿烂的笑容开门迎接时,站在门口的并非只有陈小强一人,他身边还多出个少女来! 南子可不是那种,情况稍有变更,就会自乱阵脚的女人。更何况,南子对陈凡、以及陈凡身边的小伙伴都了如指掌,这少女是谁,她心里一清二楚——东吴的大小姐,蜀地的小夫人,刘禅名副其实的后妈,孙尚香。 真正的家长来看孩子,南子没有任何理由拒之门外,何况在她心中,孙尚香固然和陈凡走得很近,但对自己并没有威胁,或者说是敌对关系。 毕竟孙尚香可是正儿八经的夫人,换言之就是人妻,怎么可能会和自己抢男人呢? 她竟把自己也是人妻这件事儿,给忘的一干二净了。 虽然孙尚香没有威胁,但也打乱了她的计划,南子表面依旧热情,心里却或多或少有些不舒服。 特别是刘禅与孙尚香的感情,往日陈凡来,小阿斗多半爱理不理的,可今儿个不一样,见到孙尚香,小家伙欢欣雀跃,恨不得蹦上天。 这虽然只是小事,也无关痛痒,但南子如此争强好胜的主,又岂能在任何方面落了下风! 可万万没想到,无论她如何在言谈,抑或举止上做文章,展现出自己最完美的一面,以此来压过孙尚香,但总显得有些软弱无力。 孙尚香就如同一座难以撼动的大山,无需任何矫揉造作,只是往那里一摆。一颦一笑,一问一答,自然而妥帖,任何“阴谋诡计”在她面前,都无所遁形。 任你花架子再多,一板砖拍死,干净利落,绝不拖泥带水。 南子就这么败了,有史以来第一次品尝到愧不如人的滋味。所以目送陈凡和孙尚香离开后,她心中感慨之余,也不由得庆幸:好在这丫头名花有主,否则还真是个可怕的对手! 夜已深,又适逢周末,难得能睡个好觉,谁会无聊往外跑。 “电车”上空空荡荡,就两条人影。 孙尚香挨着左车窗,陈凡挨着右车窗,同来同往的俩人,能看到对方的存在,中间却隔着一条看似狭窄、却又十分宽阔的过道。 扑朔迷离的距离,正如同二人扑朔迷离的关系。 相顾无言,气氛沉闷而诡异。 其实陈凡也搞不清这种感觉。喜欢孙尚香?那怎么可能!她这么暴躁,动不动就对自己吆三喝四,鬼才喜欢这凶婆子呢! 但讨厌吧,又无法说服自己。甚至有的时候,他还会莫名想要去关心。好似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但唯独一条丝线格外清晰牢固,横亘在彼此中间——她,终究是刘备的妻子。 或许气氛实在沉闷,陈凡受不了,干咳俩声,提议道:“要不……坐过来聊聊?” 孙尚香目不斜视,依旧凝望窗外,冷言:“你过来。” 笑话,我陈小强什么人,岂是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就算今天从“电车”上跳下去,死在这,都不会过去的! 绝不!—— “好吧!” 陈凡挪了挪身子,一步横跨过道,坐到了孙尚香身边。 真——香香! 孙尚香斜了陈凡一眼,露出一副很嫌弃的模样。 陈凡无语,心道:让自个儿过来,现在来了,还嫌弃,真是蹬鼻子上脸! 可聊什么呢? 一时也找不着话题,互相僵持,气氛更尴尬了。 “那个……” “你……” 要么都不开口,要么异口同声,这俩人还真如出一辙。 “呃……你先说吧。”陈凡闹闹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 “不,你先说!”孙尚香不容置喙,依旧冷冰冰的。 陈凡没辙,说道:“也没啥事,就想问问你,觉得南子老师怎么样?” 巧了,孙尚香似乎也想以此为话题,但既然陈凡率先开口,她倒也以退为进起来。 “什么怎样?”故作不知。 “我是说,你感觉怎样?” “你感觉怎样?”反问。 怎么抛来抛去,问题反又抛还自己了呢。 陈凡无奈,也不隐瞒:“怎么说呢,感觉人很客气,似乎也很看重阿斗,挺好的一个老师,就是……” “就是什么?” “就是感觉有点怪怪的。” 陈凡摇摇头,事实上他也搞不清楚,就是打心眼里这么觉得。 “那你了解她吗?”孙尚香问道。 “我只知道她是机巧学院的老师,有t-lv5的等级,其他也没好意思多问。”陈凡如实作答。 “她是卫国夫人。”孙尚香冷不丁冒出这句话来。 “嗯?”陈凡一愣,“卫国……夫人?” “她十四岁嫁给卫国国君,现在是卫国的夫人的身份,就这样。”言尽于此,孙尚香似乎不愿多说。 “也就是说……和你一样咯?”陈凡也是倒霉催的,哪壶不开提哪壶。 “不一样!” 果然,孙尚香瞬间炸毛,嗓门提高了八度,一扭头,怒目圆嗔地望定陈凡。 但很快,她似乎就泄了气,重新望向窗外,目光中带着一抹浅浅的忧伤:“你如果觉得一样,那就一样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 陈凡自知失言,想解释,但又不知如何言说。 按照他所熟悉的历史,孙尚香嫁给刘备,只是一种政治上的联姻。老夫少妻,性格又不合,谈不上什么感情,更别提幸福了。 208. 钟离老师 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身处这个时代的女性,特别是像孙尚香这样的公主,看似高高在上、光鲜亮丽,实际上地位是极其卑微的。 陈凡正不知该如何是好,那边孙尚香幽幽开口道:“就学识而言,南子确实称得上才女之名。若单纯只是看中阿斗在机关术上的天赋,倒也是个伯乐。只是……”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陈凡有些不明所以。 “没什么,我不喜欢在别人背后说坏话,你想知道自己去问小王。”孙尚香终究没有说出口,“我累了,想休息会。” 明明话都说这份上了,居然打住,不明摆着吊人胃口嘛。 可待陈凡想追问时,孙尚香已然闭上了眼睛,并且,她居然把头轻轻地靠在了陈凡的肩膀上。明明之前还如此嫌弃呢! 这下,陈凡说不出话来了,整个人愣愣地一动不敢动,就像块木头。 思绪混乱,一片浆糊。 但不知为何,内心却有种前所未有的平静和安心。 “借你肩膀用下,别多想。” 孙尚香淡淡开口,忙又补充一句:“不行就算了。” “别,靠多久……都行!”陈凡慌促答复。 这是心声吗? 陈凡搞不明白,只是话一出口,他脸红了。 她,好像也脸红了吧?但低着头,藏在了阴影中,巧妙地遮掩了过去。 迷离的灯光充盈着空荡的车厢,唯有夜风在耳畔轻唤,诉说着彼此内心潜藏的,那一份不可告人的温情。 或许这就是稷下的魅力,在这里,他只是他,她也只是她,没有任何牵绊和束缚,一切如梦似幻,美好的让人沉溺。 但梦总会醒来,现实的残酷依旧在延续。 昏暗的灯光忽然间变得明亮,预示着“电车”即将驶入站台。 透过车窗,陈凡远远瞧见站台上有两个身影。似是酣睡,实则半眯着眼的孙尚香也看见了。大半夜的,除了搭“电车”,谁会没事出现在站台上。 于是在来者登车的瞬间,她离开了他的肩膀,他也干咳了一声。二人各自左右顾盼,鬼祟而可爱的装作陌生。 不过自欺欺人! 上来的是一对男女,十指紧扣,关系一目了然。 男的扫了眼整个车厢,见唯独陈凡和孙尚香两位乘客,又见其紧挨着坐在一起,当下心中也就恍然了。 向陈凡微微颔首致意,露出一抹男人间心领神会的笑容,青年也没说什么,搂着女友坐到了一侧前排的位置。 “电车”缓缓启动,灯光再次迷离晦暗起来。 不一会,前方飘来低低的亲吻声,热恋中的男女,难免有些干柴烈火。若非顾及还有人在,恐怕就不是浅尝辄止咯。 但饶是如此,也让陈凡和孙尚香无比尴尬,二人不约而同地羞红了脸,低下了头,想说些什么吧,又不知该如何开口。连空气中都弥漫着浓浓的羞耻。 好不容易熬到了站,二人飞也似的逃下了“电车”,晚风拂面,吹散了脸上的余热,二人对视一眼,见对方窘迫,不禁笑出了声。 笑罢,一切回归正途。 孙尚香再次摆出了大小姐一如既往的冰冷模样,而陈凡也依旧乖乖跟随。 “天色不早了,我还是送你回去吧。”岔路口,陈凡如此提议。 “哦。”孙尚香淡淡的,欣然接受。 一路上二人都没有言语,默默地一前一后走着。 直到女生宿舍大门口,方才停下脚步。 孙尚香转过身,奇怪地望定陈凡:“你怎么还不走?” 陈凡差点吐出口血来,心道: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 无奈早已习惯,轻叹一声,露出笑容:“那我回去咯,你……早点休息。” “废话!” 一甩秀发,趾高气昂地就迈步前行。 可没走几步,孙尚香却停了下来,倒不是舍不得,而是自个手镯亮起了灯,似乎有人传来了简讯。 并非只有她,与此同时,陈凡手镯上也亮起了小光点。 二人几乎同一时刻点开了自己的手镯,发现是一个学院通知,内容一般无二,告知他们明日的“三对三”实战课临时更换了地点,由东院校场,改到了魔道学院7号科技楼。 孙尚香一回头,发现陈凡也在看,不禁疑惑:“你也收到了?” “嗯。” 陈凡点点头,有些纳闷。“去魔道学院上课,什么情况?” “你问我,我哪知道!” 孙尚香嫌弃地白了陈凡一眼,挥挥手。“回见,路上小心!” 这次,她真走了,消失在夜幕中,徒留陈凡一人伫立在原地,摸着下巴,暗自琢磨。 改换上课地点的事早已抛诸脑后,陈凡在意的是那句:路上小心。 不知为何,陈凡嘴角露出一抹浅笑,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这才迈开了轻快的步伐。 次日午后,一众武道学院的学生,加上一部分选修“三对三”实战课的文学生,齐聚在一栋高大教学楼前广场上,人人仰着脑袋,不明所以地望着这栋极富科技感的大楼。 “小郭,什么情况?”陈凡问身旁的郭嘉道。 郭嘉毕竟是魔道学院的学生,算是半个主人,突然改在这上课,想必他应该有些内部消息。 “大哥,我真不知道。”郭嘉同样一头雾水,“而且这七号楼,我还真从没来过。” 众人又看向同是魔道学院的小乔,但不用问,小脑袋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显然也是一无所知。 就在众人纷纷不解的时候,楼内走出一个神情傲然的女教官来。 论个头应有一米七冒上,飘逸的奶灰色头发,五官硬朗,有种西洲人的感觉。裸露在外的皮肤呈现麦色,饶是身着宽松的教袍,也遮掩不住她那傲人而健美的身材。 虽然关银屏身材已经很火辣了,但与之相比,简直小巫见大巫。 相较于身材来,她的气势更是非同凡响,走出来后,也没说话,只是居高临下的往台阶上一站,先前还在那交头接耳的众学生,一下子都不敢再说话了。 见众人乖乖不再言语,女子这才开口道:“接下来一个月的实战课,都由我来教你们,我姓钟离,你们可以叫我钟离老师!” 209. 邪恶魔种 钟离老师? “这姓氏挺少见的嘛,而且还是位女教官,啧啧,稷下学院果然国际化,夏威夷辣妹都能请来。”陈凡胡思乱想,不由觉得挺好笑。 但忽然间,他笑容一顿,整个如遭电击般,似乎想起了什么。 “钟离……?” 猛抬头,对上钟离老师。“天啊,该不会是历史上鼎鼎大名的无艳娘娘吧?” 封建时代几乎是男权当道,女将本来就少之又少,复姓“钟离”的又只有一个,那便是嫁给齐宣王,凭一己之力兴国安邦的钟离春。 但陈凡看来看去,总觉得不太像。因为历史上,钟离春是名副其实的丑女,传言中,是天上仙子借着夜叉皮投的胎。 夜叉,那多恐怖呀! 可眼前这个女教官,虽然皮肤黑了点,但无疑是健康色呀。而且五官棱角分明俊挺,加上健美火辣的身材,这在西方人眼中,无疑是超模级别的存在! 哪丑了? 根本就不是钟无艳,是钟绝艳,钟超模嘛! 或许陈凡看得有些直接,时间也有点过长,自然引起了钟无艳的注意。 “你看什么?”凛然的目光射向陈凡,不怒自威。 “学生唐突,敢问是钟离娘娘吗?”陈凡抱拳行礼,倒也不惧。 武道学院讲究武者风范,恭敬有礼的前提下,要求学生不屈不挠、不卑不亢,有什么话直说,没必要藏着掖着,搞得像个娘炮似的。 “这里没有娘娘,只有教官和老师。”钟无艳威严纠正,忽又眸光一闪,问道:“不过,陈小强,你怎么认识我的?” 陈凡来自三分之地,按说和稷下所属的七国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去,怎么可能随随便便认识钟无艳呢。 至于钟无艳,同样让人匪夷。这才第一天教课,众多陌生学子中,只一眼便叫出了陈小强的名字。 一时间,众人纷纷看向陈凡,特别是孙尚香,面罩寒霜的,一副吃人的模样。 陈凡虽也奇怪,为何钟无艳会认识自己,但表面却很沉着,又深施一礼,朗声道:“娘娘威名如雷贯耳,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话音未落,众人差点儿晕倒,敢情这小子是在拍马屁呀。 王平更是暗挑大拇哥,感慨道:大哥就是大哥,这新老师刚一上任,就立马舔上了,速度之快,功力之深,实在自愧不如! 钟无艳可以说是非常纳闷。之前在光幕中见到的陈小强,都是以一种智慧超绝,为人却十分谦卑的形象出现,怎么见着本人,居然会是一个溜须拍马的舔狗呢? 无论如何,既然庄贤者都说将陈小强视作普通学生看待,那钟无艳也懒得再去理他。 当下游目众学子,淡淡道:“今日的课程容不得半点疏漏,一会进去以后跟紧我,我让你们做什么,就做什么,一切按照我的吩咐行事,听明白了吗?” 众人随一头雾水,却也齐声道:“听明白了!” 钟无艳点点头:“跟我来吧。” 抛袖一甩,转身步入大楼,众人井然有序地紧跟而入。 一楼是个圆厅,与其他大楼异曲同工,厅堂四周都是一间间传送室,这两个月来,陈凡早已司空见惯了。 此时大厅中央站着一个小老头,身着教职工的衣袍,伛偻着背,双手拄着一根古藤似的拐杖。 看样子十分羸弱,但一对眼睛却炯炯有神,且周身散发出一种宗师的气息,显然是个境界极高的武者。 端的,就连终于艳来到他近前时,都表现得异常恭敬,深施一礼道:“周前辈,有劳了。” 说着扭头扫向众学生:“一个个的都给我过来站好!” 武道学院说起来和“军事学院”没差别,教官的命令就是唯一的行为标准,眨眼睛,众学生便在大厅中央整齐列队。 见学生排好后,钟无艳又向周姓老者抱了抱拳,周姓老者则微微颔首,露出亲和的笑容,他也没言语,与此同时稍抬那古藤手杖,在地上轻轻点了那么两下。 刹那间,一阵水波状的光纹闪过,大厅中漾开一圈圈涟漪般的光圈,由小到大,最后在边界处聚合,形成一个印刻有古怪符文的巨大魔法阵。 身处法阵之中,众学生一头雾水,陈凡倒是似有所悟,心道:该不会是群体传送阵吧! 他这刚琢磨,那边周姓老者又用手杖点了一下地面,忽的,法阵光芒闪耀,刺得人根本睁不开眼睛,众学生纷纷以手遮目。 待光芒敛去后,众人睁开眼睛一看,周遭一切陡然转变,哪还是什么一楼大厅,他们已经全部传送到了顶楼。 为什么确定是顶楼? 因为陈凡抬头仰望,可以透过那半球状的玻璃穹顶,看到蓝天白云和时不时飞掠而过的“无人机关飞行器”。 但身处何方并不是重点,陈凡更纳闷的是为什么要来这? 整个楼层很大,像是个实验中心,但更像是个体检中心。因为有很多类似核磁共振扫描仪的机器,三个一组,粗略数来足有近百之多。 一些穿白袍的工作人员正一壁对着身前的光幕,一壁检查着机器的性能,像是在做最后的调试。 这是要给大伙检查身体嘛? 陈凡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因为照ct的话,一台仪器排队上就可以了,犯不着劳师动众的搞这么多。 难道说—— 陈凡忽的想起了什么。 而就在他似是恍然之际,周姓老者和钟无艳也传送了过来。 周姓老者对钟无艳小声嘱咐了几句后,便自顾自去指导工作了,而终于艳则来到一众茫然困惑的学生面前,开口道:“之前你们的实战课,对手都是同窗,说白了就是人类。但很多时候,你们所要面对的,并不仅仅是人,还有许多未知的物种。” 这时,小乔有些不好意思地举起小手问道:“钟离老师,您说得是魔种吗?” 钟无艳一眯眼,对上小乔,嘴角挂上一丝恍然的笑意,点头道:“没错,正是那些蛰伏在外海和荒芜之地,意图入侵各洲界的邪恶魔种!” 210. 模拟训练 “魔种”这个概念对于陈凡来说并不陌生,虽然选修的历史课上,他多半都在睡觉,但当老师讲一些比较有趣的内容时,他还是会认真听课的。 根据课上所讲,魔种的历史可追溯到太古时期,是由先民超体使用古魔道技制造而出的,一种拥有特殊异能的人工生命体。 开始先民只是制造一些兽形魔种,后来愈演愈烈,居然搞起了人体实验。也不知是违反了自然法则,还是发生了什么变故,太古时期末,大部分魔种就灭绝了。 不过据传言,时至今日,依旧残存有某些神秘的魔道家族,而他们的后人更是身具魔种血液,被世人称之为“魔种混血”。 这是陈凡历史课上学到的,仅有的一点关于“魔种”的认知,没想到今天居然听钟离老师说,要对付邪恶魔种,陈凡实在也搞不明白,究竟怎么一回事。 他这正暗自琢磨,钟无艳又开口了:“因为你们都是超体,能力越大、责任就越大,未来难免要守卫各洲界的边疆。但以目前你们的实力,还不足以正面抗衡真正的魔种,当然,学院也不会真让你们身处险境。所以为了你们的安全,之后的课程只是模拟训练。” 陈凡会心一笑,暗忖道:自己猜得一点儿也没错,这些根本不是什么“核磁共振仪”,而是一个个类似“vr”技术的模拟舱。 “不过!” 钟无艳忽又转口,正色道:“虽然模拟训练不会有生命危险,但为了强化训练效果,你们受到的任何伤害,都将切身体会到痛楚。” 对于这话,众学生只是眨着眼睛,似懂非懂地点着头。也难怪,这些小猴子们根本就没有虚拟现实技术的概念,又怎会知晓其中的厉害呢。 可陈凡不一样,虽然实验室中的模拟舱显然要比vr技术更先进,他也没接触过,但没吃过出肉、还没见过猪跑?这与痛觉神经相连,搞不好万一弄出心肌梗塞来,岂不是死的很冤枉。 陈凡胆子虽大,但还是挺怕死的。想到这,他忙举手道:“钟离老师,万一机体反应过激,猝死了怎么办?” 钟无艳一愣,没想到陈凡居然问出这话来,但联系到之前种种,她也见怪不怪了,淡淡作答道:“放心,你们的心率和体征变化,助教都会进行实时监控,一旦超过警戒线,就会立刻解除连接。” 说着目光落在不远处一张金属试验台上,继续道:“当然,为了确保没有意外发生,进入模拟舱前,你们需要服用一种魔力药剂。不过可以放心,这种药剂是无害的,只是起到一定的镇静作用,免得你们太过紧张。” 众学生顺着钟离老师的目光看去,果然发现那张金属实验台上,摆着一根根类似试管的玻璃器皿,而试管中是一些淡橘色的药水。 其他学生倒也没怎么样,老师说服用,那就服用呗。陈凡一向谨慎小心,莫名其妙要喝什么魔力药水,实在有点心理障碍。 四下顾盼,瞧见郭嘉,忙将其一把拉了过来,小声问道:“小郭,那桌子上的玩意儿,你晓得不?” 郭嘉毕竟是魔道学院的学生,主修的便是药剂学,问他可算是找对人了。 郭嘉仔细看了看,喃喃道:“关看得话,我也不能很确定,但就呈现出的颜色和魔力状态,应该是稀释后的‘麻沸药水’而已。” 麻沸药水…… 陈凡忽然联想到曾经冰狼族长老使用的那种麻沸散,心想:该不会是同一种成分吧。可历史上,麻沸散不是华佗发明的嘛,难道稷下学院还真有华佗这位神医。 见陈凡沉默不语,郭嘉以为其是在担忧,笑着解释道:“大哥你放心,这只是稀释后的‘麻沸药水’,能起到镇痛和镇定的作用,不会有什么危害的!” 说着凑近陈凡耳边,小声道:“不过长期大量服用会上瘾,这倒是真的。” 陈凡差点吐出口血来,心想:这尼玛不就是战场上的吗啡嘛。 二人这正说着,那边钟无艳已经带着学生去服药了。陈凡想了想,觉得既然是稀释过的,少量服用,应该也不至于出问题,因此也没太纠结,就跟了上去。 入口有些冰凉苦涩,还过得去,一时也没什么感觉,神智依旧很清醒。 之后,钟无艳便叫来一众助教,分别带着学生去往了各自的模拟舱,而钟无艳自己也同样喝下一管药剂,随后躺在了就近一个模拟舱上,似乎会跟着学生一起进行模拟训练。 躺在模拟舱中,陈凡真有种做脑部ct的感觉,耳畔不断传来助教叮嘱的话语。渐渐地,声音变得越来越飘忽不定,陈凡产生一种前所未有的困倦感,随着眼前一束紫光闪过,再一睁眼,恍惚间便来到了一个虚无的空间。 周遭一片黑暗,像是没有星辰的宇宙中,陈凡就这么悬浮在了那,也分不清东西南北,唯独手腕上的镯子,一闪一闪的发出淡蓝色的光点。 因为之前助教都已叮嘱过,所以陈凡很自然的抬起手臂,点了一下手镯。 刹那间,一束白光从手镯中蹿了出来,在他身前铺展开一面巨大的,像是立身镜一样的光幕。而与此同时,伴随着一声:“欢迎进入模拟训练系统”的女子声音,画面中出现了出现了许多选项,和一个15分钟的倒计时。 倒计时不用问,应该归零后,便会传送到真正的虚拟训练场景,反观那些选项,诸如:场景、装备、兵器等,倒是挺有趣的。 陈凡本想点开一个试试,但想了想后,他没有伸手,而是试探着对身前的光幕说道:“请切换成语音交互。” 果然可以,又一束白光自手镯中窜出,幻化成了小维的虚影。 “主人,您已进入模拟训练系统,请问有什么需要吗?”小维一如既往地深鞠了一躬,很是恭敬。 陈凡看了眼光幕上的选项,问小维道:“这上面的场景,我也有权限选择吗?” 211. 单打独斗 小维一如既往地恭敬作答:“抱歉主人,因为正处于授课阶段,所以只有时任教师才能进行此项选择。” 听小维讲解的同时,陈凡好奇地点开了场景选项,果然,整个列表都处于暗灰色的锁定状态,根本无法进行任何点选操作。 摸了摸下巴,陈凡好奇问道:“小维,按你之前的说法,那么,只要处于非授课状态,我就能自行选择咯?” “是的,主人。” 小维点点头,继而介绍起来:“模拟训练全天开放,面向所有武道院的学生。只要学生等级达到s-lv10以上,就能向学院提出申请。 “申请通过后,学院会指派专门的教职人员,从旁进行陪护和指导。每次进入模拟舱,限时一个小时,学生需支付500p的点数费用,当然,各种魔力药水另行计费。还有……” “行了行了!差不多打住吧!” 小维还没说完,陈凡忙喊停,心道:好家伙,先甭提能不能升到s-lv10级别,光是玩一次就要500p点,这“游乐项目”也忒宰人了吧! 虽然作为ai少女,小维被设定成必须服从命令,主人喊停,她就只能停下,但相当智能、且拥有一定自主意识的她,却铺捉到了陈凡的情绪变化。 因此稍作停顿后,她继续道:“主人,其实小维刚想说,只要学生的等级达到了s-lv10,并申请通过的话,学院每月都会提供10小时的免费训练时间。按每周2.5小时计算,训练强度是完全能够达标的。” “这样啊……” 陈凡挠挠后脑勺,觉得倒是自己太过心浮气躁,误会学院坑钱了。 但饶是如此,照目前的学习情况来看,每月不是c就是d的评定,能维持生计就已然很不错了,想要累积s-lv10的p点总量,起码要几十年,甚至上百年,根本没有任何希望。 无奈叹口气,陈凡瞄了眼身前光幕中的其它选项,苦笑道:“既然场景没有选择的权限,那这对战魔物的种类和数量,应该也一样吧?” “是的主人。”小维微笑作答。 忽地光幕中画面一变,自动展开了装备和兵器界面,与此同时小维催促道:“主人,时间所剩不多了,您还是赶紧选择装备和兵器吧。” 有个漂亮的智能女管家就是好,看着舒服,用着方便,偶尔还很贴心。 陈凡点点头,从上到下,仔细查看起光幕中的装备和兵器菜单,发现光是兵器一栏就有包括刀、枪、剑、戟等,数十种分类,真可谓十八般兵刃,样样俱全了。 而随手点开剑的一栏,菜单中又区分出了长剑、重剑、短剑、双刃剑,甚至还有魔剑等子类,五花八门,饶是陈凡没有选择恐惧症,一时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装备就更别提了,从头到脚,但凡能穿戴的部位,都能给你整出点花样来,而且还分材质、颜色、性别等,简直就是某些时尚达人心目中,梦寐以求的虚拟衣帽间系统。 “但问题是,好好的一个模拟训练,愣是搞成了换装游戏,丫的,有必要那么细致嘛,随便扛两把菜刀,打就完事儿了!”陈凡心里吐槽。 无奈,眼看只剩五分钟了,时间紧迫,陈凡问小维道:“你能随机给我搭配一套吗?” 小维点头道:“当然可以,主人请给小维一个初步的预设方案。” 陈凡想了想,说道:“装备随便搞件宽松点的袍子,其他都不要,兵器的话……选最好的盾牌给我,就这样!” “是,主人!” 小维应诺一声,也不迟疑,随手一挥。 也不知系统是怎么处理的,反正速度极快,眨眼睛,陈凡就见脚下升腾起两束光晕,如丝带般自下而上萦绕着他的身躯旋转了起来。 片刻,陈凡原先身着的学生制服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件淡灰色的、十分宽松舒适的棉绒长袍,带有兜帽,感觉挺像哈利波特里的魔法袍。 紧接着,两束光晕又绕到陈凡的身前,飞舞旋转着合二为一,爆散出一阵闪耀的光芒。 光芒敛去,一面金灿灿的大盾跃然而出,悬浮在了陈凡身前触手可及的地方。 且不提是镀金还是纯金打造,光是十厘米的厚度,就足见其有多么坚固了。更夸张的是,在盾面一个雄狮图纹的前额上,还镶嵌着一颗鸡蛋大小的血色宝石,鲜红的光芒四散迸射,耀眼夺目,要多唬人有多唬人! 我嘞个去,这也太炫酷了吧—— 陈凡一时竟有点犹豫,心道:光看样子就知道此盾非比寻常,但问题是,上个小课用这盾,未免有点招摇了吧。 但人不招摇枉少年,要的就是狂拽酷炫吊炸天,特别是一想到孙尚香见到自己举着这面盾牌,明明十分惊叹,却非要装出不屑一顾的样子,陈凡就觉得好玩。 想到这,陈凡那还犹豫,一把便抓住了盾牌那黄金锁链制成的握手。 虽然是虚拟世界,但触感极佳,就像真实抓握住一样。一时间,陈凡觉得有这面黄金大盾守护,整个人战力爆表啊! 瞄了眼光幕上的倒计时,还有一分钟,陈凡深吸了口气,准备举起黄金大盾,挥几下试试手。 可一发力,陈凡整个人一僵,定格在了那! “我去,好沉!”陈凡忍不住叫出了声。 但这种沉,并非盾爹那样绝对的纹丝不动,黄金大盾确实有被举起的迹象,但却不足一厘米的高度,只因陈凡气力不够,而又落回了原处。 20秒的时间,就这么一闪而过了。 陈凡不死心,卯足了劲再试,这次稍有好转,他举起了三厘米的高度,简直翻了300%呢! 但他娘的这顶个屁用啊! 余光一扫,已经30秒倒计时了。 陈凡急了,朝萌萌的小维吼道:“你丫耍我呢,这根本举不起来啊!” 小维吓了一跳,怯弱道:“或许是、是主人的力量,不……不够吧。” 陈凡很抓狂:“那你丫的还给我选这个!” 小维委屈极了,嘟囔道:“可主人是你让我选最好的呀。” 陈凡差点吐出口血来,眼看10、9、8、7……快没时间了。 陈凡那还犹豫啥,心急火燎地大吼道:“少废话,赶紧给我换个趁手的,随便什么都行!快快快——” 212. 光脚丫子 “什么私人女管家,什么贴心小棉袄,丫的,差点被这丫头给坑死!好在自己嘴皮子快,千钧一发之际下达了指令,否则可就要空手接白刃了。” 挥了挥手里铁盾,陈凡松了口气。虽然仓促间必定搞不到好货,但大小适中,份量合适,倒也勉强凑活。 不过—— 为啥总感觉脚底板隔应,有种太过真切的,脚踏实地的感觉呢? 脚踏实地! 猛一低头,陈凡这才发现自己正光着脚丫子,站在沙地上呢,别说鞋靴了,就连双袜子也没有。 “小维维维维!” “主主主,主人。” 小维护着脑袋,摆出一副生怕被打的模样。 “我的鞋呢?”陈凡冷声质问,“你丫该不会是想让我光着脚对战吧!” “可主人是你说只要一件袍子,其他都不要的呀。”小维撅起嘴,委屈极了。 陈凡气得都快吐血了,但又无可奈何,对方不过是个听命行事的ai智能,你怎么说、她怎么做,总不能码不出字怪键盘吧! “行了,少废话,快给我弄双鞋来!记住,要合脚的!”陈凡都被搞怕了。 “主人,进入场景后,就不能再换装了。”小维怯怯道。 “这是为什么?” 陈凡不信,气愤道:“哪有这般道理,还不让人穿鞋了!” “他日主人临阵杀敌,沙场之上若发现忘了穿鞋,不也只能跑回营地去穿咩?”小维眨着美丽的大眼睛,笑嘻嘻的,似乎觉得自己这比喻还挺贴切。 陈凡头很痛,非常痛。 挥挥手:“罢了罢了,我懒得和你解释,你还是退下吧。” “主人,是不是小维又说错话了?”小维黯然神伤起来。 “没有,怎么可能呢?宝贝儿,主人喜欢你还来不及呢,么么哒!赶紧先退下吧,快上课了!”有口无心,陈凡笑容要多虚伪有多虚伪。 “是,主人!” 小维重绽笑靥,嘻嘻一笑,化作一道光,窜入手镯中。 此情此景,就好比游戏战况激烈,女友中途来电,你不敢得罪,只能连哄带骗的敷衍,好说歹说,终于挂断,这时你定会忍不住蹦出一句:卧槽! 陈凡也一样,对着手镯一连几个“卧槽”,恨不得把小维给揉碎捏扁。 宣泄完,他这才抬头观察起周围的情况,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小山坳中,脚下是松软的黄沙——关于这点,他已有很切身的体会。 四周围绕着一圈连绵起伏的土丘,看样子像是能翻越,但实际上陈凡心里很清楚,整个场景范围只包括这个小山坳,至于土丘外,那都是无法到达的边界。 其实整个小山坳看起来,就和竞技场没啥区别,除了没有观众席。 或许是因为陈凡的那位助教过早启动了模拟舱,因此他是第一个出现在这的。 不过很快,包括钟无艳这女教官在内,一众学生陆陆续续也被传送了过来。 熟悉操作的钟无艳自不必说,一席紧身金甲,披挂鲜红斗篷,肩上还扛着一柄巨大的重锤,怎一个威风八面了得。 而学生们虽没她这么炫酷,但一个个也都捯饬得有模有样,或甲胄、或猎袍、或戎装,有的还搭配一些饰品点缀,兵器方面也是各取擅长,刀枪剑戟、长弓短弩的,搞的就像一帮子rpg游戏角色。 传送来后,众学生便呼朋唤友,谈笑风生,毕竟太过新奇,难免都有些小亢奋。 钟无艳一时倒也没管束,站在一旁操作着身前的光幕,似乎是在进行授课前的最后调试。 陈凡游离在人群外,不知该不该融入其中。 也难怪,别人的“皮肤”一个个都有模有样,捯饬得像荣耀王者,唯独他整得跟个刚做完新手任务的菜鸡,实在有些丢人。 不过,当王平传送过来后,陈凡一下子就乐了。 小弟就是小弟,真给面子。居然和陈凡出奇的一致,周身上下寒酸得就只有一件灰袍,手里那把匕首也毫不起眼,更关键的是无独有偶,这小子也没穿鞋,光着脚丫子不知所措。 陈凡瞧见了王平,王平自然也瞧见了陈凡,二人远远对望,一时间就如同找到了亲人一样。 “大哥,你也没整明白?”王平一溜烟来到近前,瞅了眼陈凡的裸足,很尴尬地问道。 “呃……” 陈凡很想说他其实整明白了,但就是整得太明白,以至于捡了芝麻丢西瓜。 想了想,陈凡觉得那样说更丢人,于是一摆手,不屑道:“无所谓,又不是耍宝卖艺,穿花里胡哨的干嘛!” “对对对!” 王平小鸡啄米般猛点头,“就咱哥俩的能耐,还需要那些装备,笑话!高手都是轻装上阵的!” 话音未落,吕布传送而来,身披枣色玄铁甲,头戴长翎紫金冠,脚踏七星碧月履,手执方天画戟枪,唯独胯下少匹马,否则谁能比过他! 高手真的都是轻装上阵的吗? 陈凡、王平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满满的尴尬。 无奈,被自个儿兄弟打脸,那只能认栽。二人垂头丧气地钻入人堆,缩在所有人的最后,试图装透明。 但饶是如此低调,也引来无数侧目和偷笑。 其实吧,衣袍兵器虽然素了点,但也还过得去,关键是四只光脚丫子,每走一步都会在沙地上留个爪印,这一路走一路留,实在滑稽得很。 一席碧绿猎裘,身背重弩的孙尚香更是乐坏了,待陈凡和王平站定,便不怀好意地挨了过来,调侃道:“哟,你俩还挺标新立异的嘛!” “走开啦,烦着呢!”陈凡故意撒娇。 孙尚香顿觉好玩,象征性地摸了摸陈凡的脑袋,安慰道:“乖乖的,没事儿,一会姐来保护你俩!” 陈凡这才想起,这个月轮到他、王平和孙尚香一组。 好嘛,什么事都能让,但作战策略绝不能让,他和王平怎么说都是正儿八经的武学生,怎能让个文科小娘鱼占了上风! 想到这,陈凡忽的男子气概爆棚,猛一抬头,昂然道:“少来这套,一会旁边待着,好好给我呐喊助威,哥让你开开眼,见识见识什么叫‘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213. 丐帮兄弟 孙尚香没有回话,抛给陈凡一个嫌弃的眼神,让他自己去体会。 “诶,你这什么意思?有本事别走啊!喂喂喂!”陈凡追着质问,奈何孙尚香不理不睬,径自找关银屏、小青、小乔去了。 陈凡无语,心道:昨儿个还好好的,怎转天又杠上了呢,这大小姐真是……唉! 这时,吕布、燕青和郭嘉走了过来。 这月轮到他们哥仨一组。 吕布不用说,捯饬的威风凛凛的。燕青虽没那么炫,但也一袭棕褐色紧身便衣,腰间横跨镖囊,一柄柄碧绿的飞镖斜插其上,看起来就像个丛林猎手。 就连郭嘉,这个战五渣都像模像样的,皮衣、皮裤、皮手套,配上两把左轮小火枪,若再加上顶牛仔帽,活脱脱就是翻版的马可波罗。 “拜托,小郭只是个喊666的,有必要穿这么帅气嘛?”陈凡厌嫌道。 两个月的朝夕相处,兄弟间早已打成一片,感情深,彼此间说话也就不用循规蹈矩,有什么说什么,这才是男生间的正常交流。 郭嘉也没在意,摇摇手笑道:“大哥,话可不能这么说,人靠衣装、马靠鞍,就算在旁边喊666,那也不能给小乙哥和小布哥丢人啊!” 经过陈凡两个月的洗脑,现在众人都学会了陈凡那些乌七八糟的用词,而且一个个中毒还很深,走到哪都常挂嘴边,根本改不过来。 花里胡哨的菜鸡,陈凡简直无语。 吕布打量着如出一辙的“丐帮二人组”,纳闷道:“强哥,小王,你们这是……” 陈凡知道他想说什么,忙扬手打住:“别问,问就是轻装上阵!” 吕布还是比较实诚的,陈凡说什么他一般都会信。 目光下移,又瞄上二人的光脚丫,吕布更纳闷了:“强哥,轻装上阵也不至于光脚吧,你们不膈应吗?” “这你就不懂了吧!” 陈凡微微一笑,“这叫接地气,能最大程度接触到地面,增加受力面积,因而跳得更高、更快、更远!” “喔……难怪!” 吕布也不知真听懂了,还是假装听懂了,反正点点头,说道:“其实吧,我也不喜欢这双鞋,虽然看起来不错,但总觉得有些束缚感,下次我也光脚试试吧。” “对,下次一定要试试,自由自在多好!”陈凡说着向王平挑了挑眉,二人心照不宣地会心一笑。 信就好,信就不会有尴尬存在! 片刻,钟无艳似乎调试好了,收起身前的光幕后,扫了眼众学生,厉声道:“行了,一个个闹哄哄的像什么样子,都给我过来排好。” 武道学院一向是军事化管理,入学后的第一节课,就是列阵训练。所以听到这句话后,众学生就条件反射似的,眨眼睛,便排成了一个整齐的四方阵。 而文学院的一帮书生,虽没有那么迅捷,但也依葫芦画瓢,按照男前女后,由高到低的顺序,排在了方阵的后面。 毕竟文学生嘛,无论站姿和队伍都有些捉襟见肘,但钟无艳也心知肚明,得过且过的,没有严格要求。 见众学生都已排好队,安静了下来,钟无艳点点头,刚想开口说话,忽地瞧见最前排,紧挨在一起的“丐帮二人组”,一时竟有些懵。 她走到陈凡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眼,问道:“陈小强,你们两个干嘛不穿鞋子?” 陈凡一收腰,昂首挺胸道:“回教官,沙地作战,不穿鞋有助于发力!” 但凡换作其他学生,钟无艳早一个头皮拍上去了。这什么鬼理论,自己根本没听说过。可陈小强不一样,来自神秘的、拥有发达文明的美洲大陆,或许还真有这个说法呢? 何况又不是陈小强一人不穿鞋,他的死党王平也没穿,想必哥俩早就商量好了战术,所以才如此准备吧。 想到这,钟无艳点点头:“行,一会看你们的表现!” “是,教官!” 陈凡保持面容严肃,搞得就像真的一样,差点连自己都信了。 不再理会陈凡,钟无艳倒退几步,言传身教的开始授课。 一般来说,实战课分为三个阶段: 第一个阶段是教官根据自身的经验和一些典籍,口头对学生进行教授,比如讲一些攻守战术、职业搭配、站位移动,等等。 第二个阶段是实战指导。因为陈凡他们选的是“三对三”,所以之前教官都会随机挑选几个小队,让他们逐一上擂台比试,自己则从旁指点,时不时就会喊停,告诉其中一方哪里做得不对,哪里需要改正之类的。 第三个阶段是自由比试,小队与小队间互相切磋,一般小队都是提前说好的,关系都比较亲密,例如陈凡他们三个小队,就一直轮着练习。 当然,陈凡他们偶尔也会和其他队伍过过招,但除非考核,一般练习时都不会太拼命,大家点到即止,划划水就行了。 但今天的课程完全不一样,由“三对三”变成了“三对一”,而那个“一”,则是钟无艳之后会放出的“虚拟魔种”。 根据钟无艳的介绍,收录进训练系统的“虚拟魔种”数量有上千之多,且无一例外,都不是凭空捏造的,而是从太古时期起,到迄今为止,真正出现过的魔种。 更甚者,无论是这些魔种的样貌特征、体型大小,还是异能魔法,都是100%还原的。 可以说,学生们除了心态上,知道自己只是在训练,不会真的受伤或送命外,实际上面对的就是真正的太古魔种。 当然,魔种和超体一样,能力有大小,异能有强弱,因此由低到高,划分出了12个等级。评定为m-lv1的魔种最弱,m-lv12的自然最强。 不过,传说中还有比m-lv12更高的存在,那便不再是单纯的魔种,而被称之为“魔王”。 魔王级别的魔种,整个模拟训练系统中就一个,信息毋庸置疑,肯定是保密的。 想要一探究竟,只有两种方法: 一种是将自己在稷下学院的等级,提升到t-lv10,也就是10级教师权限。 而拥有t-lv10,相当于跻身到学院核心管理层了,那别说知晓魔王信息,就连其他的机密文件,你大半都能阅读到。 另一种方法,就是战胜模拟系统中的所有魔种,就能自动解锁魔王了。当然并不是说近千魔种你每个都要打,事实上只要你的实力够强,能战胜全部m-lv12等级的五只顶级魔种,就足够了。 214. 触手魔种 乍听起来,似乎还阔以,并不是特别难的样子。但之后钟无艳的一番话,让包括陈凡在内的所有学生,瞬间打消了想要尝试一下的心思。 首先,钟无艳说她自己从学生时代起,就热衷于这项挑战,为此,她不惜想尽一切办法,也要将自己的学生等级入门槛。 不过时至今日,她也只能勉强能战胜m-lv9的魔种,而且还不是全部,或者说百分百都能取胜。至于九级以上的,遇到了都是被瞬秒。 其次,钟无艳介绍说,若将魔种与超体的等级进行换算比较的话,那么m-lv10以上的魔种,相当于拥有“玄级”超体的实力。 玄级是什么概念? 或许大多数学生都云里雾里,可对于陈凡来说,玄级超体等同于关羽那样的存在。 打赢关羽,这已经是不可能的了,更别提还有十一级、十二级的魔种,那岂不是要上天干神仙?怎么可能做到! 不过,钟无艳还是给了学生们希望的,她说她自己之所以止步九级,是因为她一向独来独往,喜欢单干。 当然,昔年武道院也没几个学生升到s10,她人缘又不咋滴,组不到队,所以只能独行侠。 而挑战规则是允许小队作战的,但成员限制五个人——也对,真若不设限,那一万个人上去围殴,神仙也没脾气呀。 只要你所在的队伍通过,个人,哪怕你啥都没干,在旁边加油助威,也能解锁下一个等级。 如此说来五个打一个,只要小伙伴实力达标,加上默契的配合,倒也并非不无可能。 还有就是钟无艳说,魔种毕竟不是超体,灵智上和人类有一定差距,虽然实力强大,但战斗方式是有迹可寻的,只要掌握了规律,很大程度上就能取胜。 不过,钟无艳很严肃的指出,这是模拟训练,所以能一次又一次的去挑战,可现实世界你的小命只有一条,容不得有半点疏忽。 因此模拟训练不是游戏,初衷并非让学生去争强斗狠,而是让其了解各魔种的异能和作战方式,万一哪天遇上了,打的过就打,打不过也能逃之夭夭。 说到这,钟无艳扫了眼身前排排坐,一个个眨巴着眼睛的呆萌学生,笑道:“课程内容和教学目的,我都已经介绍完了。至于什么是魔种,如何与之战斗,光口头上说,想必你们也听不明白。” 说着点了下自己的手镯,一壁在光幕上操作,一壁继续道:“为了让你们有切身的体会,所以……” 话音未落,整个山坳竞技场莫名响起一阵警报声,众学生吓了一跳,纷纷回头观瞧,发现场地中央扬起一股尘沙旋风。 片刻,风停沙落,一个庞然大物诡异的窝在了沙堆上。 像是动物,又像是植物,模样类似于海葵,周身覆盖着褶皱的棕褐色皮肤,八条如章鱼般的触手自中心“花蕊”处延伸出来,在空中胡乱扭动着,时不时甩落些琥珀色的粘液。 说真的,厉不厉害暂且放一边,这玩意儿也太恶心了吧?万一被其触手缠住,就算勒不死,也糊一身粘液。 想到这,陈凡就恶心的只想吐,但忽然间,他瞅见孙尚香、关银屏等几个女孩子,不知为何,又莫名兴奋了起来。 “嘿嘿,还不错呦!” 陈凡痴痴的傻笑,鬼晓得他在想些什么。 毕竟是虚拟魔物,一切都由钟无艳控制,钟无艳也不急,微笑介绍道:“此魔种名为‘沙葵’,是荒芜之地常见的一种地属性,植物系魔种。出没于干燥的沙漠地带。当然,也是长城守备军巡逻时,最常遇到的魔种之一。” 一个文学院的女生举起手,有些怯弱地问道:“钟离老师,这沙葵厉害吗?” 也难怪,武学生看着都瘆人,更别提他们这些文弱书生了。 钟无艳见是个小丫头,语气温和了许多:“因为你们是三人小队,又是第一次上训练课,所以我不会放出太高等级的魔种。像这沙葵,只是一只m-lv2的幼种而已,以你们的能力,应该不成问题。但是——” 话锋一转:“今天的授课的目的,是培养你们的观察力、判断力,以及相互间的协作配合,并非真要你们打败眼前的魔种,你们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 众学生齐声应和,也不知是真明白,还是纯属敷衍。 陈凡没有吱声,低着头在暗自沉思,当然不是想那些有的没的,而是琢磨钟无艳的这句话——培养观察、判断,和配合能力? 那是不是可以这么理解,这沙葵魔种并不厉害,但却有一些特殊的异能,并非盲目攻击就能取胜,需要一些技巧在里面呢? 陈凡这正想着,那边钟无艳已经开始找人了,目光一一扫过众学生,最后还是落在了陈凡身上。 “陈小强,出列!”钟无艳威严地命令道。 “是!”陈凡一愣,本能地就站了起来。 见陈凡站得笔直,钟无艳很满意,又问:“你的小队成员分好了吗?” “报告教官,分好了!”陈凡朗声作答,“我们小队除我之外,还有武道学院的王平同学,和机巧学院的孙尚香同学。” 钟无艳点点头,放缓了些语气:“行,那王平、孙尚香,你们也都出列吧。这第一轮的实战,就由你们小队给大家伙演示一下。” 所谓枪打出头鸟,第一个永远都是吃亏的,陈凡心里一万个不愿意,但军令如山,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王平也一样,嘴里嘟嘟囔囔的,显然觉得倒霉透了。唯独孙尚香一幅不屑的表情,似乎对于她来说,轻而易举就能打败这小触手怪。 三人走出队伍后,并肩站在了沙场上,直面不远处的沙葵魔种。 这时身后传来钟无艳提点的话音:“沙葵是植物系魔种,本身不会移动,它的攻击范围是三百步。你们可以开始了!” 说完,钟无艳点了一下手镯,与此同时,就见前方沙葵那八条触手扭动地更加狂乱,还伴随着一连串短促的,如同猫头鹰叫唤般的怪啸,十分诡异和吓人。 215. 活力迸发 虽然触手怪样子有点恶心,但比起陈凡曾经遇到的那些怪物来说,似乎也没那么可怕。更何况这只是虚拟世界,又不会致伤致死,因此——打就打嘛,谁怕谁呢! 凝神注视着不远处的沙葵,陈凡指挥道:“我一会去吸引那沙葵的注意,小王你绕到侧面去,如果那沙葵攻击我,你就用暗影乱舞奇袭它的触手,香香你……诶!?香?” 陈凡这还在制定战术,那边孙尚香充耳不闻,一个箭步就冲了出去,眨眼睛就已出现在前方五十米之远。 陈凡那个气啊,心想: 哪有这么开团的! 若换做角斗,己方盾御手还没往前顶,脆皮射手就冲出去进攻了,这不明摆着是去送嘛! 但事情已然发生,陈凡无奈之余,也怕孙尚香有什么意外,于是向王平使了个眼色后,便扛着盾牌,急忙冲了出去。王平自然也不敢怠慢。 按说二人的速度并不慢,特别是王平,本就是以灵巧著称的刺客。 奈何两点: 一来孙尚香是先启动的,一错神的功法,早就领先二人不知多少距离了; 二来嘛,“丐帮二人组”皆都光着脚丫子呢,沙地如此松软,能跑起来就很不错了,又怎能苛求速度呢。 眼看追之不及,陈凡有些急了,朝孙尚香大喊道:“香香,你等一下!别……” 话音未落,孙尚香果然一个急停,但并非因为陈凡的呼喊,而是她此时已经离沙葵不足三百步,踏入了目标的攻击范围内。 她前脚刚快过警戒线,沙葵便锁定了她,刹那间,一根触手立刻从花蕊中飞了出来,如同钢鞭般扫向孙尚香。 眼看触手飞来,孙尚香非但没有惧色,嘴角反而扬起一抹不屑的轻笑。就见她一个急停,身子微微下蹲,在触手堪堪就要打上面门之际,忽地借力一蹬,朝侧前方飞跃而起。 半空中,孙尚香又借腰腹的力量,来了个飘逸的前滚翻,与此同时取下背上的弩炮,待她落地的刹那,炮口不偏不倚的正对着沙葵。 “轰——” 一声巨响,炮弹出膛,夹杂着旋风和火光,如一颗流星般射向沙葵。 虽然魔种并没有人类那么高的灵智,但物竞天择,能在浩荡的太古时期存活下来,绝不是孙尚香一闪一炮能轻易解决的。 何况沙葵还是m-lv2的植物系魔种,对周遭环境的感悟能力,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 或许是觉察到一股强大的气流向自己袭来,那沙葵八根触手猛地一缩,同时五片花萼向上翻卷,严丝合缝地包裹住了花蕾,形成了一个坚固的保护层。 “轰——” 又一声爆响传来,炮弹击在花萼上,火光迸射间,一股浓烟冲天而起。 烟雾散去,五片花萼再次展开,如花朵绽放般,似乎一点伤损也没有。 虽然不知道孙尚香选用的是何种弩炮,但就刚才那一击的情况来看,无论是炮弹的射速,还是爆炸时的威力,显然都要比曾经那把重弩有过之而无不及。 如果这样都无法对沙葵造成丁点伤害,那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没能击中沙葵的要害。 一击未成,非但没有任何效果,反倒激怒了对方。沙葵一下子变得狂暴起来,八条触手纷纷化作钢鞭,挥舞着,从各个方向朝孙尚香抽去。 而孙尚香,似乎早就料到对手没那么简单,先前自己的那一击,似乎也只是一种试探。 现在面对铺天盖地袭来的触手,她更是靠着不断的翻滚,灵巧地左右闪躲,就像一头活力迸发的小鹿。与此同时,她清湛的双眸凌冽而专注,显然在伺机寻找着沙葵的破绽,以及自己出手的时机。 一个文学院的少女,竟有此等好身手,别说众学生看得目瞪口呆,就是钟无艳也露出了赞许的目光。 反倒是两个武学院的大老爷们,也不见他们上去帮忙,就呆呆的杵在那,像两根木头似的。 不是陈凡不想帮忙,而是不知道该怎么帮。孙尚香突如其来的擅自行动,完全打乱了陈凡的战术,如今见其游刃有余,若自己也莽撞地冲进火力网,很有可能就帮了倒忙。 小队作战,并非就是一加一等于二,有时候人家打得好好的,你突然横插一脚,搞不好就成了团灭发动机。 而王平呢,一向都是以陈凡为主的。大哥说什么,他就做什么,除非扮猪吃老虎,或者极其露脸的高光时刻,否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根本不会自作主张。 陈凡很急,心急如焚; 也很头痛,头痛欲裂! 但没办法,孙尚香的脾气他最清楚不过了,除非自己退回来从长计议,否则十匹马都拉不动。 这时,情况突变,也不知是孙尚香躲烦了,还是捕捉到了某种契机,以一个前滚翻躲过两条触手的攻击后,她轰然朝沙葵的躯干开了一炮。而沙葵也如先前那般,急速将所有触手缩回,并用花萼包裹住身体。 饶是孙尚香通过位移,已经距离沙葵很近了,但炮弹的速度依旧尤有不足,没能在沙葵收缩前,击穿其内腹,而是打在了其坚硬的花萼上。 结果自然没有结果,沙葵一点伤损也没有。 但孙尚香并未就此打住,而是接二连三地开炮,对准那钢铁般的沙葵,就是一通扫射,看起来她有点生气了,想用强攻的方式,硬生生炸碎其表皮。 不过,这种发泄般的狂轰乱炸,除了带来一阵阵轰鸣爆响,一团团耀眼火光,以及一股股浓密烟雾外,仿佛并没有实质性的进展。 沙葵就如同一个无坚不摧的蛹,任凭你的攻击如何变换角度,如何密如骤雨,它始终屹立不倒,静静地看着孙尚香射击,像是在嘲笑似的。 这个时候,孙尚香弩炮的炮管已经变作赤红,冒起了白烟,感觉炽热得就快熔化一样。而她本人更是汗流满面,气喘吁吁的,显然体力和魔力都消耗巨大。 当最后一颗炮弹在沙葵表皮上炸开,孙尚香手中的弩炮已到达了极限,忽地破碎开来,化作无数光点消散在了烟霭中。 216. 人肉铁锤 论暴躁,孙尚香排第二,没人敢排第一。 陈凡看得是心惊肉跳,暗自庆幸:得亏以前没和这疯婆子真打起来,否则除非有沙葵那样,能将自己周身裹得严丝合缝的硬皮,不然就连盾爹也护不住自己呀。 可脾气大有什么用呢? 发疯似的对着人家一通乱扫,结果人家毫发无损。 这不,沙葵慢悠悠地又绽放开来,露出他那八条扭动着的,像是在炫耀的触手。 陈凡心里好笑:文学院的小娘鱼,毕竟是小娘鱼,勇武有余,智谋不足,一点技术含量也没有,只知道在那里胡乱打炮,到最后,还不是得靠自己这个武道院的大哥哥带她躺赢! 想到这,陈凡嘴角挂上一丝嘲讽的微笑,但很快就收敛心神,看向王平,准备给这小弟使个眼色,以便在沙葵发动下一轮进攻前,哥俩一同出手解决目标。 是时候展现真正的技术了! 可陈凡看向王平的刹那,突然感觉有点不对劲,因为王平并未一如既往的严阵以待,听候他的调遣,反而扬起脑袋,呆呆地凝望着高空。 而与此同时,沙葵也感应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危险气息,刚刚舒展开的五片花萼一阵颤动,慌乱地就要缩回。 但,已经迟了! 刹那间,一颗只有网球大小,通体鲜红,周身布满尖刺的圆球状物体,自高空直坠而下,在沙葵的花萼收拢前0.01秒,正好落入了其腹内。 紧接着,沙葵内部传来一阵闷响,同时躯体先是向内收缩,蓦然又膨胀起来,粗糙而褶皱的表皮一下子被拉成平滑,圆鼓鼓的像个皮球。 “噗——” 又一声沉闷的爆响,沙葵如同泄了气般,忽地坍塌而下,如同一团揉皱后又沾了水的纸,软趴趴的瘫在沙堆上,伴随着浓浓的黑烟,一股股碧绿的粘液自残破的甲壳中溢流而出,让人闻之欲呕。 什么情况?! 陈凡一时没明白过来,但见孙尚香背负双手,完全无视一命呜呼的沙葵,以及陈凡和王平,就这么高傲地,一步步地往回走去。 究竟发生了什么? 孙尚香到底做了什么? 那只m-lv2的沙葵魔种就这样死了? 一连串的问题萦绕于心,陈凡真是一头雾水。 懵圈地看向王平,想寻求这小弟的解答,但王平依旧表现得很不对劲。 先前这小子仰头看着了高空,结果掉下了个小玩意儿,沙葵就这么玩完了?而此时他却低头看着了地面,那又是为什么呢? 王平总能铺捉到一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这陈凡心知肚明,毕竟他是刺客嘛,有着很敏锐的感知,何况这小子还有个鹰眼异能,就更加如虎添翼了。 陈凡很奇怪,刚想开口询问,可嘴巴刚刚启开一条细缝,就见王平猛地向侧前方一跃,与此同时大喊道:“大哥大姐,快闪开!” 陈凡正处于蒙圈状态,而孙尚香则洋洋自得中,二人皆都一愣,完全没反应过来。 一错神的功夫,陈凡只觉脚底的沙子在动,仿佛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了。 “不好!” 陈凡心里大喊不妙,但已经迟了。 一根乌黑的触手忽地蹿出,以闪电般的速度缠住了他的脚腕,一股巨力瞬间袭来,陈凡只觉身子一歪,整个世界来了个180度垂直大翻转,头冲下、脚冲上,像只宰杀好的鸡一样,被触手给提了起来。 那边的孙尚香也没能躲过,同样被触手卷住了脚腕,纤细的身子像一根芦草,随着触手的扭动,狂乱地摇摆着,俏脸上,先前的得意之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惊慌无措。 唯独王平逃过一劫,提前使用隐匿异能,现在也不知是跑了,还是在暗中观察。 “嗖嗖嗖——” 忽然间,又有三根触手从地底钻出,分别缠上了孙尚香的手腕和另一只脚腕,可怜的大小姐,就这样被悬在了半空中,成了一个倒着的“大”字。 多么有趣的画面,这是陈凡梦寐以求想要见到的。但此时此刻,画面晃动的实在有点过分,陈凡只感觉天旋地转、五内翻腾,差一点就要吐了。 “陈小强,你快想想办法!” 动作实在不雅,孙尚香羞得面红耳赤,又毫无办法,只能遵循本能,下意识地向陈凡呼救。 陈凡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哪还有功夫去救孙尚香。勉强稳住心神,陈凡也无处借力,只能凭借仅存的一点腰腹和手臂的力量,拼劲全力用挥出紧握的铁盾。 这时陈凡最厉害的,也是唯一的攻击手段——回旋盾击。 按照以往的战斗情况,盾牌会高速旋转,化作一片锋利的圆锯,从而斩断束缚住自己的触手。 但很显然陈凡忘了一点,手里这只是一面陌生的小铁盾,而不是盾爹。 铁盾脱手后,倒也挺给面子,快速旋转起来,并划出一道银色弯月,光气势来说,还真一点儿也输盾爹。 可当急速旋转的铁盾打在触手上时,所有的气势荡然无存,铁盾甚至都没能造成一丝一毫的伤害,就被弹飞了出去,无力地飘落在沙地上。 这下,陈凡傻眼了,触手暴怒了。 一阵狂乱的扭动,卷着陈凡,照地面就是一通猛砸,左一下、右一下,打桩似的。陈凡无处借力,只能护住脑袋,任由自己变成个锤子。一时间,沙土飞扬,硬生生用肉躯砸出无数个土坑。 头昏眼花,若非这是虚拟世界,陈凡真觉得自己会吐出几十吨血来。 而就在陈凡受虐的时候,最后的三条触手也从土里钻了出来,目标显然不是被砸得七荤八素,早已无还手之力的陈凡,而是被紧紧捆绑住的孙尚香。 手脚都被舒服,孙尚香如同待宰羔羊,眼看又有三条触手扭动着朝自己扑来,她惊恐而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但说时迟那时快,暗中观察许久的王平一下子现出身形,如电光火石般左右突刺,使出了“暗影乱舞”的绝技。 风声呼啸,寒光闪烁,每一次出击都砍瓜切菜般削断一条触手。也就眨了眨眼的功夫,七条触手便一命呜呼,在地上无力扭动着。 孙尚香虽说脱困了,但触手被削断时溅出的绿色粘液,还是糊了她一身,头发衣服上全都是,寒碜是肯定的,但不知为何,模样总感觉怪怪的,引人无限遐想…… 217. 反面教材 “大姐,你没事吧?” 孙尚香刚一落地,王平便讨好似的上前关切。 说来这小子心思还挺鬼,放着大哥不救,先去救大姐,想来应该是觉得比起陈凡,讨好孙尚香更加重要。 “别管我,快去帮你大哥!” 没想到,被糊一脸脏污的孙尚香,没有在意自己的仪容,反而急切地要让王平去帮陈凡。 “放心吧大姐,大哥那边已经没事了。”王平嘿嘿笑道。 先前孙尚香被倒吊着时,可是亲眼目睹触手卷起陈凡,一次又一次地往地上猛砸。那情形,要多惨有多惨,搞不好现在人都已经变成肉泥了! 怎么可能没事了呢? 焦急地用衣袖抹去脸上恶心的粘液,孙尚香睁眼望去,果然,那根卷着陈小强的触手已经倒在了沙地上,时不时抽搐扭动一下,但显然早已穷途末路。 而陈凡则面朝下的趴在不远处,一动不动,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挂了。 但孙尚香很清楚,除非缺胳膊少腿,亦或肚子上开了大洞,否则只要是完整的,陈凡就不可能有事。 暗暗松了口气,她随即恢复往日的冰冷,一步步走到陈凡身边,用脚踢了踢陈凡的屁股,冷声道:“死了没有?” “不……不行了。” 陈凡把脑袋从沙堆中拔了出来,吐出一口沙,又缓缓抬起一条胳膊,伸向孙尚香,那意思仿佛是要孙尚香扶他一把。 “少给我装蒜,死不了就快起来!”孙尚香非但无视,反倒蹬出一脚,狠狠踩在陈凡的后腰上。 看似势大力沉,但实际上孙尚香还是收着力的,可饶是如此,陈凡还是痛得惨叫起来。 一手揉着后腰,一手强撑起身子,陈凡嘴里骂骂咧咧:“你个臭婆娘,要死啊!踹哪不好踹腰,知不知道腰对于一个男人多重要!?” 孙尚香切了一声:“你也算男人?呵,一点用都没!” 说完,轻笑着转身走了。陈凡简直无语。 “大哥,你还好吧?” 王平忙上前搀扶陈凡,嘴上关切,但表情明显幸灾乐祸得很。 陈凡站起身,抖了抖满头的沙子,埋怨道:“你小子怎么不早点提醒我!” 王平委屈极了:“大哥,我可是第一时间让你闪了,可你没反应过来呀!” “行了行了,少废话,走吧!” 陈凡还能说什么呢,一手扶着王平,一手捂着腰眼,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回走,感觉就像个怀胎十月的孕妇。 若说陈凡在装腔作势,那绝不可能,可若说伤得很重,倒也不至于。痛其实还好,就是胸口发闷,脑袋有点晕乎乎的。 陈凡再不济,也是个超体,而且身具很罕见的抗击打异能。先前触手将他缠住,噼里啪啦往地上乱砸,看似很猛烈,实际上伤害并不高。加上沙地本就柔软,陈凡只要把头护住,就算再砸个几百下,应该也不成问题。 不过,陈凡究竟如何脱困的,他其实也搞不清楚,当时脑袋昏昏的,眼前更是只冒金星,本以为会一直被砸下去,可莫名其妙的,那触手就抛开了他,自己反倒一命呜呼了。 回归方阵,三人并排站在钟无艳面前,一个散了架似的,一个满身恶心的粘液,唯独王平还算好些,但见大哥大姐都低着头,他总不见得特立独行吧。 钟无艳看着身前的三人,表面波澜不惊,心里却早就乐坏了。因为这才是她想要的结果,一个标标准准的、完美的反面教材。 佯装叹了口气,钟无艳扭头看向一众憋笑的学生,严肃道:“想必你们都看清楚了,这就是单打独斗的下场!无论是三人小队,还是五人小队,都讲究战术与配合。团队意识很重要,个人实力再强,也绝不能凌驾于团队之上! “还有,在没了解魔种的情况,就盲目出手;以及没确定魔种是否真正被消灭,就放松警惕。这都是不可取的!我希望接下来的队伍能引以为戒,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众学生齐声作答,随后一个个又捂嘴偷笑起来。 钟无艳点点头,将目光重新落回三人身上,皱眉道:“一个个的垂头丧气作甚!模拟训练的目的,就是要让你们发现自身的不足,从失败中吸取教训,以此来不断进步。 “当然,就结果而言,你们最终还是战胜了对手。因此关于沙葵魔种的一系列资料,都已经自行解锁了,你们好好去研究总结吧!” 说着挥挥手,示意陈凡他们可以归队了。 三人深施一礼,低着头,像斗败公鸡似的回到队伍中坐下。 关银屏、小青、小乔自然第一时间安慰孙尚香,并贴心地为其清理身上的脏污。男生这边多半没心没肺,哪会有什么安慰的话语呀,好不容易逮着机会,还不好好嘲笑一番。 陈凡、王平当然也不会往心里去,与众人打了会嘴炮,待下一组出场后,他们便不再多言,不约而同地选择低下头,闭上眼睛,看起来像是在入定沉思,实际上却是在检索资料呢。 这是个虚拟空间,所以只要脱离战斗后,便能随时随地与各自的ai管家沟通。 也不用像现实世界那么麻烦,还要点开手镯,切换成语音系统。这里直接在脑中交互就可以了,而且交互时所有的影像资料都能在脑海中呈现,非常方便。 “小维,沙葵魔种的信息资料真的都解锁了吗?”陈凡向小维确认道。 “是的主人。” 小维说道:“模拟训练每战胜一个魔种,都会解锁其相关的信息资料。还有,因为主人战胜的是m-lv2的魔种,所以m-lv1的32个魔种信息,也一并解锁成功了。” “这么厉害呀!” 陈凡有些意外,没想到战胜高级魔种后,相对于较低等级的魔种信息,也会自动进行解锁。 不过—— 他忽然觉得有些奇怪,纳闷道:“不是说模拟训练系统总共收录了上千魔种吗?怎么lv1的只有32种?” 小维解释:“是这样的主人,迄今为止所发现的魔种,大多数稳定在lv4到lv6之间,而低于l4,或者高于lv6的都是少数,而真正lv8以上高级魔种,就更稀少了。” 陈凡点点头,心道:也对,就像这稷下学院的学生一样,真正拔尖的和垫底的没多少,绝大部分的学生,其实都在中间段挣扎徘徊! 218. 蒲公英花 “诶,不对呀!” 一拿魔种和学生作比较,陈凡顿时发现了个重要的问题。 “小维,魔种难道不会进阶吗?” 根据进化论,别说是具有异能的魔种了,就是普通的动植物在历史长河中,都会为了适应环境的改变,从而产生相应的物种进化。 不过,小维却解释说:“因为魔种是太古时期,先民超体创造的一种人工生命体,其本身的基因结构具有很大的缺陷,所以迄今为止,除了极个别的一些变异魔种外,还未发现有大规模的种群进阶现象。” “唉……” 陈凡一拍脑门,心道:居然忘了魔种只是一种人工生命体,搞不好就是具有血肉的“机器人”,连行为模式都有迹可循,更别提什么进化了。 想到这,陈凡也不再多虑,转口道:“行吧,既然沙葵的信息已经解锁,那小维你调出来给我看看。” “是,主人。” 小维应诺一声,随后几面光幕便自陈凡脑海中浮现而出,有的是文字介绍,有些则是动态的影像资料。 陈凡认真查看的同时,小维似乎接收到了某个新的信息,开口道:“主人,打扰一下,刚刚有一笔50p点的汇款,已经打入了您的账户。” 陈凡一愣:“诶,什么情况?” 小维微笑解释:“因为主人刚刚战胜了一只m-lv2的新魔种,所以获得了50p的训练奖励。” “还有这好事!” 陈凡喜出望外,没成想这模拟训练居然还能赚p点,那刚才几下没有白挨揍。 心态这东西没办法,永远都会随着境遇而发生改变。换作两个月前,50p点对于陈凡来说,算啥子东西,塞牙缝都不够。可现在嘛,都能顶好几天伙食费了,他哪能不高兴。 若非是在上课,他恨不得现在就冲出去,再战几百只魔种! 忙追问:“小维,是不是战胜越厉害的魔种,奖励的p点越多?” 小维笑道:“是的主人,奖励会随着魔种等级提升而翻倍增加。m-lv2的奖励50p,m-lv3的就有100p,以此类推,到了m-lv6就有800p点,除去500p的训练费用,能净赚300p了呢!” 陈凡一下子兴奋了起来:“卧槽,生财之道呀!若是再往高等级打,不就可以赚上千、上万了吗?” 小维并不想打击陈凡,但作为负责任的女管家,她还是提醒道:“主人,m-lv7以上的魔种,相当于拥有魂级超体的实力,并非轻而易举就能战胜的。而且三人小队是幼种,五人小队是成年体,因此人数上,也占不到任何便宜。更关键的是,以主人目前的学生等级来看,似乎有点……” 小维怯怯的,没有把话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陈凡简直无语:什么暖心小棉袄呀,动不动就泼冷水。而且话里话外的,怎么听都有点看不起自己这个主人的意思。 但反过来想想,小维说得也是实话,若以自己目前的情况发展下去,只能保证维持生计,庸庸碌碌的毕业,根本不可能有任何太大的作为。 想到这,陈凡不再说什么,而是专心致志查看起关于沙葵魔种的信息资料。小维自然不会主动打扰陈凡,乖巧地在一旁静候着。 脑海中,陈凡盘坐在广阔而幽暗的虚拟空间,身前悬浮着十几面大小不一的光幕,他时而抓过一面,放大后仔细研究一阵,看完随手抛开,又牵引来另一面光幕。 周而复始,也不知过了多久,陈凡这才长吁一口气,自个儿讪笑起来:“难怪,这该死的沙葵魔种,丫的就是朵蒲公英花嘛!” 经过研究,陈凡掌握了沙葵的攻防模式,以及相应的强弱特点。沙葵最脆弱的部分,便是内腹的花蕊,而最坚固的,无疑就是包裹其外的五片花萼了。至于“触手”,实际上也不叫触手,而是它的根茎。 沙葵虽属于植物系,却是一种肉食魔种,只要觉察到三百步范围内有动物出现,便会激发其捕猎本能,靠触手抓取动物,卷入内腹中消化。有点像植物大战僵尸里的食人花。 而一旦觉察到危险,它便会用五片坚硬角质的花萼包裹住自身。一般的刀剑,甚至是箭矢弩炮都无法对其造成伤害。所以想要对付沙葵,必须攻击其脆弱的内腹。 至于陈凡为什么将沙葵和蒲公英相提并论,那就涉及沙葵的另一个异能了,或者更准确的说,是沙葵的生物特性。 按照之前所言,沙葵的触手便是它的根茎,因此当躯体受到毁灭性打击,以及枯萎衰老后,八条触手会自行解体,钻入地底从而繁殖出新的植株。就好比蒲公英被风吹后,花絮纷飞,繁殖出新的花朵一样。 当然,触手脱离主体后,存活时间是有限的,如若无法找到合适的生存环境,很快就会枯萎死亡。而这只是个虚拟空间,别说是沙葵魔种了,就是土地都是些数据,哪有什么养分存在。 所以分裂的触手也只是象征性的存活一段时间,过后也就自行死亡了,这也是为什么触手莫名其妙就放开陈凡的原因。 沙葵的资料信息,陈凡七七八八都搞明白了,但对于孙尚香如何消灭沙葵的,他仍有些困惑。 “小维,有我们之前作战时的影像资料吗?”陈凡问小维道。 按照陈凡的理解,这是虚拟空间,他们本就身处系统之中,因此一切行为理应都会有记录,也就是俗称的log日志信息。 果然,小维点头道:“有的主人。您的每次战斗情况,都会自动进行存储。即使您断开模拟训练,回到现实世界后,都可以随时随地调出来查看。” “那就好。”陈凡点点头,“行,那把刚才战斗的影像资料调出来看看吧。” “好的主人。”小维应诺一声。 也不知小维如何操作的,很快,陈凡身前展开了一个动态的4d全息影像画面,场景人物与先前发生的一般无二,而且极其清晰,甚至连毛发都一清二楚。 陈凡本以为也就是个录像,没想到居然这么先进。更厉害的是,他非但能暂停、快进、倒退、缓速播放,甚至还能对立体画面进行旋转,从不同的角度去分析他们先前的战斗情况。 219. 火力压制 “连续火力压制,致使硬壳表面长时间处于高温状态,以此来减弱其对外界的感知能力。再辅之响声、火光、烟雾等掩护,暗中掷出投弹,一击毙命。”陈凡喃喃自语,“没想到这臭婆娘还挺聪明的嘛!” 点了一下影像中的某物,陈凡单独提取出来,用拇指和食指放大后,一颗带有尖刺,如同水雷般的红色球状物体,便出现在了眼前。 “小维,有这玩意儿的信息吗?”陈凡问道。 “有的,主人。” “行,给我介绍一下。” “是,主人。” 小维装作清了清嗓子,郑重介绍道:“主人,此物名为‘红莲爆弹’,是一种小型投弹类武器。爆炸范围三十尺,威力巨大。其外部金属构造,及内部火药成分等信息,都未被公开,以主人的权限无法得知。不过,根据收录信息,这红莲爆弹……咦!?” 她说着忽然“咦”了一下,似乎检索到什么让她惊讶的信息。 “怎么了,你咦什么?” 陈凡有些好笑,这ai少女的情感系统也太智能了吧。 “主人,您还是自己看吧。” 小维话音未落,陈凡身前嗖的一下,跃出一面小光幕。 陈凡很随意地一瞥光幕上的内容,整个人顿时就愣住了。 “卧槽,不会吧。录入系统时间,五月二十四,那不就是半个月前?发明者,机巧学院,孙尚香?” 这下,陈凡有点蒙圈了,确认道:“小维,这红莲爆弹,真的是那臭婆娘发明的?” “是的,主人。”小维很确定,“除了实验工厂统一研究,以及根据古籍图样仿造出的兵器外,只要有署名的,都属于私人发明,绝不会弄错的。” 陈凡点点头,嘟囔道:“那臭婆娘机关术上的造诣很高,特别是捣鼓些火炮、炸弹什么的。若说她能发明出来,倒也不足为奇。可问题是……” 陈凡实在有些不明白,问道:“学生发明的武器弹药,居然能在模拟训练系统中使用,这也太随便了吧?” 小维摇摇头:“主人误会了,这可一点儿也不随便的。能真正录入训练系统的兵器、武器、火炮、弹药等,必须满足三个条件—— “其一,必须具有实体原型产物,而且必须具备与描述相符的一切功能。若只是一种假想,或者徒有其表,根本过不了初审。 “其二,必须有别于兵器库中的其他兵器,或者较之同类兵器,效果更佳、性能更好,才能替代原先的兵器被录入。 “其三,审核流程十分繁琐和严格,要在各种复杂环境下试验上百次,但凡出现一次问题,都无法通过。当然,还要考虑成本和实用性。只有各方面都达到完美,才能有幸被录入模拟系统中。” 小维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毕竟模拟训练的初衷,是培养学生对抗魔种的能力,因此系统中的任何武器,现实世界中,学院都有相应的库存。” “没想到这臭婆娘这么厉害!”虽然很不情愿,但陈凡还是忍不住心中赞叹道。 忽的联想到什么,陈凡恍然道:“难怪这两个月来,每次见到她都很累的样子,原来在研究炸弹呀!” 小维笑着接话道:“主人,武学生冲锋陷阵,文学生自然就要做好后援啦。各司其职,相互配合,方能百战不殆。” 说着嘻嘻一笑:“再者,武学生靠战胜魔种赚取p点,文学生难道就没有类似赚p点的方法嘛?” “哟西!” 陈凡不由得爆出句扶桑话来,心道:难怪这臭婆娘这么拼,原来是有利可图呀! 陈凡很好奇,但又很不好意思地问道:“小维,你能知道那臭婆娘靠‘红莲爆弹’赚了多少吗?” 小维笑了:“主人,这我肯定无法知晓的呀!” 陈凡挠挠后脑勺,有些尴尬:“也是,财不露白,这每月的评级都是保密的,这种额外奖金就更别提了。” 小维有些困惑:“主人,你和孙同学关系这么亲密,为什么不直接问她呢?” 陈凡笑道:“小维,人类世界是很复杂的,特别是扯到利益和金钱。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谈感情伤钱、谈钱伤感情,很多时候就算关系很近,最好也别扯上这些东西。” 小维摇摇头:“小维不能理解。” 陈凡叹了口气:“还是你们ai智能好,不是1,就是0,永远不会纠结。” 说着,一下子反应了过来,纳闷道:“嘿,不对呀!我说,臭丫头你怎么知道我和孙尚香关系亲密的?” 小维嘻嘻一笑:“根据主人这两个月与孙同学的日常互动情况,感情系统分析出了两种极端的关系可能,一种是仇人,一种是恋人。而昨天孙同学将头靠在了主人的肩膀上,所以系统自动剔除了仇人的可能,因此只剩下了恋人。而且根据分析显示,可能性高达74.81%!” 7481? 陈凡差点吐出口血来,真想怼小维一句:食屎吧你! 可转念一想,他不仅没有炸毛,反倒很平静地问道:“小维,你知道孙尚香是谁,以及她的背景资料和信息吗?” 小维说道:“因为以主人目前的等级,是没有权限查看其他学生资料信息的,所以小维并不知晓。” 陈凡严肃起来,质问道:“那你怎么随随便便定义我们的关系?还有,你那鬼系统分析,又是怎么回事?” 见陈凡似乎有些生气,小维很莫名,解释道:“主人,是好友系统呀,会根据主人日常与他人的互动行为,分析出感情的亲疏远近。” “还有这玩意?” 上了两个月学,头一回听说还有好友系统的。 “当然啦!”小微笑道,“除此之外还有体质分析,排泄分析,口味分析……” “行了行了,先停一下!” 陈凡忙打住,“小维,先不说你这‘口味’和‘排泄’的前后顺序,是不是该掉下个,你能不能解释解释,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分析系统!?” 220. 智能升级 陈凡明显是陈述,在那吐槽呢,小维却当成了疑问,很认真的回答:“主人,这些都是生活辅助,监测分析,以及实用工具系统,除了学院内置的外,很多都是魔道、机巧学院的学生自主开发,审核通过后,录入中央控制中心的。” “我去,你的意思是……app软件?”虽然定义不同,但陈凡想来是一个意思。 “主人,小维不明白你的意思。” “别在意这些细节,”陈凡摆摆手,“我问你,就那个‘排便’分析,是学院内置的,还是学生上传的?” “是学生设计的,主人。”小维道。 “那我怎么会有?该不会是你给我乱装的吧?”陈凡质问。 小维眨着美丽的大眼睛:“主人,你难道忘了?入学那天,不是你让我解锁所有权限的吗?” 陈凡差点吐出口血来,想发飙吧,但又不知该如何飙出来,最终他无奈叹口气,苦涩道:“行了,不怪你。宝贝儿,麻烦你除了那些必要的,其他乱七八糟的都给我删了吧。” “主人的意思是,全部剔除?”小维确认道。 “怎么说都行,反正给我都关了!”陈凡头很痛,“特别是那个什么感情分析的,永远别给我再装了!还有小维,主人也是有隐私的,你别老是暗中观察行不行,这样我很尴尬啊!” “哦,知道了,主人。” 小维虽然嘴上答应,但表情怨怨的,显然很不情愿。 陈凡捕捉到了这一点,没说话,心中暗忖:刚入学那会儿,初见小维,这丫头只是唯命是从,自己说啥、她做啥,除了笑笑、眨眨眼外,似乎并没有多少情绪。 如今两个月朝夕相处,怎么感觉这ai智能少女升级了,非但感情丰富了很多,时不时还有些自主意识。 该不会……还有养成系统吧? 陈凡本想细问一下,若真有,那就顺便关了,免得这丫头一发不可收拾,但犹豫之下,他又觉得,ai少女也是少女,把她当成冷冰冰的机器不好。算了算了,就由她去吧。 陈凡最终还是没问,叹了口气道:“都关闭了吗?” “启禀主人,除了主人常用的,其他都已剔除干净。” “行,那就好。” 挥去身前一系列光幕和影像,陈凡断开了脑海中与小维的链接,睁开眼,忽的吓了一跳。 因为除他之外,其他学生都站起了身,一个个都用古怪的目光盯着他看。 也难怪,这还上着课呢,他自说自话在脑海中搞研究,在外人看来,就像老僧入定一样。 陈凡忙拍拍屁股站起身,不好意思地向众人赔笑道:“抱歉抱歉,让各位久等了,刚小弟断线了。” 是不是断线,钟无艳心知肚明,但她也懒得去拆穿陈凡,淡淡道:“行了,连回来就好,下不为例,不然直接把你踢出去!” “多谢教官,多谢教官。”陈凡还能怎样,点头哈腰地致谢呗。 课程临近尾声,所有队伍也都与沙葵魔种进行了对战训练,因为有陈凡他们的前车之鉴,所以表现得都还不错。 最后钟无艳进行了一番总结,大体就是有则改之、无则加勉之类的套话,第一堂模拟对战课,就这样落下了帷幕。 虽然是虚拟世界的对战,但离开训练中心时,所以学生的脚步都有些发飘,感觉比去校场真正打一架还要累。 陈凡心里有个计划,本想找孙尚香商议,但孙尚香走出训练中心后,便拉着小乔一溜烟跑了,心急火燎的,也不知赶着去干什么。 关银屏和小青倒还好,挽着手不急不慢地走着。 陈凡挺奇怪,忙凑上去寻道:“银屏,你香香姐什么情况,跑这么快?” 二女对视一眼,闵然而笑。 关银屏道:“糊了一身脏污,当然是赶着回去洗澡呀。” “蛤?” 陈凡差点昏倒,“这虚拟空间里的东西,现实世界又没有的咯。” 关银屏白了陈凡一眼:“你懂啥,女孩子都有点小洁癖的。” 陈凡只能呵呵。 关银屏提议:“一起去吃饭不?” 陈凡微笑摇头:“不了,你们先去吧,我还有点事。” “切,不去拉倒!” 关银屏显然有些小埋怨,但也没强求,挽着小青,又叫上王平、吕布等小伙伴,一帮子人闹哄哄的去饭堂了。 待众人离去,其他学生也走得差不多了,陈凡一屁股坐在大楼前的台阶上,沐浴在夕阳中,独自等候了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钟无艳走出训练中心,发现陈凡呆呆坐在那,有些意外。 她停下脚步问道:“陈小强,你怎么还不回去?” 陈凡一听身后传来钟无艳的话音,忙站起身,小跑到钟无艳近前,深施一礼笑道:“钟离老师,学生有些问题想请教。” “下了课,没必要拘泥礼节,有什么问题直接问就行。”钟无艳大大咧咧,倒挺随和。 “是这样的,学生想问下,除了每月评级外,还有没有别的方法能赚取p点吗?”陈凡问道。 “买呗!” 钟无艳一点没含糊,一上来就直接让陈凡氪金。 “呃……” 陈凡挠挠头,很尴尬。“有没有不花钱的那种?” 钟无艳是过来人,陈凡心里想什么她又怎会不知,微微一笑,反问:“怎么,你是想尽快升到十级,靠模拟对战赚取p点?” 呀,一下子就被看穿了! 陈凡不好意思地点点头,说道:“p点都是其次,关键还是锻炼自己嘛。” “少来这套,虚不虚伪!” 钟无艳一向直来直去,最恨就是心口不一的人了。 “行了,赚取p点方法倒是很多,就看你想赚多少、赚多快了!” 陈凡一听有戏,也不再藏着掖着,忙搓着手,嘿嘿笑道:“当然是越快越好,越多越好啦!” 一听这话,加上陈凡贪得无厌的模样,钟无艳嘴角顿时挂上一抹玩味的笑容,也没顾什么师生礼仪和男女有别,像哥们似的一把搂住了陈凡的脖子:“小子,说起这些事,姐最有经验!走,姐请你喝一杯,咋们坐下来慢慢聊!” 221. 生财之道 一个女教师和一个男学生勾肩搭背,还相邀去喝上一杯,在这个封建礼教盛行的时代,实在有点不合规矩。 但钟无艳向来豪放不羁,陈凡又来自一个思想开放的异世界,这俩人凑到一块,还有什么规矩可言呢? 地点是学城外某条窄巷中的小酒吧。这里没有老师,也没有学生,有的只是瀛洲岛上的劳动者。 偌大的学园都市,光靠学生和老师可维持不了,必须依靠这些底层劳动者。他们从事各种各样的职业,例如工人、农民、机械师等等。正因为有他们的辛劳和付出,这座天空之城才得以建设的如此繁荣。 他们中的大部分人世代居住在瀛洲岛上,可以算作原住民,另一部分人来自五湖四海,是稷下学院招募来的包身工。 所谓包身工嘛,就是来到了瀛洲岛,这辈子就交代在这里了。虽然这个要求有些苛刻,但就和学子一样,数以万计的人挤破脑袋,都想移居到这里来。 诚然,瀛洲岛拥有高度发达的文明,相较于外面的世界,这里显然要更加多姿多彩。可事实上,在这里工作和生活,也未必会比外面轻松,或者说赚得多吧。 但唯独一点,是外面的世界所给不了他们的,那就是——安定! 这里没有战争,没有压迫,只要你肯付出劳动,就能得到应有的回报,汗水和食物永远成正比。所以对于很多苦于战乱、饱受压迫的人来说,自由其实并没有安定来得重要。 陈凡没有想到钟无艳会带他来这,对于他来说,富丽堂皇的地方终究有些束手束脚,反倒是这种小街、小巷、小酒吧,闹哄哄的,十分放得开。 钟无艳似乎是这里的常客,刚进酒吧,一群皮肤黝黑的大汉就很自然地向她打招呼。他们倒也没把钟无艳当老师,甚至当个女人来看,大家伙说话都扯着嗓门,要多糙有多糙。 在一张小圆桌落座,钟无艳要了两杯啤酒。橡木制的大酒杯,满满当当,溢着泡沫,光看样子就有两斤多。 小伙计刚端上桌,钟无艳抓起酒杯就猛灌,咕噜咕噜来了个底朝天,喝完还打了个巨响的酒嗝,舒爽道:“真他娘痛快!” 忽地瞥见陈凡瞪大了眼睛在看自己,不禁皱眉道:“看我干嘛,喝呀!放开肚皮喝,今晚姐请客!” 陈凡都傻了,哪有这种老师的。来到稷下后,所见所闻的,不是温文尔雅,就是严肃刻板,这钟离老师独树一帜,也忒豪爽了吧! 陈凡不是放不开,只是有个小问题。 犹豫了一下,他还是问道:“钟离老师,我们一会还回去吗?” 钟无艳一愣,反问道:“你想在这过夜?” 陈凡忙摇头:“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您喝这么多,还能开车吗?” 是啊,酒驾可不行,更别提还是飞行汽车了。且不提合不合规矩,这万一要是坠机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钟无艳一摆手:“这算什么多呀,喝一桶都没事!放心放心……” 说着扭头朝吧台大喊:“独眼,快给我续上!” 不一会,酒杯续满,钟无艳又咕噜咕噜灌了大半杯,这才稍稍心满意足。 将酒杯往桌上一拍,钟无艳盯上陈凡:“小强,你想赚p点是吗?” 见钟无艳转入正题,陈凡猛点头:“是啊,钟离老师,有什么特别的方法吗?” 钟无艳微微一笑:“方法当然有,而且还有两个。” 陈凡眼睛一亮,忙坐直身子:“学生洗耳恭听!” 钟无艳也不含糊,说道:“第一个方法,也是最简单、最有效的方法,一个字,抢!” “蛤?抢……抢!?”陈凡以为自己听错了。 “没错,就是抢!” 钟无艳非但很确定,似乎还很自豪。“小强,抢绝对是最有效的,想当年姐就是靠打劫,短短半年之内,就将学生等级从lv1升到了lv10!” “呃……” 陈凡拿起桌上的大酒杯,喝了一口清凉的啤酒,以此让自己清醒些,继而怀疑地看着钟无艳。 “钟离老师,你确定不是在逗我吗?” “你觉得我像是在开玩笑吗?” “不是,这方法可行不可行,咱们暂且不提。问题是目标呢?总要有个打劫对象吧?” “逮着谁抢谁,要什么目标!”钟无艳脱口而出,感觉还有理了。 陈凡简直无语,觉得钟无艳肯定是在都自己玩,但见其一本正经的样子,似乎又不像是在开玩笑。 只能顺着话题问:“老师,万一别人报案怎么办?” “那就打他呀!”钟无艳猛灌了口啤酒,“打到他服,打到他不敢去上报,不就得了!” “不是,我是说万一东窗事发,我该怎么办?” “嗨,有啥呀!了不起退还p点,再被关几天呗!多大点事儿!”钟无艳说得很轻。 “蛤?” 陈凡很意外,“就关几天?不会被勒令退学吗?” “废话,当然不会!”钟无艳道,“当年我甚至把三老头的积蓄都搬空了,现在不照样坐在这和你喝酒吗!” “这样啊……” 陈凡并不知晓钟无艳口中的“三老头”就是稷下“三贤者”,当然,知不知道都无所谓,因为陈凡早已发誓改过自新,重新做人,所以绝不会去打劫,或者收保护费之类的。 他只是觉得奇怪,自己误闯教师宿舍区,差点被机关枪扫成筛子,可打家劫舍的,才被关几天就没事儿了?这稷下学院的律法和校规,也忒奇葩了吧! “呀!——” 莫名其妙的,钟无艳突然大叫了一声。 一惊一乍的,把陈凡吓了一跳,猛地抬起头,正对上钟无艳满含歉意的目光。 “小强,是这样的。”钟无艳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刚才忽略了一个重要的问题,那就是当年我打劫p点时,才九岁。所以即使事情败露,也最多关几天禁闭而已。可你已经这么大了,应该……呃,不太适合去打劫吧。” 222. 研究项目 陈凡差点吐出口血来,心道:这打家劫舍和年纪有毛个关系,任何年龄段都不可以呀! 但反过来想,如果钟无艳所言属实,那也能说得过去,毕竟换作自己,被一个九岁的小姑娘打劫,只会觉得反差萌,可爱,心甘情愿的掏钱给她。 哪怕次数过多,被学院发现了,那谁会和一个小丫头过不去呢,关几天禁闭,稍稍惩戒下就得了。 可自己不一样,老大不小了,若真被其忽悠着去打劫,一旦被抓,最次都是三年起步。 想到这,陈凡心里暗骂:好家伙,我真是信了你的邪,这哪是教书育人呀,简直诱入歧途! 但钟无艳毕竟是自己顶头教官,陈凡不敢得罪,心里骂骂咧咧,脸上依旧笑呵呵的。 “老师老师,既然这法子不行,那咱换一个吧?” 陈凡说着忙补充,“不过咱有言在先,老师您可别给我再来个‘偷’,我这小心脏可受不住。咱能不能说个稍微正经点的方法?” “瞧你那怂样!”钟无艳嫌弃地觑了陈凡一眼,“行了,第二个法子不用偷、不用抢,p点收益也还不错,就是辛苦些……” “学生不怕辛苦,请老师明示!”陈凡急吼吼的。 终于艳微微一笑,喝了口啤酒,说道:“这法子很简单,就是申请加入科研团队。” “科研团队?”陈凡眼眸转动,“老师,您的意思是助教嘛?” 钟无艳摇摇头:“就工作性质而言,类似于助教,但你只是学生,等级达不到那个职称,所以简单来说……就是打杂的!” 打不打杂无所谓,对于陈凡来说,关键是money啊! “老师,打杂没问题,这抹桌子、拖地板,哪怕就是洗马桶,我都样样一级棒。但问题是,打杂真能赚到p点?” “你不信?” 钟无艳笑了,“稷下学院最重视的就是创新,所以每个教师都有自己的科研项目,一旦被评定为a级项目,就能得到难以想象的科研经费。若是能有所建树,那除了经费外,更有丰厚的奖励。” 听到这,陈凡眼睛炯炯放光,像黄鼠狼一样。但忽而又觉得不对,问道:“可经费再多,也都是大佬们的事,我一个打杂的,这……” “你傻呀,大佬们吃肉,你跟着喝汤,只要基数大,哪怕一小口,不也比你每月微薄的收入来的多?” “对噢——” 陈凡恍然,嘿嘿笑了起来。 搓搓手,不好意思道:“老师,那我该如何申请呢?” “没办法申请。” 钟无艳当头浇下一盆冷水。 “嗯?” “b级以上评定的大型科研项目,一般只有高于t-lv8的高级教师才有资格立项。而他们都有属于自己的团队,即使人手不够,也只会招募低级教师,或拥有高等级的天才学生。”钟无艳说道。 “那稍微小一点的项目呢?”陈凡不死心。 钟无艳笑了:“小项目倒是无所谓,不过经费紧张,自己吃都不够,你还能喝上汤?” 说到这,钟无艳也不知是真饿了,还是被说饿了,居然真叫了份玉米浓汤。 讲真,若非钟无艳是老师,自己又打不过她,陈凡真想上去抽她! “那个……老师你是在玩我吗?”陈凡压着火,脸色十分难看。 钟无艳一勺勺,美滋滋地喝着浓香的玉米汤,随口道:“放心吧,既然你找上姐,姐就不会不管你!这样,你擅长什么呀?” 虽然钟无艳没有明说,但话里话外的,不正是可以帮陈凡开后门的意思嘛。 峰回路转,陈凡一下子转怒为喜,胁肩谄笑道:“姐,只要有得赚,啥都行!” 钟无艳头都没抬:“虽说是打杂,但也要有一定的专业水平吧。魔药学怎么样?老孙那缺个调剂师,可以胜任吗?” “呃……药剂不是很擅长。” 哪是不擅长,陈凡是一点儿都不懂,万一配错药水,把实验室给炸了,他可担不起这责任。 “那机关术怎么样?”钟无艳又问,“小孙那缺个会修机器的,最好懂点魔晶转化的原理,你行吗?” “我去,不是吧……”陈凡心里暗暗叫苦,“这年头打杂的,技术要求都这么高吗?自个儿岂不是废物中的废物?” 很尴尬,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 想了想,陈凡不好意思道:“姐,那个……我是武学生呀,这魔道和机关实在有点捉急,这武道学院,有木有相应的研究项目?” 虚以委蛇了半天,钟无艳等的就是这句话。 转模作样地抬起头,钟无艳望定陈凡:“有啊,我手头上就有个大项目。” 陈凡心头一喜,小心翼翼地问道:“姐,能不能和小弟我说说,看看合不合适?” “不合适!”钟无艳斩钉截铁。 “不是,”陈凡想死的心都有了,哭丧着脸,“姐,你好歹先说说呀,怎么一上来就不合适了呢。” 钟无艳假装思考了片刻,继续喝起了汤,一壁喝,一壁说道:“说说倒也无妨,你自己掂量掂量。” “行行行,姐您说,我听着。”只要有一丝希望,陈凡都不会放弃。 “是这样的,”钟无艳说道,“我的研究项目呢,与刚才的模拟对战有关。你应该也了解过了,模拟系统中所有的魔种都是真实存在,且高度还原的。 “但说到底,很多高等级魔种早已绝迹,只能根据遗留下来的典籍资料,以及冷冻血液中的基因信息,进行虚拟培育。你能理解吗?” 陈凡猛点头:“就是虚拟胚胎移植和克隆,就像侏罗纪公园那样!” “嗯?” 钟无艳哪听得懂呀,何况她本身就不很了解魔道基因技术。但在学生面前,不懂也要装懂。 “差不多吧。” 钟无艳说道,“不过,这些培育工作都是魔道学院,也就是先前把你们传送去训练中心的,那位司徒先生的项目。我所要做的,就是配合他进行实战测试。 “毕竟资料是一码事,魔种究竟多厉害,有什么异能,如何评定等级,这些都要经过战斗,才能真正得出结论!” 223. 评测人员 “也就是说,通过模拟实战,为魔道院那边提供测试数据,以此对培育出的魔种进行评估和改良?”陈凡确认道。 “差不多吧。” 钟无艳点点头,重新拿起木勺,一勺勺地舀着汤喝。她看起来只是在随口介绍,并未流露出一点想拉陈凡入伙的意思。 陈凡又不是瞎子,自然看得懂钟无艳的表情,但机会摆在眼前,错过了可能再也遇不到了。 何况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怎样发家致富,因此陈凡想也没想,鼓足勇气问道:“姐,你看……我成吗?” “什么?”钟无艳愣愣地抬起头,假装没听懂。 “小弟的意思是……姐能否赏口汤喝?”陈凡有些不好意思地,将目光瞄向钟无艳身前的汤碗。 钟无艳放下勺子,一手抱胸,一手托着下巴,装模作样地思索了片刻,终究还是摇了摇头:“不行!” 陈凡的心一下子就凉了。黯然的低下头,也不知该说啥。 钟无艳见此,嘴角微微上扬,但很快便收敛得意,代之语重心长地说道:“小强啊,不是姐不帮你,只是姐手底下一个三人测试小队,一个五人测试小队,都已经满员了。我总不见得为了你,踢掉他们中的一个吧。” 忽地转口:“当然啦,他们中确实有那么一到两个,表现实在有些捉急,姐早就想踢掉换人了。但问题是,他俩再不济,也具备‘羽级’顶峰的实力呀。小强,你该不会认为我们测试的,是那种低等级魔种吧?” 其实,话说到这份,陈凡又怎会不明白: 钟无艳兜兜绕绕,没有把话说开,只是在估计自己的脸面,但实际上就是嫌自己菜。 不过,钟无艳说得难道不是事实吗?他们测试的都是lv6以上的魔种,而小队成员最次的也是“羽级”顶峰的超体。 反观自己什么实力?白天对付只lv2的沙葵都差点翻车,就这还攀交情,走后门?脸都不要了! “当然不会,小弟就是随便问问,姐你千万别放心里离去。”陈凡强颜欢笑,要多苦涩有多苦涩,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义。 作为过来人,钟无艳深知对于武学生来说,必须挫挫他们的锐气,这样他们才懂得放低姿态,努力拼搏。 否则若是一马平川,仗着自己有几分本事就跋扈恣睢,那终究成不了大材。 见磨得差不多了,钟无艳忽地眼睛一亮,就好像刚想起来似的,一拍脑门道:“哎呀,差点忘了!我接手的项目,也并非只有魔种测试,还有其他任务的嘛!” “姐,如果很勉强就算了吧,我才刚入学,也不是非要急着提升等级。”陈凡已经有点失去信心了。 “诶,这是什么话!你是看不起你自己,还是看不起姐我?”钟无艳嫌弃地瞪了陈凡一眼,“放心,姐这人一向说话算数,说了会帮你,就会帮你!” 她说着点了下自己的手镯,打开一面小光幕后,对着光幕就是一通噼里啪啦的操作,可实际上,只需点两下就好,她非要装出很复杂、很繁琐的样子。 一壁操作着,一壁问道:“小强,听说你擅长盾技,异能又是比较罕见的防御系,对不?” “是的,姐。” 陈凡忙点头回答,现在他的小模样已经要多乖巧,有多乖巧了。 “这样啊……” 钟无艳停下手上的动作,一歪脑袋,眯眼看向陈凡。“那也就是说,你应该挺能挨打的咯?” “呃……还阔以吧。”陈凡哪敢再说大话。 “行!” 钟无艳点点头,挥去身前光幕。 “我刚查了一下,手头上还真有个空缺,也挺适合你的。但有言在先,收入不是很高,你愿意吗?” “姐,我能先问问,是什么样的工作吗?”陈凡觉得有必要先问清楚,免得届时胜任不了,自己丢人就算了,连累钟无艳可不好。 “装备测试。”钟无艳道。 “嗯?”陈凡一时没明白过来。 钟无艳笑了:“培育出的魔种需要测试和评级,设计出的装备,难道就能随随便便录入系统中吗?” 联系小维之前介绍“红莲爆弹”时所说的,陈凡一下子就明白了,但他仍不敢大意,向钟无艳确认道:“姐,您的意思是不是,让我穿上装备,与一些低等级的魔种战斗,以此来测试装备的效果?” “差不多,”钟无艳点头,“不过,测试是很全面的,并不只是对抗魔种,还要考虑耐久度、适应性、魔法抗性,等等。但你也无需紧张,毕竟测试方案都会有专人提前设定好,你只需照着流程执行就可以了。” 陈凡还是有些担心:“姐,我刀剑方面不是很……” 陈凡话还没出口,钟无艳已然知晓他想说什么,截口道:“你只需负责盾牌、铠甲等防御性装备就可以了,至于兵刃方面是由别人负责的,你不用担心。” 这下陈凡彻底放心了,整个人也轻松了不少。 “姐,这次真是多谢你抬爱了。” 陈凡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但,他并没有忘记自己的初衷。 搓着手,很不好意思:“不过,我还是想问问,这酬劳方面……” 钟无艳心里好笑,表面依旧一本正经:“因为你还是个新生,等级也不是很高,所以我只能算你实习,你没意见吧?” “没有没有。”陈凡忙摆手。 钟无艳毫无表示,继续道:“而且,你只负责防具这一块。想必你心里应该也有数,这防具其实没有多少技巧在里面,肯定是比不上武器兵刃的。” “是是是,小强心里有数。” 陈凡汗都下来了,心道:钟无艳一而再、再而三跟他绕弯弯,该不会报酬很少,甚至没有报酬吧? 钟无艳依旧面无表情,点点头:“这样吧,你平时课程也很忙,只有放学后,以及休假日有富余的时间,我通融一下,给你按次结算吧。” 陈凡问道:“姐,是做一次固定给多少p点吗?” 224. 收入颇丰 “固定?” 钟无艳耸耸肩,笑道,“这可说不准,防具五花八门,流程自然也有繁简之分,不过最低测试一次,你可以得到500p的报酬。” “500!?” 陈凡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他就算考进前五名,评定为b级,每月也才5000p,这去测试一趟,就能赚500p,也太夸张了吧! “怎么,嫌少啊?” 钟无艳笑了,“放心,这只是最低报酬,若是一些测试流程相对复杂的防具,你所赚取的p点自然会增加。” 说着似又想起什么,忙补充:“当然,我刚说的报酬方案,仅限于学院统一研究制造的防具,若是学生私人设计的,测试费那就另算了!” “姐,我不是很明白。” 喜行不于色,陈凡不想让钟无艳看笑话,因此故作淡定。 钟无艳想了想,问道:“文学院,特别是‘机巧’那边的学生,一般都会设计些武器装备来赚取p点,这你知道不?” 陈凡点点头:“了解过一些。” 钟无艳笑道:“知道就好,我也省得给你解释了。你想想,那帮书呆子只懂得设计,画画图、做做手工行,可设计出来以后呢?难不成自己去舞刀弄枪的测试? “所以,他们制造出成品后,都会送到模拟实验室进行扫描,而后传输进测试系统,由测试人员进行测试,最终评定合格的,才能真正录入模拟训练系统,也就是说,这样才能赚到p点。” 陈凡不懂:“也就说,这些私人设计的武器防具,也是我们来测试?可对于我们测试者来说,这私人的和学院制造的有什么区别吗?” 钟无艳摇摇头:“小强呀,看来你还是不太了解,这武学生要靠战胜魔种赚p,起码要lv10,门槛太高。可文学生不一样,lv1就能提交设计产品。你想想,零门槛,高收益,势必趋之若鹜呀!” “所以呢?”陈凡被勾起了好奇心,不由自主地追问。 钟无艳微微一笑:“所以每年都有数以万计的产品被送到测试中心,而测试人员就那么几个,若是一些火枪火铳的还好些,毕竟是西洲的玩意儿,竞争压力不大,可若是刀剑铠甲之类的,那就只能提高测试费,以此排在前面咯。” “测试费要学生自己出?” 陈凡有些意外,但联想到稷下学院一贯的坑钱尿性,也就没什么可意外的了。 “当然!” 钟无艳喝了口啤酒,润润嗓子继续道:“起步价1000p,之后随意加价,上不封顶,而且没有什么先来后到的说法,出价高就排在前面,出价低就往后靠……” 陈凡忍不住插了个嘴,问道:“是学院规定必须从高到低测试,还是……” 钟无艳笑道:“你是想说,万一有人情价对吧?” 陈凡挠挠后脑勺,不好意思道:“被姐你看穿了。” “这有啥不好意思的,”钟无艳十分不屑,“我跟你讲,先测什么、后测什么,都是我和司徒先生定的,一般为了经费考虑,私人产品我们都是由高往低来选,不过人情总是不可避免的,比如某某老师子女设计的武器防具,我们虽然无法性能造假,但在排序上,还是可以稍稍通融下的。” 我去,果然朝中有人好做官,真是到哪都拼爹。 陈凡心里吐槽,但却捕捉到一点,问道:“姐,你刚说为了经费考虑,这是什么意思?” 钟无艳笑道:“实物扫描、录入系统、制定流程、实行测试,等等等等,可都是有成本的。机关成本,魔晶成本,人工成本,哪个不是燃烧经费?所以,学院提供的研究经费是一部分,另一部分就靠这些私人设计的评测。” “喔……” 陈凡算是明白了,说来说去就俩字——吃人! “那,那学生花高价评测,能回本嘛?”陈凡想起孙尚香研制的“红莲爆弹”来,不禁好奇地问道。 钟无艳摇摇头:“能不能回本,靠得是真材实料。排序上我们可以稍稍通融,但评测时是容不得半点虚假的,照章办事,任何流程都有影像资料可以调取,想造假也不行。 “这么说吧,哪怕你花了100万p去竞价排名,只要能通过评测,录入模拟系统,学院都会退换评测费用,外加五千到五万不等奖励,视你设计优劣和类型而定。但——” 忽地话锋一转:“若是没能通过,那对不起了,竹篮打水一场空,你汤渣渣都喝不到!” “我去,这不是赌嘛!”陈凡忍不住叫了出来。 钟无艳笑道:“只有盲目自信和脑袋进水的学生才赌拼运气,真正的天才学生,从来都是凭实力的。你设计出来的武器装备就是好用,就是新奇,就是优秀,那你理应得到奖励!反之,你没那本事,想靠运气获利,天都不会帮你!” 陈凡点点头,认为钟无艳这话也没问题,稷下本就是个优胜劣汰、实力至上的学院,心存侥幸终究是没有用的,自身实力过硬才能攀上高峰。 想到这,陈凡觉得既然一切都是实力和利益的交换,那凭本事吃饭,根本没啥不好意思的。 干咳俩声,陈凡直接问道:“姐,那学生私人评测这一块,报酬怎么算呢?” 见陈凡很坦然的问出这来,钟无艳心中甚是欣慰,说明这小子已经懂得了游戏规则,接下去就是怎么玩好的问题了。 陈凡开门见山,钟无艳自不会再虚以委蛇,直言道:“学生那块,实行352分配,学院收取三成,司徒先生的团队因为起主导地位,付出的辛劳也最多,所以占五成;而我只是配合他测试,因此拿最后两成。” 陈凡算了算,说道:“也就是说,如果学生所提交的评测费是一万,最后姐你到手两千?” 钟无艳笑了:“什么我到手两千,是你到手两千!” “我?”陈凡有些意外。 “不过嘛,”钟无艳忙补充,“因为我手下的团队要安排打点,所以……” 暗暗瞄了眼陈凡,“这样吧,因为你还是学生嘛,所以姐也不多要,就三七分吧,如何?” 陈凡有些愣:“姐,是我三你七?” 钟无艳哈哈大笑:“你傻吗,当然是你七我三啦,测试人员可是你呀,姐怎么可能坑你呢!?” 225. 自动贩卖 当年。 别人问你:在哪读书呀? 你自豪的回答:在稷下! 别人又问:有没有被钟无艳抢过呀? 你回答:没有。 这时,甭管你成绩多优异,别人都会甩你一句:丢人! 是的,当年在稷下学院,无论明抢暗夺,若是没有被钟无艳坑过,都不敢说自己是稷下的学生。 为什么? 其实原因很简单,钟无艳贪财,而且极度贪财,谁p点多,她抢谁!你没被她抢过,说明她看不上你,换言之,你是个废物! 时至今日,钟无艳已为人师表,自然不可能再去行劫掠之事,但骨子里根深蒂固的贪财性格,可不是说变就会变的。 她说没坑陈凡,鬼信! 他非但坑了,还行坑得很彻底,很血腥,很赤裸裸。 可话又说回来,坑归坑,钟无艳确实给了陈凡一个平台,而让其去做防具评测,更是一种磨砺,是多少p点都换不来的一个机缘。 宝剑锋从磨砺出,陈凡根本不会想到,他的超体异能,正是因为有了这个机缘,而真正得到了开悟。 不过现在嘛,陈凡可没功夫想这些,此时的他脸色煞白,一脑门冷汗,紧紧抓着副驾驶的车把手不放,感觉整个人的神经已紧绷到了极点! 他很紧张,很害怕,当然,也很想吐—— 反观驾驶座上的钟无艳,那就从容多了,一手握着操纵杆,一手抓着瓶朗姆酒,正以380码的时速,驾驶着飞行器在学都狂飙呢。 若在高空飞吧,倒也罢了,反正一片广阔,任由东西南北。可钟无艳偏不!非要低空飞行,穿梭在钢铁森林中,时不时给你来个急停急转,又时不时给你来个加速冲刺!得亏陈凡没有心脏病,否则落地直接就可以火化了。 半小时的车程,愣是十分钟就到。 好家伙,车刚落地,陈凡就不顾一切地冲了出去,对着花坛就是一阵狂吐,别说食物了,灵魂都差点呕出来。 钟无艳一脸嫌弃,心道,哪有人坐车会吐的呀。但为人师表的,也总要装装样子关心一下。 “诶,你没事吧?” 陈凡就一张嘴,哪还有回话的余地,举起手摇了摇,示意自己还撑得住。 “那行,反正到宿舍门口了,你自己回去吧!对了,明天放学别忘了来模拟训练中心,回见!” 钟无艳一点不含糊,轰地一下就飞走了。 “王八蛋!” 当着面陈凡可不敢骂,走了可不得宣泄一下。 肚子里本就空落落的,除了啤酒啥都没,现在倾囊而出,顿觉得饥饿难耐。 但这个点去食堂也不现实,陈凡无奈,只能去瞅一眼还有没有剩余的“饲料”。 陈凡入学的第一天,便在楼道里遇见一位去买“饲料”的学长,当时他不懂,以为学长诙谐,爱开玩笑。 后来他才知道,所谓的“饲料”,便是宿舍区内,那些尖顶小木屋里,所贩售的一份份套餐食物。 那些小木屋里并没有收银员,或是服务员,纯自助操作,有点像是自动贩卖机,但明显要高级许多。 套餐售价统一10p一份,一杯热饮,两个面包。若是吃不惯面包,还能选大包子,同样也是两个。 面包和包子的口味很多,可以随便选择,反正选两个,你甚至可以中西合璧,一个面包、一个包子。 饮料只有四种,咖啡、牛奶、豆浆、酸甜汁。咖啡是最受文学生喜爱的饮品,毕竟有提神醒脑的作用,肝作业时来一杯,不瞌睡。 而对于武学生来说,咖啡就不怎么适合了,白天喝没问题,晚餐喝了还怎么睡觉呀。 所以武学生最爱的是酸甜汁,一种呈现樱桃红,口味酸酸甜甜的饮料,大汗淋漓时来一杯,十分清爽解渴。 原料听说是农学院那边培育出的一种新型水果,产量极高,一年四季都能收获,所以价格便宜。至于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陈凡可不晓得。 但当下他很确定,这个点来说,咖啡和酸甜汁一定售罄了,或许连面包也木有了。 毕竟每天这种廉价套餐是有份额的,而且需求量极大,虽然一次两次吃吃还可以,一日三餐,天天吃基本要吐,。 但没办法呀,食堂去一次少说20p,月收入可怜,哪吃得起,所以只能靠“饲料”维持生活。 果然,走进木屋,所有带荤腥的面包和包子都已卖完,咖啡和酸甜汁也归了零,陈凡无奈,只能选了两个菜包、一杯豆浆,全当填饱肚子。 回到宿舍,客厅里王平、吕布、燕青正围着茶几开会呢,郭嘉没有见人,不知去哪了。 见陈凡出现,王平忙招呼:“大哥,你咋才回来呀,我们都讨论半天了。” “怎么了?” 陈凡很奇怪,顺口问了句。“小郭呢?” “房间里写作业呢。”王平回道,拉着陈凡做下。“大哥,刚我们几个商量过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所以想着,是不是可以靠模拟训练赚取p点。” 嘿,巧了,陈凡也是这想法,否则干嘛去找钟无艳呀。 不过,反过来想想,大家都不傻,今天课上尝到甜头后,恐怕多半武学生都会有这想法吧。 陈凡笑了:“你小子和我想一块去了。不瞒你们,我这么晚回来,就是去找兼职了。” 王平一愣:“大哥你也去了?那你早说呀,我们就一起去了!” “你们也去找了?” “是啊,”王平点点头,“二哥找了个搬运工作;小乙哥长得帅,在餐厅当服务员;小郭替人写作业,这不,接了十单,正肝着呢。而我老样子,跟那学长倒腾p点。” “这么厉害!?” 其他人倒还好,小郭肝十个人的作业,这也太夸张了吧。还有他一个文学生不去搞设计,拼命提升等级干嘛? 陈凡这正想着,王平好奇地问道:“大哥,你找到兼职了嘛?” “算是吧,也就替人跑跑腿,偶尔挨挨打什么的。” 陈凡也不好明说,毕竟钟无艳告诉他此事要尽可能低调,或许牵扯到一些机密,所以挺尴尬的。 226. 众人拾柴 “挨打?”王平点点头,“那还挺适合大哥的。”他到也没多问,但话里话外,总感觉怪怪的。 陈凡懒得去怼他,扯开话题道:“也就是说,你们一个个找兼职,都准备升级?” “那怎么可能!”王平一摆手,“大哥你也不想想,升到十级那要多少p点呀,光靠端盘子洗碗可不行。” 是啊,别说端盘子了,就是钟无艳抬自己一手,靠防具评测也远远不够。 “那你们这是……” “大哥,是这样的。” 王平嘿嘿一笑,“我之前向一位高等级学长打听了一下,他告诉我说,s-lv10是很难升上去的,而且要凑齐五人队,除了学生会那几个超顶级高手,根本就凑不齐。 “但学生等级越高,相应的权限也越多。升到lv10后,你非但可以自己进入模拟训练,还可以另外给予他人一个2小时的零时权限。虽然每天只有一次机会,但2小时绰绰有余了,如果还打不过,那肯定是战术不对,或者实力问题了。 “所以,一个lv10的学生可以带一个低等级学生,要组成三人队,只需两个lv10,而五人队,也只需三个就可以了。” 听王平这么一说,担子一下子轻了不少,但仍旧很沉重,毕竟三个lv10也不是随随便便能升上去的。 陈凡问道:“小王,带谁有规定吗?” “没有,”王平确定道,“哪怕给lv1的新生临时权限都行,所以只要你升到lv10,哪怕自己不去打,把临时权限卖出去,每天都能稳定收p。” “卧槽!” 陈凡忍不住爆了粗口,心道:真是高投入高收益呀,难怪这么多人拼了命要升级,原来等级高有这么多意料之外的好处。 不过…… 陈凡摇摇头:“小王,以目前我们几个的收入情况,就算累死累活的兼职,短时间内也升不到lv10呀!” “大哥,升级的规则你还记得不?”王平没有着急说方案,反而问起陈凡规则来。 “p点总额达到等级标准,申请评级,通过相应考核后,就能升级?”陈凡其实很清楚,但被王平这么一问,反倒有些不确定了。 “对!” 王平一拍手,很兴奋地样子。 “大哥,你难道忘了,学生之间,是可以进行p点交易的?” “喔……” 陈凡有点明白过来了,“你的意思是,众人拾材火焰高,我们把p点转给一个人,让其先升到lv10?” “大哥就是大哥,一点就透。” 王平这时候还不忘拍马屁,笑道:“大哥,那些高年级的学长一般都是这么玩的。不过,这样一来难免存在信任的问题。我听说历来都有这样的事件发生,两个本来很要好的朋友,其中一个转给了另一个,另一个提升等级后,居然不愿归还,将朋友的p点就这么据为己有了。” 陈凡不禁问道:“那学院不管吗?” 王平摇摇头:“这种事情很难说,或许他们私下进行过交易呢?又没有证据。而且学院巴不得你多私下交易呢,哪会管这些!” “那倒也是。” 陈凡皱起眉头,心道:人情归人情,数目要分明,再好的朋友牵着金钱,有时候也会变质。而且稷下一向推崇实力至上,在合理的范围内,很多事情都不会管。你摊上这样的事,只能自认倒霉了! 想到这,陈凡玩味地看向王平:“小王,你既然提到这,那一定是想到好办法了咯?” “大哥还是懂我呀。” 王平嘿嘿一笑,问道:“大哥,我们兄弟姐妹中,谁最值得信任,而且转给他,绝对绝对没有问题?” “我啊!”陈凡指着自己。有时候吧,他其实也挺不要脸的。 王平、吕布、燕青一下子都愣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很尴尬,想说什么吧,又不好意思开口。 最后还是王平硬着头皮反问:“大哥,你确定不是在开玩笑?” 陈凡不是在开玩笑,他真以为是自己,但看小伙伴一个个的模样,显然心仪目标不是自己。 “开个玩笑,缓解下气氛嘛。”陈凡笑得很尴尬,“行了行了,说,谁呀?” 王平松了口气,笑道:“还能有谁,大姐呗!” “孙尚香?” 陈凡点点头,心道:如果是孙尚香,那还真没啥问题,且不提她身份如何尊贵,就本身那正直的性格,就不会做坑蒙拐骗的事情。 但有个问题。 陈凡不解道:“可孙尚香是文学院的学生,就算升到lv10,难道要让她带个人去赚p点?” 王平笑道:“大哥,大姐虽是文学生,但可比一般的武学生都厉害呀。就算自己上阵,那也没问题。不过嘛,小弟了解过了,学生等级是绑定手镯的,只要经本人解锁,指派给另一个人,就能让他人使用。 “因此,我们刚才讨论过了,先让大姐升到lv10,然后把p点全部转给关三小姐,让三小姐也升到lv10,虽然难免要损失很多点数,但这样一来,我们就有两只lv10的手镯了。换言之,我们最起码可以先组个三人小队。当然,如果届时p点充裕,我们可以再搞个lv10的手镯出来,这样就能组五人队了。” “喔……” 陈凡明白了:“先把所有p点集中起来,搞定两只高等级手镯,然后组队时视情况选择人员。” 细细想了想,继续道:“我们有九个小伙伴,我是盾御,小王你是刺客,小布和银屏是战士,小青是剑客,小乙擅长飞镖,孙尚香擅长弩炮,小乔还会用魔法。这么说来,我们所有类型都全了。面对任何魔种,似乎都能搭配出最完美的组合!” “没错!” 王平笑道,“不过,大哥你还忘了一个人。” 陈凡一愣:“谁啊?” 王平瞅了眼自己房间的门:“大哥,你咋把小郭给忘了?虽然让小郭上场,确实有些为难他。但小郭的韬略课,可是次次考第一名的呀!我想有他分析魔种,制定战术,安排人员,我想最合适不过了!这么好的军师,可不能埋没了呀!” 227. 抄写作业 初来这个世界时,陈凡总觉得格格不入,世界是世界,他是他,他常常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去思考这个世界的本原。 而当他遇见那些耳熟能详的历史人物时,他又会本能地将他们与自己所知晓的故事联系在一块。 可时至今日,陈凡变了,他正一点点地融入这个世界,和一棵树、一株草、一朵花一样,成为组成世界的一部分。 他不再思考这究竟是个怎样的世界,转而思考起究竟该怎样在这世界中生存。 而对于那些耳熟能详的历史人物,朝夕相处,他早已将他们从自己的故事中独立出来,成为了一个个新的个体。 香香就是香香,不是什么孙尚香;小布就是小布,也不是什么战神吕布。他们是他的同学,是他的小伙伴,仅此而已。 所以当王平提起郭嘉时,陈凡第一反应,就是那个智力点满、武力为零,有色心没色胆的文弱小郭,根本没有将其与曹操手底下那个“郭嘉不死、卧龙不出”,神机妙算的大谋士联系在一块。 此时听王平的一番分析,陈凡这才猛然想起郭嘉的厉害,心道: 自己虽然能勉强指挥下战术,但毕竟是个半吊子,至于其他人,也大多都是将才,这一个军队出征,若只有兵将而没有军师,再猛都是一盘散沙,如果战术能由郭嘉来制定,以他的才能,岂不是事半功倍。 “好,这个可以有!”陈凡欣喜道。 “所以呀,作为是整个‘p战’计划的一份子,小郭已经开始努力了!”王平嘿嘿笑道。 “那也不用肝十份作业吧,就他这小身板,挂了怎么办。” 陈凡是真心疼郭嘉,自从入伙后,但凡文科方面的事情,都靠他一人,平时自己的课程就忙得要死,还要带几个废物,现在又要兼职替人写作业,铁人也撑不住呀! “放心吧大哥,小郭接的同一个专业,他做一份,我们帮着抄写就可以了。对了,其中有俩是西洲人,用羽毛笔,只能麻烦大哥你来抄了。”王平嘿嘿笑道。 陈凡差点吐出口血来,心道:这生意都做到国际班去了,干脆以后搞个代做、代考一条龙服务吧。 “行行行,不就俩份作业嘛,多大点事。”陈凡一口答应下来,又问,“你们讨论了半天,通知香香没有?” “大哥放心,大姐刚和我们一起开的会,她同意了的。” “那就好。”陈凡点点头。 这时,郭嘉抱着一大捆作业本走出卧室,一见陈凡,嘻嘻笑道:“呀,大哥回来的正是时候,一人俩份,童叟无欺!”说着将作业本分发给众人。 文学生的作业,居然让武学生抄写,就连洋学生也这样,看来稷下学院没有p点搞不定的事,如果有,那就更多的p点。 郭嘉接的是魔道院,药剂学的理论作业,可以看作是这个世界的化学,高年级学长的单子,难度系数很大,量也多。 不过对于郭嘉这个用俩月学完四年课程的文科天才来说,这些作业都是小case了。 但量是实打实的,没得办法,只能一笔一划,一字一句的抄。 上了一天的课,又被钟无艳拉去喝酒,回来时还坐了趟过山车,头晕目眩、肚子又饿,好不容易到宿舍,还要帮人抄作业,这明天4点又要起床! 何苦呢? 好好在蜀地混吃等死,非跑稷下来活受罪,早知如此,当初就该去青羊岛养猪的,开心农场,多惬意呀! 陈凡一手抓着菜包子,一手抄着作业,脑袋里更是神游四海,反正抄嘛,又不用动脑子,纯体力活。 这时,放在一旁的手镯闪起了小光点,陈凡用抓包子的手的小手指,轻轻点了一下,一束光窜了出来,铺展开一面光幕。 毫无意外,是孙尚香。 陈凡有时真的很服气,只要有任何风吹草动,比如自己晚归、约会、不在宿舍,孙尚香赶巧的总能知道。 “去哪了?”语气一如既往地冰冷。 “还能去哪,找兼职呗。” “真的?” “不然呢,我还能去干嘛?”陈凡无语。 “切,谁知道你是不是又跑去哪个女老师家蹭饭了。”孙尚香这话虽是调侃,但话里话外总有点嗔怨。 陈凡一愣,心道:丫的第六感太强了吧,他还真就和女老师去喝酒了。 表面可不露分毫:“什么话,我是那种蹭吃蹭喝的人嘛!” 他也是够可爱,这关键点显然不在“蹭吃蹭喝”,而在于“女老师”呀。 孙尚香心里直翻白眼,脸上却正色起来:“少废话,我问你,小王都和你说了?” 陈凡扫了眼笔和作业本,示意孙尚香:“这不已经努力上了吗。” “抄个作业,看把你能的!”孙尚香不屑,“行了,知道就好,以后每月上交p点,别忘了!” “交多少?” “全部!” “全部!?” 陈凡有些不敢相信,“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你觉得我像是在开玩笑吗?”孙尚香若是严肃起来,绝不会有人认为她在说笑的。 “呃……那我吃饭怎么办?”人是铁饭是钢,再拼也不能为了“p计划”饿死吧。 “饭钱我会给你留。”孙尚香依旧语气冷淡。 “留多少?” “你想留多少?”孙尚香忽地似笑非笑起来。 “呃……” 陈凡举起手上的菜包,“总不能天天喂饲料吧?” “你上个月的评级是多少?”孙尚香也不回话,反问。 陈凡干咳俩声,轻吐出个“c”。 “哦……” “不是,你哦什么意思,你不也是c?” “可我有别的收入,你有吗?” “呃……会有的。” “切,没用还嘴硬!” 陈凡无语,心道:不就发明颗小爆单嘛,至于这么显摆嘛,还是说…… 他这人吧,就是这点好,没心没肺脸皮厚,反正习惯被孙尚香骂,也没往心里去,反倒好奇起孙尚香的专利费了。 “那个……香香,”陈凡有些不好意思,“诶,能不能稍稍透露下,你那‘红莲爆弹’,究竟赚了多少?” 228. 学长朋友 “赚了多少与你何干!” 意外之外,情理之中,孙尚香想也没想就怼了回来。 但很快,孙尚香觉察到不对,“咦”了一声。 “你怎么知道红莲爆弹的事?” “笑话,哥是谁。”陈凡一下子耀武扬威起来,“红莲爆弹的发明者是你,这模拟训练系统里一查就知道,没啥稀奇。我还打听到,你申请设计评测时,还竞价排名了呢!” 虽然钟无艳说过,像火枪火铳、炸弹榴弹之类的设计比较少,竞争压力不大,但孙尚香入学才没多久,“红莲爆弹”就已经录入系统使用了,显然竞了价的。 “什么竞价排名?你什么意思?” “小样儿,还装是吧?” “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是吧,你……不知道?” 孙尚香可不是那种善于伪装的人,什么都写脸上,此时一本正经的,一看就是真不知道。 “我是真不知道,”孙尚香道,“你哪里打听来的消息?还有,那竞价排名什么意思?” 陈凡没辙,只能一五一十将设计评测,以及自己准备去当测试员的事,取其精要地告诉了孙尚香。当然他没说是钟无艳赏他的汤喝,而是自己找上门去求职的。 听完后,孙尚香这才明白,忍不住脱口道:“原来设计评测这么麻烦呀!” 陈凡顿时就纳闷了:“你既然啥都不知道,你是咋申请?咋通过的呀?” 孙尚香目光躲闪:“这个……关你什么事!” 不对,有情况! 孙尚香凶归凶,但一向是当头棒喝的,哪里会露怯,这句“关你什么事”,很显然此地无银三百两呀! 陈凡一眯眼,审视犯人似的盯着光幕中的孙尚香,淡淡道:“你……有什么事瞒着我?” “你是谁?我干嘛要把什么事都告诉你!” 哟,小样儿还恼羞成怒了。 陈凡点点头,不做表情:“随便吧,反正届时我能调取数据,一看就知道了!” 以他的等级,能调取个毛的数据,这么说,显然是在诈唬孙尚香。 “调调调,调你个头,有什么好查的!”孙尚香急了,第一次显露出窘态。 “那你是招,还是不招?”陈凡表面不露声色,心里开心极了,能把孙尚香逼入窘境,还真难得。 “有病!” 孙尚香打死不招,脸红红的,但终究耗不过去,一挥手:“哎呀,烦死了!又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就是我的设计是托别人帮我申请办理的。” “别人……” 陈凡干咳两声,“谁啊?” 孙尚香目光躲闪,声音也很轻:“一……一位学长。” “喔……学长,啧啧啧。” 陈凡这下算是明白了,想了想问道:“意思是,你花钱托他帮你办的咯?” “怎么可能!” 孙尚香板起脸,“姬学长为人很正直,觉得我的设计不错,才帮我的。怎么可能索要p点。再说了,人家可是学生会的干事,本身就是lv10的学生,怎会看得上我这点可怜的p点。” 陈凡不动声色,脸上看不出一丝一毫的表情:“那也就是说,人家免费帮你的咯?” “嗯。”孙尚香轻嗯了一声。 “那之后呢?竞价的本金,奖励的p点都打你账上了?” “我……我不知道。”孙尚香怯怯道,“申请通过后,我收到一笔20000p的奖励,学长告诉我说,这是审核通过后,学院给予的创新奖。之后若是我的爆弹好用,受欢迎,学院还会根据学生当月使用的次数,额外结算奖励给我。如果爆弹能得到实物量产,那就更多了。” 孙尚香所说的,同陈凡从钟无艳那了解到的基本一致,而且因为是文学院的事,与武学生无关,所以钟无艳不会,也没必要骗陈凡。 其他基本没问题,说明那学长没有骗孙尚香,真就心甘情愿的免费帮忙。但问题恰恰出在“免费”上,你丫不图p点,图什么? 陈凡依旧不动声色:“你们怎么认识的?” 孙尚香当下基本已经处于坦白从宽的状态了,有问必答:“是在实验室,那天我在设计‘红莲’,学长他正轮到实验室执勤,他觉得我的设计挺新颖,也很有趣,就指点了我很多问题。后来我常常在实验室遇上他,就这样成了朋友。” 偷瞥了眼陈凡,见其面无表情,忙补充:“但我们只是朋友,你……你别瞎想。” “瞎想?”陈凡笑了,“怎么会呢,我觉得挺好啊,有个精通机关术、p点多、等级高,对了,还是什么学生会‘干’事,的朋友。挺不错!” “陈小强,你什么意思!”陈凡明显话中有话,孙尚香又岂会听不出来。 “我没什么意思啊,孙夫人!”陈凡展颜微笑。 气氛一下子骤降至冰点,隔着一面薄薄的光幕,谁都没有说话,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似的。 良久,陈凡深吸了口气,淡淡道:“每月我自己会留一部分吃饭,其他我都会上交给你。希望孙夫人能妥善保管,不要辜负大家伙的信任。我还要继续替人抄作业呢,就这样,挂了!” 说完,也未等孙尚香回应,直接关闭了光幕。 看着身前的作业本,和手里吃剩一半,早已凉透的包子,陈凡忍不住笑出了声:看来是自己想太多了,还是脚踏实地,吃自己的菜包子吧! 将剩余菜包整个塞入口中,陈凡不再多想,全神贯注地抄起作业来。 一个是机巧学院的文学生,一个是武学生,课程不同,碰面的机会本就不多。 次日午休时,陈凡也没有随王平他们去食堂,而是买了份“饲料”,自个儿在小湖边打发了。 下午课程结束后,小伙伴们各自去打工,陈凡也按照约定,来到了模拟训练中心,坐在楼前台阶上,乖乖等钟无艳的出现。 天空之城的夕阳很美,但看久了,其实也就这样。 美景毕竟只是美景,不能当饭吃,太阳总会落山,肚子也总会饿,你连肚子都填不饱,还追求个屁的浪漫意境!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229. 评测机构 没等来钟无艳,只等来一条简讯:有事来不了,临时权限已给你,自己上去吧。 口口声声让自己别迟到,她反倒放了鸽子,这钟离老师也忒不靠谱了吧。 但谁让人家赏饭呢,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陈凡无奈叹口气,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 大厅空空荡荡,理所当然不可能有接引人,只能自个儿上去。 大厅三面都有传送室,看起来应该没差,陈凡随便走入一间后,点了下手腕上的镯子。 “小维,临时权限有了吗?” “有了主人,t-lv2权限,一共两小时。” 以前手镯中的时间系统默认是时辰制,自从改成西洲小时制后,果然方便了许多。 “才t2?”陈凡问道,“我记得开学那天去贤者塔,好像是t5吧?” “是的,主人。” 小维只一句,并未就此展开解释。这显然说明陈凡无权获知更多的信息,他心知肚明,也就没刨根问底下去。 “小维,你应该知道我要去哪吧?” “是的,主人。” “那好,把我传送过去吧。”陈凡吩咐道。 “好的,主人。” 随着小维话音刚落,陈凡脚下泛起一六芒星光阵,光晕忽闪,下一秒他便出现在了熟悉的模拟训练中心。 虽然天色渐暗,但训练中心却灯火通明,一些教工和助教忙忙碌碌,也不知是加班,还是上晚班。 除了教职人员外,陈凡发现还有学生,但不多,目力所及也就八个,其中五个躺在模拟舱中,应该已经开打了。 还有两男一女正在公共操作台那谈话,看他们的样子很严肃,应该是一伙的,正在讨论之后的战术。 不过,无论是那五人队,还是三人队,从身着学袍上的纹章,以及佩戴的胸针来看,都是高年级的武学生。 稷下学院对师生的着装有着很严苛的规定,除了休假日,以及某些特殊的节日外,必须身着学院的制服。 其实款式只有两种,就是教师穿的教袍,以及学生穿的学袍。教袍是银灰色的,偏白;学袍是麻灰色的,偏暗。除了色调外,反正陈凡肉眼没觉得有多大区别。 真正不同的,是衣袍上各学院的纹章,以及佩戴在胸前的胸针了。 纹章不用多解释,只不过用来区分你所属哪个学院的。胸针则是你资历的代表。 学生佩戴铜饰胸针,一年级戴单叶幸运草,二年级双叶,以此类推,毕业生戴四叶。 当然,虽说稷下学院是四年制,但四年学成后,若成绩优异,还可以申请三年的进阶深造。在陈凡看来,相当于本科读完读硕士,至于博士就没有了。反正一共七年,之后留校当老师,或直接滚蛋,就看你自己了。 硕士生没有属于自己的胸针,沿用铜制四叶草,毕竟深造的三年只是搞科研项目,其实和四年生也没啥区别。 教师相对复杂,是按等级来划分的,lv1到lv5佩戴银制兰花胸针,同样等级对应花瓣数,而lv5到lv10则佩戴纯金胸针,造型也是兰花,这倒没啥区别。 所以,如果见到胸前佩戴五叶金兰的,那肯定就是学院大佬级别的人物了。 不过,学院对衣袍有硬性规定,对胸针倒无所谓,除非某些特殊的日子,一般随你爱戴不戴,但戴了就要好好戴,别你一个学生去戴朵兰花,那肯定是不行的! 一般男学生不太爱戴,女学生倒是戴得很起劲。陈凡正是根据那学姐佩戴的三叶胸针,以及学袍上的纹章,判断他们是高年级武学生的。 再说陈凡,今儿个也不知抽了什么风,居然把自己的小叶片给戴上了。或许是他觉得第一次来兼职,总要穿戴的规矩一点吧。 然而无论出于什么理由,这小叶片非但没给他加分,反倒让他当下显得很……突兀。 但教职人员都很忙,虽然偶尔也会瞟他一眼,但基本着眼于手头的工作,反倒是那三个高年级学生,既好奇,又意外地打量着他。 该理自己的没理,不该理的死盯着看。陈凡真是尴尬极了。 他只是来工作的,无意招惹是非,因此只当没看见,走向离自己最近的一位青年教工,很恭敬道:“抱歉,打扰一下,学生我是来兼职测评工作的。” 那青年教工抬起头,先是瞅了瞅陈凡的脸,紧接着目光下移,扫了眼陈凡的胸针,一下子愣住了:“你……” 他并没有把话说完,单单吐出个“你”字后,便很快露出了和善的笑容,转口道:“同学你稍等,我帮你问一下先。” “有劳了。”陈凡微笑颔首。 那青年教工也不迟疑,点了下自己的手镯,打开一面小光幕,似乎是在向他的上级汇报此事。 虽然青年只是个小小的教工,或许也只有t-lv1的等级,但能在稷下谋职位的,没有省油的灯。 陈凡只是个一年级新生,除非有临时权限,否则非授课期间,是绝不可能出现在这的。 片刻,远远走来一个上了些年纪,但气质容貌十分端庄秀丽的女助教。看起来是个小头头,因为青年教工自她走来,就表现的很恭敬。 陈凡自然是不敢怠慢的,待女助教来到近前,便规矩地深施一礼。 “陈小强,陈同学是吗?”女助教含笑打量着陈凡。 陈凡点点头,不知为何,开始有点紧张。 “行,跟我来吧。” 女助教在前领路,陈凡乖乖跟在后面,途经那仨小伙伴时,对方似乎也猜到了陈凡来此的目的。 毕竟都是过来人,也是聪明人。 其中学姐捂着嘴,小声问:“这小学弟该不会是来做评测的吧?” 一个学长笑了笑,同样压低声音道:“不然呢,当年我们不就是这样被骗来的吗?” 另一个学长显然要耿直许多,一听同伴这话,忙沉声道:“怎么能说骗呢,若不是给你这机会,你能有现在这本事?” “那倒也是。”那学长尴尬地抓抓头:“你们猜,那小子会做什么样的评测?” 学姐展颜一笑,很自信道:“看他模样一不高大、二不健硕,我猜多半是刀剑或弓弩,嘻嘻,总不见得是防具吧?” 230. 目的不纯 陈凡可不知学长、学姐们正拿他当话题呢,此时跟着女助教穿越整个大厅,又通过一条长长的走廊,他便出现在一个类似于,当日在贤者塔里见到的办公实验中心。 偌大的空间里,散落着一间间正立方体的玻璃房间。有的房间是办公室,有桌有椅,还摆着许多文件柜,一些教职工正埋头工作,都很认真的样子。 还有的房间是独立的实验室,房间正中央摆着一台与训练中心差不多的模拟舱,应该就是评测时用的。房间里除了模拟舱外,就是些普通的陈设了,没什么特别可注意的。 此时大多数房间里都有人在工作,人员搭配为一对一模式,一个学生躺进模拟舱进行测试,一个助教陪伴在模拟舱外,说白了就是监测学生的心率和体征,万一有啥意外,可以及时施救。 而评测的数据则会传输去中央控制大厅,这是有别于其他玻璃房间的,一个超大型工作区域。 虽然一眼望去,此时大厅中只有不到三分之一的工作台上有人在忙碌,但也足有五六十人了,可想而知白天的情形,简直就是华尔街的股票交易市场。 而大厅中央悬着一面巨型光幕,光幕上并非单一内容,而是由许许多多小画面组合而成的,类似监控后台的感觉。 陈凡并不敢明目张胆的左顾右颁,然而偷瞄之下,他发现巨型光幕中的小画面,正对应那些工作人员身前操控的光幕中的内容。 也就是说,工作人员将自己操控的画面,统一打到巨型光幕上,以此让上级领导进行全局调度或安排。 而现在,陈凡便被带到了那领导面前,毫无意外,正是那很有宗师范的小老头。 昨天已经见过面了,陈凡当然不会忘。何况钟无艳还给他简单介绍了一下,说老者名叫司徒玄空,是整个模拟训练系统的创始人之一,也是当下的总负责人。 位高权重,连钟无艳自己都不敢不敬,但她同样让陈凡无需紧张,因为司徒先生脾气很好,特别喜爱有潜力的年轻人,只要陈凡别太嚣张,司徒先生是不会动怒的。 眼下,别说嚣张了,陈凡乖巧的就像只小猫咪,一见司徒玄空,忙90度弯腰施礼:“学生陈小强,见过司徒先生。” 司徒玄空忙身手将陈凡扶起,温和地笑道:“小强是嘛,无须多礼,你的事小春已经和我说过了。真没想到,现在还有你这般勇敢上进的年轻人!” 等等—— 陈凡有些懵,心道:上进好理解,毕竟勤工俭学嘛,可不就是上进。但问题是,“勇敢”几个意思?该不会…… 想到这,陈凡抬起头,强挤出一丝尴尬地笑容,问道:“司徒先生,这评测工作有危险吗?” 陈凡这么问,就说明他不晓得,也就是钟无艳没和他说。 司徒玄空恍惚间也是一愣,但他谁呀,活这么大岁数,可谓千年的狐狸、万年的妖,目光闪烁之下,很快就明白了过来。 还是和蔼的微笑:“小强你这就有些多虑了,模拟训练和评测都是在虚拟空间进行的,怎么可能会有危险呢?” 说着故意瞅了眼远处的模拟舱,玩笑道:“小强你该不会是担心模拟舱起火吧?” “也是哦……” 陈凡嘿嘿傻笑,心想也是,这虚拟空间里就算被打死,了不起再复活呗,能有啥危险的。 司徒玄空见陈凡卸下担忧,嘴角不经意挂上一抹玩味的笑容,但一闪而过,忙说道:“小强,既然来了,那我们抓紧时间开始吧?” “呃……学生该怎么做?”这说干就干,陈凡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放心,小赵会全程指导你的。”司徒玄空说着,向伫立在一旁的女助教使了个眼色。 女助教顿时心领神会,上前一步,微笑对陈凡道:“陈同学,请跟我来吧。” 先前还不苟言笑的,怎么一下子这般客气。事出反常必有妖,但陈凡一时又琢磨不透,只能乖乖跟着去。 女助教带着他走进一间玻璃房,看起来与其他学生此时正进行评测的没啥两样。 “陈同学,喝下这麻沸药剂,躺进模拟舱就行了。”女助教依旧笑盈盈的,从操作台上取来一管药剂,递给陈凡。 陈凡接过药剂,瞅了瞅,颜色上与昨天喝的没啥区别,于是想也没想就一饮而尽,之后便熟门熟路的躺进了模拟舱中,等待传送去虚拟空间。 而与此同时,中央控制大厅里,司徒玄空来到一个中年助教的身后,神情模样十分欣喜,开心的就像个几百岁的孩子。 “小川,链接下13号模拟舱。”司徒玄空吩咐道。 “是,老师。” 中年助教毫不迟疑,在身前光幕上操作了一番,光幕中立刻扫描出了陈凡的全身影像,并伴随有许多复杂的数据。 “老师,让他评测什么?”中年助教问道。 “是不是有件lv6的御寒斗篷,一直没有进行评测?”司徒玄空想了想,问道。 “防……防具?!” 中年助教一愣,扭回头,“老师,您不是在开玩笑吧?” “有什么问题吗?”司徒玄空看着自己的弟子。 “问题是没有,但高级抗性防具一般不都是t1以上教工来测试的嘛。”中年助教为难道,“他只是个一年级新生,会不会有点太冒险了?” 司徒玄空拍了拍弟子的肩膀,笑道:“放心吧,我刚才搀扶他时,暗中试探了一下他的体质,应该可以挨得住。 “况且小春和我提过,说这陈小强身具很罕见的防御性异能,但一直没被完全激发出来,所以她想借此机会,看看能能逼出陈小强的内在潜力。” 说得冠冕堂皇,但中年助教显然不怎么信。 “呃……老师,这孩子是小春介绍来的?” “是啊,怎么了?”司徒玄冥一眯眼。 中年助教摇摇头:“也没什么,就是想问问老师,您觉得小春只是单纯想锻炼这孩子嘛?” 231. 天寒地冻 场景很简单,一片偌大的冰原,满眼尽是白蒙蒙的寒雾,没有任何植被生长,更别提生物了,给陈凡的感觉就像是来到了荒凉的西伯利亚。 不过,外部环境虽然寒冷,但身上的斗篷却很暖和,且就款式而言,看着还挺帅气。内料似乎是棉质的,很柔软,外罩还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羽毛,也不知是乌鸦毛,还是黑天鹅毛,反正漆黑光亮,轻飘飘的也不重。 陈凡虽然不是很了解模拟训练系统里的装备,但光从外观和穿在身上的舒适度而言,这件斗篷绝对价值连城。第一次兼职评测工作,就有幸穿戴这样一件高级防具,陈凡心里还是挺美滋滋的。 可光骚气不行呀,防具最关键的还是防御性能,陈凡深吸了口凉气,稳了稳心神,目不转睛地凝望着空无一物的前方,等待着魔种的出现,以及外界给他的指令。 究竟该怎么测,是纯粹挨打,还是需要他做出防御姿态,陈凡一点儿也不清楚,但无论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这件骚气的斗篷,他都不想丢人。 所以他很认真,前所未有的认真! 这时,冰原上空飘来一阵空灵的男子话音:“陈同学,你现在感觉如何?” 不用问,这肯定是外面的工作人员在问自己的切身体验呢,作为一个专业的评测者,陈凡理应事无巨细的如实报告上去。 也不知该面向哪回答,反正陈凡扬起头,略带微笑的回答道:“挺好的,这件斗篷很轻盈,穿在身上没有束手束脚的感觉,应该不会限制战斗动作。而且在这冰天雪地的环境中,我现在一点儿也没感到寒冷,所以就保暖性而言,一级棒!” 凡事抓重点,陈凡料想既然模拟环境选在这冰原,一定和斗篷的耐寒属性有关,所以他只针对舒适度和保暖度给出了自己的体会。自我感觉回答得还挺不错,就不知道工作人员满不满意了。 “那行,继续吧。” 男子的话语再次响起,但只有这一句,之后便是一片死寂。 天空中飘起了小雪,伴随着微风,如同数以万计的白色蝴蝶,翩翩起舞。 要吹响战斗的号角了吗? 陈凡不敢大意,微微跨出一步,摆了个作战的架势。虽然不知道对手会从哪攻来,但必要的防御姿态还是要有的。 然而,等了半天,魔种没出现,反倒是雪越下越大,蝴蝶都变成蝗虫了,乌压压的,可视距离根本不足五米。 “难道,这件斗篷还有特殊的功能?” 陈凡搞不明白,点了下自己的手镯,想唤出小维问一下,但意料之外、情理之中,自己的手镯在这虚拟空间里根本无法使用。 “莫不是要让我主观去发现,以此来测试用户体验?” 陈凡如此想着,觉得是不是应该先把斗篷脱下来,看看有没有隐藏的机关,或是按钮之类的东西。 可手刚刚拉开脖子上的系带,紧跟着便响起了男子的话音:“陈同学,请不要乱动,好好穿着斗篷,顺带请把帽子戴上,可以吗?” “可以可以。” 陈凡哪敢忤逆,慌忙系带重新打好,又乖乖将兜帽给戴上了。 这下,眼观六路只剩下了一路,陈凡还真怕魔种会突然从背后偷袭。 但转念一想,本就是防具测评,背后受到袭击,也是算战斗中的一种情况,既然无法避免,那作为评测人员,就必须严格把关。 虽然有了心理准备,也知道这是模拟测试,死不了,但说实在的,但凡是个人,都会有那么点紧张。 “会不会很痛呢?若一下子就把我血条打空,甚至脱离了连接,那会不会很丢人呢?”陈凡胡思乱想起来,感觉瞬间压力山大。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除了风雪越来越大外,什么都没发生。 挨打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等待挨打。 陈凡心里直骂娘:“丫的,怎么还不开始,老子都快被雪埋了!这尼玛工作人员也忒不靠谱了吧,该不会去吃夜宵,把自己给忘了?该死的,怎么感觉有点冷了呢!” 虽然工作人员明确让自己别乱动,但若再这样僵着,陈凡觉得自己可能就变冰雕了,于是他也顾不得许多,做起了一些幅度看起来并不是很大的上肢运动。 片刻,上肢运动已经无法满足,陈凡又原地踏起了小碎步。 也不知怎么搞得,风雪越来越大,气温越来越低,原地踏步显然已经不足以带来温暖,陈凡唯有小跑了起来。 哈气成冰,滋泡尿都能瞬间变冰柱,陈凡冻得瑟瑟发抖,紧紧裹着斗篷,一圈圈地跑着。 “我草泥马,该死的不会真去吃宵夜了吧!”脚步越来越城中,陈凡只感觉后脑勺冻得隐隐有些发胀,发痛。 终于,男子的话音再次响起:“陈同学,你现在感觉如何?” “冷,很冷。” 陈凡哆哆嗦嗦,“老师,能……能不能快……快点开始吧?” “嗯?” 男子一时没明白,但很快反应过来,略带歉意道:“陈同学,之前忘了告诉你,这次的评测内容是斗篷的抗寒性,没有额外的防御性测试。你……还能坚持吗?若不能,我们可以就此终止。” “我坚持尼玛呀!” 陈凡暗骂,若现在这王八蛋站面前,他一定拿刀捅死他! 可转念一想,评测工作中一个很关键的技术点,就是“极限值”,既然是这斗篷的耐寒性测试,就必须测出极限值来,否则很可能意味着测试失败。 换言之,即使钟无艳面子够大,还能让自己继续兼职工作,但这次评测的500p点,他基本就拿不到了。 500p点呢,多么巨大的数额!死也不能轻言放弃啊!更何况,这不过只是个虚拟世界,又不会真的死人! 想到这,陈凡一咬牙,发狠道:“能,没问题,继续吧!” 他这话音刚落,坐在中央控制室,掌控一切的中年助教也是一愣,不禁脱口道:“我去,这小子疯了吧!这么拼!?” 232. 精神死亡 而拄着拐杖,挺立在中年助教身后的司徒玄空,却表现得很平静,一对锐目凝视着光幕中的陈凡,淡淡问道:“现在是什么程度?” “下七重,大寒,应该是极限了。”中年助教回道。 中土,包括东洲、中洲等,有着自己独特的计温方式,若换算成西洲计数法,一重便是10度,一分为1度。 以零下来看,每30度算一个境界,小寒、中寒、大寒、超寒、极寒,低于零下150度的,都算作极寒领域,但根据稷下天象学者推测,还存在一个“绝对极寒”,当然只是推测,目前还没有得到证实。 所以陈凡目前身处的环境,便是零下70度左右。听上去还可以,毕竟南极科考人员,很多时候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工作的。 但问题是,陈凡可没有羽绒服,身上仅仅是单衣,外加一件斗篷而已。且虚拟空间的寒冷,是直接施加在精神上的,并不算上你的皮肉和脂肪。这是一种透骨的寒冷,常人根本难以想象。 闻听此言,司徒玄空点点头,依旧没有任何动容,吩咐道:“继续吧。” 中年助教显然有些为难:“老师,真的要继续吗?我觉得这样风险很大。虽然虚拟空间中,他的机体不会受到影响,可万一精神负荷过重,大脑会自行判定他死亡。搞不好,会造成难以复原的精神创伤。” “是吗?”司徒玄空装作不知道的样子。 “老师您别开玩笑了,会出事的。”中年助教焦急起来,“之前一直没有评测这件御寒斗篷,就是因为没人愿意来做,如今效果既然已经达到了预期值,依我看,要不就此终止吧?” 司徒玄空摇摇头,微笑道:“预期值是一回事,极限值是另一回事,若没人穿戴和使用,再好的武器装备都是死物。你知道我和小春为何要招募学生来做评测工作吗?” “因为廉价,好忽悠?”中年助教看上去为人挺耿直,一下子就命中了要害。 “什么话!” 司徒玄空瞪了这傻学生一眼,继而干咳两声,正色道:“酬劳的问题都是小春张罗的,我们只负责评测工作。再说了,酬劳不是重点,重点是通过模拟评测,锻炼那些具有潜力的学生的意志力。” “喔,学生受教了。” 中年助教就这么信了。也难怪司徒玄空把他当心腹,确实好忽悠呀。 司徒玄空满意地点点头,继续道:“更何况,一般人身处这样的环境中,早就坚持不住了。这陈小强既然还要继续下去,恐怕也是想磨炼自己的意志和韧性,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要尽最大的可能去配合他。” 说着拍了拍中年助教的肩膀,吩咐道:“对了,难得有学生愿意来做防具评测,而且陈小强看上去也挺认真负责,干脆把那些压箱底的存货都拿出来,让他都给测了吧。” 中年助教吓了一跳:“老师,这一次测完铁人也挨不住呀!” 司徒玄空反手就是一头皮:“愚蠢,谁说让他一次测完,疯了嘛!我的意思是,让他没隔几天评测一次,争取这学期都给解决了!” 说着嘟囔起来,声音低不可闻:“丫的,小春好不容易骗来个傻小子,可不能就这样给搞精神崩溃了。” “老师,你说什么?”中年助教显然没听清后面的话。 “没什么,继续工作!”司徒玄空厉声命令。 “是,老师!” 中年助教不再有任何顾及,手指飞快地操作器身前的光幕,调低虚拟空间气温的同时,也凝神监控着陈凡的心率变化和机体数据。 而就在二人谈话之际,身处暴风雪中的陈凡已经再也跑不动了,两条腿像灌了铅似的,连抬都抬不起来,整个下半身更是冻得毫无丁点知觉。 此时的他蹲在了雪地上,双手抱膝,仅仅裹着唯一能御寒的斗篷,蜷缩成了一个毛茸茸的黑蛋。 “不行了,我真的不行了!……要冻死了,冻死了!……放弃吧,还是放弃吧!”牙齿打颤,身子发抖,连神智都有些模糊起来。他不断地说服自己放弃,可每每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500p点真的对陈凡这么重要吗?或许,并不仅仅是因为p点。 “不行!老师,陈小强的心率正在减弱!”时刻监控着陈凡机体数据的中年助教,不禁叫出了声。 司徒玄空依旧波澜不惊的样子,淡淡道:“你下降多少了?” “已经下九重了,快到超寒的零界点了!”眼看陈凡快要没有心跳,中年助教的一根手指已经悬在了断开按钮上,只要司徒玄空一声令下,他便马上进行断开操作。 然而,司徒玄空并未出声,只是神情稍稍发生了改变,皱着眉,目光专注地凝视着自己刚点开的一面,只有他能看到的小光幕。 忽然间,中年助教身前的光幕中,弹出了一个血红的警告框,与此同时,陈凡最后一点微弱的心率也不再跃动,被拉成了一条长长的水平线。 “老师,还不断开吗!他已经死了!”中年助教额头上渗出了汗水,显然紧张至极。 “等一下,再等一下。” 司徒玄空不容置喙。他究竟在等什么,在看什么,在测试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 一分钟,陈凡心跳停止整整一分钟后,司徒玄空忽地厉声道:“断开!快!” 中年助教哪还敢迟疑,如同要将光幕戳碎般,狠狠点了下去。 刹那间,13号测试舱中,陈凡弹了出来,但如同一具尸体般,一动不动。 陪护的女助教早已准备就绪,一步上前,将手里一个注满蓝色药剂的针管,狠狠扎进了陈凡的胸膛。 一管药剂打入,锋利的针头拔出皮肤的瞬间,陈凡一口气回了上来,整个人就像只遭受电击的青蛙,抽搐了一下后,猛地弹了起来。 “好冷,好冷!”陈凡哆嗦着,眼神呆滞而涣散。 女助教忙扯来一条事先转备好的毛毯,披在了陈凡的身上后,又紧紧搂住了他。不断地抚摸着陈凡的后背,女助教安抚道:“没事了,没事了!都是假的,不冷,其实不冷!” 233. 不适反应 即使肉体并无任何伤损,但感官上的寒冷也不是一时半会可以消退的。 披着厚厚的毛毯,捧着热乎乎的咖啡,陈凡独自一人坐在员工休息室里。苍白的魔晶吊灯,冰冷的金属长桌,单面反光的玻璃墙面,使得这里看起来就像间可怖的停尸房。 大脑一片空白,陈凡根本不知道自己该去想些什么,失去意识的那一刻,一种熟悉的黑暗笼罩着他。他很害怕,怕自己再也无法醒来,但更害怕的是醒来之后。 幸好,一切都有惊无险。 喝了口热乎乎的咖啡,陈凡试图让自己不那么哆嗦,但本能反应依旧颤抖得厉害,感觉就像癫痫似的,可笑。 玻璃门移开,一个陌生的中年助教走了进来。 “怎样,陈同学你好些了吗?” “谢谢,好多了。”陈凡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放心吧,都是些假象,很快就会过去了。” 中年男子在陈凡对面坐下,并将手里的一份文件,连带一支羽毛笔,一同推到了陈凡面前。 “这是……” 陈凡扫了眼文件上的内容,发现似乎是一份评测报告。 中年助教解释道:“没什么,只是一份相关责任书。因为是陈同学你是本次项目的实际评测人员,所以便与那件‘耐寒斗篷’间,产生了相应的责任关系。因此我们需要你在这上面签个名,证明一下是你本人进行的评测。” 说着忙补充:“当然,只是走个过场而已。陈同学你刚才严格按照我们的流程执行,所以即便后续产生了一些问题,责任也不在你,放心吧。” 陈凡点点头,心想:评测工作就像工厂的检验员一样,某个产品是谁检验的,自然应该署个名,或者落个编号,这样后续若产品出现了问题,也知道该找谁负责。 但凡是正规厂商或机构,都是这样的,因此陈凡没有任何理由拒绝。稍稍翻看了下报告,没看懂,但也没瞧出问题,陈凡便毫不犹豫地签下了自己的姓名,陈小强。 签完后,陈凡将文件递还给中年助教,对方同样看了一眼,便心满意足地合上了文件夹,放到了一旁。 “怎么样,不容易吧?”中年助教问道,似乎想和陈凡闲聊一会。 “是啊,我一开始还以为只是和魔种对战呢,没想到居然还有耐寒性测试。”陈凡苦笑。 “没办法,防具嘛,本来就不单只有抗击打性,有时候为了应对各种各样的恶劣情况,必须设计的更为多样化才行。武器坏了可以换,命却只有一条。所以在我看来,防具的评测,往往比武器评测更重要。”中年助教说道。 “那……呃,学生我刚才的表现,是否还算可以胜任呢?” 陈凡有些担心,毕竟之前自己没能挨住,昏死了过去,这万一对方觉得自己太弱,下次不找自己了,可就失去了这难得的兼职工作。 “不错,你表现得很好,只是……” 欲抑先扬,很多事情最怕“只是、但是”,陈凡一下子慌了,忙道:“老师,学生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您明说便是,我下次一定改,一定改!” “诶,你别紧张,我不是觉得你哪里做的不好,只是觉得你没必要这么……认真。评测工作虽然是在虚拟环境下进行的,但感官上的体验却和真实世界一样,所以……我的意思是,如果你以后实在坚持不住了,大可马上中止测试。陈同学,你明白吗?” 中年助教显然心地不错,觉得陈凡太拼命了,有些心疼他,但碍于身份地位,以及上头的压力,很多事情他只能委婉地点到为止。 可他这话兜兜绕绕,传入不明真相的陈凡耳中,无疑只给了陈凡一个信息,那就是觉得自己太弱,不适合这份工作。 陈凡心里很难受,但表面却不露声色,微笑道:“多谢老师提醒,学生下次会注意的。” 或许,已经没有下次了吧。 “那行,今天就到这吧,你回去后好好休息。或许会有些不适的反应,但都是正常现象,不用太过担心。” 中年助教说着,拿起了桌上的文件。 “喔,对了,因为你是钟离老师团队的,所以酬劳方面,会由她和结算给你,你……” 他似乎想说什么,但终究没有说出口。 站起身,微笑道:“没什么,下次评测任务是三天后,老时间,陈同学别忘了来!就这样,赶紧回去休息吧!” 下次,三天后? 也就是说……自己还有机会! 陈凡欣喜若狂,整个人一下子不哆嗦了,忙站起身,90度鞠躬致谢:“多谢老师,多谢!” 中年助教尴尬笑笑,没再说什么,走出了员工休息室。 离开模拟训练中心,天已尽黑,一路往回走,陈凡吐了三次。 虽然听中年助教说会有不适反应,但却没想到反应来的这么快,这么剧烈,双腿发软、头晕眼花,差点就连肠子都快吐出来了。 好不容易撑到宿舍,发现小伙伴们皆都围在茶几旁,奋笔疾书地抄着作业。郭嘉也毫无意外,当即不好意思地递上两本来。 陈凡真有点挨不住,但小伙伴们哪个不是刚打完工回来,大家都很累,但还在拼命,凭啥你可以特殊。 勉强振奋了下精神,陈凡抱着两大本作业簿,回到了自己房间。 在书桌前坐下,翻开作业簿,陈凡刚拿起笔,手镯上便亮起了一个小光点。随手点开,发现是一条简讯: 听司徒先生说你表现得不错,很好,没给姐丢人。p点已转入你的账户,注意查收。对了,三天后别忘了去,继续努力!姐看好你哟! 陈凡忙点开账户查看了一下,果然有一笔500p点的汇款。 说真的,这一刻陈凡都想哭了,拼死平活为了什么,不就是希望得到认可,以及那500p的巨款吗! 但,现在还不是哭的时候,这才仅仅第一天,之后的路还很长,而且会越来越艰辛,他不想让人看扁,特别是某个人看扁! 234. 花样作死 如果把陈凡这一个多月来的评测工作,拍成影视剧的话,那定是一部非常精彩的花样作死秀。 当然作死前面要加个“被”字。 陈凡从没想过,防具评测会如此恐怖,几乎就没有一次是安然无恙的。他经历过酷寒、爆炎、溺水、腐蚀、高空坠落、刀砍斧剁、万箭穿心,等等。反正五花八门,什么样的死法都有。 相比较而言,陈凡第一次来评测时活活冻死,已经算十分温柔的了。大多数时候,他都要死个几次,甚至几十次。 其中有个“达拉布”迷宫的场景,陈凡一辈子都不会忘,简直就是噩梦。 达拉布迷宫是随机生成的,所以每次传送进来都不一样。迷宫中隐藏了各种各样的机关陷阱,很容易就丢了小命。 若是一劳永逸的去死,倒也罢了。万一只是受伤,身上插一箭、或挨一刀什么的,不至于伤及性命,外面有时候是不会马上断开连接,陈凡只能咬牙坚持。这种感觉,真真生不如死。 但就连陈凡自己也没想到,一次次的死而复生并未让他精神崩溃,反倒渐入佳境了,死得一次比一次有经验,就连醒来后的不适反应,也越来越轻微。 现在,他基本已经可以直面死亡了,有时候甚至无需女助教打催醒针,自个儿就直挺挺地弹了起来,倒是把女助教吓了一跳。 而与同事们的关系,也相处的十分融洽,特别是直接负责陈凡评测事宜的男女助教。 中年男助教名叫“韩川”,是韩国人——这个韩国是三分晋的韩,不是高丽棒子。三十来岁的单身狗,为人比较耿直,除了工作上的事情外,一般话不多。 女助教就不一样了,她叫“赵雅”,赵国人,外表看似端庄高冷,其实很开朗活泼。和你不熟,她就一直端着,可一旦熟了,就立马端不住了。 她是个宝妈,有个三岁大的女儿,丈夫在机巧学院任教,夫妻俩都不算高层教职人员,但等级也不低,高不成低不就吧,如今有了孩子,她就更没什么进取心了。 她特别喜欢说她女儿的事,什么调皮捣蛋啦、恶作剧啦,都会说,一说就没个把门,嘴“突突突”像挺机关枪似的,搞得陈凡有时候都怕。 可事实上,陈凡挺羡慕她的,一份稳定的事业,一个温馨的家庭,过着平凡而快乐的生活,其实就足够了。 至于司徒玄空,除了前几次见过外,之后基本就不见人影了。当然,陈凡也没觉得有什么奇怪,人家毕竟是领导,哪有领导一天到晚呆在前线的。 这天,陈凡照例进行防具评测,但意外的竟然没有被作死,原因是在他死之前,评测的盾牌就先死了。 其实很容易理解,你测试一面盾牌,结果盾被击碎了,你人没事,那还有什么继续下去的必要呢。 而盾碎的那一刻,陈凡凭借自己这一个多月来的经验猜测,这面盾牌多半是gg了。 对手不过是只lv4的虎蜥人,只是皮糙肉厚些,攻击力并不强,这一锤子下去盾牌就碎,那还有什么存在的价值。 不过拿到手时,这面坠满七彩宝石的盾牌还是挺炫酷的,没想到居然是一面花里胡哨的菜盾,让陈凡真心无语。 而事实上,这只是韩川心疼陈凡,趁司徒玄空不在,白送给他的福利局。每次都让这小家伙死几十次,就算陈凡从来不说,韩川也看不下去呀。 收工后,赵雅照例又在那秀女儿了,韩川和陈凡简直无语,但又不能驳了面子,只能虚情假意,装作很感兴趣的样子。 片刻,实在有点撑不住,陈凡为了扯开话题,随口问道:“韩哥,赵姐,这模拟评测系统里的防具,是不是没有等级限制的?” “小强你啥意思?”韩川忙接茬,能把女儿的话题扯过去,他乐意至极。 “是这样的,我第一次上模拟训练课时,曾想装备一面金色大盾,发现举不起来。我的ai管家说是我力量不够,但在这里,几乎所有高级装备我都能评测,所以就想问问,是不是有什么装备等级限制。”陈凡解释道。 一听这话,赵雅似乎也起了兴趣,问道:“金色大盾?盾面上是不是有个雄狮纹章?” “是啊是啊,赵姐你知道?”陈凡有些意外。 赵雅、韩川对视一眼,忍不住笑出了声。 韩川边笑边说道:“小强你可真行,第一堂课就想用lv10的顶级装备,别说让你举起来了,就是……” 话没说完,韩川的笑容一下子凝固了,而坐在一旁的赵雅也如出一辙,二人就像发现了什么严重的问题,见鬼似的盯着陈凡。 “小强,你刚说,你把狮王盾从兵器库里取出来了?”韩川向陈凡确认道。 “诶,原来叫狮王盾呀,还挺霸气的嘛。”陈凡尴尬笑笑,“其实我哪懂呀,就让自己的ai管家配一面最厉害的盾,于是这丫头就把狮王盾给搬出来了,可惜我举不起来,所以只能换。” 听完这话,韩川暗暗给赵雅使了个眼色,赵雅会意,看似很随意地说道:“不可能吧,一般以小强你的等级,并不具备使用高等级装备的权限,难道,装备系统出故障了?” “我也不知道,但那天真的拿出来了。”陈凡其实也挺纳闷,但却并不认为这是什么大事。 “这样啊……” 赵雅假装思考了下,微笑道:“小强,介不介意把你的手镯给我看下?” “当然没问题。”陈凡想也没想,就把手镯从腕子上取下,递了过去。 赵雅也不避讳,当面点了一下陈凡的手镯,操作一阵后,又点开自己的手镯,看样子是在进行某种信息对接。 片刻,赵雅蹙起眉头,喃喃道:“没问题呀,小强你的等级确实只有s-lv1,这什么情况?” 韩川一侧首,也瞄了眼赵雅身前光幕上的内容,继而沉思几许,摇头道:“虽然我也搞不明白,但至今仍没有出现过这样的系统漏洞。不过……” 他顿了一下,看向陈凡:“小强,你曾经是不是接触过某种高等级的盾牌?” 235. 高级权限 “……嗯?” 韩川没头没尾的来这一句,陈凡哪里听得懂呀。 “是这样的,”韩川解释道,“一般而言,以你目前的学生等级,是绝对无法解锁lv3以上装备的,除非两种情况,一你具有临时权限,二就是你曾经解锁过更高级的装备。这就好比你战胜了高等级魔种,自动解锁较低等级魔种是一个道理。” 陈凡点点头,这下算是听明白了。 可仔细想来,无论哪种情况,都好像不太可能。当初自己的的确确是第一次接触模拟训练系统,之前又怎么可能解锁过更高等级的装备呢?至于临时权限的话,似乎也没有人给过自己。 陈凡琢磨不透,觉得只能是那天系统发生故障了,让他凑巧解锁了那面lv10的狮王盾。 这时,一直在研究陈凡手镯的赵雅,似乎发现了什么端倪,整个人顿时一愣,脸上更是漾开难以置信的神情。 “老韩你看,这是什么情况?”赵雅将身前的光幕平移到韩川面前。 “不是吧,”韩川同样难以想象,“所有装备都解锁了?!” 赵雅摇摇头:“那倒不是,老韩你仔细看,只有盾牌这一项全部解锁了。” 韩川伸出一根手指,在光幕上滑动了几下,发现果然如此,其他装备,譬如武器、铠甲、配饰之类的,都处于灰色的锁定状态,唯独盾牌这一项居然全部都给解锁了。 “这怎么可能呢。” 韩川自打任职以来,就从未遇到过如此诡异的情况。 想了想,他问赵雅道:“能调取操作日志吗?看看是谁设置的。” “我试试。” 赵雅说着,又将光幕拉回自己身前,继而十指连点,一通复杂的操作。 见对面两个助教自顾自在那研究,陈凡真是一头雾水,但见其既正经又严肃,他一时也不好插嘴,只能乖乖等着。 片刻,赵雅微蹙眉头,无奈道:“不行,我的等级太低了,没有查看操作日志的权限。” “我来试试。” 韩川点开自己的手镯,与模拟训练系统进行对接后,同样一通操作。 结果自然是没有结果,他同样不具备查看日志的权限。 这事情就有点神奇了。 赵雅的教师等级是t-lv3,韩川比她高一级,是t-lv4,虽然二人等级上都不算很高,但毕竟任职于模拟训练中心,所以即使没有特殊的操作权限,但阅读日志的权限是绝对没问题的。 连他们都看不了,除非…… 二人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似乎心照不宣的达成了某种共识。 转过脸来,看向陈凡,二人的神情似笑非笑,说不出的古怪。 “小强,姐问你件事,你……认识某位等级比较高的教职人员吗?”赵雅有些不太好意思,但女人天性好奇,因此忍不住问道。 “哪位?” “不是,姐的意思是,你有没有相熟的?” “哦……” 陈凡想了想,问道:“钟离老师算吗?” 赵雅一时有些不确定。赵川忙把头凑过来,在其耳边轻语:“小春是t-lv6,应该做不到。” 赵雅领会,微笑着摇摇头:“钟离老师不算,有没有更高一点的?” “更高的?” 陈凡挠了挠后脑勺,实在不知道有谁等级更高,或者说,他根本不知道那些老师的等级。自从入学后,认识的老师倒不少,但都是些授业的关系,说起相熟的,满打满算就那么几个。 诶,陈凡想起一人来。 笑道:“好像还真有一个,但我不知道他等级算不算很高。——颜回,颜老师,姐你认识不?” “颜……先生。” 赵雅吓了一跳,差点大不敬地蹦出了“回”来,幸好最后憋住了,改称了“先生”。韩川也一样,那眼睛瞪得,感觉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也难怪他们会如此,在稷下,颜回无疑是三贤者之下,最大的存在,何况三贤者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所以真正统领稷下的,正是这个教务处掌印人。 说起来,虽然司徒玄空,也就是韩川和赵雅的顶头上司,在职务上与颜回平起平坐,但一个是搞研究的魔道学院院长,一个是管教务工作的,所以在编制上,韩川和赵雅最怕的还是颜回。 万一哪天自己被颜回叫去喝茶,恐怕饭碗都难保,这能不害怕吗。 好家伙,这陈小强一张口就直呼其名,要么就是无知狂妄,要么就是背景忒硬。前者显然不太可能,毕竟这一个月的相处,无论是韩川还是赵雅,都觉得陈凡是个很上进,很有礼貌的小伙子。所以就只剩后者了。 二人的心思竟如出一辙,想到这,他们终于明白,为何陈凡盾牌一类会全都解锁了。 不过,有一点他们搞不懂,为何要让陈小强来兼职防具的评测工作,而自己的上司,又非得将最难、最有危险的防具让陈小强测试呢? 难道说,陈小强继承的血脉异能超乎寻常的强大,这么做只是为了激发他的潜能,假以时日能委以重任? 我的天啊! 韩川和赵雅都不敢再往下想了,因为再琢磨下去,很有可能涉及到某些连做梦都不敢直面的大人物。在稷下生存,首先要找到自己的定位,他们只是小职员,既然高层遥不可攀,又何必去窥探那些不该知道的秘密呢。 不约而同地吁了口气,韩川和赵雅平复了一下心绪。 韩川微笑开口:“小强你别多想,我们就是随便聊聊。” 陈凡点点头,看似一点没在意:“韩哥,我所有盾牌都解锁那事,究竟什么情况?” “呃……” 韩川还真没想好该怎么说,赵雅多聪明,忙笑道:“我刚仔细查过了,既然没有操作日志,那多半是系统出故障了。这个问题确实应该记录下来,回头让他们去修复一下。” “嗨,系统漏洞常有的事,打个小补丁就好了!”陈凡表现得还挺开心,心想,自己如今非但做了防具评测员,这次更是阴差阳错检测出了一个统漏洞。 但反过琢磨,陈凡忽然觉得有点亏本,忙不好意思地问道:“赵姐,修复过后,我那些高级盾牌的使用权,是不是就没了呀?” 236. 上交余粮 “嗯……” 赵雅眼珠一转,笑道:“按理说应该没了,但毕竟故障是你发现的嘛,也算是一种评测。虽然没有p点奖励,但我们可以特例,让你继续拥有所有盾牌的使用权。” 说着拿手肘拱了拱韩川:“老韩,你意下如何呀?” 韩川虽然比较实诚,但又不是傻瓜,忙附和:“没错,我们这一向赏罚分明,既然是小强你发现的,就理应受到奖赏嘛,哈哈哈。” 笑得要多尬有多尬。 事实上,就凭这二位的等级,根本没权限恢复陈凡的解锁状态。 “呀,真是太感谢韩哥和赵姐了。” 陈凡很高兴,觉得今天好事连连,非但在评测工作上白捡了一个500p,居然还阴差阳错的得知,自己在模拟训练系统里的盾牌类都给解锁了。 虽然以他目前的能力,还无法举起许多高等级盾牌,但有备无患嘛,拥有这么多款式各异的盾牌,光是看着心里都踏实。 这人一高兴,脚步就轻快,连带夜色都比平日要优美。 往常,陈凡为了省吃俭用,收工后一般就直接回宿舍了,顺道买份“饲料”这样子。可今天他想犒劳一下自己,去食堂好好吃顿像样的饭菜,起码两荤一素吧! 学都内有很多食堂、餐厅,消费水平当然也有高有低,虽说是犒赏自己,但今时不同往日,陈凡不会疯了去中心商业街那种高档的地方。 南苑大食堂,是十分受学生欢迎的,口味不错,价廉物美,两荤一素平均在20p,小伙伴们几乎都来这。 与24小时“饲料站”和商业街的高级餐厅不同,食堂一般晚上十点打烊,此时已经九点半了,临近歇业,所以也没啥学生,只有零零散散几对小情侣,在那里喝着饮料,恩爱谈笑。 陈凡是来吃饭的,可不是来吃狗粮的,所以一进门,就想直奔主题。但刚瞅准目标,脚还没迈出,余光中就扫到两个身影。 一男一女,对面而坐。 男的面容陌生,陈凡并不认识,女的背对着他,看不到正面,但饶是如此,光是背影就刻骨铭心了,除了孙尚香,还能是谁! 因为离得较远,陈凡并不知道他们在谈论什么,但从侧后方看去,孙尚香显然很开心的样子,嘴角微扬,俏脸上更是带着旖旎的笑容。 在陈凡的印象中,孙尚香并不常笑,特别是对着自己的时候,除了冷冰冰,就是一副趾高气扬的大小姐模样。 不知为何,陈凡一时进退两难,呆呆的有些不知所措。但终究,他还是选择了逃避,转身退出了食堂。 有些人就是这样,非要在你最开心的时候,狠狠插上一刀。可这一刀插得有些莫名其妙,陈凡甚至连自己都搞不明白,为何感觉如此糟糕。 她究竟对于他来说,意味着什么,这种扑朔离迷的感情就好比一团带刺的乱麻,想要理清,就必定会遍体鳞伤。 回到宿舍,小伙伴们依旧在埋头苦干,陈凡没等小郭开口,便讨要道:“我那份呢?”用忙碌作为一种麻醉剂,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可惜,郭嘉扼杀了陈凡的念头,他笑道:“大哥,见你回来的晚,小弟就帮你抄了,嘿嘿,乖吧!” 他是好心,可惜赶巧不是时候。 更不是时候的,是另一件事。 “大哥,今天要交粮了,你可别忘了喔!”王平笑嘻嘻地提醒道。 “什么?”陈凡有些懵,他还没缓过劲来。 “上交p点给大姐呀,到日子了。”王平道。 “哦,好。”呆呆的,但依旧倔强想保持常态,“你们都上交了?” “当然,”王平有不好意思,“这个月p点还没抛售,所以我只上交了两千。等过一阵子,马上期末了,届时p点需求量大,我一定大赚一笔!” 郭嘉绕绕后脑勺,尴尬道:“每天十本作业,一本10p,加上周末给那些教职工子女补习,这个月我上交了三千。但说起来,还仰仗哥哥们帮着抄写,所以我也没多少。” 吕布耸耸肩:“我也差不多,交了三千。” 说着看向燕青,问道:“小乙呢,听说你干得还挺不错的。” “呃……” 燕青脸一红,“还行,我交了五……五千!” “我去!” 郭嘉和吕布都愣了,见鬼似的盯着燕青。 “小乙哥,这餐厅当服务生赚这么多?要不赶明我也去应聘一下!”郭嘉简直不敢相信。 王平笑了,拍了拍郭嘉的肩膀:“得了吧,就你这小身板、小模样,刷盘子别人都不要。小乙那是人长得帅,小费收得多,你行吗?” 郭嘉一下子萎蔫:“算了,我还是乖乖帮人写作业吧。” 也是,燕青长得确实帅气,结合文学生的书卷气,加武学生的体魄,标准的古典美男子。若非性格内敛,不太爱与人交际,否则必定是个祸害万千少女的情场杀手。 稷下学院与其他地方不同,思想开放,许多高年级学姐,特别是单身女教师,都如狼似虎一样,瞅见这大帅哥给自己端茶递水,能不挑逗的多打赏些小费嘛。 燕青被说得满脸通红,害臊极了,忙转移火力:“诶,强哥,你准备交多少呀?” “能有多少,和你们差不多吧。”陈凡无奈笑笑,本来应该是很自豪的事,但现如今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几人见陈凡一脸倦意,想来也很苦逼,就没再追问下去。 回到房间,陈凡一头栽倒在床上,很累,但翻来覆去睡不着。忽地坐起身,凝视着手腕上的金属镯子,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点了上去。 打开账户系统,设定转账目标,输入金额,弹出一个鲜红的警告框:金额过大,请谨慎操作做! 无视,点了确定! 收起光幕,脱下手镯放到床头柜上,一个月的努力连带着入学试炼的储备金都打了过去,拼死拼活都不知为了什么,陈凡只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重新躺下,双手枕着脑袋,呆呆看着天花板,许多画面在脑海中浮现,一连串像跑马灯似的。 “嘀——” 一声轻响,手镯闪烁出了一点微弱的亮光。 237. 自欺欺人 这一个多月来,陈凡和孙尚香没有说过一句话,哪怕上同一门课,没办法必须照面,他俩也会刻意无视对方,给人的感觉就像回到了初见时,那种老死不相往来的关系。 看着手镯上一闪一闪的微弱光点,陈凡真不愿点开。是谁,他心知肚明。但说什么呢,或者有什么好说的呢?陈凡不知道,但终究还是点开了。 孙尚香是个很有条理的女人,爱干净,甚至有些洁癖,所以卧房总是打扫得干干净净,隔着屏幕看去,一点儿都不会显得凌乱。 但比起卧房来,她此时的眉眼更加规整,横是横、竖是竖,刻板得就像一尊冰雕。 陈凡真觉得可笑,刚才不是还喜笑颜开的嘛,怎么一瞅见自己,就立马变了个人似的。 啊,明白了,别人可是品学兼优,英俊潇洒,自个儿这只小臭虫,又怎能与之相比。 想到这,陈凡自嘲一笑,玩味道:“孙夫人,这么晚了,找我有什么事吗?如果没有的话,就早歇息吧。” “哪来的?”孙尚香冷冷开口。 “什么哪来的?” “p点,你哪来这么多!” “赚得呗,不然呢?” “你做什么了?” 陈凡笑笑:“不偷不抢,你管我。” 孙尚香显然想发飙,但强忍住了怒火:“陈小强,你正常点行不行,别这么阴阳怪气的!” 陈凡表现得很无辜,微笑道:“孙夫人,瞧您这话说的,我哪里不正常了,我不是一直都这样嘛。” “陈小强,你到底想怎样?” “我不想怎样啊,”陈凡耸耸肩,依旧面带微笑。“倒是孙夫人您,如果可以的话,还请稍稍收敛些。虽然这是稷下,但您毕竟是蜀地的夫人,有些事能做、有些事不能做,希望您心里有杆秤。 “当然,我只是个小小的臣子,身份卑微,若有任何冒犯,还请您见谅。言尽于此,您还是早些安歇吧。” 相顾无言。 良久,面罩寒霜的孙尚香点点头,咬牙道:“好,很好!陈小强,请记住你今天说过的话!千万不要后悔!” 连接中断,光幕一片漆黑。 两个人,两种神情,一个在笑,却笑得那么想哭;一个在哭,却哭得那么想笑。 陈凡觉得自己很愚蠢,孙尚香又何尝不是呢。 很多事情憋在心里久了,就会很难受,找个相对熟悉、又比较陌生的人倾诉,往往是个很好的选择。 就在不久之前,姬天宇问孙尚香:“香香,不知道这样问会不会很冒昧,但你喜欢刘备吗?” 姬天宇今天做好了表白的准备,他知道孙尚香的身份,但这对于他来说,并不是什么问题。作为鲁国王室后裔,他有能力、也有实力保护孙尚香。 齐、鲁本就是七国霸主,又有稷下作为依托,别说是蜀地了,就是三分之地加起来,也未必能与之抗衡。所以只要孙尚香点头,一切都好说。 但他毕竟是个谦谦君子,君子不夺人所爱,也尊重对方的想法。何况他深知,孙尚香一向很有主见,除非自己愿意,否则根本没人能强迫她做任何事。这也是孙尚香的魅力所在,姬天宇正因如此,才被深深其吸引。 若换做其他人,问这样敏感的问题,孙尚香是绝对不会回答的,甚至会立刻翻脸,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 但压抑久了,总有个爆发点,今天,她不想再逃避和隐瞒,面对一个可以信赖的陌生人,她沉思了片刻,说道:“刘备对我很好,可以说是百依百顺,我很感激。但这种好,与他对臣子,对百姓是一般无二的,并非因为我是他夫人,而有所不同。这只是一场政治联姻,谈不上感情。” 姬天宇松了口气,内心十分欣喜。 他又问:“那香香你有喜欢的人吗?” 孙尚香一向不苟言笑,可闻听此问,她却露出一种苦中带甜的笑容:“有啊,一个傻瓜!” 姬天宇内心一阵刺痛,但表面依旧温和,假装好奇道:“喔,傻瓜?” 孙尚香点点头,哼声道:“是啊,一个大傻瓜!他老是和我作对,有时候我恨不得一炮轰死他!但其实他对我很好,那是一种说不出来的好,没有矫揉造作,也没有任何目的,很纯净,很自然,也很温馨。不过,他还是个傻瓜,一个天大的傻瓜!” 真情毫无遮掩地流露在表情之上,姬天宇又怎会读不懂,当下他便已然明白,自己无论如何都比不上那个“大傻瓜”了。 喜爱并非一点要占有,得寸进尺只会形同陌路,何不止步于红颜知己呢。姬天宇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虽心有不甘,但还是暗舒了口气,笑道:“那他知道吗?” 孙尚香切了一声:“为何要让她知道,我才不想让他骑到头上来呢!” 说着叹了口气:“何况现在还不是时候,他有他的使命,我也有我的使命。很多事情还是顺其自然的好。是我的终究是我的,不是我的,那我要来干嘛!” 姬天宇被逗乐了:“香香,你真的很特别。” 孙尚香笑笑,没有再说什么,但一吐为快后,她暗下决心,今天等那大傻瓜把可怜p点转来,她定要好好嘲笑一番。 当然,嘲笑之余,也要适当给点甜头,这一个多月的冷战状态,都快让她憋出神经质了,再不适时缓和下,自己还真受不了。 其实,当日见到那大傻瓜生气的样子,孙尚香还是挺受用的,这足以证明他很紧张,也很在乎自己。 可谁能想到,他今天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这是孙尚香内心最脆弱,也最无法触碰的线。 诚然这是事实,但为什么要挑明? 全世界都可以说,只有他不可以! 泪水洇湿了枕头,她痛苦得难以呼吸。 回忆过往,一幕幕在脑海中浮现,是真情实感,亦或只是他身为臣子的责任? 或许,是自己太天真了,他从没有喜欢过自己,一切都只是梦幻泡影。 梦醒,希冀破灭,徒留体无完肤的自己,多么可笑,多么幼稚,多么自欺欺人! 238. 假期项目 爱恨永远不是对立的,真正的无情是漠然。但生活还在继续,孙尚香和陈凡都必须接受彼此存在的事实,只是形同陌路,成为了彼此间最熟悉的陌生人。 好在临近期末,焦头烂额之下,二人根本没功夫胡思乱想。孙尚香除了上课,就是泡在实验室里,筹备第一学期的考核设计;而陈凡是武学生,相对好些,但为了应付各项期末考,他也必须抓紧时间强化自己的武技。 当然还有评测工作也不能落下。这段时间每个学生都在拼命提高自己的p点,所以文学院那边的设计作品非常多,陈凡有时一天要测好几件防具,往往搞到半夜才能回宿舍。 没办法,谁让稷下学院有个“优胜劣汰”的宗旨呢。期末考核成绩占70%,整个一学期的表现占30%,最后汇总一下,若是不幸垫底,就会被下放到其他海岛分院,而由那些海岛分院拔尖的学生替代你来到总部。 下去容易上来难,没有人愿意被下放。所以这段时间,整个学都笼罩在一片阴云之中,除了那些天才学生外,人人自危,有些平时表现不好,游走在垫底边缘的学生,基本都快崩溃了。 但反过来说,王平这时候可开心得很。开学初,拥有商业头脑的他,就跟着几个高年级学长囤积p点,经过一个学期的苦心经营,此时正是高价抛售的时候。 大把大把的真金白银入账,让王平每天都笑得合不拢嘴。现在,他只等风头一过,p点价格回落后,再大肆收购,就足以赚几倍,甚至几十倍都不止。 当然,王平还是挺讲义气的,分了很多p点给小伙伴们,说是分红,实际上就是拉兄弟们一把,以免哥几个垫底。所以只要陈凡他们期末考核不翻车,基本上都能安然度过第一学期。 事实上,文有郭嘉、武有吕布,小伙伴们想翻车都难。韬略、经义、历史,郭嘉都早已准备好提纲,每人一份,童叟无欺;武考方面,吕布、王平带郭嘉,两匹上等马配一匹下等马,应该也没啥问题。 大家互相提携,就没有什么过不去的。 最终的结果算不上多好,吕布的经义课继续扑街,郭嘉的武技课也没能及格,但一门课的失利,并不影响大局,小伙伴都有惊无险地度过了难关。 接下来,就是为期两个月的暑假生活了。 一般来说,除了毗邻稷下的七国学子,会短暂的回家看看外,其他学生都不会离开。何况这里可是稷下学院,说是暑假,但根本容不得你嗨皮和放松。 很多假期项目在考完的当天就已经启动,这可都是额外赚取p点的好机会,没有人会傻到视而不见,毕竟一学期更比一学期难,谁能保证自己永远不垫底?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在这里得到了很完美的诠释。 陈凡本来是不用在意这些假期项目的,因为他已经有了一份稳定,而且也算收入颇丰的兼职。但谁料想,每学期模拟训练系统都要进行一次大的更新升级,持续一个月。所以这一月,无论是模拟对战,亦或评测工作,都必须暂时停止。 陈凡总不能闲着吧,没辙,只能翻看起那些假期项目,试图找份一个月的小兼职做做。 小伙伴们也一样,习惯了忙碌,根本就闲不下来。于是这一天,男女宿舍又召开了一次全员视频会议,共同商讨假期项目的事宜。八个人都参加了,唯独一人缺席,那便是孙尚香。 “咦,大姐人呢?”男生宿舍这边,一如既往是王平主持会议的,见光幕那边没有孙尚香的身影,他不禁奇怪地问道。 “香香姐出门了,说是姬学长请他去参加某个机关术研讨会。”光幕中,小乔这般回答。孙尚香若不再,二姐小乔自然取而代之,成为女生那边的话事人了。 闻听此言,陈凡默不作声,低着头,也不知在想什么。 王平提议道:“要不,我们等大姐回来再说?” 众人一向共进退,这少个人,而且还是大姐,怎么都要给个面子。 “不用了,”小乔道,“香香姐已经找好了假期项目,听说是和姬学长他们那些高年级学生一起,去什么外海岛屿修缮基建设施。” 王平一愣,问道:“修缮基建设施,什么情况?” 小乔摇摇头:“我也没多问,只听香香姐说,稷下学院每年都会定期对架设在外海岛屿上的,一些重型防御弩炮,以及机关守卫进行检查和维护。当然,一般都是教工进行的,学生只是跟着去学习了解。不过,也只有那些尖子生有这个机会,毕竟听上去就挺高深莫测的样子。” 王平摸摸下巴,感慨道:“也是,大姐这次期末总评,居然挤入了机巧学院的前五,简直就是我们几个的楷模呀!” “是啊是啊,大姐好厉害!”吕布、郭嘉、燕青也纷纷表示赞同。 “行了行了,”陈凡有点听不下去了,“既然她找到了,那我们就别等她了,快开始吧。” 众人没有异议,王平立刻在光幕上打出所以假期项目,大家伙就着项目内容一一展开,不一会就有说有笑的热闹起来。 陈凡不想太过特立独行,所以脸上一直挂着笑容,可只有他心里清楚,那笑容是多么讽刺。 讨论半晌,王平忽地转向陈凡,问道:“大哥,你有啥意见不?” 陈凡一直恍恍惚惚的,也没听他们在说些什么,被王平这么一问,才回过神来:“嗯?哦哦哦,我哪有什么意见,你们决定就好,呵呵。” “那行!” 王平一拍手,当即笑道:“虽然我们没法子和大姐一样,有机会去外海岛屿实习,但我们也不能拖大姐后腿,既然大家都没意见,那就一起报名内海岛屿的后勤工作吧!” 陈凡一愣,看向光幕上的内容介绍:为了配合外海各岛屿的巡查检测工作,现招募一批后勤人员,学生等级不限,工作内容,打扫、做饭、搬运、蓄养牲畜,等等。 陈凡差点吐出口血来:后勤人员,说得好听,这尼玛不就是打杂嘛! 239. 打杂培训 打个杂居然还要培训,你敢信!? 而且据授课老师讲,内海各个岛屿基地上,都有专职教工负责打杂,他们只不过是打杂中的打杂,跟过去长长见识罢了。 不过,即便是“弟中弟”,一天80p点的报酬,对于大多数学生来说,还是挺可观的。 但话又说回来,其他假期项目最少一天也有100p点呢,也不知这帮人是怎么讨论的,非要去应援孙尚香,臭婆娘又不是什么少女偶像,陈凡简直无语。 当然,培训的内容可不是什么打杂,而是介绍一下内外海的情况,让学生有个初步的认识。 此前,陈凡一直以为,稷下便是这个世界最北端的尽头了,可万没想到,稷下以北,隔着一片汪洋大海,还有个叫“极北之地”的存在。如果以陈凡生前的世界来看,可以简单理解为“北极”。 那是一片冰雪覆盖的、极其神秘的大陆,极寒的气候,使得没有任何生物,或是植被可以在那里存活,除了一样东西——魔种。 关于这段历史,要追溯到太古时期了。 正如陈凡历史课上所学到的那样,魔种是一种由先民超体使用古魔道技制造而出的,拥有特殊异能的人工生命体。 按理说,就像具有血肉的机器人一样,需要遵循一定的法则和定律。比如不能伤害人类,必须听话,保护星球之类的。 但很多事情,往往越发展,就越不受控制。初代魔种都是些无脑的东西,可随着科技进步,制造出的魔种越来越智能,甚至有了一定的独立思考能力。 而当先民超体觉得事情不对的时候,已经控制不住了。魔种无论在能力上,还是数量上,都大大超乎了先民的预计。甚至产生取代人类,成为这个世界霸主的思想。 于是乎,人类和魔种间,爆发了长达百年的战争。最终的结果当然是以全人类的胜利而告终,但却胜得很艰难,很残酷,几乎所有的先民超体都在这场战争中陨落,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活了下来。其种之一,便是稷下学院创始者,老夫子。 而魔种方面,虽然败了,却也没有全军覆灭。其中一部分魔种在几个魔王的带领下,逃到了极北之地;还有一部分,则遁入了中洲与西洲之间的,那片称之为“荒芜之地”的沙漠中。 也正因如此,才有了稷下学院,以及长城守备军。 说起来吧,稷下学院是一座培育英才的高等级学府,但就战略意义而言,它实际上是抵御北部魔种入侵的一道防御线。 虽然近千年来,并未爆发过大规模的魔种入侵事件,但一些小打小闹还是有的。 因为够不成什么威胁,所以根本用不着派超体涉足战场,光靠那些布置在外海岛屿上的全自动防御工事,就足以将小魔种打出翔了。 不过,世上本没有永动机,这个世界也还没发明什么太阳能、风能之类的玩意儿。所以这些全自动防御工事,靠的都是魔力晶石提供能源。 即便是高纯度魔晶,其内含的魔力也是有限的。可以理解为电池,用完了,总要更换,所以孙尚香这次的假期项目,就是跟着一帮子高级教师和天才学生,去外海岛屿学习如何维护火炮,更换电池。 而陈凡他们的任务,就是在内海大本营里,洗衣做饭、铺床叠被、端茶递水,尽心尽力的伺候那帮大爷奶奶们。 整得像个扶桑娘们似的,还真他娘有意义! 培训课程上到这,基本就结束了,老师临走前特别嘱咐,让众人回去消化消化。 说实在的,陈凡真想顶一句:“扫个地,切个菜,我消化你妹啊!” 没想到,陈凡一语成谶。 三天后,他们一群人乘坐机关运输机,被送到了第七基地,一座名为“太阳”的岛屿上。 吕布、郭嘉分配的任务是运输物资,吕布出力搬运,郭嘉负责记录;关银屏、小青则安排了女宿舍的打扫工作;燕青、小乔一个长得帅、一个长得美,调去食堂端盘子了;而陈凡和王平,工作地点也是食堂,但不用抛头露脸,在后厨打杂呢。 带他俩的是个姓李的胖子,嘴巴特别大,所以人称“李大嘴”。为人还不错,瞅谁都乐呵呵的,唯独工作上自我要求特别高,恨不得把食堂当成米其林餐厅。 陈凡和王平刚到时,李大嘴问他们,都会些啥? 王平多聪明,见厨房窗明几净,一丝不乱,当即灵机一动,表示自己不会做饭。陈凡也不知是脑抽,还是故意显摆,说自己八岁会烧蛋炒饭,到了十岁基本满汉全席。 其实他这么说,虽然有点夸张,倒也是事实,他从小就被那酒鬼养父逼着洗衣做饭,虽然很不情愿,但也练就了一手好厨艺。所以谁要是能嫁给陈凡,口福方面绝对没问题。 但问题是,在这种连锅铲摆放位置都要严格按照标准的强迫症大厨面前,你说你会做饭,基本等于找死。 于是,陈凡被安排上了备菜工作,而王平负责洗碗和扫地。 洗碗和扫地,那都是大厨离开后的事情,只要用心些,基本不会挨骂。可备菜工作不一样!菜上残留片小黄叶,土豆上有个小黑点,哪怕就是葱段切得有一毫米的不均匀,都会招来李大嘴一通臭骂。 虽然收工后,李大嘴又恢复笑呵呵的模样,但那也受不了呀,所以几天下来,陈凡自尊心受到了严重的打击,甚至萌生出了跳海的念头。 更要命的是,整个内海有十几个岛屿基地,赶巧他们来的,也是孙尚香等人被安排的营地。 有时李大嘴嫌陈凡笨手笨脚,会把他轰去前面打菜。赶巧了,每每都能遇见孙尚香和姬天宇肩并肩的来进餐,你说他这一勺子酸菜鱼,是带鱼片呢,还是光有酸菜和辣椒呢? 虽然心里很不爽,可陈凡不忍心啊,所以每每孙尚香盘子里,都是满满的鱼片。但姬天宇不一样,全是配菜,最多最多给一片鱼,不能再多了! 饿死你丫的! 240. 西门小姐 但这样一来,适得其反,陈凡更糟心了。 因为姬天宇盘子里没有荤腥,所以孙尚香每次都会将自己的夹给他,这甜蜜恩爱秀的,旁人看着都虐,更别提陈凡了。 是以,最终姬天宇没有被饿死,陈凡反倒快被气死了。 这样的日子过了十天,但陈凡却感觉熬了一万年。 这天收工后,他独自躺在海滩上,望着星辰璀璨的夜空,不由得感慨道:“度日如年啊!” 其实陈凡自己也不知道,对孙尚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他一生所爱,没有之一,肯定是阿轲,这点毋庸置疑。 而孙尚香,那是蜀地的夫人,说白了就是人妻。无论他和刘备有没有主仆关系,他都不可能和孙尚香有任何结果。 但见到她和那道貌岸然的家伙在一起,陈凡就是不舒服,道不出个所以然来,反正就是不爽! 当然,其实他心里明白,这和姬天宇没关系,换做任何一个人,他都会不舒服。 “唉,我感觉自己真的疯了!” 陈凡无奈叹了口气,抬起手臂,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漫天星光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黑暗,唯有浪涛阵阵,灌入耳中,打上心头。 渐渐地,身心俱疲的他便睡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半梦半醒中的陈凡,只觉耳畔有个声音在轻语,很柔和,还有那么几分熟悉:“陈小强,你怎么睡在这呀?快醒醒,可别着凉了。” 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正对上一张可爱俏丽的小脸,无论谁见着都会觉着温暖,但陈凡却吓了一跳,见鬼似的一骨碌坐了起来。 “南、南子老师,你、你怎么会在这?”话都说不利索了。 “怎么了,我有这么可怕吗?瞧把你吓得!”南子倒是大大方方,紧挨着坐在了陈凡身旁。“临时接到通知,说是岛上一台机关设备出了问题,所以就过来看看。” “这样啊,呵呵。”陈凡往旁边挪了挪,试图和南子保持一定的距离。 南子又岂会没有察觉,但她只当没看见,略带嗔怨道:“怎么,最近很忙吗,我都好长时间没见到你了呢。” 陈凡忙点头:“是啊是啊,找了份兼职嘛,这白天要上课,晚上还要打工,所以就比较忙一些,呵呵呵。” 尬笑,要多尬有多尬。 陈凡究竟在做什么,到底忙不忙,南子心里明镜似的,但问题的关键,显然不是陈凡有多忙碌。因为据她了解,陈凡就算再忙,偶尔也会去看望一下刘禅,只是地点并不在她家。 “是真的很忙,还是故意躲着我呢?”南子单刀直入,质问陈凡。 纸永远包不住火,何况南子也从没想过要去回避,与其虚与委蛇,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一劳永逸,反正她很有自信说服陈凡。 “哪有,怎么可能嘛,呵呵。” 陈凡真不知该怎么回答,一来对方是老师,二来毕竟也是女孩子,他再有意见,总不至于当面说出来吧。 但他是真有点怕,当日孙尚香欲言又止,勾得陈凡心里痒痒的,于是回宿舍就问了王平。 好家伙,这不用不要紧,一问就收不住了。王平眉飞色舞、口若悬河,说书一样的,将南子老师那些风流韵事讲了个通透。整得跟一部《金梅瓶》似的,而南子更别提,堪称“女版西门庆”。 陈凡实在想不通,看起来如此清纯可人的南子老师,居然会这般…… “有什么话就直说,有什么问题就直问,憋在心里干嘛?你难受,我也难受,倒不如痛痛快快说出来!”南子不容置喙,看上去有些生气。 “呃……” 陈凡无奈,只能避重就轻,先搪塞一下:“南子老师,听说你是卫国夫人是吗?” 南子心里好笑,但表面却很正经:“是,但和孙同学不一样,我只是有名无实。” 说着叹了口气:“我十四岁那年,父王为了巩固宋、卫的联盟关系,打算将姐姐嫁给卫国公,但当时姐姐已有心爱之人。我姐妹二人自幼情同手足,我不忍见她终日以泪洗面,于是自愿带其出嫁。当时卫国公已有八十高龄,而且他秉性古怪,有龙阳之好。所以我虽是卫国夫人,但他从未碰过我。” “原来是这样。” 陈凡其实心知肚明,因为王平早就将南子的底给摸清楚了,政治联姻、老夫少妻,八十岁的老头子,还能不能硬起来暂且不提,关键是个老玻璃,因此正如南子所说,她这个卫国夫人,只是徒有其名而已。 但关键问题不在于她的身份,而是往后一系列的生活作风,特别是来到稷下以后,堪称一部精彩的艳情小说。 “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南子咄咄逼人。 “没,没有了。”陈凡哪问得出口呀。 “算了,”南子淡淡道,“我知道你一定是听到了些风言风语,觉得我是个不自爱,很淫荡的女人吧!” “没,怎么可能!”陈凡吓了一跳,没想到自个儿没问,南子反倒毫无避讳地说了出来。 南子苦笑:“你不用这样。我不瞒你,这些谣言并非都是假的,但也绝不是你想得那样。 “在卫国,我名义上贵为一国夫人,但实际地位比猪狗还不如。无论是臣子还是百姓,看我的目光总带着轻蔑和嘲笑。那段日子是我一生挥之不去的噩梦。 “之后我考入稷下学院,这里的一切都与众不同,我感觉自己好像脱胎换骨一样,可以重新开始。我只是个弱女子,只想拥有一份属于自己的感情,所以入学不久,我便认识一个学长。 “他很优秀,也很体贴,我一度以为他会是我的真命天子。可谁料想,他看中的只是我在机关术上的天赋,或者说只是我的p点。 “我省吃俭用,将所有的p点转给了他,甚至把女人最宝贵的东西都给了他,本以为只要付出,就会得到他的真心。可谁知道,当他利用完我后,就狠心抛弃了我,和别的女人在一起。 “我万念俱灰,甚至想过要轻生。那段日子我痛苦极了,没日没夜的买醉,一次又一次作践自己,就是要让他看到,以此来报复他!” 241. 不太介意 说到这,南子再难抑制内心凄伤,掩面啜泣起来:“可我真的太傻了,那负心人本就薄情寡义,又怎会对我有任何怜惜呢。我好后悔,真的好后悔!” 陈凡不是那种女孩子掉两滴眼泪,就会瞬间心软的人,但听完南子的这番前尘过往,陈凡也挺心疼她的。 每个人都有一段刻骨铭心的过去,没有人天生就自甘堕落,感情的伤痛难以言喻,有时真的会让人绝望和疯狂。 抬起手,想安抚一下南子,但僵在半空中许久,始终找不到合适的角度和位置落下。 最终,陈凡还是没能上手,悄悄又缩了回来,转而轻叹一声,说道:“南子老师,我这人不太会安慰人,但既然事情都过去了,就不要再多想了。人生路漫漫,谁没遇到过几个渣男呢。” 南子虽泪眼婆娑,但却一直从指缝中偷瞄着陈凡的一举一动,见其抬手的那一刻,她真希望陈凡能就此搂她入怀。 可惜,一场美梦一场空,臭小子关键时刻居然怂了。 “唉,算了,赌一把吧。” 南子暗下决心,忽地抬起头,抹去眼角珠泪,呆呆地凝望着前方漆黑一片的大海,嗓音略带沙哑地说道:“抱歉,和我这样的女人在一起,一定很困扰吧。放心,这是最后一次,以后我不会再来打扰你,让你为难。谢谢你一直以来的照顾,谢谢……” 说完,南子微微欠身,向陈凡浅鞠了一躬,便要起身离去。 一击感情的重拳打出,陈凡血槽瞬间清零,脑袋嗡的一下,本能地就伸手攥住了南子的衣角。 “南、南子你别这样,我、我……”陈凡支支吾吾,急得都不知该说什么好。 奸计得逞,南子心花怒放,但脸上依旧漠然:“陈同学,你还有什么事吗?” 说实在,陈凡作为一个比较正直的男人,听说了南子那些风流韵事,心里总会有些介怀。但问题是,南子又不是他女朋友,就算是,那也是过去的事情,谁没有些黑历史呢。 更关键的,是陈凡这段时间以来,已经被孙尚香搞得心力交瘁了,如今眼看又要失去一个好朋友,他哪受得了呀。 “南子,别这样,先坐下听我说好吗?”陈凡言辞恳切,目光真诚。 南子本就没想到,这下更是理所当然的重新做回陈凡身旁,但却故意隔了一个身位的距离,脸上更是挂上淡淡的愠怒。 一开始是陈凡躲着南子,当下却自个儿挪了挪屁股,紧挨了上去。 “我劝你还是离我远点的好,免得连累你被人说三道四。”南子冷冷道。 “不是,你别这样想我好不好。”陈凡想死的心都有了。 “我怎么想你了,你难道不是一直都在躲着我吗!”她看上去生气了。 “是是是,我承认。”陈凡豁出去了,“但那也是人之常情吧,若我真什么都无所谓,你还会觉得我是个好男人?” 南子轻“嗯”了一声,似乎认同陈凡的说法。这就是她厉害的地方了,永远在最关键的时间点上,给足男人面子的同时,也展现出自己的温柔和善解人意。 陈凡松了口气,整个人瞬间舒服多了,微笑道:“其实吧,一开始我确实挺介意的,甚至认为你……呃,反正就是那个意思嘛。但没想到,事实竟然会是这样。说起来,你这样的情况也很正常,若是与一些欧美国家的女孩子比起来,那根本不算什么。” 南子一扭头,愣愣地看着陈凡:“什么国家?” 一下子说秃噜,陈凡还挺尴尬:“别在意这些细节。对了,你应该知道,我自幼生活在西洲对吧。不瞒你说,我们那里其实比稷下还要开放,女孩子婚前……当然,我的意思是两情相悦的那种婚姻,不是政治联姻。反正,怎么说呢,就是婚前私生活很混乱,但婚后又特别忠贞,你能明白不?” 南子点点头,怯声问道:“那你们那边的男人不介意吗?” 陈凡一摆手:“嗨,男的也一样,谁又比谁好到哪里去,有啥介意不介意的。两个人在一起,最关键的是感情,过去的事情终究只是过去,未来才重要。” “那……” 南子看着陈凡,就像一只乖巧而柔弱的小猫。“那你介意吗?” 虽然生活在21世纪,但陈凡毕竟不是欧美人,传统文化的熏陶下,思想保守不可避免。再说了,找辆“公交车”当老婆,总有那么点膈应吧。 不过,就像陈凡说的,他本人比较看重感情,至于其他方面,只要不是太过分,他还是可以接受的。 耸耸肩,陈凡说道:“介意当然会有一点,但也不是不可以,比如南子你这样的,我觉得应该没啥问题。” 陈凡只是打个比方,毕竟他认为南子并非生性淫乱,只因受了感情的伤,才在一段时期里,故意作践自己罢了。 反观南子,听到这句话时,自然是欣喜若狂。但这种喜,并非如先前那般,是奸计得逞后的洋洋自得,而是发自内心的欢喜。 若之前,南子费尽心机追求陈凡,只是想利用他的话,但此时此刻,她却发现,陈凡真的是个可以托付终生的男人。 “陈小强,谢谢你。”不知不觉中,她竟动了真情。 “嗨,谢啥呀。”陈凡挠挠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说起来,倒是我要谢谢你,一直以来帮我照顾阿斗和盾……牌。” 差点又叫“爹”了。 一提起这个,南子坏笑道:“你是想说盾爹吧?” “咦——” 陈凡很惊讶,这自个儿没露陷,怎么就被看穿了?莫不成南子有读心术? 但仔细一想,陈凡笑了:“阿斗这小王八蛋,连这都告诉你了呀!” “不止这个哟,”南子狡黠一笑,“阿斗还告诉我,说你睡觉喜欢打呼噜呢。” 陈凡脸一红,当即否认三连:“我不是,我没有,你别听他瞎说!” 南子努努嘴:“谁知道呢,你怎么说都行,只能以后证实咯。” 陈凡心里直骂刘禅,一时倒也没听出南子这话的含义。 他更不知道的是,此时此刻,远远有个身影正在注视着他们,目光冰冷如霜,怀里却抱着一条温暖的毛毯。 242. 岛南机场 陈凡本就能吹,南子纵横欢场多年,自然十分健谈,解开心结后,二人聊得真是不亦乐乎,山南海北无所不及,有些话题甚至尺度上还比较大。 这一聊就是大半宿,直到凌晨才意犹未尽的收了场。 陈凡等人是打杂中的打杂,住的宿舍能好到哪去。单间是不可能单间的,这辈子都不可能,不过是个小房间,摆一张大通铺,五个弟兄挤在一块罢了。 陈凡回来时,小伙伴们早就睡成了死猪,一个个的鼾声如雷,你呼哧一句,我轰隆一声,搞得跟个交响乐队似的。 陈凡没辙,只能尽量小眯一会。 在厨房工作很辛苦,起早贪黑的,晚上要处理剩菜、倾倒泔水,白天别人还在做梦,自己已经要去熬粥煎蛋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的陈凡只觉身子一阵晃悠,撑开眼睛,发现是王平在摇他:“大哥,该起来工作了。” “几点了?” “快到卯时了。” “嗯……” 凌晨才睡下的,不到五点就要起来,陈凡是真想死赖在床上,可没办法呀,不去工作哪来的收入,没有收入哪来的梦想,没有梦想那和咸鱼有啥区别。 拖着疲惫的身子来到食堂,以李大嘴为首的一众厨工早已干得热火朝天了。 李大嘴当下正在浸泡咸鱼,抬头瞅了瞅陈凡憔悴的模样,低头又看了看盆里的咸鱼,真是一般无二呢。 只要不上灶台,李大嘴还是挺和蔼的,有些奇怪地问陈凡道:“小强,昨天没睡好吗?” 陈凡摇摇头,强打精神:“没事,李哥,我俩该干啥?” 李大嘴想了想,说道:“今天总部会运送一批食材过来,眼瞅着应该也快到了。这样吧,小王你留这打下手,小强你过去看看,尽量抢些新鲜的食材回来,没问题吧?” 太阳岛基地一共有两个食堂,虽然不存在竞争关系,但两边的大厨可暗中较着劲呢。不过历来都是李大嘴略胜一筹,毕竟连食材方面都要去抢新鲜的,这种事无巨细的工作态度,烧出来的菜能不可口吗。 而李大嘴让陈凡去抢食材,确实是好心,见其萎靡不振的样子,出去吹吹海风也好。 领导都吩咐了,陈凡、王平当然不会有任何异议,设定好导航坐标后,陈凡便独自一人出发了。 目的地是岛南的“机场”,说是机场,其实就是海滩上一片偌大的停机坪。无论是总部派来的,运输物资的“机关运输飞行器”,还是科研人员前去外海的,那种“机关战斗飞行器”,一般都在这里起降。 陈凡到这时,果然瞧见几架形似青蛙的小型运输机停靠在海滩上,许多教职工及学生正在清点搬运,其中就包括了吕布和郭嘉。 朝中有人好办事嘛,陈凡自然而然便找到了手托账簿,正专心一一核查的郭嘉。 “小郭,正忙呢?”陈凡笑嘻嘻道。 郭嘉抬起头,这才发现陈凡,有些惊讶:“大哥,你不是去食堂了吗,怎么到这来了?” 陈凡摊摊手:“没办法,上头不放心食材,让我过来瞧瞧。” 郭嘉点点头,瞅了眼自己的账簿,说道:“大哥,我这都是生活日用品,食材的话在二号机那里,要不……帮你去问问?” “不用!”陈凡笑道,“你忙你的吧,这食材能有啥差别,我就过来划划水的,只要不是烂番茄、臭鸡蛋,拿回去李大嘴哪分辨得出呀。” 郭嘉也笑了:“这倒是,那大哥你先去吧,有什么事只管吩咐小弟,随叫随到!” “得嘞!” 陈凡不再多聊,径直往二号运输机那边走去。 和郭嘉这里情况一样,一个手托账簿的文学生在上面清点核查,一众武学生在往外搬运,其中就有吕布魁梧的身形。 说起来刚入学那会,吕布就已经很健硕了,这一学期的训练下来,更是膀大腰圆的,就像个健美先生一样。 反倒是陈凡自己,虽然肌肉是紧致了不少,但身材没见太大的变化,比起其他武学生来,还是略显单薄。可能是遗传基因的问题吧,硬伤,陈凡也没得办法。 此时吕布一肩扛一个大麻袋,健步如飞,一点儿都没显得吃力。 陈凡笑着上前打招呼道:“小布,挺厉害嘛!” 吕布见到陈凡,同样有些愣:“咦,哥你不是去食堂了吗,怎么到这来了?”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反应问话竟都如出一辙。陈凡只能又解释一遍。 吕布听完后,拍着胸脯道:“行,小意思。哥你先去和记账的知会一声,想要什么、想挑什么尽管说,我帮你送去就是了。” 有吕布这句话,陈凡就放心了。 毕竟来到岛上后,陈凡整天窝在厨房切菜,无论是这些“机关运输机”,还是“机关运输车”,他可都没研究过,根本不晓得如何驾驶。吕布能帮上忙,那事情就简单多了。 其实两个食堂的食材份额都是一样的,只不过你人来了,可以相对挑选一下。 那记账的文学生虽陌生,但也挺好说话,只要陈凡不多拿,随便挑、随便选,他都无所谓。 陈凡虽说是来划水的,但职责所在,也尽量挑选些品相比较好的,比如颜色鲜亮的蔬菜,个头较大的鸡蛋,以及眼睛清湛、比较活泼的鱼虾蟹,等等。 毕竟是海岛嘛,肉类比较少,海鲜多得是。李大嘴烹饪海鲜可谓一流,对此食材要求颇高,陈凡倒也不敢马虎。 他动嘴,吕布上手,哥俩配合的还挺默契。 一边挑挑拣拣,一边装车,不一会便凑了满满一车食材。因为数量较多,不可能一次性搞定,所以吕布提议,让陈凡先挑着,他去送一车再回来。反正开车方便快捷,来回也就一盏茶的功夫。 陈凡当然不会有异议,不过在吕布坐上驾驶室时,陈凡突然挺好奇,趴在车窗上问道:“小布,这玩意儿怎么开呀,很难吗?” 车上一系列精密的仪表,十分科幻,光是看就让人头痛,真若驾驶起来,指不定多复杂呢。 可没想到,吕布一点没在意,笑道:“大哥,这玩意儿简单的很,只要设定好路线和目的地,它自个儿就跑起来了。不信你看!” 243. 火鸟坠落 百公里加速0.3,唰的一下就冲出去了,真正意义上的风驰电掣。但这么快的速度,车里的海鲜真没问题吗? 陈凡头很痛,觉得今天难免又要挨骂了。 算了,大不了一会把锅全甩给物流,反正他是尽心尽责了。 挑完了海鲜,接下去就是蔬果了,粉红色的番茄,西瓜一样大的土豆,陈凡有时候真佩服农科院的那帮二货,成天不知道在干什么,尽整些花里胡哨、徒有其表的产品。 随手从筐里抄起一只番茄,在衣服上蹭了蹭,啊呜一口咬下,酸甜冰凉的汁液瞬间充满口腔,陈凡整个人不禁爽的打了个冷颤。 这个世界就是好,没有化肥,所有农作物都是原生态种植,田里刚采摘,立刻就运过来,100%保证新鲜度。 三下五除二啃完一只粉番茄,陈凡意犹未尽,又拿起了一只。可就在这时,他远远瞧见几辆造型精巧,极具线条感的高级小型机关车,向这边开了过来。 片刻,车队停在了海滩上,车门打开,走几个身着教袍的老师,和一众穿着校服的学生。 不用问,看他们一个个昂首挺胸、意气风发的模样,就知道是那些去外海的天才学生了。 “切,不就是去换个电池嘛,有啥可神气的!”陈凡嘴里嘟囔,真有种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感觉。 那些天才学生中,自然包括了孙尚香和姬天宇,二人毫无意外,是从一辆车上下来的。姬天宇甚至还很绅士地为孙尚香开门,尼玛,需不需要这么装?! 陈凡真是看都不想看这对狗……不对,是这个狗男,还有那个女人。 狠狠咬了口手上的番茄,再无滋味,陈凡故意背过身,把头埋得很低,希望不要让孙尚香瞧见自己。 虽然嘴上犟,但他其实心里也不得不承认,和那些天才学生相比,自己现在的模样还真寒碜得可怜。 不一会,轰鸣四起,一艘艘“战斗飞行器”如雄鹰般冲上高空,呼啸而去。 陈凡这才敢直起身子。 抬头仰望,飞行编队早已化作一个个小黑点,各奔东西,没入海雾之中,渐渐消失不见了。 闹归闹,气归气,但陈凡还是默默祈祷,希望孙尚香能平安归来,毕竟骨子里,他还是舍不得她的。 “哥,我回来了!” 背后响起吕布爽朗的话音,陈凡吓了一跳,一回头,发现这小子非但回来了,手里还提着一袋肉包子。 “我去,这么快?”陈凡难以置信。 “嗨,这算慢的啦!”吕布抓出一只肉包,递给陈凡。“大嘴叔给的,说是你没吃早餐就去办差了,怕你饿着。” 讲真,这一刻陈凡还真tm被感动了。 “拿个给小郭去,赶紧吃,吃完继续干活!”陈凡接过肉包,吩咐道。 “得嘞!” 没有卑贱的职业,只有妄自菲薄的人,任何工作都有存在的价值,就算打杂又如何,照样可以打出一片天。 本来是想划划水的,但一个肉包子让陈凡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挑选食材,顺便在别人食材上做些小手脚。 陈凡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既然决定要帮李大嘴,那就要帮得彻底些,当然下毒是不可能的,他心眼还没那么坏,但把一些臭鸡蛋烂番茄留给对方,那就说不准了。 工作一细致,所花的时间就长,并且在可承受范围内,陈凡将食材的数量也偷偷增加了,吕布一车又一车的帮送货,半天的光景,就已经送了十几车。 李大嘴又不傻,每次送食材来,撑死五六车就了不得了,今天一下子弄这么多,肯定是陈凡这臭小子搞的鬼。 他虽然乐得开心,但也不愿把事情搞大,于是在吕布又送来一车后,他很委婉地对吕布说道:“小布,回去和小强说一声,让他见好就收吧。” 吕布是个很实在的人,让他送货就送货,带话就带话,从不含糊。 陈凡一听就懂了。 得,鸣金收兵吧! 看着满地烂菜叶,和剩余几水箱奄奄一息的虾兵蟹将,陈凡心里很满意。 “小布,多谢啦,那我洗个手就回去咯!”陈凡和吕布知会一声,就向海边走去,准备洗个手、抹把脸,就直接打道回府。 “自家兄弟,谢啥,哥你先回去吧,我还要把……这些玩意儿送去另一个食堂,晚上见吧!”说实在的,留下的食材忒惨不忍睹,连吕布都有些看不下去。 今天的大海比往日要平静许多,就是雾气一直郁结不散,都已经正午了,一丝阳光也没有,天地间昏昏沉沉的,搞得像寂静岭一样。 捧起冰凉的海水,陈凡正要往脸上打,可忽然间,影影绰绰的,就觉得前方海雾中有个黑影正向这里急速冲来。 “什么情况……?”陈凡一时有些发愣。 眨眼间,黑影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清晰,伴随着呼啸的风声,陈凡这才看清,原来是一架机关飞行器。 “喔,回来了,今儿个看来还挺早嘛。”陈凡不禁露出了笑容。 可转瞬间,他的笑容便凝固了,因为感觉有点不对劲。按理说临近海滩,飞行器应该减速才是,但前方的庞然大物一点减速的迹象都没,更关键的是,他居然看到了火光。 火光?! 陈凡那还敢迟疑,忙转身奔逃,一边跑一边大喊:“快跑,要坠机了!” 好家伙,这哪是降落,根本就是迫降。 陈凡这一嗓子惊天动地,海滩上所有人都望了过来,这不看不要紧,一看都吓一跳,就见陈凡身后不远处,一架熊熊燃烧的飞行器正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像颗彗星似的急速俯冲而下。 那还等什么,小命要紧,跑啊! 一时间,众人四散奔逃。 虽然已经跑出去很远,也无暇顾及身后的情况,但就和很多好莱坞大片中的爆炸镜头那样,陈凡在飞行器坠落的刹那,来了个鱼跃前扑,完美的趴在了沙滩上。 “轰——” 一声巨响,尘沙纷飞,像是下了一场沙雨。 但紧紧只有砸地的声音,没有想象中,理应接踵而至的二次爆炸。 尘沙散去,陈凡一骨碌爬了起来,见跑远的众人一个个呆若木鸡,陈凡忙又高喊:“还愣着干嘛,救人啊!” 244. I031号岛 这个时候就体现出超体异能的优势了。 回过神来后,几个魔道院的学生立刻使用元素魔法,汲取海水对飞行器灭火降温;机巧院的学生则分成两拨,一拨回指挥中心报考情况、寻求支援,另一拨则将运输车辆开来,意图救治伤员;而一众武道院学生则英勇无比,抄起手头能用的家伙,赶去破拆救人。 毕竟都是些训练有素的学生,突发状况虽让他们有些慌张,倒也慌而不乱,井然有序地进行着。 陈凡自然也找了根撬棍,冲在了第一战线,顺带还吩咐郭嘉找些急救用品来。 虽然没有救护车,但每辆机关飞行器上,都常备有医疗箱,郭嘉很快便提了个木箱出来,远远的在一旁候着。毕竟他只是个文学生,有一众武学生冲上前,他去了也掺和不上。 说实在的,陈凡对此很难理解,好端端怎么就坠机了呢,但此时此刻,他已无暇顾及原由,只是暗暗祈祷,可别是孙尚香乘坐的那架飞行器就好! 大火很快被扑灭,一众武学生忙跳到飞行器上,开始乱翘一通,按理说应该撬门才是,但问题当下飞行器都变形了,黑乎乎就像团揉皱的纸,根本瞅不出哪是门。 片刻,还是吕布能耐大,光用把铲垃圾的铁锹就砸碎钢板,硬生生破开一个窟窿。他倒也勇敢,里面情况未明,就一马当先钻了进去。 陈凡见此也只能紧随其后,不过他怕有什么意外,便吩咐其他人在外面接应。经过刚才一系列事情后,一干人等倒也把陈凡当做了临时的救援总指挥,真就乖乖在外面严阵以待。 虽然“战斗飞行器”没有“运输飞行器”那么大,但内部空间也不小。因为明火刚灭,此时舱中烟雾缭绕,滴滴答答的就像个水帘洞。 “大哥,都还有气息。”吕布一一探查过那些横七竖八,昏死过去的学生后,如此说道。 “再叫两个人进来,快把他们都抬出去救治!”陈凡一壁吩咐吕布,一壁往驾驶舱钻,毕竟飞行器能安全着陆,一定有人驾驶才是,他必须查看下驾驶员的情况。 机舱内部杂乱不堪,尽是破碎的钢板和断裂的木条,陈凡好不容易开出一条道,钻到了驾驶室。 副驾驶上没有人,唯独主驾驶上趴着一个,头发蓬乱不堪、衣袍上尽是斑驳的血污,他就这样面朝下,一动不动的趴着,也不知是生是死。 陈凡不敢随意挪动,怕万一若是颈椎、或腰椎受伤,他乱动反而会造成二次伤害。 武道院课程中虽没有单独开设的急救课,但毕竟他们都是武学生,以后上了战场难免要自救和救助同伴,所以老师时不时就要教他们一些简单的医疗手段。 陈凡先伸手探了探那人的鼻息,发现虽微弱,但仍有呼吸,他顿时放下心来。继而又摸了摸那人的后颈,发现并无太大的伤损,这才一手按住其后脑勺,一手托住其前胸,很缓慢地将那人往后扶了起来。 刹那间,陈凡感觉不对劲,虽然那人满脸血污,但为何眉眼如此熟悉? 这是……姬天宇! 陈凡早上亲眼看到孙尚香和姬天宇上了同一架飞行器,刚才扫过那些昏死的学生,并没有孙尚香的身影,他当时还真松了口气,怎么突然就瞧见这王八蛋了呢! 脑袋瞬间嗡的一下,如同晴天霹雳。 陈凡那还管姬天宇死活,一手攥住其脖领,一手抡圆了就是狠狠俩耳光。 “你个王八蛋给我醒醒,快醒醒!” 好家伙,耳光不要钱似的,噼里啪啦一顿抽,死人都能叫醒呀,别说还有口气的姬天宇了。 半晌,姬天宇无力的睁开眼睛,呆滞的目光中仍带着深深的恐惧。 “我……我这是在哪?” “我x你妈的,香香呢?她在哪?!”陈凡双目通红,发疯了一样。 “香……香香?” “孙尚香啊,我x!” “香香,她……她没上来吗?”姬天宇这才有点反应过来。 “你个王八蛋!” 狠狠又一记耳光,陈凡表情就像要吃人。 “快说,她在哪?!” “i……i031号岛,快……快去。” 也不知是本就支撑不住,还是陈凡下手太重,姬天宇艰难吐出这几个字后,便又昏死过去了。 陈凡那还顾及他的死活,发疯似的就往外爬,因为现场情况十分混乱,大家都在忙着救助伤员,倒也没人瞧出到陈凡的异样。 陈凡满脑子都是孙尚香,哪还有什么理智可言,钻出机舱后,根本没有任何犹豫,瞅准了那二号运输飞行器,就直接冲了过去。 正在为一个伤员包扎的郭嘉,其实是注意到了陈凡,但他理所当然的以为,陈凡只是去取急救箱,可万没想到,转眼间,那架二号运输飞行器居然腾空而起了。 郭嘉这下懵了,猛地站了起来,高喊道:“大哥,你……” 飞行器轰鸣阵阵,哪还有什么回应呀,转眼间就隐入了海雾之中。 陈凡并不会驾驶飞行器,但就像吕布说的那样,只要设定好目的地,无论是这些机关车,还是机关飞行器,都会自动驾驶。 所以陈凡一进驾驶室,就让小维将坐标锁定在了“i031号”岛,而眼下的他,只是在那猛抽自己嘴巴:“陈凡你个王八蛋,没事瞎立什么flag,让你立flag,让你立!” 也直到这时,陈凡才真正意识到,孙尚香对他有多么重要,无论如何,他都要找到并救回孙尚香。 但渐渐冷静下来后,陈凡忽然发现,自己被焦急冲昏头脑了,海滩上停了这么多战斗飞行器他不开,怎么偏偏开了一辆运输飞行器呢。 虽然不清楚“i031号”岛上发生了什么,但搞成这样,多半是遭受到了袭击,他如今开个“肉鸡”去,会不会没救回孙尚香,反倒把之自己给搭进去了呢? 不过,陈凡不知道的是,得亏他脑袋发热,仓促间选了这架“肉鸡”。 由于是假期项目,所以为了让一些机巧院的学生能直观的感受机关飞行器,学院就将运输机等级调到了最低,偶尔在老师的陪同下,会让学生实际操作个一两次。 而战斗飞行器,那根本是不学生有权限驾驶的,哪怕你s-lv10都不行,姬天宇之所以能操作,是当时情况紧急,带领他们这一小队的老师,给了他临时权限,让他带学生们先逃离,而自己留下垫后。 至于孙尚香为什么没走,恐怕只有等陈凡真正到了“i031号”岛,才能弄清楚了。 245. 雷达扫描 外海岛屿星罗棋布,光是岛群就有近千之多,若每一座都予以命名,显然有些多此一举了,因此稷下学院便根据海域划分,用简单的编号对各岛屿进行统一管理。 而孙尚香所在的小分队,负责的便是“i031”号岛的检修作业。 调取了全息海图后,陈凡发现,相较于一些大型岛屿,亦或岛群来说,“i031”号岛显然毫不起眼,更甚者,就地理位置而言,它基本上已经很靠近内海了。 这陈凡就很难理解了,如果真是魔种大规模入侵,那除非远海诸岛都沦陷,否则怎么可能打到这里来呢? 陈凡虽然仍旧很担心孙尚香的安危,但也绝不会就这样两眼一抹黑的过去白送,所以他必须尽可能多了解一些的情报。 想到这,陈凡问小维道:“小维,能与‘i031’号道进行通讯连接吗?” 小维尝试了一下,说道:“不行主人,目标位置处于无信号状态,应该是传输塔已遭到破坏。” 陈凡点点头,对此并没有特别意外,毕竟若是还能通讯的话,那些带队的教职人员早就向基地求救了,根本无需冒死让学生们先行撤离。 “小维,把‘i031’号岛及其周边海域的影像资料调出来,我要最详细的地貌结构,特别是岛上防御工事的分布图。”陈凡吩咐道。 “主人,外海岛屿的防御设施都是机密信息,以您目前的等级,只有查看全海地图的权限。”小维略带歉意道。 “卧槽,又是该死的等级限制!” 陈凡心中暗骂,继而又问:“那雷达总能开启吧?” “主人,你说什么?”擂台是陈凡所在世界的设备,小维哪听得懂呀。 “就是飞行器上的,那种探测用的设备,无线电?光波?脉冲?声呐?管他呢!反正就是让我知道周围的情况,有没有这种类似的功能?嗯?”陈凡都快被搞崩溃了,书到用时方恨少,暗恨自己以前怎么就不想着多学一点。 好在小维比较智能,数据库中的模糊检索系统也很先进,稍稍一做对比后,小维立刻反问:“主人,您说的是魔能探测系统吗?” “对对对,赶紧给我开启!”陈凡紧张而焦急道。 也难怪他会如此,四周都是浓浓的海雾,可视距离不足十米,虽然有自动导航,不至于偏离方向,但连潜在的敌人都看不见,这不等于移动的棺材吗。 “好的主人。” 小维话音未落,一束光自陈凡身前的仪表盘中蹿了出来,并铺展成一面小光幕,光幕中的有两种动态影像,背景是附近海域的实时地貌图,其上是一束旋转的光波,转啊转的。 陈凡差点吐出口血来:什么魔能探测,这尼玛不就是擂台扫描。 小维介绍道:“主人,因为您驾驶的是机关运输飞行器,所以能探测到的魔力能量区域,仅有方圆十里的范围。任何具有魔能的生物或机关,都会出现在上面,但没有分类的功能,只能由主人自行辨别。” 陈凡虽很无语,但想来也没啥问题,一架货运飞机,连武器系统都没,就算雷达给你分门别类又能怎样,还不是任人宰割的“肉鸡”。 深吸了一口气,陈凡不再多想,凝神盯着身前的雷达,时不时还会瞄一眼仪表盘上跃动的数字,然而他并搞不清那是什么意思。 不知为何,陈凡感觉自己挺没用的,什么都不会,就好像一叶随波逐流的浮萍,生死根本由不得自己掌控。 而稍稍冷静下来后,他同样觉得自己有点太冲动了,既然要救人,当初就该选架战斗飞行器,顺便再骗个飞行员来。 如今一没武器、二没装备,单就只有一腔热血,那顶个屁用啊! 正胡思乱想之际,雷达上出现了异样的变化,一个鲜红的小光点忽地冒了出来,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眨眼睛,光点越来越多,一发不可收拾,乌压压一大片,密密麻麻的占据了大半的光幕。 “什么情况?” 如果一个光点对应一个魔种,那雷达上所显示的,方圆十里范围内,就足有近百,不!甚至是近千魔种! 陈凡是真有点怕了,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但情况根本容不得他有任何胆怯的余地。 “嘣——” 一声巨响,也不知什么东西,重重撞在了飞行器的前挡风玻璃上。 陈凡根本来不及看清那是什么,只觉得一道黑影从挡风玻璃上一闪而过,留下一滩令人作呕的暗红色血污。 “主人,我们距离目的地已不足五里,小维建议您还是手动驾驶吧,因为……” 小维话音未落,又一声巨响传来。 这次,撞击物没有被弹飞,而是直接趴在了挡风玻璃上,是一只狰狞可怖的巨型蝙蝠,个头足有成年男性那么大,虽然被撞得血肉模糊,但仍疯狂地用黑狐般的头颅猛砸着前挡风玻璃。 “海狐蝠……” 陈凡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几个月来的防具评测工作,让陈凡间接认识了很多魔种,其中就包括这种相传早已绝迹的海狐蝠。 虽然就魔种等级而言,海狐蝠只被判定为最低的m-lv1,即便是没有超体异能的凡夫俗子,给把剑基本上也能与之抗衡。 但海狐蝠的厉害之处绝非单打独斗,而是靠数量取胜,陈凡当日评测的就是一件皮甲,为了测试其防御性能,被数百只海狐蝠围着撕咬了一个多小时,最后活生生给咬死。 虽然是虚拟世界,但那种滋味陈凡一辈子忘不了,如今直面真实的海狐蝠,而且数量更多,体型更大,陈凡能不害怕吗?! 一时间,陈凡真有点被吓傻了,但耳边又传来小维焦急的话音:“主人,快切换成手动驾驶,来不及了!” 陈凡猛地惊醒过来,这才发现飞行器已成俯冲之势,而透过挡风玻璃向下看去,除了盘旋在空中密密麻麻的海狐蝠外,地面上还有一种形似海蜥蜴的鱼人魔种,数量比海狐蝠有过之而无不及。 此时此刻,整座海岛硝烟弥漫,各种防御工事,诸如大楼、碉堡、火炮之类的多半都已被破坏,变作了一堆碎石乱瓦、废铜烂铁,就连停机坪也坑坑洼洼,尽是些火炮轰击后留下的巨大深坑。 246. 航空母舰 这要是直接冲下去,那还得了,不瞬间死亡吗? 反正横竖都是死,不如拼一把! “解除自动驾驶,改手动操作!”陈凡一把握住操纵杆,吩咐小维道。 “是,主人!” 小维话音未落,陈凡只觉得整架飞行器向下一沉,瞬间从原来的45度角俯冲,变作了90度垂直坠落,倒是把趴在前挡风玻璃上,又抓又啃的那只海狐蝠给甩走了。 原本是九死一生,直接头冲下,那根本就是十死无生了。 失重状态下,陈凡感觉血都倒流了。尽管不会开飞机,但电影里不都这样嘛,飞机往下掉,操纵杆挖往上拉呀! 陈凡紧咬牙关,双手紧握操纵杆,使出了吃奶得劲,拼命往后拉。 可陈凡没想到的是,这种机关飞行器,远比电影中那些笨重的飞机要灵活许多,原本轻轻往回来拉一点就能抬头,他这一使劲,直接来了个720度垂直大翻转。 好家伙,一连转了好几圈,陈凡头晕目眩的,这才稍稍找到一些窍门,在一定意义上,让飞行器保持了平衡状态。 但你这边耍杂技似的,让个庞然大物转圈圈,那边海狐蝠又不是瞎的,一瞬间,离飞行器较近的十几只海狐蝠便尖啸着冲了过来。 虽然机关飞行器皮糙肉厚,且陈凡开的还是架重型运输机,但也禁不住长时间的撕咬,何况海狐蝠的牙齿和利爪都坚韧无比,就像钢刀一样。 这发疯似地左突右撞,不一会,侧窗和前挡风玻璃上都出现了细细的冰裂纹。 眼看围上来的海狐蝠数量越来越多,攻击也越来越疯狂,不知为何,此时的陈凡反倒沉着冷静了下来。 深吸了口气,稳住心神,他单用左手握住操纵杆,而右手则搭上一推拉式的横杆,虽然陈凡并不很确定,但料想应该就是动力助推器了。 这次陈凡学乖了,没有拼老命,而是稍稍将动力杆往前推送一点。 “轰——” 一声音爆,整架运输机如一头脱缰的野兽,瞬间冲了出去。原先层层叠叠攀附在机身上的海狐蝠,猝不及防之下,被甩的七零八落。有些甚至直接被飞行器上锋利的金属片,给绞得支离破碎。 “丫的,你们不是喜欢撞嘛,那老子就给你撞个够!” 陈凡也是个暴脾气,飞出一段距离后,又掉头回来了,非但不跑,反而迎面撞向那些海狐蝠。 诚然,运输机没有攻击性武器,但就和陈凡自己一样,肉啊。在速度够快的情况下,这撞上可不是闹着玩的。 那群海狐蝠都懵圈了,这先前还是一只静止不动,任人宰割的“肉鸡”,怎么一下子就气势汹汹的变“斗鸡”了呢。 事出反常必有妖,一时间它们倒也不敢轻举妄动,陈凡撞向哪,聚集在那边的海狐蝠就四散飞逃,重新在另一个地方集中,始终和陈凡保持一定的距离,搞得像老鹰捉小鸡一样。 但陈凡心里很清楚,想要靠运输飞行器对付这些海狐蝠,显然是不可能的,他如此做,只是一种吓唬人的权宜之计,真正的意图则是在观察整座“i031”号岛的情况。 因为海雾浓密、硝烟弥漫,使得视线十分糟糕,陈凡只能结合雷达进行观测。 整座小岛方圆不足百里,此时基本已经被成千上万的魔种包围了,整个雷达上密密麻麻的都是小光点,唯独岛中心一处地方颇为奇怪。 那里有一个大的光点,而大光点的附近,却零零散散的坠着几个小光点,且那些光点闪烁几下后,就会接二连三的消失。 小维刚才说过,这魔能探测系统是针对魔力的,无论是生物也好,机关也罢,只有具有魔力的东西,都会在雷达上出现。 按照这个情况,陈凡估计,那大光点应该是某种具有很强魔力能源的机关或是建筑物,而那些向大光点移动的小光点,则是进攻的魔种,只是遇上了火力打击,所以才一个个闪烁几下,就消失不见了。 如此想来,陈凡稍稍松了口气,毕竟只要还在坚守,就说明孙尚香可能没事。 那他还有啥可犹豫的! 继续佯攻几次后,陈凡猛地来了个大转弯,动力推满,呼啸着就跑了。 那群海狐蝠也是真得狗,陈凡撞它们,它们就跑,如今陈凡跑了,它们一个个又恶狠狠地追了上去。 于是乎,浓雾中出现了这样的一幕,一个庞大的黑影在急速往前冲,乌压压一大堆小黑影紧随其后,就像《星际争霸》中的航空母舰,带着自己一群小飞机似的。 临近岛中心,陈凡并未没头没脑往光点冲,毕竟一切都只是他片面的猜测,万一那是高等级魔种怎么办,岂不就落地成盒了。 所以陈凡带着一群跟屁虫,围绕着岛中心绕起了圈圈,每一圈都下降一定的高度,意图用肉眼观测真正的情况。 渐渐地,雾气稀薄了不少,影影绰绰现出了地面情况。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座高耸的方尖塔,塔顶似乎安置着一个发射器,时不时会闪出一些幽蓝的光束,但奇怪的是,这些光束才冒出一点,就瞬间偃旗息鼓了。给人的感觉就像如鲠在喉,想吐又吐不出来。 而围绕着塔基,建造有四架固定火炮,中间一个大口径炮管,两边各有四挺小口径机枪,既能对空又能对地,看上去火力很猛的样子。 不过,其中三架火炮都无人驱使,唯独一架上坐了个少女,别看少女面容清丽、身形苗条,开起火来一点儿不留情面,但凡有魔种敢靠近,枪炮齐发,而且射术十分了得,无论魔种速度多快,都能精确将其灭杀。 这少女非是旁人,正是陈凡心心念念的孙尚香,而直到这时,见孙尚香无恙,臭小子才真正放下心来。 光靠孙尚香一架火炮,可对付不了四面八方涌来的魔种,她不过是起到辅助作用,真正的战力则是那三位武道学院的老师。 两男一女,成掎角之势,各自把守一片区域,将方尖塔护在身后,在孙尚香火的力掩护下,他们与前赴后继冲上来的魔种进行着白刃战,目的无他,便是要死守方尖塔这最后的阵地。 247. 吸引火力 乱拳打死老师傅,哪怕海狐蝠和鱼人都属于低等级魔种,几方三位教官都武艺超群,却也架不住如潮水般前赴后继的进攻。 长时间作战,三位教官或多或少都负了伤,体力和魔力也都消耗殆尽,完全是凭借着坚韧的意志力,在那里苦苦支撑。 为什么要死守这座方尖塔呢? 陈凡搞不清楚,他只知道自己必须做些什么,而不是带着一群“跟屁虫”在天上绕圈圈。 更要命的,是陈凡发现随着圈数增加,后面跟着的海狐蝠也越来越多,感觉就像一张黑压压的大口,迫不及待地要将他吞入腹中。 直接冲下去加入战团?多他一个小弱鸡也无济于事;在天上干耗着?那显然更没意义了。 该怎么办才好呢? 一时间,陈凡感觉自己好无力。 瞄了眼雷达上的情况,陈凡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自打他开始在高空绕圈后,原本那些俯冲向方尖塔的海狐蝠,便接二连三地开始转移攻击目标,纷纷朝他飞了过来。 虽然这在一定意义上,减缓了地面上的压力,但魔力能源总有用尽之时,何况还是运输飞行器,内海岛屿间运送物资而已,怎会注入很多燃料呢? 陈凡看不懂仪表盘上的数据,但料想飞这么久了,应该也用的差不多了吧。 既然自己仇恨这么大,那干脆再多飞几圈,等所有海狐蝠都被自己吸引后,将其全部带离此岛? 这是个不错的办法,但问题是,自个儿怎么办呢?万一飞着飞着燃料用尽,掉海里了,自己岂不就牺牲了? 电影里的英雄都无畏生死,但现实世界可不一样,陈凡觉得自己还年轻,虽然在某种层面上来说,他愿意用生命去守护孙尚香,但起码也应该道个别,说几句感人肺腑的话吧。 无论理由多么冠冕堂皇,事实上,陈凡就是怂了! 不过,怂归怂,一提起孙尚香,陈凡突然冒出个大胆的想法。 扭头看了眼机舱中的货物,陈凡恍然大悟,忙问小维:“小维,能切换成自动驾驶,就这么在天上绕着吗?” 小维回道:“当然可以!但主人,小维有必要提醒您,所剩的魔力能源最多还能运行一刻钟的时间。” “够了够了,赶紧给我切换成自动驾驶!” 陈凡似乎一点儿也不担心,反倒还挺开心的样子。 “是,主人。” 小维话音刚落,陈凡只觉手中的操纵杆开始自动摇摆起来,他也不迟疑,当即离开了驾驶室,向机舱尾部跑去。 此时舱中多半货物都已搬空,但还是留下了一部分生鲜水果之类的食材。 陈凡随手从地上抄起一把铁铲,又一脚踹倒一筐鲜鱼。虽然这些鲜鱼早已半死不活,但一离开水后,立刻回光返照地在地上扑腾起来。 “不好意思,反正你们早晚都是个死,不如帮个小忙,救救命!” 陈凡嘴里客气,手上可一点儿不留情,手起铲落,对着那些鲜鱼就是一通猛砸。 片刻,所有鲜鱼都被陈凡砸成肉泥,空气中更是弥漫着浓浓的血腥气。 看着一地血肉模糊,陈凡很满意,忙又跑回驾驶室,握住操纵杆的同时,吩咐小维道:“行了,解除自动驾驶吧!” “是,主人。” 重新夺回飞行器的控制权后,陈凡深吸了一口气,稳了稳心神,随后在依旧驾驶飞行器绕圈的同时,一点点地开始下降飞行高度。 而随着高度越来越低,地面上的三个教官和孙尚香,不禁都望了过来。 其实就在先前,孙尚香等人也知道有个东西在高空绕圈,只因雾气很厚,他们并不确定那是什么,一度还以为是某个大型魔种呢。 此时瞧见了真面目,那名女教官忍不住叫出了声:“是援军,援军来了!” 这句话显然很振奋士气,让孙尚香和另一名青年教官脸上,不约而同地露出了喜色。 但四人中一名较为年长的老教官,凝目细看后,却有些奇怪道:“怎么是架运输飞行器?而且还没有战斗编队护航?难道……是支援途中出了意外?” 此话一出,孙尚香、女教官和青年教官也发现了问题所在,更关键的是,运输飞行器后面还跟着数百疯狂的海狐蝠,就其表象上看,非但不是来支援的,反倒像是来逃难的。 众人顿时心里一沉,刚刚窜出一点的希望火苗,顷刻间就被吹得灰飞烟灭。 突然,那老教官大叫一声:“不好!” 因为就在这时,那架运输飞行器跌跌撞撞的,正向这边急速俯冲而来,就角度上看,似乎不偏不倚,正对着方尖塔所在的位置。 他们几个冒死垫后为的什么? 不正是守卫这座方尖塔发射器吗! 可万没想到,抵御住了魔种一波接一波的袭击,却即将被自家飞行器给撞毁。 眼看不妙,老教官当机立断,朝孙尚香大吼道:“香香,击落那架飞行器!快!” 他也是够狠的,完全不顾飞行器上还有多少幸存者,就直接下命令让孙尚香将其击落。 孙尚香虽心中不忍,但也知身后这座方尖塔发射器的重要性。 一咬牙,她随即转动炮台,将炮口对准了急速俯冲而来的庞然大物。 一个优秀的射手,自然拥有异于常人的锐目。 可就在孙尚香即将扣动扳机的那一刻,她却突然间愣住了,因为透过丝丝缕缕的气雾,她隐约瞧见飞行器皲裂的前方风玻璃后面,坐着一个熟悉的人影。虽然只是一个模糊的人影,但她却很肯定,那一定是他! “他怎么会在这?为什么会是他?”孙尚香脑袋嗡的一下,如晴天霹雳般,瞬间手足无措起来。 “香香你还等什么!快,来不及了!”眼看飞行器毫无减速的征兆,就快要撞上方尖塔,老教官焦急地朝孙尚香大喊起来。 “不,不行!我……我办不到!” 孙尚香并未出声回应,只是歇斯底里地在心中嘶吼,痛苦的泪水瞬间奔涌而出。 “混蛋,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你啊!” 248. 天降神兵 反观陈凡,在孙尚香将炮口对上自己的那一刻,他非但没有任何惧色,心里反倒还挺开心。 “嘿,这臭婆娘还挺聪明的嘛!” 可眨眼间,陈凡便笑不出了,因为他发现一簇火光忽地闪起,紧接着,一枚炮弹便如电般地向自己飞来。 乖乖,这还得了! 陈凡吓了一跳,忙一扭操纵杆,来了个急速大转弯。 “梆——” 一声金属脆响,炮弹几乎是擦着飞行器的外壁向后飞去的,差之毫厘,陈凡就要去见阎王了。 “轰——” 爆炸声从飞行器后方传来,一小群海狐蝠被瞬间炸成肉沫。 陈凡冷汗涔涔,吓得脸都青了,心中暗骂:“丫的,臭婆娘,公报私仇,就不会等我飞过去再开火吗!” 他是真没想过孙尚香会向他开火,只是把这一炮当做是孙尚香公报私仇,在吓唬他呢。 当然,陈凡心里也很清楚,以孙尚香的能力,若是真想射他,别说是飞行器这么大个目标了,就是他变成一只小苍蝇都逃不掉。 事实上,陈凡猜错了,这一炮孙尚香就是要将他所驾驶的飞行器击落,但之所以打偏了,皆因孙尚香是闭着眼睛开的炮。 而然,当她睁开眼睛后,惊讶,甚至是惊喜的发现,这一炮并未击中目标。更让人意外的,是目标偏离了原先的飞行轨迹,带着一大群海狐蝠,绕到了方尖塔后面去了。 “他在驾驶飞行器吗?那为何刚才要向这边撞来?”孙尚香有点懵圈了。 那老教官一时也没整明白,这眼瞅着就要坠毁的迹象,怎么突然间非但死而复生,还活蹦乱跳的,绕到方尖塔后,又急速攀高,来了个高难度大回转后,再次俯冲而下。 这是在耍特技飞行表演? 显然不可能啊! 老教官目光如鹰隼般锐利,再次凝视急速俯冲而来的飞行器,以及其后乌压压一大群海狐蝠后,他突然领悟到了什么,朝孙尚香大喊道:“他是在吸引蝠群,香香,瞅准时机开火!” 孙尚香恍然大悟,忙抹去眼角珠泪,再次转动炮台,凝神等待着最佳的开火时机。 心里则喋喋不休的暗骂:“臭小子,混球,吓死我了,你吓死我了知不知道!” 说时迟那时快,飞行器呼啸着从低空飞掠而过的同时,孙尚香猛地扣动了扳机,炮弹出膛,配合着八挺连发机枪,数百发子弹瞬间射出,如同一股火焰激流,毫不留情地冲刷在其后的蝙蝠群上。 顷刻间,一大群海狐蝠被射杀,纷纷自高空坠落。腥风弥漫,血雨如瀑,画面惨不忍睹,简直就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来回几次后,几乎所有追逐陈凡的海狐蝠被屠戮殆尽,为数不多的幸存者眼看情况不对,也都纷纷逃之夭夭。 空中部队全军覆没,只剩下地面上的鱼人,压力一下子小了许多,连那刻板的老教官也不禁露出了笑容。 但陈凡可笑不出来,随着时间的流逝,飞行器上的燃料所剩无几,此时仪表盘上更是亮起了鲜红的警告框。 上天容易,该怎么下去是个大问题! “小维,能自动降落吗?”陈凡焦急地问小维道。 可小维并没有回应,全息影像仿佛卡死了一样,僵在了那里,并且出现了雪花状的闪光点。 “卧槽,不是吧,这个时候卡了?” 陈凡焦急万分,猛拍自己的手镯,“喂,喂喂喂,小维,你振作点啊!” 然而不是所有的电子设备,拍一拍就会好的。 陈凡当下身处外海,早已脱离稷下网络的覆盖范围,先前之所以能使用手镯,完全依靠运输飞行器上的魔力能源供给,如今燃料即将耗尽,飞行器自动关闭了一些不必要的损耗,陈凡又不会操作,小维自然就宕机了呗。 没有了小维,陈凡连起落架都不知该怎么放下,又谈何稳稳的降落呢。 算了,反正燃料已经耗尽,就算迫降成功,这运输飞行器也废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让这大家伙最后再做出点贡献吧! 想到这,陈凡蹬出一脚,将遍布裂纹的前挡风玻璃给踹飞了。透过周围的雾气,陈凡发现有一股鱼人部队正在不远处集结,他没有犹豫,稍稍操纵了一下飞行方向后,便闭合了动力杆。 飞行器顿时向头重尾轻,向下一沉,紧接着就像一架纸飞机似的,左摇右摆的,朝着地面滑翔而去。 因为失去了动力,所以速度虽快,但也还在陈凡能接受的范围内。毕竟他好歹也是个超体,加上经过一学期的刻苦训练,如今身手和力量比之从前更为出色。 在飞行器即将坠毁之际,他从前窗爬了出去,就这么一手抓着窗沿,迎风蹲在了前挡风盖上,感觉就像在云海中冲浪。 但仅仅是看起来很帅气罢了,陈凡心里可慌得很,以这么快的速度俯冲而下,就算能跳走,其惯性力同样不容小觑。 可事到如今,还有别的选择吗? 只能赌上一把! 陈凡这边像个御龙骑士一样,悍不畏死地往下俯冲,那边刚刚集结起来的一小股鱼人士兵,顿时就懵圈了。 它们本就是些等级和灵智都非常低的魔种,但凭借着生物本能,它们也觉察到了危险的气息,一时间纷纷尖啸着四散奔逃。 但飞行器下坠的速度非常快,又怎能尽数逃开呢,一些个鱼人士兵甚至还没被砸死,反倒葬生在了同伴踩踏之下。 “轰隆隆——” 一声巨响,飞行器像栋倒塌的大楼,瞬间砸了下来。 尘沙飞扬,火光冲天,哪怕隔了好远,都能瞧见浓雾中腾起一朵偌大的蘑菇云。 眼见此景,孙尚香心里一沉,差点忍不住就要离开炮台,冲过去查看陈凡的情况。 可就在这时,烟雾中一个小黑点飞了出来,划出一道优美的抛物线,如同神兵天降般朝他们这边直坠而下。 还能是谁? 自然就是被强大气流冲飞的陈凡了。 虽然如今陈凡身手不错,但他可没有空间位移的异能,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完美落地肯定是不可能的。 所以,天降是天降,但却不是神兵,陈凡一点帅气的影子都没,双手如溺水般死命地挣扎乱挥,嘴里还大声呼喊着:“救命啊,啊啊啊啊——” 249. 二货英雄 长长叹了一口气,孙尚香感觉头很痛,为啥别人家的意中人都是盖世英雄,自己却看上了这么个二货,每次一到关键时候就掉链子,就不能从头到尾,真正帅气一回吗? 陈凡像颗肉弹似的飞来,张牙舞瓜呼喊着救命,那几个教官岂能坐视不理,其中老教官更是二话没说,垫步拧腰跃上高空,一把抓住陈凡的臂膀,将其稳稳地带回地面上。 “多谢老师出手相救。”灰头土脸的陈凡当即表示感谢。 “没事没事,扯平了嘛。”老教官尴尬笑笑,小声嘟囔了一句。 是啊,差点因为他的判断失误,将陈凡给误杀了,此时出手相救,也算是一种小小的补偿。 “蛤?”陈凡没怎么听清。 “没事没事,我随便说说的,就当无事发生。” 老教官多鸡贼,忙转移话题:“对了,同学你是来支援的?” “呃……” 怎么解释呢? 难不成大实话:你们死活关我屁事,我只是来救心上人的。 ——这显然不切实际呀。 只能硬着头皮:“是啊,学生前来支援。” “就你一个?其他人呢?!” 发生这么大的事故,学院哪怕派七国海军来都不过分,单就派来个学生,实在有点说不过去。 心念直转,陈凡解释道:“是这样的,学生我刚好在附近海岛送货,接到学院通知,就先赶过来看看情况。至于大部队的话……随后就到!” 乍一听理由还挺充分,其实根本经不起推敲。 但此时情况仍旧十分危急,老教官哪有功夫去细细琢磨,当下一听大部队马上就来,精神头不禁为之一振。 老教官用的兵器是大刀,但腰间还悬着一把近战用的长剑,当下他便一把抽出佩剑,反手抛给陈凡道:“同学,暂且先守住片刻,支撑到援军到来!” 虽然陈凡身着的是学袍,但老教官料想,能单独到外海进行运输作业的,最起码都是高年级、高等级的武学生,怎么可能是个刚入学的菜鸡呢? 而高等级武学生,在战力上来说,与他们这些中低级教官差不了多少,唯独缺少的是实战经验,所以在一旁打打辅助,理应没啥问题。 但问题是,陈凡真就是个菜鸡,且当下的他尴尬极了。 虽然经过一个学期的高强度训练,他也或多或少掌握了些剑技,但真正实战起来,他甚至还没有一些普通的江湖剑客来得厉害。 四下瞅了瞅,陈凡眼睛忽地一亮,忙紧走几步,从地上捡起一面木制小圆盾,用老教官给他的剑敲了敲盾面,虽实在有点太过寒碜,但起码比没有好,反正心理上舒服多了。 盾剑结合的武技,稷下学院并不常见,但也不是没有,所以老教官也没在意,只当陈凡为人比较小心谨慎,因此捡了面鱼人士兵的破木盾,象征性的防御一下。 虽然先前经过陈凡的诱敌战术,一次性灭杀了数以百计的海狐蝠,但地面上的鱼人部队同样不容小觑,且那些鱼人魔种拥有一定的灵智,并非单纯的野兽。 关于这一点,从他们手握的木质长矛,以及举着的圆盾可以看出。虽然原始了一点,但人类和动物的最大区别,不正是对工具的使用嘛。 或许是因为连续几波攻击都未能奏效,亦或先前灭杀海狐蝠群的血腥场面吓到了他们,这些鱼人士兵一时倒也没发动进攻,一个个都远远的隐入浓雾中,像是在伺机而动,又像是在蓄势待发。 不过,陈凡发现有点不对劲,雾霭重重间,那些鱼人的黑影越来越多,仿佛比先前高空所见到的有过之而无不及,难道说,那些鱼人也有援军? ——或者,不单是鱼人,就连海狐蝠也会重振旗鼓? “老师,我该做些什么?”没有视野,陈凡判断不了对手的数量,一时还真有些紧张。 “别慌,我们就守在这,谁上来砍谁!只要发射塔修好,就算援军未能及时赶到,我们也不怕!”老教官说道。 虽然陈凡并不了解原理,但老教官此话一出,他也略微猜到了一些: 难怪这几个教官要誓死守卫这座方尖塔,原来是给塔里的人争取时间,一旦发射塔修复,不是一种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就是一种超级防御壁障。 陈凡猜测的七七八八,基本符合事实情况,然而他却忽略了一点,便是外海有近千岛屿,就算被魔种攻下一座,那又能怎样呢? 何况“i031”号岛临近内海,支援相对较快,随随便便派些军队来就能收复失地,何必拼老命要守护住。 因此,无论是这次魔种入侵,还是三位教官死守发射塔的行为,都远没有陈凡想得那么简单。 但此时此刻,陈凡也没功夫去细想这么多,因为一声悠扬的号角声自浓雾中响起,像是某种攻击指令,窜入陈凡耳中,让他不禁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注意,他们又要攻来了!” 老教官大吼一声,提醒陈凡之余,同样也在提醒他另外两个同伴,以及炮台上的孙尚香。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他话音未落,一颗炮弹已经在他们身前不远处爆炸了,巨大的火光中,一群想要偷袭的鱼人被瞬间炸成肉沫。 很显然,孙尚香自始至终都在戒备着,从未有过一分一秒的懈怠。 战火一经点燃,接下来势必是一场殊死搏斗。 因为得知援军就快赶来的消息,三个教官较之先前更为亢奋,感觉就像磕了红蓝buff,从残血状态一下子给回满了。 老教官虽然年岁看上去比较大,但武力值堪称爆表,一把大刀舞动如风,砍瓜切菜似的,所过之处寸草不生,杀得那些鱼人士兵都怀疑人生了,真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青年教官和女教官也不弱,前者使用的是细剑,后者用的是双匕,都以灵巧著称,疾行如风,出手如电,甭管你明攻、还是暗度,都别想靠近方尖塔一步。 三人各守住一片区域,配合孙尚香远程火力支援,那些鱼人哪怕数量再多,再悍不畏死地往前冲,一时也难以突破分毫。 250. 不许开火 三个近战,一个远程,配合得相当默契,有他们在,基本解决了所有问题,那么……陈凡该干些啥呢? 一时间,他觉着自己似乎并插不上手。老教官一夫当关,挡住了所有的敌人,他呆呆站在后面,上也不是、不上也不是,进退两难,十分尴尬。 回头瞅了眼,陈凡发现还有三架炮台空着,要不,自己也去打个炮? 但很快,他便否定了这个愚蠢的想法。 ——既不会操作,又没有准头,打不着怪还是其次,万一捅了队友屁股,那这口黑锅就大发了。 难道,自己只能在后面喊“666”吗? 这时,机会来了—— 一鱼人士兵似乎极具灵智,趁着同伴们疯狂涌向老教官的时候,他居然从一侧偷偷绕了过来,赶巧卡了老教官一个视野盲区。 陈凡眼见此景,心里乐开了花:正愁无所事事呢,你丫千里送人头,真是礼轻情意重! 感动之余,他可一点没含糊,左手举盾、右手提剑,如一头小猎豹般冲了过去。 那鱼人见是个陌生面孔,且还拿着他们的盾牌,料想也没多大本事,同样一手举盾、一手握矛,大尾巴狂扭几下后,便向陈凡迎了上去。 双方都是菜鸟,互啄起来,自然又凶又狠。 虽然就情况上看,这些鱼人士兵等级很低,但陈凡并未有任何关于他们的信息,想来应该是一种新出现的魔种。 陈凡不敢大意,在堪堪就要与鱼人冲脸的刹那,他猛地脚步一顿,紧接着微微躬身下蹲,左手高举、右手下沉,想先用盾牌格开鱼人一击后,随之偷偷地刺出一剑。 这是剑盾流的一种技巧,类似于拳击比赛中格挡开对手后的刺拳。毕竟再菜鸡,他也是专业武学生。 可万没想到,他这边架势刚摆好,那边鱼人如响尾蛇般的头颅,就凭空爆炸了。庞大的身躯瞬间定格,徒留一个腔子在那里“噗噗噗”地往外冒血,溅了陈凡一脸的血污。 他还没发力,对手就暴毙了,这哪说理去! 陈凡先是一愣,随后猛一回头,正对上孙尚香略带戏谑、且傲然轻蔑的目光。 他心里那个气啊,当即暗骂:“臭婆娘,居然抢人头!” 讲真,若情况允许的话,他现在不想对付鱼人了,想直接提剑去砍孙尚香。 不过一瞬间,陈凡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似乎远远瞧见浓雾中有一个庞大的黑影,正向这边飞掠而来。 是援军的飞行器? 可不像呀,为何飞行器会有翅膀呢? 陈凡正纳闷,忽然就见那黑影一下子窜上高空,消失不见了。 下一刻,伴随着一声龙吟般的惊天怒吼,陈凡只觉一股强大的气流如泰山压顶般冲了下来,周遭的浓雾瞬间溃散消失,一只没有血肉,光剩骨骼的巨大翼龙,就这么硬生生坠落而来。 若非它周身没有冒出寒霜之气,否则陈凡定会以为那是《魔兽世界》中的冰霜巨龙辛达苟萨。 陈凡哪见过这种鬼东西,当下就想脚底抹油开溜了。 然而陈凡并不是第一个想开溜的,自打这巨大骨龙出现后,无论是空中零零散散的海狐蝠,还是先前气势汹汹的鱼人士兵,都毫不迟疑地选择开溜,似乎他们比陈凡还要惧怕这怪物。 事实证明,他们的选择是明智的,因为那骨龙不分敌我,只要是会动会跑的活物,就毫不留情的一概灭杀。 一些来不及飞远的海狐蝠,被其随手抓入骨爪中捏碎,而那些跑得较慢的鱼人,更是一踩一个准,纷纷化作血浆肉泥。 面对如此巨大而可怕的怪物,别说是陈凡了,就连那三个教官一时都惊骇的愣在原地。 “轰——” 一声巨响自身后传来,紧接着陈凡就见一颗炮弹带着明艳的火光,急速朝那骨龙射了过去。 孙尚香毕竟头硬,天不怕地不怕,甭管对手是谁,有多强,先轰一炮再说! 可谁料想那骨龙身形虽巨大,却迅捷无比,眼看炮弹射向自己,它也不避不闪,抬起骨爪一把将高速飞行的炮弹抓入手中。 “嘣——” 一声沉闷的爆响,炮弹自骨龙爪中爆炸开来,除了窜出耀眼火光和浓密烟雾外,似乎根本无法伤及分毫。 陈凡惊得目瞪口呆,心道:这些炮弹可都是混入了魔晶粉末的,连钢筋水泥都炸得碎,这骨龙难不成是“振金”打造的? 此一击,非但没有任何效果,反倒激怒了骨龙,使其变得更加狂暴起来。 它当即不再顾及那些四散逃窜的海狐蝠和鱼人,转而张开巨大的骨翼,似乎就要直扑孙尚香而去。 孙尚香哪怕头再铁,胆子再大,这个时候也有些慌了。反倒是老教官冷静了下来,朝众人大吼道:“大家不要害怕,这只是一只lv8的骨翼龙幼种,灵智很低,我们不要正面抗衡,周旋着拖住它就好!” 说得轻巧,不要怕,这尼玛可是只八级魔种呀。以陈凡目前的实力,能单挑三级就已经很不错了,而看这三个教官的样子,撑死也就六、七级的样子。 魔种等级和超体一样,没跨越一个大境界,那就是质的飞跃,绝不是简单的一加一等于二。哪怕他们五个人加起来,也不够那骨翼龙撒牙缝的。 因此,老教官此话除了激励士气外,基本等同于放屁。但唯独两个词汇,深深印在了陈凡脑中——“灵智很低”和“周旋”。 “灵智很低”说白了就是容易骗,而“周旋”是陈凡最擅长的。 当下,在骨翼龙就要展翅腾空扑来之际,陈凡居然一下子把老教官给他的剑给扔地上了,继而单就举着一面小破圆盾冲向了那骨翼龙,一边跑、一边嘴里还大喊大叫:“孙子,带种的就来追爷爷我啊!啦啦啦!” “这小子疯了吗!” 年青教官吓了一跳,赶忙就要跑去把陈凡拉回来,但却被老教官给喝止了。 “别去,这小子是想独自引开那骨翼龙!” “我知道,可是……” 陈凡想干什么,明眼人一瞧就懂,但问题是,他还只是个学生,有没有这个能力暂且不提,青年教官实在于心不忍。 但老教官似乎对陈凡很有信心:“放心,这小子敢一个人来支援,必定有些手段。你们两不要轻举妄动,实在不行再出手相救。” 他说着又回头吩咐孙尚香:“香香,除非那骨翼龙冲过来,否则不许开火!” 251. 极不寻常 老教官真的相信陈凡吗?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他甚至连陈凡是谁都不知道,又怎会信任这个毛头小子。 不过,既然有个二傻子愿意去送,那非亲非故的,他又有什么理由去阻止呢。 虽然在稷下混了大半辈子,老教官始终没能晋升,一直都是个低等级武官,从事的工作,也只是微不足道的随行护卫而已。 但等级低,并不代表他就傻呀。 姜还是老的辣,当骨翼龙出现的那一刻,老教官便觉着今天这件事,无论从学院一方来看,还是魔种那一方,都显得极不寻常。 用于更换的魔晶石板,不会无缘无故失灵,而且连备用的那块也一样,一次坏俩,有这么衰? 赶巧,这边一出故障,那边魔种就大规模入侵了。非但有组织、有纪律,甚至还出现了早已绝迹的海狐蝠,新型魔种鱼人士兵,和一只lv8的高等级骨翼龙。 百年难遇的巧合,一天之内全发生了,那还能叫巧合吗? 退一步说,哪怕这些都是巧合,那巧合发生后,稷下学院的应对,以及魔种入侵时的状态,都有点让人看不懂。 先拿稷下学院来说,每个内海基地的中央控制系统,都监视着一片外海海域的情况,任何一座岛屿上的发射塔发生了故障,中央控制系统里都会有所显示。 也就是说,“i031”号岛上的发射塔停止运作,太阳岛基地本应在第一时间收到信息反馈。 可从发射塔停止运作起,到魔种攻陷整个岛屿,再到他们死守发射塔,这么长的一段时间过去,按理说援军早就该赶来了,但除了一个不知所以的、驾驶运输飞行器的学生外,再无任何支援,这显然有点说不过去。 而魔种那边,同样很不对劲。 虽然从表象上看,魔种数量庞大,且有组织、有纪律,搞得跟谋划许久一样。 但仔细想想,一开始它们确实气势汹汹,摧枯拉朽地就攻陷了整个岛屿。可当自己几个人背靠发射塔,死守的时候,它们却没有选择一拥而上,而是分批次的发动进攻,看上去仍旧挺疯狂的,但实际上却给了他们喘息之机。 老教官绝不会天真的认为,是自己几人实力太强,以至于那些魔种怕了。 是魔种方战术失误?那就更不可能了。 那些鱼人部队进退有度,很明显是有幕后之人操控指挥的。 更关键的,是既然拥有高等级魔种,为何不一开始就放出来呢?而骨翼龙虽然战力很强,拥有高达lv8的等级,但就智商而言,甚至还比不过一些低等级魔种。 这幕后之人居然能调动lv8的骨翼龙,那随随便便搞几个lv6、l7的魔种出来,还不是瞬秒他们几个。 所以,当老教官冷静下来后,他发现这件事打一开始,就趋向于一个毫无逻辑可言的情况发展。 当然,因为受限于身份和等级,他并不知晓上头究竟在下一盘什么样的棋,他唯一能确定的是,今天出现在岛上的所有人,亦或是魔种,都只是这场棋局中的、一枚小小的棋子。 而在所有棋子中,老教官唯一能看懂,却看不透的,便是这颗正一边左躲右闪,一边还大喊大叫,不断嘲讽骨翼龙的小棋子。 整个稷下学院,文职武官这么多人,偏偏第一个赶来的却是这小子。开了架运输飞行器,说是在附近海域送货,得到消息,顺道过来看看? 鬼信呢! 更奇怪的,是这小子一出现,就引出了一只lv8的骨翼龙。而且这小子一点儿也不怕,还自告奋勇去与之周旋,换作其他学生、甚至是某些教职人员,恐怕早吓尿了吧。 因此,老教官能读懂些什么,却看不透究竟。 他,到底是谁? “呔,小爷我叫陈小强,一会去了阴曹地府,别忘了报小爷我的名号!”躲开骨翼龙一记尾巴横扫后,陈凡跃上一座小土丘,指着骨翼龙的鼻子又是一通嘲讽。 老教官差点昏倒,他这边刚琢磨其究竟何方神圣,那边陈凡就自报家门了,敢情这臭小子心是真大! 心真大吗? 陈凡可不这么认为。 此时的他表面沉着冷静,甚至还有点玩世不恭的样子,但心里却慌成一匹马。 就刚刚骨翼龙的那一记横扫,陈凡就足以断定,他和这只lv8的魔种间,无论力量上、还是速度上,都存在着难以预估的实力差距。 别说是正面硬扛骨翼龙一击了,就是稍稍被其剐蹭一下,陈凡觉得自己都铁定玩完。 这可是现实世界,不是虚拟训练,小命只有一条,搞不好是会死人的! 所以陈凡不敢大意,见自己成功拉到骨翼龙的仇恨后,就立刻跃下土丘,撒开腿丫子就跑,那速度,兔子都要喊他祖宗。 而那骨翼龙,虽然不知道是否真听得懂陈凡的话,但智商确实低,陈凡只不过嘲讽了几句,它眼里就没别人了,暴怒地展开巨大的骨翼,谁也不顾,就死盯着陈凡追! 眨眼睛,一大一小两个身影便消失在了弄雾之中,也不知道陈凡究竟在干嘛,反正时不时会传来一些巨大的撞击声。 每一声,都会让孙尚香心里都会一沉。她害怕听到这种声音,因为每当声音响起,就预示着陈凡可能会有危险;但她又期盼着声音不要停,因为骨翼龙只要仍在攻击,就说明陈凡还活着。 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感,孙尚香宁可自己去引开那骨翼龙,总好过呆在这苦苦煎熬。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孙尚香实在忍不住了,从炮台上一跃而下,随手从炮架上拆卸下一挺机枪,就要不顾一切地去支援陈凡。 但她刚刚挪动一步,身后便传来一阵巨大的嗡鸣声,紧接着,方尖塔顶端射出一束幽蓝的光束,直冲云霄。 片刻,一个身着机巧学院教袍的中年男子,满头大汗、脸色苍白地从方尖塔中跑了出来,看样子早已虚弱不堪,但仍旧声嘶力竭地高喊道:“行了行了,发射塔修好了!” 252. 噪音干扰 光束冲上高空后,先是如伞盖般爆散开来,随后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汇聚在一起,渐渐凝结出一个拥有马赛克纹路的透明半球形结界。看上去应该是某种防护结界。 而就在结界刚刚开始成形,浓雾中便又传出那种低沉的号角声,但这次魔种可没有再进攻,相反,似乎是一种撤退的信号,一些伺机而动的黑影就此消失,连带着陈凡那边也静悄悄的,再无巨大的撞击声传来。 不知陈凡是否无恙,孙尚香心中焦急万分,也顾不得几个教官拦阻,就寻着先前声音传来的方向,一头扎进了浓雾之中。 雾霭朦胧,四周安静得可怕,除了满地鱼人残尸,哪有陈凡的影子。 “陈小强!” 孙尚香呼喊了一声,声音在雾影中回荡,迟迟无人应答。 忽然,一小堆鱼人的尸体中,冒出了一条人类的手臂,满是血污,但的的确确是手,而非尖利的兽爪。 一瞬间,孙尚香积蓄已久的泪水夺眶而出,但她毕竟生性高傲,很快便抹去眼角珠泪,奔了过去。 用脚踢开两具鱼人的尸体,一个脏兮兮的血人裸露了出来。 “死了没有?”孙尚香俯视着血人,语气一如既往的冰冷。 “差……差不多了。” 血人看起来还真就奄奄一息,但孙尚香心里很清楚,打不死的陈小强,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基本没事。 “少装蒜,快起来!” “不行了,扶……扶我一把。” 陈凡将满是血污的手伸了过去,本以为能迎来一双的纤纤柔荑,可谁料想孙尚香一点儿情面不给,非但没来搀扶,反倒抬起玉足,看样子就要照着面门踹过来了! 陈凡吓了一跳,忙自个儿一骨碌爬了起来,心里那个气啊。 “你来干嘛?”孙尚香冷声质问。 陈凡差点吐出口血来,一句话都说不出,心道:你丫是瞎还是蠢,自己来干嘛,那还用得着问吗! “我问你来干嘛?!”孙尚香咄咄逼人,她并不瞎、也不蠢,就是想听陈凡亲口说出来。 “来救你,行了吧!”陈凡简直无语。 “为什么?”孙尚香继续质问。 “来了就来了,哪有这么多为什么。” “说,为什么?!” “你十万个为什么吗?非要问这么多!” “对,我非要问!” “我有责任保护你,行了吧。” “什么责任,是你身为臣子的责任,还是别的?”孙尚香今天是不依不饶了,非要得到一个明确的答案。 “你真想知道吗?” “是,你今天不说清楚,别想走!” “好,”陈凡点点头,望定孙尚香的眼睛,“孙尚香,你给我听好了,我……” 一阵巨大而嘈杂的噪音自半空中响起,掩盖了陈凡的话音。 就像所有警匪片一样,每次只有打完了援军才会珊珊来迟。而且赶巧不巧的,正好从陈凡他们头顶飞过。 “啊?你说什么?” 声音轰鸣阵阵,孙尚香一个字都没听清。待援军的飞行编队过去,陈凡也说完了。 “……所以,就是这样。” 是你个大头鬼啊! 孙尚香欲哭无泪,但见陈凡目光中柔情似水,她又不好意思再问,虽然很想很想知道,可女孩子毕竟害臊的呀。 “行了,人没事就好,走吧!”孙尚香恢复高冷的常态,说完转身就走。 “这臭婆娘还真是冷血动物啊。”陈凡嘟囔一句,无奈也只能跟了上去。 此时的方尖塔前停满了飞行器,除了许多教职人员外,还有一部分七国的海军部队。 打扫战场,进行检修,那自不必多言。 陈凡此时的模样可说不上多体面,甚至在外人看来,就像刚从修罗地狱爬出来似的,得亏他脚步还算轻快,否则那些医护人员就要抬着担架冲过来了。 老教官此时正在向上级汇报情况呢,而那上级非是旁人,正是王翦。 余光暗瞥,王翦忽地瞧见陈凡,见其一身斑驳污血,他既惊讶又意外,也不顾老教官还在汇报情况,忙朝陈凡大喊:“小强,你怎么在这?” 老教官其实早就注意到了陈凡,他很意外,这小子虽看起来伤得很重,但居然还活着。更意外的是,自己上司的上司的上司,竟然一下就叫出这小子的名字,而且用的还是昵称。 这下,老教官彻底懵了,而懵圈的同时,他也暗自庆幸:得亏这小子没事,否则这口黑锅就背大发了。 陈凡见是王翦,忙笑呵呵跑了过来:“王教官,原来是你呀,真是好久没见了。” 这时候他还不忘攀交情,想来也是心大。 王翦上下打量了陈凡一眼,关切道:“小强,你没事吧?” 陈凡忙摆手:“没事儿,这血都是鱼人的,不是我的,嘿嘿。” 王翦松了口气:“那就好。” 说着四下一扫,随手招来一个助教,吩咐道:“小陆啊,你先把小强和这位……女同学送回基地吧。” 他倒也没细问陈凡为何会在这,因为在他看来,陈凡定是那些有资格来外海实习的天才学生,他哪里会知道陈凡其实是在食堂切菜的呢。 回到太阳岛,孙尚香连招呼都不打,就自个儿跑了,看她那急吼吼的模样,也不知道赶着去洗澡,还是赶着去探望那只鸡。 反正陈凡挺无语的,自己冒死去救她,倒头来连句“谢谢”也没捞着,真是热脸贴上冷屁股,活该! 那陆姓助教见陈凡一身是血,倒也好心,想把他送到医疗室去,但陈凡只是有点精疲力竭,并无大碍,所以就婉然谢绝了。 独自回到宿舍,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衣裳,陈凡本想倒床上睡一觉再说,但眼睛刚闭上,手镯“嘀嘀嘀嘀”的响个不停,感觉就好像有一万条未读信息。 也难怪,先前在外海没有信号,此时回到基地,这“wifi”连上了,自然会有很多简讯传来。而且他心里也清楚,自己一句话不说,就开走一辆运输飞行器,甭管目的和初衷是什么,光事件本身就是违反校规的。 253. 暗做手脚 躺在床上,一条条的翻阅着简讯,又一条条的进行回复,陈凡还挺感动。 忆往昔,在原来的世界,自己几乎可以算是可有可无的存在,就算死了、发臭了、生蛆了,恐怕也没人会想到自己。 可来到这以后不一样,认识了许许多多的小伙伴,大家其乐融融、彼此羁绊,感觉说不出的愉悦。唯独一点,也不知是自己倒霉,还是这个世界本就如此,总会碰上些关乎性命的危险。如果哪天没有纷争,太太平平的该多好。 发来的简讯多数都是在问陈凡发生了什么,特别是南子老师,每隔一段时间发一条,似乎担心的不得了。但也有没心没肺的主,例如王平。 这小弟一共发了三条信息: 第一条似乎不知道陈凡发生了什么,发的是:大哥,你咋还不回来,我一个人忙不过来! 第二条应该是得知了陈凡的状况,发的是:大哥,大嘴叔说了,让你务必小心,他今天不记你旷工。 第三天最奇葩:大哥,你咋不回信呀?那我还要不要等你吃晚饭? 吃吃吃,吃你个大头鬼啊! 陈凡真是无语,自个儿小命都差点交代了,这小弟满脑子想得都是吃饭! 回复完最后一条简讯,陈凡是真累了,眼皮直打架,不知不觉中便睡了过去。 陈凡可不知道,关注他的人并不仅仅是他身边的朋友,此时此刻,有两伙人也正议论着他呢。 其中一伙人位于彩虹岛,战略防御总指挥部的一间密室中,人员包括颜回、孙膑、钟无艳,以及一个从头到脚包裹着铁甲,也不知是人,还是机器人的东西。 但奇怪的是,无论孙膑、钟无艳,甚至颜回,在这铁甲人面前,都显得毕恭毕敬的,似乎其身份地位较之他们,要高上许多。 此时孙膑坐在一面偌大的光幕前操作着,铁甲人坐在其身旁,而颜回、钟无艳伫立在后面,若仔细看则会发现,光幕中播放的内容,正是“i031”号岛上的实时转播画面。 整个密室中气氛有些凝重,谁也没说话。 片刻,铁甲人率先开口:“小颜,刚才那学生是什么情况?他怎么会出现在岛上的?” 铁甲人声音清冷,且有些电音,感觉不像是人类发出的,但明显语气中带着些质问。 颜回有些尴尬,答道:“墨贤者,此子便是陈小强,至于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岛上,学生觉得,应该是担心孙尚香的安危,所以赶去救援的吧。” 难怪连高高在上的颜回都如此恭敬,原来这铁甲人非是旁人,正是稷下三贤者之一的“墨子”,不过至于是墨子本尊,亦或仅仅是一具机关化身,那就不得而知了。 “孙尚香?”墨子显然对于下面的事并不清楚。 颜回忙道:“就是先前使用机关炮台的那名女学生,说起来,她的身份是蜀地的夫人,而陈小强则是蜀地臣子,所以她身陷险境,陈小强有责任赶去保护。” 墨子点点头,似乎并不想多管这些凡尘俗世,转而又问:“那两块魔力石板的事情查清楚了吗?是谁做的手脚?” “呃……” 颜回更尴尬了,只能硬着头皮道,“目前还不清楚,但学生会尽快查出来的。” 墨子哼了一声:“算了,不必查了。既然那人有本事潜入地库,并能解锁魔力石板上的密码,就不会傻到留下蛛丝马迹。依我看,其能力并不在我们几个老家伙之下。” 颜回倒吸了一口凉气,问道:“墨贤者,您的意思是,那潜入者是魔王级别的存在?” 墨子摇摇头:“即使是太古魔王,也无法在穹顶里长时间活动,所以依我看,不像是魔种那边的人物。” 钟无艳忍不住开口道:“不是魔种那边的,那会是谁?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墨子笑了:“他目的是什么,我暂时还不清楚。但很显然,他这么做是想挑起稷下和魔种间的纷争,以此来从中谋取他想要的利益。只可惜,我们不傻,魔种那边也不傻,如若不然,对方又为何只是试探性的进攻,而没有孤注一掷呢!” 此话一出,颜回、钟无艳、孙膑三人互相看看,皆从对方眼中看出了困惑之意。因为在他们看来,今天的事情是十分严重的,可墨子却毫不在意,似乎这件事打一开始就在他的意料之中。 就在他们谈话之际,位于外海某座不属于稷下防御体系范围内的荒岛上,先前追着陈凡不放,发疯似的骨翼龙,此时就如同是一只小猫咪,蜷缩着翅膀,乖巧地趴伏在海滩上。 而在它身旁,则伫立着一位白衣女子,容貌清冷秀丽,一头飘逸及腰的雪白长发,两只眼睛如紫宝石般璀璨迷人,若单从身形样貌来说,绝对算得上一位倾世美人。但无论是发色,还是瞳色上看,她都绝不是人类。 此时的她双手拄着一柄未出鞘的长剑,平静地遥望着远方天际,目光深邃,也不知在看些什么,亦或想些什么。 不多时,一只海狐蝠自远方飞来,在高空盘旋几圈后,忽地从海狐蝠背上跳下一个黑乎乎的怪物来。 此怪倒也有几分人样,但周身都是皱褶的黑灰色皮肤,尖牙利齿,头生双角,身后还托着一条纤细的,如牛尾般的尾巴。 怪物跳上海滩后,便一溜烟地跑到白衣女子跟前,胁肩谄笑,摆出一幅极其奉承的模样道:“娏大人,按照您的吩咐,所有部队都已撤回。” 白衣女子依旧神色清冷的目视前方,连斜一眼那怪物都没有,更别提开口说话了。 那怪物遭到无视,倒也不尴尬,装作很困惑的样子,问道:“娏大人,小的实在想不明白,那岛上只有几个小喽啰守护,为何我们不一举拿下呢?” “你……是在质疑我的判断?”白玉女子终于开口了,语气很轻缓,但却暗含着说不出的威严。 那怪物吓了一跳,忙摇头:“娏大人误会了,小的哪敢呀,只是小的愚钝,有点搞不懂罢了。” 254. 尿频尿急 白衣女子见他吓成这样,嘴角不禁挂上一丝蔑笑:“你呀,跟了我这么久,一点长进都没。千百年来,我们一直在扫描稷下防御系统的漏洞,却始终没有任何成效。可今天他们却犯了这么严重的错误,在没有任何部队守护的情况下,解除了一座岛屿的穹顶结界,这难道不奇怪吗?” 那怪物道:“或许他们安逸太久,一下子疏忽了吧?” 白衣女子点点头:“凡事都有可能,或许他们是真疏忽了,但那座岛屿临近内海,直到我们攻陷整座岛屿,他们的援军都没有赶来,这又如何解释呢?” 那怪物恍然大悟:“所以……大人觉得那是个圈套?” 白衣女子笑了:“我们怕什么,他们心知肚明;我们想要什么,他们也同样一清二楚。打破僵局的关键,便是那一把钥匙。如今别人大开门户,将钥匙放在那,让你去拿,你觉得,我会就这么愚蠢地走过去吗!” “大人英明啊,我说稷下那帮家伙怎么迟迟不见人影,原来是想骗我们落入圈套。得亏大人高瞻远瞩,否则小的今天可就栽了。”那怪物竟拍起了马屁,真是什么物种都有舔狗存在。 白衣女子嫌弃地一蹙眉,本想就这么离开,忽地又想起什么,淡淡问道:“对了,那个赶来支援的小家伙是谁,你打听到了吗?” 那怪物道:“这小的还真不清楚,而且我们也没有关于此人的任何信息,不过看其身着的制服,应该只是个不足挂齿的学生吧。莫非大人觉得他有问题?” 白衣女子不再回话,一跃而起,翻身骑上了骨翼龙的后背,那骨翼龙领会主人之命,倏尔展翅腾空,带着白衣女子飘然远去。 那怪物无奈耸耸肩,吹了声口哨,骑上自己的小蝙蝠,扑腾着小翅膀,慢悠悠地跟了上去。 陈凡可不晓得这些事,此时的他睡得别提多香了,呼哧呼哧的打着呼噜,一直睡到日暮西斜,他这才被王平摇醒。 “大哥,大哥快醒醒,上工啦!” “嗯?天亮了?” 陈凡迷迷糊糊的,以为已经是明天早上了。 “没,今儿个还没过呢。”王平道,“本来李大嘴是给你放假来着,但听说你没事,就让我过来叫你。大哥赶紧的,食堂那边缺人手!都快忙疯了!” “不是吧……” 陈凡想死的心都有了,自己好歹也算半个英雄人物,怎么还不到半天光景,就又秒变回打杂的呢。 可他忘了,英雄也是人,也要吃饭,也要打工,超人不还有份报社的工作嘛,所以一码归一码,生活还是要继续的。 不过,说来食堂之所以这么忙,也是陈凡自作孽,谁让他早上把大部分新鲜食材都给李大嘴了,余下的另一半臭鸡蛋烂番茄中,还有一部分在运输飞行器上呢。 他这么一闹,确实导致对方食材不足,伙食供不应求,但问题是,却没考虑到载客量呀,加上今天出了这么大的事,学院又调来一批七国海军,更是雪上加霜。 如今整个岛人满为患,一个个都挤在李大嘴的食堂里,敲盆打碗,吵吵嚷嚷地要饭吃,好家伙,可把李大嘴等一众厨工给忙坏了。 来到食堂,李大嘴急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菜品质量?都见鬼去吧!现在要的是数量,是数量! 见陈凡来了,李大嘴哪有功夫招呼,随手抛去一条雪白的围裙:“你你你,赶紧前面打菜去!快!” 陈凡没辙,只能又去充当“打菜大妈”。 因为人实在太多,所以每个“打菜大妈”都心照不宣,看似一勺下去满满当当,但手抖来抖去的,最后落在碗里,就只剩下一丁点儿了。 陈凡也不例外,那小手抖得,就更得了帕金森一样。 不过,当吕布、郭嘉等关系户来打饭时,陈凡的手就瞬间不抖了,甚至一勺不够来两勺,放开肚皮吃舒服为止。 闹闹哄哄的一直弄到大半夜,这才收了工。 期间陈凡始终关注着,孙尚香什么时候来,但直到人去楼空,丫的都没有出现。 回到宿舍,陈凡犹犹豫豫的,觉得是不是该发个简讯给孙尚香,问候一下她的情况。但一想到孙尚香可能和那只“鸡”在一起,他心里就来气。 可没成想,他这正纠结,那边孙尚香却发来了视频通话请求。 自从和孙尚香闹掰后,他俩就再没联系过,今天居然孙尚香主动找自己,陈凡还真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一骨碌从床上弹起来,陈凡像只兴奋的小老虎,飞速就往宿舍外冲。 王平、吕布等人在那聊天呢,陈凡突如其来的,把他们吓了一跳。 “大哥,你干嘛呀?”王平不解道。 陈凡头也没回:“尿急!” 一口气跑到海滩上,陈凡四下瞧瞧没人,这才深吸一口气,点开了手镯。 光幕中,孙尚香一如既往的头发湿漉漉的,显然刚洗完澡,而背景应该是个单间宿舍。 “在干什么,怎这么久才接!?”孙尚香一边擦头发,一边质问陈凡,语气一点没改观,依旧凶巴巴的。 “拜托,你以为我像你啊,能住单间宿舍。我那都是人,总不见得来个全体会议吧!”好不容易能和孙尚香通上话,他可不想被哥几个给搅和了。 不知为何,孙尚香脸一红,但表情还是冷冰冰的,瞅了眼陈凡身后,问道:“那你现在在哪?” “宿舍外的海滩上,怎么了?”陈凡有些莫名其妙。 “行,那你待着别动,我现在过来找你。”孙尚香也不管陈凡愿不愿意,不容置喙地就挂断了通话。 陈凡能不愿意嘛,此时的他兴奋得都快飞起来了,但兴奋之余,陈凡又突然不知所措起来,抓了抓自己蓬乱的头发,又瞅了瞅身上松松夸夸的睡袍,这模样怎么能见人呢! 风风火火地又跑回宿舍,陈这一通捯饬,把王平、吕布等人都看傻了。 “大哥,你这是……?”王平实在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没事儿,尿急!”此时的陈凡哪还顾得上和兄弟们吹牛,捯饬完着装后,就又一溜烟跑了。 这下,吕布懵圈了,喃喃道:“强哥这是……尿频吗?” 255. 不修边幅 陈凡一向不修边幅,头发乱糟糟的也不梳,衣服松松垮垮也不好好穿,说是自在随性,实际上就是懒。 今儿他特意梳了个头,拿了大帅哥燕青,也是哥几个中唯一的一把梳子,沾了点水,将头发一股脑都往后理。挺像那种潮流款的大背头,反正按照21世纪的审美,看起来还凑活。 陈凡自己是很满意的,回到海滩后,又摆了一个帅气的造型,只等孙尚香到来,给她一个惊喜。 不多时,孙尚香驾驶着一辆机关车来了,名副其实的“香车美人”呢。 来到近前,车门打开,孙尚香正眼没看陈凡,抛来一句:“上车!” 摆了半天的造型,丫居然看都不看,陈凡简直无语。 “去哪?”坐上副驾驶,陈凡问道。 孙尚香这才转过头来,吓了一跳:“你谁啊?” “怎样,还不错吧!”陈凡得意洋洋。 “丑死了!” 也不知是真觉得陈凡这造型丑,还是故意说反话,总之孙尚香嫌弃地白了陈凡一眼,便自顾自发动了机关车。 陈凡本想反讽一句,但实在说不出口。因为无论从任何角度看,孙尚香都那么迷人,虽然没有精心打扮,素面朝天的,但总给人一种很有气质的感觉。 “我们这是要去哪?” 陈凡本以为孙尚香只是来找他聊聊天,或者在海滩上散散步,没成想居然这么隆重,还开来辆机关车。 难道……是要去个更浪漫的地方约会?想想心里还有点小激动呢。 “接到通知,说是教务处的人刚到岛上,找我们去问话。”孙尚香淡淡道。 “蛤?” 一盆冷水从头浇下,给陈凡来了个透心凉。 说好的约会呢,咋又变成去教务处问话了? “呃……那我怎么没接到通知?”陈凡以为孙尚香是开玩笑。 “你又没权限进入指挥中心,所以就让我顺便把你带过去。” “不是吧,这也太看得起我了吧!” “行了,少抱怨几句,谁让你平时不努力来着。对了,一会别乱说话,问什么就答什么,老实点,别又花花肠子一大堆,知道了吗?” “拜托,我又不是小孩子,我有分寸。” “有个屁!” 每座内海基地的指挥中心,都是有森严的门禁系统的。陈凡只是个打杂的,根本没有权限进入,只能由孙尚香这个核心人员带入。 一番盘问和确认身份,陈凡这才得以进入军机要地。 进入指挥中心后,早已有两个教务处的工作人员在那里等候。他们将陈凡和孙尚香分别带入一间会议室问话,搞得像是怕二人串供似的,这让陈凡感觉极不舒服。 独自坐在会议室里,陈凡等待着审讯员的到来,桌上倒也象征性的给他准备了杯咖啡,但此时此刻,谁还有这闲心品尝咖啡的滋味呢。 “该不会今天的事情很严重吧?”陈凡忽然有点小紧张。 片刻,会议室的门打开,走进来一个面容和善的中年男子。 “咦,这不是颜回,颜老师嘛。真是的,何必自己吓自己呢,虚惊一场。” 只要一见到颜回,陈凡顿时就放心了。 颜回早就知道是陈凡了,但走进来时,却故意装作很惊讶的样子:“诶,陈小强,怎么又是你?” 陈凡挠挠后脑勺,很尴尬:“意外嘛,嘿嘿。” 是啊,也不知是倒霉还是幸运,反正甭管好事坏事,只要是奇葩的事情,自个儿总能碰上。 颜回一如既往,在陈凡对面坐下后,便打开了手里的文件夹,但他没有直奔主题,而是瞅了眼陈凡,有些不解道:“小强,你这头发怎么搞的?” “颜老师,有什么问题吗?”陈凡本来还挺自信的,但先是孙尚香说丑,现在颜回又露出这种眼神,他一下子就虚了。 “没问题,感觉挺别出心裁的,下次我也可以试试。” “真的嘛,哈哈。” 陈凡顿时就乐了,心道:毕竟是超时代的流行款式,或许至此以后还能引领一波时尚风潮呢。 “行了,不扯别的了,咱么长话短说。” 颜回一下子严肃起来,“小强,关于今天的事,有几个问题要问你,你别紧张,如实回答就好。” “是是是,学生一定如实回答。”人情归人情,对方毕竟是教务处的,陈凡不敢太随意。 颜回点点头,问道:“你在没有接到命令的情况下,独自一人去‘i031’号岛上支援,动机是什么?” 陈凡回道:“因为学生得知,孙尚香同学可能还在岛上,所以心急之下,就擅自行动了。” 颜回又问:“那你与孙尚香同学是什么关系?” 陈凡道:“她是蜀地的夫人,而我身为蜀地臣子,来稷下求学前,便受主公所托,理应有责任护佑其人身安全。” 这些事明面上都知道,颜回这么问只是走个过场而已。无论事前事后,稷下学院都有严格的规章和流程,所以必须照章办事。 而在另一间会议室,孙尚香被问及此事时,回答的基本上和陈凡如出一辙,只是身份转变了一下,因为陈凡是蜀臣,所以才来救自己。 不过接下来颜回的问题,就只只针对陈凡了。 点点头,他继续问道:“动机方面合情合理,没有什么问题。但有件事,我要和你确认一下。陈同学,你是否在没有授权的情况下,开走了一辆运输飞行器?” 陈凡道:“是的,但当时情况紧急,所以我也没想太多。” 颜回又问:“那之后呢?那架运输飞行器怎么样了?” “呃……” 陈凡感觉事情有点不对劲,吱吱呜呜的,“因为遭到了海狐蝠群的攻击,且燃料用尽,所以就……就坠毁了。” 颜回一眯眼:“那你怎么没事?” 陈凡解释道:“我在飞行器坠毁前,先一步逃了出来。” 听到这,颜回假模假样的拿出羽毛笔,在文件上开始记录,一边书写,一边喃喃道:“也就是说,你在未经授权的情况下,私自开走一架运输飞行器,并致使飞行器坠毁,嗯……是这样没错吧?” 256. 赏罚分明 怎么这话越听越不对劲,陈凡突然有种心里发毛的感觉。 忙据理力争:“颜老师,当时情况十分危急,我也是救人心切,虽然违反了一些校规,但人命关天的,必须争分夺秒不是?” 颜回摆摆手道:“小强你别紧张,放轻松点,我也是例行公事,所以必须问清楚,可没说要把这笔账算你头上呀。” 陈凡松了口气:“颜老师,你可真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损坏公物要赔偿呢。” 颜回笑道:“放心放心,稷下学院有严格的赏罚制度,在事情没调查清楚前,是不会胡乱追究责任,或者予以奖励的。” 听上去很公平公正,但陈凡总觉得怪怪的。 “呃……” 陈凡有些难以启齿,但终究还是忍不住好奇问道:“颜老师,弱弱的问一下,这一架运输飞行器要多少钱?” 颜回依旧面带微笑:“别紧张,也就十万两黄金左右吧。” 陈凡心头一紧:“那换算成p点呢?” 颜回想了想,说道:“超不多一百来万p吧。” 陈凡倒吸一口凉气,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那还真挺昂贵的吼,呵呵……” 颜回顺水推舟:“所以呀,如此大一笔数目,我们自然应该好好调查清楚,对吧?有功就要赏,有过就要罚,赏罚分明一向是我们的宗旨。” 事实上,比起“i031”号岛上损坏的基建设施,这一架小小的运输飞行器算个屁呀,颜回故意这么说,就是要吓吓陈凡。 毕竟自从陈凡来到稷下,什么乱七八糟的幺蛾子事,几乎一件不落的都有他的份,虽然很难说这些事与陈凡有关,但这小子曝光率实在太高,再这样下去,难保哪天捅个更大的窟窿出来。 被颜回这么一吓唬,陈凡果然乖巧了不少,问什么,就答什么,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老老实实地交代着情况。 一番盘问,颜回姑且可以认定,陈凡与此事无关,只是凑巧因为孙尚香在岛上,所以他才赶去救援的。 至于对魔力石板做手脚之类的,颜回觉得以陈凡目前的能力,是绝对不可能办到的。而另一边传来的消息称,孙尚香以及另外三个留在岛上的教官同样没有任何问题。 汇总完所有信息后,颜回当即将文件夹一合,说道:“行吧,该问的都问完了,小强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陈凡心里一大堆问题呢,但心知言多必失,哪敢再多话,猛摇脑袋表示没有。 颜回心里好笑,但表面一本正经的,嘱咐道:“既然没问题了,就先回去吧。对了,此事事关重大,最好不要对外伸张。至于后续如何处理,学院方面会单独通知你的,放心。” 回去的路上,陈凡一直忧心忡忡的,孙尚香倒没事人一样,风驰电掣地开着车。 “你说……学院不会真让我赔偿吧?”陈凡忍不住问道。 “切,谁让你没事找事,非要去开那运输飞行器的,还被你弄坠机了,活该!”孙尚香非但一点没担心,反倒很幸灾乐祸的样子。 “拜托,你有点良心好不好?我这不是为了救你!?” “我需要你救嘛!就你那点本事,不给我添乱就不错了!” “行行行,你怎么说都行!” 陈凡简直无语,好心当成驴肝肺,说得恐怕就是这臭婆娘。不过好不容易二人缓和了紧张的关系,他可不想又和孙尚香闹掰了。 轻叹一声,陈凡缓和了语气:“那个……刚见你没来食堂吃饭来着,你……饿不饿?” 孙尚香随口道:“我在医疗中心吃了点,不算太饿吧!” 医疗中心! 陈凡一下子就炸毛了:“丫的,你还真去看那只‘鸡’了!?” 孙尚香抛来一个厌嫌的眼神:“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就不会好好说话吗!” 非但不会好好说话,而且还不想说话了呢。 把脑袋一别,陈凡是真生气了。 孙尚香又不傻,陈凡那点小心思,可都写表情上了。猛地一个急刹,孙尚香把车停了下来,扭过头,望定陈凡:“姬学长毕竟是我朋友,我于情于理都该去探望下不是?如果你不喜欢,那我少去几次呗!” 陈凡差点背过气去,心道:你丫还少去几次,要不干脆和人家睡一张病床上吧! 气呼呼地看向窗外,陈凡铁了心不予理会。 孙尚香心里好笑,暗忖道:这臭小子原来醋劲这么大呀。 可忽地想起什么,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了:“陈小强,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倒先甩脸了。我问你,昨天晚上你和南子是什么情况?” “蛤……?” 陈凡一愣,心想:昨天他和南子在海滩上夜会,这孙尚香怎么会知道?难道说……她来过?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陈凡一下子气焰皆无,忙解释:“不是,你别误会好吗,我们只是偶然碰上聊会天。再说了,我是学生,她是老师,真真正正的普通朋友关系。” 孙尚香不依不饶:“笑话,都上别人家去了,还普通朋友,鬼信呢!” 陈凡也不是吃素的,反怼道:“那你呢?和那只‘鸡’就差一个碗里吃饭了,也是普通朋友?!” 不是冤家不聚头,有时候真挺服这二人的,一见面就掐架,从未有过消停的时候。 气氛一下子又陷入僵局,两个人都气呼呼地看着对方,恨不得把对方吃了。 可渐渐地,也不知为何,四目相对下,二人又不约而同地笑出声。 “你真不饿嘛?反正我有进入食堂的权限,要不……我下碗面给你吃?”陈凡提议道。 “你的手艺行不行呀,我嘴巴可是很刁的喔!”孙尚香不屑道。 “什么话!别说是下碗面,就是满汉全席哥都可以给你整出来!不信试试?”陈凡拍着胸脯道。 “试试就试试,谁怕谁!”孙尚香哼了一声,“不过我可有言在先,若是不好吃,就全糊你脸上!” “小样,少瞧不起人!开路!” 重新启动机关车,二人直奔食堂。 很多事情心照不宣,没必要,也没法子去说得太清楚。陈凡并不笨,孙尚香也不傻,在不触碰某条底线的情况下,能贪恋这朝夕的美好,其实对于二人来说,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257. 新型药水 为了避免带来恐慌,所有当事人都被下达了封口令。而这次的魔种入侵事件,在稷下学院避重就轻的遮盖下,最终被定性成了一次飞行器机械失灵而导致的坠机事故。所幸并无人员伤亡。 至于陈凡在没有授权的情况下,擅自开走一架运输飞行器,最后也被解释为了:因好奇心驱使,所做出的一件违反校规,且十分愚蠢和幼稚的行为。 但顾念陈同学在“坠机”事件中的积极救援,因此学院并未深究此事,只是对其进行了简单的口头批评,算是一种功过相抵吧。 而孙尚香同学,因为其在本次事件中的杰出表现,特此授予其特殊贡献奖,获赠10000p点的超高奖励。 这样的结果显然有失公允,陈凡更是如同吃屎般难受,凭啥好处都让那臭婆娘占了,自己却要背黑锅? 但他也只是敢怒而不敢言,毕竟学院流氓做得大,如今没让他赔偿巨额损失已经很给面子了,万一自己再哔哔,惹恼了那些大人物,绝对吃不了兜着走。 哑巴吃黄连,真是有苦说不出。 孙尚香可不是什么善茬,好不容易逮着机会,一连好几天轮番对陈凡讽刺打击,就差骑到他头上了。 这精神打击也就罢了,物质上还要摧残,自从二人关系变得扑朔迷离后,孙尚香便从根本上掌控了陈凡的经济大权。 因为“p战计划”的实施,以前陈凡每月也会上交大部分p点给孙尚香,但再多,他也会留一部分给自己,算是小金库吧。 可如今不一样,孙尚香直接就抢过陈凡的手镯,来了个彻彻底底的查账,这下可好,小金库被掠夺一空,连最后的阵地都沦陷了。 这陈凡能愿意嘛,当即抗议道:“你全搜刮了,是不是想饿死我?!” 孙尚香可不管,当即表示:饭钱会留,而且管够,至于其他的开支,想要什么就找她申请,若是合理她就拨发,若是不合理,想也别想! 陈凡彻底无语了,心道:还没怎样就已经开始经济管制了,若万一…… 唉,万一还太遥远,只能着眼于当下。 虽然陈凡心里一万个不情愿,但没辙呀,谁让他宠她呢,也只能咬着牙、带着笑,点头答应下来。 半个月后,陈凡接到了韩川的通知,说是模拟训练系统升级完毕,需要他立刻回瀛洲岛开始评测工作。 说实在的,刚开始报名假期项目,陈凡只当做一个临时的过渡,而且还觉得挺委屈,工钱又少、又累,鬼才愿意干呢。 但一个月下来,他渐渐喜欢上了后厨的工作,虽然总是被李大嘴骂,却也学到了许多厨艺和本事,觉得若是日后功成身退了,或许真能凭借手艺,在海边开个小餐馆什么的。 可没辙呀,模拟训练中心那边催得紧,陈凡只能中止了假期项目。 结算工钱的那天,李大嘴还特意烧了一大桌美味佳肴,说是给陈凡践行。 其实李大嘴也挺舍不得陈凡的,虽然这小子做事总毛手毛脚,但确实是他见过在厨艺上最有天赋的学生。当然,小脑袋瓜也挺灵光,特别是在抢食材方面。 李大嘴表示,若是以后陈凡混得不好,大可来跟他,届时他一定让陈凡当他的副手,并传授其“降龙十八铲”的独门绝技。 陈凡当然不会拒绝,但心里却很清楚,或许应该没有这种可能了吧。 其实回瀛洲岛,陈凡最不放心的是孙尚香,特别是岛上还有只“鸡”的情况下。 虽然那只“鸡”目前还躺在医疗中心,孙尚香也减少了去探望的频率,甚至每次探望时,都会带上陈凡一起去,但说到底,难保自己不在,那只“鸡”又黏上孙尚香了呢。 而孙尚香自然也不放心陈凡,特别是南子在处理完公务后,会和陈凡一同回瀛洲岛。不过她可不像陈凡那么醋劲大,张口闭口就要提,她只是埋在心里,暗暗不爽。 因此,二人谁也不放心谁,于是约定,无论一天工作多忙,睡前都要进行一次视频通话,名义上是汇报一天的工作情况,实际上就是查对方的岗。 不是冤家不聚头,这二人还真是可爱到爆。 就这样,陈凡回到了瀛洲岛。 因为是假期的缘故,大部分学生和老师都外出进行假期项目了,所以整个学院空空荡荡的,感觉就像座空城一样。 宿舍里更别提了,小伙伴们都还留在太阳岛,只有陈凡一人,虽然有点寂寞,但自由啊,整个客厅都是他的专属小天地,想怎么嗨都行。 回来的当天,陈凡美美的睡了一觉。 没有学业压力,不用担心明天要早起训练,更没有吵闹的呼噜声,这一觉睡得别提多香了。 次日,陈凡洗了个澡,换了件新学袍,便按照约定,来到了模拟训练中心。 因为早已从临时工,蜕变成正式工,所以陈凡熟门熟路的,也不用别人给临时权限。 韩川和赵雅早就忙活开了,见陈凡出现,忙招呼他快点准备准备,即刻进模拟仓开始测评工作。 陈凡这就有点纳闷了,坐在模拟仓里,问赵雅道:“赵姐,这第一天就这么忙吗?” 赵雅正为陈凡调试药剂,看其样子都快忙坏了:“能不忙嘛,系统刚升级完毕,很多东西都要进行调试!再说大部评测人员都告假,在忙晋级考核的事情。现在整个模拟中心就我们几个撑着,一人干几人的活,我忙得都好几天没见宝宝了。” 一听赵雅提起“宝宝”,陈凡吓了一跳,这宝妈他最清楚,若是展开下去,绝对说个没完。 他忙转移话题:“对了,赵姐,今天我评测什么防具呀?” 赵雅将调好的魔力药剂递到陈凡面前,不知为何,竟有些不太好意思道:“今儿个不测防具,人手不足嘛,只能麻烦你先帮着评测一下魔种了。” 陈凡接过药剂,发现果然和以前的不太一样,似乎是一种新型魔力药水,奇怪道:“赵姐,这啥玩意?你不会在拿我试药吧?” 258. 意外福利 赵雅白了陈凡一眼:“试你个头啊!以前你进行的都是防具评测,所以给你调配的都是具有强效镇静作为的‘麻沸药水’,今天你要和魔种对战,所以自然就换成增强神经反应度的‘青苓药水’啦。” 看着手里这一试管碧绿的液体,陈凡心里还真有点发怵:“赵姐,你确定这玩意儿……真没副作用?” 以前天天喝麻沸药水陈凡就觉得不舒服,但好在这么久以来都没啥问题,所以才稍稍放下心来,如今莫名其妙来了种新药,天性谨慎的他能不问清楚吗。 赵雅简直无语,她还从未见过一个武学生,特别是男生如此小心过头的呢。 无奈,碰上陈凡她也只能解释:“放心吧,这只是提升你的神经敏感度,以此让系统更好的捕捉到你的机体数据,又不是那些短时间内提升你魔力的强效药剂,哪有什么副作用呀!” “这样啊……” 陈凡将信将疑,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哪还有退缩的余地。 “行吧。” 陈凡喝下药剂,又问:“那我要测评的是什么魔种?很厉害吗?” 赵雅早知这臭小子会问,笑道:“放心,只是低级魔种,以你的能力,应该不成问题。不过,因为是新发现的,我们前几天才提取的基因样本,所以不知道有什么特殊异能,需要你多测几次。” “前几天?”陈凡突然想起了什么。 赵雅点点头,忽地左右顾盼,见四周没人,这才凑近陈凡,耳语道:“姐跟你讲,你可别到处乱说喔。半个月前的坠机事故,你听说了不?其实之所以坠机,是因为外海某岛屿发生了前所未有的魔种入侵事件,而你今天要评测的,便是一种新型的鱼人魔种。” 陈凡差点昏倒,但又要装作不知道的样子:“不会吧,真有这种事?那……那这鱼人魔种会不会很可怕呀?” 赵雅显然被陈凡的演技糊弄了,皱着眉:“虽然就基因分析,应该不是特别厉害,但很多东西还是要测的嘛,所以小强你小心点就是了,实在不行我们就立刻中断测试。” 陈凡猛点脑袋,搞得自己很害怕一样:“好好,我会小心的,多谢赵姐了。” “嗨,没事儿,赶紧开始评测吧。”赵雅很体贴地扶着陈凡躺下,似乎还真觉得这小子很害怕。 虚拟环境果然被设置成了海岛场景,虽然与当日大不相同,但或多或少有那么点类似。 陈凡被传送过来后,空中当即响起韩川的话音:“小强,首先要评测魔种的攻击能力,我会从lv1的防具开始,逐级给你配置装备,你只需进行对战就行。” 陈凡问道:“随便打吗?” 韩川道:“随便打,但侧重点在防御,毕竟我这要统计其力量、速度等相应数据。” 陈凡点头:“好,那开始吧。” 虽然没有真正与鱼人对战过,唯一一次机会还被孙尚香给抢了人头,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嘛?关于鱼人的战斗方式,陈凡可是历历在目,这熟门熟路的,对战起来那叫一个得心应手。 何况鱼人魔种似乎真没啥特殊异能,除了灵智比较高,背脊上有一层坚固的皮甲外,其他方面弱得一塌糊涂。 不过陈凡很清楚,鱼人的厉害并不在于单打独斗,而是在统一指挥下,集结成一股不容忽视的部队。 这就好比某些moba类游戏里的小兵,待你英雄装备成型后,一打一万都不成问题,但你又不容忽视它的存在,万一一个不留神,它就推上你高地了。 魔种的评测工作虽然不至于死来死去,但其复杂程度远胜于防具。即使像鱼人这种低等级魔种,也必须尽善尽美的测出其任何一方面的数据。 当然,除了魔种本身,评测人员的机体表现,也是很重要的一环。毕竟评测的目的便是要运用于实战,人永远是这场游戏的主角。 陈凡测了一上午的攻击力,稍作休憩后,又测了一下午的防御,到最后,他看到鱼人都快吐了。 一天的工作落下帷幕,陈凡和赵雅、韩川照例在员工休息室喝咖啡。 韩川上来第一句话就是:“小强,明天接着测啊,一共七天,趁着你正好放假,可以独立测完这个项目!” 陈凡差点一口咖啡喷出来:“不是吧,韩哥你是认真的嘛?” 韩川顿时严肃起来:“小强,工作就是工作,即使再枯燥,再乏味,都必须一丝不苟的去完成,容不得半点懈怠!” 说着竟有点虚:“再说,我们这不也是没办法嘛,如今专职魔种评测的几个高年级学生都忙着晋级考核,而一些老师也加紧准备自己的评级事宜,只有我们几个有空,所以……看在p点的份上,就坚持坚持吧!” 陈凡本来还在抱怨,一提p点瞬间就精神了。 忙搓着手问道:“韩哥,这魔种评测,很有说法吗?” “嗯?什么说法?”韩川是个老实人,哪懂陈凡的花花肠子。 赵雅多聪明,一听就懂,笑道:“小强是在问你,能赚多少p点呢!” 韩川恍然,也笑了:“原来小强你问这个呀,放心,魔种这一块属于独立测评项目,另外结算。” 陈凡眼睛一亮,有些不好意思:“那个……具体数目?” 韩川道:“按天结算,一天1000,怎样,能接受不?” 一天一千,七天那不是近万,都快赶上孙尚香的奖励了。 乖乖,发大财了! 陈凡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忙来了个敬礼:“小弟保证完成任务!” 韩川、赵雅都被陈凡逗乐,捧腹大笑起来。 不过陈凡也同样发现一个问题,不解道:“韩哥,既然有这好事,为什么大家都不来呢?” 韩川还没回答,赵雅抢先接话:“好事可不是常常能遇见的呀,小强你想想,时至今日还有新型魔种出现,那概率微乎其微,你这次算是捡到大便宜了!” 韩川也不避讳,直言道:“是啊是啊,若非我们工作人员不能进行评测,这么丰厚的奖励,我还想赚呢!” 259. 晋级考核 陈凡自幼运气就一般般,长这么大连5块钱彩票都没中过,没成想这次时来运转,居然捡了个大漏,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勤奋总有回报的。 喝水不忘挖井人,陈凡嘿嘿笑道:“那还真是承蒙韩哥和赵姐照顾啦。” 赵雅有些不好意思,摇手道:“那倒也不用,说来时下人手不够,此事也只有小强你能做,我们不过顺水推舟罢了。” 韩川附和道:“是啊,与晋级考核比起来,这笔小小的横财真算不了什么。小强你想想,一旦通过了考核,提升了在学院中的等级,无论薪资还是权限,那是再多p点都买不到的。” 陈凡这才反应过来:“啊?你们说的晋级考核,该不会是提升这手镯等级的考核吧?” 韩川、赵雅很错愕,异口同声:“小强你不会不知道吧?” “呃……” 陈凡挠挠头,挺尴尬,“说起来我还真不清楚,这晋级考核是在假期中进行的嘛?” “当然,”赵雅道,“每学期末符合晋级条件的学生或老师,便可提交晋级考核申请,然后有两个月的筹备时间,在第新学期开始前的前一周会进行各项能力评测考试,若能通过,那么你的等级便能得到晋升。” 陈凡这就有点纳闷了,暗忖道:莫非孙尚香不知道?还是说,她目前的p点达不到晋级条件?不对啊,按理说就算不能一蹴而就的拉满lv10,总应该也能升个五六级吧。 见陈凡默然不语,韩川奇怪道:“怎么了小强,有什么问题吗?” 赵雅心细,当即笑道:“小强,你也想去尝试一下吗?” 陈凡并不想把小伙伴们的“p战计划”到处乱说,摊了摊手道:“这学期应该是来不及了,下学期可能会考虑考虑。对了赵姐,晋级考核很难吗?” 赵雅道:“你们学生还好,只要专业素养够扎实,一般没啥问题。当然,十级那是一道坎,必须文武双全才行。不过想来能有资格去考十级的,基本没有泛泛之辈。” 说着叹了口气:“唉,教师的就不一样咯,那真是一级一重天,简直熬死人。” 韩川忍不住接话道:“是啊是啊,不是难,是非常难!除非你跟随大型科研项目,而且必须是核心成员,否则根本没可能晋级。想当年我三级升四级的时候,那真是没日没夜的搞研究、写论文,头发都差点儿掉光了。”一边说着,一边还怜惜地摸了摸自己那一头小碎发。 赵雅被他逗乐了,打趣道:“你光棍一条,这么拼干嘛,又不用养家糊口!” 韩川无奈:“是啊,所以我现在想通了,也不想再晋级了。倒不是说一人吃饱全家不愁的问题,而是自己就这点本事,根本没能力再往上爬了。” 赵雅赞同:“就是,量力而行嘛。我以前倒是也想拼一下,但谁知道被那臭男人骗大了肚子,现在可好,照顾宝宝都来不及,哪有那闲心呀!就让那臭男人去拼命吧!” 虽说一口一个“臭男人”,但脸上却洋溢着幸福的微笑,简直是在虐狗。 陈凡心里好笑:难怪这模拟训练中心人这么少,原来留下的都是咸鱼呀。 又随便聊了会天后,三人照例各回各家。 因为孤孤单单一个人,陈凡也没闲情逸致去食堂,顺路买了份饲料,就直接回宿舍了。 这个世界什么都好,就是娱乐项目相当匮乏,既没有网络,又没有电视,一旦闲下来,都不知道该干嘛了。 盘着坐在客厅的地席上,陈凡一边啃着面包,一边“调戏”着小维,好在还有个水灵灵的ai智能女管家陪着,倒也不是很寂寞。 说是调戏,实际上就是让小维调出一些关于晋级考核的信息资料,让其在那边介绍呢。 因为等级限制,陈凡所能了解的不多,仅仅是些流程方面的内容。 看了一会后,陈凡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于是按照与孙尚香的约定,对其发出了视频请求。 孙尚香第一时间就接通了。 陈凡一扫背景,确认孙尚香在宿舍,心里顿时松了口气。 “呀,挺乖的嘛,这么早就回宿舍了?没去探望那只鸡?”心满意足之余,陈凡嘴上非要作死的去调侃。 “今儿姬学生出院,我倒是很想去来着,但思前想后,觉得还是算了吧!”孙尚香故意装出幽怨的模样。 “诶,你这什么表情,搞得好像我小肚鸡肠一样。你想去就去呗,我又无所谓!” 明明就是小肚鸡肠,非要装得很大肚。 孙尚香心里好笑,表情却十分不屑:“得了吧,少自以为是!人姬学长可是万人迷,去迎他出院的学姐一大堆,我是怕届时闹哄哄的,这才不去,谁管你呀!” “卧槽——” 陈凡心里那个气啊,但岂能就此示弱,哼笑道:“世上有百媚千红,他独爱你那一种,你不去,想必他心里应该挺失落吧。” “是吗?” 孙尚香装作很惊讶的样子,“呀,我倒是忽略了这一点,要不……我梳妆打扮一下,现在就去?” “你敢!!!” 陈凡还是忍不住了,“丫的,深更半夜,还梳妆打扮一下,你想干嘛,胆肥了你!” 孙尚香得胜,咯咯笑了起来:“你瞧,露陷了吧!以后还跟我嘴硬不?” 高下立判,陈凡真是一点胜算都没有呢。 忙转移话题:“行了,不闹了。问你件正事,你知道晋级考核吗?” 孙尚香也正经起来:“当然,怎么了?” 陈凡有些奇怪:“那你这学期不准备去尝试一下?” 孙尚香道:“p点总额还差很多呢,急不来。” 陈凡想了想,问道:“你该不会是想一次性从lv1升到lv10吧?” 孙尚香反问:“不然呢?” 陈凡有些担心:“我刚了解了一下,觉得一级级往上升似乎稳妥一些,你这跨越太大,会不会有难度啊?” 孙尚香微微一笑:“放心,无论是考核流程,还是考核内容,我都早就打听清楚了,只要存够p点,应该十有八九能晋级成功。” 260. 赶鸭上架 这考核流程就算了,连内容都能打听得一清二楚? 陈凡顿时拉下脸:“老实交代,你向谁打听的?该不会又是那只鸡?!” 孙尚香都快哭了,心道:这小子咋醋劲这么大呀,还有完没完了。 白了陈凡一眼,孙尚香厌嫌道:“鸡鸡鸡,鸡你个头啊。我是向小王打听的,真是服了你!” 陈凡一下就乐了:“这样啊,那就好,嘿嘿。” “好你个头!” 孙尚香简直无语,“你就不能大度点吗?” “我这不是……”陈凡想说什么,忽地脸一红,后半句没有说出口。 “不是什么?”孙尚香不依不饶,追问。 “在……在乎你嘛。”含含糊糊的,像是嘴里含了一口水。 “切,不说算了!” 再含糊也听得真真切切,可要怎么回呢,羞赧得不行,只能装作没听清。 “行了,明儿我还要早起呢,就这样吧!” 不容置喙,直接切断通话,一瞬间,孙尚香原本白皙的双颊,再难抑制地腾起红晕。紧紧抱着枕头,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打滚,兴奋得不行。再高高在上,再故作冷傲,说到底,她也只是个少女呀。 陈凡就不一样了,感觉被呼之则来挥之则去,一点家庭地位都没有。 “算了,还是好好工作吧。” 轻叹一声,陈凡不再多想,点开鱼人魔种的相关信息,和接下去的测评流程,开始做起了功课。 一连七天,天天和鱼人亲密接触,换着花样的施暴,从一开始的想吐,到最后陈凡都觉着虐出感情来了,还有点不忍心下手。 终于,为期七天的鱼人项目圆满落幕,陈凡当天便收到了测评机构转来了7500p点,其中7000是工资,500是补贴。 说真的,单就结算酬劳这方面,稷下学院可从未有过拖欠的情况,算得上是很有信誉的大企业了。 发薪的当天,陈凡去食堂海吃了一顿,他算是想通了,拼死拼活为个啥,还不就是口腹之好。趁着p点还没被搜刮,先犒劳一下自己。 其实也怪陈凡自己嘴巴不严,说着说着就漏了陷,脑袋一热,就把这件事告诉了孙尚香。孙尚香多聪明,拐弯抹角地一番盘问,把陈凡的收入摸了个门清。 于是乎,陈凡这边刚到账,那边孙尚香就来存款了,比催命还急。 陈凡没辙,只能老老实实上交,但谁料想,居然还多出500p点的补贴,这可是真正意义上的横财呀,陈凡打死都不会松口,不会! 但馅饼可不会天天掉,福利也仅此一次。之后的评测工作又回到了正轨,因为一个月的系统升级,导致未测的防具积压如山,陈凡每天都忙得不可开交。 高负荷的工作一直持续了半个月之久,这才解决大部分的存货,可以稍稍松一口气。 这天,陈凡照例与孙尚香通完话后,接到了一条韩川发来的通知,说是明天会很忙,人手不够,让他务必早一个时辰到模拟训练中心。 陈凡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这才刚清完一批,难不成又来一批?这机巧院和魔道院都是科学怪物吧,设计产品有这么疯狂嘛? 但职责所在,陈凡也没办法,次日拂晓,他特意起了个大早,比韩川通知他的上班时间,还早了半个时辰。 只要态度摆端正了,就算能力差点,也没人会指责你!陈凡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可谁料想,他自认已经很早了,黑灯瞎火的,魔道学院7号楼前早已乌压压的聚集了一大帮学生。 这陈凡就纳闷了,按说现在还是假期,应该不会有课程呀,怎么好端端的冒出这么多人来? 再细细一瞅那些学生的胸针,真是一年级到四年级,什么年级段的都有,其中有几个陈凡还眼熟,不正是他的同班同学,项籍那帮家伙吗。 虽然在入学考试时结下了梁子,但年轻人嘛,也没啥隔夜仇,这一学期来,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倒也相安无事,有时候路上碰到了,还会点个头,算是打招呼。 “什么情况……?”陈凡还真琢磨不透。 他在这里兼职,钟无艳让他尽量低调,因此一开始陈凡谁也没说,只是后来觉得饭碗端稳了,这才告诉了小伙伴们,但也仅仅只有他们几个知道。 陈凡不喜欢招摇,凡事能低调的,总会尽量低调。虽然心里很奇怪,但他也不想多事,见这么多人聚集在楼前的广场上,他想了想,还是决定绕到后门进去吧。 可谁知就在这时,韩川居然发来了视频通话请求,这让陈凡大感意外。一般韩川都是以简讯的方式找他的,两个大男人,又不搞基,除非有特别紧急的情况,谁会没事找事想看对方的脸呀! 奇怪的点开手镯,光幕中韩川应该已经在模拟训练中心了,而且镜头晃得厉害,显然忙得不可开交。 “小强,你还没来嘛?”韩川劈头盖脸问道,真就很急的样子。 陈凡心里吐槽:催催催,崔个毛啊!你让我提前一个时辰到,我提前了一个半时辰!还催! 但嘴上他可不敢,忙道:“到……到了啊!在楼下呢!好多人!” 韩川如同找到救星一样,顿时就乐了:“来得正是时候!这样,我这边同事都在调试设备,走不开,我一会给你临时权限,你带那些参加考核的学生上来吧!” “我?” “废话,现在就你有空!” “不是吧……” “行了,就这样!帮个小忙,收工了请你吃饭!” “诶,诶?!……” 韩川就这么挂断了,转眼间便发来一个t-lv2的临时权限,以及一份考核流程。 他显然没领会陈凡的意思。 陈凡不是无利不起早,更不是怕麻烦,而是不想抛头露面,再怎么说,他只是个一年级新生呀。 这下可好,赶鸭子上架,陈凡心里那个苦啊。 没辙,陈凡四下瞅了瞅,忙把自己的胸针摘下,又理了理乱糟糟的头发,深吸了口气,硬着头皮迈步走了过去。 一路穿过广场,倒也没人注意他,只当他也是来参加考核的学生。 直到陈凡一步步走上台阶,居高临下的转过身来,众人这才纷纷投来疑惑的目光。 “这小子……干什么呢?” 261. 货不对板 陈凡心里慌得一批,但表面还要故作镇定,干咳两声清了清嗓子,对台阶下的众学生说道:“呃……你们都是来参加晋级考核的?” 这不是废话嘛,大清早不睡觉,吃饱了撑的才跑来这吹风。 众人面面相觑,竟无一人吱个声理会陈凡。 陈凡本想先套套近乎,免得气氛尴尬,没想到弄巧成拙,反倒更尴尬了。 得,给脸不要脸,干脆直接点吧。 陈凡心一横,拉高嗓门:“既然是来参加晋级考核的,乱哄哄的像什么样子,都过来排好,一会带你们上去!” 别说,钟无艳这套真管用,虽然那些学生有点懵,没整明白怎么回事儿,但料想陈凡既然这么趾高气扬,必定有些身份才是。于是一个个还真就不敢再交头接耳,乖乖地过来排好了队。 高年级的学长学姐或许没见过陈凡,可同期生或多或少照过面,特别是项籍三人,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项籍倒没说什么,可他小弟季布没忍住,疑惑道:“陈同学,你这是唱的哪出呀?” 狐假虎威其实很累的,陈凡刚那一嗓子只不过震震场子,正愁没台阶下呢,赶巧这小子就送上门来了。 熟人嘛,自然顺理成章可以展露笑靥,陈凡顿时卸下姿态,笑呵呵道:“原来是季兄啊,小弟我在这里打杂。这不,老师们都在上面忙,分身乏术,没办法,就只能由小弟带各位上去了。” “呀——” 众学生中忽地冒出个悦耳的女声,“我记得你,你不是那那那谁吗?开学初,你来兼职评测人员,我们见过,你还记得不?” 陈凡寻声望去,发现是一张很清秀的小脸,虽然时间过了很久,但美女嘛,总是印象深刻的,这不正是当初自己第一次来评测中心时,所遇见的那位学姐嘛! 而学姐身边一左一右站着的,也正是那天的两位学长,没想到一个学期下来,居然又遇到这三人小队了。 可一瞬间,陈凡有点纳闷了,他们当初既然都能在非授课时间进入模拟训练中心,那理应等级都达到了s-lv10才对,怎么今儿个还来参加晋级考核呢? 虽然心中大为不解,但陈凡表面可不露声色,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道:“学姐记性真好,让您见笑了。” 那学姐看来挺活泼外向的,当即笑道:“能不记得嘛,刚入学的新生就有资格兼职测评工作,而且还能一直干到了现在,简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啦!” 她这话一出口,一些知晓其中利害的高年级学生无不露出惊诧的表情,而另一些虽不明就里,但怎么听都很有来头的样子,于是也跟风投来诧异的目光。 说实在的,干了这么就测评,陈凡也没感觉多有技术含量,甚至觉得,但凡只要是不怕死的,基本都能胜任。 可有两点陈凡不晓得。 一就是很多事情做起来或许并不复杂,可难就难在踏入门槛,历来学生、特别是刚入学的新生,想要得到一份评测的兼职,那堪比登天还难,因为根本没人会给你这个机会。 二就是他太小看防具评测,或者当局者迷,太小看自己了。历来,别说是学生,就是一些低等级教工,被防具评测搞精神崩溃的,不胜枚举。 大多数人撑不过一个月就辞职了,像他这种能新生能干这么久的,还真可以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当然,那学姐可不知道陈凡从事的是防具评测,她一直以为陈凡定是有某种特殊的武技,亦或擅长某一种很冷门的兵器,这才在评测中心混这么久的。 突然被这么多人看着,而且一个个目光都很复杂,羡慕嫉妒恨啥都有,陈凡顿时觉得自己成了众矢之地,脸上更是火辣辣的。 “时间差不多了,我想应该没人迟到吧。呵呵,那……开路!” 陈凡哪还敢久呆,自顾自转身第一个溜进大厅。 他可没有群体传送那么大的权限,只能倚在传送室旁,一边对照着考生的电子准考证,一边放入传送室中。 谁料想第一个小队就出了问题。 陈凡愣愣地看着自己身前光幕中的学生信息,又瞅了瞅和那学姐同行的其中一个学长,不解道:“学长,呃……你真是陆思明吗?” 准考证上的照片是一个尖嘴猴腮的瘦子,五官也十分紧蹙,而眼前的这位却是魁梧大汉,五官更是大开大合,完全货不对板,不是同一个人嘛。 一听这话,那学长没言语,反倒学姐一个侧步,挨到陈凡近前,感觉整个人都要贴上来了。 学姐笑嘻嘻的:“小学弟,第一次吧?你再看清楚点,他可不是考生,而是助拳人喔!” 陈凡仔细一瞧,果然是自己看错了,这考试内容一栏果然附带“助拳”二字。 学姐继续解释:“晋级考核除了单人外,是可以选择小队项目的。所以我们仨中,我才是考生,他俩都是来给我帮忙的。” “喔……原来是这样啊。那倒是学弟我搞错……诶?!” 陈凡差点儿被那学姐糊弄过去了,“不对啊,就算是来帮忙的,可学长你和照片上相差的也忒大了吧!” 更关键的,是陈凡猛然间想起,当初入学时见到那学长,记忆中应该是三年级的,而考生信息里却是个二年级的,很明显有问题。 那学姐忙道:“哎呀,他又不是考生,学弟你没必要这么认真的!” 忽地用小手轻拍了一下陈凡胸脯,抛来一个暧昧的眼神,与此同时,陈凡手镯上亮起一个小光点。 陈凡很纳闷地点开,只一眼,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在0.001秒的时间里,关了光幕。 乖乖,尼玛当面贿赂,那学姐居然给自己转账了500p点。 这下,陈凡有些不知所措了,他虽然不算是什么正直的人,但也一向恪敬职守,这种事情他还是第一次遇上。 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收了这笔赃款,合不合规矩暂且不提,万一东窗事发,岂不是断送自己的大好前途。 若直接义正言辞的退回,那就是不给面子。想当初这三位可是在非授课时间,出现在模拟训练中心的主,想必有些背景才是。 262. 同流合污 再往深层次想,莫非韩川让自己带这帮考生上去,就是一种对自己的考验? 一时间,陈凡真是左右为难,急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但他显然是想多了。就在这时,韩川发来了简讯,催促道:小强,你在磨蹭什么,快带考生上来!都准备好了! 催催催,催你个头啊! 陈凡豁出去了,心想:不管怎样,先把考生带上去,之后再和韩川陈述情况,把这口锅抛给他不就得了。 想到这,他只当什么事都没发生,点了下身前的光幕,换成了那学姐的信息。 果然,就和学姐说的一样,她才是真正要参加晋级考核的学生,另外两个学长则是来助拳帮忙的。 而这位名叫“芈幼”的二年级学姐的信息资料,除了真人比照片上更俏丽可爱外,一点儿也没有弄虚作假,就是她本人无疑。 核对完,陈凡一摆手道:“行了,没什么问题,上……上去吧。” “多谢小学弟啦!” 那学姐又抛来一个媚眼,很开心地拉着他俩帮手进入了传送室。 虽然陈凡决定一会就坦白从宽,但莫名其妙就腐败了,心里总觉得不是很舒服。 可这就算腐败了吗? 不,陈凡还是太年轻了! 之后,陈凡继续一个个核对考生信息,结果发现,除了和他一届的同期生外,十之八九都货不对板,而那些学长、学姐也无一例外,都或多或少向他行贿。 受贿总额不断增大,搞得陈凡都有些心慌了。 不过,陈凡也发现了一个共同点,那就是真正参加晋级考核的学生信息,百分百都是吻合的,可助拳人基本都身份不符,换而言之,应该都借用了别人的手镯。 如果是个案,那或许能称之为特例,但几乎所有人都如此,恐怕就是潜规则了。 陈凡搞不懂,但却明白一点,一个游戏最重要的就是要遵守规则,无论是明的也好、暗的也罢,千万不要特立独行。 待最后一位考生进入传送室,陈凡也跟着来到了模拟训练中心。 刚传送过来,陈凡便发现整个训练中心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昨儿个还有许多模拟舱的,今儿就只剩下了11个。 偌大的空间被划分成了abc三个区域,其中a区、b区为三人小队考场,分别摆着相连的三个模拟舱,而c区为五人小队考场,并排摆着五个模拟舱。 往常学生进入模拟舱,身旁都会单独有一个教工看护,如今人手不足,因此ab考场配制两个教工,c考场配备三个。其中还包括调试机器的,所以能不忙碌嘛。 赵雅被分配在了a区,作为为数不多的药剂师,非但要做好本职陪护工作,还要调配所有考生的魔力药水,光是从她的表情上看,就基本已经快忙得发疯了。 陈凡当然不会不识趣的,在这个时候打扰她。而他所要做的,也只是核对信息、带考生上来,上来后自然有其他教工接手。 扫了眼偌大的前厅,陈凡没发现韩川的影子,于是便熟门熟路地往里走,去往中央控制室。 虽然他只是个学生,还是一年级的,但工作了这么久,大多数模拟中心的教职工都认识他,如今也没人把他当学生看,倒更像是个同事。 与前厅一样,中央控制室同样忙得不可开交,甚至还来了一些生面孔,看那些人的样子,应该都是考官。 此时韩川正在做着最后的调试工作,就见随着他在操作台上不断点击,大厅中间那面巨型光幕上,也随之切换着不同的场景画面,以及出现了许多陈凡从未见过的魔种资料。 每个人都各司其职,陈凡也插不上手,又不好意思打扰,只能呆呆地站在角落,注视着巨型光幕上的画面。 就在这时,一个陌生的青年考官似乎注意到了陈凡,忙厉声道:“那位同学,你怎么进来了?这里不准学生进入,还不快出去!否则我要取消你的考核资格了!” “蛤?” 陈凡吓了一跳,一时还真有些手足无措。 青年考官这一声呵斥,自然引起所有人的注意,众人不约而同地望了过来。 韩川一见是陈凡,顿时乐了,对那青年考官道:“小庄,他就是陈小强,我和你提起过,在这兼职评测工作的。” 那青年考官一听是陈凡,也不知怎么,态度瞬间两极反转,略带歉意地笑呵呵道:“嗨,抱歉抱歉,是我误会了,原来是小强同学啊!快来快来,正缺人手呢!” 模拟中心的工作人员因为都习惯了,所以也没觉得如何,继续各忙各。而那些新来的考官就不一样了,一个个都很惊讶的表情,似乎从未见过有学生能在晋级考核当天,进入中央控制室的。 不过,他们考官来这本是客,既然主人都说是在这兼差的,他们还能有啥意见呢。 陈凡不敢怠慢,忙小跑了过去,施了一礼,恭敬问道:“学生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那庄姓考官本职是评判,哪懂什么技术呀,刚才这么说只是意思意思,当即看向了一旁的韩川。 韩川心里好笑,但嘴上不含糊,一把拉过陈凡,将他按到一张椅子上,指着身前光幕说道:“一会你负责切视角,小庄需要什么,你照做就是,没问题吧?” 有时候评测工作结束后,韩川也会将之前陈凡评测时的画面播放给他看,甚至偶然懒得动手,就让陈凡自己操作着玩。 而陈凡呢,虽然被虐后,还要看自己如何一次次的惨死,但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审视自己的表现,是能发现很多不足,从而学到东西。 所以这一学期下来,别的操作或许陈凡没有权限,也不会使用,但简单无脑的切换画面,他可是相当熟练的。 不过,以前都是玩,现在却涉及到工作,而且还是晋级考核这种关键性的场合,陈凡心里或多或少有些压力。 “行,韩哥,就切画面是吗?”陈凡确认道。 韩川看出陈凡有些紧张,笑道:“放心,其他事情我会处理的,你先切着,有什么问题再说!” 263. 不战而虚 那庄姓考官非常健谈,三言两语就把有些紧张的陈凡给聊通了。 陈凡这才了解到,不同等级段,考核的项目也略有不同,但模拟对战是所有武学生的必考项目,当然,若是晋级lv10,文学生也免不了要考这一项。 模拟对战考核根据等级段划分,对战魔种的级别也由低到高,以十级考核为例,会随机挑选一只lv7的魔种作为考题。 因为是随机的,所以除非你有本事打通所有lv7的魔种,否则事先不可能获知任何关于魔种的信息。 而他们这些考官,今天过来也只是起监督作用,毕竟打得赢就是合格,打不赢就嗝屁,哪需要他们做出什么评判呀。 说白了,就是打酱油。 庄姓考官说到这,陈凡心里莫名有点慌,虽然他们不做评判,但所谓监考,便是要杜绝作弊行为,这万一要是抓出个替考的枪手,那陈凡收受贿赂一事,不也跟着曝光了嘛。 “呃……” 陈凡真有点虚,目光瞄着一旁的韩川,想先坦白从宽一下。 但此时韩川已然神情专注地投入到工作中,只见他在身前光幕中一通操作,紧接着开口道:“连接状况没问题吗?” “没问题。”光幕中传来一个声音。 “行,那a组第一小队开始吧。”韩川吩咐道。 眼看开考了,陈凡更难插上嘴,而坐在身边的庄姓考官拉着他哔哔起来:“小强,你知道为啥对战考核大家都喜欢选3v3,而不愿选5v5嘛?” 陈凡心里有事,哪有功夫和他侃大山,但又不能装死,只能顺其心意,装出很好奇的样子道:“为啥?” 庄姓考官笑道:“因为3v3可以找两个助拳人,而5v5则是2加3的配置,两个考生,三个帮手。” 陈凡不解道:“那不是多一个帮手?” 庄姓考官摇摇头:“可对战的是成年魔种呀,实力比幼种强了不知多少倍。何况五人配合需要很好的默契度,若没有长期磨合,临时拼凑的组合根本没有胜算。” 陈凡想了想,问道:“这个模拟对战考核,一定要以小队形式吗?若是那些独来独往的学生怎么办?” 庄姓考官道:“因为稷下学院注重培养学生的团队意识,所以不提倡单打独斗。不过你若是实在孤傲,当然也是可以来参加考核的。但一人独战和三人小队的魔种一样,小强你觉得会有人这么傻吗?” “那倒是。” 陈凡点点头,忽地心念一转,问道:“庄哥,那个……找的助拳人,有没有什么规定啊?” 庄姓考官道:“那当然,难不成你一个lv1的新生,去找个lv10的高手帮忙,那到底是你考,还是别人带你躺过!所以学院规定,助拳人的等级不能超过考核人的等级,而且必须是同级生。” 陈凡心里一沉啊,暗忖道:十之八九都是替考的,就算瞒得过一两组,总不见得都不露陷吧,完蛋了,彻底完蛋了! 这时,第一组考生已准备就绪,陈凡身前光幕中的画面陡然一变,出现了一个山谷场景。 而山谷中伫立着三个装备齐全的考生,背靠背,严阵以待,看样子挺有气势,但总感觉外强中干,紧张得有些手抖。 陈凡仔细一看,顿时乐了,这三人他虽不熟,但也照过面,不正是隔壁班的同学吗,上一些大课时,陈凡总见到仨人形影不离,看样子就像三个好基友。 光幕中画面一出,庄姓考官也进入了工作状态,吩咐陈凡道:“小强,切换一下近视角,我要核对一下三人的考生信息。” 陈凡心里就好像被根针刺了一下,整个人血都凉了。 哆哆嗦嗦的:“哦、哦,好……好的。” 这三人虽然没事,但难保下一组不出问题呀。好家伙,原来进入虚拟空间后,考官会第一时间核对考生信息,敢情今儿个自己是死定了。 镜头拉近后,庄姓考官点了下自己的手镯,一壁对着光幕中三人的面容,一壁检查着信息。 很快,他向一旁的韩川递去一个眼神:“没问题,可以开始了。” 韩川会意,当即发话:“三位同学,你们准备好了吗?准备好我们就可以开始了!” 和陈凡当初一样,那仨小可爱一脸懵,眨巴着眼睛看向高空,完全不知道声音从哪里冒出来的。以前自己身在其中,不知道什么样子,现在看别人,真是傻乎乎的好笑。 “好,好了!”其中一个考生壮着胆子回答道,但显然声音都因紧张而有点颤抖。 一声悠扬的号角声响起。 忽然间,一只巨大的类人猿自高空坠落,一手挥舞着带尖刺的木棒,一手怒捶着胸脯,根本没给那仨考生思考的余地,直接就冲了过去。 陈凡虽然没见过这巨猿魔种,但从光幕一侧的信息可知,这只是一个lv4的幼种。按理说,以那三位同学的实力,即使没有任何情报的情况下,应该也有能力一战。 但不知为何,面对暴怒着冲来的庞然大物,那三人居然自乱了阵脚,还没真正过招,气势上就已经输了。 原先制定好的战术忘个精光,此时就像三只没头苍蝇一样,呼喊着到处乱跑,感觉要多寒碜有多寒碜。 别说韩川和庄姓考官了,就连陈凡都有点看不下去了,心道:搞什么鬼啊,这模拟空间又死不了,怎么的都该拼一下吧。 或许是拖延了太长的时间,那庄姓考官对韩川道:“问一下他们,还打不打,不打就下一组!” 韩川也不含糊,当即点开通话,说道:“别拖时间,打就打,不打就放弃!” 或许是被韩川这么一提醒,那三人也想来个殊死一搏,可如今气势荡然无存,更别提什么战术了,就算发狠,那也是一盘散沙。 横冲直撞没两下,其中一个被巨猿一棒子给抡飞了,倒在地上痛苦的呻吟打滚,另外两个一看同伴的惨状,哪还敢再战,嘴里哇哇大叫着:“放弃了,我们放弃了!” 韩川照章办事,当即断开了连接。 庄姓考官眉头拧成了麻花,摇头道:“不行啊,这届的新生怎如此不堪,考个四级都不过,太弱了吧!” 264. 上行下效 庄姓考官说着,忽地瞄了眼身旁坐着的陈凡,这才想起他也是一年级新生,忙笑问道:“小强,这仨你认识不?” 这种时候,就算亲兄弟也要装作不认识呀。 陈凡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隔壁班的,我可不认识,不认识!” 庄姓考官点点头,喃喃道:“难怪,我想怎么这般不堪一击,原来不是资优班的呀。” 在庄姓考官求学的时代,稷下学院是实行分班制度的,强者和弱者分别进入不同的班级,本以为能催生出学生的上进心,可没想到弄巧成拙,强的越来越强,弱的越来越弱,更导致了强者看不起弱者,而弱者自暴自弃的情况。 所以这种制度没实行几年,就被摒弃了。庄姓考官这些年一直派往海岛工作,前不久才调任总部,所以对此并不知晓,还以为当下学院仍旧分班呢。 陈凡一头雾水,但又不知该怎么接话,只能皮笑肉不笑的搪塞过去。 片刻,光幕中场景一变,换成了一片沙漠。同样是穿戴整齐的三个考生,但与之前不同的是,这三人看起来很轻松的样子,特别是其中一个剑士,漫不经心地在那里挥舞着长剑,似乎在做热身运动。 他们是很轻松,但此时的陈凡却紧张至极。因为除开那考生外,其他两个助拳人都是枪手,先前还向他行贿来着,而陈凡……收了! 这下,陈凡真是慌成一匹马,心想要不趁着考官没发现,自己先负荆请罪吧?实在不行,要不尿遁也可以? 心头小鹿乱撞,冷汗都下来了。 但谁料想,庄姓考官扫了眼光幕,一扭头,有些不确定地问韩川:“韩兄,这队是a组还是b组的?” 韩川道:“b组。” 庄姓考官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是的,真就什么也没说,就连让陈凡拉进视角,核对考生信息都没有。 要么就痛痛快快来一刀,僵在这算什么! 陈凡忍不住了,弱弱地问道:“庄哥,那个……a组和b组,有啥区别吗?” 庄姓考官笑道:“a组一般都是新生队伍,还有那些散队,而b组则是高年级队伍。其实都一样,没啥区别。” “呃……好吧。” 陈凡点到为止,也不晓得如何问下去,但总觉得事情怪怪的。 这高年级考生果然不一样,熟门熟路,韩川还没问,他们便直接向高空做了个手势,意思是他们准备好了。 流程一般无二,随着号角声响起,一只硬甲蜈蚣从沙地里钻了出来,毫无征兆地就扭动着庞大的躯壳,冲向了那三个考生。 陈凡瞄了眼光幕一侧的魔种信息,硬甲蜈蚣,lv5,地属性虫系魔种,别的不说,光lv5的等级,就不是普通学生能轻易对付的。 虽然陈凡心里战战兢兢,但还真想见识下高年级的实力,特别是那两个助拳人,既然敢做替考的“枪手”,那一定实力不俗才是。 蜈蚣如电般冲了上去,那俩助拳人倒也不慌,当即身形一晃,一左一右地闪避开来,反倒是那个考生避之不及,直挺挺地被撞飞了出去。 而且最关键的,是那考生就这么化作了一团灵光,直接“死了”? 参加晋级考核的主角挂了,光剩下俩助拳的配角,陈凡这下有点懵了,脱口道:“庄哥,这什么情况?考核失败了?” 庄姓考官一摆手:“不会,这是小队作战,只要队伍胜利就算过。” “蛤?这尼玛都行!?”陈凡简直目瞪口呆。 庄姓考官似乎习以为常了,笑道:“这有啥可大惊小怪的,等你升到了二年级,你自然就懂了。” 意味深长的,总感觉这考官话中有话。 少了一个同伴,那俩助拳的学生一点没担心,甚至从他们的表情上看,似乎觉得没了拖后腿的反倒轻松自在。 二人稳住阵脚后,便一个主攻蜈蚣的头,另一个主攻蜈蚣的尾,让那蜈蚣应接不暇,始终处于团团转的状态。 二人的攻势很凌厉,绝非陈凡他们一年级新生可比的,但若要说武技超群,到也不见得,起码以陈凡的眼光看,他们绝对达不到“魂级”超体的水准,差不多应该就在“羽级”徘徊吧。 不过,这二人厉害的不是武技,而是战术。陈凡总觉得他们有备而来,那蜈蚣的一切攻击方式和手段,他们似乎都了然于心,就好像已经打过很多次一样。 最终,硬甲蜈蚣疲于应对,在一次扭动身形的刹那,露出了破绽,那名剑士瞅准时机,一个弓步突刺,不偏不倚地刺穿了蜈蚣的腹腔,一击必杀,正中要害,可谓胜得十分轻松。 连蜈蚣的弱点都找得这么准,难道会是第一次打?反正陈凡是不信的! 战胜了硬甲蜈蚣后,那俩助拳的学生也没任何表情,只是向天空又做了个手势,表示可以断开连接了。 韩川只是执行者,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与他无关。反倒是庄姓考官,陈凡好奇地用余光瞄啊瞄的,见其还真就一点不怀疑,在身前的光幕中点了个合格。 讲真,陈凡就算再傻,也瞧出事情有点不对劲了。那参加晋级考核的学生连一招都没出,就直接被秒了,全靠俩助拳人带着躺赢,如果这都能过关,说明晋级考核绝对有猫腻,或者说,考官是允许替考行为的。 想到这,陈凡竟稍稍松了口气。 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既然你们考官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自己收点小贿赂,应该也没啥大问题吧。 悬在心里的石头落下,整个人也活络了。 陈凡当即笑道:“庄哥,这lv5的魔种,是几级考核呀?” 庄姓教官道:“六级。lv1到lv3用不着模拟对战,lv4和lv5放出的都是四级魔种,只是魔种能力会相应调高一些;lv5到lv7是五级魔种;lv7到lv9是六级魔种。一般而言都还算简单,只有十级是个坎,打得是七级魔种。” 说着怕陈凡不了解情况,介绍道:“小强,你别以为等级高一级没什么,lv7以下,那都属于中低级魔种,无论灵智和异能都十分平庸。可lv7以上,那就是个大的飞跃了。简单来说,已经近似于‘魂级’超体的实力了,一般若不摸清套路,就是很多低等级教职人员,也未必是对手!” 265. 投机取巧 无论是教职人员还是学生,lv10都是顶级的存在,因此陈凡绝不会轻率的认为,自己和小伙伴们能随随便便晋级成功。但也从未料想过,光是这模拟对战这一项考核,就如此之变态! “那不是没人能考上了吗?”陈凡惊讶之余,也不禁有些丧失信心。 “若是换做很早以前,在模拟训练系统创建之初,这种考核无论对于学生还是教师来讲,确实难如登天,但现在嘛……难度虽然仍是有的,但却小了许多。” 庄姓考官说着斜了眼一旁的韩川,见其专心致志地在主持工作,于是便将椅子往前挪了挪,稍稍凑近陈凡后,小声道:“小强,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很多事情说白了,是可以投机取巧的。” “投机取巧?” “没错。” 庄姓考官点点头:“小强,我相信你的授课老师一定跟你提过,所有的魔种都有其固定的作战方式吧?” “是啊,第一堂课老师就说了,怎么了?” “这就对了。” 庄姓考官微微一笑:“小强,如果你能提前掌握所有lv7魔种的信息资料,那么与其对战时,是不是就能事半功倍了呢?” 陈凡想了想,忽地眼睛一亮:“庄哥你的意思是……购买情报?” 庄姓考官道:“没错,就是购买情报。小强你可别忘了,在稷下学院p点几乎是万能的,只要有需求,情报也是一种商品。” 陈凡眼珠一转,看向庄姓考官,弱弱地问道:“庄哥,如果哪天我也想试试考十级,是不是能向你买情报?” 庄姓考官吓了一跳,忙摆出副敬而远之的模样:“小强你别闹啊,教职人员是严禁泄漏任何魔种信息资料的,哪怕是lv1的都不行,你明摆着是在砸我饭碗呀!” 陈凡哪知事情这么严重,挠挠后脑勺,有些尴尬,但忽地又觉着不对,奇怪道:“可我现在坐这,不也算间接了解魔种的信息吗?” 庄姓考官摊摊手:“是评测中心让你兼职的,可不关我的事。不过说起来,魔种数量近千,哪怕lv7的都好几十种,你能看到多少?再说了,光是看能有啥用,你能真正了解魔种的作战方式,以及触发异能时的条件吗?” “那倒是……” 陈凡心道:光说不练假把式,若光靠眼睛就能学会,这模拟训练中心还有屁的存在价值。 陈凡问道:“庄哥,那我该向谁购买这些情报呢?” 庄姓考官道:“那还用问,当然是那些已经晋升lv10的高年级学生呀。” 陈凡一时没想通:“他们?” 庄姓考官奇怪的看着陈凡:“小强,你应该不会不知道,学生等级升到lv10以后,是可以自由出入模拟训练中心的吧?” 陈凡解释道:“庄哥,这我知道。但你刚才也说了,光七级魔种就有好几十种,难道那些学生真能都打过,而且详细的记录下每个魔种的信息资料?” 庄姓考官摇摇头:“学生时代毕竟短暂,能晋级到lv10,大多数都已经三年级了。加上平时学业繁重,因此个人解锁所有魔种的情况,据我所知,自古以来只有凤毛麟角的几个,拥有超凡武学天赋的学生能做到。” 他说着,忽而神秘一笑:“不过嘛,长城不是一日建成的,也不可能是一人建成的。人类之所以能成为世界的主宰,在于分享和传承。 “模拟系统里的魔种再多,也比不上一代又一代的天才少年多,他们不断与魔种作战,每攻略一种,便将信息记录下来,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时至今日,几乎所有的魔种都有很详细的资料记录。 “当然,因为在稷下求学毕竟有时间限制,学生一旦毕业离开,或是留校成为教师后,便不得再透露这些信息,所以只能交由某个组织进行统一管理,一代代的传承下去。 “这个组织,便是稷下学生团体中最具权威,也拥有许多至高权限的,学生会。” 这下陈凡算是明白了,仔细琢磨了一下后,他问道:“庄哥,你的意思是……我要去问学生会购买这些信息?” 一听这话,庄姓考官显得有些尴尬:“小强,是这样的,我当年求学时,确实是可以花巨资向学生会购买信息,但当年那个学生会长实在太过分,无论是谁,他都出售,导致整个晋级考核一片混乱。最后学院高层震怒,非但罢免了其学生会长的职务,更是明令禁止,至此以后,学生会不得对外透露任何关于魔种的信息。” 陈凡差点昏倒,直翻白眼道:“庄哥,你该不会是在耍我吧?” 庄姓考官忙摆手:“小强你别急嘛,听我说完。虽然学院是明令禁止,但毕竟这些信息都是历代学子的心血,所以明面上不得透露,私底下也会有一些小交易。但因为极其隐秘,且就一两个人,所以学院基本上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陈凡不傻,一听事情就没这么简单。 玩味道:“庄哥,按照你这说法,即使再多的p点,也未必能购买到那些信息咯?” 庄姓考官道:“每个组织都会为自己考虑,学生会作为整个稷下学生团体中的魁首,必须时刻保持超高的配置。兵在于精,而不在于多。所以历来学生会都只有十个席位,却无一例外,都是各学院中最顶尖的存在。” 顿了顿,继续道:“但说到底,学生不像教师,四年的光阴一闪而过,总会有人毕业。所以为了永远立于巅峰,学生会每年都会物色各个席位的接班人。而只有那些被学生会看中,并且愿意效忠学生会的天才学生,才有机会得到学生会的帮助。 “另一方面,这样的学生本就天资卓越,加上学院在很多方面都依靠学生会去统筹管理学生,所以基本上不会过多干涉,就算明知这是作弊行为,也只当没看见。” 陈凡苦笑:“一来我这人喜欢自由自在,被人管着不舒服;二来就我的资质,恐怕学生会也看不上。唉……想来我还是靠自己吧。” 266. 暗系魔种 庄姓考官笑道:“小强,你还是太年轻。实力分为很多种,并不单单是天资或专业水平,其中还包括个人的出生、背景,以及你的影响力。 “再说了,历来又有多少人能真正晋级lv10的呢,没必要太强求自己。花些p点,找几个高年级的帮手,带你考个七八级,那都是简简单单的事儿。” 陈凡本来还想问来着,没成想庄姓考官居然自个儿说破了,他眼睛顿时一亮,假装很困惑道:“庄哥,找高年级的助拳人?你刚不是说……” 庄姓考官眼睛一眯,笑道:“事在人为,若真都按规矩,只找同等级的助拳人,那这考核谁能过呀!所以,一般等学生摸清门道后,都会找人替考的。” 陈凡这就不懂了:“庄哥,你们监考官不管的吗?” 庄姓考官毫不避讳,直言道:“按理说这是不可以的,但这么多年来,无论是学生还是考官,都心照不宣,一年级新生绝对禁止作弊,因为这太明显了。而从二年级开始,为了让更多的学生得到晋升,只要别太过分,我们基本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下陈凡算是彻底明白了,敢情上下一心、里应外合,大家都在作弊呀。那自己收受一点小小的贿赂,也符合这潜规则咯? 不过…… 陈凡仍有一点很纳闷,那便是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按理说,这些考官是没有机会接触学生的,也就谈不上收好处费,那他们为何如此通情达理?陈凡可不信,他们完全就是一番好意,无私为学生着想。 庄姓考官多聪明,见陈凡默然不语,一猜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又稍稍凑近陈凡,玩味道:“小强,你是不是在想,我们这么做又没什么好处,为何还要假装看不见呢?” 陈凡一愣,没想到这么快就看穿了,只能尴尬笑笑:“是啊庄哥,小强实在有点不明白。” 庄姓考官微笑道:“小强,今天你既然能坐在这,说明不是外人。很多事情哥也不瞒你。我们指派来做考官,那都是小人物,上头怎么吩咐,我们照办就是。” 陈凡身处一根手指,指了指天上,更不解了:“也就是说,上面让你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这是为何?” 庄姓考官反问:“小强,你如今几级?每个月能花多少p点?” 陈凡不知其为何突然问这个,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一个新生能有几级呀,这每个月光收入就那么一丁点,还要存p点准备晋级,哪舍得乱用。” 庄姓考官微微一笑:“那就对了。说难听点,你一个lv1的新生,所产出的价值,对于学院来说,基本上是可有可无的。但等级高了就不一样。虽然等级越高,解锁的权限也越多,收入也越丰厚。可很多事情是相对的,你的收入是建立在相应的付出上,而这些付出,就是学院能得到的利益。” 说实在的,听到这,陈凡忍不住要竖起大拇哥了,心想:无论你怎么玩,玩多好,等级玩多高,都玩不过学院呀!难怪稷下学院如此富庶,这明里暗里的敛财手段,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厉害了! 庄姓考官见陈凡不说话,以为他一时难以消化,拍了拍陈凡肩膀,笑道:“小强你还年轻,很多事情对于你来说还言之过早,如今最重要的,就好好学本事,哥相信你以后定有一番作为的!” 说着一扭头,问韩川道:“韩兄,你搞什么?怎么下一组还没开始?” 韩川正专心致志地操作着身前的光幕,随口回道:“等一下,马上搞好了。下一组是lv10的晋级考核,能不调试周全嘛!” 此话一出,别说是庄姓考官和陈凡了,就是大厅中的其他工作人员也是一愣,一个个都好奇地望了过来。 毕竟十级考核可不是次次都有的,很多时候就是好几学年都未必有学生敢尝试,赶巧今儿个就遇上了,能不让众人好奇嘛。 但毕竟都有工作在身,手头上的事停不下来,所以没法子抽身来关注。 庄姓考官多有眼力劲,忙对韩川道:“韩兄,十级考核这么稀罕的事儿,不把画面投放到公屏上,说不过去吧?” 一语激起千层浪,众教职人员虽没有出声响应,但一个个都把头点得像小鸡啄米似的,还时不时抛给庄姓考官一个感激的眼神。 韩川本就无所谓,既然都想看,那就顺应民意呗,忙吩咐陈凡道:“小强,把你那画面投射到公屏上!” “好嘞!” 陈凡熟练的一番操作,悬在大厅中央的巨型光幕上顿时出现了一个洞穴场景。 做了一个学期的评测工作,虽然魔种接触的不多,但几乎所有场景陈凡都或多或少知道些。一般而言,魔种有其独特的环境喜好,像这种洞穴场景,所会出现的魔种也是地下生物。 陈凡所了解的不多,见是个洞穴,也没有太多的感受。但庄姓考官却当即一皱眉,嘴里喃喃道:“看来那仨学生运气很差呀,怎么随机到了地下洞穴呢。” 陈凡不解道:“庄哥,有啥区别吗?不都是lv7的魔种?” 庄姓考官摇摇头:“虽然等级都属于lv7,战力上来说差不太多,但一般而言,动物系和草木系的魔种要弱一些,其次是水火等元素系的魔种,而地下洞穴多半是黑暗系魔种,拥有很特殊的黑魔法,加上光线、环境本身就对人类没有增益,所以相对比较难对付。” “这样啊……” 陈凡似懂非懂,以他目前所掌握的知识,还无法真正了解那么深层次的东西。 这是洞穴中一阵灵光闪动,紧接着传送来三个身影,陈凡定睛一看,意料之外、情理之中,还真就是芈幼学姐和她那俩助拳人。 因为算不上熟人,陈凡也没觉得如何。反倒是庄姓考官一见这三人,顿时就乐了,自顾自呢喃道:“‘靳歙’这小子是豁出去了嘛,为了帮小幼晋级lv10,居然明着派‘裴旻’和‘聂政’来助拳,这也太明目张胆了吧!” 267. 顶尖高手 庄姓考官在一旁嘀咕,虽然声音比较小,但紧挨着他的陈凡还是听得一清二楚,当下顿感好奇,忍不住问道:“庄哥,你认识那三个学生?” 庄姓考官倒也不避讳,笑道:“岂止是认识,当年我派任温泉岛时,他们可都是常客。” 说着指着光幕道:“那个腰里佩着紫青双剑的,名叫‘裴旻’,在学生会十个席位中排行老四,剑术超群,是我见过,除当年和我同届的小白外,最厉害的剑道高手。” 小白……? 陈凡忽地想起一人来,忙问:“庄哥,你说的小白,是不是青莲剑仙李白呀?” 庄姓考官猛点头:“对对对,就是他。说起来怪不好意思的,我这人没啥天赋,人也比较懒,当年每次晋级考核,我都是紧紧抱着小白的腿,就这样从lv1一直升到了lv10。” 陈凡差点晕倒,心里吐槽:难怪这货如今对替考行为视而不见,原来当年他也是这么过来的呀。 庄姓考官哪知陈凡心思,自顾自又道:“而那个不苟言笑,用匕首的,名叫‘聂政’,是学生会第五席位的武学高手。说起来,他的剑术同样很高超,不过比起剑术来,他更擅长刺客门道,是我见过为数不多拥有隐匿异能的学生。” 说到这,他忽地联想起什么,喃喃道:“对了,听说今年武学院也招了个拥有类似异能的学生,还是入学考的第一名,小强你认识不?” 认识? 能不认识吗,说起来还是自己小弟呢。 但此时此刻,陈凡也不能太张扬,含糊道:“同班同学,还算比较熟吧。” “这样啊,那倒挺不错的。” 庄姓考官也是随口一问,其实并未往心里去。毕竟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对于他们这种教职人员来说,接触的基本都是高等级学生,无论多厉害的新生,在未闯出名堂前,他们是不会过多关注的。 “庄哥,那位学姐呢?也是学生会的?” 陈凡其实最关心的芈幼,倒不是说人家长得漂亮,这小子色心大起,关键因为其他两人都是配角,她才是真正要晋级的考生。 庄姓考官摇摇头:“这丫头目前还不是,不过……既然学生会两大顶尖高手都愿意为她助拳,小强你觉得她离加入学生会还远吗。” 陈凡不禁又问:“芈学姐很厉害吗?” 庄姓考官笑了:“那要看什么方面了。她是秦地芈氏家族的次女,拥有与生俱来的魔道天赋。因此在古魔道技方面,绝对算是天才学生。至于武学上肯定要差一点的。所以对战考核才需要学生会两大高手来助阵。” 陈凡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但忍不住好奇问道:“弱弱问一下,芈学姐和学生会的关系很好吗?” 庄姓考官一咂舌:“嗯……这么嘛,怎么说好呢。若论个人实力,小幼还算比较厉害,但绝达不到进入学生会的标准。不过,时任学生会会长‘靳歙’似乎很中意这丫头,所以……小强你懂的。” 陈凡那还不懂,嘿嘿笑道:“了解了解,原来是会长夫人呀。” 庄姓考官抛来一个男人间才懂的眼神,大家心领神会的一笑。 光幕中,三人被传送到洞穴后,似乎也觉得运气不太好,其中裴旻和聂政更是皱着眉,低声说着什么,似乎在讨论一会的战术。而芈幼则怀里抱着根橡木法杖,乖巧地站在二人身后,眨巴着大眼睛。 十级考核对战的是lv7的魔种,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即使提前掌握了魔种的信息资料,或者说裴旻和聂政以前还打过,可但凡有一个小小环节上的疏忽,就可能导致瞬间灭队,所以他们仍不敢轻视。 二人讨论了一会后,又回头对芈幼嘱咐了几句,芈幼猛点小脑袋,一扫先前那活泼开朗的模样,变得要多听话有多听话。很明显她紧张极了。 陈凡作为上帝视角,饶有兴致地看着,就差一桶爆米花了。开始他还挺好奇芈月学姐的,可一听说是准会长夫人的关系,那还有啥看头,所以他现在最想了解的,是裴旻和聂政的实力,想看看这传说中学生会顶级高手,究竟有多少能耐! 裴旻和聂政嘱咐了芈幼几句后,便一左一右的摆开架势,随后裴旻抽出一柄青剑,指向高空,示意可以开始了。 像他俩这种lv10的学生,都是模拟训练中心的常客,韩川又岂会不认识,熟门熟路的,见裴旻扬剑指天,他二话不说就点了一下身前的光幕。 一瞬间,洞穴中传来一种低低的,类似电流脉冲的声响,但问题是,就当下这个俯视角看去,什么东西也没有。 “难道魔种没放出来?” 陈凡这正纳闷呢,那边庄姓教官焦急道:“小强,切换一下小幼的主视角。” 陈凡不敢怠慢,忙点了下身前光幕,刹那间,整个画面一转,展现出芈幼所见到的洞穴景象。 凝神细看,就见昏暗的洞穴顶壁上,倒趴着一条不知是壁虎还是蝾螈的魔种,体长约两米,在动辄十几丈的魔种界,算不上巨大。其周身契合如墨,若非一对赤红的眼睛,还真就瞧不清楚那有个东西。 陈凡瞄了眼光幕一旁的魔种信息,lv7自然毫无异议,名字叫“影螈”,黑暗系魔种,异能有两个,一个是“液态”,一个是“隐匿”。 隐匿!? 陈凡不禁一愣,暗忖道:这魔种还有隐匿术的吗? 陈凡这正奇怪,芈幼视角中那影螈忽地消失了,与此同时,一旁的庄姓考官忙吩咐:“快切俯视角!” 好家伙,先前不是都在划水吗,怎么突然如此紧张了。 这下,陈凡不敢懈怠了,凝神专注起来。 视角变回全局的刹那,就见那影螈莫名出现在了芈幼的身后,大嘴一张,一条如青蛙般细长舌头如箭般射了出来,直指芈幼的后背而去。 从影螈消失到现形,再发动攻击,不过眨眼睛的功夫,速度之快,甚至陈凡还来不及切屏,可想而知真正与其对战的三人了。 268. 迅捷如风 影螈如此迅捷,又悄无声息的绕后,背对着的芈幼自然毫无反应。 眼看影螈那黏糊糊的舌头就要触及芈幼,陈凡觉得要不就是黏住她后,将其拖入腹中,要不就是直接洞穿身体,反正遭此一击,不死也残! 可万没想到,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身影忽地闪到了芈幼身后,明晃晃的匕首自下而上,凶狠地朝影螈舌头砍去。 “卧槽——” 陈凡差点惊叫出声,见过反应快的,没见过这么快的,相较于聂政的闪烁,自个儿小弟王平那简直就是在老太太迈步。 但更夸张的,是庄姓考官根本没有在意聂政,而是当机立断,让陈凡切换裴旻的主视角。 陈凡一头雾水。 说实在的,他现在已经被搞晕了,只是机械的庄姓考官怎么说,他怎么操作。 视角刚一切换,便发现裴旻已经展开行动,执剑冲向一处黑漆漆、空无一物的角落。 可那里什么也没有呀? 陈凡正纳闷,忽地一阵暗影波动,影螈居然真就在那里闪现出了身形。 “预判走位?!” 这下陈凡没能忍住,惊讶地叫出了声。 诚然裴旻他们事前掌握了影螈的各种信息资料,但知晓打法是一回事,真正实战起来是另一回事。这么大一个地下洞穴,要准确的判断影螈下一步的移动方向,绝对毫无规律可循,靠得是实打实的空间感知能力。 空间感知是武学院一门额外的选修课程,但凡有余力,陈凡也想去修习一下,只是一直以来要兼顾学业和工作,忙得焦头烂额,觉得根本没这个精力。 现在看到裴旻在空间术上的造诣,这般炉火纯青,想必应该从一年级就开始修行了吧。与之相比比较,陈凡突然发现不是自己没时间,而真就是太懒惰了。 裴旻预判到了影螈的位置,在其现身的刹那,便猛地挥出一剑,青色的剑气如月牙般直斩向影螈。 本就是提前预判,加上又近在咫尺,影螈就算速度再快,也绝没有反应的时间。 果然,剑气一闪而过,拦腰便将影螈斩成两端,影螈细长的身子顿时瘫软下来,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成两团黏糊糊的黑液。 “就这么挂了?” 陈凡目瞪口呆,心想:好歹是只lv7的魔种,这两三下就玩完了?是裴旻他们实力太强,还是这只影螈魔种太弱? 陈凡显然忘了,影螈的异能之一,便是“液化”。 转瞬间,地上的两团粘液便如同沸腾般蠕动了起来,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并拢,最终又重新聚合成了影螈的本体。 影螈就这么挂了,陈凡打死也不信,但完好如初,一点伤痕都没有,这似乎也夸张了吧! 裴旻一击未成,并未有任何动容,似乎这本就在他的意料之中。当下,他又扬剑一挥,斩出一道青色剑气。 有了前车之鉴,影螈哪还会坐以待毙,尾巴一扭,在剑气还未袭来之前,便又隐入了幽暗之中。 下一秒,影螈在洞穴另一侧现形,可出乎它意料的是,聂政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了那。宛如守株待兔般,一阵迂回突刺,锋利的匕首寒光闪烁间,将影螈斩成了数截。 这还没完,饶是影螈已被斩成数截,聂政依旧毫不留情,对着飞溅的肉块一阵刺击,如同梨花暴雨般寒光四射。 看得陈凡心惊肉跳,大气不敢喘一下,暗忖道:这力量,这身法,这速度,和自己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存在。 但同时,陈凡也挺纳闷,他这刀削面般的举动,究竟是为何呢? 忽然,聂政停顿了一下,像是在喘息,实则在蓄势待发,一对如鹰般锐利的眼睛扫过面前数以百计的黑色肉块,猛地瞅准目标,整个人忽闪之下也原地消失了。 下一刻,他自虚空中蹿出半个身体,如流星赶月般刺向其中一团黏糊糊的黑色肉块。 但眼看锋利的匕首就要扎上,悬浮在周遭的黑色粘液却猛地一个收缩,猝不及防之下包裹住了聂政的匕首。 看起来只是兵器受制,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但聂政却吓了一大跳,忙止住向前的趋势,连匕首都不要了,直接缩回了虚空中,待其再次现身后,早已远离那些黑色粘液,落回到同伴裴旻的身边。 打得好好的,怎么说退就退了呢? 陈凡心中十分不解。更关键的,是他没觉着那影螈有多厉害,除了最开始有一招背袭外,自始至终就都只是在被动挨打。 不过,怎么打都打不死,关于这点,陈凡莫名觉得和自己有几分相似。 影螈的液化异能十分变态,饶是都快变肉沫了,居然还能重新融合成形,而且看其状态,真就一点伤损也没有。 这尼玛不是无敌了吗! 诶!? 陈凡忽然发现,在影螈重新幻化成型后,先前聂政舍弃的那把匕首不见了,难道……被吞进肚子里了? 心里困惑,陈凡嘴上不禁喃喃发问起来。 一旁的庄姓考官闻听此言,哪知陈凡是在自言自语,笑道:“影螈的液化异能,可不仅仅指的是液化形态。其黑色血肉中更是包含了一种强酸性毒素,能腐蚀大多数物质结构。小强你若不信,切换一下影螈的透视画面就知道了。” 陈凡一拍脑门,这才想起是虚拟空间,忙点了下光幕中的影螈,画面顿时拉进,紧接着出现了影螈全身的透视图。 陈凡猜得并没有错,聂政的那把匕首此时正躺在影螈的腹中,但刀刃早已被溶解,只剩半个刀垂死挣扎,但很显然不消片刻也将一命呜呼。 难怪先前聂政在第一时间选择放弃兵刃,但凡再慢上半拍,被黑色液体沾到皮肤上,恐怕整只手就要废了。 这下陈凡有点懵了,杀又杀不死,万一一个不小心被其毒液溅射到,那无异于被泼了强硫酸,遇到这种逆天的怪物,武艺再高也打不过呀! 不过…… 陈凡忽地瞄向画面最边上的一个角落,发现在裴旻、聂政与影螈作战时,芈幼学姐一直低着头,隐于黑暗中,以俯视角看不清她在干什么。 就表象上来说,似乎真就等着两位大佬带她躺赢,但感觉又不仅仅如此。 她究竟在做什么呢? 269. 光明魔法 芈幼低着头在干嘛? 是害怕了? 还是说,她觉得影螈强大到绝无可能战胜,因而心灰意冷了? 不,不对! 她的嘴唇在翕动,似乎呢喃着什么。 这下,本应听命行事的陈凡,却自说自话了点了下身前的光幕,将视角拉进,给了芈幼一个大大的特写镜头。 转瞬间,弱弱的咒语声自画面中飘出,正是芈幼此时正低声吟诵的。 “她……在咏唱魔法!” 似曾相识的画面,将陈凡的思绪一下子拉到了很久以前,在那个万人角斗场中,他的对手,那个会黑魔法的老者,不也正是这样咏唱着梦魇之术的嘛。 原来一切的一切都不是临机应变,而是事先布局好的战术。裴旻和聂政不断地向影螈发动猛烈攻击,目的并非在于消灭对手,而是吸引对手的注意力,从而拉扯出时间,让本方令咒师咏唱魔法。 魔法这种东西陈凡虽然不是很懂,但也同样知晓,咏唱时间越久的法术,其威力一般来说就越大。 芈幼学姐究竟要施展什么样的大神通呢? 恍惚间,画面中的咒语声戛然而止,紧接着就见芈幼始终环抱身前的橡木法杖上,闪烁出了一团乳白色的光团,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膨胀变大。 也就一个呼吸的功夫,光团便已将大半洞穴映照的如同白昼一般。再然后,伴随着一声轻微的爆响,光团碎裂而开,无数晶莹明亮的碎片如一股暴风雪般,瞬间席卷了整个地下洞穴。 那影螈见势不妙,一对通红的血目中竟流露出了恐惧之色,头颅左右扭动,看似是想要寻找机会,再次施展隐匿之术。 可四周一片明亮,到处都是散落着的,如雪花般的明亮碎片,整个洞穴就好像被无影灯照着,别说是一丁点黑暗,就连影螈自己的影子都被完全抹去了。 “聪明!”庄姓考官见此一幕,不由得夸赞起来。 陈凡虽不是很了解其中的具体原因,但多半也猜到了一些: 原来那影螈的“隐匿”异能,并非单纯的进入空间位面,必须依托幽暗和阴影为媒介才行,如今芈幼学姐施展光明魔法,将整个洞穴照亮,虽没有实质上的伤害,但却让影螈无处隐匿,行动上自然大大折扣。 不过,这种光明魔法似乎消耗极大,芈幼学姐施展后,便如同虚脱般单膝跪倒在了地上,但她双手仍紧紧攥着那根橡木杖,似乎那是一种持续施法,一旦魔杖脱手,就会立刻失去效果。 连陈凡这个一年级弱鸡都能看出此中门道,那只lv7的影螈魔种又怎会不知。当下它便暴怒起来,一对通红的血目死死盯着芈幼学姐,似乎是决定无论如何,都要先解决此人! 但它显然忽略了一点,那就是芈幼只是个从旁辅助的小法师,真正厉害的角色,是那个迅捷如风的剑士,以及神出鬼没的刺客。 这显然不是突发奇想的战术,而是经过很多次尝试和模拟训练后的熟练配合,所以裴旻和聂政很清楚,芈幼能支撑的时间并不多。 当下,他们互相使了个眼色,在那影螈还未想好要如何出击前,就已经率先发难了。 若先前只是试探,那这次就完全是认真了。 裴旻不再留后手,冲向影螈的同时,也将腰间的紫剑也抽了出来,紫青双剑舞动如风,瞬间在身前交织出了一张细密的剑网。 而聂政也如先前那般一跃而起,急速隐入虚空,下一秒,他竟出现在了影螈的背后,两手手腕转动之下,也不知从哪里抽出两柄新的匕首来,阻断影螈退路的同时,又是砍瓜切菜般一顿乱削。 影螈毕竟是lv7的魔种,颇有些灵智,见自己无处可逃,马上又要被看得四分五裂之际,它竟深吸了一口气,整个身体如同皮球一般鼓胀起来,看上去像是要自爆。 但可别忘了,失去隐匿能力,他还有个“液化”异能呢。它的这种自爆,可不是殊死一搏,而是将自身分解成一股股黑液,一部分用于攻击对手,另一部分司机逃遁,而后再聚集融合,那便又是一条好影螈。 可它哪晓得,自己那点手段,早就被对方摸清了。 裴旻和聂政看似气势汹汹,实际上都是虚招,待影螈刚刚鼓胀起身体,二人顿时收了攻势,分别一个侧闪,躲避了开来。 影螈眼看不对,但已经收不住了,体内的气体膨胀到了极限,砰地一声,身体瞬间爆散,无数的黑色液体四散飞溅,以不同的方向和角度激射而出。每一股黑液都好像有灵性一般,飞出不远后,又向同一个地方汇聚而去。 陈凡傻头傻脑的,哪能看出什么门道,一味在那里目瞪口呆,惊骇的下巴都要掉地上了。 而一旁的庄姓考官却微微一笑,倾吐出三个字:“结束了!” 他话音未落,就见画面中聂政身形一闪,鬼魅般地瞬移到了无数黑液即将汇聚的地方,与此同时一个突刺,也不知是巧合,还是经过精准的计算,反正这一刺,匕首的尖端正好刺中最先飞来的那一股黑液。 按理说抽刀断水水更流,液体这种东西不该怕兵器,但聂政这看似巧合的一刺之下,那股黑液就如同定格般停滞住了,下一秒,黑液中冒出了一小撮火红的光芒,如同点燃了导火索般,莫名其妙就爆散开来。 非但如此,其他汇聚而来的黑液也接二连三的开始爆炸,化作无数火光,最终尽数消散在了空中。 当然,这里要声明一下,因为是虚拟空间的缘故,所以无论是魔种、人类,亦或兵器装备,那仅仅是一堆数据而已,所以耐久度为零,以及被击杀后,便会化作一堆灵光,消散不见。至于真实世界里,该怎么样就怎样,还是会有血肉尸体存在的。 陈凡都看傻了,完全不知发生了什么,他以为影螈魔种还会重新聚合成形,怎么就莫名其妙就被击杀了呢? 270. 攀个交情 “卧槽,什么情、情况啊?怎、怎么就死了?”陈凡惊讶的都有些口吃了,呆呆地看向一旁的庄姓考官。 庄姓考官见怪不怪,很淡定地解释道:“虽然小幼运气不太好,随机到了洞穴场景,但说实在的,影螈是所有高等级黑暗系魔种中,最弱的存在。 “一来它没什么攻击异能,二来又有个弱点,特别怕光。赶巧小幼又精通光系奥术,所以正好克制它咯。 “至于它的液化能力嘛,看上去挺厉害,但说穿了,其实好对付得很。因为无论它分裂出多少股液体,其中有一股必定包裹着它体内的能源魔晶,而这一股便是它的主体,其他的都必须以它为核心靠拢,否则无法重新聚合。 “所以,只要稍微有点眼力见,加上速度稍微快点,就很容易找到,并一击击碎其内核了。没什么技术含量可言。” 陈凡差点吐出口血来,暗骂道:这尼玛是稍微有点眼力见,稍微快点?你这“稍微”也太稍微了吧! 当然,陈凡也只是心里吐槽,表面可不敢说出来。 又问:“庄哥,那个……能源魔晶是啥意思?” 庄姓考官很奇怪:“小强,你在这干了一个学期,连这都不知道?” “呃……” 陈凡无言以对,想来虽然自己在评测中心打了一个学期工,但基本上都是照章办事,真正去了解魔种的机会并不多,所以也是一知半解的。 见陈凡说不出话,庄姓考官问道:“那小强你总该知道,魔种是先民超体培育出的一种人工生命体吧?” 陈凡忙点头:“这个我知道。” 庄姓考官笑了:“那不就得了,既然是人工生命体,其身体构造肯定是与普通生物不同的。具体很复杂,我也不是魔道专业的,所以解释不清。但简单来说,能源魔晶就相当于人类的心脏和大脑的结合体,是控制魔种行为和生命的唯一内核。” 虽然庄姓考官没做太多的解释,但这比方一打,陈凡顿时就清楚了,心道:搞了半天,原来是cpu呀。 那问题就简单了,任何魔种只要找到其cpu的位置,并一举击毁,不就无往不胜了嘛。 一事通万事通,陈凡突然感觉自己开窍了。 见陈凡略有所悟的模样,庄姓考官还挺欣慰的,当下也不再管他,扭头对韩川道:“韩兄,你那边结束了吗?” 韩川回道:“系统已经判定成功,自动断开了连接,你可以评判了。” “收到。” 庄姓考官也不迟疑,点开自己的手镯,在芈幼成绩那一栏上勾选了通过。 陈凡瞄了一眼,好奇道:“庄哥,这么说芈幼学姐已经晋升lv10了?” 庄姓考官笑道:“模拟对战只是其中一项,她本专业还有很多考核呢。不过,按理说对于他们文科生来说,这是最难得一项,这都能过,其他基本上没啥问题。” 忽地想起什么,眼珠一转:“小强,你还傻坐着干嘛!不过去恭喜一下?” “嗯?”陈凡一时没能领会。 庄姓考官笑道:“人家很可能是未来的会长夫人,你想青云直上,不该趁着人家考核成功心情大好的时候,去恭喜一下?” “可是……我不熟啊。” 庄姓考官恨铁不成钢:“拜托,不熟才要极力表现,起码也该混个脸熟吧!” 说着一把将陈凡从椅子上拽了起来,并蹬出一脚踹在其屁股上:“赶紧的,别磨蹭了!记住,一定要混个脸熟哟!” 说实话,陈凡心里一万个不愿意,虽然他知道庄姓考官是为他好,让他去搞好人际关系,但他又不是那种阿谀奉承,喜欢攀高枝的人。 唉…… 可没辙呀,既然庄姓考官让去,也不好意思驳面子,陈凡打定主意出去象征性地晃一圈,划个水就完事儿了。 来到前厅,芈幼、裴旻、聂政已经下了模拟舱,坐在一旁由教工检查身体状况呢。 三人身边围了一圈高年级学生,一盘询问后得知三人顺利过关,一个个都在那笑呵呵的道喜,好话说尽,嘴巴都像抹了蜂蜜似的。 “果然都在巴结呀。好好的一个高等学府,搞得跟职场一样,也太乌烟瘴气了吧。” 陈凡无奈叹了口气,也装模作样的凑上去看了眼,但没说话,把自己当成个吃瓜群众。 可万没想到,乌压压一大群考生中,芈幼居然扫到了陈凡,并第一时间盯上了他。 忽地抬起白嫩的小手,指向陈凡:“那个谁谁谁,你在做什么呀?” 其他考生一愣,看向陈凡的同时也让出了一定的空间,把陈凡给完全暴露在了芈幼的眼前。 陈凡就想走个过场,咋还莫名其妙被盯上了呢。 很尴尬:“呃……刚在里面忙活,抽空出来活动一下。” 芈幼、聂政、裴旻三人互相看看,皆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意外之色。 “你是说……你刚在中央控制室里?”芈幼确认道。 陈凡挠挠头:“是啊,工作嘛,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就给考官切换画面来着,打打下手而已。” 芈幼心中诧异,但脸上却不动声色,反而露出一抹古灵精怪的笑容:“呀,那你一定看到我们对战了吧,怎么样?我们三个的表现,还入得了你的法眼不?” 陈凡惶恐道:“学姐你这话就太寒碜学弟了,你们可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学弟我连看都看不懂,哪还敢评价呀。” 这倒不是陈凡妄自菲薄,而是打心眼里这么觉得,别说是裴旻和聂政这俩武学生了,就是芈幼这文学生,陈凡也觉得比当下的自己强很多。 芈幼嘻嘻一笑,问道:“你叫什么呀?” 陈凡忙躬身作答:“我叫陈小强,叫我小强就可以了。” “陈小强……” 芈幼点点头,刚想再问什么的时候,就见前厅入口处灵光一闪,走进一个拄着拐杖的小老头。 一见此人,无论是考生,还是工作人员都停下了手上活,面向其恭敬伫立。芈幼、聂政、裴旻更是第一时间站起了身。 271. 安度晚年 模拟训练中心的掌印人,魔道学院的院长,这种大人物驾临,谁敢不起身相迎? 陈凡就更别提了,一见是顶头上司,忙毕恭毕敬地站着,屁都不敢放一个。 司徒玄空反倒挺客气,一壁走来,一壁向众人挥手:“没事没事,我就过来看看,都去忙吧。” 也难怪,学生的晋级考核虽没有老师的评级考核来得那么重要,但同样是稷下学院的头等大事,如此重要的场合,这些老大总要露一下脸的。 “咦——” 司徒玄空在人群中发现陈凡,于是便笑盈盈地走了过来,关切道:“小强,你也来考核吗?” 作为整个学院数一数二的大人物,司徒玄空自然公务繁忙,平日里几乎很少来模拟中心,但只要他来了,碰巧陈凡也在的话,都会拉上陈凡寒暄几句,所以一个学期下来,二人的关系虽算不上很密切,但也算是比较融洽。 场面上陈凡还是很有礼数的,先是恭敬施礼,继而微笑作答:“先生误会了,今儿个缺人手,所以韩哥让我来打打杂。” 司徒玄空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点点头道:“倒也是,现在多半教师都忙着评级的事宜,这里确实缺人手。那行……赶紧去忙吧!” 自从陈凡来兼职评测员后,积压许久的防具基本上都有了着落,司徒玄空高兴之余,也不禁感慨,还是钟无艳有本事,居然能找到这么个既廉价、有实用的活宝回来。 因此这么久以来,他几乎都快忘了陈凡还是个兼职新生,一向把他当成是全职教工来看。 陈凡其实早就想脚底抹油了,奈何芈幼学姐莫名其妙地拉着,他也抹不开面子,如今老大发话了,那还不开溜。当下微一欠身,嗖地就跑了,比兔子还快! 此时的芈幼虽然俏脸上依旧笑靥如花,看不出什么道道来,但心里早就惊涛骇浪了。司徒玄空是谁,作为魔道院的学生,她比谁都清楚。 平日里也没见这高高在上的院长对谁客气过,今儿怎么遇上陈小强,却这般慈眉善目,就像家里长辈看疼爱的儿孙一样。 她还真就纳闷了:一个一年级新生,非但能随意出入模拟中心,还能让尊贵的院长对他如此青睐,这陈小强究竟是何方神圣? 陈凡一溜烟跑回中央控制室,第一件事就是通风报信:“韩哥,赶紧的,司徒先生来了!” 其实韩川等教职人员本来做事就挺认真的,如今人手不够,更是一人身兼多职,忙得很。但一听怎么着,老大来了,那还不再加把劲?! 好家伙,一时间忙上加忙,每个人都像打了鸡血似的,甭管是不是要递送文件,检查仪器,反正一个个都小跑了起来。 而几位来这评判的考官也都是老油子,岂能不懂?虽然他们不是司徒玄空手下的兵,但人家毕竟是院长,一句话就能要了他们的饭碗,又怎能不表现得认真一些。 庄姓考官更别提了,打小就是搞人际关系那一套的,一听司徒玄空来了,他腾地一下就从椅子上跳起了来,随手抄起桌上一份不知干嘛用的文件,一把搂住陈凡就开始装模作样的言传身教。 陈凡都懵圈了,心道:这家伙搞什么鬼呀? 这时,司徒玄空正好走进大厅,一瞧众人的忙活劲,当即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容。 果然职场如战场,甭管阴谋阳谋,都是一门天大的学问。 陈凡觉得,且不提自己这段日子在武技上有没有长进,单就这方面的事儿,他就学会了不少。 庄姓考官这般做作,又搂着陈凡,自然引起了司徒玄空的注意。 “咦,这是……小贤吗?你调回总部了?” 小贤? 陈凡心道:搞了半天,自己还不知这哥们的名字呢,说起来还挺巧,他名字里也有个“小”字。难怪刚一见面就和自己这么亲。 陈凡显然是想简单了,这庄小贤官之所以和他一见如故,皆因和大多数人一样,觉得陈凡一个新生能来模拟中心任职,其背景一定是杠杠的。 按庄小贤学生时期的话来说:像这种有背景的人,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管他是真是假,先巴结了再说! 庄小贤本来就是在那装样子,一看目的达成了,为了不露陷,立马将文件夹一合,背到了身后,继而先司徒玄空微鞠一躬,笑道:“司徒先生真是好记性,想来应该有五年了吧,没成想您还认识学生。” 司徒玄空看上去也挺开心:“诶,怎会不认识,当年你和小白常来我这。我记得有一次小白居然提出要和我比试,当时你还是见证人呢。” 庄小贤嘿嘿直笑:“是啊是啊,那小子不知天高地厚,结果被您老打得好几个月都不敢再来模拟中心,最后要不是为了晋级考核,恐怕他这辈子都当缩头乌龟了呢!” 庄小贤当个笑话再说,陈凡心里却一惊,暗忖道:青莲剑仙李白的剑术之高,自己可是亲眼目睹的,哪怕狄仁杰、李元芳,加个马可波罗三人围殴,都不一定占得了便宜,这司徒玄空这般厉害的嘛?直接就把李白给打怕了?! 怪只怪陈凡自己没见识,若按照他生前的世界来论,司徒玄空无论在剑术和拳术上,都是祖师级别的人物,李白和他比起来,那都是小字辈的人物,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 庄小贤此话一出,司徒玄空反倒露出惋惜的神色,感叹道:“可惜啊,当初你们几个小家伙,最后就只有你一人留了下来。若是小白、越女他们愿意留校,我这老家伙或许就能安度晚年去咯。”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讲真,这话确实挺尴尬的,暗含的意思是:他们几个都是人才,庄小贤是个混子呗。 不过,一来庄小贤脸皮厚,二来他也心知肚明,当下一点儿没往心里去,摆手道:“诶,您老可千万别这么说,这模拟中心少了谁都行,唯独不能少了您呀!您可是这儿的主心骨,学生们还都指望您多多教导呢!” 说着一把拉过陈凡:“小强,你说是不是?” 272. 发愤涂墙 陈凡哭笑不得,心道:你拍你的马屁,拉着我干嘛,有病啊! 但没辙呀,只能赔笑:“是啊是啊,多亏司徒先生看得起,小强才有机会在这任职。” 马屁人人爱听,司徒玄空也不例外,当下便哈哈大笑起来。 话题一下从李白又转移到陈凡身上。 司徒玄空笑道:“小强你也不用太谦虚,我一向任人唯贤,虽然你是小春介绍来的,但若没有真本事,我可不会随便留你。” 他今儿个也不知为何,特别念旧,说着拍了拍陈凡的肩膀,感慨道:“说真的,自打模拟训练中心创建以来,一届又一届的学生来到这,若单论天资,小白的攻,和小强你的守,绝对是我见过的学生中,很有潜力的了。所以,小强你好好干、好好学,将来定有一番大作为!” 陈凡或许不太清楚,只道是司徒玄空随口一夸,说笑而已。但庄小贤却为之一怔。司徒玄空这种宗师级别的人物,看谁都是弱鸡,向来很少夸人。 当年李白多厉害,庄小贤心知肚明。 学生时期的李白豪放不羁,不削与学生会之流为舞,因此得罪了不少人,可没辙呀,哪怕学生会十个席位的顶尖高手一起上,都不是李白一个人的对手,只能背地里咬着牙暗骂,当面屁都不敢放一个。 如今司徒玄空居然将陈小强与李白作比较,还划在同一水平线上,简直就是空前绝后的赞誉了。 一时间,庄小贤搂住陈凡肩膀的手暗暗抓了抓,心里纳闷道:这小子也不是很壮呀,真有这么厉害? 司徒玄空说过来看看,还真就是看看,和庄小贤聊了几句,又向韩川嘱咐一番后,便飘然离去了。 待其走后,庄小贤立刻拉着陈凡坐下,问道:“小强,刚才忘了问你,你在这兼职评测什么呀?” 唯一的一组lv10的晋级考核都结束了,其他阿猫阿狗对于庄小贤来说,那都无所谓了,他现在一门心思只想了解陈凡。 陈凡也没啥可隐瞒的,随口道:“评测魔种我还不够资格,目前就评测些简单的防具而已。” “防……防具?” 庄小贤一愣,“你是说,你这一个学期都在测防具?几级的防具?” 陈凡想了想,摇头道:“也没有限定等级,就是有啥侧啥,我记得……最高好像是lv8的一件铠甲吧。说起来,那天的虚拟场景是迷宫,死得我不要不要的!” “达拉布迷宫?” 庄小贤眼睛瞪得像个铜铃,看怪物似的盯着陈凡。 陈凡一头雾水:“贤哥你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没……没啥,嘿嘿。” 庄小贤尬笑着摆摆手,忽地眼珠子一转悠,问道:“小强,你明天没事吧?” “嗯?” “是这样的,我这不刚调回总部嘛,所以宿舍都没装修好,希望小强你明儿过来帮帮忙。” “这样啊……” 陈凡想了想,觉得帮忙搬家什么的,也不是什么大事,唯独一点,自己可不知道明天还有没有工作。 “贤哥,帮你是没问题,不过我要先问问韩哥能不能请假。”陈凡说道。 一听陈凡愿意帮忙,庄小贤那还有啥犹豫,当即扭头对韩川说道:“韩兄,明儿个我借小强用用,你这没什么事吧?” 韩川正忙着呢,随口回道:“晋级考核完了不都要放一天假的嘛,没事,你带小强去玩吧!” 话里话外的,陈凡咋听着这么别扭呢。 之后,众人不再谈笑,专心致志地投入到工作之中。 学生们一队队进行考核,结果大体分两种:高年级学生多半都能通过,毕竟尽是些找人代考的嘛;而一年级新生则惨不忍睹,除了项籍那三人勉强过关外,其他全军覆没。 但也不能说是项籍三人厉害,他们之所以能过,只因报考的是lv4的等级,而其他学生太好高骛远了,动辄lv6、lv7,这能过就见鬼了! 可话又说回来,这些新生本就没想着一次性通过,参加本次晋级考核,大体都是感受一下,试试水的。 所以一回生二回熟嘛,陈凡觉得下一次来,或许情况就大不一样咯。 繁忙的考核工作一直持续到大半夜,因为大家伙都累惨了,特别是赵雅,忙里忙外的整个人都虚脱了。 往常的“三人咖啡座谈会”没能照常举行,韩川、赵雅都赶着回家睡觉。庄小贤给了陈凡一个坐标和临时权限,预定明天中午在他家碰头后,也告辞离去了。陈凡自然没啥好说的,回宿舍呗。 说来,搞到最后,陈凡居然把“收受贿赂”一事给忘了,直到和孙尚香例行视频通话,聊起今天的一系列奇闻异事时,陈凡这才猛然间想起。 陈凡自然不会跟孙尚香提这笔灰色收入,一来怕孙尚香责备,二来若是孙尚香不管三七二十一,要他上交怎么办。 虽然考核的事情过去了,最终也无人问津,但指不定哪天来个秋后算账,所以陈凡决定一笔笔记录下来,暂存着不用,等下次见到韩川时,直接问一下韩川的意见。 无论是惩是罚,都无所谓,毕竟心里落下块石头很膈应,还是坦白从宽的好。 一觉睡到大天亮,陈凡醒来后简单的洗漱了一番,便直接赶往教职工宿舍区。 陈凡这人没啥优点,就是比较讲义气,只要是答应别人的事,刀山火海都一定会去完成。何况庄小贤只是让他去帮忙搬搬东西,体力活,对他这个武学生来说,能有啥大不了的呢。 寻着坐标的方位来到教职工宿舍区,陈凡发现庄小贤的住处与南子不同,并非独栋的花园小别墅,那是和他一样的小高层公寓楼。 这不用问呀,一看庄小贤的教师等级,就没有南子来的高。 走出传送室,刚踏入楼梯间就听见“乒铃乓啷”的敲击声,陈凡顺着敞开的公寓大门往里看,装修工程已经如火如荼的进行中了。 规模搞得倒挺大,但就只有庄小贤一人。 陈凡笑着踏进公寓,告罪道:“贤哥,不好意思,来晚了。” 其实约定是中午,他不到十点就来了,客气客气罢了。 庄小贤正往墙上钉钉子呢,见陈凡来了,一点儿没见外,指着客厅当间几桶墙粉道:“小强,卧室还没粉刷呢,你就先去涂墙吧!” 273. 文明断层 一壁往墙上刷粉,一壁心里吐槽着。 陈凡是真心无语。 他本以为庄小贤今天让他来,不过就是搭把手,搬搬东西而已,谁能想到居然搞成了毛坯房装修?这尼玛是住宿舍,还是弄婚房呀,有必要整这么大规模吗? 不过对于庄小贤来说,能找个免费抹灰工来,固然挺好,但醉翁之意不在酒,关键还是想借此机会和陈凡套套近乎,顺带着聊上一聊。 午后的暖阳斜射进公寓,照在雪白的墙面上,看着自己忙活大半天的杰作,陈凡心里还挺有成就感的。 “小强,先别忙了,出来喝杯茶,休息一下!” 乱糟糟的客厅显然没有饮茶的空间,所以庄小贤将一方古朴的小茶几摆在了阳台上。 茶是普通的茶,配上一些小茶点。 两个灰头土脸的大男人,面面而坐,很难说多么优雅,但也颇具一番情调。 “贤哥,你这是要结婚吗?”咕噜噜三杯茶下肚,陈凡终究忍不住半吐槽道。 “结婚?那还早得很呢,如今事业都没稳定下来,哪有功夫找媳妇呀!” “那你一个人住,搞这么大工程干嘛?” “我这人有个小癖好,不喜欢别人用过的东西,无论是地板、吊顶,甚至是天花板都不行,所以干脆就直接全部翻新得了。” “乖乖,贤哥你处女座的吧?” “嗯……?” 庄小贤哪听得懂呀,但也没深究,当下转了个话题:“小强,昨天比较忙,倒也没时间和你好好聊聊。对了,你说你曾经评测过一件lv8的铠甲对吗?” “是啊,不过……” 陈凡有些不好意思,“贤哥,是这样的,评测中心的事情都有保密协议,所以关于那件铠甲……” 职责所在,陈凡是不能向任何人透露,他所评测过的装备信息的。他以为庄小贤想了解那件铠甲的事,但很显然他误会了。 “放心,这我知道。”庄小贤笑道,“我只是想问问,你评测这件铠甲时的模拟场景,真的是‘达拉布迷宫’吗?” 评测中心只规定不能透露装备信息,可没说评测时的场景也不能说,何况就陈凡的经验来看,每次进入迷宫时的机关陷阱都不一样,想必这古怪的迷宫应该是随机的,所以就算讲给外人听,也不算泄漏情报。 想到这,陈凡直言道:“贤哥,说真的,若不是你提起,我这一辈子都不想听到‘达拉布’三个字。这迷宫实在太恐怖了,两步一陷阱,三步一机关,根本不是人呆的地方。” 庄小贤笑了:“那你一定没少送命吧?” 陈凡猛点头:“可不是,为了评测那件铠甲,我一连死了n次,差点儿就精神崩溃了!” “可那毕竟是虚拟空间,所以你不是还好好的嘛。”庄小贤拿起茶杯轻啜了一口,淡淡道:“可有的人就没那么幸运了,坠入到真实世界的达拉布迷宫之中,从此便杳无音信,生死难测了。” 陈凡一愣:“真实世界的达拉布迷宫,还真有这地方?” 庄小贤微笑道:“模拟系统里的魔种、装备都是真实世界的复刻,那场景自然也一样咯。” 陈凡摸了摸下巴,忽一皱眉,不解道:“既然是真实世界的场景还原,那肯定被探索过才是,为何贤哥你还说有人坠入后就音信全无了呢?难道学院没有派人进去寻找?” 庄小贤道:“找了,而且是墨贤者亲自带人进去找的,但安全区域都未曾发现其本人,或者是尸首,至于那些未探索的危险区域嘛,就连墨贤者也无能为力。” “安全区域?危险区域?” 陈凡还真是第一次听说这事,他只道是一个恐怖的虚拟迷宫,那晓得其中有这么多故事。 庄小贤解释道:“达拉布迷宫位于起源之地,原本是建在一座神庙之下的。太古时期,先民超体正是在那里研究和生产魔种,说起来,可以把那座神庙理解为一个研究中心。 “后来发生了大灾变,魔种脱离了人类的掌控,占领了整个起源之地,那座神庙便成了魔种军的指挥中心。 “这场战争持续了上百年,最终的结果小强你应该也有所了解,人类战胜了魔种,将其驱赶到了极北之地和荒芜之地,而起源之地也因战火摧残,被夷为了平地,那座神庙自然也就变成了废墟。” 陈凡想了想,问道:“贤哥你的意思是,达拉布迷宫原先是魔种的老巢?” 庄小贤点点头,又摇摇头:“就目前的史料记载,应该是这样没错。但我个人认为,事情没那么简单,我总觉得……怎么说呢,那座神庙很古怪,并非单纯由魔种,或者先民超体所建造,倒更像是太古时期以前就存在于起源之地。” 陈凡有些搞不明白了,问道:“贤哥,我选修课学的是历史,这世界最早的文明,不就是太古时期吗?” 庄小贤笑了:“是史料记载的最早文明,之前是否还有,只是我们不知道,但并不代表就不存在呀。” 陈凡道:“贤哥,你这有依据吗?” 庄小贤摊摊手:“我只是个人猜测,或许有,或许没有,以我目前的等级,连贤者塔的第二十层都上不去,更别提什么禁书区了。 “不过,小强你想想,长城不是一天建成的,文明也不可能一蹴而就,总要有个由低到高的发展过程,而目前的史料记载中,先民超体已经拥有大智慧了。除非他们是凭空从另一个世界来的,否则怎么可能呢?” 庄小贤说着说着,莫名其妙提到了“另一个世界”,陈凡心头一紧,暗思道: 按照自己课上所学的历史知识,最初有记录的,确实是先民超体生活的太古时期,而之前真就一片空白。 就像庄小贤所言,智慧不可能凭空而来,肯定有个进化的过程,如今文明史出现了断层,就只有两种可能: 一是之前的历史被隐瞒了,二是先民超体并非这个世界的原住民,或许是外来者,亦或许和自己一样,是穿越者也说不定! 274. 跌落山崖 若现在有个机会摆在陈凡面前,告诉他可以再穿越回去,扪心自问,他该如何选择呢?答案恐怕是不言而喻的。在那里他什么也不是,而在这儿,他起码活的像个人。 但他终究不是这个世界的存在,所以无论选择与否,他都很想弄清楚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想到这,陈凡笑着问道:“贤哥,你还没告诉我这‘危险区域’和‘安全区域’是怎么一回事儿呢?” 庄小贤一拍脑门,歉意道:“抱歉抱歉,瞧我这张嘴,一提及历史就没个把门。其实很简单,根据目前探测到的情报,达拉布迷宫地下共有七层,其中被探索过的区域仅有一到三层,被称之为‘安全区域’,而未探索过的四到七层,则被称之为‘危险区域’。” 陈凡疑惑道:“未探索?是没有能力进行考察,还是说被禁止进入?” 韩川摇摇头:“学院给出的解释是,以目前的技术水平,还无法深入到地下四层。但小强你也知道,我的教师等级太低,没办法接触到机密文件。所以,至于高层真正有没有探索过,就不得而知了。” 说着压低声音道:“不过据传言称,在稷下学院创立之初,三贤者曾一同进入过迷宫的更深处,也正因如此,才带回了很多超越当时文明的科学技术,造就了如今稷下学院的辉煌。” 陈凡喃喃道:“也就是说,这些超时代的科学技术,都是从达拉布迷宫中得到的?” 韩川道:“传言是这样的。毕竟三贤者拥有再大的智慧,也不可能仅凭三人之力,让学院发展如此迅速吧。” 陈凡点点头,心道:瓦特发明蒸汽机,爱迪生发明灯泡,那都是要有奠基石的,怎么可能凭空就变出来呢。 而稷下学院就更别提了,科技文明领先外面世界近千年,想想也不可能光凭三位大贤者的智慧,就发展这么快吧。 不过正如庄小贤自己所说,他只是个低等级的教职人员,因此陈凡觉得,撑死也只能从他嘴里问出这些了,至于一些更隐秘的事情,恐怕只能再想别的办法寻求答案。 想到这,陈凡换了个话题:“对了,贤哥你刚说有人在迷宫中失踪了,这是怎么回事?” 庄小贤道:“那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当时我还是个刚入学的新生。听说是一次考察小队去往遗迹探索。按说那次探索是老师带学生,所以不会深入迷宫,仅仅在神庙周边活动。 “但不知怎么,守卫森严的起源之地居然冒出一只高等级魔种,赶巧有个学生正在那里进行调查,结果被魔种追赶,跌落山崖,埋入了废墟之中。” 陈凡摸摸下巴:“也就是说,那学生跌落山崖后就失踪了?” 庄小贤摇了摇头:“失踪的倒不是那个学生,而是他的好友。因为每个人的手镯都有定位,所以那学生跌落山崖后,发出了求救信号。他的好友寻着微弱的信号,冒险闯入废墟救他。但不知怎么却触动了古老的魔道机关,引发了时空波动,被卷入到迷宫之中。” 陈凡有些不明白了:“在地面上也能被卷入迷宫?” 庄小贤道:“起源之地凶险莫测,存在很多未知的上古机关,一不小心就可能引发空间裂缝,所以那件事后,学院方就禁止带学生参与探索了。” 陈凡点点头,感觉光听都觉着渗人。 忽又想起什么,问道:“那个跌落山崖的学生呢?他没事吧?” 庄小贤叹了口气:“幸亏墨贤者及时赶到,倒是保住了一条性命,不过……终究因为伤势过重,双腿落下了残疾。” 陈凡一愣,想了想:“贤哥,你说的那个学生,该不会是孙膑,孙先生吧?” 庄小贤挺意外:“是啊,你和他也很熟吗?” 陈凡笑着摇摇头:“没,就是有次韬略课是他来代上的,因此见过一面。” 说起那次韬略课,陈凡还真挺意外的,莫名其妙就进来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由一个助教推着轮椅。陈凡当时还以为是残疾生特殊优待呢,结果一开口居然是老师,还是鼎鼎大名的孙膑。 “这样啊……” 一提起这个,庄小贤眼珠一转,顺水推舟:“对了小强,你是不是和学院里,哪个老师比较熟啊?” 陈凡差点晕倒,心道:这稷下学院难道也有派系嘛?怎么每个老师都会问这问题。 一时间,陈凡还真不知该怎么说,生怕站错边。 想了想,试探道:“贤哥,颜回、颜老师,你……认识不?” 庄小贤一口茶喷出来,整个人差点没坐稳,从坐席上跌倒。 勉强稳住身形,庄小贤都结巴了:“你、你和颜、颜先生很熟?” 陈凡琢磨不透,弱弱道:“也不算很熟吧,就是见过几次面,他挺照顾我的。” 庄小贤一下子站起了身:“小强,你等我一会儿。” 蹬蹬蹬跑去客厅,一通翻箱倒柜,最后掏出一小罐精装茶叶,又跑了回来。 谄笑道:“小强,来来来,别喝这个了。来尝尝哥珍藏多年的好茶,绝对让你终生难忘!” 陈凡真是一头雾水,心道:怎么个情况,突然这般殷勤起来了?难道说自己跟对线了,那颜回和庄小贤是一伙的? 搞不懂,但别人请喝茶,那就喝呗,反正就陈凡对茶的认知和品味,甭管好茶坏茶,都是一个滋味,还不如喝酸甜汁来得爽呢。 茶谈继续,庄小贤倒也不敢再问东问西,光在那边吹嘘自己这些年如何如何努力,如何如何辛劳,时不时还提一些他的研究成果。 陈凡心里没啥兴趣,但表面始终陪笑着应对。 不多时,手镯上忽地亮起个小光点,陈凡忙打住滔滔不绝的庄小贤,歉意道:“贤哥,有人找我,我先去接个电话。” “嗯?哦哦哦,没事儿,去吧!”庄小贤可不知道什么叫电话,但也没多问。 回到客厅,避开庄小贤的视线,陈凡疑惑地点开手镯,一束蓝光窜出的同时,响起了孙尚香暴躁的话音:“在干嘛?这么久才接,想死啊!” 275. 突击检查 好家伙,这一嗓子,差点儿把光幕都给震碎了。 陈凡光速调小声音,又偷瞄了眼庄小贤,见其仍优哉游哉的在阳台上饮茶,这才暗松一口气。 “乖乖小祖宗诶,你就不能小点声嘛。” “我声音很大吗?” 倒也不是孙尚香故意的,只因她在海边,涛声隆隆,这说话声音自然被放大了。 “你在干嘛?”孙尚香质问。 “没干嘛,帮一朋友搞装修呢。”陈凡老实回道。 “朋友……?” 孙尚香俏脸顿时就拉了下来,“老实交代,是谁?!” 陈凡又岂会不懂,翻白眼道:“拜托,是昨儿和你提起的那位贤哥,不信你自己看。” 说着微微移动手镯,将光幕对准了阳台的方向,但生怕庄小贤瞧见,也就一闪而过。 孙尚香见果然是个青年男子,这才稍稍舒缓表情道:“行了,那你先忙吧,挂了!” “蛤!?” 莫名其妙发来视频通话,没说两句就要挂,陈凡简直无语:“别别,你有什么事说呗!” “没事就不能找你吗!少废话,快去忙吧,晚上说!”孙尚香不容置喙,也没等陈凡吱声,就直接挂断了视频。 陈凡挠挠后脑勺,先是没整明白,但很快就笑了,心道:敢情是昨日和这丫头说今天放假,所以就来了个突击检查。 虽然有种被牢牢束缚的感觉,但不得不说,陈凡心里还是挺开心的。 乐呵呵地走回阳台,庄小贤一瞧陈凡整个人状态都不一样了,忙笑道:“怎么了,有什么喜事吗?” 陈凡一摆手,刚想开口说话,手镯莫名其妙又亮起了小光点。 “贤哥,真不好意思,我再去一下。” “没事儿,去吧。” 庄小贤倒也没觉着如何,只是心里纳闷:这陈小强有这么忙吗? 回到熟悉的墙角,陈凡点开手镯,本以为是孙尚香落下了什么话,结果光幕中跳出来的,却是另一张可爱的小脸。 南子? 陈凡心头一紧,倒也不能说是怕,毕竟如今他已然解开心结,只是碍于目前和孙尚香的关系,突然面对别的女子,心里总有那么点尴尬。 “小强,在干嘛呀?”南子一如既往温柔关切。 “在帮贤哥刷墙呢。” “贤哥?” “新认识的一个朋友,武道院的老师。” 老样子,陈凡把光幕对准阳台闪了一下。 “咦,这不是庄小贤嘛,他居然还能调回总部?”南子一眼便认出了庄小贤,语气中似乎有些轻蔑。 陈凡吓了一跳,忙又将声音调小些,心中暗骂:这几个娘们,真是没一个让自己省心的。 赶紧转移话题:“南子老师,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怎么还叫老师呢!”南子嘟起小嘴,略带嗔怨道,“自从回到总部后,快一个月了,你都没来找我,很忙吗?” 忙当然是很忙的,但关键问题是,屁股后面有只母老虎盯着,怎么找啊! 陈凡尴尬笑笑:“是啊,评测中心积压了一大堆工作,忙得我都快窒息了。这不,昨天还去帮忙晋级考核的事,所以……就没空过来了。” 南子多聪明,虽然不清楚陈凡和孙尚香的事,但一听这话,就知道臭小子对她仍心存芥蒂。 细水长流方能永恒,很多事情急不得。 南子倒也没往心里去,微微一笑:“今天我正好煲了汤,要不,待会过来品尝一下?” “呃……贤哥这里还有好多事呢,我看……下次吧?”陈凡不是不愿意,只是怕孙尚香突然杀个回马枪,届时就很难说清楚了。 “反正你在教职工宿舍区嘛,不就几步路的功夫,大不了喝完再回去忙呗。” 南子露出楚楚可怜的眼神,“你这都不愿意嘛?” 盛情难却,陈凡觉得自己再推托,就真伤南子心了。更何况……陈凡忽然想起一件事。 “那行,我一会忙完就过来,但或许会晚点。” 陈凡还是挺有原则的,答应了南子会去,就一定会去;而答应了庄小贤帮忙,就一定要帮到底,帮到对方满意。 “没事没事,多晚都行,我等你!” 南子笑盈盈的,开心得就像个小女孩。“那先不打扰啦,一会见!” 先前陈凡若是喜上眉梢,这下就变得忧心忡忡了。 庄小贤都被搞糊涂了,疑惑道:“小强,你是不是有什么要紧事呀?如果有的话,就赶紧去吧,我这基本上都完工了。” 陈凡忙摆手:“没事,就是答应了个朋友,一会去她家吃晚饭。” 朋友? 庄小贤心里一惊,暗忖道:现在是假期,按说学生都该参加各自的假期项目才是,这个时候去朋友家吃饭,该不会是某位学院高层领导吧?何况见其一会笑一会忧的,准没跑了! 他显然是想多了,但也没错,毕竟按教师等级来说,南子还真就算个小领导。 “嗨,既然答应朋友去吃饭,那小强你还愣着干嘛!” 庄小贤搞得比陈凡还急,忙站起身拉着陈凡就往外走。 一壁走,还一壁说道:“小强,咱俩也算是好朋友了对吧?你的朋友,不就是我的朋友嘛!一会方便的话,代我向你那位朋友问个好,可以不?” 陈凡以为是庄小贤听到了南子的话,顿时臊红了脸,不住歉意道:“不好意思贤哥,其实她不是那个意思!哎呀,我也不知该怎么说,反正,我一定替你转达,真的很不好意思!” “没事没事,小意思、小意思,赶紧去吧!”庄小贤将陈凡一直送到楼下,临别还不忘嘱咐,“记得待我向他问好,以后要常来我这喝茶哟!” “一定一定!” 陈凡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入,心里更是暗骂:这南子一向都很端庄优雅,怎么今儿个居然当着人家的面说出这种轻视的话来,搞得自己如此难堪,真是得罪人。 两个家伙,各有各的心思,完全不在同一频道上,居然还能无障碍沟通,想来也挺本事的。 庄小贤虽然没有远送,但他多鸡贼,躲在角落里偷偷注视着陈凡的动向,见其没有往宿舍区大门走,而是折道去往了更里面的别墅区。 这下,他更笃定了,嘴里喃喃道:“陈小强,果然背景不一般,若是自己能讨好他,指不定就能平步青云了!” 276. 青涩年代 说要晚点去,结果提前来,陈凡寻思着会不会太唐突了些。但不知不觉中,已然来到南子所住的花园小屋。 庭院中摇曳的花卉,依旧灿烂的绽放着,给人一如既往的温馨感觉。一股浓郁的鲜香从屋子飘出,看来南子还真就在煲汤。 熟门熟路的推开院门,一条雪白的身影便扑了上来。陈凡真没想到,自己这么久没来,倒是把“白毛”给激动坏了,蹿进他怀里就是一顿猛蹭猛舔。 搂着毛茸茸的大白毛,陈凡笑道:“南子在不?” 白毛虽然只是条狗,但极通人性,当即“汪汪”叫唤了俩声。 “真乖!” 又揉了揉白毛,陈凡这才依依不舍的放手,站起身,来到屋门外,轻叩了几下屋门:“南子老师,你在吗?” 屋子里没有回应。 陈凡拉高一点嗓音,仍旧没有声响。奇怪的扭头看了看白毛,白毛也歪着脑袋瞅了瞅他。一人一狗似乎都不解其意。 门其实没关,虚掩着。 因为教职工宿舍区的安保系统很好——关于这点,陈凡可是亲身尝试过的——所以多半住户,特别是南子这种独栋带花园的小别墅,都懒得、也没必要去锁门。 陈凡心里奇怪,于是自顾自推门走了进去,一壁说道:“南子你在家吗?我进来了喔!” 客厅依旧如初,有一种整洁的凌乱。弱弱地飘荡着一些“噗噗”声和水流声。“噗噗”声源自厨房,应该是煲汤时蒸汽发出来的;而水流声则来自浴室。 陈凡这边刚一叫唤,那边水流声便戛然而止了,紧接着浴室中传来南子略带惊慌的声音:“呀,是小强吗?你、你怎么已经来了呀,我……我在洗澡呢。” “啊!?” 陈凡脸腾地一下就红了,慌里慌张:“那那那,那我马上出去,不好意思,真不好意思!” 说着一溜烟就要往外跑,但就在这时,嘎一声轻响,浴室门细开了一条缝,蹿出一个湿漉漉、红扑扑的小脑袋来。 “别,小强你等一下!” “蛤?” 陈凡顿住脚步,整个人定格在那,就像一尊雕塑。虽然南子只露出个脑袋来,但谁都知道,门后挡着的,可是…… “那个,我……” 南子羞赧极了,脸红得都要滋出血。“我不知道你这么早来,没拿浴巾,你……可以帮我递一下吗?” “好,好的。” 此时的陈凡基本已经丧失思考能力了。“在……在哪?” “就在那,沙发上。” 一条纤细而白嫩的手臂从门后伸了出来,指了指沙发的位置。 陈凡忙一把挑起浴巾,也不敢直视南子,三步并两步挪了过去,将浴巾递给南子后,又腾地倒退回原位。 “谢谢。” 浴室门合上了。 出去,还是不出去,这是个问题! 陈凡很纠结呀。 就是这么片刻耽搁,浴室门忽地移开,裹着浴巾的南子光着脚丫,腾腾腾跑了出来,像只受了惊吓的小白兔,一溜烟就跑上了楼。 南子跑出浴室的那一刻,陈凡本能地选择捂住眼睛,但他毕竟也是个血气方刚的少年郎呀,还真就没忍住从指缝中瞄了一眼。 南子裸露在外的香肩和玉腿,白皙中透出淡淡的浅粉,此等旖旎的诱惑,搞得陈凡心里小鹿乱撞,差点喷出两管鼻血来。 反观南子,倒也不是存心要诱惑陈凡,她还真就以为陈凡会晚到,所以寻思着先洗漱一下,把自己打扮得漂亮一些。可谁能想到,转眼间陈凡居然来了。 这纯属意外。 但既然上天安排了这么一出巧合,有那么一刻,南子心里也不禁琢磨:要不,干脆就顺水推舟,自个儿光溜溜出去,捉弄一下这臭小子? 她可不是什么未经人事的少女,更甚者,御男无数,这些个诱人的小技巧,她简直信手拈来。 但…… 不知怎么,又临阵退缩了,脸颊火辣辣的烧,羞得根本抬不起头。 她忽然觉得,在面对陈凡时,自己仿佛又回到那个不谙世事的青涩年代,久违的少女心在这一刻被悄然打开。 别说是浴巾了,她恨不得把自己裹进蚕茧里。所以跑出浴室后,哪怕心里再怎么想实施万千阴谋诡计,可身体却不听使唤,撒开脚丫子就跑,比兔子还快。 这下,南子哪还有心思去梳妆打扮呀,胡乱抓过件裙子穿上,稍稍理了理湿漉漉的秀发,就慌慌张张跑下楼。 像是做错事的孩子,对着陈凡,不住地鞠躬致歉:“不好意思,真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这么早就来!你可千万被误会呀!” “不不不,是我不好意思才对!”陈凡同样羞得不行,胡乱地摆着手。 二人这一个劲儿向对方道歉,若有第三个人在场,一定会觉得既懵圈又好玩。 “我……我去看下汤。”南子羞得只想逃。 “哦,好。”陈凡傻乎乎的。 南子跑进厨房,尴尬的气氛这才稍稍缓解。 一个人在客厅来回挪步,陈凡还是觉得尴尬,于是心念一转,问南子道:“南子,需不需要帮忙呀?” 一起干活,真聪明。 南子哪好意思,回道:“不用了,你坐着就行,我再炒两个菜,很快就好!” 如坐针毡,这能坐得住? 陈凡当即毛遂自荐:“炒菜是吗?这我强项呀,米其林三星级别的!” “嗯?” 南子哪听得懂,刚想开口谢绝,忽地聪明的智商又占领高地了,忙转口道:“真的假的,你还会料理?” 或许其他方面陈凡没自信,但烹饪上他可不虚:“怎么,不信?要不给你露一手瞧瞧?” 正中下怀,南子坏坏一笑:“得了吧,就会吹!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 “嘿,你丫的!” 陈凡一下就吃激将法,当即撸起袖子,几步便进了厨房。瞅准案板上的角瓜,二话不说就开始展示刀工。 南子心里偷笑,表面却不以为然的样子,偷偷绕到陈凡的身后,脱下自己身上的围裙,温柔地帮陈凡系上。 从后面探出个小脑袋,装模作样地点头道:“看起来还不错嘛……” 277. 我相信你 “所以说……你去她家了?”在陈凡一番唾沫横飞地解释后,孙尚香淡淡地问道。 “我真的只是去吃个饭而已。不对,吃饭不是重点,重点是问些关于迷宫的事情。你也知道,她教师等级高嘛,所以我只能问她呀。”陈凡极力挣扎着,求生欲望空前强烈。 “是,不是?” 光幕中的孙尚香没有任何表情,不知是喜是忧,完全琢磨不透其内心想法。 “呃……是。” 挣扎是毫无意义的,陈凡低下了头,等待着孙尚香的死亡宣判。 “那阿斗呢?你见到他了吗?” 暴风雨来临前,陈凡捕捉到一丝曙光,忙抓住:“嗯嗯嗯,阿斗也在,他下课后就来了!我们三个一起吃的晚饭,饭后阿斗住在了南子家,我直接回的宿舍!就这样而已!” 孙尚香依旧面无表情,点点头:“三口之家,挺温馨的嘛。” 陈凡想死的心都有了:“不是,你别这样说呀,我真的只是去求教问题的,完全没有别的想法!真的,你信我!” “哦,行啊。” “嗯?” “我相信你。” “不是,香香你别这样啊。” 事出反常必有妖,按孙尚香一贯的脾气,最少把他骂个狗血淋头,指不定还来个绝交、冷战什么的,哪有这般没事人一样,搞得陈凡都快崩溃了。 “行了!” 孙尚香蹙起了眉头:“一回来就叽叽歪歪的和我解释来解释去,你烦不烦呀!不就是去吃顿饭嘛,多大点事儿,至于怕成这样?!” 陈凡都懵了,小心翼翼地试探道:“你……不生气?” 孙尚香想了想,正色道:“还行,如果你瞒着我,或许我会很生气,但你一回来就和我坦白,那这事就算了呗。不过,若是以后你再去的话,最好提前向我汇报一下,可以吗?” 陈凡还是不信,鬼头鬼脑地瞅着孙尚香:“你……真的没生气?” 孙尚香一瞪眼:“现在是我问你,不是你问我!” 陈凡忙指天发誓:“以后一定第一时间向长官汇报,绝不敢有任何隐瞒,否则以死谢罪!” “少来这套!” 孙尚香嫌弃地白了眼陈凡,看上去还真就将此事翻篇了。 “对了,明天假期项目结束,记得来接我。我有很多行李,拿不动,到时你帮我搬!”孙尚香不容置喙地吩咐道,满满的大小姐姿态。 陈凡一个敬礼:“ok,小的随时听候调遣!” 孙尚香都懒得吐槽陈凡了,打了个哈欠,淡淡道:“明天记得早点来,我不喜欢等!就这样吧,晚安!” 说着懒洋洋地伸出一根手指,看似是要挂断视频通话。 陈凡一愣,急忙叫住:“等、等一下?明天你几点到呀?” 地点不用多问,整个瀛洲岛就一个机场,可孙尚香并未说具体时间呀。 “你猜!” 孙尚香露出一抹少有的、俏皮的坏笑,紧接着光幕一暗,毫不犹豫地挂断了视频。 陈凡都傻了,心道:这只说是明天,谁知道几点的飞机呀。这不明摆着还是生气,故意公报私仇的整自己呗! 但,陈凡也不傻呀,当即发了条简讯给王平:小王,明天你们几点回来? “嘟——” 一声轻响,王平回得到快:大哥,明儿不回来呀,是后天。 陈凡心里奇怪,也懒得一条条发简讯,直接弹了个视频过去。 画面一亮,映入眼帘一副扑克牌,一对王炸、四条二,稳赢了啊。 “卧槽,小王你们在斗地主?” 陈凡简直无语,心道:自己不在,这几个小子这么嗨? “是啊大哥,明天放假,哥几个又发了工钱,准备来个血战到天亮!”王平乐呵呵的。也难怪,这一手春天牌,爆中爆,能不兴奋嘛。 陈凡懒得理他,直入正题:“对了,你大姐说明天她回总部,真的假的?” 王平道:“不知道啊,大姐和我们又不是一个项目。” 说着一扭头,也不知看向了哪,问道:“三姐,大姐明天回总部吗?” 光幕中果然传来了关银屏的声音:“是啊,香香姐明天回去,比我们早一天!” 陈凡差点吐出口血来,本以为哥几个在那斗地主已经够夸张了,没想到关银屏一个女生也掺和了进来。 诶?! 不对啊,斗地主可不是一个人能玩的,该不会…… 果然,随着王平侧了个身,另一堆“赌徒”出现在了画面中,关银屏、小乔、小青,三个女生席地而坐,凑在了一块儿,俏脸上或多或少贴满了小纸条,战况似乎比男生这边还要激烈。 当然,女生那边还有个旁观的郭嘉,装模作样的蹲在小乔身后,看似是在看牌,实际上那一对眼睛瞄啊瞄的,尽在小乔身上游弋了,整个一有色心没色胆的痴汉模样。 陈凡心里好笑:得亏周瑜不再在这,否则当时就能宰了郭嘉。 反正绿也绿不到自个儿头上,陈凡才懒得拆穿,又对王平道:“小王,帮我问下银屏,香香几点的飞……不对,几点出发?” “好嘞!” 王平倒也听话,当即又朝那边问道:“三姐,大哥问你大姐几点出发?” 牌局似乎很紧张,关银屏全神贯注的,头也没回,随口道:“不知道,香香姐没说。” 王平看向光幕,传话道:“大哥,三姐说大姐她没说。” 陈凡其实已经听到了,无语道:“行行行,你们玩吧,我自己想办法!” 挂完视频,陈凡长叹了口气,这能想什么办法呢?孙尚香明摆着就是公报私仇,谁让自己亏心来着。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陈凡瞅了眼时间,心一横,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现在就过去等! 不怕意外,只怕万一,若是孙尚香来个半夜空降怎么办,那自己岂不是玩完了。 打定主意后,陈凡便从床上爬了起来,稍稍洗漱一番,背上一个小挎包,装了些干粮,就披星戴月的赶往了“机场”。 说是“机场”,其实就是城北一片偌大的仓储基地,无论是科研飞行器、战斗飞行器,还是运输飞行器等,都是在这停泊和补给的,所以孙尚香回来只会出现在这! 278. 苦苦等候 虽说现在是深更半夜,但机场依旧灯火通明,许多工作人员和运输工人在那里忙活,看上去还真挺辛苦的。 陈凡并非第一次来,参与假期项目时,去往太阳岛也正是在这里搭乘的飞行器,所以环境还算比较熟悉。 扫了一眼,陈凡发现指挥塔楼下正有两个工作人员在抽烟闲聊呢。这个世界可没有卷烟,都是那种烟杆子,人手一个,吞云吐雾的,看起来也挺嗨爽的。 陈凡不认生,笑呵呵地走了过去:“劳驾,我想问个事儿?” 二人中一个微胖的青年见是个学生,有些奇怪:“你大半夜来这干什么呀?” 陈凡忙笑着解释:“我一个朋友去太阳岛参与假期项目,说是今天回总部,我是来接她的。” 那微胖青年嘬了口烟,也笑了:“这么早,一定是来接小情人的吧?” 都试过来人,又岂会不懂。 不过“情人”这个字眼实在有些尴尬,陈凡也不知该如何解释,挠着后脑勺嘿嘿傻笑。 另一个瘦青年面容看上去挺严肃,但显然是外冷内热,当即点了下自己手镯,打开了一面光幕,问道:“太阳岛是吗?有具体的飞行器编号吗?我帮你查一下。” 陈凡摇摇头:“她也是个学生,应该只是听从带队老师的安排。” 瘦青年想想也对,又问:“那她几点出发?” 陈凡很尴尬,弱弱道:“呃……她没说。” 瘦青年愣了:“你来接她,她没告诉你时间?” 陈凡脸都臊红了,心道:这怎么说呢,自个做了亏心事,被臭婆娘整了?说不出口呀。 胖青年一瞅陈凡这样子,当即就明白过来了,哈哈笑出了声:“行了行了,哥懂你,你是想给她一个惊喜是不?” 陈凡忙顺水推舟,猛点头:“对对对,想给她一个surprise!” “嚯,你小子居然还会西洲文,挺厉害吗。” 胖青年说着给瘦青年递去个眼神,瘦青年耸耸肩,当即在光幕上点了几下,忽地倒吸了口凉气,嘴里喃喃道:“乖乖,从卯时开始,一直到后天子时,断断续续都有飞行器从太阳岛回来,要不……” 看向陈凡,目光中满是关切:“要不你还是问她一下吧?” 陈凡心里苦,表面却无所谓的样子:“不用,劳驾再问下,这太阳岛回来的飞行器,是随便降落,还是有固定的停机坪?” 瘦青年道:“和从哪回的无关,我们这是按飞行器种类划分的,货运一般降落在a区和b区,而载人一般在c区,d区是军用的。” 他一边说,一边用手里的烟杆遥指各个区域给陈凡看。 机场很大,若是不缩小范围,陈凡觉得自己可能会跑死,如今只要去c区蹲守就可以了。 陈凡很高兴,当即谢过两位工作人员,就要去c区等候。 那胖青年忙提醒:“小子,你可别到处乱跑,若是真想等,c区那边有个员工休息室,去那里待着就行了!” “谢啦。” 陈凡急急忙忙走了。 胖青年和瘦青年对视一眼,不禁都苦笑起来。 胖青年道:“想当年若是我有这般会哄女孩子,现在至于打光棍嘛。” 瘦青年叹息:“是啊,现在的学生真是一个比一个狠,看来我们俩是真老咯……” 其实他俩看模样也就二十五六岁,只不过单身久了,心态自然而然出现了变化。 来到c区停机坪,陈凡果然瞧见场地边有个简易的员工休息室,当然,这里的员工指的是运输工人,一些个带身份的教职人员,可不会在这里歇脚的。 因为比较简易,所以休息室里也谈不上什么陈设,就一些长桌长凳,外加免费供应的饮用水,还有两台自动贩卖“饲料”的机关器,工人们饿了倒也可以凑活着买来吃。 此时休息室里空空荡荡的,就一桌有三个工人在玩骰子,也算不上什么赌,就是闲着无聊解闷而已。 见陈凡一个学生进来,他们似乎挺见怪不怪的,也没理会。陈凡自然也没那闲心去掺和,就自顾自搬了张长凳坐到了门口,背冲里、面朝外,很乖巧地等着。 等待永远是漫长的,特别是傻等。 期间休息室进进出出许多工人,大多数都没理会陈凡,当然也有询问一两句的,得知陈凡是来接机的,倒也没太意外,又各忙各的去了。 一个时辰后,轰鸣声中,一架载人飞行器降落在停机坪上,陈凡忙站起身,凝神张望起来。可惜,等最后一人下来,也没瞧见孙尚香的身影,看来不是这班飞行器。无奈只能坐下继续等。 天色由暗转明,拂晓时分,远远出现一个学生打扮的小年轻,哈欠连天的,显然没睡醒的样子。 陈凡瞧见了他,他也瞧见了陈凡。 那小年轻似乎挺外向,一溜烟就小跑了过来,笑道:“同学,等朋友呀?” “是啊,同学你也是?” 陈凡也挺客气,挪了挪屁股,示意那哥们可以坐他身边。 小年轻坐下后,抱怨道:“没辙呀,臭婆娘非要我来接她,我能有什么办法。” 同是天涯沦落人,陈凡感慨道:“是啊是啊,现在的女孩子都娇贵得很,一点小事就把你使唤来使唤去的,真是无语!” “可不是……” 男人的友情很容易建立,一个关于“女友”的共同话题,就足以惺惺相惜的。 和小年轻谈了也就一盏茶的功夫,又一架飞行器降落,那小年轻瞅见自己女友出现,先前的苦水一扫而空,屁颠屁颠地就狂奔了过去。又是嘘寒问暖,又是帮着拎包,别提多殷勤了。 看得陈凡直翻白眼,啐道:“切,一点地位也没有!什么玩意儿嘛!” 天色越来越亮,机场也渐渐变得忙碌起来,一架又一架的飞行器降落又起飞,但就是不见孙尚香的影子。 陈凡这才明白,难怪那些工作人员见怪不怪,原来接机这件事并非少有,男生接女生,女生接男生,哥们姐们互相接,这都不算稀奇。 临近中午时,陈凡还见到一对“拉拉”呢。 其中来接机的显然是个“p”,说真的,还挺漂亮的,当时就引起许多男生的注意,每个人都在想:哪只猪这般好运气,居然拱了这么漂亮的一颗白菜。 结果另一半居然也是个女的,二人见面就是一通热吻,让旁人大饱眼福的同时,也不禁大跌眼镜。 或许这就是自由至上的稷下学院吧,若是换做其他洲界,这种事是绝对有违世俗伦理,甚至还可能被扭送官府呢。 279. 鲁班一号 管他什么男男、女女,哪怕是动物陈凡都无所谓,他心里只有孙尚香——当然,和别的无关,单纯只想她快点出现。 从凌晨一直坐到次日黄昏,期间陈凡吃了三只面包,上了两趟厕所,喝了无数倍水,现在沐浴在夕阳中,感觉自己就像一株植物,正在接受最后的光合作用。 他暗暗下定决心,一会只要孙尚香出现,上去就是一通臭骂:哪有这般整人的! 轰鸣声中,又一架飞行器缓缓降落,熟悉的一幕再次展开,接二连三地学生走下飞行器,接机的男女一哄而上,寻找着各自的另一半。 陈凡就这么呆呆地坐着,他已经麻木了。 忽然,他猛地从长凳上弹了起来,因为恍惚间,他瞧见一对男女从飞行器上并肩走了下来,谈笑风生,女的自不用说,正是他心心念念的孙尚香,而男的嘛……还能是谁,那只“鸡”呗! 本以为自己只是单纯的等到发霉,没想到居然霉得发绿。 心里那个气啊,铁着脸,一步步走了过去。 其实孙尚香早就注意到陈凡了,却故意装作没看见,直到陈凡走近,她才装出很意外的样子,惊奇道:“咦,你怎么来了呀?” 我怎么来了? 这说的是人话吗? 陈凡当下就想破口大骂,但还是忍住了,淡淡道:“来这送一个朋友,赶巧看见你,就过来打个招呼。” 说着还对一旁的姬天宇微微颔首致意,露出一个要多难看有多难看、要多勉强有多勉强的笑容。 “这样啊……” 孙尚香心里都笑抽了,表面却不露声色。“那你把朋友送走了吗?” 陈凡咬着牙:“刚走,正准备回去呢。” 孙尚香点点头:“那行,正巧来了就帮我搬行李吧。” 说着一步上前,紧挨到陈凡身旁。 姬天宇多聪明,又岂会不识趣,当即笑道:“香香,那我先走了,回见!” “好。” 孙尚香挥挥手,微笑目送姬天宇离去。 待其走远,孙尚香瞬间敛去笑容,换上一如既往那趾高气扬的模样,斜了陈凡一眼,冷冷道:“来多久了?” “刚到!” “是吗……?” 孙尚香心里好笑,瞅着陈凡这憔悴的小模样,布满血丝的小眼睛,就知道这臭小子等了一天一夜。 得偿所愿,甚至内心还有点小感动,但她当下可不会表露出来。 “下次记得早点来。送朋友?也亏你想得出!” “那我该说什么?!”陈凡忍无可忍,差一点就爆发了。 “直接说来接我不行吗?” “这……” “行了,少废话,快来帮我搬东西!” 陈凡终究没能开出火来,这一仗,他再次一败涂地。 孙尚香带回来的行李多得可怕,大包小包的,甚至还有几口大木箱子。光是陈凡一人可搬不过来,所以他租来了一辆运输用的机关车,随后将行李都搬到了车上。 机场方面有许多这样的运输机关车可以租用,按里程计费,一里路10p点,到达目的地后,机关车会自动返回机场,很方便。此外,若是自己不会开,可以找机场工作人员代驾,劳务费另算。 孙尚香能自给自足,也就不用花这冤枉钱了。 搬运妥当,陈凡气喘吁吁地回到了副驾驶上,驾驶座上的孙尚香早就等得不耐烦了,抱怨道:“怎这么慢呀,真是的!” 陈凡无语:“拜托,你自己搬一下试试,多就算了,还死沉死沉的!” 孙尚香反嗔:“我搬得动要你干嘛!” 陈凡无言以对,也懒得和孙尚香吵,待机关车发动后,便随口问道:“你带回来的都什么呀?” 孙尚香一边驾车,一边回道:“都是些制作机关的木料和矿石,是我从外海岛屿上搜集的。这难得有机会去一次,当然要多带点回来呀。” 陈凡点点头,又问:“那我们现在去哪?” 孙尚香斜了陈凡一眼:“当然是去机关工坊啦,否则这么多材料还能放哪?” 提前叮嘱:“机巧学院,特别是工坊区守卫森严,一会跟着我就行了,可千万别到处乱跑,知道不?” 陈凡心里好笑:自己连模拟中心这种高等级实验室都随便进出,小小的机巧学院有啥可嘚瑟的。 他显然是忽略了一点,稷下学院之所以闻名天下,成为万千学子梦寐以求的学府,其最出众的,便是机关术上的研究。 虽然学术不分大小,但若要排个名的话,稷下学院首屈一指的便是“机关术”,其次才轮到“魔道技”和“武道技”。 刚进入机巧学院的地界,陈凡就见无论是教学楼附近,还是一些公共区域,都有一个个像孩童般的机关木人在那里走来走去,也不知是做什么的。 他是第一次来机巧学院,不禁好奇地问道:“诶,那些是什么东西?” “你说哪个?” “就那一个个走来走去的木头人?什么鬼东西?” 孙尚香介绍道:“你现在看到的是‘鲁班一号’机关人偶,也是初代试验品。用作于日常服务,比如你找不到路,就可以用你的手镯和它们进行交互。当然,若是发生一些意外,比如火灾什么的,它们也会帮着灭火。反正有各种各样的功能,挺厉害的。” 陈凡不禁感慨:“用机关人偶代替人力,那倒还挺方便的喔。” 孙尚香点头:“是啊,普通公共区域一般都布置有这些‘鲁班一号’,而一会我们进入工坊区域后,出现的就是‘鲁班二号’了。二号在一号的基础上,除了原有的服务功能外,还配备了安保功能。所以你可别到处乱跑,否则搞不好它们就向你开炮了。” 陈凡乐了:“除了你以外,我还真没被人用弩炮轰过!” 孙尚香脸一红,当即抡起粉拳,狠狠锤了一下陈凡:“少贫嘴,听到没有?” “是是是,你孙大小姐吩咐,我能不照办吗!” 忽地想起什么,问道:“诶,对了,这机关人偶有‘鲁班一号’,‘鲁班二号’,那有没有三号、四号、五号,甚至更高的型号?” 280. 机关工坊 孙尚香摇头道:“听说机巧学院的教务楼里配备有‘鲁班三号’,但我没见过,至于有没有更高型号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忽地扭过头,看向陈凡:“怎么,你对这机关人偶有兴趣?” 陈凡打了个哈欠:“得了吧,整个机巧学院能引起我兴趣的只有一样东西。” “什么?” “你呀!” 莫名其妙蹦出句土味情话来,也不知从哪学来的。 孙尚香俏脸腾地就红了,又是重重一拳:“去死!” 正闹着,机关车驶入一片类似于厂房的区域,占地很广,坐落着一间间圆拱形的大仓房,还有一栋栋实验楼。每间仓房和实验楼上都有标识,比如a2、c3之类的。 陈凡好奇地问道:“那些仓房和实验楼都是做什么的呀?” 孙尚香道:“其实都是机关工坊,但低等级学生只能在大仓房里设计机关,唯有高等级学生或教师才有资格进入实验楼。姬学长曾带我进去过一次,非但每个人都有独立的实验室,设备条件方面,也是低等级学生所不能比的。” 一提起那只鸡,陈凡就来气,喃喃道:“他还把你带去他的私人实验室了?当时就你们俩人?” 孙尚香斜了陈凡一眼:“你想什么呢!我就是去参观一下。再说了,就算是私人实验室,也是有教职人员看着的。这机关研究不比其他,万一出事故怎么办!” 陈凡切了一声:“我不管,反正以后你若再去,必须提前向我汇报,听明白了吗!” 孙尚香一个急停,侧过脸,似笑非笑:“少废话,下车搬东西,胆儿肥了,居然敢管我!” 得,难得想顺水推舟的霸气一回,岂料孙尚香不傻,根本不吃陈凡这一套。 地位高下立判,陈凡没辙,只能乖乖下车。 谁知他脚刚落地,原本静置在仓房门口的一个机关人偶,莫名就被触发了,直挺挺地走到陈凡近前,双目中射出两股扇形的蓝色光束,开始上下扫描起陈凡。 陈凡吓了一跳,呆呆地一动不敢动。 车上的孙尚香倒是司空见惯了,淡淡道:“没事,它只是在扫描你的身份。” 果然,一番扫描,那机关人偶确认了陈凡的身份后,便又退回原位,静止不动了。 陈凡心有余悸的,仍不敢动弹:“这就完事儿了?” 此时孙尚香也下了车,来到陈凡身旁,见其怕的一动不动,无语道:“拜托,这里又不是什么军机要地,它只是录入一下你的身份信息,留个备案,至于怕成这样嘛!” 陈凡这才松懈下来,嘟囔道:“你不说我哪知道!” 嘴里嗔怨,身子倒是挺老实,当即就开始勤快的搬东西了。 不一会,所有行李都已卸下,陈凡拍了拍手上的灰,问道:“行了,接下来怎么办?” “搬进去啊,还能怎么办!” 孙尚香真心无语,自个儿怎会看上这么个傻小子。 支付完租车费用,机关车便风驰电掣地自动按原路返回了。 孙尚香转过身,吩咐道:“行了,跟我来吧!” 厂房的内部比外面看起来还要大,整个空间被划分成了两片区域,一片用木板隔成了一个个方形的小隔间,用于学生们的操作室,另一片是公共区域,放置着许多仪器设备,看起来像是进行某种测试用的。 此时工坊里有几个学生在进行机关设计,见孙尚香走了进来,都含笑打着招呼,看上起孙尚香在这里的人缘还不错。 “香香姐,这位同学谁呀?”一个女生好奇地瞄着陈凡,显然挺八卦的。 “他呀,过来帮我搬东西的。”孙尚香随口道,压根没想着介绍陈凡的意思。 “咦……这么好呀,赶明也帮帮我呗。”那女生坏坏一笑。 “行,到时你通知我,我吩咐他过来就好!”孙尚香毫不含糊,一口就答应下来,真是理直气壮呢。 虽说陈凡心知那女生是开玩笑的,但被孙尚香呼之则来挥之则去,当牛做马的,他咋感觉自己一点地位都没有呢。 但这里都是孙尚香的朋友,他一个生人哪能多话,于是一声不吭,就在那默默、且乖巧的搬运着一箱箱材料。 不一会,所有木箱都堆放整齐,孙尚香打开其中一箱,满满的都是各种木料和彩色的矿石,附近几个学生见此,顿时停下手上的活,一个个被吸引了过来。 那女生更是两眼直冒星光,惊讶道:“香香姐,你哪搞来这么多上等木料和高级矿石的?好厉害呀!” “没啥,就是假期项目时各地搜集的。” 孙尚香随口一说,似乎并不想太过招摇。继而指着一大堆材料道:“这一箱都是给你们带的礼物,你们随便挑几样吧。” “真的?”一众学生难以置信。 “当然,喜欢什么就拿呗,记得留点给小鹿他们。” “那……那多不好意思呀。” 嘴上说不好意思,爪子可一个个都伸了过来。 陈凡也插不上话,只是呆呆站在孙尚香身后看着。 眨眼睛,一大箱材料被抢夺大半,剩下的一部分显然还有送给别人,不过孙尚香也没藏着掖着,简单盖上箱盖后,便同那女生道:“小优,这几天若是小鹿他们来了,你替我说一声,让他们自个儿挑几样,若是不够,从其他几箱里拿就好,千万别客气。” “好嘞,香香姐大气!”那女生开心极了。 “少贫嘴!” 孙尚香瞪了她一眼,转回身对上陈凡时,又恢复了趾高气扬的模样。 “还杵在这干嘛,走吧!” “去哪?” “肚子饿了,吃饭,笨!” 当下一转身,大摇大摆地就往外走。 陈凡无奈,不好意思地对几个陌生同学笑笑后,便乖乖跟了上去。 还没走多远,身后便传来无数窃窃私语,虽然听不真切,但根本不用猜,那帮家伙一定是在议论自己。 夕阳下的车站,陈凡、孙尚香并肩伫立,默默等着电车。 “想吃什么?”很意外,今天居然孙尚香率先开口。 “嗯?”陈凡一时没反应过来。 “介于你今天的表现不错,给你改善下伙食,说吧,想吃什么?”孙尚香扭过头,直直地望定陈凡。 281. 奇怪的面 见孙尚香一本正经的,陈凡顿觉有些奇妙,弱弱地试探道:“那个……我们这算不算是,第一次正式约会呀?” 孙尚香差点儿昏倒,一蹙眉,想开口嗔骂几句,可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咽了回去,转而轻叹一声道:“你说算就算呗。我只是觉得,明儿银屏她们就回来了,我们再想单独相处,一来没什么机会,二来也不是特别的好。所以趁着今天就……” 话未尽言,脸红了,恼羞成怒:“哎呀,反正就是这个意思,叽叽歪歪作甚!赶紧说,想吃什么!?” 陈凡心里很清楚,他们这种扑朔迷离的关系,是很难开诚布公的,说太清、道太明,反而会造成负担。与其这样,不如将一切抛诸脑后,开开心心的着眼于当下。 想到这,陈凡当即露出调皮的笑容:“既然是第一次正式约会,绝不能草太率了。但介于‘p战计划’仍在进行,我们也不好铺张浪费。” 想了想,问道:“你们女生不是爱逛商业街吗?那里有没有既廉价,又特别一点的餐馆呢?” “既廉价又特别?” “对,关键要特别,最好是我们平时没吃过的东西。” “让我想想……” 细细思索片刻,孙尚香忽地眼睛一亮:“诶,我想起来了,倒还真有这么一家面馆,价廉物美,而且我保管你从没吃过!” “蛤——?” 陈凡怀疑地看着孙尚香,“面?你不是在开玩笑吧,这面能整出什么花来?” “你不信?” “不信。” 陈凡很不屑,“无非就是煎炒烹炸,再弄点稀奇古怪的浇头,万变不离其宗,还能有啥特别的!” “那我们打个赌,如何?”孙尚香坏坏一笑,看样子还挺自信的。 “赌什么?” “赌你从未吃过,而且根本不知道怎么吃!” “赌注呢?” “若你赢了,我多给你一个月饭钱,若你输了嘛……就答应我一件事!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绝不能拒绝!” “什么事啊?” “我还没想好,先欠着,以后再说!敢不敢?” 陈凡胸有成竹,岂会不敢应战,只是觉得这赌注未免也太不公平了吧,一个月的饭钱能有多少,万一这臭婆娘翻脸让自己跳海,难不成还真跳?! “敢不敢一句话!别婆婆妈妈的,是不是男人呀?”孙尚香不耐烦地催促。 激将法,三岁小孩都看得出! 但,陈凡最讨厌的就是“是不是男人”这句话,丫的,人争一口气、佛受一炷香,有什么大不了的! “行,没问题!小样,把p点准备好,看爷今天教你做人!” “约战”的地点位于繁华的商业大街,与相邻的大酒楼比起来,这家面馆的规模实在有些局促,也就一爿巴掌大的小门脸。 但既然能开在这,说明其定然有独到之处。 陈凡的第一感觉就是比较超时代,毕竟两边都是古色古香的建筑,它特立独行的搞了个玻璃地砖,看起来还真挺另类的。 虽然仍旧无法背离这个时代的风格,但总得来说,很有那种90年代kfc的感觉。 因为还未正式开学,加上又不是饭点,所以面馆里并没有其他客人。 更诡异的是,居然连个服务员也没有,陈凡心里纳闷:难道又是个无人售卖的新型“饲料”站? 孙尚香倒是熟门熟路,拉着陈凡走了进去。 挑了一张靠窗的餐桌坐下,陈凡四下看看,果然发现有个大型的机关售卖器,不禁笑道:“香香,你该不会是带我来吃‘饲料’的吧?” 孙尚香切了一声:“都说是面馆了,饲你个头啊!” 说着站起身,径自走到那机关售卖器前,一番操作后,取回一个扁扁的,长方形的小木盒,以及一只大木碗。 陈凡瞅了眼,发现碗是空的,连汤都没有一滴,更别提什么面条了。 心里正纳闷,孙尚香把碗放到一旁,将小木盒推到了陈凡面前,玩味道:“你不是见多识广吗?自个儿弄一下呗!” 陈凡好奇地掀开盒盖,只一眼,就立马惊慌失措地又合上了,整个人呆愣在了那,满脸不可置信。 孙尚香一件陈凡这小模样,顿时乐开了花:“怎么样,没见过吧!” 陈凡嘴角抽搐着:“没,没见过!这……这什么呀?” 孙尚香一把夺过陈凡面前的木盒,打开盒盖,又将碗拿到身前,先是从盒中取出一块圆形的面饼,放入碗底,随后又拿出盒子里的酱包,撕开一个小口,把酱汁挤到面饼上,继而用手抓了些盒子里的脱水蔬菜和牛肉,均匀地撒入碗中,最后磕下一个生鸡蛋。 她一边细心的料理着,一边得胜似的介绍道:“包子面包等食物毕竟不能存放太久,所以青羊岛经过多年研究,终于发明了这种速食面,非但易于储存,还便与携带,吃起来更是方便快捷。 “因为是试运行阶段,所以知道的人并不多,我也是在太阳岛时,看见一位学姐吃过,这才学会的。我想,若是以后学院普及了,应该会很受欢迎吧!” 说完,将料理好的面碗推到陈凡身前,笑道:“好了,你自己去那放入热水,稍等一会就能吃了!是不是很新奇,很厉害,很出人意料?!” 陈凡都傻了,瞅了眼面前这碗还未加水的“泡面”,又瞅了瞅孙尚香,他基本已经开始怀疑人生了。 连泡面都出现了,火腿肠还会远吗? 可是,为何陈凡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呢? 陈凡沉吟片刻,忽地站起身,还真就去加了热水,将面碗捧回后,陈凡随手抄起盒盖,盖在了面碗上。 这个习惯性地小举动,顿时引起了孙尚香的注意。 “咦,你怎么知道要把盒盖盖在碗上?” “保温嘛,我猜应该是这样的。” “呀,挺聪明的嘛。” 孙尚香倒也不疑有他,痴痴地看着陈凡身前的这碗面。 陈凡又岂会不懂,忙将面碗推了过去,柔声道:“你先吃吧,我自己去研究一下!” 孙尚香二话不说,又退了回来,不容置喙:“不行,这是我亲手料理的,必须你吃!” 282. 太古食谱 陈凡心里好笑,叹道:“行行行,无论如何,也算是你第一次煮东西给我吃。” “谁说是第一次!” “嗯?” 陈凡一愣,“你以前……” 刚道出三个字,就被孙尚香喝住:“少废话,吃你的面!” 诚然,这碗泡面的味道并不算纯正,毕竟这个时代可没有香精和各种食品添加剂,但一口面、一口汤,直催出两行清泪。 这是家乡的味道啊!!! “至于嘛,好吃到哭?”孙尚香不解何故。 “没,齁咸的。” “不会吧。” 孙尚香倒也不嫌弃,端过陈凡的面碗也喝了口汤,“还行呀,你的口味这般清淡?” “最近清心寡欲嘛。” 陈凡随口乱盖,忽问道:“你刚说这面是农学院那边研究出的?” “是啊,怎么了?” “具体是谁,或者项目负责人是谁,知道不?” “这我哪知道去。”孙尚香瘪瘪嘴,“你问这个干嘛?” “没,没什么,就是挺好奇。”陈凡低下头,沉思了起来。 “我不管,反正你输了,必须为我做件事!……喂喂,听见了没有?!” 见陈凡没有反应,孙尚香有些不悦。 陈凡这才回过神来,笑道:“拜托,你哪次吩咐我的事,我没有照办?别说一件了,十件我都答应你!” 孙尚香脸一红,啐道:“少贫嘴,吃你的面!” 好不容易单独约次会,居然就吃了碗泡面,陈凡真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 难得的二人世界,对于他们来说都是弥足珍贵的,谁也不愿匆匆分别,漫无目的地走着、闲聊着,居然就这么从商业街走回了宿舍区。 “行了,回去吧,早点歇息。”孙尚香催促道。 “还早,要不……我们再走走?”陈凡贪恋着。 “你都一天没睡了,还走啥!”孙尚香还是心疼的。 “啊?你知道呀?”忽地被拆穿,陈凡反倒不好意思起来。 “你的那点小心思,我能不知道?” 孙尚香傲然一笑,忽左右顾盼,见四周无人,一步上前,踮起脚,蜻蜓点水般,轻轻地、快速的,亲吻了一下陈凡的脸颊。 “回见!” 事发突然,陈凡甚至还来不及反应,孙尚香便一溜烟跑了。 无论如何,这是她所能做到的极限,也需要无比的勇气。陈凡心知肚明,可扪心自问,他是否也能拥有这样的勇气呢? 长叹了口气,陈凡不再多想,找了个僻静的角落,点开自己的手镯,发送了一个简讯。 片刻,一面光幕弹出,画面中出现一个神情困惑的青年男子:“小强,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没啥,就挺好奇的,所以想拜托贤哥帮我问问,可以不?”陈凡很客气地问道。 “小事一桩,过几天我把资料发你。”庄小贤一口答应下来。 “那真是太感谢了。” “嗨,咱哥俩谁跟谁呀!我这都装修好了,有空记得过来喝茶哟!” “一定一定。” 挂完庄小贤的视频通话,陈凡回身遥望远方那座直入霄汉的幽暗巨塔,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随着学生们陆陆续续返校,以及晋级考核的结束,短暂的假期生活就此落下帷幕。 陈凡和他的小伙伴们也回归到了紧张而又忙碌的学习生活中,但相较于第一学期的瞎忙活,新学期大家都有了统一的目标——好好学习,努力打工,为“p战计划”而奋斗。 自从见识到高年级学生的战力,对陈凡来说是个不小的打击,他以前总觉得自己已经很努力了,但现在他才明白,在真正的强者面前,那根本就算不上什么。 所以除了一如既往的“经义”、“历史”两门划水的选修课外,陈凡还多选了一门“空间”,作为一个防御见长的武者,若连敌人的踪迹都找不到,那还如何守护队友呢。 当然,除了学习和之外,陈凡还制定了一个新的目标,虽然也许挺难完成的,但他仍想尝试着去做一下。 这天,陈凡刚回宿舍,便收到了庄小贤的简讯,说是已经帮他收集好了资料,并发送给了他,让他注意查收,顺带着有空过去喝茶。 关于喝茶这件事,只要和庄小贤联系,他就会强调一遍。 陈凡倒也不是不想去,只是刚开学这会实在太忙,每天起早贪黑,哪还有富余的时间。 不过人情这东西本就有来有回,于是陈凡回了条简讯,先是谢谢庄小贤的帮忙,顺带约定这周末登门拜访。 发送完毕,陈凡便点开了庄小贤发来的资料,认真阅读了起来。 说实在的,陈凡当初只是让庄小贤随便去问问,可没想到庄小贤居然当真了,也不知他是交友甚广,还是动用了某些特殊关系网络,居然把整个“速食面”项目的信息资料,都给陈凡整理了出来。 虽然就陈凡看来,这些信息并不涉及某些机密,但如此完整和详细,显然也不是外人能随随便便获取的。 关于一些专业性的东西,陈凡肯定是看不懂的,不过,初步了解下来,陈凡发现,整个项目的核心,是围绕着一张太古食谱残叶所展开的。 也就是说,“速食面”这种东西并非农学院的研究人员自己发明的,而是太古时期就存在的产物。 虽然这与陈凡料想的一样,而他想要的也正是这一条信息,但真正佐证时,他仍大吃一惊,同时,他心中也暗暗纳闷。 他实在搞不懂,按说“速食面”这种东西对于这个世界,显然是超时代的产物,但它却出现在一张太古时期的食谱残叶中。 而且根据庄小贤发来的资料上显示,这张食谱同样被称之为“天书残卷”。 回忆之前,陈凡第一次真正接触“天书残卷”,是当日在长安禁地中,武则天所告诉他的,但当时武则天说,天书残卷所记载的,都是打开起源之心的那种铭文碎片的信息,怎么现在连食谱都和天书残卷挂钩了呢? 那么,就是什么才是真,什么才是假? 亦或是说,天书残卷并非单一一种,而是有很多不同的分类? 283. 超级电脑 “天书残卷?” 庄小贤双手捧着茶杯,有些疑惑地看着陈凡。“你怎么突然对这感兴趣了?” “其实,也算不上是感兴趣吧。就是贤哥你上次发我的资料中,说那食谱是记录在天书残卷中的,所以我就挺好奇,这天书残卷到底是个什么东西?”陈凡轻啜了一口香茗,悠悠说道,整个人看起来很轻松随意。 “这样啊……” 庄小贤想了想,放下手里的茶杯。 “说实话,我毕竟隶属武道学院,所以对天书残卷了解的也不是很多,只知道那是一种记载着大智慧的信息载体。” “信息载体?” 庄小贤点点头,解释道:“其实就和典籍、文献一样,只不过就目前为止,所发现的天书残卷一般都是兽皮,或者某些古老的金属残片,其上的文字也都是太古时期的象形文。” 陈凡有些搞不明白了:“如此大智慧的前沿科学技术,居然记载于兽皮之上,还用的是象形文字?这落差未免有点太大了吧!” 庄小贤道:“确实不符合常理,但就像天书残卷本身一样,从何而来,何时而来,这都是千古之谜,或许只有深入达拉布迷宫深处,或者开启起源之心时,我们才能真正解开疑惑。” 提及“起源之心”陈凡眼睛忽地一亮,忙问道:“贤哥,我当初在长安时,曾听人说起过‘起源之心’,还有什么……什么‘十二奇迹’的东西,那又是怎么回事呀?” “嗯?——” 庄小贤有些古怪的看着陈凡,“小强,你听谁说的?” 长安与稷下一向交好,更甚者,当年整座长安城都是稷下三贤者之一的墨子,亲自建造的,凝结了他老人家全部心血和智慧,被称为上古文明终结后最大的奇迹。 而其中虽隐秘之事,便是禁地中的起源之心。所以哪怕庄小贤只是个低级教师,也同样清楚,长安城内,真正知晓“起源之心”、以及“十二奇迹”秘密的,可谓是寥寥无几。 那么,陈凡又是从何处听来的呢? 反观陈凡,其实也留了个心眼。虽然就明面上,现在和庄小贤的关系不错,称兄道弟的,但毕竟相交不深。长安当夜的事情闹这么大,结果第二天居然诡异的无人知晓,想来其中必有很大的秘密。 如此隐秘之事,自然应该敬而远之,陈凡莫名卷入其中已经很无奈了,又怎会随随便便到处乱说呢,言多必失,保不齐会惹来什么杀身之祸。 想到这,陈凡露出极不好意思地神色,尴尬道:“其实,是一个官宦子弟告诉我的,那天我陪朋友去长乐坊……呃,贤哥你懂得。那小子喝多了,就说起这些事情,当时我以为他酒后胡言乱语,在那里瞎吹呢,现在你一提,居然还真有其事!” 庄小贤笑了:“原来是这样啊,看来那小子的老爹官做挺大的嘛。” 陈凡忙顺水推舟:“是啊是啊,听说是什么尚书,时间隔太久,我也记不清了。” 在庄小贤眼中,陈凡本就是个背景神秘,后台很硬的学生。像这种人物和长安城的官二代一起去花天酒地,那再寻常不过了。 所以陈凡这么一说,他便轻而易举的就信了,笑道:“小强,很多事情在未被证实之前,都只是一种假设或猜测。所以起源之心里面究竟隐藏了什么,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是未知的。但根据稷下学者们的分析,这起源之心也是一种信息载体。” 陈凡一愣:“贤哥你的意思是……和天书残卷一样?” 庄小贤摆摆手:“虽然就功能上而已,都是记录信息的一种载体,但很显然,天书残卷是散碎的,或者说是拷贝出来的二手资料。而起源之心,则是真正的智慧结晶,其中潜藏的科技,也就是流传在外的‘十二奇迹’,便是真正我们所无法想象的知识和力量。” 听到这,陈凡有点明白过来了,虽然不知道以自己21世纪的头脑,是否能准确判断,但就其看来,这起源之心应该是某种超级计算机,里面存储了一个超乎想象的文明智慧。 而所谓的天书残卷,可以把它当成是u盘,从超级计算机中拷贝出了一部分的信息。就像那张记录着“方便面”食谱的天书残卷一样,一个小小的技术发明,就已然令这个世界惊叹了。 再联系到稷下学院,或许这里的一切,机关术也好,魔道技也罢,都源自于那台超级计算机,这也正是将其取名为“起源之心”的本意吧。 至于“十二奇迹”,陈凡觉得,或许“十二”只是个笼统的量词,就好像“三五成群”一样,真正的“奇迹”应该有很多,每一种都足以改变这个世界。 这也是为何这么多势力、组织,都不惜一切代价,想要去打开起源之心了。 现在,据武则天所言,她已然找到了开机的方法,只是未能寻找到开机的秘钥,也就是所谓的铭文碎片。 假以时日,若各方势力真能团结一心,寻获所有的铭文碎片,打开那台超级计算机,那么这个世界是否就能一跃进入超时代了? 那究竟都是些怎样逆天的前沿科学技术呢? 陈凡不知道,但他隐约觉得,自己之所以能穿越到这个世界,绝对是有某种原因的。而这种原因,或许正隐藏在起源之心中。 想到这,陈凡又问:“贤哥,你刚说想要解开疑惑,除了打开起源之心,还有就是深入达拉布迷宫?难道说,达拉布迷宫中也存在着一台超级计算机……啊呸,我的意思是,存在着另一个起源之心?” 庄小贤笑了:“你问我,我哪知道。说实在的,我连起源之地都没去过,更别提进入迷宫了。 “不过,就像我那天和你说的,这稷下学院的机关术和魔道技——对了,包括那张记载‘速食面’的天书残卷,据说都是从达拉布迷宫中发现的,所以我觉得,就算没有起源之心那么厉害,应该也有个宝库存在,最起码,藏了很多天书残卷才是!” 284. 竞技大会 别以为孙尚香偷亲了陈凡一口,这小子从此就翻身做主人了,门都没有! 那晚不过是情到深处的一个小小意外,如同泡沫,轻轻一戳,“噗”的一下就消失不见了,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吃得饱饱的,真舒坦!” 将最后一块红烧肉咽下,关银屏旁若无人地打了个饱嗝,整个人陷入了一种吃饱后的疲乏且愉悦的状态中。 陈凡其实挺佩服关银屏的,嘴馋又贪吃,从来不控制食量,可吃这么多,却未见其有发胖的迹象,身材依旧火辣如初。更甚者,营养都去到了该去的地方。有时候别说是好色的郭嘉,就连陈凡都忍不住偷瞄上几眼。 可每每陈凡有这种苗头出现,眼皮子还没抬,就一定会被孙尚香的咳嗽声给震慑住。 “香香姐,你晚上有事吗?”关银屏笑盈盈地问道。 “老样子,准备去实验室,怎么了?”孙尚香随口道。 学院生活渐入佳境,小伙伴都养成了稳定的生活习惯,白天上课、晚上兼职,孙尚香属于“科学家”,因此晚上一般都回去机关工坊搞研究。 “哎呀,今儿就别去了。难得小乔、小青都有空,我们约好一起去泡澡,香香姐你也来嘛。”关银屏邀请道。 “是啊,香香姐,我们姐妹几个都好久没组队泡澡了!”小乔也在一旁附和着。 一听“组队泡澡”,原本还在那闷头吃饭的郭嘉,一下子就定格住了,也不知这小子在那里脑补什么香艳的画面,反正表情又变得色痴起来。 “行呀,那就一起去呗!” 孙尚香本就有小洁癖,姐妹们盛情邀请,又怎会不愿意,一口就答应下来。 别人女孩子组队泡澡,陈凡这几个大老爷们自然掺和不上,所以除了郭嘉在那里浮想联翩外,其他几个都自顾自吃饭。 但不知怎么,王平仿佛想起什么似的,忽然“诶”了一声。 “诶,大姐,你们一说泡澡,我突然想起竞技大会的事来了。”说着看向一众小伙伴,“马上就要报名了,各位有啥想法不?” “嗯?” 小伙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都不明白王平在说什么。 “小王,什么竞技大会,我怎么没听说过?”陈凡问道。 “抱歉抱歉,我以为你们都知道了呢。” 王平挠挠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继而介绍道:“其实,我也是刚刚从学长那听来的,他说每年秋分时节前后,稷下学院都会举行校园祭,届时会有很多竞技项目,不分年级和等级,所有的学生都能报名参赛,若是能位列三甲,非但有p点奖励,还会有额外的奖赏和福利呢。” “竞技项目?” 陈凡心里纳闷:该不会是运动会吧? 王平想了想道:“竞技项目的话,有文有武,也分团队和个人,比如文学院那边的个人项目就有‘巧解机关锁’、‘药剂辨别’等,而武学院这边则有‘托举重物’、‘耐力跑’、‘打靶射击’之类的,因为不分年级和等级,所以这些多半都是娱乐性的,像什么对战啥的可没有。” 陈凡算是听明白了,心道:嗨,敢情还真就是学生运动会呀。 若说动刀动枪的对战,或许以小伙伴们目前的实力,还没办法与那些高年级的学生抗衡,可单拎出一项来,比如“举重”是吕布的强项,“射击”是孙尚香的强项,“药剂”是郭嘉和小乔的强项,他们或多或少,还是很有信心去争一争的。 “小王,那团队项目呢?”陈凡问道。 别人都有独门绝技,陈凡可没有,何况运动会哪有挨打比赛呀,那也太奇葩了吧,所以陈凡只能询问团队项目,看看自己能不能跟着混一下。 一提起团队项目,王平似乎更来劲了,笑道:“听学长说,团队项目只有一个‘阵地夺旗’,但却是每年竞技大会的重中之重,报酬高、奖励足,当然也是最具光赏性的一个项目。” “阵地……夺旗?” 王平点点头:“对啊,虽然我还没具体去了解,但听学长说,‘阵地夺旗’分红蓝两个阵营,每边各二十五人。每个阵营都有五个阵地,散落在不同的地方。 “竞技的内容就是守护住自己阵地上的战旗,同时夺取别人家的战旗。直到某一方阵营失去了所以的战旗,那就算输了。” 陈凡细细思考了一下,顿时没了兴趣,喃喃道:“这种夺旗比赛,那些高年级学生不是稳赢了,别说二十五人了,五个lv10的高手,都能吊打一百个lv1的菜鸟!” 王平忙摆手:“大哥,那倒也不是。听学长说,团队项目是在虚拟空间进行的,届时虚拟空间中会限制每个人的异能,比如我拥有隐匿异能,在现实世界能持续很久,可到了虚拟空间中,我最多能隐匿个几秒钟就现形了。 “再者,报名方式是以小队形式参赛,五个人一个小队。至于阵营分配则是随机的,所以如果我们报名参赛,很有可能和一些高年级学生分在同一阵营。 “当然,个人也能报名,到时候会随机把你分配进一个小队,反正一个阵营只要凑满二十五人就行了。说起来两边都一样,还真挺公平的。” 陈凡摸摸下巴,不解道:“虚拟空间?也就是说,这项团队比赛要在模拟中心进行?” 他本是就在模拟中心打工,最了解那里的情况了,虽然模拟仓的数量绝对是绰绰有余,但场地毕竟有限呀,难不成把观众也传送到虚拟空间里?整个瀛洲岛少说有上千学生,这能安排得过来,鬼信呢! 王平摇摇头:“具体怎么个操作法,我就不知道了。但学长说,往年都是在武道学院的大校场举行的。我想,应该会由模拟中心的工作人员,将设备仪器搭建在那里吧?” 说着忽地想起什么,看向陈凡道:“诶,大哥,你不是在模拟中心兼职吗?一会儿你顺便问下呗,也好让我们能掌握第一手情报,嘿嘿!” 285. 护肤养颜 丫什么事都要情报,怎么不去当间谍呀! 见王平笑得如此奸诈,陈凡也懒得理他,倒是关银屏忽地想起什么,问道:“小王,这竞技大会和泡澡有什么关系呀?” 王平道:“是这样的,听那位学长说,往年阵地夺旗的胜利者,除了p点奖励外,还能获得一次去温泉岛游玩的机会。什么时候都行,为期三天,非但吃喝玩乐的费用全免,还可以带个朋友一起去。” “温泉岛……?”关银屏显然没听过。 “我知道,我知道。” 小乔一听温泉岛,也不知怎么,显得很兴奋。 “我听一个学姐提起过,说此岛上的温泉具有很神奇的功效,非但能舒缓身心,滋养皮肤,还能增强超体魔力呢。只不过去一次的花费可不小,不是普通学生能承担得起的。” “滋养皮肤?” 关银屏忽地眼睛一亮,“那有美白的功效吗?” “有啊有啊,”小乔道,“听学姐说,不同的温泉,有不同的效果,很神奇的呢。” “真的嘛?好想都去泡一下呀!” “嗯嗯嗯,我也是。” 女孩子嘛,一提到什么美容美白的,就根本停不下来。 陈凡真心无语,按说这几位才多大呀,每个都貌美如花,嫩得都能掐出水来,至于这么早就急吼吼的要美容养颜吗? 女孩子的心思真奇怪,搞不懂,搞不懂…… 怪就怪王平这小子嘴欠,不该勾起这帮丫头的兴趣,这下可好,本来陈凡只想重在参与一下,现在见小乔和关银屏眉飞色舞的模样,不用问,铁定势在必得了! 果然,关银屏转向孙尚香,提议道:“香香姐,要不我们也去参加阵地夺旗比赛吧?赢了可以免费去泡温泉,多好呀!” 孙尚香毕竟大姐做派,稳如泰山,扫了眼对坐的一帮小子,淡淡道:“何必亲身上阵,你没听小王说嘛,最后的胜利者是可以带一个朋友的,让他们五个去,我们加油助威就行了。” 得,果然是这样。 陈凡心里那个气呀,恨不得把王平掐死。 “没问题,包在我们身上,小弟一定不负众望!”郭嘉也不知抽什么风,想也没想就一拍桌子,腾地站了起来。整个人就像打了鸡血似的,恨不得现在就去找人拼命。 哥几个中,就属他最战五渣,如此信誓旦旦,用脚底板想想,都知道这小子在琢磨什么。 吕布和燕青向来随大流,见文弱的小郭都这般英勇无畏,他们还有啥可犹豫的,当下也表示同意。王平更不用说了,都是他惹出来的麻烦,岂能跑的掉。 现在,就只剩陈凡没有表态了。 孙尚香当即一瞪眼,望定陈凡,冷冷道:“那个谁,你怎么说?” 宝宝心里苦,但宝宝不说。 叹了口气,陈凡只能强挤出笑容:“既然大家都决定了,那我还能有什么意见呀,呵呵。” “切——” 似乎是觉得陈凡的回答不够真诚,孙尚香不屑地切了一声。 每次一个不落的全员聚餐,总能搞出点幺蛾子事情来,陈凡真是一个脑袋两个大。 离开食堂后,女生们组团去泡澡享受,男生们各自开始苦逼打工,陈凡自然一如既往地来到模拟中心打卡上班。 新学期新面貌,模拟中心或多或少也有些变化,特别是人员方面。一些个教职工通过评级考核,顺利晋升,于是便调去了更好的岗位。 老面孔走了,当然就有新面孔来,铁打营盘流水兵,唯一不变的,或许就只有韩川、赵雅他们这几条失去梦想的咸鱼了。 不过陈凡还挺希望韩川、赵雅就这么一直咸鱼下去的,毕竟自打他来到模拟中心,就是这二人料理他的一切。 韩川负责制定评测流程,掌控大局,赵雅负责贴身陪护,时间长了,彼此便都有感情和默契,若换个人,指不定八字不合呢。 走出传送室,陈凡吓了一跳,往常这个点前厅基本已经没人了,最多有一两队比较勤奋的高等级学生,来这赚取p点。 但今天不一样,学生一个不见,全是教职人员,三五成群的,估摸着有五六十人,在那里对各个模拟舱进行检查和评估。 陈凡瞅了眼他们所穿教袍上的纹章,发现清一色都是机巧学院的教工。 这陈凡就纳闷了,按说模拟中心隶属魔道学院,往常设备修缮,都是自己人来的,这莫名其妙的被机巧院给占领了,怎么着,来砸场子的? 撸起袖子上去开干?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稷下学院各个院系之间,虽各司其职,鲜有往来,但说到底都是一家人,如此大规模的教职工团队,定然有什么大动作才是。 陈凡虽心中好奇,但秉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倒也没多问,低着头就直接往中央控制室走去。 可没走几步,一个娇小的身影也不知从哪里忽地蹿了出来,直挺挺地挡在了他身前。 陈凡抬起头,正对上一张熟悉而可爱的笑脸。 “南子,你怎么也在这?”陈凡有些意外,当然也挺高兴。 他也是和南子太熟了,一时忘了这是公共场合,居然当着一群机巧院教职员人的面,直呼南子的姓名,如此亲密,可不是一般学生敢叫得。 陈凡一个学生出现在这,本就挺引人注目的,这一嗓子出口,甭管手里有没有活,所有人都呆立在了原地,纷纷投来惊疑的目光。 南子脸皮再厚,那毕竟也是老师呀,何况以她的身份和等级,还是这些教职人员的领导呢。本就名声不太好,这下恐怕又免不了要流言蜚语满天飞了。 心里无奈,但表面功夫还是要做足的,南子当即一皱眉,冷冷道:“陈小强,怎如此没礼貌?” 陈凡方知自己失言,忙深施一礼,告罪道:“学生一时失言,请南子老师见谅。” 得,明显是认识的,真是火上浇油,越描越黑。 一些个教职人员的眼神,要多玩味有多玩味,仿佛一个个都已经在脑海中勾勒出,他们高高在上的女领导和这学生滚床单的画面了。 南子懊悔极了,早知陈凡这么冒失,刚才就不该上前打招呼,但谁让她喜欢他呢,一个激动,控制不住欣喜就跳出来了。 286. 得罪领导 其实吧,南子对于自己的名声,和那些流言蜚语,早就看很淡了。自己怎么被人说、被人看轻,都无所谓,只是不希望连累陈凡,毕竟他们之间是清白的,何况如今她是打心眼里喜欢上了陈凡。 心里有气,当下脸色就不好看了,一扭头,对上那些玩味的目光,厉声呵斥道:“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还不都给好好工作!” 稷下学院等级分明,官大压死人,所以那些教职人员无论心里如何看不起南子,表面可不敢有半分显露。 饭碗要紧,谁敢得罪顶头上司呀。当下一个个都吓得半死,慌忙收起目光,投入到各自的工作中。 他们被南子吓到了,陈凡也一样。 自初见南子起,南子始终都是一副温柔可爱的模样,没成想工作中的南子,居然这般凶悍和严厉。又或者说,是因为自己的冒失,让南子生气了? 当下,陈凡还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低着头不敢说话。 就在这时,韩川从中央控制室急速跑了出来,奔到近前,二话不说欠身告罪:“南子先生,实在不好意思,先前忘了和你提,这位陈小强同学是在我们这兼职的,多有冒犯,还望恕罪!” 说着拱了拱陈凡的手臂,小声道:“小强,还愣着干嘛,快道歉啊!” 韩川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听到外面南子发飙,忙跑了出来,一看是陈凡,以为这小子冒冒失失得罪了南子,所以慌忙就冲过来打圆场。 在稷下学院,能用“先生”二字的,必定位高权重。 陈凡一直以来都不晓得南子的教师等级,只是觉得她能住在别墅区,应该有些职位吧。可没想到身为lv4的韩川,居然在南子面前这般低三下四,那她究竟高到什么程度呀! 错愕间,陈凡注意到了南子佩戴在身前的胸针,一叶金兰,乖乖,lv6的等级啊! 陈凡吓了一跳,忙俯下身子:“学生失礼,请先生责罚。” 事情越闹越大,南子骑虎难下。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也没办法,装作不耐烦地摆摆手:“算了,以后注意点!” “是是是,小强不懂事,以后我一定让他注意,嘿嘿。”韩川松了口气,哪还敢迟疑,忙拉着陈凡就跑。 回到中央控制室,赵雅不知何故,疑惑地上前询问:“怎么了呀,那女魔头发这么大火?” 韩川斜了眼陈凡,无奈道:“还不是小强,也不知怎么就得罪那女魔头了!” 二人一口一个“女魔头”,陈凡心里纳闷:南子平日里有那么可怕吗? 赵雅忙问:“小强,你好好的惹她干嘛呀?” 陈凡哭笑不得,只能谎称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走路不小心,撞到她了。” 赵雅叹了口气,叮嘱道:“你呀,无论如何都只是个学生,别老没心没肺的,不知天高地厚。在这里你怎么胡闹都行,我们无所谓,可到了外面,记得一定要谨言慎行。” 说着瞅了眼通道,见没人,小声道:“你知不知道,那南子先生非但本身是高级教师,她姐姐更是机巧学院的教务人员,除了院长和副院长外,就属她姐姐最大。你得罪谁,也不能得罪这样的大人物,听到了吗?” “嗯,小强记住了。” 陈凡只能点头,还能说什么呢。 难不成告诉韩川、赵雅,自己和南子一起做过饭、喝过茶,是很要好的朋友? 见气氛有些生硬,陈凡忙转移话题:“对了,韩哥,这些机巧院的教职人员,怎么都拥到这来了呀?” 韩川道:“过几天不是学园祭了嘛,历来都要举办竞技大会的,其中有一项‘阵地夺旗’的团队项目,需要在虚拟空间进行,所以他们是来转移设备的。” 得,还真就被王平猜中了。 不过想想也是,魔道学院只负责模拟舱的使用,真正软硬件的开发者,可都是机巧学院,所以由专业人员进行转移和搬运,再合适不过了。 陈凡装作一无所知,又问:“学园祭我倒是听说了一些,但还真不晓得怎么一回事。韩哥,那阵地夺旗好玩吗?” “当然好玩!红蓝两个阵营抢旗子,你来我往,明争暗斗,别提多刺激了!”韩川兴奋得不行,“小强,当年虽然我是文学生,但在夺旗这方面,可一点也不输那些武学生!” 向来韩川只要一吹嘘自己,赵雅当即就会泼冷水,但这次赵雅非但没拆台,反倒点头赞同道:“小强你还真别不信,当年老韩其他不咋滴,但就这阵地夺旗项目,确实挺厉害的。” 说着竟回忆了起来:“我记得当年我还是个刚入学的小女生,老韩已经是个四年级的老家伙了。” “喂喂喂,什么叫‘老家伙’呀!”韩川当即表示不满。 “你比我大那么多,不是老家伙是啥?” “学长不行吗!” “是是是,学长……” 赵雅白了韩川一眼,继续道:“那是我第一次参加学园祭,什么都不懂,被同寝室的几个好姐妹拉去武道学院观看阵地夺旗比赛。 “说起来,当时我连规则都搞不清楚呢,只觉得两帮人冲来冲去、打来打去的,就为了抢夺一面旗子,傻透了。 “但看着看着,就发现光幕中有个学长与众不同,他不像其他人那样到处乱跑,而是高高的站在一个山丘上,手里拿了面小阵旗,指挥着所有人的行动。 “一开始没几个人听他的,结果弄得一团糟,后来战况不对,本方五面战旗被夺走了四面,光秃秃就剩下一个阵地了。于是大家没辙,孤注一掷,只能信他一回,听从他的指挥。 “可小强你猜怎么着,那学长还真有两把刷子,指挥若定、调度有方,带领着小伙伴们一一收复阵地,最后真就力挽狂澜的赢得了比赛。” “我去!” 陈凡不敢相信,“赵姐,你说的真是韩哥吗?” 韩川一昂首,傲然道:“没错,就是在下!” 赵雅斜了眼韩川,幽幽道:“那天老韩的表现,确实挺引人瞩目的,我好几个姐妹差一丁点就迷上他了呢。” 287. 沙土迷宫 令人着迷这种事情不该凭感觉吗?怎么还会出现程度的说法,这“差一丁点儿”也太奇葩了吧。 陈凡不懂,韩川就更不懂了,二人不约而同地看向赵雅,目光中充满了困惑。 赵雅咯咯笑了起来:“表现没得说,只因长相上差了那么一点,若是老韩你能帅气些,姐妹们就真被你迷上啦!” 韩川差点吐出口血来,心里那个恨啊:原来铺垫了这么久,最后是为了寒碜自己!太可恶了! “行了行了,少扯东扯西的,赶紧干活!”韩川似乎有点生气了。 “是是是。” 赵雅奸计得逞,笑得可欢快了。 无论前厅机巧学院的团队如何闹腾,他们这可不受影响,各司其职,该干的活仍旧得干。 因为刚开学,所以评测工作并不繁重,每天最多也就一两件小防具,而且等级方面也比较低,测试流程短,所以对于熟练工陈凡来说,还是挺轻松的。 最关键的,是这些小防具无需接受恶劣环境的考验,大多数情况只要评测一下耐久度就行,说白了,就是陈凡不用死来死去,精神层面没有太大的压力。 在虚拟空间中待了约半个时辰,陈凡一连评测了两件防具,按部就班地执行完所有流程后,他便举起手,示意韩川可以断开连接了。 但韩川并未立马执行,而是问道:“小强,你刚不是对阵地夺旗很感兴趣吗?要不,我把你传送到阵地夺旗的场景中,让你直观的感受一下?” 既然早已决定要参加此团队竞技项目,陈凡本就打算要探听些情报,但只因脸皮比较薄,觉得以权谋私不太好,所以先前才没敢多问。 可谁能想到,现在居然自己送上门来了,那陈凡能不要嘛。 心里欢喜,表面还是要虚伪一下的,陈凡弱弱地问道:“韩哥,这样做可以嘛?” “不就让你感受下嘛,有什么大不了的。”韩川似乎挺无所谓,“再说了,反正你又不能参赛,怕啥!” 陈凡一愣,困惑道:“韩哥,什么叫我不能参赛?这阵地夺旗的竞技项目,不是每个学生都能报名吗?” 韩川道:“是每个学生都能报名,但不包括工作人员呀。现在模拟中心人手不足,新来的教工还都不熟悉系统操作。所以我就把你的名字报上去了,学园祭那天记得早点来帮忙。” “蛤……?” 陈凡差点昏倒,本想着要大显身手,在孙尚香面前好好表现一番的,怎么现在连报名的资格都没有了呢。 见光幕中陈凡的表情有些不情不愿,韩川顿时皱起了眉头:“小强你这什么表情,觉得哥坑你?我告诉你哦,学园祭那天的酬劳是另算的,哪怕你参加了阵地夺旗,并获得了最终的胜利,也远远没有帮工来的多得多!” 醉温之意不在酒,陈凡这次还真不是为了p点。 可无论是上命所差,亦或韩川好意,想让自己多赚点,反正事已至此,陈凡还能说什么呢? 勉强挤出笑容:“那就好,嘿嘿!” 一见陈凡乐了,韩川微微一笑,向身旁捧着咖啡杯,等待看戏的赵雅递去个眼神,玩味道:“怎样,我说小强很贪财吧?一提p点就乐!” 赵雅不屑地切了一声,淡淡道:“贪财怎么了,男人本就该多赚点,这样我们女人才能享受嘛。我觉得小强挺好的,以后肯定不愁找不到媳妇!” 韩川无语,心道:怎么话里话外的,又暗指自己是个光棍了呢! “还等什么,快开始呀!”赵雅催促道。 “行行行。” 韩川叹了口气,打开了通话:“小强,那我现在要切换场景了哦。” 光幕中传来陈凡的回应:“好,我准备好了。” 既然已经无法亲身上阵,那只能做好后援工作了,所以为了姐妹们的“温泉计划”,陈凡决定好好踩个点。 周遭景致一阵模糊后,陈凡发现自己踩在柔软的沙地上,两边都是连绵的小矮丘,有一条通往前方的道路,道路的尽头是个入口,入口两侧耸立着高高的沙墙,给人的直观感觉像是一片偌大的沙墙迷宫。 陈凡有些意外,朝半空中问道:“韩哥,这阵地夺旗的场景,是迷宫吗?” 韩川道:“先别急,我刚只是搭建好了场地,还没布置阵旗和指挥塔呢,一会你自己看一下就知道了!” 陈凡不再多话,静静等待着。 片刻,一束束粗大的白色光柱自天空中落下,其中一束正巧落在了陈凡的身后,突如其来的,倒是把他吓了一跳。 回头一看,光柱中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构建出一座木质结构的瞭望塔。 恍惚间,瞭望塔成形,光芒也随之敛去。 这时,空中又飘来韩川的话音:“小强,你现在登上塔去,我把战场图发送给你了,你对照着看看,那些阵旗是不是都插对了地方?” 陈凡忙点了下自己的手镯,果然打开了一张三维影像地图,和他先前猜测的一样,这阵地夺旗的场景,是一片偌大的沙土迷宫。 但…… 陈凡怎么总觉得怪怪的呢,好像哪里有点不对劲。 当下他也没多想,就照着韩川的吩咐,登上了身后的瞭望塔。 居高临下的俯瞰,沙土迷宫中的一切尽收眼底。 整个迷宫,或者说整个空间都是对称的,以中轴线为分界,两边无论是地形地貌,还是场景装饰物,都一一对应,看起来有种对称美学。 至于迷宫之中,并没有陈凡想象的那么复杂,岔路并不多,但陈凡觉得因为是高空视角,所以看起来不难走,可真正身临其境,指不定就被绕晕了。 以陈凡当下的方位看,迷宫南北两片区域中,各布置着五个八卦状的沙土阵眼,每个阵眼插着红蓝两色的阵旗,同样是一一对应的,也就是说,红方阵眼在什么方位,蓝方那边也一般无二。 这些红蓝两色的阵旗,约莫一丈高,旗杆有碗口粗,重量陈凡不清楚,但就个头而言,一只手应该抓不住,所以夺旗手只能抱着或扛着走,看起来目标还挺大的。 288. 指挥令旗 这时,高空中飘来韩川的话音:“小强,怎么样,有问题吗?” 陈凡回道:“就肉眼观察没什么问题。” 韩川道:“那行,你打开身后的木匣子,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看看。” 木匣? 陈凡有些懵,先前登上瞭望塔的时候,他可没见着有什么木匣子呀。 疑惑地转过身,脚边还真出现了一只木匣子。 不用问,定是韩川趁自己不注意,悄悄传输过来的。 陈凡当即抱怨道:“韩哥,你能不能一次性把场景布置好呀,这一会冒出一个,很吓人诶。” 韩川回道:“拜托,这是系统设定好的,你登上瞭望塔,自动触发机关,才会出现这只小木匣!又不是我能操控的!” 关于这点,陈凡还真就冤枉韩川了,阵地夺旗项目早年间就已经构建完毕,每年只不过进行一些小小的维护和更新,其中关于趣味性,双方阵营夺旗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是探索。 整个场景内隐藏着许多机关,或者说是彩蛋吧,只有学生完成了特定的任务,以及到达某些特殊的区域后,才会自动触发。 “这样啊……” 陈凡挠挠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 按照韩川的吩咐,陈凡打开小木匣,发现木匣中并排放着五面小令旗,旗面呈三角形,分别绣着“金木水火土”五个隶属文字。 随手拿起一面“水字令旗”,忽然间,旗面迸射出了耀眼的海蓝色光芒,陈凡顿觉新奇,另一只手又拿起一面“火字令旗”,同样的,旗面有光芒闪耀而出,但颜色确是赤红色的。 陈凡乐了,问道:“韩哥,这些令旗能射出魔法弹吗?” 他本身对于一些元素魔法还是挺感兴趣的,只可惜自己的没有那种异能。此时见手上“水火”两面令旗光芒四射,他以为是能射出火焰弹和水炮弹的魔法道具。 然而,是他想太多了。 韩川道:“当然不能,这些令旗只不过是信号旗,让战场指挥发号施令用的。” 陈凡本就是来探听情报的,既然有幸做个内测玩家,自然要打听清楚啦。 于是又问:“那指挥要怎么使用这些令旗呀?” 韩川笑道:“‘金木水火土’五面令旗,拥有五种不同色彩的光芒,而迷宫中的阵眼也同样是五个。至于如何一一对应,如何调兵遣将,那就要看指挥者自己的统筹安排了。” 韩川只不过稍稍提点了一下,没有往深了说。陈凡想来也对,战场风云诡谲,每个指挥者有着自己的套路,如何调度、如何安排都不一样,哪有一劳永逸的战术可言。 只是陈凡挺纳闷,不解道:“韩哥,这每个阵营的二十五人都是随机的,到时候怎么分配任务,怎么统一指挥呀?” 韩川道:“传送进场地后,会有一炷香的时间讨论。一般而言会从二十五人中,选出一个总指挥,然后由总指挥统筹安排战术,队员们只需根据他的旗语执行就可以了。” 陈凡摸了摸下巴:“这相互间又不认识,到时候会听指挥的吗?” 韩川笑道:“这就要看选出的指挥者,其自身的威望和能力了。一般都是推举高年级、高等级的学生当指挥,这样比较容易得到队员们的信任。 “但也不一定,特别是你们这些武学生,各个心高气傲的,谁也不服谁,到时候眼里哪还有指挥呀,各种横冲直撞的蛮干。 “不过,这也是阵地夺旗的魅力之一,乱哄哄、乱糟糟,像市井流氓打架一样,其实也挺好玩的。” 陈凡笑笑,心道:也并非武学生如此,动物的原始本性就在于抢夺,届时抢出火起来了,哪还管什么指挥呀,头铁冲就完事儿了。 韩川又道:“但这种情况一般只会出现在小组赛,真正到了淘汰赛或决赛,双方阵营中总会出现那种很厉害的战术指挥。比如……以前我就是这样的角色!” 陈凡差点昏倒,心道:怎么说着说着,又自个儿吹嘘起来了呢。 关于战场指挥一事,陈凡算是门清了。 他还是挺有自知之明的,觉得哪怕自己去参赛了,多半也无法胜任这么关键的角色。 将手里的令旗放回木匣中,陈凡拍了拍屁股站起身,问道:“韩哥,我能去迷宫里看看嘛?” 韩川道:“当然,我刚发了条路线给你,你先按照这条路线走一圈试试。” 陈凡再次点开手镯,果然三维迷宫地图中,出现了一条高亮的路线。 这下陈凡有点明白过来了,一眯眼,玩味道:“韩哥,你这是让我来感受一下,玩玩呢?还是让我来做场地评测工作的呀?” 韩川沉寂了许久,这才干咳两声,开口道:“扯上工作就有点过了,哥纯粹就是让你进来玩玩,顺带着稍稍检查下那些机关有没有问题而已。” “喔……” 陈凡当下还真想问一句:给钱不? 但想想还是算了,一来帮个小忙提钱伤感情,二来自己目的也不纯,这免费评测一次,也没什么损失。 进入沙土迷宫,有了地图和路线,陈凡真是如鱼得水,不一会便到了第一个目的地,阵眼位置。 从高处看,觉得阵旗还没怎么样,此时来到近前才发现,阵旗比想象中还要高大。 “韩哥,我能试试拔出阵旗吗?”陈凡问道。 “当然可以,你想怎么玩都行。”韩川不敢再指手画脚,生怕贪财的陈凡问他要报酬。 得到允许后,陈凡不再迟疑,当即向前一步,伸出双手握住了旗杆,也没怎么使劲,轻轻一拔,就将阵旗给拔了出来。 “咦……比想象中要轻嘛。” 扛着旗,陈凡围绕阵眼绕了几圈,健步如飞,一点儿也没觉得累。 这时,高空飘来韩川略带尴尬的话音:“小强,你先把旗插回去,我忘了设定空间结界了。” 也难怪陈凡如此轻松就夺了阵旗,皆因韩川忘了设定空间结界。也就是说,陈凡当下扛着的只是根普通的木质旗杆,那对于他一个超体来说,别说扛着走了,就是一脚踹断都轻而易举。 但在真正的阵地夺旗比赛中,非但学生的超体异能会受到限制,各种场景物也会得到加强。 289. 内测玩家 韩川刚一设置完空间结界,原先灰黄一片,尽是沙土的场景,一下子变的绚丽无比,几乎所有事物都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搞得就像加了特效一样炫酷。 但作为内测玩家的陈凡,并未有任何视觉上的享受,相反,当结界升起了的那一刻,他明显感觉自己的身体虚弱了很多。 说虚弱或许有些不太准确,毕竟空间结界只是抑制了你的超体异能,并不会对自身机体能力产生影响。 但很多事情讲究个习惯,习惯了庸庸碌碌的凡夫状态,突然给了你逆天的能力,你肯定接受不了。反过来也一样。体内魔力被抽去大半,陈凡一时间还真难接受这具身体。 稍稍活动一下筋骨,勉强适应一些后,陈凡便毫不犹豫地再次伸出上手,握住了身前那根旗杆。 相较于之前,旗杆上冒出了小气泡般的乳白色灵光,而当手掌接触时,那些灵光更是闪耀着围绕双手旋转飞舞,十分魔幻。 深吸一口气,陈凡一使劲儿,整个人顿时定格住了。 好沉! 旗杆纹丝不动! 陈凡这就奇怪了,心想,就算自己被限制了超体异能,但凭借本身的力量,也足以抬起这杆阵旗吧。 何况自己就算再怎么不济,都是个名副其实的武学生,若连他都抬不起来,那些文学生还有必要参赛吗? 他这正纳闷,半空中飘来韩川的话音:“小强,你拔自己的阵旗干嘛?” 陈凡一愣,放开了手:“韩哥,你这什么意思?” 韩川无语:“拜托,我给你的身份是红方阵营,你现在拔自己阵地上的旗,是想倒戈吗!?” 陈凡差点昏倒:“我去,哥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韩川笑道:“你低头看看自己。” 自己? 陈凡觉得莫名其妙,一低头,不禁吓了一跳。自个儿的衣服什么时候变了?由上一个空间评测的皮甲,变成了一件枣红色袍子。非但如此,脖子上还围了一条红色领巾呢。 虽然韩川有点恶作剧的意味,但不得不提,陈凡刚才确实被旗杆上炫酷的特效迷了眼,这才没有注意到自己一瞬间换了装扮。 “原来这就是比赛当天,选手所穿的专用运动服呀!非但宽松舒适,看起来还蛮帅气的嘛!” 陈凡心里寻思着着,不禁对韩川道:“韩哥,我懒得跑去那边,你直接给我换个阵营行不?” “没问题!” 韩川话音未落,陈凡就见周身一阵白光闪耀,紧接着无论衣袍还是领巾,都变换成了海蓝之色。款式倒是一般无二。 现在,场景百分百构建完美,运动服也穿上了,陈凡真正变成了一个蓝方的夺旗手。 虽然只有他一个内测玩家,未免少了点激情,但陈凡还是抖擞起精神,再次伸手握住了身前的旗杆。 当手掌触及到旗杆的刹那,原先萦绕其上的乳白灵光,纷纷变作了蓝色,如一个个小水滴般,喷泉般四散飞溅着,那特效真是炫酷极了,看得陈凡都想不顾一切参赛了。 而当阵旗被拔出阵眼的一瞬间,更是有一束粗大的蓝色光柱自下而上的直冲高空,并一连三次爆散开来,轰鸣阵阵中,绽放出一朵朵蓝色礼花。 陈凡不解道:“韩哥,这算是信号吗?” 韩川道:“是啊,夺旗信号,便于红蓝双方的指挥根据情况作出战术调整。” 又道:“小强,你现在夺下了红方的阵旗,但并不算完,必须守护阵旗半柱香的时间,才算真正攻陷这个阵地。若中途掉落,会自动插回阵眼上,那样的话,就只能重新再夺旗了。” 陈凡点点头,问道:“那我能扛着旗跑吗?” “废话,难不成还站在原地!”光幕前的韩川直翻白眼,连一旁的赵雅都咯咯直乐。 “可这阵旗很重诶!” 陈凡不傻,当然知道抢了旗最好就是要跑,但也不知怎么,肩上的阵旗沉重无比,而且他莫名觉得,若先前体内还有点魔力的话,可扛起阵旗的刹那,仅剩的魔力都被吸干了。 韩川解释道:“夺旗手会被限制所有的异能,因此很多有经验的指挥,并不会让队伍里最厉害的角色去夺旗。相反,让相对实力较弱的队员去扛旗,而让其他队员从旁保护才是正确的选择。” “原来是这样啊……” 陈凡忽然感觉自己还真没白当这个内测玩家,起码从韩川这老玩家那学到了很多技巧,一会回去后就能分享给小伙伴了。 技多不压身,偷师学艺这种事哪有满足的,陈凡忙摆出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继续问道:“韩哥,那扛着旗往哪里跑,有什么讲究不?” 韩川就这项目最厉害,正愁无处施展呢,赶巧赵雅还在旁边看,那能不在曾经的小学妹,如今的女同事面前表现一下嘛。 一点儿没犹豫,说道:“小强你现在的位置,就是最糟糕的位置,因为腹背都会受敌。最好的选择,就是夺旗后第一时间卡跑去角落,让守护你的队友挡在你面前。这样一来,用最少的人手,就能护住阵旗了。” 忽地想起什么,补充道:“若是其他阵地战况吃紧,那最好让那些寻获特殊道具的队友来支援你,以道具压制对方,往往能弥补人手不足的问题。” “道……道具?” 陈凡左右看了看,没见着什么可以称得上“道具”的东西呀。 韩川笑道:“那是辅助夺旗的小玩意,一般藏在隐匿的宝箱中,只有触动某些机关,宝箱才会现形。” 陈凡大感兴趣,将肩头扛着的阵旗往旁边一丢,果然,阵旗落地的瞬间变化作了灵光消散不见,取而代之先前那阵眼上便矗立起一秆崭新的阵旗。 “韩哥,不如你把所有道具都传送过来,让我嗨一下行不?”陈凡有些不好意思地嘿嘿直笑。 “你想玩当然可以!” 韩川看起来挺无所谓的,实际上,就算陈凡不开口,他也会让陈凡一一使用这些道具,虽然万变不离其宗,和往年没啥区别,但临近学园祭,为了以防万一,正巧有个免费劳动力,那还不物尽其用地让这小子评测一下。 290. 当小白鼠 “轰——” 一声闷响,一只偌大的金灿灿的宝箱从天而降,直直地坠在陈凡身前。七尺见方,半人多高,乖乖,这里面装了多少东西呀。 开宝箱永远让人既兴奋又紧张,谁知道里面装得是什么,运气好是金银财宝,运气不好就是机关陷阱。 但既然韩川都告诉他是道具了,陈凡倒也没太过担心,就直接打开了宝箱。 宝箱开启的瞬间,绚丽的光芒迸射而出,闪得陈凡不禁眯起了眼睛,待稍稍适应些,陈凡仔细一看,满满当当一箱子彩色珠子,赤橙黄绿青蓝紫,什么颜色的都有,大小倒是都一样,个头和乒乓球差不多。 见陈凡打开了宝箱,韩川笑着介绍道:“阵地夺旗项目中,所有的道具都是以魔法珠形态出现的,每一颗珠子中蕴含了不同的元素魔法。 “每场夺旗比赛,会随机在迷宫中隐藏五个大宝箱和十个小宝箱,每个大宝箱中有五枚魔法珠,而小宝箱中只有三枚。但一般情况下,能被找到一半的宝箱就不错了。所以哥现在给你了一个超级大宝箱,够你玩嗨了吧!” “够了够了!” 陈凡嘿嘿直笑,那感觉简直像输了作弊代码。只可惜孤零零就他一个人单机,若是真正的比赛中有这一超级大宝箱魔法珠,那不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开了挂一样的无敌! 随手从宝箱中拈起一颗赤色的珠子,陈凡觉得触手有些温热外,并无其他特别的直观感受。 将手里的珠子举高,陈凡问道:“韩哥,这颗珠子里蕴含的是什么魔法?怎么使用呀?” 韩川介绍道:“你现在拿的是火焰珠,掷出后会幻化出一颗火焰弹。” “火焰弹?!” 陈凡一愣,“韩哥,我听说这阵地夺旗比赛没有危险呀,这火焰弹打在身上,还不把人烧死!” 韩川笑道:“放心,这些都是幻象魔法,除了有点吓人外,打在身上其实不会有感觉。只不过被魔法打中后,将自动传送出迷宫,算是一种象征性的‘阵亡’吧。” “阵亡?那算被淘汰了?” “不会淘汰,你再跑进来不就行了。” “哦,这样啊……” 陈凡想了想,问道:“韩哥,我这也没有施法对象,能对自己用不?” 害怕? 那只存在于现实世界,自从开始兼职防具评测后,陈凡在虚拟空间里,早已将生死看很淡的,别说只是幻象魔法,就是真实魔法,他也敢往自己身上砸。 一听陈凡说这话,韩川吓了一跳,扭头看向身边的赵雅:“我去,小强现在这么狠,动不动就要拿自己开刀?” 赵雅倒是觉得挺正常,瘪瘪嘴:“让你做这么久的防具评测,你也无所谓了呀!” 韩川忙摆手:“别,我可不要!这玩意儿不是正常人能承受的,搞不好就精神崩溃了!” 赵雅切了一声:“是你太弱好吧,小强不就好好的嘛。” 她俩在中央控制室瞎扯,光幕中的陈凡见许久无人应答,以为信号出故障了,提高些嗓音道:“喂喂喂,韩哥你听得到吗?我能不能对自己用啊?” 韩川忙点开通话按钮,回道:“小强,是这样的,为了防止两边有人串通好作弊,这些魔法道具是无法对自己和队友使用的,就像你无法拔出本方的阵旗一样。” 陈凡点点头,又问:“那我怎么办?对着空气用?” 韩川想了想,忽地灵机一动,说道:“这样吧,我让你赵姐进来,你对着她用不就行了?” 一旁的赵雅正美滋滋喝着咖啡呢,一听着这话,差点儿一口咖啡喷出来。 虽然在模拟中心任职好几年了,但无论是学生时期,还是真正踏上岗位,赵雅一直都是文职工作,调配药剂、从旁护理,可从未真正躺进过模拟舱呀,更别提还是当评测的小白鼠。 即便早已嫁做人妇,那也是女孩子! 丫的,韩川这种事情都想得出,若非当下中央控制室还有别的员工在,她真想直接就把手里的咖啡糊韩川一脸! “老韩,你疯了嘛,整我?你自己怎么不进去!”赵雅气呼呼的。 “诶,你不是一直都挺想进入虚拟空间玩的吗?赶巧这次非评测工作,又不违反职工条例,机会难得,怎么还说我整你呢?”韩川很委屈。 赵雅无言以对,唯有直翻白眼。 说心里话,她还真就对虚拟空间,特别是阵地夺旗这种游戏项目挺感兴趣,只不过学生时期是个小女生,掺和不上,现在又职责所在,一直没机会尝试。 可话又说回来,真让她进去当小白鼠,给陈凡砸魔法珠,虽然明知不疼不痒,但也够吓人的,她哪敢呀! 这时,光幕中的陈凡开口了:“好是好,只不过我怕赵姐害怕。要不这样吧,韩哥你让赵姐进来,让她对着我用魔法珠,不就行了?” 韩川、赵雅二人的对话,陈凡可听不到,所以他这建议,可是打心眼里说出来的。 赵雅瞅了眼韩川,心里觉得这主意不错,但脸上却很为难:“老韩,这样……不太好吧。” 韩川见怪不怪,笑道:“有啥不好的,既然小强自愿挨打,那你就去呗。难得有这好机会,可千万别错过了!” “那……那行吧!” 赵雅扭扭捏捏,但实在忍不住好奇,就答应了。 韩川立刻点开通话按钮:“小强,你赵姐答应了,一会就进来陪你玩,你稍等一下。” “ok!” 陈凡还真挺无所谓的,倒不是说他有抖m倾向,只因习以为常了,自己连邪恶魔种都不怕,还会怕朝夕相处的赵雅? 更关键的,是陈凡心里也有自己的打算,他本就是来探听情报的,而想要真正了解这些魔法珠的威力,最好的办法就是亲身体会一下。 不一会,围着红色领巾,身穿枣色衣袍的赵雅,便传送了进来。给人的感觉还挺英气,但因为第一次嘛,多少有些扭扭捏捏的放不开。 “赵姐,感觉怎么样?”陈凡问道。 “挺……挺奇怪的,感觉就和真实世界一样。”赵雅看看周围,又看看自己,稍稍适应后,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容。 291. 放飞自我 “那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开始吧!” 陈凡将赵雅拉到宝箱前,而自己则远远站到了她的对面,并摆出一个标准的防御姿态,示意赵雅可以向他投掷魔法珠了。 “呃……这样可以吗?” 赵雅出生自书香门第,自幼就是乖乖女,从未与人发生过口角,更别提动粗了。 虽然作为陈凡的贴身助教,她早已见惯陈凡被各种魔物虐得死去活来,但此时此刻要她亲自动手,心里还真有点不忍。 “没事儿,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陈凡毫不在意,甚至开起了玩笑。 “那、那我来了哦。” 极不好意思地从宝箱中拾起一颗火焰珠,赵雅瞄了半天,这才犹犹豫豫地举起手来。 “等一下!!!” 似抛非抛之际,陈凡突然喊停,赵雅吓了一跳,整个人瞬间定格住了。 “怎、怎么了?” “是这样的,赵姐,你每次用魔法前,能不能先介绍一下手里的魔法珠呀,好让我有所了解。”陈凡嘻嘻笑道。 赵雅松了口气,也露出了笑容:“当然可以,现在我要使用的是火焰珠,刚才老韩都介绍过了,所以我就不多赘述了。使用时,你只需瞄准对方,而后注入一丝丝魔力,像这样……抛出去就可以了!” 话音刚落,火焰珠脱手,瞬间爆散开来,幻化成一团炙热的火球,袭向了不远处的陈凡。 火球袭来的速度并不快,眼看就要打在身上,陈凡竟一个侧闪,躲避了开来。 是他害怕了,下意识地作出闪躲反应吗? 当然不是! 防具评测要的就是勇敢,不怕死。曾经万箭穿心陈凡都无所畏惧,又岂会怕这小小的火球呢。 他只是在测试,这火焰魔法究竟能否闪避,结果证明,火球的飞行速度与投掷者的力量有关,只要距离够远、反应够快,就能轻而易举地进行闪躲。 赵雅可不知道陈凡的小心思,还以为陈凡害怕了呢。 当下尴尬道:“小强,要不还是算了吧。” 陈凡忙摆手,笑道:“没事没事,我就试试能不能躲开。对了,赵姐你能不能用点力呀?最好狠狠地砸过来,千万别留情!” “蛤?——” 像这种要求,赵雅一辈子没听过,整个人都傻了。 “哦好,我尽量试试吧。” 又挑了一颗火焰珠,这次赵雅心一横、眼睛一闭,卯足劲扔了出去。 速度较之先前确实快了许多,但方向差得也忒远了吧。 眼看就要偏离自己,陈凡没辙,只能一个侧前方跳跃,自个儿撞上去。 光幕前的韩川都惊呆了,心道:真是活久见,居然还有人自己往火球上装得,这小强也太变态了吧! 火球打在身上,并无任何感觉,但随之而来眼前一花,待回过神时,陈凡发现自己已经传送到了迷宫外,正站在原先瞭望塔前的位置。 “嘿,果然被传送回复活点了,还……挺好玩的嘛!”陈凡是真把这当成了游戏,心大得难以想象。 一溜烟又跑了回去,可把赵雅吓坏了。 “小强你没事吧?”赵雅的表情关切中夹杂着歉意。 “没事啊,嗨爆了,继续继续!换一个试试!”陈凡还真就没事人一样,嘿嘿直笑地催促道。 “啊?真得继续?” “放心吧,尽管来!” “哦……” 赵雅又从宝箱中挑出一颗冰蓝色的魔法珠,介绍道:“这颗蓝色的是冰霜珠,击中目标后,会在短时间内冰封对手。小强,那我扔了喔?” “来吧!” 赵雅犹犹豫豫地掷出魔法珠,珠子脱手,化作一股寒雾,寒雾席卷而过,陈凡瞬间变作一尊晶莹的冰雕。 除了被困在冰里无法动弹外,陈凡并无其他任何感觉,于是他便心中默念:1、2、3…… 差不多数到十秒后,包裹周身的冰块自行碎裂,化作灵光消散不见了。 陈凡活动了一下手脚,发现完好如初,不由笑了:“嘿,这冰霜好,居然是控制技能。我想,若是先用冰霜珠控制住对方,再用火焰珠攻击,那基本就百发百中了!” 赵雅见陈凡非但一点事没有,还在那讲起了魔法搭配,心里真是哭笑不得。 瘪了瘪嘴,开口道:“小强,自古水火不相容,这冰霜珠和火焰珠可配合不了。相反,若是用火焰珠攻击被冰封的目标,对方就直接脱困啦!” “脱困?” 陈凡心念一转,“那能给冰封的队友解吗?” 赵雅道:“当然可以。这空间结界设定有两种行为,一种是伤害行为,一种是助益行为,系统会根据情况自行判断。比如火焰珠只能攻击对手,对队友没有任何效果的。但若是队友被冰封,你再对队友使用火焰珠,就算做助益行为,是允许的。” 陈凡惊讶道:“这么先进?!” 赵雅笑道:“当然,这魔法道具的搭配,可是很有讲究的哟。就像你刚才说的,虽然火焰珠和冰霜珠无法配合使用,但……” 她说着低头看了眼宝箱,抓出了一颗紫色的魔法珠,笑盈盈道:“喏,若是配合雷电珠,魔法效果可是有加强的哦!” 别看赵雅第一次进入模拟空间,但人家毕竟以前也是魔道学院的高材生,何况这么多年在模拟中心工作,见多识广,理论知识那叫一个丰富。 陈凡有些不解,问道:“效果加强?难道也是击杀对手,将其传送出迷宫?” 赵雅微微一笑:“非但如此,还能让对方在一定时间内,无法立刻进入迷宫支援。” 陈凡眼睛一亮:“这么厉害?那赵姐别犹豫了,赶紧对我施法吧!快,嘿嘿!” “好嘞,看招!” 不知怎么,赵雅似乎也玩嗨了,出手竟毫不犹豫,而且之后一次比一次狠,恨不得将所有魔法珠都砸向陈凡。 而陈凡呢,无论是被传送出迷宫,还是被各种魔法攻击、束缚,甚至摧残,他都笑呵呵的,非但一点儿没觉得不自在,反倒乐在其中。 二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玩得是不亦乐乎。 反倒是坐在中央控制室里,紧盯着光幕,掌控全局的韩川有些搞不明白了,心道:小强变态也就罢了,毕竟参与防具评测这么久,精神状态难免有些问题。但赵雅一向端庄优雅,怎么突然就像个疯婆子似的放飞自我了呢? 292. 人肉沙袋 或许这个问题,孙尚香很有发言权。火爆脾气的她,最缺的便是一个发泄对象,但凡心里有点不痛快,抓着陈凡就是一通暴揍,反正怎么打都不会伤残,多完美的出气筒呀,比任何沙袋都好使! 所以在确定陈凡没事后,赵雅也就放飞自我了。 无论一个人家庭多么美满,生活多么闲适,哪怕就算是一条彻头彻尾的咸鱼,难免也会有压力。只要有压力,必然就会想要释放。 何况赵雅人前虽然端庄优雅,给人一种成熟的少妇形象,但骨子里就是个没长大的小女孩,童心未泯的她好不容易找到个玩伴,必然要好好嗨上一回! 满满一大宝箱魔法珠,来了个底朝天,各种元素魔法,各种法术搭配,赵雅都用了个遍,到最后,她实在玩不动了,累得瘫坐在地上直喘气。 毕竟是生过孩子的宝妈,平时又疏于锻炼,怎能和陈凡这种武学生比。 陈凡倒是精神头好得很,一点没觉着累,就算再战个几百回合,都不在话下。 不过对于他来说,玩是其次,最关键的,是掌握了所有魔法道具的信息,以及搭配的技巧,这些都是很重要的一手资料,趁着自己还没忘,他必须赶紧记录下来。 想到这,陈凡瞅了眼累趴下的赵雅,关心道:“赵姐,你还好吧?” “没、没事。让我歇、歇会!”赵雅感觉自己都虚脱了。 陈凡心里好笑,但当下可没拆穿,抬起头,朗声道:“韩哥你还在不?赵姐她不行了,要不就这样收工吧?” “行,那我现在就帮你断开连接!” 光幕前的韩川其实也憋着笑呢,但话音中可没显露出来。 收工后,三人一如既往的在员工休息室喝咖啡,但今天与平日不同,韩川和陈凡挨在了一起,而赵雅则单独坐到了对面。 此时的她像滩烂泥似的窝在椅子上,整个人仍旧处于虚脱的状态,累得就连捧起咖啡杯的力气都没有了。 韩川向陈凡使了个眼色,陈凡会意,干咳两声,清了清嗓子道:“赵姐,虚拟空间都是假的,身体上又没事儿,你至于这么累吗?” “精神上也累呀……我都想给自己调配一管体力药剂了。”赵雅气若游丝道。 韩川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怎么样,看着容易做起来难吧,你以前还老说模拟评测工作简单,现在自己中招了吧!” 赵雅勉强睁开一只眼睛,瞪了韩川一眼,但很快就泄了气,小声呢喃道:“我现在是真佩服小强,这都能坚持下来,简直不是人干的活。” “其实也没有啦,”陈凡不好意思道,“一开始确实挺艰难的,但做久了感觉也就那样,熟能生巧嘛。” 正说着,手镯上亮起一个小光点,陈凡点开瞄了一眼,就立马又关了。 “那个……韩哥、赵姐,我再去倒杯咖啡。”一口气将手里大半杯咖啡一饮而尽,陈凡便急吼吼跑出了休息室。 找个人偏僻的角落,陈凡四下看看,见没人窥探,这才再次点开了手镯。 光幕中是一条南子发来的简讯:抱歉抱歉,刚才人多,我不是存心凶你的,你可千万别生气呀! 陈凡都有些搞不懂南子,更不明白究竟那一面才是她真实的一面。 发了句:不会,反倒是我太冒失了。 南子回道:没有没有,是我不好,我向你道歉,你里面忙完了吗? 陈凡道:刚忙完,正准备回去。 南子道:我这边也结束了,要不,我请你吃宵夜吧? 南子显然是认为陈凡在生她的气,极力讨好着,患得患失的,从未有过如此胆怯。 陈凡没心没肺的,其实真没觉得如何,不过他急着将情报分享给小伙伴,于是婉言谢绝道:不了,今天太晚了,改日吧。 那边沉寂了许久,南子方才回了一个:哦。 陈凡只当南子答应了,也没往心里去。蓄满咖啡,回到休息室,和韩川、赵雅又聊了会闲天后,便起身准备回去了。 途经前厅时,早已人去楼空,南子当然也不见身影,陈凡只道她回去了,便径自走入传送室,传送下了楼。 可谁料想,陈凡前脚刚踏出传送室,后脚还未着地,一个娇小的身影忽地闪了过来,一把攥住了他的衣袖,紧接着二话不说,拉着他就往外跑。 “南子你干嘛呀?你要带我去哪?” 陈凡一头雾水,想要挣脱吧,但又没忍心,犹犹豫豫地,便穿越了楼外的广场,来到一处僻静无人的小花园中。 “对不起,我刚才真不是有意要凶你的,请务必原谅我。”南子放开陈凡,略带哭音地深鞠一躬。 陈凡吓了一跳,整个人感觉都懵了。 “南子你别这样,我……我真没生气。”慌里慌张,手足无措,陈凡唯有下意识地去搀扶南子。 但他并未如愿,因为南子抢先一步扑入他的怀中,并紧紧抱住了他。 突如其来,陈凡脑袋嗡的一下,根本不知道该说些这么,亦或做些什么。 整个花园寂静无声,唯有怀中南子微弱的啜泣。 良久,南子放开陈凡,抹去眼角珠泪,淡淡道:“陈小强,我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了。”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反正就是不要再见面了!以后我不会来找你,你也不要再找我,就这样!” 陈凡都快崩溃了,他实在搞不明白这究竟怎么一回事,为何好端端的,就要割袍断义,形同陌路了呢? 陈凡生气了,管他面前的是那个温柔可爱的南子,还是那个被人称作女魔头的南子老师,他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凶狠道:“你丫给我说清楚,不说清楚别想走!” “你放开我!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南子拼命想挣脱陈凡,但柔弱的她又如何与身为武学生的陈凡相抗衡呢。 陈凡也不言语,静静地,就是抓着不放。 几个回合下来,南子已用尽气力,泪水再次奔涌而出,苦苦哀求道:“求你了,你放开我好不好?我不想被别人看到我们在一起,我求你了!” 293. 金融奇才 剪不断,理还乱,很多事情总是来得那么突然。 回到宿舍,已是大半夜了。很意外,陈凡本以为哥几个都应该睡成了死猪,谁知客厅还点着灯,王平独自一人盘坐在茶几旁,对着一面光幕,也不知在研究着什么。 见陈凡是从外面回来的,王平也很意外,不解道:“咦,大哥,你不是在房间里吗?” “没,刚回来。” 陈凡心里有事,无精打采的。“小王,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呢?” “嗨,睡不着,所以起来倒杯水喝。”王平随口道,与此同时点了几下身前的光幕。 忽地想起什么,又道:“对了,早些时候大姐找我,说是联系不到你,问你在干嘛?” 陈凡一下子紧张了起来:“你怎么说的?” 王平笑道:“啊,我当时真以为你在房间,所以就告诉大姐说,你兴许累了,睡着了呗。” 王平的笑容已诉说一切,很多事大家心照不宣,或许这就是哥们。 “谢啦!” 陈凡松了口气,瞥了眼王平身前的光幕,好奇道:“在干嘛呢?” 王平神秘一笑,招呼陈凡过来自己看。 陈凡走了过去,在王平身旁坐下,只一眼,整个人就愣住了,惊奇道:“卧槽,个十百千万……三十六万!?小王,你哪搞来这么多p点?” 王平笑道:“大哥你忘了我跟着学长在倒卖p点嘛,这是到目前为止的盈利总额。当然,其中一部分还要和学长分成,以及扣除学院税率,所以真正到手的,也只有二十五六万吧。” “我去,那也不少了呀!厉害厉害!”陈凡打心眼里赞佩道。 讲真,一开始王平说要去玩金融时,陈凡还一度认为挺不靠谱的,没想到一个学期的经营下来,这小子居然玩得这么溜。 有时候吧,陈凡也搞不懂自个儿这小弟,看起来吊儿郎当,可每每都能做成大事,整天神出鬼没,也不知在干些什么。 你说他学习很努力,倒也不见得,但考试总能刚好过关;你说他工作很辛劳,他看起来却比任何人都清闲,喝喝茶、聊聊天,欢声笑语中p点就赚得盆满钵满。 或许这就是天赋吧,陈凡觉得自己除了年龄外,真有愧于“大哥”这头衔。 “对了,小王你统计过我们‘p战计划’现在还差多少吗?”陈凡问道。 他浑浑噩噩的,只知道每月按时上交国库,至于究竟进展如何,真就两眼一抹黑。 王平点了下身前的光幕,光幕中顿时跳出一张很详细的统计表,一壁点指表格,王平一壁介绍道:“直升lv10可不是个小数目,何况我们最少需要两个lv10的手镯。 “大哥你看,这是我们目前每月平均能积攒下的p点数额,而这是达成目标的总额。我刚才和大姐核算过了,若是按照目前的进度来看,估计下个学期期中应该就能完成。当然,若是大家再努力努力,兴许这个学期末就行!” 陈凡一直以为,他们至少要第二学年末,或者到第三学年才有可能达成目标,没想到“p战计划”进展得竟如此顺利和迅速,真是意外之喜。 他本就是个执行着,对于这些统筹安排的事,他只是适当了解一下,如今心里有了杆秤,倒也挺踏实的,接下去便要多多加油才是。 “小王,这些东西哥不懂,你有空就和你大姐多多沟通。”陈凡拍了拍王平肩膀。 “那必须的。”王平笑呵呵道。 “行,时候不早了,你也早点……” 陈凡本想说早点休息的,但刚准备起身回屋,忽地心念一转,又坐了下来。 干咳两声,清了清嗓子,有些尴尬道:“小王,那个……哥能不能向你咨询个事儿?当然,若是你困了的话,就回屋睡觉吧,我们改天再聊也行。” “我不困呀,精神头好着呢!哥你有啥事直说呗!”也对,任谁看着自己户头上这么多p点,精神都会亢奋。 给自己倒了杯热茶,陈凡也没喝,捧在手里,犹犹豫豫半天,终究还是忍不住说道:“小王,是这样的,我有一个朋友,他同时喜欢上了两个女孩子,非但如此,另外还有一个女孩子喜欢上了他。当然,这个女孩子对于他来说,只不过是朋友关系,他算是喜欢,但绝不是情爱那种,但他又不想伤她的心,小王你明白不?” 陈凡说得连自己都不明白,王平这明白就见鬼了。 “呃……” 王平想了想,说道:“大哥,你的意思是,你那朋友同时喜欢上了三个姑娘?” “算是两个半吧。” “蛤?怎么还有半个?” “那就算是三个!”陈凡豁出去了。 “大哥,我能不能先问一下,你朋友喜欢的那三个姑娘,人怎么样?”王平居然反问起了陈凡。 “什么叫人怎么样?”陈凡一时没明白。 “就是……家世啊、容貌啊、性格啊,之类的?”王平细数道。 “你为什么问这个?”陈凡更不懂了。 “啊,是这样的。” 王平解释道,“因为大哥你说,你朋友看中了那三个姑娘对吧,所以我觉得,他现在纠结的问题,应该就是要不要去提亲。 “而提亲的最大阻碍,便是父母之命,以及门当户对。一般来说,你朋友喜好若是正常的话,那三个姑娘应该长得不赖,而且也是好人家的姑娘吧?” 说到这,王平顿了一下,很玩味地看向陈凡。 陈凡忙道:“你想哪去了,绝对是好人家的姑娘!” 王平点点头:“如果是这样的话,就只剩下门当户对了。只要不是相差太远,一般父母那边都没什么障碍。若是你朋友乃官宦子弟,而姑娘家仅仅是布衣,哪怕就是农户,其实只要你朋友强硬一点,说服家族长辈,应该也能娶进门,没什么太大问题!” “蛤?” 陈凡都快被王平搞糊涂了,直摇头:“小王,你可能误会了,问题不是我那朋友娶不娶三个姑娘,而是他一下子喜欢上了三个姑娘,你懂吗?” 王平点点头,很奇怪地看着陈凡:“懂啊,怎么了?” 陈凡都快吐血了:“不是怎么了!这就是问题啊!他,一下子,喜欢上三个姑娘!难道这个问题还不大吗?” 294. 思维混乱 “大哥你等一下,容我仔细想想。” 王平低下头,沉吟了起来,看模样感觉被陈凡问得有点思维混乱了。 片刻,他抬起头,仍旧不解何故:“大哥,你朋友到底纠结的是什么?我真想不明白。” 陈凡想死的心都有了,苦笑道:“小王,直说了吧,你不觉得我那朋友很渣男吗?” “呃……大哥,什么叫渣男?” “就是那种自私自利,不负责任,玩弄别人感情。喜欢这个,又喜欢那个,脚踏几条船,用情不专一的男人,都统称叫渣男!” “喔——” 王平似乎一下子恍然大悟,略带愠怒道:“大哥,不是我说你,你交得都是什么朋友呀!这玩完人家姑娘,又不想负责,岂非薄情寡义的无耻之徒!” “不不不!” 陈凡忙摆手,“小王你误会了,我那朋友还没玩……啊呸,我的意思是,他前面那些毛病都没有,单单就是用情不专,同时喜欢上了三个姑娘。” 王平皱了皱眉,问道:“大哥,你那朋友该不会是强取豪夺,逼人家姑娘过门吧?” 陈凡斜了王平一眼:“你怎么越问越离谱了,根本没有的事,他和那三个姑娘都是两情相悦的!” “嗨!” 王平一拍手,笑道:“那有什么可纠结的,让你朋友一次性全娶过门不就得了,然后按家世分个大小,屁大点事儿!” “呃……” 陈凡愣了,忽然间,他隐隐约约觉得自己似乎忘了某些事情。 弱弱问道:“小王,你的意思是……三妻四妾?” 王平想也没想,点头道:“对啊,难不成你那朋友养不起?” “呃……没事了,早休息!” 陈凡拍了拍王平肩膀,站起身,径自回到了自己房间。 躺在床上,陈凡呆呆凝望着那盏悬在天花板上的魔晶吊灯,整个人陷入一种前所未有的懵圈状态。 说到底还是那个问题:世界不同,时代不同,造就了不一样的文化和社会诧异,在陈凡所处的世界,一夫一妻制的婚姻形式,非但受律法保护,更受道德制约。 可尼玛这里不一样,所有的洲界都是君王制度,男人三妻四妾是很平常的事,就像吃饭哪有不掉米,拉屎哪有不擦屁股,是一种自幼植根于人们心中的思想,男女哪都一样。 当然,因为人性使然,上至君王后宫,下至商贾后宅,妻妾们争风吃醋,斗来斗去,那都是常有的,也是必然的事,但哪怕如此,那些女子也不会认为是制度的问题。 陈凡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过杞人忧天了? 这个世界本就如此,为何要怕这怕那,干脆随大流,融入进去不就得了,既欢乐、又轻松,不挺好吗? 可是…… 他毕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他有着自己的思想和道德标准,又尼玛不是爽文里的种马男主,怎么能见一个爱一个,到处瞎搞呢! 脑袋很乱,陈凡完全不知该如何是好,干脆一不做二不休,闭上了眼睛。 缘分天注定,很多事情还是顺其自然吧。 期日清晨,天蒙蒙亮,陈凡刚睁开眼睛,果然,孙尚香就来兴师问罪了。 “丫的,胆肥了!居然敢睡着,说!你昨天干什么了,有那么累吗?” 嗓门震天响,哪怕陈凡将音量调最低,耳膜都差点儿被震碎。 “小祖宗诶,你就不能轻点嘛,被银屏她们听见怎么办?” “怕什么,我设置了隔音结界。别扯开话题,如实招来!解释不清,这事儿就没完!” 若昨晚陈凡还有那么一丝丝邪念,现在基本已经荡然无存了。 解释不清,这事没完; 一旦解释,这事就完了! 陈凡可不傻,干咳一声,将姿态摆满:“叫什么叫,叽叽歪歪的,我还不都是为了你们!莫名其妙要泡什么温泉,害得我想方设法打探情报,最后不得已还要当苦力!我容易嘛!” 突如其来反将一军,倒是把孙尚香震慑住了,不解道:“你什么意思?说清楚点。” 于是,陈凡添油加醋把昨天的探听阵地夺旗的事情一说,并巧妙的将自己被安排学园祭帮工一事,说成了获取情报所付出的义务劳动,只字没提报酬,以及南子。 听完陈凡义正言辞的讲述后,别说,孙尚香还颇为感动,缓和语气道:“这么说,你都打探清楚了?” 陈凡忙顺水推舟地猛点头:“是啊是啊,今天我就全部整理出来,发给你和小王。” 孙尚香露出了满意的微笑:“表现不错,值得嘉奖。一会早训后来食堂,我犒劳犒劳你!” 陈凡心里有愧,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不用,都是我应该做的,嘿嘿。” “少废话,让你来就来!就这样,我再睡会儿,困死我了!” 孙尚香不容置喙,没等陈凡应声,就直接挂断了视频。 文学生能睡回笼觉,武学生可不行。 洗漱时,陈凡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不由得笑着啐了一口:“呸,渣男!” 当夜,小伙伴们召开了第n次全员视频会议,会议的内容便是讨论学园祭那天,出战阵地夺旗项目的队员以及战术。 会议资料陈凡都已整理好,并发给了每个小伙伴,所以大家对阵地夺旗都有了很深入的了解。 首先要讨论的是人员,如今陈凡是没戏了,因此男生方面只剩三个勇士和半个混子,还缺一人,必须要有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将代替。 “那么……大姐,要不就你上吧?”王平提议道。 大哥不在就大姐上,非但是个主心骨,甚至在小伙伴们的心里,孙尚香的地位比陈凡可高多了。 孙尚香当然不会胆怯,当下点点头,正要开口答应,岂料关银屏抢先跳了出来,自告奋勇道:“不不不,我来我来!” 单论个人武力,身为武学生的关银屏,绝对是女生那边最厉害的,何况基因强大,他老爹可是武圣关羽呢。 “银屏,你确定?” 孙尚香相信关银屏的实力,唯独一点,这丫头没心没肺,特别容易上头,一上头就胡来,拉都拉不住。 295. 毕竟鬼才 “当然,这次我铁了心要赢!” 好强大的执念啊! 陈凡忽然产生一种幻觉,似乎有股熊熊烈火正萦绕在关银屏周身,使她看起来就像其父亲一样威武霸气。 乖乖,有必要这么拼嘛? 女孩子的心思,陈凡哪里会懂。 对于他来说,不就是泡个小温泉嘛,多大点屁事儿;可对于关银屏来说,醉翁之意不在酒,美白护肤,才是天大的事儿! 无论容貌还是身材,关银屏都算得上是一等一的大美人,但女孩子对于美丽的执念,是难以想象的,特别是当她来到稷下以后。 以前在蜀地,要么就是混在武校场,要么被他老爹禁足在家里,哪有什么好姐妹呀,唯一一个就是孙尚香了。可孙尚香又不喜爱打扮,每天素面朝天的,所以不谙世事的关银屏也没觉得如何。 但来到稷下后不一样。这里可都是新时代的女性,思想超前,打扮前卫,对于美有着不一样的见解。 特别身边还有个参照物——小乔。 小乔的容貌自不用说,平日里还善于打扮,但更关键的,是她拥有瓷娃娃般白皙的皮肤。这也是为什么总能让郭嘉露出痴汉表情的一个关键因素。 所谓一白遮百丑,哪怕长相次一些,只要皮肤够白,也足以吸引别人的目光。 关银屏长得很漂亮,身材更是火辣傲人,唯独一点,肤色略有些暗淡。若是换做拉美地区,绝对堪称超模级别的存在。可稷下不一样,姐妹们一个个都白嫩白嫩的,她独树一帜,虽然没人说什么,但自个儿心里总有点膈应。 其实,她也不是天生皮肤黑,只因将门虎女,自幼喜欢舞刀弄枪,成天混在武校场里,大太阳底下跑来跑去,能不晒黑嘛。 当然,同为武学生的小青就不一样,从小伴随小乔长大,虽非刻意,但耳濡目染也就跟着保养起了皮肤,所以她也是雪白雪白的,这能不让关银屏羡慕吗? 因此,关银屏是打定主意要让自己白起来,无论那温泉是否真有效,都要去尝试一下。 当然,除了紧跟潮流外,关银屏心中还有一个小小的、不为人知的秘密呢。 见关银屏有如此强烈的请战意愿,孙尚香自然不会反对,当下说道:“行,银屏一个武学生去倒也挺合适。” 人员方面算是定下了,接下去便是战术。 因为小伙伴们只有五人参赛,届时必将和其他陌生队伍组成一个阵营,所以说是能制定出完美战术,肯定是不可能的。何况他们又只是一年级新生,不遭人嫌弃就已经很不错了,想到统揽大局,那真是天方夜谭。 所以大家伙商量了一番,制定出了两套方案:若是有高年级学生站出来指挥,那么他们就乖乖服从安排就行了;若是没有,那五个人便拧成一股绳,一同夺旗,一同守阵,起码互相也有个照应。 小伙伴们讨论得热火朝天的时候,唯独两个人比较沉默,一个是陈凡,另一个是郭嘉。 前者因为不参赛,而且对泡温泉也没什么兴趣,所以一直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在一边听。而后者向来战五渣,所以顺理成章被大家给忽略了,他自己似乎也没想掺和,自始至终都低着头,默默研究着陈凡整理出的那些资料。 “强哥,届时场景会有所变化吗?”郭嘉也不知发现了什么问题,挪了挪屁股,挨近陈凡问道。 “变化?小郭你具体指什么?”陈凡没听明白。 “我是说这些阵眼的位置,是固定的,还是说每场比赛不同?” “阵眼都是固定的,迷宫地图也一样。因为不是很复杂嘛,所以基本走一遍就能记住位置了。”陈凡说道。 郭嘉点点头,又问:“那散落在迷宫中的隐匿宝箱是随机的吧?” 陈凡笑了:“这当然是随机的呀,否则不是人人都知晓宝箱的具体位置了嘛。” 郭嘉干咳两声,凑近陈凡,耳语道:“强哥,你那天不是要帮工嘛,有没有这种可能,你……提前把宝箱的位置透露给我?” 里应外合,郭襄这小子还真鸡贼。 陈凡想也没想,直言道:“没有,绝对没有这种可能!不是哥不愿意帮你们作弊,而是所有的系统设定,都是在你们传送入模拟空间后,商讨战术时那一炷香里进行的。 “换而言之,哪怕届时真的是由我来操作系统,也不可能提前知道宝箱位置,而当我知道后,你们已经在模拟空间了,我又如何发送给你呢。” “这样啊……” 郭嘉忙又问:“那观众看得到隐匿宝箱的位置吗?还是说仅仅只有执行者一个人看得到?” 陈凡想了想,回到:“观众肯定是看不到的,只有你们触发机关的那一刻,宝箱才会显形。至于是否只有执行系统的人看得到,那我就不得而知了,因为一向都是韩哥操作的,我可没那么高的权限!” “那就好!” 郭嘉突然嘿嘿笑了起来,也不知心里在打什么鬼主意。 忽地笑容一收,他又问:“强哥,场景中有限制行动区域吗?” 陈凡不解:“小郭你啥意思?” 郭嘉再次附耳轻语了几句,陈凡整个人顿时一愣:“卧槽,真的假的?” 郭嘉摊摊手:“我也是猜测而已,毕竟哥你资料上是这么写的,所以我觉得很古怪,难道哥你不觉得吗?” 陈凡哭笑不得:“你不说我还真没觉得,被你一说,似乎还真是这样。不过,小郭你可真是朵奇葩,正常人根本不可能有你这想法!” 郭嘉尴尬笑笑,实在搞不懂陈凡这句话是在夸他还是在贬他。 而陈凡,虽然表面没显露太多,但心里早就给郭嘉跪了,暗忖道:所谓郭嘉不死,卧龙不出,世人皆称郭奉孝为“鬼才”,没想到少年郭嘉就已经鬼成这样了,那以后还不呼风唤雨! 不知为何,陈凡心里莫名升起一丝丝担忧和惧怕。 “或许是自己杞人忧天了吧,毕竟这是个不一样的世界。” 暗暗叹了口气,陈凡又展露笑颜:“小郭,具体是不是这样,我可没试过,还需你自己实践一下才知道。” 郭嘉笑道:“那当然,不过……” 嘴角忽地挂上一抹神秘的笑容:“不过这可是杀手锏,不到万不得已,最好还是不要轻易使用的好!” 296. 校园活动 稷下学园祭,又名校庆日,是每年最重要的节日之一。而对于学生们来说,学园祭甚至比春假还要来的开心。 学园祭会放三天假,有别于寒暑假,虽然只有短短的三天,但那是真正意义的节假日,随便嗨、随便玩,全身心的投入到各种欢快活动中,哪怕你脑抽想要继续学习工作,学院都会想方设法让你放松,让你去玩! 学园祭的三天是很充实,很有规划的。 第一天是“文化日”,届时各个学院、各个师生团体会举办大大小小的主题文化交流会,只要你感兴趣,便可以随意参加,会上发表你的观点也好,作为旁听者也罢,哪怕你觉得不合适,当场离开都行,没有人会限制你,或遭来任何人的白眼。 当然,文化交流会学生们或许并不十分感兴趣,但物品交换会就另当别论了。 所谓的物品交换会,一般魔道院和机巧院居多,学生们自发组织,在学院规定的一片区域内设摊,将自己搜集到的机关、魔药材料,亦或设计的机关零件,调配的魔法配方进行展示和售卖,可以物物交换,当然也可以用p点买卖。 也许你会说,这种买卖、交换平日里也能进行,为何学园祭时特别受欢迎呢? 一来平日里大家忙着学业,鲜少有机会聚在一起,展示和交换各自的材料设计,如今有这么好的一个平台,就像个大型跳蚤市场一样,能不受欢迎嘛。 二来,也是最关键的一点,那便是文化日当天,在规定区域内所进行的p点交易,学院方面是不收取任何交易税的。 因此,别说是真正进行材料交换的学生了,就连王平这种p点贩子,也装模作样的设了一个摊,卖什么并不重要,那都是掩人耳目,重要的是暗中进行p点交易。 王平那种挂羊头卖狗肉的不算,小伙伴们真正摆出的摊位,则是以孙尚香、刘禅这俩机巧院学生,以及小乔、郭嘉这俩魔道院学生为主的杂货摊。 其中孙尚香售卖的东西最多,毕竟假期项目中,她从外海岛屿搜集了很多材料,如今满满当当铺了一地,着实让附近其他几个摊主眼红不已。 东西多、品质好,自然围了一圈又一圈的顾客,加上还有帅哥美女助阵,更是让人趋之若鹜。 忙不过来,小伙伴们就齐上阵,吕布负责维持秩序,说白了就是看场子,他这尊武神金刚往旁边一站,谁敢造次! 孙尚香负责收钱,郭嘉负责记账,小乔、燕青负责拉客,小青、关银屏负责打杂,还有小阿斗负责卖萌。各司其职,将摊位经营的有声有色,不过半天光景就赚得盆满钵满了。 至于陈凡嘛,暂且先忽略他,反正他正苦逼着呢。 第二天是“美食日”,是一个刺激味蕾,满足口腹之好的大日子,特别对于那些成绩不咋滴,p点存额捉襟见肘,每天都只能靠饲料填饱肚子的学生来说,那简直是盼星星、盼月亮,所盼来的欢乐时光。 这天,整条商业街上的酒楼餐馆,除了正常营业外,还会在店门口摆出花样小吃摊。而学院方面会在这一天,将价值500p点的餐饮券,免费发放给所有学生。 当然,这500p点只能用于餐饮,无法进行其他买卖或交换,而且限定一天之内使用完,逾期自动作废。简而言之,就是让你吃,想吃什么就买,吃不完打包走,千万别客气。 一般来说,除非你疯了要去吃什么山珍海味,普通的小吃,从街头吃到结尾,每个都吃一遍,吃到撑,500p都绰绰有余了。 不过,这仅仅对于常人来说,像关银屏这种具有饕餮体质的超级大吃货,500p连撒牙缝都不够,眨眼睛就用完了。好在小伙伴够多,她这边蹭一下,那边蹭一下,倒也吃了个心满意足。 至于陈凡,依旧没有出现,继续苦逼状态中。 第三天,是整个学园祭的高潮“竞技日”,很多竞技项目在武道院各个校场展开角逐,只要晋级三甲,非但能获得丰厚的p点,还有额外的奖赏。 单人项目中,小伙伴们只有孙尚香和小乔去参加了比赛,前者参加的是“射击项目”,后者则是“魔药辨别”。 很可惜,强中自有强中手,一山还有一山高,二人都没能进入三甲。孙尚香最后的名次是第七名,小乔就更别提了,小组赛第一轮就被淘汰了,完全不是那些高年级天才学生的对手。 虽然没能取得好名次,但二人本就重在参与,输了就输了呗,心态摆正,照样乐呵呵的。毕竟小伙伴们的终极目标,就是在阵地夺旗这项团队,也是最让学生们疯狂的项目中,获得最终的胜利。 一连消失了两天,连宿舍都没回的陈凡,在这一天终于出现了。 整个人要多憔悴有多憔悴,看上去就像刚打完一场仗回来。 他这两天都在干嘛呀? 还能干嘛,跟着一帮机巧院和魔道院的教职工人员,在武道学院的万人竞技场中打杂呗。 他能不累嘛,别人一个个胸前佩戴的都是兰花,唯独他是根草,弟中弟,打杂中的打杂,但凡是个人就能使唤他。 呼之则来挥之则去,什么脏活累活都要干。模拟舱出了问题,那边就喊:“小强过来搭把手。” 陈凡屁颠屁颠就过去了。 舞台布景需要搬运,那边又喊:“小强把这些道具搬到那去,对对对,就那!” 陈凡一溜烟又跑那边去了。 搞到最后,就连清洁工作都没落下,拖地、擦拭仪器,好家伙,一人就承包了整个主舞台。好在观众席由工人负责打扫,否则能容纳近万人的会场,基本宣告陈凡死亡了。 不过,累归累,看着一台台分列整齐,如同崭新的模拟舱;悬在竞技场上空,正播放着绚丽画面的巨型光幕;以及舞台上,由一盏盏魔力光灯营造出的魔幻氛围。 陈凡打心眼里还是很自豪的,毕竟他参与了所有的布置,每一项都或多或少倾注了他的心血和汗水。 297. 赛前筹备 陈凡这般努力,倒也并非都是向钱看,最关键的,还是心里踏实。靠勤劳的双手发家致富,哪怕苦一点、累一点,也好比以前在蜀地混吃等死来得快乐。 一切准备就绪,接下来,就只等观众和运动员们进场了。陈凡瞅了眼时间,还有富余,于是便回到员工休息室,准备小憩一会,等待上头的调遣。 陈凡毕竟仍是个小人物,像这种大场面,是不会安排他去操作系统的,一会正式开始后,他唯一要做的就找个僻静的角落呆着,有些么需要帮忙的,便让上去搭把手,仅此而已。 阵地夺旗是唯一的团队竞技项目,历来在学园祭中,都充当着十分重要的角色,今年也不例外,它并非单单只是一个比赛,而是全校师生齐聚一堂的一次盛会。 陈凡甚至听说,今天庄周和墨翟两位稷下大贤者都会莅临现场,观看阵地夺旗的比赛。 对于庄周,陈凡是见过的,也身临其境的感受过他的梦境术,那神通,简直超凡入圣,根本不是他们这些小人物能望其项背的。 而墨翟,陈凡只闻其名、未见其人,所以他很好奇,这大名鼎鼎的三贤者之一墨子,究竟长什么样,又有什么逆天的神通呢? 当然,陈凡最想瞻仰的,还是那位万古长明的大人物——稷下学院的掌印人,三贤者之首的老夫子。 听说他是世间最强的存在,更传言他已经活了几百岁,若是有幸能见上一面,陈凡觉得自己穿越到这个世界,也不枉此行了。 只可惜,像老夫子这种神话级别的存在,轻易是不会在凡人面前显露真容的,所以自打入学到现在,陈凡别说是见了,就是听都没听人提起过他。 “究竟何时才能得偿所望呢?或许一辈子都没可能见着了吧。”陈凡心中暗叹,竟自个儿讪笑起来。 闭上眼睛,陈凡刚想打个盹,岂料一只大手按到了他的肩膀上。 “小强,参赛人员的名单我刚发给你了,一会你和小赵去点个名。若有人缺席,就把他的名字划掉,我这边可以安排后补。” 下达指示的并非旁人,正是今天即将掌控大局的韩川。 陈凡无语,这才刚坐下,屁股还没坐热,怎么又要去忙了呢。 可谁知他还没开口抱怨,早已趴在桌上,累惨了的赵雅抢先一步:“老韩,你有没有搞错啊,让小强一个人去不就得了,干嘛非拖上我!” 虽然不像陈凡那样事无巨细都要跑腿,但赵雅着实也没得闲,因为人员大变动,导致模拟中心的药剂师严重不足,除了赵雅外,就只剩下新来的两个妹子了。 那两妹子能进入模拟中心工作,其自身的专业水平没话说,但这里的药剂调配,与实验室的有所不同,因此二人目前还处于适应阶段,一切都要靠赵雅来统筹安排。 阵地夺旗的报名工作在学园祭的前三天就已经截止了,虽然只要是学生都能报名,但毕竟人数有限,总不能全校学生都参赛吧,那玩到明年都未必能分出胜负。 所以比赛限定200人,先到先得,报完为止。另外还有两个小队,也就是10人的替补名额,万一有人拉肚子来不了,便可以及时补上,确保不会出现一方阵营少人的情况。 200个参赛选手,25人一个阵营,单败淘汰,小组赛四轮,淘汰赛两轮,决赛一轮。那便是打七场,若刚刚好,一共要准备350份魔力药剂。但为了保证不会出现问题,起码也要多准备50份吧。 所以,一共400份魔力药剂,赵雅他们三个人调配,其工作量可想而知,能不累瘫了嘛。 见赵雅不情不愿,韩川顿时皱眉:“拜托,注意事项什么的都要提前对参赛者说,这些你比小强清楚,你不去谁去?!” 陈凡和赵雅那都是体力活,其实最忙碌,也最累的,还数韩川。虽然他只需调度指挥就行了,但精神层面上,可是有不小压力的,毕竟这是全校的大事,届时还有最高领导亲临现场,万一出了岔子,他可是连咸鱼都没得当了。 赵雅其实也明白,见韩川略有愠怒,也就乖乖闭嘴了。撑起疲惫的身子,朝陈凡招了招手:“小强,扶本宫过去!” “诺,赵娘娘!” 陈凡点开手镯,确认名单已经传来后,便一溜烟跑了过去,还真就像个小太监似的,让赵雅将柔荑搭在了他的胳膊上。 紧张得时候,开一些小玩笑,可以很好地缓解气氛。韩川虽表面很无语,但其实心里早就乐了。 所有的参赛人员都被安排在竞技场的一间大厅中,离员工休息室隔着一条走廊而已。 陈凡扶着“赵娘娘”穿越走廊,直至大厅门口,这才放了手,二人稍稍敛衽,摆出严肃的姿态,这才推开厅门,走了进去。 厅堂很大,摆满了长桌和座椅,参赛学生三五成群的坐着,看模样一个个还挺紧张的。 陈凡和赵雅刚一走进大厅,立刻有俩个看场子的工作人员上前行礼,对象当然是赵雅,绝不可能是跟班陈凡。 毕竟再怎么咸鱼,赵雅也有t-lv3的等级,绝不是这些lv1的新晋教工可比的。当然,教职人员私底下可都认识,行礼只不过场面上做做样子罢了。 见有高级教师进来,那些参赛学生哪还敢坐着,一个个忙站起身,恭敬伫立。 赵雅简单和那俩教工说了几句后,便朝陈凡使了个眼色。 一回生二回熟,陈凡早已习惯这种场面,当下点开手镯,一壁看着光幕上的人员名单,一壁朗声道:“再次确认一下参赛人员,请点到名字的同学喊个到。” 其实参赛学生进入大厅时,已经录入过姓名了,只是韩川为保证万无一失,所以才让陈凡和赵雅再来确认一遍。 参赛学生中,比如芈幼、聂政、裴旻,以及陈凡的小伙伴们等,都知道内情,所以也没觉得如何。而那些从未见过陈凡的,就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但当着一位高级教师的面,他们可不敢有所议论,只是一个个心里嘀咕:这小子谁呀,这么大威风? 298. 十万火急 工作就是工作,陈凡还真没觉得自己有什么可了不起的,当下便很正经地开始点名。 “古灵儿在不在?” “在……” 一个小女生怯怯地举起手,偷偷瞄着,也不敢直视陈凡。 像这种比赛,所有学生都能报名,想来也不可能有枪手吧。陈凡只顾对着光幕,看都没看那女生一眼。 “下一个,陆浩轩。” “到。” “王力。” “有!” 乱七八糟什么回应都有,陈凡心里好笑,但表面依旧波澜不惊。 点了差不多几个队伍,这才见到熟人的名字。 干咳一声,陈凡稍稍停顿,继续道:“关银屏,在不在?” “我在这呢,小强哥!”关银屏笑盈盈地挥舞着小手,高兴极了。 小强……哥? 一时间,所有人都看向了关银屏。 即使心里早有准备,料想到这没心没肺的丫头会来这一出,但仍旧把陈凡臊得,双颊微微泛起了红晕。 若回应,只会越描越黑,陈凡又不傻,忙继续点名:“王平!” “到。” “吕布。” “到。” “燕青。” “到。” “郭嘉。” “到!” 一连四点,哥几个都很配合的装作不认识,哪像关银屏这臭丫头,傻乎乎得还招手,招黑还差不多! 陈凡很满意。 虽然出了一丁点儿小叉子,但起码没闹出大动静,算是稳住了局面。 松了口气,陈凡继续道:“下一个,芈幼,在吗?” “在在在,陈小强,我在这呢!” “卧槽,不是吧……” 陈凡忍不住抬头看了过去,差点吐出口血来,这会长夫人比关银屏还没心没肺,非但猛烈地向他挥着手,整个人还蹦蹦跳跳的,生怕陈凡没注意到她。 不过,别人毕竟是带身份的,陈凡怎么说都不能无视吧,所以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朝芈幼颔首致意。 在场的众人或许并不认识陈凡,但芈幼如此出挑,可是人尽皆知的,一时间,人人目光之玩味,更胜先前。 继续往下点名,不一会,陈凡捕捉到一个熟悉且刺眼的名字。 “姬……姬……姬天宇,来了吗?” 公报私仇,也是没谁了。陈凡故意装作看不清的模样,读了三遍“姬”,且每一遍尾音都拉很长,别提多阴阳怪气了。 “陈兄,我在呢。” 虽然孙尚香从未明说,但上次接机一事,聪明的姬天宇又怎会瞧不出端倪,即便他性格儒雅,一向也挺豁达的,可感情的事,难免也让他心里不舒服。 好家伙,现在情敌居然公报私仇的骑脸了,他脸色能好到哪去?只不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也不想有损自己的形象,因此咬着牙,表面依旧温文尔雅。 “在就好,一会要加油哦!”陈凡做了个加油鼓劲的动作,居然还来了个互动。 “一定,一定!” 若非人多,饶是淡然的姬天宇都忍不住要上去抽他了。 心里暗骂:什么玩意儿嘛!香香怎会看上这种货色! 所有参赛学生,无一缺席。陈凡点完名后,便收起了名单,乖巧地退回到赵雅身后。赵雅当即上前一步,开始装模作样地介绍起一会的注意事项。 待她例行公事般的说完,二人也不久呆,便一前一后的转身离开了大厅。 出了门,姿态什么的也就荡然无存了,二人又恢复了常态。 赵雅斜了陈凡一眼,似笑非笑:“那小丫头喜欢你吧?” “谁?” “你难不成以为我说得是芈幼?另一个。” “啊,她呀,不是。”陈凡解释道,“她是蜀地的郡主,一向没心没肺的,我们只是好朋友而已。” “喔……” 赵雅露出玩味的眼神,泯然一笑,倒也没细问下去,转口道:“你和学生那些人很熟吗?看你们好像都认识。” “也算不上熟,见过几次面而已。”陈凡随口道,“怎么了,赵姐为啥问这个?” “没什么,随便问问。感觉他们好像有意要拉拢你。” “拉拢我?”陈凡笑了,“一来就我这点本事,他们可看不上。二来我也没兴趣。还是跟着赵姐混口饭吃,比较实在。” 赵雅咯咯直笑,不再多说什么。 半个时辰后,外面传来阵阵喧哗声。不用问,定是观众陆陆续续开始进场了。 此时所有的工作人员都进入了一级备战状态,该收拾的收拾,该准备的准备,各个振奋精神,准备迎接之后的挑战。 “小强,刚接到通知,说是墨贤者会在开幕式上发言。老韩让你届时跟在我后面,你可千万别乱跑,也别乱说话呀!”赵雅叮嘱道。 “哦哦,好。” 陈凡本以为自己这样的弟中弟,只配呆在角落里暗中观察,没想到居然也要跟着上台。说实在,虽然自己不怕生,但成千上万双眼睛盯着,感觉总有点紧张。 他在这胡思乱想,那边正和韩川通话的赵雅,也不知怎么,就真紧张了起来:“啊?现在!?可我还未梳妆打扮呢!……好好好,我这就来!” 挂断通话,赵雅急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小强,快把我的挎包拿来!” 陈凡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忙小跑着帮赵雅取来她的挎包。 赵雅接过包,一通翻找,拿出一些看似是女性化妆品的东西,开始捯饬自己。 因为时间仓促,她也来不及工笔细描,薄施脂粉,淡扫蛾眉,又轻点了下绛唇,整个人立刻容光焕发起来。毕竟赵雅本身就很漂亮,胭脂水粉不过起到一些辅助作用,使她看上去更光鲜靓丽一些。 “赵姐,什么情况?是你夫君来了吗?”陈凡不解何故,打趣道。 “少废话!” 赵雅可没心思开玩笑,戳来一把梳子。“赶紧把你乱糟糟的头发梳一下,马上跟我去接驾!” “接驾?” “墨贤者就要到了,快点!” “蛤?我也要去?” “老韩让我带上你,我怎么知道!快呀!” 十万火急,赵雅可没功夫解释,见陈凡呆愣着不知所措,她一把夺过梳子就帮陈凡打理了起来。 三下五除二,稍稍看上去不那么寒碜了,赵雅也不迟疑,拉着陈凡就往外跑。 299. 铁甲保镖 小跑着穿行于错综复杂的安全通道中,不一会,推开一扇安全门,赵雅和陈凡便出现在竞技场北侧一片偌大的空地上。 二人来到这时,空地上早已有一众教职人员在等候,其中不乏一些熟面孔,比如机巧学院的南子,武道学院的王翦,当然,为首的一个,则是魔道学院的院长,司徒玄空。 虽然陈凡并不了解太多的情况,但料想三大学院有头有脸的人都出现了,即便赵雅刚才没提,他都能猜到即将到来之人,定是整个稷下学院中最至高无上的大人物。 按身份说,陈凡是武学生,理应站到武道学院的队伍中。按关系说,他和南子比较亲近,去到机巧学院的队伍,也不是不行。不过今时今日,他毕竟是模拟中心的员工,所以只能跟着赵雅缩到了韩川的身后。 韩川见二人及时赶到,稍稍松了口气,但表情仍有些不悦,小声抱怨道:“怎么现在才到,不是早通知你马上过来吗!” 赵雅直翻白眼:“不也不早点说!这么重要的场合,我总要打扮一下吧。” “行行行,你们女人就是麻烦。” 韩川直男癌晚期,看来是没救了。 忽地扭头看了陈凡一眼,他整个人一愣:“小强,你这头发怎么搞的?” 陈凡发型一向很飘逸,乱糟糟的,也从来不打理。如今被赵雅给梳整齐,感觉变了个人似的,韩川差点儿没认出来。 陈凡先前任由赵雅捣鼓,自己也不知当下是什么模样,未及开口,赵雅反倒自豪地轻笑起来:“怎么样,小强还是挺帅气的吧!” 韩川嘿嘿笑笑,不再言语。 其实吧,陈凡只是素来不修边幅,真正打理好了,虽然无法跻身美男子之流,但看起来也挺顺眼的。 他们能在这小声扯皮,最关键是等级低,相对于这种场合,别说是韩川这个lv4了,就是南子也要靠后站。 因为陈凡和赵雅是从安全通道摸过来的,且偷偷混到了所有人的最后,因此南子并未察觉到陈凡的出现。 此时,陈凡偷瞄着机巧学院那边,发现站在队伍最前面,与王翦一块组成司徒玄空左膀右臂的,是一名陌生的女先生。 看模样很年轻,与南子有几分相似,或许身居高位的缘故,周身散发出一种说不出的威仪。相比之下,另一个“护法”王翦,似乎在她面前要矮了半截,陈凡也搞不清为啥会有这种感觉。但无论如何,他猜测,此女应该就是南子的那位亲姐姐,机巧学院新晋副院长——湘子。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一向是陈凡的座右铭,他当下最希望的就是能混在人群里,当个小透明,把这件事糊弄过去就得了。 心里这么想着,只听一阵沉闷的轰鸣声自高空传来,好奇地抬头看去,天清云淡,什么也没有。 幻听了? 正纳闷。忽然间,空无一物的高空一阵灵光闪烁,星星点点幻化出一朵光云,紧接着,光云渐渐黯淡,一架巨型机关飞行器自光云中浮现而出,并缓缓降落到地面上。 “卧槽,隐形机关飞行器,这也太逆天了吧!”陈凡惊骇地差点叫出声。 飞行器停稳后,舱门立即打开。 陈凡本以为主角就要粉墨登场,但他显然是太年轻了,首长一般都是压轴的,怎会随随便便第一个出来呢。 率先走下飞行器的是钟无艳,紧接着是孙膑——当然,说走有些不妥,孙膑是驱动着背后的机关翼,飞出来的。 他刚一落地,机巧学院队伍里立有俩教工推出一辆轮椅,扶着他坐下。伤残人士优待嘛,关于这点,稷下学院还是挺人性化的。 之后走下飞行器的一众大人物,陈凡并不认识,但光是他们胸前的金闪闪的兰花胸针,就足见其地位有多高了。所以陈凡根本不敢探头张望,只敢远远躲在队伍后面偷瞧。 但很显然,他们都不是最大的那个,更甚者,他们下了飞行器后,还要向司徒玄空见礼,高下立判,根本不会弄错。 约莫下来了六七个大人物后,舱门就没动静了,陈凡一时有些纳闷,心道:该不会是墨贤者没来,放鸽子了? 可就在这时,舱门后影影绰绰出现个人影,陈凡忙屏住呼吸,大气也不敢喘,心更是咚咚直跳,紧张到了极点。 可当人影走出舱门的一瞬间,陈凡差点儿一口老血吐出来。 谁呀? 还能是谁。陈凡的老熟人,那位颜回,颜老师呗。 陈凡一直就知不道颜回的等级,虽然肯定其身份很高,但比较对象可是韩川、赵雅这种咸鱼,毕竟别人再怎么次,都是在教务处工作的,等级当然不会低。 但陈凡觉得应该也不会很高,否则一些乱七八糟的小事,怎会由他出面处理呢。说白了,就是陈凡认定,他能和自己这种小学生混一起,最多也就是教务处打杂的,根本无法与真正大人物相提并论。 此时,见颜回胸前空空如也,陈凡更坐实了自己的想法。心里好笑:你一个小杂鱼,出来就出来呗,还搞什么大喘气呀,真真吓死人了! 不过,颜回走下飞行器后,与司徒玄空等人谈笑风生,倒是让陈凡没想到。但因为离得较远,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所以陈凡觉得,颜回固然身份低,但平日里在管理层应该很吃得开,就像庄小贤那样,是个很懂人情世故,且很会做人的年轻教师。 片刻,舱门口又出现个身影,与此同时颜回等人也不再言语,一个个神情恭敬地仰望起来。 “这次,墨贤者该出场了吧?” 陈凡心里嘀咕,刚准备绷紧神经翘首以盼,可谁料想,神经还没提起来,喉头倒是差点又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什么玩意儿吗! 陈凡真要骂娘了,颜回大喘气就算了,起码也有些职位,现在走下来的,居然是个从头到尾穿戴着重型铠甲的保镖,气势倒还挺足,搞得就像铠甲勇士一样。但那顶个屁用呀,保镖就是保镖,又不是墨贤者。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陈凡满腔热血吐了大半,现在真是一点期盼都没了,只希望墨贤者快点下来了事,他也好收工回去领便当。 300. 古怪贤者 收工是不可能收工的,唯有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才想鸽就鸽。墨贤者终究没有出现。当那铁甲保镖走下飞行器后,舱门直接就关上了,紧接着轰鸣声中,飞行器腾空而起,飘然远去。 没能见着传说中的大贤者,陈凡心里难免有些小失落,但抱怨是绝对没有的,毕竟圣贤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要怪就只能怪自己没这个福分。 飞行器离开后,一众高层领导又谈笑起来,叨叨最欢脱的,就数颜回了。陈凡远远瞧着,感觉他还真就像个红娘,再给两边说媒呢。而最沉默的,自然就是那铁甲保镖,直挺挺的杵在那,给人一种不可侵犯的感觉。 片刻,也不知那些领导们谈到了什么,没来由地纷纷看向了这边,其中司徒玄空更是招了招手,示意某人过去。 陈凡正纳闷,韩川已然心领神会,整了整衣冠,一溜烟小跑了过去。 见此一幕,陈凡当即恍然。 也是,今儿个主持大局的,便是韩川了。难得诸位高层领导都在,司徒玄空怎会都会让这得意门生过去露个脸。 师父给了机会,能否把握,来个咸鱼翻身,就看韩川自己的表现了。 其实韩川的工作能力,绝对是没话说的,论资历,也算是模拟中心比较老的一个员工,更因其为人正直,做事认真,深受司徒玄空的赏识和器重。 但工作能力强,并不代表等级就高。在稷下想要晋升,除了跟随一个好团队,拥有一个好项目外,关键还得看你评级考核的情况。 韩川就属于那种实干型,理论知识一塌糊涂的选手。当然,所谓的“一塌糊涂”,是相较于其他教职人员来说,毕竟学生时期的韩川,怎么都算是个资优生,否则又怎可能有资格留校呢。 可强中自有强中手,一山还有一山高,在野鸡堆里他是鸡头,可混入凤凰群里,那只能当凤尾了。韩川并非一开始就是咸鱼,曾经也有过鸿鹄之志,只因升到t-lv4以后,连考数年无果,这才自暴自弃了的。 面对如此老实,有能力,更关键是听话的弟子,司徒玄空怎么得都是要拉一把的,所以今年才让韩川来主持大局,并想方设法让其在高层领导面前露个脸。 既然走正规渠道无法晋升,就只能想办法开开后门,如此看来,司徒玄空也是用心良苦了。 陈凡和赵雅本来躲在韩川的身后,他这一跑出去,立刻就将二人暴露了出来,一时间,南子、王翦、钟无艳、孙膑,甚至是颜回,都注意到了陈凡。 当然,还有司徒玄空。不过老人家早就见怪不怪了,所以只是顺带着扫了一眼,目光便又落回自己得意门生的身上。 可其他几个不一样,虽然他们早有耳闻陈凡如今在模拟中心兼职,但这种高级别的场合,他一个学生也过来凑热闹,实在有些出乎意料。 几个大人物,各有各的小心思。 南子见着陈凡,心中欢喜,脸上竟腾起了浅浅的红晕;王翦、钟无艳、孙膑皆一头雾水,但因为陈凡此时身处魔道学院的队伍中,他们料想应该是司徒玄空安排的,所以也没多在意;唯独颜回表情十分古怪,一壁紧盯着陈凡,一壁嘴唇翕动的小声说着什么,说话的对象则是身边的铁甲保镖。 陈凡当然也注意到了颜回,目光交错间,毕竟是老朋友们嘛,所以向颜回颔首致意,算是暗暗打了个招呼。颜回倒也挺客气,微微一笑,来了个回应。 虽然二人的幅度都很小,却逃不过其他教职人员,特别是赵雅的眼睛。 待韩川跑到那群大人物跟前,开始汇报工作的时候。赵雅偷偷拿手肘顶了顶陈凡,小声道:“小强,你还真认识颜先生呀?” 陈凡笑笑,不置可否。 “那……” 赵雅欲言又止,但终究忍不住好奇,四下偷瞧一眼后,凑近陈凡耳畔:“那墨贤者你以前见过面不?” 陈凡一愣,感觉这话听起来有点不对劲。 一扭头,奇怪地看向赵雅:“赵姐,墨贤者今天来了吗?” 陈凡的声音并不大,但赵雅仍旧吓得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小祖宗诶,你轻点行不行。” 说着美眸惊鸿一瞥,暗示颜回身边的铁甲人:“喏,那位就是墨贤者!” 陈凡差点又一口血吐出来,心道:搞了半天,原来那铁甲保镖就是墨贤者?这他哪里想得到!按说圣贤之流脾气秉性有些小古怪,那都是很正常的,可如此重要的场合,墨贤者穿了一身厚厚的铁甲,这究竟是谨小慎微、怕被人暗算呢?还是衣着品味实在与众不同呢? 如此大跌眼镜之事,陈凡又岂能忍住好奇,清了清嗓子,小声问赵雅道:“那个,赵姐,墨贤者为啥要穿一身铁甲呀?” “这个嘛……” 身边人多,赵雅可不敢言说,拉着陈凡稍稍退后几步,远离队伍后,这才小声的给陈凡解释了起来。 稷下三大贤者,每个都有逆天的大神通,其存活于世的年岁,更是难遇预估的。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们都有着无尽的寿元。 其中大贤者夫子是最为神秘的,没有人知道他究竟有多厉害,以及他是靠什么神通延续寿元的,反正所有信息概括起来就俩字——机密。 而庄周,庄贤者,其最大的神通是梦境术。他的梦境术早已超凡入圣,并不仅仅是一种幻术了,他甚至可以操控天地间一切生物的梦境,当然也包括自己的。 梦境本事一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但他却可以巧妙地将梦境世界和现实世界融为一体。只要他出现,你永远分不清身处的,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 而梦境中的时间是永恒的,好比你在梦中过了一辈子,可现实世界你只不过打了个盹而已。因此,庄周是打破了梦境与现实的壁障,从而拥有了无尽的寿元。 可墨翟,墨贤者不一样,他可没有夫子那神秘的能力,也不会什么梦境术,更甚者,他都不算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超体,也没有任何强大的异能,但他仍然实现了永生,这又是为什么呢? 301. 天外化身 诚然,墨翟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超体异能,但在却有着无与伦比的天赋和智慧,不得不说,这同样也是一种上天的恩赐。 但光有天赋可不行,想要成就一番事业,就必须付出异于常人的努力和汗水。 在稷下学院创立之初,夫子也好、庄周也罢,两位大贤者早已声名远扬。而墨翟呢,当年只不过是一名年轻而普通的平民工匠,和许许多多被征集来到稷下的建设者并无不同。 唯一的不同,便是年轻的墨翟有着自己的梦想,甚至可以说是野心。他不甘愿沦为芸芸众生,想要出人头地,成就一番伟大的事业。 一次偶然的机会,他接触到了机关术。至此,这个怀揣梦想的年轻人,便踏上了追求极致机关学说的道路。 之后的三十年时间,他走遍了稷下的每一个角落,包括深埋地下的朝歌城——这座硕果仅存的由太古先贤亲手建设的城市,以及已经改名为通天塔的摘星楼遗迹。凭借天赋的才华,他很快领悟到了机关的秘诀,并且开始动手尝试。 借助他改良的机关器械,稷下建造起了供各地精英拜师学艺,切磋技艺的大量设施,包括著名的墨家机关道。因为稷下的建设集合了墨子以及许多机关师的智慧,从此机关术再度普及开来。 或许机关术早在太古时期便已经存在,并非墨翟所发明的,但不可否认,他发扬光大了机关术,是唯一一个集大成者,也是新时代机关术的开宗始祖。 正因如此,他名列了稷下三贤者之一,被人们尊称为墨子。 从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到满头白发的老者,墨翟靠着自己的天赋和努力,获得了至高无上的荣耀,也实在了当初的理想。 但,这还不够! 他想要做更多,但阻碍他的最大的敌人,是时间。 什么是神,能人所不能便是神,任何事情只要做到极致,终将打破自然法则。 死亡? 不存在的! 在墨翟寿元将至之时,凭借着高深的机关造诣,以及神秘的魔道技,他设计出了一个机关人,并将自己的思想移植到了这个机关人上。 那个血肉之躯的墨翟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是以机关人形态出现的墨子,一个真正永生的大贤者。 拥有了无限的寿元,他便再无后顾之忧,一个接一个伟大的奇迹,在他的思想中孕育而出,并最终变成了现实。 从长安城的拔地而起,到抵御魔种入侵的外海防御体系,无一不是墨子智慧的结晶。 当然,随着时间的推移,墨子对于自身的改造也在不断进行着。如今的墨子已不再是单一一个机关人,而是由无数天外化身组成的一个群体。 除非你能击毁他所有化身,并找到主体,抹去其最原始的思想,否则只要有一个化身存在,他便能再次制造出无数个机关人来。所以就目前的情况看,墨子绝对是一种无敌的存在。 听到这,陈凡远远瞄了眼那铁甲人,喃喃道:“也就是说,那只是墨贤者其中一具化身,并非其主体咯?” 赵雅小声道:“除了三大贤者,墨贤者的主体在哪,谁也不知道。如今任何出现在世人面前的,都是他的化身而已。” 陈凡点点头,忽地心念一动,笑道:“赵姐,你说以后若是我们寿元将至,能不能也这么搞呀。但不是将思想移植到机关人身上,而是录入模拟系统中,大家在虚拟空间一直活着,又不用工作,想要什么有什么,多开心!” 赵雅非但没乐,反倒白了陈凡一眼:“你呀,别做梦了。你以为移植思想很简单吗?如今的模拟系统,只是与大脑交互所产生的一种假象,就和梦境类似。真正的移植,必须找到一个与大脑类似的容器,否则都是白搭。” 陈凡一愣,不解道:“那墨贤者是如何做到的?” 赵雅摊摊手:“你问我,我哪知道。如果我知道,你不就该叫我赵贤者了吗!” 陈凡心里好笑:哪有整天把孩子挂嘴边的人妻贤者呀。 赵雅虽一直在和陈凡扯皮,但余光却时不时瞄向那边的情况,见韩川已然汇报完工作,她忙拉了拉陈凡的衣袖,示意陈凡不要再出声了。 这种场合,陈凡自然不敢太过散漫,当即闭口不言,乖巧了起来。 片刻,韩川小跑着回到队伍,看表情十分复杂,似乎很纠结的样子。 赵雅见韩川过来,盈盈笑道:“怎么样,墨贤者对你的安排还满意不?” 韩川似乎没工夫回赵雅的话,目光直直地看向了陈凡:“小强,那个……墨贤者让我带你过,他想当面见见你!” “蛤……我?” “少废话,赶紧的!” 上命所差,何况是贤者级别的人物,韩川虽不知是喜是忧,是福是祸,却也无从选择,只能一把攥住陈凡的手腕,硬拉着他就跑。 陈凡整个人是懵的,完全不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什么,居然让一个高高在上的大贤者找他问话。 迷迷糊糊中,就已经被韩川带到了墨子身前。 之前他以为这只是个铁甲保镖,如今得知真相,心里有岂会不害怕!好在身为武学生,养成了很好的素养和习惯,虽紧张到爆,但还是本能地深施了一礼,恭敬道:“学生陈小强,拜见墨贤者,诸位先生!” 陈凡固然紧张,但最紧张的却是南子。因为等级高,站得位置靠前,所以一众高层大佬谈话,她可是听得一清二楚。 韩川汇报工作时,墨贤者一言不发,就这么静静地站着,给人感觉像是断线了一样。唯独颜回职责所在,询问了一些细节,并嘱咐了几句。 可让人没想到,墨贤者要么不开口,开口的第一句话,居然是:“司徒,陈小强怎么会在这?” 讲真,这没来由的一句话,别说是韩川、南子了,就连司徒玄空都吓了一大跳。 受惊吓主要有两点: 一点是明面上了。这是什么场合,在场最次也是t-lv3的教职人员,莫名其妙冒出个学生来,难保不触怒墨贤者。 302. 一触即发 另一点是潜在的。 要知道在稷下,甚至普天之下,贤者都是高高在上的存在,在他们眼里,万物皆蝼蚁。 哪怕南子这种t-lv6的高等级教师,姐姐和姐夫又都是副院长级别的职务,贤者都未必会正眼瞧她,更别提记住她的名字了。 好家伙,这张口就是“陈小强”,能不吓人嘛! 司徒玄空那是千年的狐狸、万年的妖,看问题自然比常人更透彻,当即笑道:“墨贤者,是这样的。小强虽然只是个学生,但在我模拟中心兼职,也已经有一个学期了。勤勤恳恳,表现十分出色,所以我一直把他当成员工看待。 “这不最近模拟中心缺人手嘛,所以就让这臭小子来帮工。说起来,都是我老糊涂了,居然忘了他还是个学生,实在不合规矩,该受罚,该受罚呀!” 在没搞清楚真正的状况前,绝不能给自己挖坑,把话说太死。他这样既褒奖了陈凡,又承认了过失,还将过失归咎于自己年纪大,如此巧妙,还不是个老狐狸? 相对的,韩川就不一样了,榆木脑袋的他一听墨贤者问起“陈小强”,他差一点就吓尿了。毕竟陈凡出现在这,可都是他的主意。当然,他本意是好的,想让这臭小子来见见世面,谁能想到会触怒贤者大人。 他本来想着当即磕头认罪,或许还能从轻处罚,哪知自己恩师居然直接就把黑锅给背了,这他还能说什么?只能冷汗涔涔的杵在那,祈祷墨贤者不要施以重责。 一听陈凡在模拟中心兼职,墨子当即问道:“陈小强在你模拟中心兼职?做什么的?” 司徒玄空回道:“主要是做防具评测,偶尔缺人手时,也会让他打打下手。” 忽地暗觑一眼钟无艳,又道:“对了,是小春将他介绍来的。” 钟无艳心里那个气啊,暗骂道:你个老梆子要背锅就全背了,怎么还丢出一部分给我呢! 但没辙呀,既然被拉下水,也只能硬着头皮承认:“是啊,墨贤者,小强他身具很罕见的防御异能,所以我觉着挺适合防具评测的,就推荐给了司徒先生。” 忙又补充:“效果还不错,这小强真挺能干的,一个学期下来,解决了不少积压已久的防具。” 此时此刻,甭管陈凡行不行,都必须往好的方面吹,只要墨贤者认为陈凡是个人才,自己基本就不会有太大的过失了。 墨子听完后,没有立即表态,感觉又断线了。 他从头到尾一身铁甲,也没个表情什么的,谁知道心里是喜是怒。 孙膑一向和钟无艳关系很好,见姐姐有难,他灵机一动,忙开口道:“对了,墨贤者,其实庄贤者本来是想让陈小强加入我,或者孙先生的项目,但我们这边都没有空缺,所以我就拜托小春姐想想办法了。” 非但又一个高级教职人员掺和进来,居然还抬出了另一位贤者。这下,别说韩川、南子目瞪口呆,就连一众不知情的高层,都惊讶不已。 重连回来后的墨子,不知为何,竟笑了:“你们一个个都如此紧张作甚,我就是随便问问。本想着他这么喜欢开飞行器,就让他去小湘那边打打下手,既然已经跟了司徒,那磨炼几年也好。” 说着头颅微转,对上司徒玄空:“司徒,你让小强过来一下,我想当面见见他。” 正因如此,陈凡被叫了过来。也成了稷下历史上,第二个以新生身份直面贤者,并与其对话的男人。 见陈凡慌而不乱,依旧保持恭敬有礼的态度,包括南子在内的一众高层老熟人,都暗暗松了口气。 墨子似乎也挺满意,微微点了下铁脑袋:“小强啊,听说你在模拟中心兼职防具评测,怎样,还习惯不?” 语气之关切和蔼,完全不像平日里那个以严厉著称的墨贤者。别说是孙膑、钟无艳了,就是司徒大院长也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陈凡又施一礼,恭敬回道:“全仰仗钟离老师和司徒先生给机会,小强才能得以在模拟中心兼职。这一个学期下来,小强学到了很多,内心甚是欢喜。不敢说有所成绩和贡献,只求尽心尽责,完成本职工作。” 放低姿态,恭谦有礼,陈凡自我感觉回答得没啥问题。 “不错,不错……” 墨子似乎还挺开心,呵呵笑了起来。 忽地抬起手臂,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中,墨子将手放到了陈凡的肩膀上,并轻轻拍了拍:“很不错,好好干。” 虽然这只是一句简单的勉励的话,但从一位大贤者口中说出,对象还是个小学生,实在让人瞠目结舌。 但陈凡可没有任何欣喜,也不知道是自己的错觉,亦或怎么回事。 当墨贤者巨大的铁手按上自己肩头的刹那,虽力道并不大,只是轻轻那么一拍,可陈凡却觉得整个身子一沉,瞬间失去了脚踏实地的感觉,仿佛身处一个虚无的黑洞中,正急速坠落。 当然,这只是一种精神上的感受,与肉体无关。因此在外人看来,陈凡只是保持着躬身状态,受宠若惊的说不出话来。 而当墨子的手掌移开后,一切又都恢复了正常。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先前种种异状,只不过是陈凡恍惚间的幻觉。 “行,我们进场吧。” 墨子也未等陈凡回应,极具威严的向众人吩咐道。 圣贤毕竟是圣贤,绝不可能在一个孩子身上耗费太多时间,三言两语关切一下,已经算是极限了。 一众高层领导自然以贤者马首是瞻,司徒玄空更是以主办方的姿态在前引路,一时间,浩浩荡荡的队伍便向会场走去了。 南子此时的心情很复杂,既有欢喜,又有担忧,临走前偷偷瞄了陈凡一眼,见其一脸茫然的仍呆立在原地,心里不禁好笑:“臭小子,还给我装!哼!” 大佬们走了,韩川这才松口气,感觉自己都快虚脱了。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又用手肘拱了拱身旁呆呆的陈凡道:“小强,你丫真是吓死我了!” 303. 灵魂宝石 “诶!小强,你怎么了?”见陈凡没反应,韩川不禁又用手肘拱了拱他。 陈凡这才回过神来:“没,没什么,只是感觉刚刚被电了一下。” “电?” “呃……没什么。”陈凡笑笑。 或许只是一种错觉,亦或静电之类的吧,毕竟墨贤者一身铁皮壳子,难免带电。陈凡如此安慰着自己。 “没事就好。行了,我们赶紧去准备吧,一会墨贤者就该登台致辞了。” 作为今天掌控大局的人,韩川可不敢有半分懈怠,无论陈凡身份如何,为什么连大贤者都想见一见,都不是这个时候应该考虑的问题。当务之急,是要向全校师生,特别是那些高层领导,呈现出一场完美的盛会。 万人竞技场,座无虚席,人声鼎沸中,颜回登上了魔幻的舞台。 很多事情是难以预料的,墨贤者终究没有登台致辞,庄贤者连个人影都没瞧见,至于大贤者夫子,那就更别提了。 但很显然,贤者们放鸽子的事情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何况先前透出去的消息,只不过是些捕风捉影的谣传罢了,所以无论学生还是教师,固然有些小失望,但也没往心里去。 加上颜回看起来挺刻板的一个人,舞台上却十分活泼,那一番滔滔不绝的致辞,说得就像脱口秀一样,激昂中带着抒情,抒情中带着诙谐,诙谐中又不失正经,让人听了情绪一波三折,笑中带泪。 最后观众们一个个被其感染,亢奋的就像打了鸡血。整个竞技场哪怕没有灯光渲染,都抑制不住那些迸发而出的澎湃活力。 伴随着万朵礼花轰鸣绽放,颜回谢幕下场,第一轮小组赛的50名运动员们,接踵而至地登上舞台,由教工陪护着,一个个躺进模拟舱中。 作为最微不足道的小场务人员,陈凡是没资格上舞台的,但现场的气氛实在热烈,他又不想傻呆在休息室,于是便独自一人缩在了舞台旁的通道口,静静地仰视着那悬在竞技场高空的巨型3d影像画面。 或许对于观众席上的人来说,可谓是360度无死角,视觉体验极佳,但陈凡总觉得别扭,毕竟自下而上的要仰着脑袋,脖子酸。 当然,最佳的观赏效果,还数贵宾包厢里的一众高层领导了,他们可不用和学生们一样,看什么大屏幕,每个人的身前都有一套定制的全息投影,能自由调换角度,放大或缩小,甚至还能即时暂停回放,快进是不可能的,毕竟这是实况转播嘛。 这个时候,刚刚致完辞的颜回,便通过一个极其隐秘,且只有高等级教职人员才知道的传送室,传送到了一间贵宾包厢内。 整个包厢只有三人,除了他之外,一个是墨贤者,此刻的墨贤者正站在宽大且单面透光的落地玻璃窗前,俯瞰着竞技场的某一个角落,整个人一动不动,感觉又断线了的样子。 而另一个人,则是一绿发少年,也不知是对一会儿的竞技项目没兴趣,还是真的很困倦,反正就这么盘坐在沙发上,单手托腮,不住地打着瞌睡。 这少年是谁呀? 除了那整天做梦的庄周,庄贤者,还能是谁! 传言庄贤者今日也会到现场,没想到还真来了,可惜他老人家又不露面,来了也等于没来。 颜回似乎同样没料到庄周会出现,刚瞧见其翠绿的小脑袋,整个人不禁一愣。回过神来后,他忙紧走几步,来到庄周近前,恭敬地施礼问好。 庄周也没睁眼,梦呓般的“嗯”了一声,继续做他的春秋大梦。 对于这位庄大贤者的脾气秉性,颜回早就习以为常了,也没再多言,倒退着来到墨子身旁,微笑道:“墨贤者,学生刚才的表现还可以吧?” 无论权力多大,身份多高,但在三大贤者面前,颜回仍旧是个小学生。 墨子并没有理会颜回的意思,依旧一言不发的盯着那个角落。 颜回顿时觉得有些尴尬,但又不好再问,顺着墨子俯瞰的角度望去,发现是主舞台偏右的方向,似乎是员工通道口,而通道口旁的角落里,正坐着一个学生,呆呆傻傻地仰望着高空。 “陈小强?!” 看清那学生的容貌后,颜回心里一惊。 因为职务的缘故,他是整个稷下学院唯一能偶尔接触到三贤者的人,庄贤者先不提,单就墨贤者而言,在太阳岛时,他很确定其不认识陈小强。 墨贤者这个人吧,除非工作上的事,否则很少说话,总个人一种很古板,很严肃,也很神秘莫测的感觉。 可今儿个墨贤者却一反常态,非但把陈小强叫到了跟前,还很和蔼地关切了几句,甚至拍了拍那小子的肩膀。 说真的,颜回任劳任怨这么多年,将学院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条,也从来没被墨贤者夸赞过一句,更别提拍肩膀了。 “什么情况……” 颜回琢磨不透,但又不敢问。 正纠结呢,反倒是沙发上的庄周开口了:“别看啦,你本尊来都未必能看破,还不如放轻松下,好好欣赏那些小家伙们玩游戏。” 墨子这才收回目光,转过身,对上庄周:“你难道一点不怀疑吗?” 庄周打了个哈欠,微微睁开眼睛,慵懒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很多事情是无法解释的,又何必庸人自扰呢。” 墨子摇摇头:“我不是担心,只是觉得太过匪夷所思了,圣言之书无法解析他的基因密码,灵魂宝石又无法窥探其思想。两件太古圣物都不起作用,他体内究竟蕴含的是何种力量?” 忽地想起什么,问道:“对了,老庄你能进入他的梦境世界吗?” 闻听此问,庄周忽地睁开眼睛,仿佛整个人一下子就清醒了。咧嘴,露出少年般纯真的笑容:“能啊,怎么了?” “那你看到了什么?”墨子好奇地追问。 “这个嘛……” 庄子故意顿了一下,吊胃口。 继而嘿嘿一笑:“我看到了一个历经生死,却十分开朗乐观的少年。积极向上,奋勇拼搏,除了有点二百五和花心外,其他倒还不错。” “嗯?” 墨子一愣:“什么叫二百五?” 304. 火力全开 “抱歉,”庄周笑道,“这是我从陈小强那学来的……方言,类似于傻头傻脑,又很莽撞的意思。” 得亏墨子没有肉躯,否则真可能吐出口血来。 “你难道就没有看到些别的?”墨子追问。 “别的?” 庄周摇摇头,又眯上了眼睛。 “梦境是一种潜在的记忆和想象,若要控制它,实在太容易不过了。但陈小强非但没有刻意去遮掩,反倒发自内心的想要去回忆些什么。只可惜,他体内蕴含有一股神秘的力量,会自行将这些梦境碎片进行转化。 “也就是说,我所看到的,其实并非他真正的梦境,或者只是其中很小一部分。然而即便是这样,很多他梦境中的事物,也都产生了一种巧妙的伪装。” “伪装?” 颜回忍不住好奇,脱口而出。 墨子扭头看了他一眼,他方知失言,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庄周倒是一点儿没在意,解释道:“所谓伪装,便是将梦境中的事物替换成别的模样,比如在陈小强的梦中,小颜你就是个大胡子。” “不会吧……” 颜回摸着自己光洁溜溜的下巴,实在搞不明白为何陈凡的梦境中,自己会是一个大胡子形象。 见其这般模样,庄周笑道:“诶,我只不过打个比方。事实上,在陈小强的梦境中,你就是你。只是很多事物发生了转变,猫变成了狗,狗变成兔,雄鹰变成了蝴蝶,而蝴蝶又变成了人。 “那是个十分凌乱且奇幻的世界。因此,陈小强在梦境中的表现自然也变得极其怪异,你会见到他没来由地在和星辰明月对话,甚至还会管他的盾牌叫……‘爹’!” “管自己盾牌叫爹?!”颜回忍不住笑了,“那小强心还挺大的嘛。” 庄周嘴角微微上扬,满含深意,如同内心潜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有趣的秘密。 “所以,无论如何,他都只是个单纯的孩子。我们又何必庸人自扰呢。就顺其自然,让他自己去认识和发现这个世界吧。” 庄周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随手一挥,身前立刻幻化出一个全息投影,微微睁开眼睛,快乐的真如同一个少年:“呀,比赛开始了!” 仰头站着实在累人,于是陈凡干脆便坐在了地上,背靠通道一侧的墙壁,整个人顿时感觉轻松不少。反正阴暗的小角落也没人会注意到他,他怎么舒服怎么来。 第一轮比赛,红蓝双方阵营中,并没有熟面孔,陈凡看了眼韩川刚刚发来的分组情况,发现这第一轮十个小队中,仅有三队是高年级的,其他都是些一二年级的新兵蛋子。 此时,画面中双方阵营正在进行战前讨论,看起来挺热火朝天的,但事实上并没有实际效果的样子。 陈凡对照着选手资料发现,滔滔不绝的都是些二年级学生,高不成低不就,玩过一两次在那里冒充最懂的。而一年级学生因为是萌新,一个个盘坐在那,像一群小鼹鼠般眨着天真而崇拜的眼睛聆听。 至于真正的高年级老手则充耳不闻,一脸不屑的样子,仿佛内心都在说:随便这些小菜鸡现在如何逼逼,一会都给大爷在旁边喊“666”,带你们躺赢。 这就是随机分组所产生的必然情况,谁都不认识谁,谁也不信任谁,陈凡都能预料到一会打开后的惨状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两边都一样,擦鸡互啄,应该也别有一番搞笑的滋味。 果然,随着一声悠扬的开战号角,两边顿时火力全开,一个个亢奋地就像疯狗一样冲入迷宫中。 有些还没搞清楚规则的菜鸟,看见旗就冲上去拔,拔了半天没拔动,这才发现是自家阵地上的战旗。 不怕神一般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那些真正会玩的老手,本以为靠自己和小伙伴能掌控战局,可真正打起来他们才发现,情况远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复杂。 此时想要再等上瞭望塔指挥,已经不可能了,根本就没人听他们的,一窝蜂,各自为战,在迷宫里没头苍蝇般横冲直闯。 场面几度失控,也非常的混乱。 但观众们看得很开心呀! 比起井井有条的你来我往,流氓打架远远要精彩许多。那一个个笑得,别提多欢快了,连穿梭于观众席,售卖饮料、爆米花的小姑娘,都忘记了要赚钱,站在那傻呵呵直乐。 陈凡终于明白,阵地夺旗会如此受欢迎了,这根本不是个竞技节目,而是一档综艺娱乐节目,给枯燥乏味的学习生活,增添了前所未有的乐趣。 他固然也很开心,甚至比任何人笑得还要欢快,但快乐之余,他也莫名担忧了起来,自己的五个小伙伴,届时会不会也像这帮家伙一样,成为搞笑艺人呢? 这时,画面中有几个没头没脑的家伙偶然触发了机关,隐匿的道具宝箱顿时跳了出来。一旦有人获得了魔法道具,比赛就更精彩了。 先前大家只是肉搏战,推推搡搡、拉拉扯扯,仅此而已。如今有了魔法道具,什么火焰啊、冰霜啊、藤蔓啊、雷电啊,满天飞,整个迷宫中五光十色,魔法特效起此彼伏,使得本就混乱的场面更是乱作一团。 在虚拟空间里,生命是无限的,但气力可有穷尽之时,当双方选手都累得气喘吁吁,有些甚至都已累瘫在地后,胜负自然也就有了分晓。 最终红方阵营取得了胜利,倒不是说他们技高一筹,只因他们比对方多一队高年级选手,而那一队高年级选手在发现场面失控后,便当机立断选择了保留体力,根本不参与进攻或防守,游走在迷宫各处,只找宝箱。 待魔法珠搜集的差不多了,战况也渐渐进入残局后,他们这才选择出山,光凭五人之力,摧枯拉朽般便结束了战斗。 或许,这也算是一种没有战术的战术吧。 断开连接后,大部分参赛选手就像那天的赵雅一样,在精神上累虚脱了。以赵雅为首的一众助教没辙,只能给他们配发一些恢复药剂,并搀扶着将他们一个个送回休息大厅。 人手不足,陈凡自然也只能上去帮忙,可没成想,赵雅也不知是无心,还是故意整他,居然让他去搀扶一个小女生。 305. 势均力敌 若单纯的搀扶一下,那倒也罢了。谁料那女生虚脱到了极点,根本抬不动脚。得,陈凡只能以一种公主抱的方式,将她送回休息室。 果然,真是一点意外都没,当他前脚刚走出通道,后脚跟还未着地,就受到了两条一般无二的简讯。 “开心吗?” 冰冷的文字,满满尽是讽刺。 “我开心你个大头鬼啊!” 陈凡无语,心想,怎么女孩子都一个样呀。 回到小角落里,陈凡将同一句话分别发送给了孙尚香和南子:工作,想什么呢!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陈凡不禁生出一股深深的罪恶感。 “纸包不住火,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陈凡如此告诫自己。 孙尚香偃旗息鼓了,南子可不依不饶,回了三个字:想你呀! 有些事情一旦开了头,就没有挽回的余地了,爱如潮水,汹涌澎湃,冲地陈凡体无完肤,根本无力抵挡。 他喜欢南子吗? 或许有那么一点。 可凡事总要有个过程吧,关系发展之快,如白驹过隙,任谁也接受不了。 正左右为难,不知该如何回复,南子又出新招:我把我们的事和姐姐说了,她同意了,问你什么时候来提亲? “蛤!?” 陈凡脑袋嗡的一下,差点儿一屁股吓瘫在地。 这已经不是快的问题了,简直是光速! 十指连点,慌忙细问:南子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南子:难道你觉得我是在开玩笑? 陈凡无言以对,只能发去:“……” 南子:“你这什么意思,难道你想不负责任?” 陈凡收回了“……”,并将其点在了自己的脑袋上。 是自己在做梦,还是失忆了? 按说什么都没干呀,怎么就不负责任了呢? 继续装死…… 南子不依不饶:“抱也抱了,亲也亲了,你敢不负责任?!” 在那个月明星稀的夜晚。 抱,不可否认,陈凡是抱了。 但亲,却是南子主动亲吻陈凡的,何况只是亲了一下脸颊而已,根本就没有唇舌间的纠缠不清。 如果这样就要负责任的话,那陈凡和阿轲的孩子都会叫爸爸了。 更何况,比起南子那些风流韵事,这些简直就是小孩子玩过家家,根本不值一提。 不过,陈凡还是太年轻,哪里知晓自己又落入南子的圈套中。 正儿八经地回道:“那个……总要有个过程吧,你这突然就说要提亲,我根本就没心理准备啊。” “哈哈,逗你玩呢,瞧你紧张的!好好工作吧!” 一切不过是南子的恶作剧,目的就是要试探下陈凡的心意,既然心满意足的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自然见好就收了。 实际上,别说是她姐姐那一关,就是她如今的身份,也无法真为这段感情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路还很长,哪怕再心急,也必须学会忍耐。 陈凡方知自己又被骗,有些气恼,但饶是如此,他仍旧暗松了一口气。 抬起头,第二轮比赛已经进入准备阶段,陈凡忽地铺捉到几个熟悉的面容,忙收敛心神,认真观望起来。 准备阶段,双方阵营的选手都有一炷香时间的战术讨论,或许是吸取了上一组的教训,此时无论是红方选手,还是蓝方选手,都显得很谨慎认真。 其中红方推举出的指挥,是一个四眼仔,陈凡根据先前点名时的印象,快速查找到了他的姓名和资料,发现他居然是个四年级的学生,想必无论实力如何,经验上应该是没问题的。 而蓝方阵营推举出的指挥,居然是那只“鸡”! 虽然情敌见面分外眼红,陈凡始终不太喜欢姬天宇,但就事论事,对于姬天宇的实力,他还是很肯定的。 别人怎么说都是学生会干事,s-lv10的天才学生,即便专攻机关术,但根据芈幼晋级考核时所展现出来的实力,陈凡觉得姬天宇应该武学上也不次。 加上这次报名,姬天宇是和芈幼、聂政、裴旻,以及一个叫“小武”的学生组队的,虽然陈凡并不认识那个“小武”,但料想应该也是学生会的成员之一吧。 陈凡不禁纳闷:这学生会四大高手加个会长夫人联袂登场,对方还有胜的可能吗? 想到这,他忙看了眼对阵双方的人员配置,忍不住就笑了。姬天宇他们五人固然很强,但队友都是些一年级的小菜鸡,而对手那边,除了一队菜鸡外,其他可都是高年级学生。 蓝方一拖四,红方四拖一。 加上陈凡亲自测试过,模拟空间里能力会被大幅度削弱,所以他们学生会五人组想要取胜,恐怕也不是件轻松的事。 “小鸡鸡,你可要好好表现哟,若是一轮游,那就给学生会丢人了!”陈凡嘿嘿直笑,要多幸灾乐祸有多幸灾乐祸。 随着一声悠扬的号角声响起,战事一触即发。 红方的四眼仔,蓝方的姬天宇,同一时刻登上高高的瞭望塔,用五行旗语,指挥着本方阵营的行动。 四眼仔那边不用说,都是些老手,只需提前解释清楚,基本能在其下达指令后,第一时间前去执行。 而姬天宇这边虽萌新多,但战术安排很到位,他们将芈幼、聂政、裴旻,还有那个小武分散了开来,各自分别带领一个小队。 萌新不可怕,就怕萌新不听话。其实战力都差不多,只是有时候会不知所措。像这样每个队都有人带,这些萌新纷纷化身成猎犬,指哪咬哪,倒也一点儿不含糊。 如此一来,实力不相伯仲,比拼的,便是双方指挥的功力了。 那四眼仔看起来呆头呆脑,但指挥起来还挺厉害的,或许因为判断对方萌新多,所以他的战术打法偏激进,更突出一个快字。 他使用最多的进攻手段,便是奇袭。 阵地夺旗一共五个阵眼,分别对应五个小队,所以一般的战术,是一个小队防守一个阵眼。但姬天宇那边因为要带萌新,芈幼等人分散进了其他小队中,所以势必就少了一个阵眼。四眼仔正是抓住这一弱点,不断集结兵力,进行奇袭。 306. 横空出世 虽然姬天宇每次都能提前觉察,继而指挥小分队进行补位,但哪怕陈凡都能看出,如此疲于防守,时间一长,无论气势还是体力,都会直落下风。 更关键的,是那四眼仔虽战术激进,但却不是莽夫,见对方有人来补位,他绝不强攻,立马就鸣金收兵了,转而让另一队人去进攻因补位所空出来的阵眼。 四个萝卜五个坑,随便你怎么换,总有空出来的吧。你哪边没人防守,我就攻哪边,而且我还让队员轮着进攻,既保留了本方体力,又让对手疲于奔命。慢慢蚕食你丫的! 你说他贱不贱? 但贱也是一种战术,谁说非要和对手刚正面才算英雄好汉。成王败寇,只有弱者才会去吹嘘过程,真正的强者只会戴着王冠,睥睨众生! 不过—— 身为学生会干事,拥有s-lv10这种超高等级的姬天宇,真的就只是在被动挨打吗?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在能力被限制在同一水平线,且双方人员数量相等的情况下,你派十个人进攻,我派十个人防守,哪怕一人死死抱住一个,你怎么夺走我的阵旗?更别提这阵旗又不轻,扛起来还要坚持半柱香时间呢。 所以,易守难攻,想要取得胜利,必须让对gp方减员。而在阵地夺旗这个项目中,异能不顶用,又没有兵器,唯一能让对方减员的方式,靠的就是藏匿在神秘宝箱中的那些魔法珠子。 四眼仔的战术并没有错,甚至可以说挺凑效,但或许正是太有效了,使得他整个人有点飘,以至于忽略了这个关键问题。 当然啦,读了四年书,文不成、武不就,都没人家厉害,好不容易逮着个机会,突然发现能把学生会干事玩弄于股掌之间,任谁都会膨胀呀。 加上他左突右突,对面人员也随之调动,这就使得他更难注意到总数了。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身为观众的陈凡可看得一清二楚。在四眼仔接连进行突袭,姬天宇来回调兵防守的同时,蓝方阵营中有个家伙悄悄脱离了主战场,开始在迷宫中搜寻起神秘宝箱。 学生会那五个实在太显眼了,定然无法胜任,所以那家伙只是个陌生的,且毫无存在感的萌新。 陈凡并不知晓这是姬天宇事先安排给他的任务,还是他自己突发奇想的。若是前者倒也罢了,若是后者,那此人就有点厉害了。 更关键的,是此人走位极其小心。 因为是上帝视角,所以在大多数观众眼里,那人只是在迷宫里乱跑,说他晕头转向的走迷路了,恐怕都有人信。 但陈凡可是亲身站到过指挥塔的上的,虽然居高临下,可以俯瞰整个迷宫,可因为高墙耸立的缘故,势必会有视觉盲区。 而那个家伙游走在迷宫中,非但速度极快,且所有的走位都处在视觉盲区中,哪怕遇到一些岔道口,避无可避,他都会先停下脚步,暗中观察四眼仔的视线,等他目光偏移后,再快速通过。 虽然在报名的时候,一些诸如迷宫地图、比赛规则等的资料,都会发放给每个选手,但看是一回事,真正身临其境是另一回事,这家伙这么快就熟门熟路,实在有点让人匪夷所思。 好奇之余,陈凡不禁点开对阵双方的名单,开始逐一查找那家伙的资料,结果锁定在了一个很熟悉的名字上——苏秦。 先前点名的时候,因为追求速度,所以陈凡囫囵吞枣地一遍过,也没有太注意,此时不查不要紧,一查真是吓他一跳。 “苏秦,该不会是合纵抗秦,号称六国之相的那个战国纵横家吧?” 陈凡喃喃自语,再细看其报名信息。 “苏秦,19岁,一年一班,魔道学院。” 一班,魔道学院? 陈凡一愣,心道:岂非和郭嘉是同班同学? 忽然间,陈凡想起了一件事情,他记得当初郭嘉入伙时曾说过,他入学考是榜眼,也就是第二名,在他之上,还有个更厉害的人物,也是他的同班同学。 难道说……就是这个少年苏秦?! 陈凡不禁感叹:稷下学院果然藏龙卧虎,一不注意,就给你冒出个少年天才来。 这下,事情就变得好玩了,陈凡还真想看看当郭嘉对上苏秦,会碰撞出怎样的火花,但前提是他们都能进入决赛,且不要排到一边。 隐匿的宝箱可不好找,饶是苏秦竭尽所能,最终也只找到了几口箱子,可这已经足够了! 悄无声息的脱离战场,又悄无声息的回来,对方的总指挥四眼仔,压根就没注意到他的存在。 陈凡一直将视线锁定在苏秦身上,发现当口袋里揣满魔法珠的他回到主战场后,倒也不急着使用,而是装模作样地和其他人一样冲杀了几次,借机偷偷将寻获的魔法珠交给芈幼、聂政几个,再由他们统一分配给其他小伙伴。 所有的行动都是暗中进行的,除了细心的观众或许能铺捉到,身在局中的对方根本无法察觉。 低调,隐忍,杀戮…… 死守了一整场的蓝方选手,早就憋了一肚子气,如今每人腰里都揣了秆枪,只等姬天宇吹响反击的号角,他们就立刻像疯狗一样冲上去! 不过,作为总指挥的姬天宇很清楚,虽然赢面很大,但机会只有一次,一旦失手,必然无力在与对方抗衡。 他需要一个万无一失的时机,而现在,四眼仔给了他这个机会。 或许是因为见到对面大部分萌新都露出了疲态,扑了一整场鱼的四眼仔准备收网了,在对面又一阵地防守空虚之际,他当即发号施令,调用了两个小队的兵力,气势汹汹地冲了过去。 这次,可不再是佯攻,而是真正的奇袭,要一鼓作气,攻克下这个阵地。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姬天宇并未如先前那般,分派其他阵地的人员过来守卫,而是直接选择了放弃这个据点,转而大旗一挥,下达了总攻的信号,看上去是要殊死一搏了。 307. 萌新作用 四眼仔一瞧这阵仗,当下就乐了,心说:连自己阵地都不要了,反而全军出击,岂不就是孤注一掷的搏命行为。那敢情好。 背水一战,气势上肯定会很足。四眼仔学了四年的韬略课,这点还是看得透的。因此他也不急着让队员们即刻上去迎战,而是下达指令进行迂回。 他这么做的目的很简单,如今对方一鼓作气,他虽不虚,但本着小心谨慎的原则,还是先先避其锋芒,待对方最后一口气卸掉,自己再来个大反扑,以逸待劳,还不十拿九稳?! 想要迂回,那再简单不过了,别人冲上来,你跑不就得了。顺便还能做做鬼脸,嘲讽一下,拱拱对面的火气。 可问题是,跑也要跑得掉才行呀! 除了姬天宇这个总指挥之外,蓝方阵营其余的众人一字排开,仿佛海平面上升腾起的一股巨浪。眼看就要席卷而来,红方阵营也做好了迂回的准备,但就在这时,巨浪中闪烁出了七彩的光点,一颗、两颗、三四颗,如星斗般连成了一条线。 别说是红方那些正准备迎敌的队员们,就是高居指挥塔上的四眼仔也着实一愣,凝神细看,他心中不禁大叫一声:不好! 但,时机转瞬即逝,再想做出反应,已经迟了! 慌促间,他甚至还来不及发号施令,如箭雨般五光十色的魔法弹,已然纷纷投掷了过来。 这个时候,红方的队员们哪还顾得上听指挥呀,跑呗! 诚然,在虚拟空间里,哪怕真被魔法击中,也不会有什么疼痛的感觉,但面对铺天盖地的火球、冰弹、雷电,又有几个人能像陈凡那样无所畏惧,甚至还傻乎乎往上冲的呢。 一时间,红方所有的阵地都乱作一团,可怜的队员们呼喊着、尖叫着,抱头鼠窜,可主战场就这么大,别人又近在迟只,能往哪逃? 密集的火力打击下,一部分红方队员被火焰弹击中,当即传送出了迷宫;另一部分中了冰霜、藤蔓、流沙等控制魔方,嗷嗷乱叫的被定在了原地,无法动弹。还有几个倒霉蛋是真惨,先是被缠足,继而被冰封,最后又被雷劈,反正所有魔法都享受了遍,也算不虚此行了。 简而言之,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红方就折损了大半战斗力,唯一幸存的几个,也被前赴后继的蓝方队员给死死按在了地上。五个阵地都变成了空城,夺旗还不是轻而易举。 其实吧,蓝方夺下五秆战旗后,还是有一段守护时间的。若是红方重整兵力,单去反抢一秆,以多打少,应该问题不大。而只要能守住一个阵地,或许真就还能扭转战局。 但问题是,遭此变故,红方无论是队员,还是指挥官,心态都已经崩了。就这么傻呆呆、眼睁睁看着对方扛着自家大旗,根本没有打算再去拼搏一次。 四眼仔就更别提了,整个人就像斗败了的公鸡,无力地瘫坐在指挥塔上,那颓丧的神情,失落的模样,饶是陈凡都看着心疼。 可没办法,竞技游戏总有输赢。有什么大不了的,重拾信心,下次再干回来呗。喔,不对,四眼仔已经是四年级学生了,看来是再没有这个机会咯。 其实在陈凡看来,四眼仔挺厉害的,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制定战术,并根据对方的实际情况,进行相应的调整,着实不易。 指挥调度方面也没有问题,思路很清晰,下达的指令也很明确到位,唯独一点,太不把萌新当人看了! 红方本占据先天优势,四个老手队,带一个萌新队,只要安排得当,别说对面有一队学生会高手了,就是学生会十个席位全员出动,他们也是碾压的。 可四眼仔偏偏瞧不起萌新,认为他们只会拖后腿,于是就让他们五个呆在后面傻乎乎的看着,唯一的任务就是呐喊助威。 诚然,萌新没有参与过阵地夺旗比赛,很多时候进入场地后,真不知道要干什么,莽莽撞撞,确实会拖累团队。但也并非没有存在价值呀。谁不是这么过来的呢。你丫四眼仔天生就是指挥官了?还不是从萌新开始积累的经验! 所以,哪怕四眼仔不让那五个小萌新参与攻防,就让他们在迷宫中瞎晃悠,去找一些魔法道具,找不找得到是其次,总不至于被别人偷了鸡,逆风翻盘吧。 说到底,这是个团队竞技,每个人都有存在的价值,输在这一点上,四眼仔也是该他的! 第一轮比赛是“流氓打架”,第二轮比赛是“逆风翻盘”,都挺精彩的。 相比之下,第三轮就显得有些平淡无味了,或许是吸取了前两轮的经验,红蓝双方的指挥都很保守。 谁都不愿率先发难,就隔着“楚河汉界”干瞪眼,偶尔派兵来个奇袭,见对面一有风吹草动,就立刻鸣金收兵,继续干瞪眼。 好家伙,陈凡从未看过节奏这么慢的比赛,一连打了几个哈欠,感觉都快看困了。若非红方阵营里有自家小伙伴,陈凡真想先回去睡一觉再说。 正如陈凡先前预料的那样,有了前车之鉴,双方指挥官对萌新的态度有了很大的转变,但也没把他们当做绝对的战力,而是让他们去迷宫里找宝箱。 所以,这就闹出一个笑话,主战场各自按兵不动,迷宫其他地方打得不可开交,别提多欢乐了。 双方萌新都在找宝箱,难免会有照面的时候,这一碰面,难不成视而不见?或者问好?当然是一言不合,大打出手! 你向我投掷魔法弹,我当然要反击呀,反正大家手里都有货,就看谁更多,谁更准了。 好好的一个“moba”战术游戏,愣是玩成了“fps”射击游戏,搞得两边指挥官都懵圈了。 观众们也是头大,前两轮比赛大饱眼福,本想着第三轮会更精彩,岂料确实菜鸡互啄。得,该吃吃、该喝喝,打个小盹也挺好。 倒是乐坏了那些贩卖饮料零食的小姑娘,不一会功夫就赚了好多p点。 308. 大开大合 稷下学园祭,本就是全校的盛会。所以除了其他海岛分院自行组织活动外,只要是瀛洲岛上的,包括学生、教职人员,以及原住民、工人等等,都能来校参观。 特别的,学院为了体恤那些劳动者的辛勤付出,会给予其很多福利,比如学生有的免费餐饮券,他们也会有,再者便是允许他们在规定区域,设摊贩卖一些小玩意,以此赚点外快。 而这些穿梭于观众席,贩卖饮料零食的小姑娘,多半都是岛民家的小孩。至于为什么清一色都是小姑娘,其实很简单,因为萝莉比较可爱,特别是穿上学院统一发放的、那种粉色系的制服后,就更让人更觉萌萌哒。 也正因如此,哪怕她们卖的饮料零食比外面商店贵好几倍,学生们也会心甘情愿的掏腰包,否则换个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鬼才愿意买啊! 当然,稷下学院对于食品安全把控是相当严格的,她们所贩卖的这些饮料零食的货源,都由学院统一提供。无需提前支付货款,先卖后结算,而且给她们的成本价很低,卖多少就看她们的本事了。 因此,在稷下,特别是瀛洲岛,家里能生出个可爱的小萝莉,或者小正太也行——反正小孩子嘛,打扮一下男女都一样可爱——那光是学园祭三天,基本就能赚出一年的生活费了。 不过陈凡可并不想花冤枉钱,反正员工休息室里好吃好喝的什么都有,而且都是免费的,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不吃白不吃! 比赛实在无聊,于是陈凡便回到休息室里,给自己泡了碗“速食面”。自从“速食面”大规模普及后,还真就引起了一股热潮,如今学院到哪都能买到“速食面”,恐怕用不了多久,都能取代“饲料”的位置了。 更值得一提的是,稷下学院发明的“速食面”可是真材实料的——牛头就真是牛肉,而且是大块的;蔬菜就真是蔬菜,而且是纯天然有机蔬菜。酱包就更别提了,绝对不含地沟油!简而言之,集美味、热量、营养于一身,是您居家旅行的必备食品。 只可惜口味少了点,吃多了也会厌。 简单填饱了肚子,陈凡又喝了杯咖啡,这才心满意足地回到竞技场,结果发现双方还在那僵着。 好家伙,百年一遇呀,这是准备熬到过年吗? 陈凡都受不了,更别提观众朋友们了,一时间,整个竞技场群情激奋,山呼海啸般都在骂娘。 好在没有退票这一说法,否则总导演韩川就要吐血了。 不过,当下坐镇中央控制里的韩川,基本已经快吐血了,他实在没遇到过这种情况,这红方阵营的指挥怂包也就罢了,居然蓝方的还要怂,整整僵持了一个多小时,这还得了! 迫于压力,他再也忍不住了,同时点开虚拟空间和竞技场的通话按钮,沉声道:“双方阵营的参赛学生给我听着,比赛时间所剩不多,如若还不能分出胜负,就一起淘汰!” 其实比赛是没有时间限制的,毕竟高强度的对抗,体力总有穷尽之时。何况你两边都淘汰,晋级人数就不对了。不过事情发展成这个局面,韩川也没辙,只能用恐吓的手段,来威胁一下双方选手,顺带着也是安抚观众们的情绪。 此言一出,果然有效。 打输了也是淘汰,不打也是淘汰,那还有什么可考虑的,拼了! 乖乖,原本是大合,一下子大开。憋屈了一整场的双方选手,哪还管自个那怂包指挥呀,当时就冲杀了起来。 场面又一次失控,变成了“流氓打架”。 更甚者,因为忌惮比赛时间将尽,一个个火力全开,像打了鸡血似的,比第一轮还要疯狂! 竞技游戏最忌讳的就是上头,带着火气打怎么行呢。所以在这种时候想要取得优势,就看哪边能先冷静下来了。 陈凡虽然对温泉并不怎么感冒,但同样希望小伙伴们能走到最后,不过早在比赛开始后不久,他就已然放下心来,这才轻松地去吃了碗泡面,喝了杯咖啡。 为啥陈凡如此肯定,小伙伴们所在的红方阵营就一定会赢呢? 其实很简单,因为就在双方萌新们搜集宝箱,并玩起射击大作战的时候,他的小伙伴们,除了比赛一开始就陷入狂暴状态的关银屏外,其他四个都在装怂包。 只默默搜集魔法道具,绝不与人起争执,别人打他们,他们就跑,跑不掉,被人击杀,那也无所谓,大不了再进迷宫找呗。 游戏的胜利条件是拿下对方的阵地,比的又不是人头数,猥琐发育,一点点积累经济,这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当所有人都肉搏的时候,王平、吕布、燕青、郭嘉四人却用出了魔法,这能不大杀四方嘛! 当然,对方的小萌新其实也有魔法道具,只因前期太浪,用了个七七八八,因此当下在数量绝对比不过四人。 红方指挥本来都已经泄气了,见场面乱成一锅粥,大家都不听自己的,他也没辙,正寻思着要不要也加入混战得了,起码多个帮手。 可没成想,队伍里几个小宝贝居然这般给力,一下子就扭转战局了。重拾信心的他,腾地一下就站起来了,五行令旗舞动如飞,就像在指挥交响乐。 其实队员们也不是不愿听从他的指挥,只不过先前他实在太怂,导致队员们都很憋屈,如今场面上占尽优势,大家的火气也渐渐平息下来,又见其如此卖力的指挥,无论如何都要给个面子不是。 于是乎,大家纷纷听从了他的调遣。 有了统一的指挥,战术一下子清晰了不是,可谓攻防两开花,摧枯拉朽般很快就拿下了三个阵地。 反观蓝方阵营,指挥虽然也依旧在手舞足蹈的指挥,不愿就此放弃的样子,但似乎并不能引起队员们的响应。加上屡战屡败,仅存的一点士气也给磨没了。最后的两个阵地,根本就只是象征性的抵抗一下,结果自然不言而喻。 309. 能打十个 这次陈凡学乖了,在赵雅还未发号施令前,就一个箭步冲上舞台,而且目标很明确。 扶起关银屏,陈凡立刻递上一管镇静药剂,关切道:“银屏,你好吧?” “我没事!让我回去,我还能打十个!” 这丫头显然已经魔化了,刚才四个哥们都很淡定,唯独她最疯,哪怕现在比赛结束,断开连接后,她的精神仍处于极致的亢奋状态。 “行行行,你先把药喝了。保留体力,淘汰赛再在去拼,乖。”陈凡无奈,只能哄小孩般将药剂喂给关银屏喝。 一小管药剂服下,关银屏紧绷的神经这才稍稍松弛下来。毕竟血肉之躯,提着的一口气卸去,整个瞬间疲软。 “你还能自己走吗?” “不行,没有力气了。” 小老虎顿时变成了小绵羊,就连声音也柔弱无力的。 陈凡心里好笑,表面却很严肃:“你瞧,就这样还要打十个,逞什么能!你呀,别再瞎搞了,这比赛可不是靠蛮干就能赢的,之后一定要听从小郭的安排,记住了吗?!” 不容置喙,口气就像个家长。 “嗯……” 关银屏怯声应诺,嘟起了小嘴。 陈凡轻叹一声,没辙,只能再次施展绝技——公主抱。 “把手给我,我送你回休息室。”陈凡命令道。 “啊?” “啊什么啊,快点!” “哦。” 关银屏脸红扑扑的,但实在无力行走,只能任由陈凡拦腰抱起。 她阿爹关羽为人刚正不阿,教育子女方面肯定很古板,所以一众姐妹中,关银屏的思想是最为传统和保守的,从小到大连男孩子的手都没碰过,现在直接就被陈凡抱入怀中,又怎会不害臊呢。 陈凡习以为常,倒是一点没所谓,一壁抱着关银屏走向休息室,一壁还嘱咐道:“你现在只不过是精神上的疲乏,待会别就瘫在那不动,这样只会更累,稍稍活动一下手脚,很快就没事了。” “哦,好。” 讲真,关银屏现在是一点也不累了,因为思想中除了“羞”,根本容不下别的字眼。 但陈凡听关银屏的声音细如蚊蝇,以为她是虚脱了,为了缓解其症状,不由得喃喃道:“诶,没想到银屏你还挺重的嘛。” 事实上关银屏一点儿也不重,陈凡不过是开个小玩笑,转移一下她的注意力。可他哪晓得,女孩子对于体重问题是超乎想象的敏感。 闻听此言,关银屏一下子就慌了,立刻拉高嗓门:“不会吧,我真的很重吗?” 陈凡依旧使坏,点头道:“嗯,有点,感觉都快抱不动了!” “讨厌!快放我下来,我不要你抱了!”恼羞成怒,关银屏挣扎着就要下来。 抱起容易,放下可就难咯。 虽然陈凡本无恶念,但任谁抱着个身材火辣的俏佳人,都本能的不舍得放吧。 手臂一紧,陈凡牢牢锁住关银屏,继而一瞪眼,严厉道:“动什么动,别闹,摔跟头了怎么办!” 或许我们的关三小姐真有些抖m倾向,被陈凡这么一凶,还真就乖乖不再动弹了。 回到休息室,陈凡轻缓地将关银屏放到椅子上,随后又给她倒了杯热茶,嘱咐几句后,便要就此离开。 可还未转身,关银屏却一把拉住了陈凡的衣袖,有些害羞,又很郑重其事地问道:“小强哥,那个……我真的很重吗?” 陈凡差点昏倒,稍稍屈下身子,摸了摸关银屏的脑袋,笑道:“不重不重,刚和你开玩笑的,你呀……” 不经意间,目光又扫到关银屏那傲人的双峰,忙移开眼睛,尴尬地咳嗽了两声:“保持这样就很好,嗯,我去工作了,接下来也一定要加油哦,加油!” 做了个握拳鼓劲的动作,陈凡飞也似的逃走了。 关银屏显然对陈凡的回答不很满意,气呼呼的,嘟起的小嘴都能挂个油瓶了。随手抄起桌上免费为参赛选手提供的小酥饼,刚想一口吞下,可饼到嘴边,又硬生生撤了回来。 几番犹豫,关银屏终究还是丢掉了小酥饼,自言自语地嗔怨道:“重重重,重你个头啊!居然敢嫌弃我,讨厌死了!” 对于关银屏,陈凡一向是当做妹妹看待的,所以……天底下哪有哥哥老盯着妹妹胸部看的,实在太无耻了! 一溜烟跑出通道,陈凡这才长舒口气。正想着要不要再上台帮忙,赶巧哥几个走了下来。 一照面,王平忙上前询问:“大哥,三姐没事吧?” 陈凡耸耸肩:“没事,休息下就好了。” 看向郭嘉,有些不满地质问:“小郭,什么情况?不是说你统一安排嘛,怎么让银屏一个人疯呀!” 郭嘉很委屈:“大哥,冤枉啊。三姐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打起架来比谁都凶悍,根本就拉不住!” “那倒是。” 陈凡点点头,忽地看向吕布和燕青,本想吩咐二人些什么,但想了想后,直接就移开了目光。 吕布的能力毋庸置疑,哪怕狮子都能拦得住,唯独女孩子不行,让他去看着关银屏,指不定连他自己都搭进去了。 燕青虽然好点,但一样很害羞,加上又是老实人,好说话,三言两语难保也给赔进去。 所以,陈凡只能寄希望于自个小弟:“那个……小王啊,一会拉着银屏点,别再让她这么疯了。好家伙,像打鸡血一样,有必要这么拼嘛!” “好嘞,大哥只管放心,保证万无一失。”王平笑呵呵地打包票道。 对于王平的办事能力,陈凡还是很放心的,有他这句话,基本就没问题了。 “那行,你们也赶紧去休息吧,一会淘汰赛定要加油呀!”陈凡鼓劲道,催促哥几个去休息。 王平、吕布、燕青自然不会反对,当即便走进了通道中,可郭嘉却留在了原地,迟迟没有挪步。 陈凡有些奇怪,问道:“小郭,你不去休息吗?” 郭嘉摆摆手,微笑道:“不了,反正都是精神上的疲乏,一会就过去了。我还是留在这看看下一轮的情况吧,顺便……问大哥你点事。” 陈凡一眯眼,玩味道:“小郭,你小子该不会又想让我透露什么隐秘情报吧?” 310. 事无巨细 郭嘉忙将拉到角落,嘿嘿坏笑道:“大哥,你也看到了,像刚才那种情况,能赢纯属运气。若是对面有高手在,恐怕我们就要一轮游了。所以……咳咳,大哥若是有什么可以说的,就尽量告诉我一点,事无巨细,什么都好!”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郭嘉如此孜孜不倦的打探情报,还真就是个做谋士的料。 陈凡心里赞叹,但脸上可不动声色,反而打趣道:“拜托,你现在满打满算能用的就四个兵,其中一个指不定还会不受控制,就算告诉你情报也无处用呀!” 郭嘉毫不气馁,笑道:“有备无患嘛,就算只有三个半兵,只要安排得当,千军万马也不怕!可况奉先他们可都是以一敌百的猛将,足够啦!” 小郭一向给人的感觉就是很文弱,不声不响的,甚至看似很自卑,可没想到,一谈起排兵布阵,居然如此之自信。 作为有名无实的大哥,小弟如此胸有成竹,他自然应该鼎力相助。点点头,陈凡见旁边没人,当即小声道:“你上次说的那个战术,我帮你去问过了,似乎是可行的。不过关于宝箱的事,我可没太敢问,届时你还需自己试试。” 一听这话,郭嘉眼睛里顿时闪烁出了欣喜的光芒:“行行行,可以就好。宝箱那都是次要的。对了,大哥还有什么能透露的吗?” “还有……” 不是陈凡不愿,而是他也没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想了想,陈凡说道:“要不这样吧,你想知道什么,问我,我看能不能帮到你。” 郭嘉搓搓手,有些不好意思道:“其实随便什么都行啦,比如……选手名单之类的,嘿嘿。” “什么!?” 陈凡吓了一跳,“乖乖,小郭你想害死我,居然要选手资料!” 在稷下,个人信息安全等级非常高,哪怕陈凡手上只是些简单的学籍资料,可一旦泄露出去,他也绝对没好果子吃。 见陈凡一惊一乍的,郭嘉忙摆手:“大大大哥,你误会了,我只是想要一份参赛选手的名单,对,光是名字就行了,其他信息资料都不用。” “蛤?” 若光是名字,那倒也不是不行,毕竟所有参赛选手都已露过面,相互问问也能知道是谁。 但光知道个名字有啥用? 事出反常必有妖,陈凡一眯眼,玩味道:“小郭,你光要个名单,应该没这么简单吧?” 闻听此言,郭嘉忙探头张望起来,确认周遭无人,这才凑近陈凡,用最小的声音说道:“大哥,其实你只要能给我一份人员名单,王哥就能探听出所有人的详细资料,甚至连参加过几次战地夺旗都可以知道。 “我想着能进入淘汰赛的队伍没有弱旅,只有准确获知队友和对手的信息,这样才能事半功倍嘛。” 陈凡有点难以置信:“我去,小王这么厉害?” 郭嘉点点头,很神秘道:“是啊是啊,听说王哥认识一个很厉害的学长,很多机密情报都能搞到手。” 无论是公司还是学校,但凡只要是大型机构,都一定会有这样的人物存在,陈凡倒也觉得很正常。 不过…… 陈凡想了想,困惑道:“就算我现在给你,眼瞅着马上第四轮比赛就要开始了,你来得及吗?” 郭嘉嘿嘿一笑:“大哥,你难道忘了我过目不忘嘛?看一遍不就都记住了!” 陈凡一拍脑门,笑了:“差点忘了你是人肉照相机。” “呃……什么是照相机?”郭嘉哪听得懂呀。 “别在意这些细节。” 陈凡一摆手,继而点了下自己的手镯。一番操作后,笑道:“行了,名单我已经发给小王了,我想,你们应该早就串通好,来套路我的吧!” 郭嘉尴尬地挠挠后脑勺:“嘿嘿,大哥就是大哥,这都被你发现了。” 陈凡嫌弃地斜了他一眼:“少拍马屁!好的不学学坏的。行了,名单都发给你们了,还不赶紧滚回去研究!” 郭嘉嘿嘿直笑:“不急不急,看完第四轮比赛再去也来得及。毕竟资料信息只是辅助,实际还得看选手们的比赛情况。” 郭嘉说着便扬起脑袋,望向了悬在竞技场上空的巨型3d全息投影。 这个时候,画面中的双方队员一如既往地进行着赛前讨论,无外乎推选出总指挥,然后由指挥安排相应的战术。 郭嘉才看了一会,在比赛正式打响前,便莫名其妙地摇了摇头,喃喃道:“大哥,你慢慢看吧,我先回去啦。” 陈凡一愣,心想,这家伙怎么说一出是一出的,刚还说要看比赛,一会又要回去了呢。 “小郭,你就这么走了?” “是啊,没什么好看的。我还是赶紧去准备吧。” 郭嘉说着挥挥手,便一溜烟跑了,感觉还挺心急的样子。 “该不会是尿急吧?”陈凡心里好笑。 可当比赛正式打响后,陈凡就笑不出了,整个人瞠目结舌地呆愣在原地。 郭嘉说没什么好看的,那还真就没什么好看。红蓝双方选手实力悬殊,彻头彻尾的碾压局。开场不过半柱香功夫,蓝方便以山呼海啸之势,一连夺下了红方五个阵地,守旗更是轻轻松松,甚至都用不上什么魔法道具。 陈凡这就纳闷了,先前战术讨论时,他没觉着双方阵营有什么区别呀,为何郭嘉只一眼便认定,这是场毫无悬念的碾压局呢? 很多事情是没有原因的,唯一的原因,或许便是“鬼才”与“庸才”之间的差别吧。 郭嘉天生就是做谋士的料,能铺捉到一些常人看不到的细节,当红蓝双方的指挥开始排兵布阵,并根据五行令旗,讲解自己的战术思路时,郭嘉便已然知晓,这俩家伙根本不在同一段位。 而在手上兵力、实力都相同的情况下,两军对垒,比的无疑便是军师的智计,这一个深谋远虑,一个平庸碌碌,怎么比?肯定是碾压呀! 所以,郭嘉认定这是场很快就会结束的比赛,不想浪费太多时间,当然直接就走了呗。 只有陈凡还傻乎乎的搞不清楚状况。看来,小打小闹陈凡可以,与真正智计无双的大谋士相比,他还嫩得很呢。 311. 以弱胜强 为了保证公平公正,淘汰赛仍采用抽签制,二十支晋级队伍被打乱后,重新进行分组对抗。一共比两场,上下半区各一场,角逐出两张进入决赛的门票。 陈凡因为是工作人员,所以第一时间就得到了分组情况。 喜忧参半。 喜的是小伙伴们分在了下半区,成功避开了姬天宇那帮学生会高手;忧的是,他们所处的红方阵营的实力,似乎比蓝方阵营要略逊一筹。 陈凡其实并不懂什么战术分析,得出这样的结论,看得只是很浅显的纸面实力。 他是这么算的,若简单将年级与分数挂钩,比如四年级给他4分,三年级3分,以此类推。 那么,红方的配制是,三年级一个队伍,二年级一个队,一年级萌新三个队,就是3+2+1+1+1,总共8分。 而蓝方配制是,四年级一个队,三年级两个队,一、二年级各一个队,4+3+3+2+1,总共13分。 这13分打8分,怎么看,都感觉实力相差很多。 不过,事在人为嘛,竞技比赛的魅力之一,便在于不确定性,谁说弱旅就一定会输,强队就一定能赢? 上半区的比赛先进行,结果自不用说,姬天宇他们所在蓝方取得了最终的胜利,虽然中间出现了一些小小的波折,他们差点被对方夺下一个阵地,但终究在姬天宇堪称完美的指挥下,还是横扫了对面。 比赛结束后,陈凡注意到了一个细节,那便是姬天宇走下主舞台后,第一时间点开了自己手镯,似乎是在发简讯。而与此同时,坐在观众席前排,算是陈凡以权谋私给小伙伴们搞来的vip区的孙尚香,也点开了自己的手镯。 至于是巧合,还是二人真在私聊,那陈凡就不得而知了,但他当下也懒得去深究,男人嘛,有时候还是要以事业为重的。 他这边刚忙完,那边参赛选手也进场了。看小伙伴们意气风发的模样,似乎还挺有信心,特别是郭嘉,一脸沉着淡然,给人一种十拿九稳的感觉。 虽然早已知晓郭嘉藏着一手杀招,但料想应该不会这么早就用出来吧。如何顺利度过这淘汰赛,想必其另有计策。 可就在这时,陈凡愣了一下,因为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忙点开手镯,再次细看对阵双方的人员名单。果然在蓝方阵营名单的最后,他发现了苏秦这个名字。 先前他也没太注意,只是粗粗扫了一下,看了看年级,没成想这魔道院新生中的状元和榜眼之争,居然在淘汰赛就相遇了。 这下陈凡觉得事情有些难办了,苏秦所处的蓝方阵营本就实力要比郭嘉他们强,万一他全场什么也不干,就针对郭嘉,见招拆招,那郭嘉再强,应该也很头痛吧。 而走上主舞台的郭嘉,在见到苏秦后,虽脸上没显露出什么,但脚步明显顿了一下。 不过,大家都是同班同学嘛,即使存在竞争关系,一会也将各为其主,但表面还是要客套一番的,郭嘉当即向苏秦微微颔首致意,苏秦倒也微笑点头回礼,二人都笑里藏刀,饶是陈凡看得都有些后背发凉。 但无论他们两个有多强,在高年级学生眼里,仍旧是两只一无是处的菜鸟。所以,在战术讨论阶段,他俩都不可能胜任指挥一职,只能乖乖的当个小兵。 郭嘉所在的红方阵营的指挥,是一个大胡子,讲真,若非陈凡掌握了参赛学生的信息,他定会以为是哪座山头的山大王,混进了学生队伍中。这长相也太粗犷了吧,说是四十多岁都不过分! 而蓝方阵营的指挥,其实也好不到哪去,贼眉鼠眼的,一看就很奸诈的样子。但作为一个运筹帷幄的谋士,“奸诈”无疑是褒义词,所以就陈凡个人而言,“奸诈哥”显然要比“山大王”靠谱。 但“人不可貌相”,这句话无论在哪都适用,更别提藏龙卧虎的稷下学院了。 随着一声悠扬的号角声响起,战事一触即发。双方阵营的选手一拥而入,很快依照各自指挥事先拟定的战术,去到了相应的阵地上。 可脚步还没站稳,双方指挥便当即挥舞令旗,进行了第一轮的人员调整。陈凡虽然不是很懂,但见双方阵地上的人员换来换去,很快便形成了一种看似混乱,但感觉有很有章法的局面。 毕竟迷宫是对称结构的,主战场上的阵眼更是一一对应,如若你某个阵地的防守人员较弱,而对方相应位置的人员很强,那么很有可能就成了一个突破口。 万一别人来攻,你守不住,甚至被夺了大旗,那肯定要寻求支援,可人数方面又是有限的,别人过来帮忙,势必又有一个阵地防守力度变弱,一而再、再而三,就会陷入一个恶性循环。 所以,如何根据对面排兵布阵的情况,作出本方的调整,是每个指挥的必修课。特别是实力较弱的红方,本就以防守反击为主,更不能掉以轻心。 而蓝方“奸诈哥”也同样没有轻敌,本方实力强,这点毋庸置疑,但实力强不代表就能赢,万一落入对方“田忌赛马”的圈套中,那结果还真不好说。 说起“田忌赛马”的故事,其实在这个世界也是真实存在的,特别是在稷下,是个很出名的事情。 陈凡第一次听到,是在几个月前的韬略课上。那天正好是孙膑代课,主讲的内容是“以弱胜强”的智慧,于是就举了个他朋友田忌的例子。 当然,在陈凡的世界,田忌赛的是真马,而这里田忌参与的是一项比赛。 当时孙膑也没有明说是阵地夺旗,只说是某项竞技比赛,田忌所指挥的五个小队实力不如对面,于是他让最弱的两个队伍,合二为一,一起去拖住对方最强的两个队伍。 结果当然没能取得胜利。但因为队员们拼死抵抗,争取了很多时间。而在这段时间里,田忌指挥本方仅有的一支强队,打败了对面实力较为中等的队伍。又让本方一个“中等队”、一个“弱等队”,合力攻克了对面两个弱队,以此形成一个三比二的局面。 312. 逼入绝境 简而言之,本来田忌那边的配置是,上、中、三个下,对上别人两个上、一个中、两个下,就纸面实力绝对是输的。但经过他这种巧妙的指挥调度,居然将三路劣,打成了一路劣、两路优,并最终拿下了比赛胜利。 也正因如此,田忌的这次比赛被收录进了韬略课的教学大纲中,成了一种“以弱胜强”的教科书般的战术。 当时陈凡不知道,现在才明白,原来说的就是阵地夺旗比赛呀。 只可惜天妒英才,田忌这么厉害的一个战略家,居然被卷入到达拉布迷宫中,到现在都不知是生是死。 但毕竟这些事与陈凡无关,他也只是略有些感慨罢了。收回思绪,他又将关注点落回比赛上。 第一个形容女人象花的是聪明人,第二个再这样形容的则是傻子! “田忌赛马”的战术人尽皆知,韬略课上也都学过,当下“山大王”想复刻一下,哪有这般容易。再说对面都叫“奸诈哥”了,那对小鼠眼一转悠,就知你打得什么鬼主意。 所以,山大王将五个阵地的人员来回调换,奸诈哥也跟着换,就是不让你有机可乘,反正他们那边实力强,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上,一点都不心急呢。 能晋级淘汰赛的,没有泛泛之辈。眼看“田忌赛马”战术实施不了,山大王当机立断,也不再徒劳浪费队员们的体力,转而令旗一挥,阵营中顿时有一个五人小队脱离了主战场,四散到了迷宫其他地方。 干嘛呀? 一看就知道是去找宝箱呗。 现在,红方阵营少了一队人,人数处于明显劣势,奸诈哥此时不全军出击,更待何时? 但他并没有这么做。 原因很简单,你全军出击,若能一蹴而就,直接拿下对方所有阵地,那没啥好说的。可万一不行,哪怕你只有一个阵地没攻下来,那等对方找到魔法道具后再回来,很大机会给你来个绝地大翻盘。 毕竟小组赛时,姬天宇就是这样逆转的比赛,前车之鉴历历在目,奸诈哥在本方实力占优的情况下,是绝不会去冒险的。 所以,当见到红方一队人员去找宝箱后,他也令旗一挥,让一个小队进入了迷宫中。能找到多少魔法道具并不关键,关键在于稳扎稳打,只要在数量上不拉开太大的差距,他们就能稳稳的赢下比赛。 现在,主战场形成了一种僵持状态,山大王无力攻,奸诈哥也不急,唯一的可能存在的胜负手,都落在红蓝双方那两队去寻找宝箱的队员身上。 无一例外,两边派出的都是萌新队,奸诈哥那边不用说,就苏秦所在的一个萌新小队。而山大王这边,赶巧,正是郭嘉他们几个。 没成想,两个天才少年未能在主战场一战高下,居然在寻找宝箱上较量了起来。 因为宝箱都是随机的,所以就存在很大的运气成分,但也不是说毫无战术可言。 郭嘉他们先行一步,有先手优势。陈凡注意到郭嘉选择了分散寻找,每个小伙伴负责一片区域。而苏秦他们虽然慢了一拍,但却能捕捉到对方的动向,见招拆招,后发制人。 所以本质上来说,两边是在同一起跑线上的。不同的是,苏秦并未选择分散人员,而是一起行动。或在效率上,这样做绝对没有郭嘉他们来得高,但苏秦已然看透己方指挥的用意,寻获魔法道具并非目的,关键是让别人拿不到。 说白了就是捣乱,但效果却很好。或许苏秦无法顾及所有人,但只要能找一两个,便能进行抢夺。而且他这人相当鸡贼,不急着出手,而是吩咐小伙伴暗中观察、伺机而动,待郭嘉他们寻找到宝箱后,刚想着要摸宝箱里的道具,他们便跳了出来,仗着人多一拥而上。 你辛辛苦苦找到的宝箱,还没来得及收获战利品,就被他们给截胡了,任谁都会上头,更别提脾气火爆的吕布和关银屏了。 但生气非但没用,反倒中了对方圈套。吕布再厉害,在这模拟空间里,顶多也只能打两个,别人五个一起上,配合抢来的魔法珠,轻轻松松就把他给“击杀”了。 他这火气一上头,冲回迷宫报仇,打不过自然就要使用魔法珠,本就不多,对面还指望你把他们全灭了呢。 哪怕你强压怒火,打定主意做缩头乌龟了,他们还是孜孜不倦地以各种方式嘲讽你,恶心你,一忍再忍,哪怕陈凡都觉得,是个血气方刚的少年,都忍不住吧! 这样下去绝不是办法,越打越憋屈不说,战术目标还达不到。 画面中,郭嘉第n次被击杀后,并没有马上再进去,而是站在迷宫入口处沉思了起来。 他早已从王平那了解到了所有参赛选手的信息,因此双方实力如何,他甚至比指挥官山大王还要清楚,正面对抗是绝对没有胜算的。唯一的机会就是利用魔法道具。 可现在苏秦采用小队抓人,也就是所谓(gank)战术,使得他们根本无法顺利搜集宝箱,一旦发育不起来,后期根本没得打。 屋漏偏逢连夜雨。兴许是见到苏秦他们占尽了优势,蓝方奸诈哥倒也果断,当即令旗一挥,全军出击! 红方山大王其实也看出了形势不妙,但对方大军压境,总不能直接投降吧,无奈之下,他唯有被迫开始布防。 这个时候,胜利或许已经很遥远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要输得太惨,太丢人。 主战场扭打成一团,而这边王平、吕布、燕青、关银屏四人,也继郭嘉之后,被一一送回了复活点。因为郭嘉是小队的队长,他站在那发呆,四个小伙伴也只能围了上去。 关银屏基本上已经处于发疯边缘了,撸胳膊挽袖就要冲进去再和对面拼命,好在王平和燕青一左一右,死死拉住了她,这才将她稳在原地。 他们迟迟不进迷宫,居高临下的山大王自然瞧得一清二楚,他本来就没指望这些个萌新能有啥贡献,技不如人那也罢了,如今难道连再战的勇气都没了吗? 313. 茅塞顿开 菜也就算了,还怂! 山大王心里那个气啊,当即朝着郭嘉他们大吼道:“你们几个怂包还傻站着干嘛,赶紧给我滚进去!” 他这边话音刚落,那边主战场上形势突变,一个阵地被对方攻陷,阵旗被连根拔起,山大王不敢再分心,忙焦急地挥舞令旗组织人员反扑。 讲真,山大王还是挺坚持的,换做心态差一点的早放弃了。 不过任谁陷入绝境,心情都会很糟,虽然一方阵地失守,与郭嘉他们关系并不大,但山大王仍旧忍不住地迁怒于他们。 “一个个的,打也不行!找东西也不行!要你们有什么用!一群怂包,看着就火大!” 山大王珠链炮似的在那骂,声音还很大,郭嘉几人自然听得一清二去,但却无动无衷,依旧鬼鬼祟祟的凑成一团,似乎是在商量着什么。 最奇怪的是,就连刚刚还扬言要去拼命的关银屏,此时也冷静了下来,一张小脸要多认真有多认真,不断地点头应诺,仿佛是在听先生讲课。 主战场打得不可开交,说是人仰马翻一点儿也不过分,就连苏秦等人也被“奸诈哥”招了回去。 虽然奸诈哥不缺这点战力,但总不见得任由手下小萌新在迷宫各处瞎晃悠吧。一来他们已经顺利完成了任务,甚至把别人都打没影了;二来奸诈哥发现,似乎他们也找不到更多的宝箱了。 反观苏秦,他其实心里一万个不愿意。找宝箱那都是次要的,真正目的是要牵制住对方。说难听点,在他看来,郭嘉远比自个指挥塔上那位,要厉害多了。 虽然当下郭嘉等人消失了,但他很清楚,这位同班同学是绝不可能就此认输,或者心态崩了的,一定躲在某个角落谋划阴招。 因此他在郭嘉等人消失之际,便让队友们分散开来,守住迷宫几条必经的岔道口,只要对方再次出现,他便能第一时间捕捉其动向,从而破解对方的阴谋诡计。 但没办法,战场军令如山,指挥让他回,他必须回,否则万一比赛出了岔子,这口黑锅很容易就摔到他们身上了。 现在,所有人都在主战场上拼杀,唯独郭嘉他们静置在迷宫入口处,这势必十分突兀,观众们自然困惑不已,就连中央控制室里的韩川都一度以为,这五个小家伙同时掉线了。 可陈凡却心知肚明,此时此刻,郭嘉看来是要用放大招了。虽然他很期待,但也很担忧。这大招能不能成功还是两说,哪怕成了,也只能用一次,就算过了淘汰赛,那决赛该怎么办呢? 但反过来想,若是连淘汰赛都过不了,还提什么决赛呀。难不成把大招带进棺材里? 忽然间,画面中郭嘉五个人动了。 其中,郭嘉、吕布、关银屏,这三人并未有任何异样,狂奔着冲进迷宫,并很快出现在了主战场上,融入几方阵营一同参与防守。 因为他们三人先前是去寻宝的,所以或多或少留有一些魔法道具,他们的出现,让本来被压得喘不过气的防线,稍稍有那么一丁点好转。 但要靠这些扭转战局,绝对不可能! 甚至在奸诈哥眼中,这只不过是一种回光返照,用不了多久,待对方魔法道具耗尽之际,那便是他一鼓作气拿下比赛之时。 所以他一点儿都不慌,几乎都懒得去指挥,任由队员们冲杀,反正实力碾压,还指挥个屁呀,a过去就行了。 可苏秦却感觉不对劲。 细心的他发现,连郭嘉在内,只有三人回到了战场上,还有两人不在。 他顿时就明白了过来,不禁露出了玩味的笑容。原来郭嘉用的是障眼法呀,先是故意装怂,骗过自家指挥,让其把自己几个招回去后,他们再进入迷宫中去寻找宝箱。 不过…… 苏秦有一点实在想不通,既然郭嘉已然奸计得逞,为何不五人一起去迷宫中找宝箱,反而单独只派两人,而他们三个要回到主战场呢? 是害怕当下他们防守压力太大,所以先过来支援一波;还是说,他怕五人一起去动静太大,会引起本方指挥注意,从而再派自己几个去阻击? 想到这,苏秦扭头看了自家指挥一眼,发现其依旧很轻松地趴在侧栏上,似乎一点也没有在意的样子。 当然,他其实也不是很惧怕,毕竟就他先前一番探索,迷宫中就算还残存未被触发的宝箱,其数量肯定也不会很多,哪怕被那俩人全找到,也不足以改变战局。 但天性谨慎的他,心里总觉得不舒服。 于是在一次假模假样的冲杀无果后,苏秦便悄然遁出了主战场,独自一人去探寻究竟。 别说,他一个文学生,脚力却一点不输武学生,速度非常之快,就像头小猎豹似的,加上他对于迷宫道路很熟,只一小会的功夫,就将整个迷宫都探查了遍,居然还找到个隐匿的宝箱,算是意外之喜吧。 可他却怎么也乐不出来,相反,他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惑之中。 人呢? 或许会有错开的时候,可绝不至于一个鬼影子都找不到吧。何况他有很强的观察天赋,但凡有人经过,他是绝对能看出来的。 这一丝一毫的迹象也没有,难不成他们内讧了?那俩家伙真在复活点挂机了? 忽然间,苏秦抬头看了眼红方指挥,发现他整个人是懵的,而且视线很奇怪,主战场打得这般激烈,他全然不顾,居然神游天外地盯着迷宫外某个方向在看。 他究竟在看什么? 而那里究竟有什么? 苏秦的智计绝不亚于郭嘉,所以郭嘉能想到的事,他同样能想到。只不过有些问题哪怕想到过,但若没有一个契机点,你也无法真正去解开。 而现在,种种诡异的事情联系到一块,苏秦突然就茅塞顿开了。 于是他发了疯似的往回跑,一直跑到瞭望塔下,气喘吁吁地扬起头,焦急地想对自己指挥说什么,但话到嘴边,他却犹豫了。 314. 三军出击 奸诈哥并非没有注意到苏秦,打这小子偷偷离开战场,又莫名其妙在迷宫中跑来跑去,他都看在了眼里。只不过当下战局十拿九稳,他也就懒得去管这小萌新了。 此时,见其疯了似的跑到瞭望塔下,又好像要对自己说些什么,奸诈哥那老鼠眼一斜,轻蔑地望了下去,懒洋洋道:“小子诶,你想干嘛?” 苏秦嘿嘿一笑,故意装得很痴傻:“没,没干嘛,我好像迷路了。” 奸诈哥直翻白眼,随手往前一指,不耐烦道:“入口在那边,赶紧去,晚了就打完了!” 苏秦抓抓脑门,依旧憨傻:“谢谢学长,我这就去。学长……” 顿了一下,“你……怕火吗?” 莫名其妙问这个,奸诈哥哪听得懂呀,当下眉毛一拧,破开大骂道:“你小子吃错药了吧!还不快滚,信不信我下来抽你!” 苏秦微微一笑,不再理会奸诈哥,转身向迷宫入口走去,但这个时候,他神情已不再憨傻,转而变得无比戏谑起来。 “郭奉孝,呵,还真有你的!” 苏秦暗暗自语的同时,身后传来一声惨叫。他没有回头,只是一步步走向迷宫,直到背影消失不见。 “咦,指挥呢?” 当蓝方队员又奋勇的攻下一座阵地后,扭过头来,忽然发现他们的指挥不见了。瞭望塔上空空如也,鬼影子也没有。 虽然当下他们已连下三城,胜利在望,但指挥总不见得这般急吼吼,已经要跑来和他们一起庆祝了吧。 蓝方队员一脸懵,红方其实也差不多,之前一直被压着打,死守都来不及,哪还有功夫管别的事情。此时突然发现对手一个个都在回望,他们也顺其目光看去,居然发现对面指挥不见了? 蓝方指挥去哪了? 或许主战场上的人瞧不见,可红方指挥山大王可看得一清二楚。因为以他居高临下的角度看去,蓝方指挥正在瞭望塔下,被一个帅哥摁在地上暴揍呢。 虽然模拟空间没有伤害,也感觉不到疼痛,但力量是实打实的,作为文科生的奸诈哥毫无还手之力,就像个人肉沙袋一样,被人左一拳右一拳地猛抽。 讲真,事情发生的太过诡异,饶是目睹全过程的山大王,此时也有点晕头转向,既怀疑自己的眼睛,更怀疑人生。 他依稀记得,当时他还在破口大骂那五个小萌新,可突然间,也不知怎么,其中三个萌新冲进了迷宫中,而另外两个却一左一右,跑向了迷宫外围的土丘。 众所周知,战场在迷宫里,不再迷宫外。无论你是去攻坚,还是防守,哪怕就是找宝箱,哪起码也应该进迷宫吧。正常人是绝对不可能没事找事,跑去那些毫无存在意义的土丘中的。 可那两个萌新就是去了,一个往东,一个往西,速度极快,但走位却很隐蔽,所有的路线基本都在蓝方指挥的视野盲区。 山大王一开始真的没搞明白,甚至觉得很气愤,想要再次破口大骂,让他们滚回来。可突然间,他发现其中一个萌新触发了某种机关,一个金灿灿的宝箱跳了出来。 他一下子就愣了,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可怎么揉眼睛,宝箱依旧是宝箱,而且还是大宝箱。 见鬼了? 不,这还不算见鬼的。 另一个萌新几乎在同一时刻,也找到了一个宝箱,虽然只是个小宝箱,但也是宝箱呀! 而且非但如此,随着那二人来回穿梭,土丘中接二连三的有宝箱跳出来。只一会功夫,每个人保守估计就搜集到好几十颗不同种类的魔法珠。 迷宫外围,那些毫无意义的,纯属边界装饰的荒凉土丘中,居然会隐藏着宝箱?! 那俩小子作弊了吧? 事情诡异到极点,山大王实在找不到除了作弊外,还有别的什么合理解释。 可让他更意外的,是当二人搜集完魔道珠后,其中一个小圆脸就原路退了回来,也不说话,也不理自己,就这么站在塔下翘首遥望着对面。 而另一个大帅哥则更进一步,潜伏到了迷宫围墙下,并顺着墙根偷偷摸到了,离对方瞭望塔仅有五十步的位置,随后倚在墙角边,暗中观察着高塔上的蓝方指挥。 山大王正纳闷,这大帅哥要干嘛? 忽然间,就见其从怀中掏出一枚赤红色的魔法珠,手腕一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便射了出去。 因为速度实在太快,魔法珠脱手的瞬间便化作一道火光,嗖的一下,便精准的射在了蓝方指挥的身上。 那蓝方指挥甚至还来不及反应,整个人就这么消失在了瞭望塔上,下一秒,他在塔下现出身形,左右顾盼,脸上一片茫然的表情。 可大帅哥却没让他有反应的时间,如同猎豹般从墙角蹿了出去,扑到对方后,抡起拳头就是一顿暴揍,跟不要钱似的,饶是山大王看着都觉得残忍。 而就在蓝方指挥被大帅哥暴揍的时候,山大王忽然发现自个塔下的小圆脸正看向他。 说真的,先前他挺看不起这些小萌新的,可现在他被小圆脸盯着,只感觉后背发凉,心里发怵。 “看什么看,指挥啊!”小圆脸大吼道。 “啊?” 山大王脑袋是晕的,差点冒出句:要不你来吧? “啊你个头!一会我进去送魔法弹,你直接下令总攻,就这样!” 小圆脸不耐烦地抛下一句,便一个闪身消失在了原地,下一刻,直接就出现在了迷宫入口,又一个闪身,人影就没了。 “隐匿术?居然能在这用出隐匿术,还是两段位移!”山大王倒吸一口凉气,“我去,今年的新生都是些什么妖魔鬼怪啊!” 虽然被一连串诡异的事情搞得有点怀疑人生,但比赛仍未结束,自己更是阵营的总指挥,怎能乱了方寸。 强稳心绪,山大王稍稍平复了一下,随手抄起那面本以为再也用不上的“火”字总攻令旗,凝神望向了早已溃败的主战场,只等小圆脸出现的那一刻,他便下令三军出击! 315. 场下肉搏 比赛打出了火气,演变成场下肉搏,这在大型竞技体育项目中屡见不鲜。特别是当一方输得莫名其妙的时候,就更控制不住自己情绪了。 因此,以“奸诈哥”为首的蓝方队员刚脱离模拟舱,便立即叫嚣了起来。 “丫的,你们作弊!你们一定是作弊了!” 原本九一开的局面,突然就被翻盘了,而且还莫名其妙反遭道具上的碾压,任谁也想不通呀。 “作弊?作你娘个弊!技不如人就少哔哔,我都替你们丢人!” 大家都是血气方刚、有头有脸的年轻人,遭此污蔑,红方队员能不回击嘛! 诚然,其实他们心里也是一头雾水,怎么自己就赢了呢?但这毕竟是比赛,没有人会拿晋级资格开玩笑,所以赢就是赢、输就是输,比完了再哔哔,算什么本事! 不明就里的人往往叫得最凶,而那些真正知晓一切的人,此时反倒缩在了后面,静静地吃瓜看戏。比如红方指挥“山大王”,以及郭嘉他们几个始作俑者,还有蓝方的苏秦等人,也没有参与其中。 火气这种东西只会越来越大,都是些高材生,骂起人来自然一点不含糊。你一言我一语,很快火药味越来越浓,文斗顺水推舟就要变武斗了。 眼看情况不妙,包括陈凡在内的工作人员只能冲上台去劝架,一时间,整个主舞台乱作一团,说是鸡飞狗跳一点儿也不过分。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观众们其实都知道怎么一回事,但刚刚看完一场精彩绝伦的史诗级大翻盘,紧接着又有赛后群架这种好戏上演,他们哪会不识趣的去劝阻,非但没劝,反倒一窝蜂的欢呼拱火,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身为工作人员,陈凡理应保持中立,但心肯定是向着红方队员的,所以嘴上高喊着“冷静、克制”地拉架,其实暗脚踹得比谁都凶,反正乱作一团没人注意,踹就完事儿了! 作为“总导演”的韩川也是倒了血霉,本想呈现一场完美的盛会,谁料什么狗屁倒灶的事都给他遇上了,此时隔着光幕见局面失控,他又怎能坐得住。 反正都已经这样了,他也破罐子破摔:丫的,喜欢闹事是吧,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当即十指连点,在身前的光幕上一通操作。 与此同时,竞技场上空嗡鸣四起,也不知从哪飞出了几十架小型无人机关飞行器,像蜂群一样涌至舞台后,又纷纷散开,悬停在半空中,形成一个密集的包围圈。紧接着,每架飞行器上都升起一挺小口径弩炮,一一锁定了那些闹事的学生。 这些无人机有多厉害,陈凡可是亲身体验过的,当下就一溜烟跑了,反正又不管他的事,先溜为敬,免得殃及鱼池。 而那些闹事的学生,或许知晓、或许不知,但机关火炮总认识吧,见炮口一一对准了自己,哪还敢再打,当即一个个双手抱头,乖乖蹲在了地上。 “老虎不发威,你们当我病猫啊!” 韩川轻蔑一笑,见局面稳住了,这才点开通话按钮。 整个竞技场立刻响起他的话音,不用问,定是一顿体无完肤的训斥,将那些闹事者妈了个狗血喷头。 被人用枪指着,闹事者哪还敢说什么。不过,作为蓝方指挥的“奸诈哥”,心里委屈呀。大好局面说翻就翻,莫名其妙的还被人爆揍了一顿,实在受不了这样的打击。 心一横,他鼓足勇气站了起来,扬言道:“先生,我不服,他们肯定是作弊了!” 先前的一切,韩川看在眼里,作为过来人,他很清楚身为指挥的压力有多大,何况还被人像沙包一样摁在地上猛抽,任谁都会受不了。 所以,韩川其实还挺心疼他的,但职责所在,他必须保持客观公正,淡笑道:“你认为对方作弊了?” 奸诈哥认定:“是的,他们一定是作弊了!不然怎会多出那么多魔法道具?还有,那个谁谁谁……” 他忽地伸出手,直直地戳向缩在最后的燕青,气愤道:“就是他,这王八蛋是怎么出现在我方指挥塔下的!居然还对我出手,这不是作弊是什么?!” 燕青心态不错,别人都骑脸了,他一点儿没在意,反倒摊摊手,露出那种很无辜的表情。 中央控制室的韩川心里好笑,但语气却仍旧平淡:“这样啊……那行,我现在将先前的比赛画面回放给你,你自己好好看吧。” 韩川话音刚落,竞技场上空的3d影像中,立刻回放起了刚刚的比赛画面,因为时间有限,所以韩川只截取了后半程的精彩内容,而且是以2倍速度快进播放的。 虽然是回放,但如此空前的比赛,观众们倒也乐得再看一遍,于是人人都投去目光,饶有兴致地欣赏了起来。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奸诈哥”倒吸了一口凉气,待全部播放完,包括“奸诈哥”在内,红蓝双方一些不明真相的队员几乎都傻了,一个个僵硬的杵在原地,像是被石化了似的。 “不,这不可能!” 奸诈哥实在难以相信,“先生,这迷宫外怎么可能会有宝箱存在!?” 韩川正色道:“竞技内容和规则在你们报名时就发放给你们了,上面说的很清楚,宝箱在虚拟场景中是随机出现的。场景,看清楚!谁告诉你只有迷宫中才有?” “那、那、那……” 奸诈哥不愿就此认输,又问:“那王八蛋对我出手算什么,攻击对方指挥也可以?” 韩川笑了:“规则上并没有说明,不允许攻击对方指挥呀?赛场如战场,擒贼先擒王本就是很常见的战术,我并不认为这有什么问题,同学你觉得呢?” “这……” 这一反问,让奸诈哥哑口无言,虽心有不甘,但无奈只能羞愧地低下了头。 韩川见此,当即清了清嗓子,朗声道:“双方对阵,实力固然很重要,但最关键的是战术,以及指挥的眼界。规则是死的,人是活的。你的眼界决定你的格局,看到那些别人所看不到的东西,并加以利用,这才是一个谋士真正的价值体现,也是我稷下学院立志培养的人才标准。” 316. 无可奈何 闹出打群架的事件,显然是很难堪,也很难收场的。但韩川居然能加以利用,将其转化成一个反面教材,并上升到了教育事业的高度,想来他也算是个鬼才了。 稍稍停顿一下,韩川又道:“所以,这场比赛是很有价值的,是阵地夺旗竞技项目中的又一次历史突破。因此,在这里我要带头为红方指挥,也就是……” 他瞄了眼名单:“啊,王猛同学鼓掌!感谢你用智慧,为我们呈现出了这么一场精彩的比赛!” 带动气氛,转移视线,让观众忘记不开心的事,这才是一个导演最高明的手段。 此话一出,山大王都懵了。或许别人不知道,但他心里可清楚,这才比赛能取胜,和他半毛钱关系没有。 但此时已被架到台上,面对竞技场中近万观众如雷般的掌声、欢呼声、口哨声,山大王骑虎难下,还能说啥,只能尬笑着向所有人挥手致意,接下这本不属于他的,受之有愧的荣耀。 真正的天才谋士,从小就有世外高人的风范,才不屑于出风头呢。所以郭嘉只是静静地看着,一幅云淡风轻的模样。 闹剧终究以喜剧收场,饶是“奸诈哥”也心悦诚服的跑到“山大王”面前,鞠躬致歉,并致以最真诚的祝贺。 山大王哭笑不得,脸上的表情就和便秘好几天一样,左右顾盼,想找郭嘉他们几个澄清,哪还有人影呀,早偷偷溜回休息室了。 暗暗叹了口气,山大王心道:反正还有最后一场决赛,若届时能排到一起,再向他们几个道谢也不迟。 两轮淘汰赛后,又有一半队伍被淘汰,剩下的十支队伍依旧会进行随机抽签,分成红蓝两个阵营,继而角逐最终的桂冠。 暮色将至,竞技场上空亮起了无数巨型魔力射灯,气氛被推向了高潮,山呼海啸的呐喊声中,悬在竞技场上空的3d影像打出了分组情况。 陈凡在此之前就已经收到了信息,不禁为小伙伴们你了把汗。 比赛这种东西,特别是团队竞技项目,实力是一方面,运气也很重要。 诚然,能进入决赛的队伍没有弱旅,但强中自有强中手,郭嘉他们终究还是和姬天宇等人站在了对立面。 其实吧,陈凡心里是很纠结的,他希望小伙伴们能赢,那最好的情况就是和姬天宇他们学生会高手在一边。 可他又不希望在一边,倒不是说躺赢丢人,而是他相信小伙伴,希望他们能狠狠教训对面,就好像燕青先前那样,将姬天宇摁在地上,死命地抽他耳光! 想想就解气呢! 但圣斗士不会被同一招数打败第二次,郭嘉为了晋级,无奈将杀手锏都用了,此时面对肯定有所防备,甚至还可能反过来效仿,他……还有别的大招吗? 事在人为嘛,陈凡自己又插不上手,在这杞人忧天也不顶用。 长叹了口气,陈凡忽地心念一转,点开手镯,给孙尚香发了条简讯:希望谁赢? 回复转眼便来:无所谓,反正谁赢都一样。 都一样? 几个意思! 瞬间炸毛,还发什么简讯呀,直接视频了! “你丫几个意思,说清楚!”陈凡气呼呼质问。 孙尚香倒是一脸淡定,打着哈欠慵懒道:“刚姬学长说了,若是他们能赢,就带我们姐妹去温泉岛。反正不是和你们去,就是和他们去,对于我们姐妹来说,不都一样嘛。” 绿的这么直接? 造反了! 陈凡气得七窍生烟,半天说不出话来。 孙尚香再也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你呀,好好做事吧,晚上别忘了把工钱上交,就这样!” 说着就要断开通话。 陈凡忙追问:“喂喂喂,你先别挂,你还没说清楚呢!” “说你个头啊,傻瓜!” 屏幕一黑,孙尚香一如既往果断。 陈凡也是作死,没事找事非要去调戏孙尚香,现在可好,反而自己中招了吧。愤愤然,可还能怎样,只能寄希望郭嘉他们给点力。 但很多事情不是想想就能有的,郭嘉就算有通天的智计,也不可能无中生有吧。战场就这么大,兵力就这么多,所有能施展的计谋,也都施展了,还能玩出什么花来? 不过,郭嘉所处的红方阵营,士气还是很高昂的,虽然没能和学生会高手排在一边,但他们阵营中有个神级指挥。 谁呀? 还不就是上一场mvp中的mvp,那个山大王,王猛呗。 战术筹备阶段,红方队员刚传送进虚拟空间,二话不说,一致将推举王猛当指挥,就连之前几轮那些自视甚高的高年级学长,都毫不犹豫地将手指戳向了王猛。 其实以王猛的实力,胜任指挥是没有问题的。但经过刚才那一轮比赛,此时他心虚得很,余光一直偷瞄着默不作声,乖巧地坐在一旁,就像只小猫一样的郭嘉。怎么看,怎么觉着瘆人。 想了想,王猛还是没忍住,看向郭嘉,怯生生地问道:“这位同学,你……意下如何?” 郭嘉此时正神游呢,愣愣地抬起头:“诶,我?哦哦哦,我没意见!一切听凭指挥调遣。” 王猛想死的心都有了,心道:乖乖小祖宗诶,你可千万别没意见。比赛输了不可怕,可怕的是被你抬这么高,再摔下来,那可就身败名裂了。 郭嘉专注于想对策,哪有功夫理王猛呀。 倒是王平心思活络,当下提议道:“要不这样吧,我们上一轮就跟着指挥,听从他的调遣也熟门熟路了。所以,这一轮我们仍充当奇兵。 “加上指挥的战术已暴露,难免对面也会来偷袭。以往万一,要不我们派个人充当护卫,跟在指挥左右如何?” “对对对,那帮学生会的兔崽子阴险得很,肯定会有样学样来偷袭的。这个提议好!”众人纷纷表示赞同,“但问题是,我们谁来保护指挥呢?” 王平笑道:“诶,护卫这种事,不过是做做样子。别人一看我们有防备了,一般也不会想着来偷袭,所以我们不用派太强的人守护,以免浪费战斗力嘛。” 说着拍了拍身旁郭嘉的肩膀,说道:“要不就让小郭来吧。他不是武学生,在战场冲杀意义不大,陪在指挥身边刚刚好,诸位意下如何?” 317. 全攻全守 众人齐刷刷看向郭嘉,见其文文弱弱,一幅战五渣的模样,想来冲锋陷阵是不可能的,于是本着废物利用的心思,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郭嘉多聪明,一听就知晓王平的意思。他倒也没反对,见众人皆露出嫌弃的目光,不禁在那嘿嘿傻笑起来。 王猛也不傻呀,本来都不知该如何是好,现在突然给他送来条大腿,那还不一把抱住。 当下就乐了:“如此甚好,那么……” 干咳两声,盈盈看向郭嘉:“小郭是吧,那个……令旗该怎么安排呢?” 郭嘉差点吐出口血来,心说,你丫才是军师,问我这小兵干嘛? 但他脸上还是很恭敬的:“学长,依小弟看,对面固然实力很强,可我们有您在呀。只需一切照旧,想必也有一战的可能,不虚他们!” 明着是把王猛捧上天,暗着也是给王猛递话,让他不要慌,照着上一轮的安排来就行。 能走到这一步的,都是聪明人,又岂会听不出来。如今又有谋士傍身,王猛信心十足,当下便不再迟疑,认真而严肃的讲解起战术安排。 其实吧,作为统帅,王猛一点儿也不输郭嘉,甚至在实战方面,他比郭嘉还要强。只是鬼点子没郭嘉多,或者说没郭嘉这么会玩套路。当然,术业有专攻嘛,一个是帅才,一个是鬼才,相得益彰,才能无往不胜。 王猛的排兵布阵依旧是老套路,所以郭嘉并没有听,而是又低下头,闷闷的,也不知心里在寻思什么。 不一会,王猛讲解完毕,发现离开打还有些时间,于是问郭嘉道:“那个,小郭啊,我这都布置好了,要不……我们现在就上去?” 他其实是这么想的,郭嘉毕竟是个新生,或许平日里为人低调,不好意在众人面前说话。而他也要面子,当着大家伙的面问东问西,实在不妥。若单独只有二人在,那他尽可以畅所欲言,问问郭嘉有何妙计。 郭嘉倒也没反对,点点头便站起了身。 二人登上高高的瞭望塔,迷宫一切尽收眼底。郭嘉远远望了眼对面的情况,发现排兵布阵的人果然是姬天宇。他微微挑了下眉毛,露出一抹淡淡而神秘的笑容。 王猛一直偷瞧着郭嘉,见其突然笑了,有些尴尬,但又忍不住问道:“小郭,我们就这么打吗?你若是有妙计的话,不妨现在就说吧。我……我全听你的。” 郭嘉心思不在王猛身上,依旧望着对面,很随意地摆手道:“不用,学长你按照自己的战术调度就行了。” “啊?这……” 王猛真是一个脑袋两个大,完全琢磨不透这小学弟是在故意寒碜自己,还真就没啥可说的。 想了想,王猛忍不住又问:“那宝箱的事,我该怎么安排?” 郭嘉道:“先不用管,让所有人都去主战场,看看情况再说。” 王猛一愣,不解道:“所人都去?那万一对方抢先派人去找宝箱,我们不是很吃亏?” 郭嘉微微一笑:“不碍事,我想……他应该不至于吧。” 这时,对面指挥姬天宇也登了瞭望塔,远远瞧了过来,发现这边塔上站着两个人,姬天宇顿时露出一抹早已了然的微笑。他甚至还挥了挥手,向这边打了个招呼。 王猛低着个头,在思索郭嘉的话,一时没发现。反倒是郭嘉提醒道:“学长,那只鸡在向你打招呼呢,你不回一个?” 兄弟齐心嘛,陈凡不喜欢姬天宇,郭嘉自然对他也没什么好感,所以哥几个张口闭口都是“鸡”。 王猛这才回过神来,忙抬起头,也像模像样地朝对面挥挥手。但他可不像郭嘉那般轻松,毕竟面对的是学生会高手,无论如何,他还是有那么点心虚的。 一声悠扬的号角声中,阵地夺旗总决赛正式开打。 王猛铁了心听郭嘉的,于是一咬牙,举起“火”字令旗,直接就来了个全军出击。 队员们看见旗语的那一刻都傻了,心道:指挥这么凶的嘛,一上来就全军冲? 但一想到这是位鬼才指挥,或许有某种特殊的战术意图呢?于是大家伙也没多想,冲就冲呗,还真就叫嚣着一窝蜂冲进了迷宫。 姬天宇先前站在瞭望塔上,是一幅风轻云淡的优雅模样,此时见对面一股脑全往主战场冲,他同样一愣,完全没料到对面会来这一手。 若是小组赛,对手也都是些小萌新,这一开场就胡乱的冲,那他一点儿不会在意。可这是决赛啊,对面指挥上一轮又逆天般的神奇,这么做除非发疯,否则其中肯定有诈。 姬天宇本想着见招拆招,先不急着调度,看对方怎么做,他再视情况进行破解,可现在别人都全军出击了,他还有啥可想的,当即也挥舞令旗,让全部兵力都冲入主战场。 见到这一幕,郭嘉暗暗松了口气。虽然他表面一直很淡定,也很有信心,但毕竟这是决赛,他心里同样会紧张的。 “行了,别冲了!让所有人退回来吧!”郭嘉当机立断吩咐道。 “啊?退,退回来?退到哪?”王猛彻底傻了。 “退出迷宫啊,还能退到哪去。”郭嘉笑道。 “可阵地怎么办?” 是啊,对面也全军出击了,你这全部退出迷宫,岂不是将本方阵地都白送出去。 “没事,退!”郭嘉斩钉截铁。 “行行行!” 王猛还真就破罐子破摔了,当下祭出“水”字令旗,下令全员退守。 这下,队员们更懵圈了,一个个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旗语了。什么情况啊,全部退,那不是送对面赢。 讲真,这个时候哪怕王猛上一轮表现得再耀眼,队员们也开始犹豫了。 不过,有几个人却坚信自家指挥,看见令旗后,想也没想,转身就跑,一边狂奔还一边大喊大叫:“撤,大家伙快撤!谁不撤谁是狗!” 得,既然有人牵头,那撤就撤呗。何况不撤的是狗,谁愿意当狗呀! “撤撤撤!” 红方队员也豁出去了,撒开腿丫子就跑,眨眼间就都跑没影了。 蓝方队员本来还想着来一波正面硬碰硬的冲杀,结果突然对方就没人了,甚至还将五个光秃秃的阵地给暴露了出来。 这玩得是个什么鬼啊? 318. 谋事在人 事出反常必有妖,别说蓝方队员了,就是姬天宇也呆住了。 若说先前无脑冲锋也就罢了,可冲到一半又退回去是几个意思? 不玩了? 投降了? 这显然不切实际呀! 可忽然间,姬天宇顿悟到了什么,不禁就笑了:“喔……小样,和我玩故弄玄虚是吧。行,你不是喜欢撤退吗,那我就顺你心意!” 想到这,她毫不犹豫地挥舞令旗,分兵五路,直取对面五座空空如也的阵地,意图一举拿下这场比赛。 红方队员此时都已退出迷宫,所以并不清楚战场上的情况,可王猛确瞧得真真的。 他毕竟也是用兵高手,熟读各种兵法战术,先前郭嘉让撤,他虽一时没明白,但回过神来后,他料想应该是一种故布疑阵,让对面忌惮有埋伏,从而不敢进攻。 虽然这样做并不会取得实际意义,但对于敌方指挥的心里是一种打击,说白了一旦对方中计,就会产生一种被牵着鼻子走的挫败感。 可万没想到,对面居然没中计,还真就兵分五路来攻了。好家伙,五座阵地,无一人防守,这已经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的问题了,简直就是全线崩盘! 王猛哪还能忍,焦急地就抄起令旗,准备挥军防守,虽然明知势必会掉一两个阵地,但起码比坐以待毙强呀。 可他抓着令旗的手还没抬起来,却被身旁的郭嘉一把按住了。 “等等,不急!” “还等什么,都是你丫的馊主意,这都快输了!”王猛气得都要杀人了。 郭嘉无视,正色道:“你听好了,一会他们拔起我们五杆阵旗的瞬间,你兵分三路,一路集结三队人,全部冲向我方二号阵地,抢回阵旗后,以二三四的顺序继续抢,千万别分开。至于一号和五号阵地不用管。另外两路各派一五人小队,去迷宫外东西两侧的荒地找宝箱!听明白了吗?” 形势紧急,所以郭嘉的语速非常快,但一字一句却很清晰。 战场风云突变,时机转瞬即逝,好在王猛也不是省油的灯,虽不明白郭嘉何意,但也听得一清二楚。 这一耽搁,对面五个小队早已攻上阵地,此时无力回天,王猛唯有选择信任郭嘉。 蓝方队员大多都是高手,执行命令可以说是完美,五个小队,几乎时在同一时刻拔出阵旗的。 眼见此景,郭嘉当机立断:“就是现在!” 被人一下子拔了五杆阵旗,换做别的指挥,早腿软了,王猛虽心里焦急,但表面仍强作镇定,一连祭出三竿令旗,慌而不乱,指令下达的又快又准! 红方队员早等得不耐烦了,一看指挥让行动,那还有啥犹豫的,当下各司其职,一个个像猎豹一样冲了出去。 姬天宇选择兵分五路直取对方阵地,自然是看破了其故布疑阵的意图,可他心里同样很纳闷,既然对面奸计未能得逞,为何迟迟不回来防守呢? 眼看自己五个小分队都攻上了阵地,他们仍旧还不来?难道真的放弃抵抗了? 可此时此刻,当他发现对手兵分三路的举动后,再也无法保持镇定,大喊道:“糟了,中计了!” 好在他也是行事果决之人,当即挥舞令旗作出如下的战略部署: 位于战场最两侧的一号和五号阵地的队员放弃夺下的阵旗,分别去往迷宫东西两侧的区域寻找宝箱。 而留在主战场的,二号、三号、四号阵地的队员守护夺下的阵旗,若都丢失,也无需进行反抢,即刻全员退回本方阵地。 死守阵旗倒也能理解,可刚到手的鸭子就这么扔了,一号和五号阵地的小伙伴实在没想通。 但军令如山,加上指挥又是学生会的人,蓝方队员不敢不从,当下真就把刚扛起来的阵旗给丢了,转而进入迷宫中去找宝箱。 眼见此景,王猛都傻了,难以置信道:“我去,什么情况,他这就不要了?” 本以为这次少说要丢掉一半的阵地,可万没想到我军还未冲过去,对面就自己放弃了抵抗。真是意外之喜。 王猛偷着乐,郭嘉可一点乐不出来,叹息着喃喃道:“看来那只鸡远比我想象中要难对付许多。” 一听这话,王猛顿时不解:“小郭,难道你都料到了?” 郭嘉点点头:“我料想那只鸡定有所对策,可没想到居然如此之果决。” 王猛一头雾水,有些尴尬:“呃……小郭,要不你还是和我讲讲吧,我有点搞不明白。那只……啊呸,那姬天宇为何平白无故要放弃已经夺下的阵旗呢?我们大部队攻的可是二号阵地呀,按时间上来算,是完全无法顾及一号和五号阵地的。” “平白无故?” 郭嘉斜了一眼王猛,淡淡道:“以那只鸡的智慧,见我们放弃阵地,全员退出迷宫,是绝不会上当的。所以他肯定认为我们是在故弄玄虚,也肯定会来夺旗。 “据我了解,那只鸡是个用兵谨慎,且喜欢追求完美的人。有机会能一举拿下五个阵地,他绝不会选择一个个去攻。所以很明显,他一定会兵分五路。 “分兵意味着人数上必然会减少,而阵地与阵地间也有一定的距离,想要第一时间支援是不可能的。所以我们集结三个小队,去反抢一个阵地,这再抢不下来,那就见鬼了!” 王猛想了想,仍不解:“可就算我们人多打人少,反抢回了二、三、四号阵地,可一号和五号不也要丢吗?为何姬天宇直接就放弃了?” 郭嘉笑道:“一号和五号阵地位于战场最边缘的位置,时间上来算,我们是绝对来不及夺回的。可丢掉两个阵地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我们那两个寻宝小分队能找到足够多的魔法道具,就算只抢回一个阵地,都能反败为胜!” 忽地笑容一敛,叹息道:“可惜,那只鸡虽然中计,应对却很完美。他知道若只顾眼前的利益,必然满盘皆输,所以很果断的就放弃了刚到手的一号和五号阵地,转而让这些人就近去迷宫中找宝箱。如此一来,哪怕我们抢回了二、三、四号阵地,可局势上来说,并没有建立起任何优势。” 319. 成事在天 虽然过程王猛听得似懂非懂,但结果却很明显,那便是一番博弈下来,胜负的天平并没有发生任何倾斜,双方又回到了起点。 主战场上,几方因为人数优势,很轻松地横扫了三个阵地,将丢失的阵旗又夺了回来,加上一号和五号点对面直接放弃,所以就局面而言,王猛倒还真松了口气。 “可接下来该怎么办呢?”王猛想了想,终究还是忍不住问郭嘉道。 自始至终,郭嘉都没想过自己会吃亏,只是结果并不赚。所以他根本没有关注主战场的情况,目光一直游弋在迷宫之外的,那两个寻宝小分队身上。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郭嘉喃喃道,“这场景中的宝箱是随机出现的,如今我们在迷宫外找,而他们在迷宫里找,各自占据内外两个区域。那就只能赌谁的运气好,能找到更多的魔法道具了。” “不是吧,难道就没别的办法了?”王猛一下就急了,这光赌运气可不是什么战术呀。 “场地就这么大,人手就这么多,对面的战力还比我们强,能拼一波运气就不错了,难道学长还有什么更好的计策吗?”郭嘉摊摊手,表示他也很无奈。 “这……” 若真有好办法,王猛早一脚把郭嘉踹下塔楼了,还用得着听他在这哔哔。 “那,那找完魔法道具以后呢?我该怎么做?” 无论运气好不好,能否找到比对方多的魔法道具,但排兵布阵总要继续的吧。王猛本来是很有战术思路的,但一番博弈后,他发现若单靠自己,恐怕早就被姬天宇虐成渣了,所以当下他彻底拉下脸,完全开始依仗郭嘉。 郭嘉心里好笑,扭过头,很玩味地看着王猛,本想开口调侃几句,但想想不合时宜也就算了,转而笑问道:“学长,若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是武道院三年级的学生吧?” 王猛一愣,惊讶道:“你认识我?” 说起来,王猛是为数不多以个人名义来参赛的,说白了就是单排,也没个小伙伴,学院倒也算了,毕竟场下穿着武道院学袍呢,可年级他可从未提起过,为何郭嘉会知道呢? 郭嘉当然不会明说,自顾自继续问道:“学长,若单论武力,你有没有信心能单挑那只鸡?” “蛤?!” 王猛都傻了,他是红方指挥,姬天宇是蓝方指挥,除了远远对望,暗中博弈,八竿子也不可能打到一块儿呀,怎么莫名其妙就要单挑了呢。 但郭嘉既然这么问,身为武学生的王猛又岂能怂,于是说道:“虽然那只鸡的等级比我高,但他毕竟是机巧院的,若只是单挑的话,我应该没什么问题。” 话不能说太满,免得打脸。别人再怎么样,也是晋级了s-lv10的学生会高手,文武双全,不能太大意。不过,称呼上已经完全被带歪,直接开始那只鸡了。 郭嘉点点头,满意地笑道:“行,既然学长有信心,那一会就去和那只鸡单挑吧。” 王猛彻底懵圈了,忙摆手:“不不不,等一下!小郭你是在耍我吗?且不提打不打得过,你先告诉我该如何去单挑呢?” 郭嘉很奇怪地看着王猛,张口就来:“怎么去?很简单啊,你跑过去叫阵不就得了?他不应,你就骂他,怎么难听怎么来,我就不信那只鸡脸皮这么厚!” 如果手里不是令旗,还是一把匕首的话,王猛真想捅死郭嘉,咬着牙道:“小郭,他要脸,我难道不要脸的咯?我一个中军指挥,你让我跑去前线叫阵单挑,人家不应,我还要还骂娘?疯了吧!” 郭嘉摊摊手,不屑道:“若果学长觉得单凭自己的指挥才能,就可以打败那只鸡,那就继续呆在这指挥呗。反正我是没辙了,想不想赢,自己看着办!”说完,潇洒地一转身,直接就爬下了瞭望塔,一溜烟跑了。 王猛心里那个气啊,心道:这都是什么馊主意,有没有用先不说,自己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如今全校师生都看着,自己一个指挥跑去和人单挑?这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糗事,谁做谁就是棒槌! 但回过头来想想,小郭说得也有理,光凭自己的指挥才能,是根本无法与那只鸡抗衡的,如此下去,只会带领队友走向失败。 小郭虽然满脑子都是些乱七八糟的鬼主意,但上一轮,加上先前的一些战术,无一不是神乎其神的计谋。足见其是有能力左右战局的。 听他的或许会丢人,但也有可能胜利。大家一致推举自己当这个指挥,那便是毫无疑问的信任,如果为了脸面而错失了胜利的可能,又如何对得起队友们的信任呢。 想到这,王猛心一横,啐道:“棒槌就棒槌吧!王八蛋,信你一回!” 差点就中了对方圈套,说实在,饶是姬天宇再淡定,此时也有些后怕。 诚然,上一轮比赛中,对面指挥的一些战术,确实让人拍案叫绝,但姬天宇认为,这应该只是对方的灵光一现,或者是憋了很久的杀手锏。 所以这场比赛,他虽然没有小看对方,但自信的他也没觉着有什么可惧怕的。 不过,先前的那一番调度,差点就把他的秒了。好在他反应够快,心思够缜密,这才勉强稳住战局。 此时他再望向对面那满脸胡子的大哥、或小老弟的家伙,只感觉后背阵阵发凉,整个人有种前所未有的恐慌感。 “乖乖,学院里还隐藏着这种高手,以前怎么没听说过呢?” 姬天宇在学生会从事文职工作,不说能掌握所有学生的信息资料吧,但凡是个人物,他都接触过,最次也听说过。 可对面这家伙他一点印象也没有,想来应该就是个不入流的小角色。谁料就是这个小角色,差点让他翻车了,他能不怕吗。 “混蛋,看你接下来还能玩出什么花来!” 姬天宇可一向温文尔雅,从不骂人,能让他爆粗口,可见这次,他是要认真对待了。 320. 不可强也 可谁能想到,姬天宇刚振作精神,想要好好和对面指挥过过招的时候,诡异的事情又发生了。 对面的指挥居然莫名其妙下了瞭望塔,并一路小跑着进入迷宫,来到主战场,并独自一人站到了两军正中间,直勾勾地望着自己。 “不是吧……什么鬼情况?” 饶是姬天宇再聪明,也被搞懵了。 两军对垒,军师不在后方指挥大局,跑到前线来,任谁也想不通呀! 别人直勾勾的望着自己,那自己还能怎样,姬天宇只能装作很镇定的也看着王猛,大眼瞪小眼,气氛是相当尴尬。 “呔,你这只鸡,敢不敢下来和我单挑!?” 王猛想死的心都有了,但没辙呀,已然站在这,唯有鼓足勇气,大喝着叫起阵来。 他本就是武学生,中气足,这卯足劲的一嗓子吼出来,别说是在场的双方队员了,就是竞技场数万观众都傻了。 吃零食的不再吃,喝饮料的不再喝,一个个都目瞪口呆的僵住了,全场鸦雀无声,仿佛这一刻时间都定格了。 就连三贤者之一的庄周,本来一幅酣睡的模样,好家伙一嗓子春秋大梦都给震醒了,猛地睁开眼,愣愣地看着身前的3d影像画面。 今年的阵地夺旗比赛,还真有看头,既解开了尘封多年的宝箱秘密,发生了主舞台群殴事件,现在决赛场上,居然还出现了红方指挥要求和蓝方指挥单挑的情况。 韩川哭笑不得,心道:好不容易逮着机会,当个总监,结果什么狗屁事都给自己遇上了。但规则又没说指挥不能单挑,得,爱咋地咋地吧,自己无所谓了。 破罐子破摔,韩川干脆调高了音量,让事情闹更大点! 如果先前姬天宇是傻、是愣、是懵圈的话,那现在就彻底怀疑人生了。 这每件事都不按套路出牌,怎么玩呀! 咽了口口水,姬天宇左右看看,继而又指了指自己,困惑道:“你……是在和我说话吗?” 王猛豁出去了,扬手遥指姬天宇,骂道:“废话,就是你这狗娘养的鸡,有胆就给爷爷下来单挑,别他娘做缩头乌龟!” 郭嘉远远的直挑大拇哥,暗赞道:这骂人的功夫厉害,一句话带三种动物,还不重样的,牛! 模拟对战系统可没有屏蔽敏感字的功能,就这么一字不漏的直接公放了出来。 全场观众再次傻眼,但恍惚愣神后,也不知哪个倒霉催的,看热闹不嫌事大,居然一下站了起来,单手握拳大喊道:“打他丫的,单挑,单挑!” 有一个起哄的,就有第二个,紧接着第三个、第四个…… 一时间,万人竞技场所有人都站了起来,齐声高呼道:“单挑!单挑!单挑!……” 虚拟空间和外界是有隔音的,但凡事都有个极限,如此山呼海啸,连地面都在震动,又怎会传不到模拟舱中,那些参赛选手的耳中呢。 整个虚拟空间中,回荡着“单挑,单挑”的呼喊,姬天宇脸上那臊得,比猴屁股还红。 始作俑者的郭嘉也没想到,事情居然发展到这种程度,但很显然,效果比他预计的还要好。 于是他心念一转,开始火上浇油,也举起拳头大喊道:“单挑,单挑!” 他一喊,红方队员肯定跟着喊呀,反正自家指挥是叫阵的一方,有啥好怕的,又不会丢人! 经过先前的一波攻防战,红方虽没捞到便宜,但气势上绝对胜于对面,毕竟一个阵地都没丢。 而蓝方呢,对面都选择不防守了,白给五个阵地,你丫最后连一个都没攻下,其中两个到手后还是自己不要的,这种憋屈的情况,该能怎么算?自然是算在指挥头上呀! 这就是信任度问题,也是陌生队伍组合在一起,势必会产生的问题。 姬天宇的第一决策或许有些失误,但随后的补救方案无疑是完美的,只是结果看起来并不如意。 可陌生队友只看结果,而不会考虑你的想法。哪怕你很有名望,很有实力。 所以当下,在铺天盖地的“单挑”声中,留在主战场上的蓝方队员,一个个都只是回望着姬天宇,目光玩味,且默然不语,竟无一人为姬天宇发声支援。 或许你会问,芈幼、聂政他们几个呢,不是和姬天宇一伙的嘛?此时小伙伴陷入困境,他们几个去哪了? 还是信任度的问题——队员们不相信指挥,指挥难道就相信队员? 众所周知,一号和五号阵地是位于主战场最边缘的,距离最远,攻克难度也最高。如此重要的两个地方,姬天宇当然要安排最强的战力,比如他那四个学生会小伙伴。 所以当姬天宇下达放弃夺来的大旗时,芈幼等人一点儿没犹豫,就直接进入迷宫中去找宝箱了。 而他们对于姬天宇是很信任的,哪怕当下不知为何都在喊“单挑”,他们也依旧在兢兢业业地找宝箱,除非身为总指挥的姬天宇让他们回去,否则他们打死也不离开。 姬天宇并不傻,甚至比谁都聪明。尽管先前确实有些懵,但稍稍冷静下来后,他也有些醒悟过来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对方指挥不会无缘无故发神经病来找自己单挑,这其中肯定有阴谋。一旦自己应战,那无疑就中计了;可若不应战,又成了缩头乌龟。丢人也就算了,很可能就此失去威信,以至于队员们都不再信任自己。 “杀人诛心,王八蛋,好龌龊的手段啊!”姬天宇忍不住又爆了粗口。 “龟孙子,敢不敢都吱个声,别让爷爷等太久!哈哈哈哈!”王猛继续大声叫骂。 先前他或许还有点丢人,可突然发现所有人都站他这一边,心里一下子就有底气了,此时再骂,真是一点儿不含糊,甚至发自内心这么痛快! 郭嘉事先得到了所有学生的资料信息,更别提鼎鼎大名的姬天宇了。像这种含着金汤匙出生,从小就天资聪慧,一路顺风顺水的家伙,说到底还是好面子的。 或许他能看穿你的阴谋,但百般羞辱之下,他也铁定会乖乖就范! 321. 单挑之王 姬天宇毕竟也是血气方刚的少年郎,别人都骑头上拉屎拉尿了,他若还不应战,那真是缩头乌龟了。 憋了一肚子火,强忍了半天,姬天宇终于开口了,轻蔑一笑,直指王猛:“你……确定要和我单挑?” “废话,你丫不是号称学生会高手嘛,你爷爷我还真想领教一下!”王猛一点儿不虚,朗声道。 武学生找文学生单挑,赢了不光彩,输了没面子,所以王猛故意扯上学生会,并强按了个“高手”的头衔,这样一来就不会胜之不武了。 “行,你既然不怕丢人,那小爷我就陪你玩玩!”姬天宇一扫儒雅姿态,也江湖了起来。 但他一向谨慎,凡事都喜欢留后手,因此扫视一圈几方队员后,目光落在一个八字眉身上,说道:“李同学,麻烦你暂替我的位置,万一待会对面使诈,就由你指挥大局。” 听到这话,那八字眉倒也不怯,一溜烟就登上了瞭望塔塔,姬天宇简单交待一番后,便很潇洒地一步步走了下来。 见此一幕,王猛反倒虚了。倒不是说怕打不过姬天宇,而是觉得郭嘉的计策失败了。 他毕竟也很聪明,一开始没明白,可后来就想通了:若单论指挥才能,自己无论如何都不是那只鸡的对手,所以小郭让自己和那只鸡单挑,无外乎就是想让那只鸡也无法指挥。在己方实力较弱的情况下,如此损人不利己的龌龊手段,无疑也是最好的选择。 可万没想到,姬天宇之谨慎小心,超乎他的想象。饶是他如此百般羞辱,但凡是个人都炸了,可姬天宇还能冷静地找个人来代替他的位置,这份心思,实在太可怕了。 而郭嘉呢,远远瞧见这一幕,非但一点儿没在意,反倒觉得很好笑。临战换帅本就是兵家大忌,而那八字眉吧,他提前都了解过,有点小本事,凑活着也能指挥一下,但比起姬天宇来说,那就差远了。 更何况,郭嘉这种鬼才的心思,可不是王猛就能随随便便猜到的。他觉得郭嘉手段龌龊,那是他太年轻,更龌龊的还在后头呢。 走下瞭望塔的姬天宇又恢复了儒雅的模样,不紧不慢地进入迷宫,并最终站定在了两军阵前,倒背双手,整个人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傲然,似乎一点儿也没把王猛这个武学生放在眼里。 还记得当时郭嘉是怎么对王猛说的吗? 他并没有直接让王猛去和姬天宇单挑,而是很委婉地问王猛:“有没有信心能单挑那只鸡?” 这个“能”字就很讲究了。或许连姬天宇的同班同学,甚至是很要好的小伙伴都不知道,姬天宇自幼习武,师承七国很有名的拳术宗师。 而当年他之所以选择机巧学院,一方面是因为喜爱,另一方面是因为无敌。他那一届的武学生,根本没一个是他对手,实力相差太远,与其无趣的去武道学院混日子,还不如挑战一下繁琐的机关术呢。 这些情报都是很隐秘的,若非王平那位学长高深莫测,郭嘉还不一定能知晓。所以,王猛这次是实打实的被郭嘉给坑了,而且还不仅止于此。 见姬天宇站到了自己对面,王猛当即轻蔑道:“孙子诶,你终于敢下来了?” 姬天宇一脸不屑,淡淡道:“你想怎么打?” “怎么打?” 王猛哈哈大笑,“这还用爷爷教你?谁先趴下谁就输!” 姬天宇点点头,打了个哈欠道:“行,那你来吧!” 武学生单挑,能动手就少哔哔,哪有那么多嘴炮。 当下,王猛一运气,整个人便如同猛虎般冲了上去。速度之快,真就风驰电掣,看样子在同龄武学生中,应该也算名列前茅的。 眼看对手急速冲来,姬天宇不避不闪,也不摆什么架势,就这么很淡定地杵在原地。直至王猛逼迫近前,使出一招标准的猛虎掏心,他这才微一侧步,避过此招的同时,一只手自下而上的轻轻一托,正打在王猛的胸膛上。 说起来王猛出招之快,可谓是电闪雷鸣,一般人根本躲不过。反观姬天宇,无论是其侧步,还是那后发制人的一拍,看起来缓慢至极,就像高速摄影机所呈现的慢镜头一样,可偏偏就这么慢,非但躲了过去,更是一招拍得王猛倒飞出了三丈远。 好在这虚拟空间布下了禁制结界,打斗不会造成伤害和疼痛感,否则若是现实世界,王猛起码也要呕出几十两血。 倒退了十几步,王猛这才勉强站稳,整个人不禁一愣,心道:“我去,什么情况,那只鸡这么厉害?”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虽然没什么感觉,但承受的“力”和无形中的“气”,可是实打实的,王猛当下再不敢小觑姬天宇。 重新抖擞精神后,他也聪明,没有盲目再攻,转而又哈哈大笑起来:“不错不错,还算有点本事,来来来,继续!” 说是继续,但人可没动,只等对面过来。 先手不成,那就玩后手呗,王猛主修的本就是一种见招拆招的古拳法,攻击力或许有所欠缺,但防守绝对一流。 姬天宇心里好笑,他本以为王猛真有两把刷子,所以没太敢用全力,想先试探下虚实再说,可万没想到,这家伙居然是个战五渣,刚才那一招若非在虚拟空间,否则早把他打死了。 无奈叹口气,姬天宇也懒得和王猛浪费时间,身形一晃,一道残影闪过,整个人便诡异地出现在了王猛身背后,继而单手一抬,用手背轻触了一下王猛后脊。 王猛还未回过神来,只觉后脊一阵巨力,如泰山压顶般,整个身子瞬间不受控制,往地上一趴,来了个标准的五体投地。 “这就是学生会高手的实力?不会吧,这也太夸张了!” 别说双方阵营的队员的,就是竞技场中的数万观众,都被这一幕给惊得目瞪口呆。 人怕出名猪怕壮,加上学生会历来一幅高高在上的模样,所以在学院中,十之八九的学生都很不待见他们,但没辙呀,天资没人家高,实力没人家强,也只能忍着。 322. 不讲道义 今儿个不一样,好不容易逮着机会,可以让学生会的人出出糗,哪怕以武学生对别人文学生,并不光彩,但谁管那些,干死他丫的就完事儿了! 所以先前一个个的别提多亢奋了,像打鸡血似的在那里高呼:“单挑、单挑!” 现在可好,全场鸦雀无声,都被人强悍的实力给震慑住了。 陈凡其实也是这些家伙中的一员,甚至比其他人更希望那只鸡被暴打,最好被打得满地找牙,哭爹喊娘的求饶才开心呢。但现在嘛,他怎一个懵圈了得。 “不是吧……这年头隐匿术都不要钱的嘛?那只鸡居然也会?” 陈凡显然是想多了,隐匿异能可是很罕见的,先前姬天宇瞬间消失,又瞬间出现,靠得是实打实的武学功力,只不过速度太快,所以被误认为是空间位移。 这与马超当年和陈凡切磋时情况差不多,但马超当初可并未使出全力,只是随便和陈凡闹着玩的。 因此姬天宇目前的实力,是绝对无法和马超那种“魂级”超体相提并论的,不过在同龄人中,绝对算得上数一数二的高手了。 家世显赫,英俊潇洒,还尼玛能文能武,让不让人活了?! 压力,陈凡只感觉到无比的压力。 不禁远远瞅了眼孙尚香,发现这臭婆娘居然也在看自己,而且笑得别提多奸诈了。 陈凡一扭头,懒得理孙尚香,嘴里愤愤道:“小郭,哥相信你!干爆那王八蛋!” 见王猛一下子就被打趴了,郭嘉也没想到,他本以为自己指挥再怎么不济,起码也该意思意思,多坚持几个回合。这一个照面就扑街了,虽然不影响剧本,但总感觉演得有点假。 得,假就假呗! 郭嘉无奈叹了口气,继而稳住心神,丹田气一提,扯着嗓子大吼道:“大家别慌,这是指挥故意的!他刚吩咐我说,倒地就是信号,大家伙跟我冲呀!——” 且不提别人单挑,你冲上去讲不讲道义,这倒地作为信号,未免也太奇葩了吧?且为何不是把别人打趴下,而非要自己“五体投地”呢? 但在红方队员心里,自家指挥用兵一向神鬼难测,或许这是一种战术也说不定,所以一个个也都没怀疑,郭嘉一马当先的冲了出去,大家伙也就跟着冲呗。 见红方全军出击,蓝方都傻了,不是说好单挑的嘛,怎么就冲过来了呢?这么不讲道理,还要不要脸! 一时不知该怎么办,有些个信任姬天宇,纷纷看向他;而有些则回过头,望向八字眉这个临时指挥。 姬天宇所接受的教育中,信义是非常重要的,虽然他想过王猛会玩些阴招,可没想到居然能这么不要脸。 人都是有火气的,饶是姬天宇再淡定,此时也怒了,没等王猛爬起来,狠狠一个扫腿,把王猛给踢飞了。 可怜的王猛就像炮弹一样,重重地砸在了地上,赶巧不巧,正好落在冲来的郭嘉身前。 “兄弟们,继续冲啊,随便打!” 郭嘉嘴里高声呼喊,脚步却停了下来,搀起身前的王猛,笑呵呵关切道:“学长,你没事吧?” “哪个王八蛋让你冲的?!” 王猛一把甩开郭嘉,都快气吐血了。打不过姬天宇,那是技不如人;说好单挑找人帮忙,那是丢人! “就是……那个!他让我冲地!”郭嘉随手指了一个冲地最凶、叫得最大声的家伙。 “王八蛋!” 王猛盯着那人,狠狠啐了一口。“那你为什么听他的,这不是害我吗!” “大家都冲,我也没办法呀!”郭嘉再次伸手去搀扶王猛,“算了,既然事已至此,那我们也冲吧!” “啊,我们也冲?”王猛愣了,“不……不回去指挥了?” 郭嘉尴尬笑笑:“学长,你该不会还想站上指挥塔吧?” 脸都丢姥姥家去了,还有啥颜面站上去指挥。 王猛想死的心都有了,可事已至此,他还能怎样呢? 心一横,王猛腾地就站了起来:“小郭,接下来该怎么办?” 郭嘉坏笑道:“既然论计谋咱比不过人家,那就随便打呗!把局势搞得越混乱越好,完全没有章法的那种。这样胜负就全看运气了!” “行,那就随便打!” 王猛倒也破罐子破摔,排兵布阵、指挥调度还要动脑子,乱打谁不会呀,莽就完事儿了! 当下他也不再迟疑,撒腿就要往前冲,谁知却被郭嘉一把给拉住了:“学长,先等一下。” “你又怎么了?”王猛不解地回头。 “等一个信号!”郭嘉微微一笑,仰头望向了蓝方瞭望塔的方向。 恍惚间,一颗火球不知从哪里射了出来,直冲瞭望塔上。那八字眉几乎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火球击中,消失不见了。紧接着,就听对方阵地的后面,响起了一阵呼喊声。 “什么情况?”王猛一头雾水。 “太好了,王平他们已经寻获所有外场的魔法道具,并一举拿下了对面的指挥部。”郭嘉喜道。 “这也行?!”王猛惊讶至极。 “那当然!”郭嘉笑道,“不过全仰仗学长呀,若非你将姬天宇骗下来单挑,并故意打输,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王平他们是绝不会轻易得手的!” 故意打输……? 天上突来掉了个台阶下来,王猛有岂会错过,忙顺水推舟的猛点头:“对对对,我就知道你小子会使坏,所以故意让着那只鸡。” 郭嘉心里好笑:给点阳光就灿烂,这货脸皮也挺厚的嘛。 不过表面也没显露出来,转而很紧张道:“学长,王平他们已拿下对面指挥部,现在对面群龙无首,我们要尽快搞乱战局!” “怎么搞?” 这时候的王猛,是打心眼里完完全全听从郭嘉了。 “先这样,在这样,然后这样……”郭嘉凑近王猛,附耳轻语了一番。 “这他娘也行?”王猛既惊讶又好笑。 “当然,只要学长能做到,那丢掉的面子可就都找回来了!”郭嘉信誓旦旦的同时,嘴角又偷偷露出一抹奸邪的笑容。 323. 颜面丢尽 “行,就这么办!” 输赢事小,面子事大,既然丢人都已经丢到家了,王猛干脆也就豁出去了,或许还能来个触底反弹也说不定。 当下,他心一横,卯足劲大吼一声:“小的们……啊呸,弟兄们,跟我冲啊!” 声震如雷,这一嗓子吼得还真有气势。 红方队员们一看指挥如此威武,瞬间一个个也都振奋精神。本来一窝蜂往前冲,都不知道意义何在,更别提目标了,如今有人带领,那还有啥可犹豫的! 此时此刻,阵地什么的都无所谓了,王猛的攻击目标只有一个,那便是姬天宇。 “是,单挑我是打不过你,但我有兄弟啊!你丫不是很能打嘛,一个打十几个试试?!” 王猛憋了一肚子火,眼睛都红了,带着一帮队员如发疯的兽群般冲向姬天宇。 姬天宇同样很气,且自打娘胎里蹦出来后,就没这么气过。秀才遇到兵,不过是没道理可讲,但王猛非但不讲道理,更不讲道义,是土匪,是恶霸,是市井流氓!他还从未遇到过这么恶心的人! 现在,主战场乱作一团,连自个老窝都被人端了,还攻什么阵,夺什么旗? 姬天宇也豁出去了,气急败坏道:“不怕死的跟我来,打他丫的!” 说完,一个人便冲向了对面的大部队。 当下这种局面,已经毫无战术可言了,完全就变成了流氓打架。而流氓打架,战力是一方面,但最关键的,还是看头领的个人魅力。 别人王猛五大三粗,一脸络腮胡,冲在第一个还真就威风凛凛的像个山大王。你姬天宇实力没问题,可模样实在太书生气了吧,说难听点就是小白脸,跟着这样一个头头去冲杀,别的不说,画面上就够诡异的。 当然,毕竟姬天宇是蓝方队员自己选出来的指挥,他一声令下,队员们也只能跟着冲,但气势上就有些捉襟见肘了。 人心不齐,队伍自然不好带! 只不过一个照面,蓝方就全军溃败。一部分队员被摁在地上摩擦,另一部分被追着打,根本没有,或者说没想过要去还手。 姬天宇固然武力值很高,但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呀。前赴后继的,根本挡不过来,一个不小心,他也被撂倒在地,瞬间就有几个人扑了上来,将他死死按住。 接下来,那便是喜闻乐见的暴揍环节,而且是那种不要钱似的暴揍,场面之残忍,实在难以言喻。 可怜的姬天宇,从小到大哪受过这般屈辱,哪怕肉体上没啥感觉,但对于心灵绝对是一种摧残和折磨。 不过…… 沉寂许久的万人竞技场,又一次沸腾了,一个个的,也不知是羡慕嫉妒恨,还是故意使坏,反正都站了起来,欢呼着、尖叫着,嘴里哇哇乱叫:“打他,打他丫的!!!” 陈凡心里那个乐呀,都快笑开花了,但表面还是装得很淡定,心道:“小郭这年轻人可以的,晚上定要犒劳一下他,请他吃顿大餐!” 红方利用气势上的压制,打了蓝方一个措手不及,就局面上看,似乎有那么点优势。 但这可是夺旗比赛,又不是打群架,哪怕暂时建立起一点优势,若不能攻下对面五个阵地,一切都是白搭。何况对面本就不弱,而且还有一部分人员不在呢。 郭嘉自然能看透这一点,但当下他却一点儿也不急,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就差一桶爆米花了。 忽然间,远远传来喊杀声,郭嘉扭头一看,不禁乐了——原来,是对面的援军赶到了。 芈幼等人先前恪守姬天宇的命令,去迷宫中找宝箱,对于主战场的情况,他们真就一点儿也不清楚,只是耳听吵闹声不断,似乎打得很激烈的样子。 后来又见姬天宇走下了瞭望塔,换了个陌生指挥上去,他们就更一头雾水了。直到发现连那个替代者都不见了,他们这才隐隐感觉,事情有些不对劲了! 而现在,当他们匆匆返回战场才发现,他们家的小姬,还真就像“小鸡”一样,被人死死摁在地上摩擦呢。 好家伙,从稷下学院建立之初,有了学生会这个至高无上的团体后,还从未有有过任何一个学生会成员,当众被人当成沙包在打。 这已经不是姬天宇一个人的事了,而关乎到整个学生会的颜面。芈幼等人那还能站得住,顿时火冒三丈,如一阵风般席卷了过来。 他们本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加上手里还都有魔法道具,火力全开,物魔两开花,瞬间就将红方队员打得七零八落。 按理说,红方遭到碾压,郭嘉应该很糟心,而姬天宇应该很开心才对。可事实并非如此,郭嘉乐呵呵,姬天宇反倒焦急地大喊了起来:“不要用魔法珠,千万不要用!” 可惜失去了令旗,光凭吼叫,他那柔和的小嗓音,又怎能敌得过战场如雷般的喧杂呢。 虽然还未尽兴,但起码也发泄了一通,加上王猛先前就已经和郭嘉密谋过,此时见己方被横扫,几乎就快溃不成军了,他当机立断,大吼一声:“弟兄们,跟我撤!” “指挥说撤!” “撤!” “兄弟们,撤!” 王猛的嗓门再大,也同样敌不过战场的喧哗,但一连带队打出了漂亮的成绩,甚至将学生会的人都揍了,多解气! 此时红方队员完全信服了王猛,也拧成了一股绳,所以一听王猛说撤,根本不用教,他们自己就呼朋唤友起来。 但撤退的方向又着实吓了他们一跳。王猛并未选择撤回本方阵地,而是带着大家伙,都冲进了蓝方的指挥部。 可还是那句话,信任等同于一切。即便心存疑惑,但没有一个红方队员提出疑问,甚至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大家伙同进同退,一溜烟跟着王猛就都跑没影了。 姬天宇也是被打蒙圈了,好不容易摆脱束缚,爬起来后当即指挥道:“都别追了,先撤回阵地在说!” 说完,自个儿往红方撤退的反方向跑去,可没跑几步,他发现无人响应,一个个都呆在原地,很奇怪地看着他。 324. 红蓝互换 姬天宇心里那个气啊,当即停下脚步,一转身,怒道:“你们还傻站着干嘛!不想赢了?!” 众人憋着笑,但都不说话。 芈幼很尴尬,指了指红方撤退的方向道:“天宇哥,那边……其实才是我们的阵地。” “啊?” 姬天宇脑袋有些乱,加上迷宫是对称结构,两边一般无二,他哪分得清东西南北呀。 仔细瞅了眼对面阵地上旗帜的颜色,他这才发现是自己搞错了,脸顿时就红了,半天说不出句话来。 芈幼毕竟还是很懂人情世故的,加上他们本就是小伙伴,见姬天宇窘迫,忙转移话题,建议道: “天宇哥,既然他们退出了迷宫,而且还是我方指挥阵地,那我们何不趁此良机,一举夺下对面的阵地呢?反正我们现在人手充足,又有魔法道具,完全不怕他们来反抢!” 同样的“空城计”,居然玩两次。但两次的性质完全不一样。第一次因为惧怕对面找到魔法道具后反扑,所以姬天宇不得不选择放弃。而现在人手充足,该找的魔法道具也找得七七八八了,此时一举攻下对面阵地,想来应该十拿九稳才是。 但事出反常必有妖,对面整齐划一的退守,绝对不可能是搞错了方向,其中定然有什么陷阱在等着他。 百思不得其解,姬天宇唯有吩咐道:“这样,我们先占领他们的阵地,但别急着夺旗,看看他们搞什么鬼再说!”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接连受挫,本就谨慎小心的他,更不敢掉以轻心了。 事到如今,蓝方队员还有啥可说的,你指挥说怎么样,就怎么样呗。 刚要分队去占点,姬天宇忙又叫住:“先等一下!以防万一,这样,我们几个各带一队吧!”说着看向芈幼、聂政、裴旻、小武四人。 姬天宇的聪明,在于不自视甚高,有过改之、无则加勉。先前之所以被暴揍,皆因战力最强的芈幼等人,被他调去找宝箱了。所以吸取教训后,姬天宇选择平均战力,让小伙伴们各带一个小队,这样岂不是更稳妥。 算无遗策,他也算是绝了! 一番调度后,蓝方分成了五个小队,占领了红方五个阵地,但还真就没有立刻拔旗,而是一个个都神情专注地望着空无一人的对面。 恍惚间,对面有了异动,一个身影小心翼翼、忐忐忑忑地正爬上瞭望塔,一步三回头,感觉挺不情愿,就像是被人用刀架上去的一样。 待那人站上瞭望塔后,更是紧张,手足无措的也不知该干嘛,只能拿起一旁的令旗,看看这面、又瞧瞧那面,时不时还挥动几下,总之滑稽极了。 姬天宇凝神一看,不禁纳闷:“咦,怎么是小郭,那混蛋王猛呢?” 和孙尚香关系这般好,他自然也认识郭嘉,不过在他认知里,郭嘉只是孙尚香的射击徒弟,是一个文科优秀,武学一塌糊涂,且有些小好色的弟弟。 “他怎么独自站上瞭望塔了呢?而且还是己方阵地的瞭望塔?”姬天宇一时没搞懂。 但很快,姬天宇根据郭嘉当下局促不安的样子,竟也揣摩出了一些端倪,心道:那混蛋王猛让小郭替代他站上瞭望塔指挥,无论是否早已将战术嘱咐给了郭嘉,都是种故弄玄虚的表现,目的就是要让自己掉以轻心。 虽然当下红蓝双方互换阵地,看起来挺奇葩的,但对于局势而言,其实又回到了同一水平线上,你没得着便宜,我也没吃着亏,大家都一样。 闹闹哄哄折腾了大半天,你来我往的,结果没有结果,岂不是白费功夫。 可真是白费功夫吗? 见郭嘉站上了瞭望塔塔,姬天宇想了想后,也转身退出了迷宫,并登上了红方瞭望塔上。虽然以强对弱,有点胜之不武,但事情发展到现在,脸早就丢光了,他心里就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赢下这场比赛。 果然,当他登上瞭望塔后,发现对面的郭嘉更紧张了,非但完全不敢直视他,更是俯下身子,似乎在和塔下的人对话。 说的什么? 隔这么老远,姬天宇可听不清,甚至因为视线盲区,他除了郭嘉外,根本看不到对面其他人的身影。但他料想,郭嘉应该是在询问王猛该怎么办。 片刻,郭嘉似乎得到了答复,有些犹豫,但还是直起了身子,故作镇定地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哆哆嗦嗦地举起一面令旗。 忽然,蓝方队员自高大的沙土围墙后闪现而出,鱼贯而入地涌进迷宫,为首的非是旁人,正是那混蛋王猛。 乌压压一大群人来到主战场后,又瞬间分散成五个队伍,分别站到了蓝方的五个阵地上。战术思路竟然和姬天宇一样,只占领阵地,而不夺旗,就这么远远对峙着。 看到这一幕,姬天宇算是明白过来了,原来对面互换阵地的意图,是想和自己拼时间。 毕竟他们这边实力占优,无论如何你来我往,最后总能取胜,如果大家都占领了对方阵地,那就没有任何攻防战术可言,拼得就只是谁先夺下对方阵旗,并率先解锁成功了。 姬天宇一边这般思索,一边紧盯着郭嘉。果然,就在这时,郭嘉放下手中的令旗后,又重新拾起了一面,可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怎么,郭嘉居然没拿稳,令旗掉落在了地上。 姬天宇捕捉到这一幕,心里都乐开花了:“王猛啊王猛,谁让你故弄玄虚,派个萌新当烟雾弹的,现在自食恶果了吧!?” 说时迟那时快,他毫不犹豫抄起身旁一面令旗,猛地举得起来。蓝方队员接收到指令,几乎在同一时刻将红方五个阵地上的大旗都拔了出来,并纷纷摆出严防死守的阵型。 待郭嘉重新捡起令旗,再发号施令时,已然比对面慢了半拍。 但事已至此,总不能放弃吧。红方队员虽一个个都心灰意冷的样子,可还是咬着牙,也都拔起了对面的阵旗。 阵旗解锁是有一段时间的,解锁完,才算真正的夺旗成功,如今两边都拔了对面的旗,拼的就只是时间。 因为郭嘉的不小心,导致红方慢了半拍,所以照这个情况发展下去,红方必输无疑! 325. 消失之人 输,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输在细节上。 如若这样耗下去,红方必输;可若红方放弃这个战术,转而去反抢,在对面严防死守之下,或许能抢回一两个阵地,但局势已然崩盘,结果自然也是输。 所以,现在姬天宇是一点儿也不心急,稳坐钓鱼台,他倒要看看,以当下这种局面,王猛还能玩出什么花来! 王猛当然玩不出花,也从未想过要去费脑子,他现在只是个兵,真正统领三军的,则是后头那位小兄弟。 所以他根本就不慌,心里反倒觉得好笑:哪有人连令旗都拿不稳的,小老弟你演得也忒过了吧! 没错,郭嘉就是在演戏,非但刚才在演,此时在演,之后他还将继续贯彻表演。他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让姬天宇以为自己稳赢了。 而只有当一个人觉得自己稳操胜券的时候,才会忽略那些本该很轻易就能发现的问题。 因为自己的一个不小心,葬送了大好的局势,使郭嘉现在表现得十分慌张,他极力想挽回些什么,所以将身畔的五杆令旗都举了起来,也不知该怎么用,反正就是一通乱挥乱舞。 他现在的身份是指挥,这指挥下达了指令,队员们又岂能不配合。 当下,除了那五个扛旗手外,红方所有在战场上的队员都行动了起来。 看见郭嘉举起“火”字令旗就往前冲,冲到一半,发现郭嘉又举起“水”字令旗了,忙纷纷往回退。可还没退回阵地,令旗莫名又变成了“土”字,队员们只得在几个阵地间来回奔跑,一号阵地的人员跑到二号,二号跑三号……忙得团团转,就像在玩人肉汉诺塔一样。 ——该配合你演出的我,非但没有视而不见,反倒尽心尽力! 这个时候的王猛,就像疯了一样,朝着郭嘉大喊大叫,拼命地挥动着手,似乎是在教郭嘉如何指挥。 但指挥这种东西可不是临时能教会和学会的,饶是王猛唾沫都要喷干了,郭嘉依旧还是手忙脚乱,红方队员也依旧一团糟。 眼见此景,别说是姬天宇了,就是蓝方队员们都哈哈大笑起来。 姬天宇甚至都开始怀疑人生了,心道:“就对面这群乌合之众,自己先前是怎么被他们耍得团团转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对面始终一盘散沙。 赢了,妥妥的赢了。 哪怕对面现在集结所有兵力,想进行反抢,以双方阵地间的距离和时间来算,跑过来黄花菜都凉了。 虽然结果是赢了,但赢得并不轻松,再次俯瞰这个炫丽的战场,姬天宇不禁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可忽然间,当他的目光一一扫过五个占领的阵地后,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一号阵地五个人,没错。 二号阵地五个人,也没错。 这三号阵地……怎么只有四个人? 哦,对了,先前自己在三号阵地,现在站上了指挥塔,当然就少一个咯。呵,倒是把自己给忘了。 一笑了然,姬天宇继续看向四号和五号阵地,突然,他整个人一愣。 四号阵地没问题,五个人。 可五号阵地怎么也才四个人? 还有个人呢? 这就见鬼了,打着打着,居然会莫名其妙有个人消失了?难道是模拟舱出现故障,那人掉线了? 姬天宇不禁想起一人来,那个自己单挑时,代替临时指挥的八字眉。这小子自从被对面击落瞭望塔后,就一直没见出现,该不会被人俘虏了吧。 这是阵地夺旗比赛,又不是真的行军打仗,抓俘虏有什么用呀。 除非…… 突然,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在姬天宇心头,而与此同时,他遥望远处,就见一个身影出现在战场入口,并焦急地一边挥手,一边朝自己这边狂奔而来。 此人非是旁人,正是消失许久的八字眉。他似乎想传递什么信号,一种危险的信号。 “不好!” 姬天宇暗叫一声,哪还顾得上用令旗去发号施令,一个后撤步蓄力,就像从高高的瞭望塔上直接跃下。 但,已经迟了。 姬天宇身子刚一腾空,一束幽蓝的光芒自塔下射了上来,不偏不倚的,正中其胸膛之上。刹那间,姬天宇化作了一尊冰雕,被死死定格在了原地。 想叫叫不出,想动动不了,唯有透过晶莹的冰霜,眼睁睁地看着一个身影急速冲入迷宫,在二号点五个队友还在欢快的欣赏着,对面乱成一锅粥的表演时,凭借着手里难以想象数量的魔法弹,轻而易举地横扫了整个阵地。 大旗掉落,瞬间回到了阵眼之上。 而与此同时,无论是红方阵地,还是蓝方阵地,其余的九面大旗,几乎在同一时刻解锁完毕,九道光束直冲高空,绽放出无数璀璨的礼花! 火光映耀,绚丽夺目,此种场景,真是前所未有。 这也难怪,自打阵地夺旗项目被发明出来,又有哪场比赛会出现九面大旗一起解锁的,恐怕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漫天烟火中,红方队员发疯似地冲向了一个目标,正是那个凭借一己之力,清洗了二号阵地的英雄。 谁呀? 迅捷如风,出手如点,镖镖致命,除了燕青,还能是谁! 见所有队友都冲向自己,腼腆的燕青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呆呆地背靠在战场唯一幸存的哪杆红方大旗上,都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只能傻乎乎的笑。 欢呼胜利,拥抱彼此,把燕青抛向天空,自不必多言。 赢家永远是欢笑的,而输家也永远是落寞的。 直到这一刻,蓝方队员甚至都不知自己是怎么输的,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别人在那里欢呼庆祝,这种感受,这种滋味,或许将伴随他们一生。 王猛没有随众人庆祝,而是独自一人登上了瞭望塔,看着颓然瘫坐在地上的姬天宇,他伸出了自己的大手:“学生会第八席,姬天宇,你确实是个值得让人尊敬的对手,我比不过你!” 姬天宇握住了王猛的手,站了起来,深吸一口气,强忍悲痛,露出了一如既往温和的笑容:“可我还是输给了你,你真的很强,恭喜!” 326. 贴心早餐 王猛摊摊手,苦笑:“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只不过是个傀儡指挥,真正打败你的人,是他!” 他说着转过身,望向了对面的瞭望塔,结果却发现塔上空空如也,哪还有郭嘉的身影。 “我去,人呢?” 忙俯视整个战场,这才发现郭嘉混在人堆里,正抱着一个陌生学妹,假装欢呼庆祝,实则在那借机揩油呢。 “嗯,你说谁?” 姬天宇感觉莫名其妙,这红方指挥不就是身边这位嘛,怎么一下子就变成傀儡了。 难道,还有高手? “没,我是说,这些战术并非我一个人想出来的,而是所有队员一起琢磨的,我只不过是个执行者罢了。因此,打败你的是一个团队,而不单是我一个。” 王猛打了个哈哈,并没有再说出郭嘉,只因这小子当下的行为,实在有点太过丢人。 稷下学院励志培养德才兼备的学生,特别是想加入学生会,品行是很重要的。所以王猛也是好心,不想让姬天宇看到郭嘉正施展咸猪手的绝技。反正是金子总会发光,小郭才一年级,以后有的是机会大放异彩。 这话无疑对姬天宇也是一种宽慰,毕竟输归输,但他并非输给某一个人,而是整个团队,众人拾柴火焰高嘛,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是有限的。 深吸了口气,姬天宇缓和了许多,问道:“你们打一开始就计划好了吧?” 王猛点点头,又摇摇头:“说真的,其实我也赢得有些莫名其妙。” 究竟是郭嘉一开始就计划好的,还是根据局势变化,灵机一动想出来的,王猛真就一无所知。真正的答案,或许只有郭嘉本人知道了吧。 胜负已定,冠军们登上了主舞台,接受全场观众掌声的同时,也得到了属于他们的奖赏——500p点,外加温泉岛双人免费三日游。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三天的学园祭根本不够学生们塞牙缝,还未尽兴,眼看就要结束了。明天大家又将投入到繁忙的学业中,留恋,舍不得,但没办法。 赢了比赛,小伙伴们自然是要呼朋唤友去庆祝一番的,可怜陈凡没办法去凑这份热闹,身为打工仔的他,还有许多扫尾工作要处理。 忙活到大半夜,陈凡这才拖着沉重的身子回到宿舍,本以为哥几个都睡了,没想到他们的亢奋劲还未散去,正围在茶几旁斗地主呢。 “我去,你们明天准备逃课了吗?还不睡?”陈凡瞬间化身家长。 “刚接到通知,明天早课取消了,可以晚点起。”王平笑呵呵道,顺带着打出一对王炸。 “这么人性化?” 陈凡有些不敢相信,点开手镯,果然有两条未读简讯,一条是学院通知,另一条不用问,自然是孙尚香发来的视频请求。 无奈叹了口气,陈凡和哥几个知会了一声,就回到自己房间,锁上门,布下隔音结界,这才回拨了过去。 不出意料,视频接通的那一刻,瞬间传来一惊天娇喝:“想死啊,居然敢不接!” “拜托,你们拍拍屁股就走了,我可还有一大堆事呢。搬运,装车,清扫,忙得不可开交,哪能注意到呀!乖,体谅一下。”陈凡已经彻底被驯服,现在基本只用哄。 “行吧,那就勉为其难的原谅你了。”孙尚香哼哼道,继而一摊手。“快,工钱上交!” 陈凡哭笑不得:“我去,你现在这么直接了吗?” 孙尚香不容置喙:“少废话,快点!” 陈凡无奈,只能将刚结算到手,还未捂热的1000p血汗钱,一分不少的全额转给了孙尚香。 孙尚香非但收得心安理得,反倒还问:“就这些?” 陈凡差点一口血吐出来:“拜托,你还想怎样,干脆把我卖了吧!” 孙尚香切了一声,无比嫌弃:“得了吧,你又不值几个钱,我还懒得卖呢。” 陈凡眼珠一转,坏笑反问:“是懒得卖,还是不舍得卖?” 孙尚香顿时红脸,一瞪眼:“少贫嘴。我累了,要歇息了。” 一如既往,直接挂断了视频。 陈凡心里好笑,无奈叹口气,走出了房间。 三人斗地主,郭嘉一向旁观。 倒不是说不带他,只因他不好此道,比起自己玩,他更喜欢蹭在小乔身边,所以久而久之,他就习惯看牌而不玩牌了。 陈凡一屁股坐到郭嘉身旁,笑道:“哥几个,刚你们聚餐,有没有商量好,啥时去温泉岛?” 王平随口回道:“定下了,大姐说是中秋佳节时大家伙一起去。” “中秋?” 陈凡忙点开手镯,看了看日历,发现果然这个世界也有中秋节,而且上面写着学院放假三天,时间上刚刚好。 “行,还有一个多月,可以提前把工作处理完。”陈凡点点头,又问:“那你们怎么个邀请法?我们不是九个人嘛,还有个名额邀请谁呢?” “这个……” 王平嘿嘿一笑,“我当然是带大哥你咯,三姐邀请大姐,奉先邀请小青,小郭不用想,至于小乙嘛……嘿嘿,大哥你自己问他吧!” 话中有话,敢情这里面有事? 陈凡忙看向燕青:“小乙,你有邀请对象了?” 燕青脸腾地就红了:“没,就是……就是个朋友。” 一瞧他这小模样,陈凡那还不懂,目光顿时玩味起来:“哟,朋友?女孩子?” “呃……嗯。” 燕青低下了头,羞得不行。 天上突然掉下一瓜来,陈凡一下子就来劲了,笑道:“哟嚯,看不出来,小乙你速度够快的呀!来来来,快给哥说说,啥时候认识的,叫啥,什么学院的?” 一连三问,把燕青臊得呀。 “其实……其实就是一起在餐馆打工时,认……认识的。” “呀,还是女同事,厉害了!” “其实,我们只是……只是普通朋友。”吱吱呜呜的,燕青羞得实在没法子再往下说。 郭嘉见此,坏笑道:“大哥,你别听小乙哥的,什么普通朋友呀。普通朋友小乙哥能老往魔道学院跑嘛。还贴心的送早餐,那个殷勤呀,啧啧啧。” “哪有!” 燕青忙辩解,“我、我就去过两次而已,就两次!” 327. 花榜排名 八卦心一起,收都收不住。 陈凡当即打趣道:“乖乖,让我们燕大帅哥送早餐,这待遇可不是一般姑娘都能享受的。小郭你快说说,谁呀?” 燕青都快急哭了:“哎呀,大哥,我们真的只是普通朋友。” 陈凡嫌弃地挥挥手:“行行行,打你的牌吧,我问小郭呢。” 郭嘉嘿嘿一笑:“能配上小乙哥的,那能是一般人嘛。大哥我跟你讲喔,那‘李师师’可是我们魔道院四大美人之一,别提多少人追求了。 “但一直以来,她都冷冰冰的,唯独对小乙哥不一样,一见就乐,搞得那些学长们现在都视小乙哥为眼中钉,肉中刺。” “李……李师师?” 陈凡一愣,心道:那不是鼎鼎大名的青楼歌姬嘛,传说中还和宋徽宗有一腿,怎么在这里和燕青谈起了恋爱? 不过这个世界很多事情都另辟蹊径,所以除了同名同姓外,无论是身份还是关系,都并非与自己所知的历史相同。 如此想来,李师师应该只是个普通的魔道院小女生,而并非什么青楼歌姬。 见陈凡表现的很惊讶,郭嘉和燕青都十分不解。 “大哥,你认识四嫂?”郭嘉问道。 “什么四嫂!我们只是普通朋友,小郭别瞎说!”燕青又焦急地开始否认。郭嘉看都没看他一眼。 “没见过,但既然名气这么大,我当然也听说过啦!” 陈凡含糊了过去,又问:“对了,弟妹几年级的?” 郭嘉道:“比我们大一届,二年级的。专业是空间魔法。” “空间魔法……” 陈凡摸摸下巴,玩味地看向燕青,笑道:“那和小乙你还挺般配的嘛。” 郭嘉忙附和:“那必须的!依我看,干脆趁着这次中秋佳节,直接办喜事吧!” 燕青欲哭无泪,臊得都不行了。 陈凡知晓他脸皮薄,见好就收,不再调侃他,故意换了个话题:“小郭,除了弟妹外,你们魔道院四大美人还有三个是谁?” 美女这种事情,问别人或许不清楚,郭嘉是一问一个准,若非燕青在场,否则郭嘉或许连李师师的三围数据都给报出来呢。 一提起这,郭嘉那兴奋劲就上来了,乐呵道:“魔道院有一个美人排行榜,是由所有男生私底下投票选出来的,每年的排名都不一样。今年因为二姐入学,所以把第四名给挤掉了。” 陈凡心里好笑:这魔道学院的色鬼还挺多的嘛,吃饱了没事干,居然还整出个花榜来,真挺服他们的! 点点头,陈凡笑道:“小乔排第四,那弟妹排第几?” 郭嘉道:“四嫂目前排第三,第二是三年级的甄宓学姐,第一是芈幼学姐。” “蛤!?” 陈凡一愣,难以置信:“芈幼学姐能排第一?” 芈幼固然很可爱,但只不过是一般的漂亮小女生,虽然陈凡没见过李师师和那什么“甄宓”学姐的,可单就和小乔比,那简直相差几条街呢。 “大哥,这你就有所不知了。” 郭嘉一下子姿态满满,解释道:“所谓美人,容貌固然很重要,但也并非是唯一的评判标准,还要看其性格、技艺、声名、地位,以及最关键的——人气。” 陈凡真想怼一句:你丫选秀呢,还人气! 不过他还是忍住了,装作很谦卑地问道:“那么……敢问郭先生,何谓人气呢?” 郭嘉一壁摸着自己光溜溜,连根毛都没有的下巴,一壁喃喃道:“所谓人气,便是受欢迎程度。芈幼学姐虽然姿容上稍逊一筹,但为人开朗,乐于助人,更喜欢参加各种学生活动,因此在魔道院所有男生心目中,她就是至高无上的女神。 “更关键的,她是学生会会长‘靳歙’的意中人,而靳歙学长也是我们魔道院的,所以她的地位和排名,是绝对无法撼动的!” 陈凡想想也是,会长夫人谁敢不给面子? 不过,你这花榜玩内幕、拼人气,水分会不会有点多了呀。 陈凡顿觉无趣,打了个哈欠道:“行了,少扯犊子,钱给人家打过去没有?” 郭嘉故作不知:“钱?大哥你说什么呀?” 陈凡微微一笑:“少装蒜,当然是你收买人心的钱呀?” 郭嘉挠挠后脑勺,尴尬笑道:“嘿嘿,大哥就是大哥,这都被你看穿了!放心,一早就转过去了,咱四个的奖金,一共2000p,分文不少!” 陈凡点点头:“那就好,毕竟这也算是作弊行为,可千万别出什么岔子。” 郭嘉忙摇手:“不会不会,收钱办事嘛,只要咱们不说,料想他也不敢说的!” 陈凡和郭嘉在说什么? 当然是先前的阵地夺旗比赛呀。 很多事情吧,明面上看起来完美无瑕,但暗地里并不光彩。 郭嘉能赢下这场比赛,无疑是他智计过人,但说到底,若缺少那个蓝方的叛徒,结果很可能功亏一篑。 众所周知,在阵地夺旗比赛中,伤害性魔法道具是无法对队友使用的,所以,当郭嘉选择互换阵地后,必须有个蓝方队员使用魔法道具“击杀”燕青,才能将他传送回复活点,以此达到从背后偷袭的效果。 而另一方面,在虚拟空间中,武力是无法对玩家造成实际伤害的,哪怕你俘虏了蓝方某个队员,对他拳打脚踢也好,施以酷刑也罢,他都没任何感觉。简而言之,他不想做的事,你没办法逼他,除非他心甘情愿的帮你。 当然,或许你会说,那抓着他的手,硬要他掷出魔法珠不就得了。可问题是,魔法珠是要注入魔力才能生效的,你能控制他的身体,难道还能控制他体内的魔力? 所以,燕青能回到复活点,完全是那八字眉被策反了。而一个人之所被策反,必然是因为其既得利益高于他本来所能得到的利益。 八字眉一个大男人,想必应该不会对泡温泉有啥兴趣吧,那么,就只剩下赢得比赛后的奖金了。 赢下比赛,可以赚500p点,可若是输了比赛,他反而能赚2000p点,一下子翻了四倍,何乐而不为呢? 当然,这里还有个问题,万一八字眉是那种很耿直,荣誉感爆棚,在金钱面前不为所动的人怎么办? 328. 组团度假 不会,因为郭嘉掌握了红蓝双方所有参赛选手的,很详细的信息资料,甚至包括其个性、为人,以及近期的月考情况。 八字眉无疑是个很适合的人选,但并非唯一的人选。 郭嘉本来的打算是让王猛去单挑,然后趁机制造混乱,在双方打成一片的时候,在候选名单中挑个合适的人选,让吕布他们绑回去,再慢慢洗脑加利诱。 可没想到姬天宇出奇的配合,直接就把八字眉送货上门了,所以在红方攻陷蓝方指挥塔,而所有人都还在关注主战场的大乱斗时,王平就已经和被按倒在地的八字眉聊上了。 王平那张嘴,死人都能给你聊活,更别提八字眉了。一番讨价还价,八字眉顺利被聊通,愿意投降当叛徒。 但他也不是傻的,深知这是一种作弊行为,因此强烈要求被暴揍一顿,而且越狠越好,对于这种要求,小伙伴们又怎会反对,当即拳打脚踢地一顿暴揍。 而八字眉别的不说,演技真是一流,哭爹喊娘表现的还真像那么回事儿。最后整个人就像发疯了一样,乱抓乱咬,甚至把燕青按倒在地,夺过其手里抓着的一枚火焰珠,对准燕青就是一脑门! 过程浑然天成,当然还缺个结尾。 那便是八字眉幡然醒悟,发现这是一场阴谋后,拼死跑回去报信,但很可惜,一切都晚了。 比赛结束,他颓然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哭得比所有人都悲伤,可心里却笑得比所有人都欢快! 当然,这里还要提一点,郭嘉在瞭望塔上一通乱指挥,也不单是装傻这么简单,而是借人员频繁调动,迷惑姬天宇,让其无法看清本方少了几个人。 说到底,郭嘉真正的恐怖之处在于细节,无论是对面的人员信息,比赛的规则利用,本方的每一次行动,甚至是对面的心里,都滴水不漏的进行了计算,这才艰难地赢下了这场敌强我弱,实力一边倒的比赛。 以陈凡的小脑袋瓜,想要琢磨透这些事,实在有点为难他了。他之所以能门清,皆因他很熟悉比赛规则,加上背后有高人指点。 盛会落幕,像陈凡这种小弟们,自然苦逼地开始干活,而学院大佬那边,则开了一个简短的总结会议。 散会后,很意外,孙膑居然找到了陈凡,话题无外乎就是郭嘉了。 以孙膑谋略兵法上的造诣,年少的郭嘉还差很远呢,所以郭嘉一系列的战术计策,别人或许看不透,可对于孙膑来说,那真是太小儿科了。 孙膑之所以找上陈凡,皆因他觉得郭嘉是个可塑之才,但人才归人才,一些手段实在有点儿不讲究。 孙膑对陈凡说得很直接:行军打仗可以无所不用其极,但这毕竟是一场比赛,是比赛就有规则,小郭固然可以玩些阴的,可最好还是不要弄虚作假。 给陈凡吓得,以为孙膑这是要秋后算账,不过还好,孙膑只是让他去提醒一下小郭,下不为例,这次就算了,全当无事发生。 也正因如此,陈凡这才问郭嘉,有没有把p点给人家转过去。毕竟,虽然孙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若是事情捅破天,学院迫于压力,也是会进行处理的。 不过八字眉既然收了赃款,那就没事了,除非他傻到自爆,否则根本不会有其他人知道。 “行,那哥几个好好玩,我先去睡了。” 比起郭嘉他们,陈凡是真累了,一连几天都没好好休息,现在困得不行,眼皮子直打架。 沾枕头就着,一直睡到天光大亮。 假期综合征人人都有,老师学生一个样。连着好几天,大家好像都挺无精打采的。可当刚刚适应忙碌节奏,一切重回正轨时,中秋佳节眼看又要到了。 在稷下,或者说在七国境内,对于传统节日还是十分看重的。虽然不像学园祭会举办很多大型活动,但中秋当天,还是会有个小小的祭祀典礼,所有师生都可以来参加,不过并非硬性规定,你在宿舍躺尸,或者和小伙伴们去玩,都行。 陈凡他们的计划,自然是组团去温泉岛度假。 临近中秋,关银屏比谁都急,每天都在掰着手指头数日子,更甚者,一向什么都不管,只管吃的她,这次居然自告奋勇地要组织活动。 大伙伴们到也没反对,既然这么兴致勃勃,就让她尝试一回吧。 虽然关银屏是c位,但实际上,联系学院负责人,安排来回飞行器,岛上住宿什么的,仍是孙尚香在筹备,银屏这丫头依旧只负责吃。 出发前一天,众人在食堂搞了个小聚餐,燕青也适时把李师师给带来了。 不得不说,那容貌、那身段、那气质,确实是一等一的大美人。和小乔坐在一起,那真是不相伯仲。当然,小乔因为太熟,都审美疲劳了,突然冒出个李师师来,小伙伴们自然觉得她更胜一筹咯。 燕青是个榆木脑袋,红着脸简单介绍一下后,就不知该说什么了。反倒是李师师,看上去冰美人,但实际上却是外冷内热,且情商非常高,很快就和众姐妹打成一片了。 特别是小乔,都是同一级别的大美人,自然有很多共同话题。二女谈笑风生,陈凡哥几个倒也没什么,见怪不怪,可食堂里其他用餐的男生就不淡定了。 本来他们就很拉仇恨,敢情现在又来一个,好家伙,还让不让人活了!那一个个的小眼神都带着火光,恨不得把陈凡他们给吃了! 简单讨论了一番,众人便各自散去。 次日拂晓,天还没大亮,秋风扫落叶,五个大男人一字排开,傻乎乎地蹲在了女生宿舍大门口。 干嘛呀? 还能干嘛,过来帮着拎包的呗。 陈凡就纳闷了,不就去三天嘛,至于大包小包、搞得跟逃荒似的吗! 这女孩子乱七八糟东西多也就算了,陈凡一扭头,瞥了眼王平身后的,一人多高的大包袱,无语道:“小王,你丫什么情况?” 王平有些不好意思地嘿嘿直笑:“大哥,不瞒你说,小弟我没啥爱好,就喜欢钓鱼,这些都是我珍藏的鱼竿,这次难得有机会嘛,所以……嘿嘿嘿!” 329. 元气微波 “钓鱼?你还有这爱好?” 自打认识王平,陈凡就没听他提起过钓鱼。 而且王平这人好动,叽叽喳喳一刻不得闲,钓鱼又是很需要静下心来的休闲娱乐项目,陈凡实在很难想象王平会坐在那一动不动的等鱼儿上钩。 王平叹了口气,感慨道:“没办法,小时候家里穷,吃不起荤腥,所以我常常都去河边钓鱼,钓到的鱼一半留着吃,一半拿去集市卖,久而久之,我发现自己还挺有这方面天赋的,也就爱上了它。” “这样啊……” 陈凡点点头,忽然有点心塞。 吕布、燕青、王平,包括他自己吧,无一不是寒门子弟,如今能聚在一起,还真是种缘分。 女孩子出门,是一件很麻烦的事,特别是那些公主啊、郡主啊、大小姐什么的,就更麻烦了。 更要命的是,她们明明自己要捯饬很久,可偏偏却要你早早的来等她们,仿佛非要以此来彰显她们的地位和权威。 哥五个一蹲就是小半天,感觉人都要被风吹凉了,可大小姐们就是迟迟不见人影。 等待永远是最让人心烦的事,陈凡第一个忍不住了,嘴里骂骂咧咧:“丫的,还来不来,不来干脆我们哥几个自己走吧!”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陈凡扬言道:“男人要的就是个气概,何必非得舔着脸迁就她们!?” 他这边话音刚落,那边佳人粉墨登场。 褪去单调乏味的学袍,换上多彩靓丽的霓裳,薄施脂粉,淡扫蛾眉,五个姐妹并肩而来,婀娜款步,巧笑嫣然,那姿态、那场景,简直难以言喻。 作为大姐的孙尚香,自然一马当先,待其前脚刚跨出宿舍大门,后脚跟还未着地,陈凡便像个兔子似的,一溜烟蹿了过去。 “来啦,嘿嘿!把行李给我吧,怪沉的,我帮你拿!”胁肩谄笑,抢着拎包。 说好的男子气概呢? 咋一下子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呢? 真香! 孙尚香一脸嫌弃,随手将包袱往陈凡怀里一塞,打着哈欠道:“你们等很久了吗?” 陈凡忙摇头:“没,刚到呢。” 孙尚香心里好笑,表面依旧冷冷淡淡:“那下次早点来,听到了吗?” 陈凡痴笑:“得嘞!” 谁让人家招女孩子喜欢呢,这不要脸的精神真是一流。 但一山还比一山高,饶是陈凡已经如此不要脸了,郭嘉比他还不要脸,就差给小乔舔鞋了。 燕青和李师师这一对比较正常,或许二人还未正式确立关系,因此都很含羞,拎包自然是必须的,但相互间都很客气,显得有点拘谨。 至于王平、吕布、关银屏、小青,那只是单纯的兄弟姐妹关系,所以吕布二话不说,一人包办了所有行李,王平甚至把自己的鱼竿也给了吕布,亏他做得出来。 虽然吕布看起来大包小包的,但对于他的气力来说,扛十袋米都不叫事,这些又算个啥。 人员都已到齐,温泉行正式拉开帷幕。 陈凡本以为温泉岛很近,可没想到,居然飞了大半天,直到正午时分,这才隔着机舱玻璃,远远看到了温泉岛的风貌。 第一印象就是温泉岛很大,而且既然都叫“温泉岛”了,岛上肯定星罗棋布地散落着大大小小的温泉,水汽蒸腾,白雾缭绕,看上还真就像仙境一样。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为什么整个岛屿都笼罩在一个半球形的幽蓝结界之内呢? 陈凡大感好奇,小声问身旁的孙尚香道:“香香,那是防御结界吗?” 孙尚香瞪了陈凡一眼,责怪其不该在公众场合如此亲昵的称呼她,毕竟二人的关系很奇妙嘛。 她本来是不想和陈凡坐一起的,无奈,飞行器上又不止他们,中秋小长假,大家伙都挤在这珍贵的三天里外出游玩,他们乘坐的飞行器基本处于超载状态。 他二人又是最后登机,能有位置坐就不错了,哪还能挑挑拣拣,因此这才表面很厌弃对方,但心里却乐呵的挤在了一块。 顾盼左右,见小伙伴们似乎都在闭目养神,孙尚香这才松了口气,淡淡道:“温泉岛就地理位置而言,属于外海区域,所以为了安全起见,就布置有防御结界咯。” “外海?” 陈凡一愣,“那不是很危险?万一运气不好,再来个魔种入侵怎么办?” 孙尚香厌嫌地斜了陈凡一眼:“拜托,外海很大好嘛,温泉岛在稷下以西的方向,离极北之地十万八千里呢。何况温泉岛以外还有三道防御岛链,若是魔种真能入侵到这,就有鬼了!” “呸呸呸!” 陈凡一连啐了自己三口,双手合十,祈祷道:“谢天谢地,我们可不是有心要立flag的,这次可千万别乌鸦嘴呀!” 孙尚香那听得懂呀,叹了口气,无语得直摇头。 忽地想起什么,陈凡问道:“对了,一直忘了问你,这防御结界究竟怎么个防御法?当初在‘i031’号岛上,我看那些飞行器进进出出的,挺随便的呀,为啥魔种一看结界修复,就直接跑了呢?” “不跑等死吗?”孙尚香玩味反问。 “拜托,我是诚心求教的,孙先生!” “行行行,那陈同学你可要好好听讲哟。” 孙尚香干咳一声,摆出一幅教书先生的姿态,说道:“你所看到的蓝色结界,其实并没有实际防御能力,说白了,就是一个很普通的球形光罩。或许唯一的作用,便是给出一个肉眼可见的,直观的范围。” “范围?”陈凡一点都没听懂。 孙尚伸手遥指向岛中心,问道:“那座发射塔你看到了没?” 陈凡点头道:“好像和当初‘i031’号岛上那座一样,是不?” 孙尚香道:“外海岛屿所有发射塔都是一样的,其功能主要有三种:一是传输信号;二是射出光束,形成这种范围性的光罩;三是发射出一种微弱的‘元气波’。” “元气波?” 陈凡想了想,问道:“难道正是靠这种元气波,抵御魔种的?” 330. 度假山庄 “哟,陈同学还挺聪明的嘛。” 孙尚香笑着轻拍了一下陈凡的脑袋,继续道:“虽然我也不是很清楚,那具体是什么,但听说是通过神秘的机关术和魔道技,将魔晶能量进行提炼和转化而形成的,一种无色无形的微弱光波。 “元气波对超体和人类都是无害的,你甚至感觉不到它的存在。但若是魔种进入元气波覆盖的范围内,体内的魔力便会迅速流失,一旦枯竭就相当于是死亡了,所以只要发射塔屹立不倒,魔种是绝对不会进入结界内的。” 这下陈凡算是听明白了,虽然具体肯定很复杂,但简单来说,“元气波”就是一种伤害性buff,魔种一旦进入其覆盖范围,便持续掉血,直至瘫痪。 想到这,陈凡顿感好奇,忍不住问道:“那这掉血……啊呸,这魔力消耗程度,是按量来计算,还是按百分比计算的呀?” “嗯?” 孙尚香哪听得懂呀,眨着大眼睛,很困惑地盯着陈凡。 陈凡忙解释:“我的意思是,高等级魔种和低等级魔种,在结界中的存活时间,是不是一样的?” 孙尚香摇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但想来高等级魔种比较强大,应该能稍稍抵抗一会吧。” 若魔种等级越高,能存活的时间越久,就说明魔力消耗程度是有上限值的,否则应该都一样。不过这只是孙尚香单方面的猜测,并非实际检验出来的结果,所以陈凡觉得根本没有参考价值。 “元气波……元气炮,难道两者之间存在着什么联系吗?” 见陈凡低着头,默然不语,孙尚香不禁又拍了他一下:“诶,想什么呢?” 陈凡释然一笑:“没啥,就是觉得这玩意儿挺高深莫测的,有机会我还真想研究一下。” 陈凡想研究的东西可多了,五花八门,只要觉得新奇,他都有兴趣,但想是一回事,真正付诸实践那是另一回事。 这不,飞行器刚一落地,他就将此事抛诸脑后了,转而和哥几个笑呵呵的讨论起,之后该怎么嗨、怎么玩。 因为是赢来的免费体验,所以规格上肯定是没有自费来得高,且行动上也必须依照一定的流程安排。 接待他们的是一位常驻温泉岛的女教工,听说祖辈都是岛上的原住民,所以顺理成章也就在这工作了。 女教工人很客气,驱车带陈凡他们前往五号温泉区的一路上,给他们介绍了很多岛上的情况。 温泉岛按地理位置,一共划分出“东南西北中”五个区域。中心是商业区,购物餐饮一应俱全,但那些都需要自费的;南部是岛民区,以及派驻到温泉岛工作的教员宿舍区,没啥娱乐项目。 东西北三个区域,那都是可以游玩的温泉度假区了。但档次略有高低,其中东部是最高规格的,一般学院高层领导开会,基本都在那。北部稍逊一筹,所以接待的是普通教职员工。至于学生的话,那就只能去第三档的西区了。 但饶是如此,当陈凡他们真正抵达下榻的温泉度假山庄时,还是被这些个极具古韵的亭台楼阁、长廊水榭给惊呆了。 陈凡不禁感慨:别人这最低档次的度假山庄,都比蜀地王宫还要华丽几百倍,货比货得扔呀。 既然是度假,要的就是自由,虽然陈凡他们仅限于在西区山庄活动,去其他地方都要自费,但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而女教工也只负责接送和咨询,有什么问题可以联系她,她是绝不会全程跟着你的。 告别了女教工后,小伙伴们便兴高采烈地走进了山庄中,前厅是个接待处,有一男一女两个前台接待员。都很年轻,且男的帅气,女的可爱,第一印象就给人无比的好感。 见陈凡他们一群人走进前厅,那女接待员顿时展露出温暖的笑靥,继而在身前的光幕中点了几下,微笑问道:“是孙同学嘛?” 孙尚香走了上去,很得体的微一欠身,将手伸了过去。那女接待一经扫描,笑道:“身份没问题,馆舍都已经准备好。” 说着看向陈凡等人:“麻烦其他同学也来核对一下身份好吗?” 虽然一般也没有闲杂人等闯入,但必要的流程还是要走的。 一一核对完身份,那男接待便很客气的带着大伙去了下榻的地方,一壁领路,一壁还和大伙笑呵呵地聊天。 其实真没什么可介绍的,山庄地图先前都已发送到小伙伴们的手镯里,找不到路就导航,再不济就问贴身管家嘛,反正高科技就是两个字——方便。 温泉区是分男宾部和女宾部的,住宿区的界线就没那么清楚了,加上陈凡他们又是免费套餐,所以一人一栋楼阁是不可能的。 但稷下学院一向出手大方,饶是如此,也安排了一座极具唐风的别院,空间很大,分为上下两层,还带一个后花园,简直让人喜出望外。 男接待将陈凡他们带到别院,简单嘱咐一些后,便告辞离去了。 小伙伴们那一个个兴奋的,就像脱缰的野马,一溜烟就冲进别院中,东看看、西瞧瞧,仿佛什么都很新鲜有趣。 孙尚香毕竟是大姐,简单转悠一圈后,当即下令道:“女生们住楼上,男生们住楼下,有哪个不长眼的敢半夜偷摸上来,格杀勿论!” 这是警告,也是玩笑。 但几个大男人还是配合演出的,流露出那种很失望的神色,惹得众女咯咯直乐。 刚放好行李,关银屏已然急不可待:“香香姐,快快,快去泡温泉吧!” 孙尚香目光微挑,看向陈凡:“你们去吗?” 这不废话嘛,来温泉岛不泡温泉,那还能干嘛。可陈凡刚要说话,郭嘉急吼吼先蹿了出来:“当然当然,大家一起去才热闹嘛,嘿嘿嘿!” 废了数亿脑细胞,拼了老命赢下比赛,郭嘉等得就是这一天。那笑容,色心昭然若揭,都不带藏的。 孙尚香又岂会看不出来,但也懒得理这有色心、没色胆的家伙,淡淡道:“那行,一起去呗!” 说着点了下自己手镯,一束蓝光蹿出,幻化出整个温泉山庄的3d影像地图。 331. 无限冥想 看这地图,孙尚香说道:“山庄里共有三十六个大大小小的温泉,介绍上说功效都不一样,我们去哪个?” 关银屏急得不行:“管他呢,都去,一个个泡过来!” 陈凡差点吐出口血来,心道:三十六个温泉,每个都要泡一遍,那是泡温泉呢,还是炖肉呢? 李师师瞥了眼地图,忽地抿嘴一笑,莲步位移,挪到关银屏身边,在其耳畔轻语了几句。 也不知说的啥,关银屏顿时眼睛一亮,嚷嚷道:“香香姐,先去这,去这!”手指猛戳地图中某个温泉的位置。 孙尚香放大了影像,又点开详细介绍一看,也笑了:“看上去还不错,那就去这吧!” 完全无视男生这边的意见,姐妹几个一经决定,就直接手挽手、肩并肩,嬉笑地走了。 哥五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真是一点地位都没有呢。 “呃……” 没辙,只能乖乖跟上,谁料还未迈步,王平节外生枝。 “大哥,我想了想,还是不跟你们去了吧。” “那你去哪?”陈凡很纳闷。 “去钓鱼呀!”王平尴尬地绕绕后脑勺。 “拜托,你有这么心急嘛!” 这才刚到,第一次集体活动,王平就掉队,怎么也说不过去呀。 “是这样的,”王平解释道,“我刚看了下,这别院中有个后厨房。所以我就想着,去钓两条鱼回来,顺便给大家伙展现一下,我隐藏多年的烹鱼技术!” 陈凡笑了:“乖乖,你小子居然想给我们做晚餐,这么贴心吗?” 王平嘿嘿直笑:“必须的。再说我也不喜欢泡啥温泉,所以还是去钓鱼自在。” 陈凡点点头:“那行,你自己注意安全,晚上回来尝你的手艺!” “嘚嘞!” 强扭的瓜不甜,出来玩嘛,开心最重要。既然王平不想去泡温泉,也就没必要勉强。 目的地离下榻的别院并不远,翻过两座矮丘,穿过一片小湖便到。 虽说岛上都是天然形成的温泉,但毕竟不是荒山野岭,所以配套设施是很齐全的。 接待大厅的前台同样是男女两人,女的负责女宾,男的负责男宾。小伙伴们登记完信息后,便各自去到了换衣室。 这里不得不提一下,虽然稷下学院比较开放,但终归也遵循七国礼教,男女授受不亲,绝对不可能有混浴这种事情发生。 而且为了防止某些特殊的超体异能,安全性方面堪称一流,无论是换衣室,还是那些露天温泉浴场,都布下了限制结界,所以除了能听到女孩子那边的戏水声外,你根本无法用任何方法偷看。 但画面这种东西,往往是可以进行脑补的。 比如现在,郭嘉便一脸痴笑地盘坐在高高的石壁前,看上去像是在面壁思过,实际上却是一边聆听石壁那边传来的笑音,一边脑补着旖旎的画面。 色到他这境界,陈凡也是服气的。 好在偌大的温泉池,就他们哥四个,否则真就丢人。 但陈凡也不能由着他胡来呀,干咳一声,装作不知的问道:“小郭,你干嘛呢?光着屁股不冷吗?快下来!” 郭嘉头也没回,一本正经道:“大哥,我在冥想呢。” 陈凡差点栽倒在池子里:“你确定你是在冥想,而不是在胡思乱想?” “哎呀,”郭嘉再也装不下去,“大哥你们先泡着,就让我自个儿静静思考一下。” 陈凡还能说啥,只能任由这丢人现眼的玩意儿去胡思乱想了呗。 不理他,陈凡背靠在水池边,将脖子以下所有的身体都浸泡在温热的泉水中,瞬间有种要身心都要融化的感觉。 “不得不说,泡温泉是真舒坦呀!”陈凡发自内心的感慨道。 吕布和燕青显然是第一次泡温泉,半蹲在池子里,看看这、又看看那,感觉一切都很新鲜好奇。 用手掌舀起一些水,燕青困惑道:“你们说,这水怎么会是热的呀?难道这池子底下有火在烧?” 吕布猛摇头,表示他也一头雾水。 这种科学大讲堂的时候,陈凡岂能错过,稍稍直起身子,伸手指向池子中间的泉眼,并开始滔滔不绝地介绍起温泉的形成原因以及自然条件。 虽然什么“地壳”、“静水压力差”、“热能”等等之类的东西,吕布和燕青压根没听懂,但见陈凡一套一套的,他们还是被折服了,纷纷赞叹道:“大哥真博学!” 陈凡心里受用,但表面仍摆手:“没什么,都是discovery探索频道上学来的,小意思啦。” 他先前讲得兴起,声音很大,虽然隔着一堵高耸的石壁,但那边女生也听得一清二楚。 正得意洋洋,那边传来孙尚香嗤之以鼻的话音:“你们少听他胡诌,只会编造些鬼话糊弄人。这水之所以温热,皆因整个温泉岛地底蕴藏着大量的火焰晶石。不信你们自己感受一下,是不是有火属性魔力的存在!” 一听这话,吕布和燕青顿时闭上了眼睛,细细感受起来。 片刻,二人同时睁眼,且不约而同地惊奇道:“诶,果然是这样!” 看向陈凡,燕青纳闷道:“哥,什么情况呀?” 还能是什么情况,打脸了呗,被拆台了呗! 陈凡心里那个气啊,暗骂道:臭婆娘,就不能不拆台嘛! 但表面还要死撑,故作镇定道:“这个嘛……或许情况不一样吧,换做其他地方的温泉,应该就是我说的那样了。” 那边孙尚香又嚷:“得了吧,还装蒜!糊弄谁呢!” 众女生都咯咯直笑,那欢快的,陈凡恨不得一头扎泉眼里去。 恼羞成怒,陈凡一扭头,本想回骂几句,但忽地灵机一动,忙坏笑着小声招呼郭嘉:“小郭,来来来,快过来!” 郭嘉不耐烦地一摆手:“大哥别闹,你继续装蒜,我这正忙着呢!” “我装你……” 陈凡忍不住就要开骂,但想了想还是算了,又重展笑靥,诱骗道:“小郭,我想了个办法,可以让你和小乔互动哟,想不想听?想听就现在过来哟!” 332. 水池大战 郭嘉根本不带想的,转过身,灵兔般一下跃到陈凡身前,就这么赤条条的蹲在池边,脸上的表情要多正经、有多正经:“大哥请讲,小弟万死不辞!” 他这样倒是把陈凡吓了一跳,心里纳闷:至于嘛,又不是不知道人家已经有男人了。难不成,小郭真看上小乔了? 事实上,郭嘉确实看上小乔了。但他看上的,只是小乔的美色,与其他任何都无关,也从未想过要和小乔有什么灵与肉的结合。 他好色的境界非常高,很难用常人的思维去琢磨。简而言之,纯粹就是一种对表现的执着和喜好,是男是女其实都无所谓,只要当下喜欢就行。若哪天他厌倦了这一款,当然也就另觅她人了。 见陈凡目光玩味地盯着自己,郭嘉焦急道:“大哥,你倒是快说呀!” 陈凡这才回过神来,懒得去思考那些乱七八糟地,坏笑着示意郭嘉先下来再说。郭嘉无奈,只能扑通一声跳入水池。 陈凡问道:“小郭,你既然是魔道学院的,应该会些法术吧?” “大哥,我是魔药研究专业的,这法术不是很精通诶。”郭嘉虽不解何意,但还是作答道。 “简单的总会吧?” “多简单?” “比如……” 陈凡指了指一旁的水面,“汲水术总会吧?” “这个……可以试试!”郭嘉似乎没什么自信。 “会就行!” 陈凡一手搂住郭嘉的肩膀,一手指向高高的石壁顶端,嘿嘿笑道:“小郭,你懂了吧!” 郭嘉多聪明,那还不懂,顿时就乐了:“大哥厉害呀,想想就刺激呢!可是……” 忽又担心:“大姐会不会生气呀?” “怕啥,一切有我!”陈凡哼哼道。 “那行!” 郭嘉倒也不迟疑,当下走到水池中央,摆出了个c罗射门时的状态,看样子还挺认真。 忽然,就见他双手一合,掐出了一个古怪的法印,紧接着,就见其身前的水面阵阵波动后,一个拳头大小的水球蹿了出来,悬停在了他的头顶之上。 “去!” 郭嘉轻喝一声,直指那高耸的石壁顶端。 按理说,他这一声令下,那水球理应急速冲向高空才是,可事实上,方向是没问题,但速度着实有点捉急,一顿一停的,就像视频卡顿了一样。 整整半柱香功夫,愣是才上升了一米高,别说是陈凡了,就是不知何故的吕布和燕青,都歪着脑袋,张大嘴巴,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反观郭嘉,掐诀的手在颤抖,额头上直冒虚汗,但依然还在那坚持,不折不挠的精神实在令人感慨。 可那有个屁用啊! 陈凡实在看不下去了:“那个……小郭,要不还是算了吧。” “没事大哥,我还能再努力努力。”郭嘉不愿放弃。 “我知道你很努力,但还是算了吧。” “相信我!我可以的!” “我去你丫的!” 陈凡蹬起一脚,直接就把郭嘉给踹水里了。他就是客气客气,哪知这小子还当真了。 从水里冒出头来,郭嘉委屈极了:“大哥,专业不对口啊,这不能怪我吧!” 陈凡懒得理他,低头沉吟起来。 忽地余光暗扫,发现水池边散落着几个用来舀水的葫芦瓢,当即一拍脑门:“真的蠢!没事找事玩什么魔法呀,直接物理攻击不就得了!” 忙游到水池边,抓过葫芦瓢一人一个抛给吕布和燕青。与此同时自己也拿了一个,二话不说,舀起一瓢水就往对面泼了过去。 因为男池和女池间的石壁过高,所以一大半都无疾而终了,唯有零星几点翻越了过去。 饶是如此,对面也顿时传来一困惑的声音:“咦,下雨了嘛?” 目标不对,居然误伤了关银屏。 陈凡看向吕布:“小布,你气力大,你来!” 吕布哪敢呀,为难道:“哥,这样不太好吧。” 陈凡一挺腰板:“怕啥,凡事有我,干她丫的!” 吕布无奈,舀了半瓢水,犹犹豫豫往上一泼,也没见多用力,却一点儿没浪费,都翻越了过去。 “三、二、一……” 陈凡心里默数三秒,果然,对面传来一声娇呼:“呀,怎么回事!?” 很快便恍然,怒叱道:“陈小强,是不是你干的!” 好巧不巧,给孙尚香来了个醍醐灌顶。 事实上,刚刚孙尚香正坐在池边梳理自己的秀发呢,又黑又亮、又柔又长,就像墨染的一样,饶是她自己看着,都觉得美美哒。 哪知心里正得意,从天而降一瓢水,浇了个乱七八糟,她能不火冒三丈嘛。 陈凡乐开了花,当即大笑道:“就是小爷我干的,不服?打我呀!啦啦啦……” 你瞧他这作死的样,换谁都想抽他。 孙尚香本就暴脾气,吃了暗亏那能忍,当即呼朋唤友:“姐妹们,还等什么,一起上!” 姐妹同心,其利断金。 关银屏和小青本就是武学生,巾帼不让须眉;孙尚香虽身为机巧院学生,实际上气力可一点不输武学生;加上还有小乔和李师师两个名副其实的,真正精通法术的魔道院才女。 五朵金花的战力,实在不容小觑! 陈凡还在那幸灾乐祸呢,总感觉不太对劲,怎么对面突然没动静了? ——他哪里知道,这便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征兆。 猛一抬头,陈凡吓了一跳,高高的石壁上方,乌压压漫天都是大大小小的水球,停滞在了高空,看上去像是在蓄势待发。 “放!” 随着孙尚香一声令下,水球纷纷化作水箭,疾风骤雨般,前仆后继地席卷而来。 虽然只是水而已,但这阵仗着实也够吓人的。但当下他可没虚,傲然挺立,吩咐道:“小布,小乙,回击!” 这水仗打得,若真能你来我往倒也罢了,可事实情况却是一边倒,面对暴风雨般的水球攻击,哥四个最终还是败下阵来,只能选择光着屁股龟缩在墙根,就像在屋檐下躲雨一样。 “咦,怎么没动静了?”对面传来孙尚香得胜的嘲讽。 陈凡不做声,装死。 “真没意思,你个大男人还打不赢我们弱女子,丢人!”孙尚香不依不饶。 333. 是男是女 丢人? 不存在的! 能屈能伸才是真男人,打不过何必硬刚。 但就这么缩在墙根也不是办法。毕竟时值金秋,又是露天温泉浴场,泡在水里舒服,可光溜溜、湿漉漉的暴露在外面,实在冻得慌。 郭嘉身子骨最弱,哆哆嗦嗦道:“大哥,好冷啊,要不咱还是认个错吧?” 认错是不可能认错的,这辈子都不肯能! 但确实有的冷。 陈凡左右为难,忽地灵机一动,忙装出一副惊慌的样子,隔着石壁说道:“快快快,别闹了,有人来了!” 效果斐然,对面一听有人来了,顿时就偃旗息鼓了。毕竟女孩子嘛,与你相熟可以嬉笑打闹,可一旦有外人出现,怎么都要端庄些的。何况此情此景,她们也都光着身子呢,这水泼来泼去的,多羞人! 奸计得逞,陈凡坏坏一笑,向郭嘉他们挑了挑眉毛,哥四个心领神会,又蹑手蹑脚地钻回到温暖的水池中。 郭嘉竖起大拇指:“厉害呀,大哥。” 陈凡一摆手,满不在乎:“小意思,那臭婆娘能是我对手?” 他这边话音刚落,水池一侧的纸格门忽被移开,紧接着,一个高挑的身影迈步走了进来。 还真有其他客人来了? 哥四个不约而同,齐刷刷望了过去。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 四个大男人的反应如出一辙,皆都第一时间下蹲,将脖子以下的身体全部没入水中,与此同时用双手遮护住命根。 好家伙,男池走进个身着鲜红浴袍,怀里抱着浴盆的姑娘,他们能不惊慌嘛。 说起来,那姑娘还挺漂亮的。不,应该说是绝艳了!就其身段和姿容来说,一点儿也不输隔壁那五个大美人。且惊鸿一瞥之下,光其走进门的那几步路,便给人一种无与伦比的优雅。 但再美顶个屁用,这里是男池,她一个大姑娘冲进来,闹呢! 燕青和吕布羞得不行,几乎快把头埋水里了。郭嘉虽好色,但并不下流,且还是个小处男呢,所以也垂下眼,根本不敢看。 身为大哥,陈凡虽然也羞赧无比,但没辙,这场面哥几个靠不住,只能由他挺身而出。 待那姑娘走到池边,正欲放心浴盆的时候,陈凡清了清嗓子,尴尬道:“那个……呃,姑……” “娘”字还没蹦出口,那姑娘忽地注意到了他们,非但没惊慌,反倒很坦然地嫣然一笑:“几位同学,不介意一起吧?” 声音温和,且充满磁性,虽软软糯糯,但很明显是个男人呀! “诶!?” 陈凡一时有些懵圈,再细瞧那“姑娘”的脖子,果然是有喉结的。 “我去,见鬼了吧!大男人长这么妖,泰国来的交换生吗?” 郭嘉、吕布、燕青也是一愣,纷纷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盯着那“姑娘”。 反观那“姑娘”倒是挺自然,甚至开起了玩笑:“第一次来吧?嗨,没事儿,大家都是男人嘛,有啥不好意思的。既然都不说话,那就是默许咯。” 说着便当着哥四个的面,堂而皇之地褪下了身上那件鲜红浴袍,也没急着下水,反倒做了几下体转运动,给人一种对自己身材很自信,像是故意在展示的感觉。 但话又说回来,那哥们是真有自信的资本。虽然骨骼不是很壮硕,但肌肉线条匀称,层次分明,就像汉白玉雕刻的大卫像。 如果光是身材好,那也就罢了。 最关键的是,为啥明明容貌长相如此女性化,可雄性特征却异于寻常的突出呢? 陈凡忍不住低下头,瞅了眼自个儿的小兄弟。 其实他对自己的尺寸还是挺有信心的,可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与那妖哥比起来,就有点相形见绌了。 不过,你丫有货,臭显摆下就得了,还没完没了了是不?做完转体运动,做伸展运动,干脆放个音乐,让你丫把“第九套广播体操”都耍一遍得了! 真真气人! 但“鸡”不如人,陈凡也只能忍着,心想:若是再不找点话题和那妖哥攀谈几句,丫还真有可能给你来段个人solo。 于是陈凡压着火,装出很客气的样子,笑呵呵道:“敢问学长贵姓啊?” 果然,那妖哥不再运动,很优雅地步入水池中,露出一个邪魅的微笑道:“免贵,卫玠。” “喔,卫学长……” 陈凡心里是不屑的,表面还是一拱手:“在下陈小强,这三位都是在下的好友。” 吕布、燕青没心没肺的,哪知卫玠刚才在臭显摆,见是学长,便恭敬地施礼,并自报家门。郭嘉挺反常,脸上变颜变色的,只是稍稍抱了抱拳,也没说话。 卫玠倒也没理其他三人,直勾勾盯着陈凡,目光中闪烁出惊奇的光芒。 “咦,原来你就是陈小强呀?” “学长认识在下?” 陈凡很纳闷,心说:像这种妖怪,看一眼就永生难忘,自己既然没印象,那肯定初次见面。 卫玠一摆手,淡笑道:“听小幼提起过你,说是在模拟中心兼职的新生,没成想居然在这里瞧见了本尊,真是有趣极了。” 听上去像是在客套,但总感觉怪怪的,没安着什么好心。 陈凡只能尴尬笑笑。 毕竟是陌生人,寒暄几句也就得了,之后各泡各的温泉,相互间也没再言语。 不多时,郭嘉用手肘顶了顶陈凡的胳膊,小声道:“大哥,差不多了吧,要不撤?” 陈凡对温泉本来就没啥兴趣,泡一泡尝个鲜而已,一听郭嘉说要撤,那就撤呗。 临走前倒也挺客气地简单和卫玠告了个别,就这么离开了。 在更衣室陈凡发了条简讯给孙尚香,得知她们几个女生还要再多泡会,无奈一起行动,哥四个只能先凑活穿上浴袍,去往公共休息大厅等候。 休息区很大,分为大堂和包间,没有什么限制,只要没人,你想去哪休息都行。而且还提供免费的饮料和餐饮,十分周到和贴心。当然,正规场所,绝对不可能有大保健。不过情侣们会在包间干些啥,那就另当别论了。 334. 初恋情人 一般泡温泉都是清晨或傍晚,这个点人并不多,陈凡本想着在大厅躺一会就得了,哪知郭嘉非把大家伙拉进包间中。 四个大男人,身边又没带扑克牌,窝进包间实在有点诡异。但既然郭嘉执意如此,陈凡也只能顺其心意。 包间挺大,布置得也十分清雅,当间有一方小茶几,可以自行烹茶喝。 哥四个进入包间后,郭嘉便把门关上了。随后围着小茶几坐下,郭嘉又点了下手镯,设置了一个隔音结界。 陈凡这就有点纳闷了,心道:小郭这是要干嘛,难不成真想对哥几个下手? 郭嘉先是煮上一壶茶,随后便盘坐在那,脸上变颜变色,几番欲言,几度又止,犹犹豫豫的,似乎想说什么,又不知该怎么开口。 陈凡察言观色,笑道:“小郭,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呗,这里又没外人。” 郭嘉沉吟片刻,终究还是开口道:“若我没记错的话,刚才那家伙也是学生会的人。” “不是吧,那卫玠也是?” 陈凡忽地笑了,心道:毕竟学生会,什么品种的都有,简直奇葩聚集地呀。 郭嘉点点头:“以前和王平哥聊天时,提到过学生会的话题。我记他当时介绍说,卫玠是第三席位的高手。” “第三席?!” 学生会的席位同样是按实力排的,像姬天宇这种,看上去已经很厉害了,但在学生会的十个席位中,不过也只排第八而已。卫玠这妖哥居然是第三席,着实让陈凡没想到。 不过…… 陈凡纳闷道:“可那又怎样?” 是啊,卫玠是谁,排第几顺位?这和他们又半毛钱关系,郭嘉有必要搞这么神神秘秘的吗? “呃,这个嘛……” 郭嘉很尴尬,“这个其实并不是重点,重点是……” 纠结而为难地抬起头,偷瞄了眼燕青:“我听王平哥说,四嫂以前好像和一个叫卫玠的人……在一起过。” “蛤!?” 陈凡一愣,确认道:“小郭,你有没有搞错?” 郭嘉不敢再说话,低下了头,模样很明显,这应该不会有假。而王平这家伙虽没心没肺,但绝不会信口雌黄,所得到的情报也基本准确,所以那妖哥卫玠多半还真就是李师师的前男友。 再联系到先前是李师师对关银屏说了些什么,大家伙这才决定来此泡温泉的,当下想想,或许李师师曾经来过也说不定。 好嘛,这事情闹得。燕青这边关系还未正式确立,那边半道突然冒出个前男友来。若是相互错开也就算了,万一不巧撞个正着,岂不是非常尴尬? “呃……” 一时间,陈凡真不知该说什么,稍稍扭过头,看向燕青。 燕青始终保持沉默,似乎在思考什么,而光从他脸上的表情,也看不出个道道来。 忽地,他居然乐了,哈哈笑道:“没想到居然是刚才那个家伙呀,我还当是谁呢。” “诶?” 燕青似乎一点儿也没在意,这倒是让哥仨都愣了。 陈凡想了想,问道:“小乙,你……知道?” 燕青点点头,坦言道:“师师学姐和我提起过,但她并未说是谁,只是说一年级的时候,和一个学长在一起过。并未持续多久。后来觉得不适合,也就不了了之了。” “这样啊。” 陈凡暗松了口气。 情侣间最怕的就是藏着掖着,前男友又如何?谁还没点过去。大家坦诚布公,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燕青没当回事,郭嘉反倒不好意思起来:“原来小乙哥你早知道呀,倒是我多虑了,嘿嘿。” “没事没事。”燕青直摆手。 茶水煮沸,众人便开始喝起茶来。 话一旦说开,也就没啥要紧的,更甚者,成了一种推动作用,使得燕青卸下心理包袱,开始讲述一些他和李师师相识相知的小故事。但仍旧一口咬定,当下他们只是普通朋友关系。 陈凡心里好笑:人家姑娘都愿意和你来这了,还不能说明情意嘛,你小子居然还在这装傻,真是饱汉不知饿汉饥,该打! 其乐融融地聊了有那么一盏茶功夫,陈凡收到了孙尚香的简讯:人呢? 陈凡忙跑出包间,果然,孙尚香等人在大厅四下张望呢。 挥了挥手,招呼道:“在这呢!” 孙尚香顿时露出一脸无语的模样,带着众女走到近前,蹙眉道:“你们几个做贼呢,窝在里面干嘛?” 陈凡无奈,心道:每次都凶巴巴的,就不能温柔点嘛。 表面可是笑意盈盈:“什么话,这不喝茶嘛。现在回去?” “有点累,歇会再说吧。” 孙尚香正眼没瞧陈凡,将这小子往旁边一拨,就直接走进了包间,小乔等人一一跟随,但很明显都憋着笑。 九个少男少女齐聚一屋,一下子就热闹了。女生们倒是一点儿没在意,反客为主,一壁喝茶一壁谈笑。男生们就略微有点束手束脚了。 也难怪,都是些血气方刚的大小伙,面对五个刚泡完澡,红扑扑、香喷喷,出水芙蓉般的大美人,怎么都有点羞赧吧。 特别是燕青。 孙尚香她们都是凑在一块的,唯独李师师紧挨在燕青身旁,与孙尚香她们谈笑之余,还不忘给燕青斟茶,这温柔贴心的举动,陈凡真不知该说啥好,只感觉塞了满满一嘴狗粮! “同样是女孩子,差距咋这么大呢?”陈凡暗暗叹了口气,感慨万千。 得,他这边刚生起一点儿歪念,那边孙尚香就来秋后算账了:“陈小强,刚是不是你用水泼我的!?” 陈凡想也没想,一指身旁吕布:“不是啊,泼你的是小布!” 这队友卖的,非常果断和彻底。 吕布一愣,难以置信地扭过头,看向陈凡:“哥,你不是说凡事有你嘛?” 陈凡义正言辞:“话虽如此,但那一下确实是你泼的呀。” 吕布多实诚,顿时就慌了:“可那是你让我泼的啊!” “呃……” 陈凡一瞪眼,“什么话,我是那种人吗?” 扭过头,笑嘻嘻地看向孙尚香,本想再次甩锅,忽发现对方目光如刀,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陈凡心知不妙,想跑,但已经迟了。 “银屏,揍他!” “好嘞!” 话音未落,孙尚香和关银屏如同两只小老虎般,一左一右地扑了过来。 335. 自讨苦吃 出来玩嘛,最重要的就是开心,而所谓开心,便是身心上的愉悦。身体的疲劳感可用温暖的泉水洗濯,心灵上的净化,则需要一个完美的出气包。 其实吧,虽然场面看上去有点残忍,但作为受虐者的陈凡,心里还是挺美滋滋的。四只粉拳雨点般落在身上,不轻不重,力道适中,与其说是暴揍,不如说是一种别样的马杀鸡。 渐渐地,孙尚香也发现了这一情况——自己明明卯足了劲,为何臭小子毫无痛苦之色,也不求饶,反倒一幅很享受的表情呢? 难道说…… 很多事情都是潜移默化中发生改变的,或许就连陈凡自己都没有觉察到,经过一个学期的专业武学课程,加上在模拟评测时所受的严酷锻炼,他的抗击打异能早就得到了飞跃式的升华,别说孙尚香的粉拳了,就是当年太史慈的铁拳,如今对他来说都是毛毛雨。 但,如果这点程度就算完全开悟的话,那就太看不起陈凡了。防御异能万中无一,也是太古时期最为神秘的五大异能之一,修炼到极致的超体,据说可以打破圣级的已知极限,成就无可匹敌的神话般的存在。 不过,陈凡可不知道这些,即便知道,他也懒得去思考,与其追求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不如着眼于当下,好好享受佳人的按摩。 打他不疼,自己还累得气喘吁吁,孙尚香真是越打越生气,忽地一个蓄力,照着陈凡腹部下三寸的地方就是一肘! “卧槽!——” 饶是陈凡有金钟罩,却也没有铁裆功呀。 好家伙,这一肘子不偏不倚,正中要害,疼得他瞬间躬成了一只小虾米,捂着痛处,翻来覆去地直打滚。 暴揍陈凡的主力是孙尚香,关银屏只是辅助,当然,本意是闹着玩,又怎舍得真下狠手呢。 此时见陈凡疼得哇哇乱叫,满地打滚,她一下子就急了:“香香姐,你打到哪了呀?” 孙尚香摊摊手,其实也很莫名其妙,反正就是照着来一下,谁知道是哪各部位。 但见陈凡痛苦的样子,也不像是装得,虽然不是很情愿,可还是俯下身子,凑近陈凡关切道:“喂,你没事吧?伤哪了,让我瞧瞧!” 陈凡整个人顿时一怔,莫名定格住了。 说真的,本来心里很光火,打也打得、骂也骂得,大家伙出来玩,闹闹也没什么。但打归打,爆蛋就过分了吧,这可是男人最脆弱的地方,开不起玩笑的! 可一听孙尚香说要瞧瞧,那是能随便瞧的地方吗?何况就算要瞧,这小伙伴们都在,也不太方便吧? 火气一下子就给整没了,取而代之的是尴尬,强忍着痛摆摆手:“没……没事,点到我的死穴了。别管我,让我缓一下就好。” “死穴?” 孙尚香只觉莫名其妙,厌嫌地斜了陈凡一眼“真没用,无聊!” 陈凡有苦难言,心道:再被你丫这么搞几次,那才真没用了呢! 受此一击,陈凡感觉当下自己是彻底佛了,哪怕面对五个娇滴滴、刚出浴的大美人,他都再无一丝一毫的杂念。 又喝了会茶,大伙见时间差不多了,便离开了休息大厅,各自换好衣服后,相约在门口集合一起回去。 陈凡六根清净,无欲无求,感觉整个人都空灵了,就是走路扯着疼,姿势也有点变扭,像只瘸了腿的鹌鹑。 郭嘉很纳闷,关切道:“大哥,你该不会真受伤了吧?” “没事,坐太久,腿麻。” “那要不要扶你呀?” “也可以!” 既然有个肩膀可以搭着,又何必非得强撑呢。 扶着郭嘉,一瘸一拐地走出温泉区,陈凡发现孙尚香她们已然在大门口等候,非是干等,而是在和另一拨人聊天。 三男两女,其中四个陈凡认得,正是姬天宇、裴旻、聂政和芈幼,还有个学姐倒是陌生,但想必应该是芈幼闺蜜之类的。 说实在的,陈凡此刻心里真是mmp,他就纳闷了,那只鸡就这么阴魂不散吗?哪都有他!出镜率也太高了点吧! 心里窝火,疼痛顿时抛诸脑后,也用不着郭嘉扶了,陈凡一下子挺直腰板,笑呵呵地就冲了上去:“哎呀,这不是鸡……学长嘛?哪阵香风把你吹这来了?” 一把握住姬天宇的手,那叫一个亲,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亲兄弟呢。 姬天宇那也不是省油的灯,手上暗暗使劲儿,脸上却热情无比,笑道:“这不难得放假嘛,所以就来泡泡温泉,放松放松。诶,对了,我刚还和香香提来着,今晚我们那搞聚餐,要不小强你也一起来吧?” 芈幼哪知这二人的过节,当下还挺开心,附和道:“咦!小强,原来你和天宇哥认识呀!那敢情好,要不晚上就一起来吧,我还真想和你好好聊聊呢!” 得,孙尚香本来见姬天宇和陈凡暗中较劲,还挺尴尬。一听什么?这陌生学姐如此亲密的称呼陈凡,还要好好聊聊? 那对不起了,她也正巧要找陈凡好好,聊聊! 霸气外露,上前一步,孙尚香淡笑道:“抱歉,今晚我们已经有安排了,要不……下次吧。” “实在可惜,但既然香香你们已有安排,我们就下次再约吧。” 非是姬天宇想得开,一来君子不强人所难,二来当下饶是他卯足了劲,也未能让陈凡有一丝一毫的动容。 这就让他有点意外了,心道:陈小强真这么厉害? 厉害吧,确实也能说厉害。 毕竟陈凡的异能是防御嘛,从头到脚,除了某些个脆弱的地方还未修炼到位,其他地方或多或少可以调用些魔力。 但你说他一点不在意,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姬天宇本就是拳术高手,手劲自然奇大无比,若非陈凡身具世间罕见的异能,手骨早稀碎了。 当下他心里那叫一个苦啊,比吃了黄莲还要难受,暗骂那只鸡的同时,也抱怨自己:没事找事,脑抽了,非要去找那只鸡比手劲,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嘛! 336. 捕鱼达人 疼痛转移疗法,十分有效,陈凡瞬间感觉弟弟方面已经无碍了,反倒是与其相亲相爱的右手,变得有些陌生起来。 回去的路上,孙尚香故意拉在了队伍的后面,美其名曰与陈凡讨论之后活动的安排,实际上是在质问陈凡和芈幼的关系。 若是换做南子,陈凡或许还会心虚,但芈幼可真是半毛钱关系没有,所以他很坦然,一五一十将所有事情都告诉了孙尚香,根本不带卡顿和思索的。 特别特别,陈凡强调说,芈幼那是学生会会长的意中人,这别人的女朋友,他怎么可能会去勾搭呢?! 孙尚香没搭茬,就这么一边走,一边静静地看着陈凡。直到陈凡发现哪里不太对劲,这才尬笑着忙将话题扯开。 回到别院,一股浓郁的饭菜香气,便窜入众人的鼻息。饥肠辘辘的小伙伴们如同被勾了魂,一窝蜂就冲入了屋内。 一楼大厅摆下了一张矮脚长桌,桌上碗筷都已备至,各色菜肴铺得满满当当,王平就这么盘坐在主位上,双手抱胸,神态模样要多傲娇有多傲娇。 女生们早已乐开花,特别是贪吃的关银屏,感觉像是来到了美食伊甸园,眼睛星星亮,小嘴咯咯直笑。 “呀,这么多菜,都是小王你做的吗?”关银屏惊喜道。 王平没有回话,微微一笑,但表情昭然若揭,似乎在说:咋样,厉害吧? 陈凡看了眼桌上的菜肴,不禁一愣。 好家伙,满满当当十八道菜,煎炒烹炸、闷溜熬炖,虽烹饪手法不尽相同,但食材居然清一色都是鱼,简而言之,这是一桌名副其实的“全鱼宴”! 不过…… 盘膝坐下,陈凡瞅向王平,玩味道:“小王,这些鱼都是你钓的?” “必须的!”王平一拍胸脯,“咋样,大哥,我这钓鱼的功夫还到家不?” “厉害……厉害……” 陈凡象征性地拍拍手,继而拾起身前的一根筷子,一壁点指桌上的菜肴,一壁喃喃道:“小王,你一下午能钓这么多鱼,确实挺厉害的。不过,我有点不太明白,你说这马鲛鱼、海鲈鱼就算了,鲳鱼、刀鱼、带鱼我也忍了,那请问一下,你近海是如何钓到银鳕鱼的呢?” “这个嘛……” 王平目光闪烁,似乎调动了所有脑细胞,想要找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但牛皮吹太歪,实在解释不了呀。 最终还是放弃,尴尬的笑道:“大哥,这大部分鱼确实是我钓的,还有些嘛,是从渔民那买来的,因为看着比较新鲜,所以就没忍住。” 陈凡点点头,又问:“这些真的都是你做的?” 以免再次被拆穿,王平直接来了个大坦白:“呃……参与了全部的料理工作,但毕竟时间仓促,所以我找了俩厨工帮忙,嘿嘿。” “这样啊……” 无论过程如何,初衷和结果是好的,王平好心好意为大家伙做晚餐,何必非得拆穿呢。知道个大概,心照不宣也就罢了。 所以陈凡没有继续问下去,笑道:“行,辛苦啦。” 说着招呼众人:“来来来,都坐下吧,大家伙快尝尝小王的手艺!” 好吃吗? 好吃。 都是专业厨师烹饪的,能不好吃吗! 酒足饭饱后,照例又到了斗地主时间。女生一桌,男生一桌,闹闹哄哄直到半夜,这才意犹未尽的收了场。各自洗漱歇息,自不必多言。 次日拂晓,天边刚泛出一点鱼肚白,陈凡迷迷糊糊的,只觉有人在推他。睁开惺忪的眼睛,发现王平已穿戴整齐,背上了一个大包袱。 “我去,小王你不是吧,这么早叫我干嘛啊!” “没事没事,就和大哥你说一声,我去钓鱼啦!”王平笑嘻嘻道。 “去吧,去吧……” 陈凡困得不行,翻了个身,又把头埋入被窝。这种时候别说王平去钓鱼了,就是杀人放火陈凡都随便他。 别院是唐风设计,除了二楼两间客房有床榻外,其他房间都是打地铺。陈凡和王平睡一个屋,现在王平出门了,陈凡心想,应该能美美睡个回笼觉了吧。 可谁知刚迷糊着要进入梦乡,似梦似醒的时候,陈凡一个冰凉滑腻的东西在蹭他的脸颊,他心里那个气呀,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猛地睁开眼睛,刚要开骂,却发现映入眼帘的是一只光脚丫,小小的、白白的,正肆无忌惮地将他脸颊当面团揉。 斜眼往上偷瞄,脚丫的主人还能是谁?不就是双手抱胸,一幅居高临下姿态的孙尚香嘛。 好家伙,以前都是踢屁股的,现在都已经发展到踹脸的程度了?但换个角度看,这难道不是一种变相的足控福利? 男孩子嘛,清晨的荷尔蒙分泌相较于其他时间段,总会有那么点高。面对如此玉足,陈凡哪忍得住,装作酣睡未醒,忽地一个翻身,伸出手,一把攥住了孙尚香的足腕。 突如其来的,孙尚香吓了一跳,本能一使劲就要挣脱陈凡的魔爪,可谁料想地板太滑,她立足脚一呲溜,趔趄着栽倒下来。 陈凡也没想到,见孙尚香倒下,慌忙伸手去够。好在反应迅速,倒是揽住了孙尚香的纤腰。但人刚醒哪有什么气力,加上动作又十分别扭,硬托是托不住的。陈凡只能往回一卷,顺着惯性将孙尚香卷入怀中。 “咚——” 一声闷响,二人重重栽倒在被褥上。 好在被褥够厚、也够柔软,倒是不怎么疼,就是被孙尚香压得有些胸口发闷。 晕晕乎乎的,陈凡只觉右手触感柔软,也不知抓着什么东西,一侧脑袋,方才发现正握着孙尚香屁股呢。 吓得他忙举双手投降,但已经迟了。 孙尚香双颊绯红如火,目光却冰冷如霜,撑起身子,骑在陈凡腰上,扬手就是一记清脆而响亮的耳光。 “下流!” “我下流?” 陈凡捂着脸,委屈至极。“你丫大清早偷溜进我的房间,用脚……咳咳,那什么。居然还说我下流!?” 337. 集散中心 “下流,你就是下流!” 女孩子有时是很不讲道理的,她撩你、蹂躏你、调戏你都不要紧,可若你稍稍碰她一下,就立刻变成了下流,耍流氓。 名副其实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好男不跟女斗,陈凡也懒得再去争执,打了个哈欠,懒懒问道:“这大清早的扰人清梦,说吧,你究竟想干嘛?” 孙尚香用命令地语气道:“少废话,赶紧起来陪我出海去!” 陈凡一愣:“不是吧,你也想去钓鱼?” 孙尚香翻了个白眼:“我才没那闲情逸致呢,陪我去选购机关材料。” 温泉岛除了是一个度假胜地外,还是一个机关材料的集散中心。因其周边海域蕴藏有大量的火灵矿脉,使得这里有别于其他地方,更像是亚热带季风气候。包括温泉岛在内的诸多岛屿,都拥有广袤的原始森林,林木和矿石资源丰饶,机巧院大部分材料都是从这里进购的。 孙尚香其实一早就打听清楚了,所以此次来这,度假倒是其次,关键是选购一批机关材料。一方面自用,另一方面也能转手出让,以赚取些p点。 听完孙尚香的叙述,陈凡不禁竖起大拇哥:“厉害呀,没想到你这大小姐还做起了海外代购业务。” 孙尚香可没闲情开玩笑,催促道:“少废话,赶紧起来!” 陈凡摊摊手,笑了:“你不从我身上下来,我怎么起来呀?” 孙尚香这才发现,自己还跨坐在陈凡身上呢,当即一红脸,反手又是一巴掌:“下流!” 下不下流陈凡不清楚,只知道自己左脸一个巴掌印,右脸一个巴掌印,还出乎意料的挺对称。 唉…… 为了方便赶路,孙尚香租了一辆机关车,照例她开,陈凡坐副驾驶上。 一路风驰电掣,很快便来到海岸码头。 今儿是个好天气,万里无云,海天一色。 深呼吸了一口,陈凡感觉由内而外的舒爽,遥望远处,忽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不禁一愣,那不是王平嘛? 此时的王平正在码头上和一伙渔民侃大山呢,嘻嘻哈哈的,看起来是想套近乎后,蹭渔民的船一起出海。 “这倒有趣。” 陈凡微微一笑,用拱了拱身旁的孙尚香。“香香,我去和小王打个招呼。” 温泉岛的集市上虽然也有出售机关材料的商铺,但度假景区的东西,价格自然高得吓人,所以孙尚香的计划是乘坐客船去往附近一个叫做“红枫”的海岛。 简单理解,红枫岛就相当于一个批发市场,没有中间商赚差价,而且你买的多,还给你包邮喔。 此时她正查看客船的时刻表呢,一听陈凡说要去打招呼,她愣愣地抬起头,同样发现了不远处的王平,倒也没多想,点头道:“行,去吧!顺便替我也打个招呼。” “好嘞。” 经领导批准,陈凡屁颠屁颠就跑了过去。 待到近前,王平这才注意到陈凡,很意外:“咦,大哥你怎么来了?” 陈凡斜睨了眼码头上的孙尚香,无奈道:“没辙,被那臭婆娘硬拖来的。” 王平眼珠子一转悠,嘿嘿笑道:“大哥,你该不会是和大姐……私会吧?” “私你个头啊!” 陈凡反手就是一头皮,抱怨道:“好好的度个假,臭婆娘非要去买什么机关材料,把我拖来还能安什么好心,肯定让我帮她搬东西呗!” “机关材料?”王平一头雾水。 一个皮肤黝黑,看上去像是船老大的中年渔民听见二人对话,笑着搭茬道:“小伙子,你们该不会是要去红枫岛吧?” “咦,叔你知道红枫岛?” 这不废话嘛,靠山吃山靠海吃海,当地的渔民又怎会不知。何况这位船老大除了捕鱼外,偶尔也从事货运业务,周边海岛熟悉至极,简直算是活地图了。 “那当然,我有几个同村的好友都在红枫岛上经营木料生意。”船老大笑道,“这样吧,反正我们出海也要经过那,要不顺带着捎你们一程?” “那多不好意思呀。” 嘴上说不要,陈凡身体却很老实,忙向孙尚香招手,示意她赶紧过来。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孙尚香来到近前,听完陈凡的介绍后,嘴上也是百般推辞,不好意思极了,但动作比谁都快,几步就第一个登上了船。 船老大本想着海上风浪大,她一个小姑娘,会不会不适应,可没想到孙尚香比谁都灵活,非但在甲板上如履平地,甚至还娴熟的帮着摆弄船帆和缆绳。 看得船老大目瞪口呆,偷偷问陈凡道:“小子诶,你媳妇以前住海边的嘛?” 陈凡哭笑不得,但能怎么解释呢。 一来那不是我媳妇,是别人的媳妇;二来你瞅见的这位,非但住海边,整个东海都是她家的。家里有大大小小船只几千艘,从小在船上长大,能不熟悉嘛。 忙转移话题:“对了,叔,你们这是要去哪捕鱼呀?” 船老大道:“去青蜂岛的深水湾,每年这个季节,鱼群都会到那洄游产卵,是不容错过的,绝佳的捕获时机。” 陈凡点点头,忽地瞅了眼独自伫立在船头,遥望远方的王平,不知为何,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红枫岛离温泉岛并不远,半个时辰后,船只泊岸,王平依旧笑呵呵地送陈凡和孙尚香上岸,而船老大则歉意地说,捎他们来顺路,但返程时间说不准,只能让他们搭乘客船回去。 别人免费送他们来已经很不错了,难不成还真又送又接,陈凡自然千恩万谢,并连说不用在意这些,他们自己会回去的。 目送船老大和王平远去后,陈凡想了想,还是问孙尚香道:“香香,你有周边海域的海图吗?” 孙尚香很奇怪:“你问这个干嘛?” 陈凡笑笑:“没什么,只是想看看。” 瘪瘪嘴,孙尚香点开手镯,一通操作后,抱怨道:“就你事多!好了,海图发给你了。别浪费时间,边走边看吧!” 338. 金枝玉叶 因为第一次来,道路自然不太熟悉,孙尚香只能一边对照着地图上的指引,一边向偶遇的行人询问方向。 陈凡压根没想着帮忙,一路上始终跟在孙尚香身后,低着头,默默研究着温泉岛附近的海岛分布情况。 开始孙尚香也没太在意,可时间一长,她就有点忍无可忍了,忽地停下脚步,转过身,面罩寒霜道:“喂,你还有完没完,让你来帮忙,你就这态度?!” 陈凡吓了一跳,忙收起影像图,挠挠后脑勺,尴尬解释道:“这不还没到集市嘛,所以……” “所以你就可以不理我!”孙尚香一瞪眼,气呼呼的。 “哪有不理你!” 陈凡无语,好好的怎么又作起来了呢。 伸出手,陈凡笑道:“好啦好啦,别生气了,来吧!” “来你个头啊!” 孙尚香一把拍掉陈凡的咸猪手,扭头就走。 牵手? 想都别想! 又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陈凡叹了口气,无奈只能跟上。 孙尚香毕竟大家闺秀,待人接物都很注重礼仪,哪怕问个路也是客客气气,点到为止。这样并没什么不好,只是有些场合下不太合适。 陈凡不一样,从小市井混大的,逮谁都是自来熟,如今换他问路,那叫一个如鱼得水,非但道路方向摸了个门清,连带张家长、李家短,哪家铺子的材料便宜,哪家的质量上乘,他都问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 孙尚香虽表面不屑一顾,心里却暗暗欢喜:原来,这臭小子也不是一无是处呀。 既然陈凡愿意大包大揽,那她也懒得去操心,光动动嘴皮子就够了,而且臭小子还很听话,指哪咬哪,别提多好使唤了。 来到集市,二人分工更明确了。孙尚香负责挑选,陈凡负责砍价;孙尚香负责掏钱,陈凡负责搬运。各司其职,配合无间,不到半天功夫就购置了好几大箱的机关材料。 红枫岛有稷下学院的驻岛办事处,因为购置的材料比较多,所有托运费用都由摊主们承担。 茶馆里,孙尚香一壁喝茶吃点心,一壁算着总账,粗略估计,除去留下自用的一小部分材料外,剩余的转手卖出去,最少能赚个几千p点。如此丰厚的利润,她哪能不开心呢? 先前因为自己怠慢了孙尚香,导致其一路上都寒着脸,此时见她乐得合不拢嘴,陈凡这才敢上前搭话:“对了香香,你最近到处搜集机关材料,准备研究什么大物件呀?” 孙尚香顿时敛去笑容,斜睨陈凡一眼:“关你什么事?” “关心一下嘛。” “谁要你关心!” 你瞧,刚还是晴空万里,转瞬就阴云密布,陈凡是真头痛。 “行行行,不问总可以了吧。” 不行! 你问她不说,可你不问了,她偏要告诉你:“我在设计自己的专属弩炮。” “专属弩炮?” “废话!” 提起这个孙尚香就来气,一拍桌子:“还不是被你弄丢了!” “我?” 陈凡都愣了,心说:你丫自己为了小命给扔冰河里了,这能赖我头上! 但见孙尚香双颊绯红,羞恼至极的模样,陈凡顿时想起一些不该想起的事情来,很尴尬:“这样啊!也对,是应该打造一把好点的专属武器,若是有什么需要的话,尽管开口,我一定尽其所能的支持你!” 真挚的语气,坚定的眼神,陈凡是打心眼里要帮助孙尚香的,虽然微不足道,但也算是种小小的弥补。 孙尚香感受到了,但表现得却十分不屑,一摆手:“得了吧,你又不懂机关术,能帮我什么?别给我添乱就谢天谢地了!” 第n次热脸贴上冷屁股,陈凡也是无奈。 “行了,走吧!” 一声令下,说走就走。孙尚香一向很果决。 在集市晃悠了一会后,二人便搭乘客船回到了温泉岛,别院人影皆无,小伙伴们留了张字条,说是又结伴去泡温泉了。 临近黄昏,此时二人再赶去,恐怕也泡不了多久。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面面相觑,也无事可做。 陈凡想了想,忽地灵机一动,提议道:“不如我们一起做晚餐吧?昨天小王秀了他的手艺,今儿也该展现一下我们的技术了!” “啊?料……料理晚餐?”孙尚香心虚了。 你让她上山打老虎,她想都不会想,就一马当先冲上去了。可让她下厨房,这不是为难她嘛。她这一辈子就进过一次厨房,结果还不尽如人意。 陈凡觉察出些道道来,坏笑道:“哟,难不成孙大小姐金枝玉叶,没下过厨、炒过菜?” 别人问,以孙尚香的脾气就直接坦白了,不会就是不会,那又如何! 可在陈凡面前,她怎么都不能露怯,当下切了一声,扬言道:“不就料理个晚餐嘛,有啥了不起的!走起!” 说干就干,谁怕谁呢? 二人来到后厨,发现经过昨天王平一通捣鼓,居然剩下了不少食材。 陈凡瞬间化身中华小当家,指着水桶里几尾鲜鱼对孙尚香道:“这样吧,主次分明。你配菜,我上灶,如何?行的话,你就先把那几条鱼给处理了!” 孙尚香松了口气,她可是吴地的公主,飞禽走兽或许不会处理,但鱼类不在话下。且小时候天天跟着长兄孙策出海玩,就算没亲自动过手,看也看会了。 可转念一想,又觉不对劲,顿时掐腰瞪眼:“喂喂喂,什么叫主次分明?谁是主,谁是次?!” “废话,主厨当然是上灶的,小弟才配菜呢。”陈凡哼声道。 “凭啥你是主厨?”孙尚香不服。 “那要不你来?”陈凡一侧身,还真让出个位置。 “我还是配菜吧。” 孙尚香秒怂,撸起袖子,乖乖蹲在了水桶旁。 不情不愿,又无可奈何的小模样,真是可爱极了。 既然要展现真正的技术,就不能太草率,看着一桌案的食材,陈凡苦思冥想了起来。 不一会,突如其来背上吃了一记重拳,差点让他吐出口血来。 转过身,正要开骂,哪知映入眼帘一盘处理好的咸鱼,陈凡一下子愣了,难以置信道:“我的天啊,这是你做的?” 339. 熔岩魔晶 “废话,如何?” 孙尚香一挺胸,显得很自豪。不就杀个鱼嘛,能有多难? “嗯……” 陈凡不知该怎么回答。如果这几条鱼是他宰杀和清洗的,李大嘴应该就直接抽他了。毕竟鱼鳃没摘除,鱼鳞没刮净,其中一条鱼的苦胆还挤破了。 毛病不算小,但也绝不至于糟糕。看得出孙尚香是尽其所能,用心去处理的。作为一个万千宠爱于一身、高高在上的大小姐,能做到这种程度,已然很了不起了。 “不错,没想到你还挺厉害的。” 陈凡最终还是选择夸赞,从孙尚香手里接过鲜鱼,自顾自二次加工起来。 孙尚香心里乐坏了,没成想第一次料理食材,就得到了陈凡的肯定,莫非自己有这方面的天赋? 一得意,人就飘了起来,当即主动请缨道:“说吧,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就处理鲜鱼这方面来看,孙尚香虽未能尽善尽美,但也还凑活着能帮上忙,所以陈凡真没客气,吩咐道:“把那些蔬菜洗了,再打几个鸡蛋。对了,葱姜蒜也处理一下吧,葱切段、姜切片、蒜切末……没问题吧?” 一通叨叨叨的指令,光是听孙尚香就懵了。对于她来说,能完整的磕出一个鸡蛋来,都已经很不错了。刀会用,菜刀不会用呀,更别提还要切段、切片、切末了,简直天方夜谭。 她这人吧,心高气傲,不服输,特别是在陈凡面前,但有一说一,当真正无可奈何时,孙尚香也绝不会打肿脸充胖子。 一动不动纠结了老半天,她终究还是低下了头,怯声道:“那个……你能不能教下我呀。” 陈凡很意外,他从未想过孙尚香会主动服软,当下竟有些不知所措。 别人都已经低头了,你再调侃,就太小家子气了,陈凡干咳两声,坦然笑道:“什么教不教的,既然是配合,那就一起来呗。” 是啊,何必非得去争个主次高低呢,两个人一起做饭,结果并不关键,关键的是过程,开开心心比什么都重要。 陈凡做一遍,孙尚香依样画葫芦的学,一切都很新鲜,当然,也单纯的只是一种趣味,毕竟以她的身份来说,是不可能亲自下厨的。 料理完配菜,接下去便是孙尚香最开心,也最有发言权的环节了——试菜。 看着陈凡热火朝天的翻炒,出锅后的第一筷,必然是她的专属权力。甚至都无需动手,陈凡会主动而殷切地夹到她嘴边,她只需细细品味,给出最专业的意见。 等一盘盘美味佳肴摆上桌,孙尚香早被陈凡喂个半饱了。 “吃不下了。” “好歹做做样子嘛。” “行吧。” 私底下可以如胶似漆,外人面前可不行。 待小伙伴们泡澡归来,惊讶的发现,一如昨日那般,满满一大桌菜肴,孙尚香坐在桌首,陈凡坐在桌尾,隔着整条长桌,依旧还是老死不相往来,互相嫌弃的模样。 “好多好吃的,都是谁做的呀?”关银屏乐开了花,不禁询问。 “我做的!” 陈凡、孙尚香异口同声。 “这一半是我做的,那一半是她做的,我们在……比试!”陈凡忙补充。 “对,比试!” 孙尚香红着脸,只能附和。“你们尝尝谁做得好!” 共同的劳动成果,无奈非得分个你我。这二人也是真心累。 众人落座,吕布有些纠结:“那个……我们要不要等等小王?” 按说这个点王平理应回来了,可迟迟未见人影。 众人等了大半个时辰,实在饥肠辘辘,于是决定边吃边等,但终究王平还是没回来,陈凡只能留了些饭菜给他,便收拾碗筷了。 晚间活动照例是斗地主,闹闹哄哄大半夜,这才各自歇息。 独自仰躺在铺盖上,陈凡思索良久,渐渐一股困意袭来,糊里糊涂就睡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得身旁有窸窣响声,微微睁开眼睛,黑灯瞎火中,发现是王平在整理他的铺盖呢。 揉了揉眼睛,陈凡稍稍支起身子,问道:“小王你怎么才回来呀?” 王平很是歉意:“嗨,船老大有些事耽搁了,所以就回来晚了。不好意思啊,把大哥你吵醒了!” 陈凡坐了起来,想了想,终究还是忍不住问道:“小王,说实话,你这两天真的是去钓鱼吗?” 王平一怔,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思索片刻后,他轻点了一下自己手镯,房间四壁顿时腾起一个隔音结界。 饶是如此,王平还是爬到陈凡近前,压低嗓音道:“大哥,既然你都这么问了,小弟我也不瞒你。其实来这温泉岛,钓鱼不过是掩人耳目,小弟我真正的目的是找……” 说着从一旁的包袱里翻找出一只巴掌大的小木匣,递给陈凡道:“大哥,是找这个,你自己打开看看吧。” 陈凡不明所以,小心翼翼地开打匣盖,发现匣子里放着两枚尖锥状结晶物,一枚只有米粒大小,另一枚稍大些,但也超不过黄豆粒。可虽然两枚结晶小得可怜,散发出的赤色光芒却十分耀眼,且感受之下,其蕴含的火属性魔力绝对不容小觑。 “这是……火焰魔晶?”陈凡问道。 “可以这么说,但并不准确。”王平道,“大哥,你想想,若是普通的火焰魔晶,我至于这么大费周章,又神神秘秘的嘛?” “那这是什么东西?”陈凡不解道。 “火属性魔力晶石分为很多种,而这是超越a级火焰晶石,达到s级品质的‘熔岩魔晶’。”王平傲然道。 “熔岩魔晶?!” 陈凡一愣,忽地摇头。“没听说过。” 王平差点昏倒,心道:那你丫一惊一乍的干嘛! “怎么解释呢……” 王平想了想,说道:“大哥,就品质而言,除了那些传说中那些超s级魔晶外,这熔岩魔晶已经是世间顶峰的存在了。” 说着指向盒中那一丢丢的、看起来微不足道的小晶石道:“大哥,你别看只有这么点,但就价值来说,这匣子里的东西,就值四位数!” 340. 一起钓鱼 陈凡吓了一跳:“不会吧,这么点就值上千白银了?” 王平一摆手,嘴角微微上扬:“错,是黄金!” 陈凡倒吸口凉气,心道:乖乖,千两黄金呢,折换成p点将近大好几万,这不是发财了吗。 想了想,陈凡好奇道:“小王,这玩意儿这么珍贵,做啥用的?” “那用处可多了!”王平道,“越是高级的机关器具,对于魔晶品质的要求就越高。很多时候你即便能设计出,也因缺少高品质魔晶而无法实际制造。所以,像s级熔岩魔晶,根本就是有价无市。哪怕就是富庶的稷下学院,也只有那些大型重点科研项目,才有机会分配到一小点s级魔晶。” “这么夸张?” “可不是嘛。” 陈凡忽地想起什么,忙问:“那个熔岩魔晶,能用作武器设计吗?” 王平说道:“当然,即便是s级魔晶,稀有度也是不同的。像熔岩魔晶这种火属性晶石,无论是熔炼于防具还是武器,都能超乎想象的提升性能。特别是爆弹、弩炮之类的火器,那根本就是许多机关学者梦寐以求的天才地宝。” 陈凡眼睛一亮,脱口道:“小王,要不你把这俩小东西给我吧?” “大哥你认真的嘛?”王平眯着眼,眼神十分玩味。 亲兄弟明算账,这么贵重的东西张口就要,陈凡也是挺想得出的。 “呃,这个嘛……” 陈凡清清嗓子,厌嫌道:“我又不是白拿你的,当然是买呀!” 王平眼神更玩味了,喃喃道:“大哥,我们先不讨论你买不买得起,我就想知道,你又不是文学生,买这玩意儿干嘛?” 陈凡没辙,只能一五一十将事情告诉了王平。 王平听完后,喃喃道:“也就是说,大哥你想讨好大姐?” “不能算讨好吧。”陈凡摇摇头,“毕竟当年她遗失了心爱的弩炮,我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如今她想重新制造,我对机关术一窍不通,根本帮不上忙,所以只能想办法弄点珍惜的材料给她,算是一种弥补吧。” “没想到大哥你还挺男人的。” “什么话,我本来就很有责任心好吗?” “……所以,小王要不你给哥打个折,算哥欠你个人情。”陈凡诚恳道。 “这个嘛……” 王平很为难,沉思了半天,终究还是摇头道:“大哥,不瞒你说,若这倆魔晶只属于我,我送你都没事。可我拿回去后,还要和学长他们分成,所以……” 陈凡天生讲义气,见兄弟为难,肯定不会强求。不过话里话外的,他倒是听出了一些道道。 于是转了个话题,问道:“没事没事,对了,小王你哪搞来的呀?” 王平说道:“采矿的地点是学长们告诉我的,因为十分隐秘,所以光是情报就价值连城。我和学长们关系好,因此他们没有收情报费用,但若是我有幸能找到,则必须和他分成,他们七、我三,说到底,我只能算是个打工的。” “这样啊。” 陈凡点点头,忽地灵机一动,说道:“要不这样吧,小王你明天带我一起去,两个人的效率总比一个人高吧,若是我能找到,和你五五分,如何?” “可我答应过学长,不对外人透露的呀!” “嗨,就我一个怕什么,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大不了哥发个毒誓,绝对不向你我以外的第三人提起,这不就行了?” “嗯……” “这样!哥若是能找到,和你六四分,总行了吧?” “哥,这不是怎么分的问题,人是要讲信用的!” “一样一样,七三!” “要不,八二吧?” 陈凡差点吐出口血来,刚不是还信誓旦旦要讲信用,咋一转眼就坐地起价了呢。 “行行行!八二就八二!” 陈凡是铁了心要去找熔岩魔晶,别说是八二了,就是九一他也只能接受。 “现在你能告诉我地点了吧?” “不行!”王平坚定道。 “小王,你是在耍我嘛!?” 陈凡有点不高兴了,这刚说好就翻脸,太不厚道了吧。 王平摆摆手,坏笑道:“大哥,我可是答应过学长不向任何人透露的,所以我不能告诉你,也不能带明着你去。但若你趁我不注意,偷偷跟踪我,那就是另一回事了,大哥你懂吧?” 我懂你个头啊! 陈凡真想抽他丫的,这都什么人嘛,当了婊子、占了便宜,居然还要立贞洁牌坊,只能用诸葛丞相的一句话来表达此刻的心情——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但,毕竟有求于人,所以陈凡表面还是笑呵呵的:“当然当然,明天你出门,我偷偷跟着你,也去钓鱼嘛!” “大哥就是大哥,一点就透!”王平居然还拍起了马屁。 “嘚嘞,睡觉咯!” 一把夺回陈凡手里的匣子,往包袱里一塞,王平还真就没心没肺的倒头便睡。 陈凡无奈,也只能躺下。 次日拂晓,天还没亮,那边王平睡梦中翻了个身,这边陈凡就惊觉地弹了起来。 今天是三日假期的最后一天,黄昏时分那位女教工便会来接他们回去。满打满算也就只有十二个小时,所以陈凡必须抓紧时间。 想到这,陈凡那还犹豫,抓起王平的胳膊就是一阵猛推:“小王,快醒醒,该出发了!” 酣睡中的王平吓了个半死,还以为地震了呢,一睁眼,发现是陈凡在摇他,心里那个气啊,抱怨道:“不是吧大哥,这才几点啊!” 陈凡急得不行:“天都快亮啦,来不及啦,赶紧的!” 王平心里苦,无语道:“拜托,我和船老大约在卯时,现在去也没船出海呀!” 陈凡哪还管这些,若脖上长腮,脚上长蹼,他恨不得游过去。 被陈凡这么一闹,再想睡是不可能了,王平没辙,只能任由陈凡这么把自己给拖了起来。 简单洗漱一番后,王平便背上那用于掩人耳目的鱼竿袋,而陈凡居然有样学样,鱼竿是没有,但可以提一个小水桶呀,美其名曰装鱼的。 就不知道今儿个回来时,水桶里有没有鱼,亦或者,还能不能有这水桶咯…… 341. 岛心小湖 “小强也来钓鱼吗?” “是啊,没玩过,所以尝试一下。” “钓鱼好啊,能锻炼人的耐心,能……” 船桥上,全然不知陈凡真实目的的船老大,硬是拉着他吹起了钓鱼这项休闲娱乐活动的好处,那嘴叨叨叨就像老太太的棉裤兜,搞得陈凡真是哭笑不得。 此时的陈凡可没心思去听什么养生讲座,脑袋里一直在盘算熔岩魔晶的事情。虽然王平始终不愿提前告诉他矿点在哪,但据陈凡推测,应该便是在青蜂岛,或者附近的某个小岛。 昨天陈凡查看过海图,青蜂岛位于整个海域的最西端,再往外面去一点,那便进入了危险的外海防御岛链区域,陈凡估摸着就算王平胆子够大,船老大他们这些渔民也不敢跨越警戒线的。 果然,渔船行至青蜂岛,王平便照例问船老大道:“叔,今儿老时间吗?” 船老大道:“差不多吧,如果我们这耽搁了,你们就在海滩上等我一会。” 王平道:“行,那我和大哥去玩啦!” 船老大笑道:“去吧去吧,小心岛上那些毒蛇,注意安全,其他没什么。” 王平和陈凡登上了青蜂岛,船便开走了。 直到目送渔船远去,陈凡这才问王平道:“小王,这青蜂岛上真有熔岩魔晶?” 或许之前陈凡觉得是这样,但当他见到整个岛屿笼罩在防御结界中时,他就有些怀疑了。毕竟有结界存在,说明整个岛是被探索过的,如果真有s级魔晶存在,早就被稷下学院给开采一空了,哪还轮得到他们。 王平微微一笑,没正面回答,招呼道:“大哥,我们赶紧去钓鱼吧!” 王平说是来钓鱼,还真就像这么回事儿。 穿越一片茂密的原始丛林,二人来到岛中心一个算不上很大,但也绝不小的湖泊。 或许因为湖底有热源存在,使得湖水带有一些温热感,明媚的阳光斜照而下,湖面氤氲着淡淡的水雾,就像传说中的瑶池仙湖一样。 陈凡蹲在浅滩上,本想洗把脸,喝口水来着,可没想到刚一入口,就直接吐了出来。 ——好咸! 陈凡不由纳闷:“这是……海水?” 此时的王平正在不远处的丛林里捣鼓着什么,闻听此问,随口道:“这湖水连通大海,算是一个海湖吧。” 陈凡站起身,遥望了一圈湖岸,未见有什么分支和岔流,怎么就是一个海湖了呢? 正要细问,那边王平呼喊道:“大哥,别傻站着呀,过来帮个忙!” 陈凡忙小跑了过去,发现巨大的树叶遮掩下,居然有一个小竹筏。王平将连接竹筏的一根藤蔓递给陈凡,说道:“大哥,我们一起把筏子拖到湖里去。” 陈凡有些愣:“我们这是要渡去对岸?” 按说湖泊并不大,绕一下就过去了,至于费那么大功夫还坐竹筏吗? 王平摇头道:“不是,去湖中心。” 陈凡更纳闷了:“渔樵于江诸之上,你该不会真要钓鱼吧?” 王平笑笑:“哪里,大哥去了就知道。” 待二人将竹筏拖入湖中,且登上筏子后,王平便打开了他那神秘的行囊,陈凡扫了眼,别说,还真有“鱼竿”。 但这“鱼竿”可是打引号的,事实上,只有竿而没有线,与其说是钓鱼用,不如说是根船篙。 就见王平将几段细长的竹竿首尾连接在一起,随后双手紧握,用一端往浅滩上这么戳,小竹筏便急速往湖中心飘去了。 伊始很快,渐渐到了深水区后,王平就故意放慢了速度,转而又从行囊中翻出一个八卦形状的小罗盘,一手撑着船篙,以此控制方向和速度,另一只手托着罗盘,似乎在辨别什么位置。反正给陈凡的感觉像个风水大师。 固然心里很好奇,但见王平如此专心致志,陈凡也不好意开口询问,只能乖乖坐在竹筏上,静静等待着。 不一会,也没见着什么风浪,可竹筏却莫名剧烈颠簸起来。 陈凡吓了一跳,慌忙找着力点支撑平衡,但也就是刹那间的功夫,竹筏竟又恢复了平静,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怎么回事?!” “没事,到地方了。” 王平将小罗盘往怀里一塞,扭过头,朝陈凡笑了笑。 陈凡这才发现,此时竹筏停在了湖泊的正中央,而且是那种诡异的绝对静止,不再往前、不再往后,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将它牢牢攥住了似的。 “诶,这什么情况?” 陈凡有些懵了,不说好来找熔岩魔晶的吗,怎么就停在湖中心了? 王平露出神秘的笑容,也没正面回答,反问了一句:“大哥,你闭气功夫如何?” “闭气?” 陈凡想了想,忽地恍然大悟:感情这不是钓鱼,是摸鱼呀。居然还是深潜作业,厉害了。 “还行吧,看这湖也不是很深,我想……” 陈凡这还没说完,那边王平已经开始准备了,就见他又从行囊里掏出好些个东西,诸如匕首、套绳、凿子、铁锤之类,等等,反正五花八门,一骨碌往身上揣。 腰里挂满了,还往怀里塞,转而还递给陈凡一把匕首,说道:“大哥,给你防身。” 陈凡接过锋利的匕首,有点没明白过来:“小王,这水里该不会还有危险吧?” “以防万一嘛。” 王平说着,站到了竹筏边缘,面朝湖面深吸了口气,嘱咐道:“大哥,一会你定要紧紧跟着我,如果恐高的话,闭上眼睛就行了!” “诶!?” 陈凡以为自己听错了,“恐……高?” 再想细问,王平已然扑通一声跃入湖中,陈凡没辙,只能将匕首往腰里一插,深吸了口气,跟了上去。 水中视线模模糊糊的,但好在还算比较清澈,能瞧见前方王平的身影。 未知而黑暗的水下世界,总让人有种莫名的恐慌感,陈凡不敢大意,紧紧跟着王平,试图与保持在一米的距离范围内。 一开始王平速度并不快,匀速在往深处游,可渐渐地,陈凡发现王平越来越快了。 非但王平速度加快了,他自个也同样如此,最关键的是,他并没有很用力的摆臂游动,感觉似乎有一股无形的吸力,在将他往湖底拖拽。 342. 落地成盒 一开始的吸力陈凡还能够接受,也勉强能控制住自己的身体,但随着越潜越深,速度也越来越快,某个时刻,陈凡突然发现,无论自己如何拼命挣扎,都已经无回头了。 巨大的吸力带动起一股水流漩涡,如同一个黑暗的口腔,要把他硬生生吞入腹中。 “湖底暗流?!” 陈凡脑中蹦出这样一个念头。“不是说去湖底找寻晶石的吗,怎么会遇上暗流了呢?” 他很想质问王平究竟怎么一回事?但王平当下的处境同样好不到哪去,整个人早已放弃了挣扎,转而缩成一团,任由水流牵引着急速向湖底冲去。 一种恐惧感涌上心头,使得原本还能支撑许久的气息,一下子就紊乱了。窒息,无比的窒息,但又无能为力。 一咬牙、一闭眼,陈凡干脆也放弃抵抗,学着王平的样子双手抱膝,蜷缩成了一团,任由自己像颗血肉炮弹一样,在漩涡中激流而下。 片刻,陈凡觉得不太对劲,非但周遭的水压瞬间溃散消失,整个人也莫名变得轻飘飘的,有种失重感,最诡异的是,耳畔居然传来呼啸的风声。 见鬼了吗? 微微睁开眼睛,陈凡发现周遭白茫茫的,皆是丝丝缕缕的气雾。而风是自下往上吹的,又急又快! “咦?自下往上?那是风在吹我,还是……”陈凡摸了摸下巴,喃喃自语。 忽然间,他瞳孔猛地一缩,因为他发现了一个不可思议,但却无法辩驳的事实——风并没有吹,而是他在急速坠落。 好家伙,冲破云团的那一刻,陈凡才看清,自己当下正处于万丈高空,仿佛在进行一场极限跳伞运动,当然,是没有降落伞的那种。 陈凡吓得魂飞天外,忙学着电影里那些桥段,伸出双手双脚,摆出一个大字,以此来减缓下坠速度。 但这显然很可笑,也是在自欺欺人。在没有任何缓冲装备的前提下,以如此高度坠落,其冲击力哪怕就是水面都足以让人粉身碎骨。 不过,虽然很害怕,但打心眼里,陈凡并不认为这是真的。对他来说,被吸入湖底暗流,却出现在万丈高空,完全不符合逻辑,所以这肯定是某个虚拟空间,亦或是一种高深的幻术。 “该怎么破解呢……” 稍稍镇定些后,陈凡飞速思考起了对策。 诚然这是个幻术,但就这么摔下去,精神上也会承载不了压力,而判定为脑死亡。作为专业防具评测的陈凡,深知这一点,所以必须尽快想到破解之法才行。 可就在陈凡苦苦思索之时,身后远远的传来一个飘忽而熟悉的声音:“大哥……你别乱动……我这就过来……” 陈凡一扭头,发现还真就是王平,不禁笑了:原来这小子也中招了! 让自个儿别动,那就别动呗。 还别说,王平也不知哪学来的跳伞技术,双手一贴身,整个人就快速滑翔了过来。 待到近前,王平先是攥住了陈凡的衣袖,紧接着用力往回一拉,最后紧紧挽住了陈凡的一条胳膊,感觉像是要和陈凡跳一曲高空华尔兹。 陈凡笑了:“小王,你有这么害怕吗?” 作为资深评测师,陈凡在虚拟空间里什么死法没经历过,这些都是小场面。 王平愣了,很惊讶地看着陈凡:“大哥,你不害怕吗?” “有一点,但习以为常了嘛。” 陈凡还挺老实,没想着在小弟面前臭显摆。 左右看了看,催促道:“先别说这些了,还是赶紧想办法破境吧!” “破境?什么境?” “幻境啊,这不是幻术吗?” 王平算是明白了,敢情陈凡不害怕,皆因把这当成了梦境或是虚幻空间呀。 尴尬笑笑:“大哥,实不相瞒,青蜂岛湖泊中的暗流是一种古老的传送法阵,本来目的地是在地面上的,但因为此海域空间紊乱,导致其传送点发生了偏差,转移到了万丈高空之上。” 陈凡斜睨王平,一脸呆愣:“你有没有搞错?” 王平一脸正色:“大哥,你觉得我像是在玩笑吗?” “卧槽!!!” 本来还以为是幻境空间,突然变成了现实世界。 乖乖,眼看还有几千米就要坠落了,陈凡哪还能保持淡定,脸色骤变,一把就将王平抱住了,而后疯了似的挠王平的后背。 “你丫降落伞呢!还等什么,快开啊!” 这人一慌张,脑子就不好使,陈凡也不想想,王平又不是第一次来,既然前两天都好端端的,那肯定是有保命绝招的。 当下陈凡来了个强人锁男,把王平手脚都给死死锁住了,再厉害的绝招也使不出来呀! 王平本来一点儿不担心,甚至还想故意逗逗陈凡,现在可好,陈凡这一通乱抱乱抓,连带着他也慌了,大叫道:“大哥你冷静点,别这样抱着我,我无法使用异能啊!” 风又大,声音又飘,陈凡脑子还乱,压根听不进去,仍旧像个溺水者那样,死死抱着王平,嘴里还哇哇乱叫。 一千米, 五百米, 一百米! 眼看就要触地,王平这才咬牙切齿,拼了老命一脚踹开陈凡,继而一手反叼住陈凡的手腕,一手掐出一个法决。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二人即将粉身碎骨之际,居然诡异的消失在了半空中,下一秒,二人自另一个方位现出身形,如同是从虚空中吐出来的一样,重重滚落在了地上。 王平的绝技是“暗影乱舞”,那是一种可以自由在空间中穿梭的绝技,而不同位面的空间,是完全独立的存在。 简而言之,无论你在这个位面空间里的重力加速有多快,一旦进入另一个位面空间后,便会瞬间清零。 也正是知晓自己的绝技,能有效的在高空坠落时保全性命,王平这才敢来此探宝的,否则换做其他人,不直接落地成盒了吗! 命,保住了; 疼,是肯定的! 匆忙之间,王平能发动异能就不错了,哪还有余力去控制身体平衡和落地角度,何况还带着一个累赘。 于是乎,破开位面出现时,速度虽然不快,但离地也有五米高,这仰面直挺挺地砸下来,能不疼吗! 343. 空间裂缝 王平在小队里的定位是刺客,高输出高爆发,但血少甲低,简称脆皮,而陈凡正好相反,正儿八经的肉盾一枚。所以王平摔了个半死,始作俑者的陈凡却一点儿没事。 一骨碌从地上爬起,陈凡捏了捏脸蛋,又摸了摸身子,惊讶的发现,自己居然毫发无损。 先前可把他吓坏了,哭爹喊娘的哪敢睁眼呀,所以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安然无恙的。 乐呵呵地转过身,陈凡忽地发现王平半趴在地上,一手撑着地,一手捂着后腰,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十分痛苦的样子。 陈凡忙小跑过去搀扶,并关切道:“小王,你没事吧?” 饶是王平脾气再好,也忍不住爆了粗口:“卧槽,大哥你这是要害死我啊!” “我?”陈凡眨巴着眼,还挺无辜。 “说了让你别乱动,你非要死命抱着我又抓又挠,差点儿小命都丢你手上了!——你丫这么喜欢抱,去抱大姐呀!” “什么话!” 陈凡一瞪眼,“对了,我们怎么没事呀?” 王平心里有气,真不想理陈凡,但又怕陈凡冒冒失失再搞出什么幺蛾子来,只能将来龙去脉说给他听。 陈凡这才恍然大悟,歉意道:“抱歉抱歉,不过你的绝技既然能保命,为啥不早说呀?你要是早点告诉我,我也不至于害怕嘛。” 得,说来说去,锅又摔倒自己头上了。 王平哭笑不得,但也懒得再去争辩。谁让他摊上个这么不靠谱的大哥呢。 硬伤,稍稍缓和一下后,王平便站了起来。 陈凡见王平并无大碍,这才注意起了周遭的情况。 举目四望,一片荒芜,到处都是些大大小小的深坑,目力所及,灰蒙蒙的一片,无论山丘还是平原,半点绿色也没有,黑石焦炭倒是一大堆,感觉像是被大火席卷过似的。 更关键的是,陈凡发现岛屿上空并没有防御结界,这只有两种可能:一是这座岛位于内海,属于稷下腹地的安全区域;另一种就比较可怕了,陈凡真不希望是这样。 可事情往往就是这样,你越怕什么,他就偏偏给你来什么。 见陈凡四下张望,王平看出了他的心思,直接介绍道:“大哥,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便是大灾变时期,人类与魔种最终战役时的战场之一,修罗岛。”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那只小罗盘,稍稍辨别了一下后,遥指某个方向道:“此岛再往西北方五百海里,便是传闻中的起源之地了。当年北方战场的胜利,便是夺回起源之地,将海魔赶去极北。而南方则是收复王者峡谷,将沙魔送入万丈地渊。” “海魔,沙魔?” 关于这段历史,陈凡是知道的,但“海魔”、“沙魔”他还真是第一次听说。 王平解释道:“其实都是魔种,没啥区别,只不过分属南北两个阵营罢了。因为北方多数在海岛间活动,而南方则在荒漠,所以为了方便区分,就简称为‘沙魔’和‘海魔’了。” 陈凡点点头,又问:“既然是古战场,那会不会有危险?” 王平神秘一笑:“危险自然是有的,但并非来自魔种,而是……” 话未说完,王平托起手中的小罗盘,继而另一只手朝盘面上轻点了一下,恍惚间,罗盘上一圈圈的古怪符文快速转动了起来,紧接着泛出一阵如涟漪般的幽蓝光晕。 光晕弥漫,形成了一个直径足有十丈的透明光罩,瞬间将二人笼罩其中。 “小型防御结界?”陈凡惊奇道。 “事实上,这只是探测结界而已。”王平摇了摇头,继而点指远处某个方向。“大哥你看那?” 顺着王平所指的方向看去,陈凡发现十米开外的半空中悬浮着一个长条状,泛着暗淡紫光的窟窿,犹如撕裂出来的一道伤疤。 “这是……” “空间裂缝。” 王平说道,“当年人魔大战,先贤超体和魔王的异能都是我们所无法想象的,激烈的争斗使得天地都发生了异变。各个位面的空间,破碎、压缩、拉伸、扭曲,从而产生了各种交集,也就是俗称的空间裂缝。一旦不小心触碰,肉体是绝对无法承受其压力的,轻则断胳膊断腿,重则被吸入其中粉身碎骨。” “我去,这么夸张?”陈凡不禁有些害怕起来。 王平正色道:“大哥,现在我们只是在修罗岛的边缘地带,空间裂缝的数量还不多。可越往深处走,空间裂缝就越密集,甚至还有那些会移动的空间裂缝,所以大哥你可千万别到处乱跑。” “呵呵呵……” 陈凡嘴角抽搐着,突然有种想打道回府的念头。 见陈凡如此害怕,王平笑了:“其实大哥你只需跟紧我就好了,这天机盘能探测出周围那些隐匿的空间裂缝,我们只需避开,基本也就没啥危险了。” “天机盘……” 陈凡紧盯着王平手中托着的小罗盘,问道:“小王,你这宝贝哪来的?” “这可不是我的,是学长他借给我的。”王平道,“听学长说,这天机盘是学院为了能在起源之地进行科研考察,从而研制出来的探测工具。一般只配备给实地考察的教职人员,学长他花了好多功夫,上下打点一切,这才买来的。” 陈凡点点头,心道:高投入,高风险,高收入,这学长也是够狠的呀。 想到这,他忍不住好奇道:“小王,你那学长究竟是何方神圣呀,怎么什么情报都知道,什么东西都能搞到,这也太厉害了吧!” 王平摊摊手:“说起来,我也没见过他本尊。我一直都是通过一个叫‘小黑’的中间人与他取得联系的。不过话又说回来,反正大家都是图财嘛,他是谁也无关紧要,对不?” “那倒是。” 陈凡一笑释然,看向远处,问道:“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王平道:“此处往北五十余里,有一个废弃的矿坑,熔岩魔晶就生长在那里。——事不宜迟,大哥我们这就出发吧!” 344. 熔岩矿坑 越往修罗岛中心走,周遭大大小小的空间裂缝也越密集,甚至还出现了王平所说的,那种会移动的空间裂缝。 陈凡先前因为好奇,捡起一块石头抛入空间裂缝中,想试试究竟如何。结果坚硬的石头刚一接触,瞬间就被吸了进去,不一会又从另一个空间裂缝中吐了出来,可吐出来的哪里还是石头,根本就是一股子粉灰。 看得陈凡那叫一个心惊肉跳,暗忖道:幸好有天机盘探测,若是误打误撞来到这种地方,别说九死一生了,能留个全尸就不错了。 约莫半个时辰后,二人来到目的地。 陈凡远远凝望,发现一座小矮丘之下,果然嵌着一个矿洞入口,深邃而黢黑的,就像是被挖走眼珠的眼窝,有种难以言喻的可怖。 “就是这?”陈凡咽了口唾沫。 “学长说岛上其实有很多入口,但根据他之前的查探,这里是最安全的一个。” 王平一壁说着,一壁收起了罗盘,转而又从怀中掏出两枚鸽蛋大小的透明圆珠。 他将其中一枚递给陈凡道:“大哥,这是萤灵石,只需注入一些魔力就能发光。” 陈凡接了过来,放在手掌上,稍稍注入魔力,瞬间,乳白色的光芒迸射而出,照亮了一大片区域。 “我去,高科技手电筒啊!”陈凡暗自惊奇。 这时,王平又道:“大哥,把你的手镯给我一下。” “手镯?” 陈凡不解道:“我们现在不是已经远离稷下了嘛?手镯还能用?” 王平嘿嘿一笑:“大哥你给我就知道了。” 陈凡没辙,只能脱下手腕上的镯子,递了过去。 就见王平接过陈凡的手镯后,当即把自己的也取下了,而后将两个手镯重叠在了一起,刹那间,两个手镯的表面同时皲裂出了一道道纤细的蓝色光丝,光丝不断穿梭交织,似乎是在进行着某种对接程序。 片刻,光芒敛去,王平将陈凡的手镯递还了过来,坏笑道:“大哥,可以使用了,但最多只能维持一个时辰。” 该不会是“越狱”吧,这么秀? 陈凡如此想着,拿回手镯后将信将疑地点了一下,居然还真就能打开。不过大多数功能都处于锁定状态,无法使用。唯二能用的功能是全息导航和通讯,当然也仅限定于一定范围内,通讯目标也只有王平一人。 可饶是如此,也着实令人难以置信。 陈凡忍不住问道:“小王,你怎么做到的?” 王平忙摆手:“我可没这本事。我是托小黑帮我弄的,大哥若是喜欢,回去后我也帮你去搞一下,能多出很多意想不到的功能喔。” 凡事有利有弊,这种黑科技合不合规矩暂且不提,万一被人中了木马病毒,自己岂不成一只肉鸡了。 陈凡摇了摇头,搪塞道:“回去再说吧。对了,一会怎么搞?” 王平道:“矿坑中并无空间裂缝存在,相对比较安全。时间不多,一会我们分头行动,时刻保持联系,万一觉得情况不对,就立刻汇合,大哥意下如何?” 陈凡天性谨慎,问道:“你确定没有空间裂缝?” “放心吧,绝对没有。”王平打包票道。 见陈凡仍不放心的样子,王平想了想,又从怀中掏出天机盘,递了过来:“要不这样,大哥你怕的话就带上这个,如何?” 陈凡顿时露出厌嫌的眼神:“什么话!我又不是胆小鬼!我只是觉得小心驶得万年船嘛!” 嘴上争辩,身体却很老实,毫不犹豫就把天机盘给收下了。 王平心里好笑,但表面不动声色:“这天机盘和萤灵石一样,注入些魔力就能用了。——事不宜迟,大哥我们赶紧进去吧!” 进入洞口的瞬间,温度一下子高的许多,陈凡只感觉又闷、又燥、又热,仿佛走进了一个碳炉中。 穿过一条狭窄而悠长的甬道,二人出现在一个偌大的岩洞之中,身前是一个断崖,站在断崖边向下望去,深不见底,但影影绰绰泛出一条蜿蜒的红线。 “底下那是什么?”陈凡问道。 “熔岩河。” 不远处的王平答道,继而招呼陈凡:“大哥,我们下去吧。” 陈凡抬起头,发现王平已然走上一台破旧的升降机,此情此景,不知为何竟让他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遥想当年,他在蝙蝠岛当矿工时,也正是乘坐这种机关升降机,被迫下到海底采矿的。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谁能想到今儿个居然自告奋勇走这一遭。 无奈暗叹一声,陈凡走了过去。 上了升降台,他发现虽然破败不堪,但一些个主要的机关零件还未腐朽损坏,至于滑轮、绳索什么的,似乎都是新换上的。 “小王,这升降机是你修好的?”陈凡问道。 王平也没藏着掖着,坦言道:“是啊,之前学长给过我一份草图,我也就是照猫画虎的弄了一下。毕竟我不擅长机关术嘛,搞了整整一天时间才修缮好的,否则也不至于才找到这么点熔岩魔晶。” 本来陈凡没觉得如何,很坦然地站在升降台中间,可一听王平这话,立马就挪到了角落,并死死抱住了一根侧柱。 王平在机关术上的造诣,和他半斤八两,他修的升降机,能靠谱嘛!因此陈凡当下便做好了翻车的准备。 王平心里那个气啊,真想怼一句:要不你丫下去吧! 但当下他也懒得理陈凡,负气似的一拉操纵杆,伴随着“叮铃哐啷”一阵齿轮摩擦声,升降机剧烈震动了起来。 好在,只是启动时的一小会功夫,并未如陈凡想象中那样会顷刻间散架,渐渐稳定下来后,升降机便一顿一顿地往下去了。 随着高度下降,陈凡这才发现崖壁上布满了大大小小如蜂窝般的洞穴,不禁疑惑:“小王,这些都是矿坑入口吗?” 王平一边操作升降机,一边回道:“是的,整个矿坑四通八达,就像兔子窝一样,从哪里进入其实都一样。但如今多半矿道都已坍塌,而幸存的升降机也只有这一架了,所以我们只能从第十层的洞穴进入。” 345. 踌躇万分 崖壁上的洞穴以平面分布,密密麻麻的,且又不在同一横纵坐标上,陈凡哪分得清第几层、第几个。 他正暗自琢磨,王平那么忽地一推操纵杆,伴随着“哐啷”一声震动,升降机骤然停了下来。 “我去,好歹说一声呀!”突如其来的,陈凡差点一个趔趄。 王平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双目直勾勾地盯着前方,整个人如同石化一般。 陈凡有点没明白过来,稍稍侧过脑袋,顺其目光看去,竟也被点了穴似的,呆然伫立在原地。 “小王,真的假的?” “不知道啊!” “你丫前两天来,没注意到?” “我忘了。” 让二人如此呆若木鸡的,非是旁物,正是他们心心念念要寻找的熔岩魔晶。 一块拳头大小,晶莹剔透,散发着耀眼赤芒的魔晶石,此刻离二人的距离不超过十米,就这么静静镶嵌在前方矿道一侧的石壁上,感觉像是一种勾引,赤裸裸的勾引。 “会不会只是一块普通的火焰魔晶?” 猝不及防吹来的欧气,让一向非酋的陈凡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和判断。 “也许……吧?” 王平同样不敢轻信,“要不,我们去看看?” 幸福来得太突然,反叫人扭捏怀疑起来。 陈凡想了想,问道:“小王,这是第几层?” 王平抬头扫了眼,答道:“第七层。” “也就是说,这里不是入口?” “事实上也是,但学长给我路线图,是从第十层的洞穴进入。” 王平说着一砸吧嘴,为难道:“其实从哪进入矿洞并不关键,关键是昨天我下来时,可没见到这里有魔晶的存在,今儿突然冒出这么大个来——大哥,你说这会不会是个陷阱呀?” 陈凡其实也在想这个问题,但又很难理解,摇头道:“如果是陷阱,那是谁布置的呢?而且总要有个目的和对象吧?你不觉得,就凭我们俩的等级和角色,配得上用这么大块熔岩魔晶做诱饵吗?” 倒不是陈凡妄自菲薄,事实上就算把他和王平加一块都卖了,也抵不上这块熔岩魔晶的边角料来的值钱。 王平点点头,忽地眼睛一亮,提议道:“大哥,要不这样吧,你进去取魔晶,我在这里替你把风。万一有什么意外,我也可以第一时间冲进来救你,你觉得怎样?” 陈凡斜了王平一眼:“为什么不是你进去,而我留在这把风呢?” “这个嘛……” 王平眼珠子转悠着,嘿嘿笑道:“我无所谓呀!不过,大哥你想想,若是大姐能收到这么块熔岩魔晶,那该有多开心呢!” “少来!” 陈凡压根不吃这一套,“丫的,就算我冒着风险拿出来,还不是要和你八二分,你当我傻呢!?” 一听这话,王平瞬间挺腰瞪眼,不悦道:“大哥,你这么说小弟我就寒心了,我是那种人吗?再说了,s级魔晶的质地非比寻常,可不是普通刀刃能切分的!所以,小粒的魔晶我俩照常分,这么大块谁拿到,就是谁的!但凡我之后提个‘分’字,我就是王八羔子!” 我去,至于这么狠吗! 王平话都说这份上了,陈凡若再有疑心,就真是脏心烂肺了。 当下一咬牙,陈凡一步跨上洞口的小平台,扭回头道:“小王,有你这句话就够了。做兄弟不求来世,只求今生!哥也不是小气的主,只要这一块就够了,之后无论找到多少,统统送给你,但凡说个‘不’字,我也是王八羔子!”说完,勇往无前地就走进了矿道中。 不过就是十米远的距离,哥俩弄得婆婆妈妈、扭扭捏捏,还非要赌咒发誓,争当王八羔子,也是没谁了! 虽然气势上来了,但陈凡心里仍很虚,刚进入矿道,便当即拿出萤灵石照明,一步一缓,小心翼翼地,生怕真有什么陷阱。 可白光映照之下,四壁光秃秃的,除了岁月的痕迹外,再无任何称得上怪异的存在。 现在,陈凡离那块偌大而璀璨的熔岩魔晶只有不到一米的距离,可以说是唾手可得,但谨慎的他并没有伸手,而是查探起了四周的情况。 忽然间,陈凡发现熔岩魔晶的正下方,有一堆散碎的石块,蹲下身,细细观察了一会,他不禁咯咯笑出了声。 洞口的王平闻听笑声,忍不住问道:“大哥,什么情况?” 陈凡扭回头,笑道:“没事没事,虚惊一场。你昨天之所以没发现这熔岩魔晶,皆因它深埋在了墙里,今儿个凑巧外壁风化剥落,这小东西这才裸露了出来。” “我去!” 王平差点昏倒,悻悻然的,显然因自己过分小心,让陈凡捡了个大便宜,而感到有些懊悔。 可表面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笑道:“那大哥你赶紧拿了回来吧,我们再去别的地方找找。” 陈凡点点头,站起身:“行,反正我说话算话,一会找到都是你的!” 说着,他看都没看,抬手就将那块熔岩魔晶从石壁上摘了下来。 有些事情就是这样,你担心受怕的提着一口气,它便风平浪静,可一旦你卸下防备,他立刻就给你来个惊喜。 熔岩魔晶脱离石壁的刹那,整个矿道莫名剧烈震动起来,陈凡吓了一跳,哪还敢迟疑,撒开腿丫子就往外跑。 而洞外的王平说是眼红陈凡,但毕竟是好兄弟,见情况不对,他想都没想,飞速抽出腰间的套绳,嗖的一下便向陈凡射去,试图套住陈凡的手腕,将其拉出矿道。 按说短短十米的距离,饶是陈凡没能跑出来,王平那如灵蛇般激射而出的套绳,也该套住陈凡的手腕。 但诡异的是,就在这须臾瞬间,一股巨大的吸力自矿道深处涌来,仿佛一只无形的大手,抢在王平射出的套绳之前,先一步卷住了陈凡的腰,并将他急速往回拖拽。而与此同时,洞口处也发生了大规模塌方,无数巨大的石块落下,将整个矿道堵得严严实实。 这下王平傻眼了,手里攥着软趴趴的、套绳的一端,整个人呆立在了原地,一幅百思不得其解的困惑模样。 346. 神仙妖怪 哥几个中,王平属于那种表面看起来没心没肺,极不靠谱,但实际上遇事却非常冷静,应对果决的主。 在短暂愣神后,王平很快便镇定了下来,继而快速点开了自己的手镯。 因二人的手镯之前进行了绑定,所以王平能看到陈凡此时的坐标。 3d影像图中,错综复杂的矿道交织密布,而陈凡手镯所发射出的光点信号,正急速在矿道中穿梭,就仿佛一颗掉落下水道的球,顺着管道一直在往下滚。 不一会,光点消失了。 倒不是说陈凡发生了意外,而是已经脱离了信号能覆盖的范围。毕竟破解后的手镯只能进行一定距离的局域网通信,一旦二者相距甚远,便会失去联系。 但从陈凡前行的路线看,王平大致判断出了其行进方向,因此毫不犹豫地一拉操纵杆,升降机便急速往底层开去了。 而这个时候陈凡的处境,可以说是非常糟糕,得亏他身具罕见的防御异能,肉躯强悍非比寻常,否则以这么快的速度,被拖拽着在矿道里飞驰,光是无数次与坚硬石壁的撞击,都能让他脑壳崩碎,血肉模糊。 陈凡根本无力抵抗,唯一能做的,就是双手抱头、缩成一团,尽量护住要害部位,以保全自己的小命。 不过在此期间,陈凡也渐渐觉察到,拖拽他的并非什么无形的吸力,而是一根根纤细而透明的丝线,如同蛛丝一般缠绕在他身上。 这些丝线非常坚硬,陈凡甚至连一根都扯不断,但却又极具柔韧性,否则以如此大的力道拉扯,他早就被丝线绞成肉片了。 陈凡虽然当下惊恐万分,却也明白了两点: 一是手上仍紧抓不放的熔岩魔晶,还真就是个诱饵。天上不会掉馅饼,掉了也是陷阱。婆婆妈妈半天的他,终究还是中招了。 二是布置这个陷阱的人,只是想抓住他,而并非想要伤害他。否则如此神通广大之人,随便动动小指头就能把他碾碎。 但这是为什么呢? 抓自己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被撞得七荤八素,陈凡也没工夫去细想。忽然间,他只觉身子一沉,顿时陷入一种失重状态。 左右顾盼,陈凡发现周遭是一个巨大的岩洞,火光冲天,热浪席卷,而他正在急速往下坠落。 勉强一拧腰,陈凡翻了个身,面朝下、背冲上,想看看究竟是什么情况。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吓得魂飞魄散。 身下不到百米的距离,就是个巨大的熔岩湖泊,而他现在正如同一颗炮弹般,直往熔岩湖里冲。这要是砸下去,别说粉身碎骨了,恐怕渣渣都不剩了吧。 虽然有些徒劳,但陈凡还是本能地开始挣扎,拼命撕扯着缠绕在身上的丝线,剪不断、理还乱,越挣扎越紧,不过眨眼的功夫,他就完全无法动弹了。 眼看还有十米就要坠湖,陈凡面如死灰,心想完了,这次彻底凉凉了。干脆眼睛一闭,坦然接受这该死命运的戏弄。 可谁知峰回路转,陈凡突然感觉撞上了什么柔软的东西,一个缓冲,身子晃悠着竟停了下来。 睁开眼睛,他惊讶的发现,黏住自己的是一张晶莹的巨网。感觉像是蛛网一样,而他身上那些丝线,也正是连接在此网之上的。 虽然没有坠入滚滚熔岩,直接来个猝死,但当下的情况显然也没好到哪里去,自己被牢牢黏在蛛网上,一动不动,这万一冒出只大蜘蛛来,自己岂不是要被生吞活剥? 正不知该如何是好之际,陈凡忽地发现下方熔岩湖的一小片区域开始冒泡,噗噗噗的,气泡由小变大,最后像是沸腾了一般。 突然,炽热的熔岩鼓了起来,紧接着,岩浆四溅,一个火红的长条状物体蹿了出来,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后,直挺挺地落在了蛛网之上。 究竟是什么样的生物,能从岩浆里蹦出来? 神仙?妖怪? 陈凡吓得一动不敢动,但又忍不住好奇,微微扬起脑袋,看向近在咫尺的怪物。 仰视之下,是一个人形生物,从身体曲线来看,具有普通意义上来说的所有女性特征,而且还挺妙曼的。 随着其周身附着的粘稠岩浆一股股的滑落,一个拥有雪白长发,紫色双眸的窈窕女子,一点点的展露了出来。 无论从任何角度看,都是个美得让人窒息可人儿。最要命的是,女子周身不着寸缕,就这么直挺挺地伫立在近前。 如玉般的脸庞上毫无表情,更没有因被陈凡看个通透,而表现出那种女性理应拥有的羞赧,反倒是眼眸中流露出些许意外之色。似乎,所捕获的目标并非计划中那样。 虽然不知身前是何方神圣,但毕竟也是个赤身裸体的女子,陈凡尴尬地忙侧过头,双颊更是腾起了红晕。 女子却很坦然,似乎在她的字典里根本没有“羞涩”二字,且不是那种久经世事后的麻木,而是发自内心的无所谓。 片刻错神后,女子微蹙眉头,紫罗兰般的双眸中闪过一丝不悦,也没说话,右臂忽一平展,一把银亮而纤细的长剑,便出现在了她的手中。紧接着,就见她手腕轻巧地一转,锋利的剑刃便向陈凡的脖颈处斩来。 陈凡虽侧过了脸,但余光还是偷瞄着女子的。好家伙,一声不吭就要杀自己,哪有这般行事果决而狠辣的。 死,可以,但起码也要死个明白! 就在挥剑的那一刻,陈凡卯足了劲大叫道:“等等等,等一下啊!” 这一嗓子吼得,撕心裂肺,求生欲望之强,简直是从灵魂深处爆发出的呐喊。 别说,还真管用! 锋利的剑刃堪堪就要触及脖颈之际,忽地就停顿了下来。 有转机,陈凡那还敢犹豫,也顾不得什么害臊,猛地抬起头,硬挤出笑容道:“好汉……啊呸,女侠,你打也打得,杀也杀得,但动手之前,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女子神情冰冷,根本没想搭理陈凡,手腕一抖,再次砍来。 陈凡吓了一跳,忙又道:“等等等等,那起码告诉我你叫啥,我下去报到时,也好有个交代啊!” 347. 无稽之谈 瞪着弱小无助,楚楚可怜的小眼神,陈凡紧盯着女子的双目不放。很多时候言语太过虚无缥缈,唯有眼神交流才能直击心灵。 任何事情都是可以沟通的,但关键是要对方愿意给你这个沟通的机会,陈凡当下的要求很简单,只要白发女子开口,他就有办法把她聊通。嘴皮子上的功夫,他还是很有信心的。 白发女子还是没能砍下这一剑,再次停住了。 是因为陈凡那真挚而无辜的小眼神吗? 或许有点关系。但事实上,白发女子轻启朱唇,说的第一句话是:“怎么是你?” 陈凡愣了,他实在没想到,白发女子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似乎,她认识自己。但回忆过往,别说一面之缘了,陈凡就连一丁半点儿的印象也没有。 不过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就算不认识,搞错对象了,陈凡都必须认识。 表情骤然一变,陈凡真挚地点点头,正色道:“没错,就是我!” “你来这做什么?”白发女子声音清冷,淡漠质问。与此同时将剑锋抵住了陈凡的后颈。 陈凡只觉一丝冰凉渗入肌肤,不禁打了个寒颤,但表面依旧强作镇定,展颜道:“我……我来找这个的。” 说着拼命扭动手腕,试图让白发女子注意到他手中抓着的熔岩魔晶。 白发女子只是浅斜了一眼,似乎并不在意这价值连城的魔晶石,再次质问:“说,你究竟是来做什么的?” 说了你又不信,干脆杀了我吧! 陈凡无语至极,但为求生,无奈只能略带哭腔地委屈道:“女侠,我真的是来找熔岩魔晶的,用于机关设计,若有半句虚言,天打雷劈!” 白发女子轻蔑冷哼,剑锋抵得更紧了:“机关设计?哼,你不是武学院的吗?” 陈凡本以为这娘们定是认错人了,没成想还真挺了解自己。 但他多机灵,根本不带想的,张口就道:“选修课啊!女侠,选修课您知道不?就是那种看似毫无用处,但却与学分紧密挂钩,不得不去应付的学科!” 反正就是一通东扯西扯的胡诌,因为能多聊一句,他便能多活一刻。哪怕不能把对方聊通,起码也能拖延时间,等待王平来救援。前提是自个儿小弟讲义气的话。 也不知是否自己的鬼扯起了作用,白发女子竟闭口不言了,紫罗兰般的双眸流转不定,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一个巴掌拍不响,饶是陈凡还有一肚子鬼话,白发女子这不言不语,他也无从开口,万一搞不好说错话,或者嫌他烦,那瞬间就能身首异处。 气氛一下子安静得可怕,陈凡更是紧张至极,心里咚咚直跳。 忽然间,也不知从哪个方向,远远飘来一声微弱的兽吼声,白发女子就如同被唤醒般,妙曼的身躯不禁为之一怔。 “怎么了?什么情况?!” 陈凡忍不住惊慌起来。白发女子已经够诡异了,再来个什么妖魔鬼怪的,他这小心脏哪受得了呀。 此时的白发女子显得很兴奋,似乎注意力已经完全被那声兽吼给吸引住了,哪还管什么脚下的陈凡。 见其慌乱叫唤,她顿时一个下蹲,右手收回长剑,倒握于身后,而左手则死死按住了陈凡的脑袋。美眸更是紫芒闪烁,紧盯着远处石壁上的某一个矿道口。 “嘘,别出声!否则杀了你!” 这句话的意思很明显,只要陈凡不出声,暂时白发女子是不会杀他的。 但无论陈凡是否能领会其中的含义,他现在真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目瞪口呆,整个人都傻了。 什么情况? 情况非常微妙。 先前二人的站位是“l”形,陈凡被死死黏在蛛网上,白发女子则伫立在他身前。 而现在,白发女子蹲下了身子,并用一只手按住了陈凡的脸颊,赶巧,陈凡是面朝白发女子的,而不是后脑饶。 最关键的,是白发女子光着身子,所以此刻陈凡的视线就非常微妙了,不偏不倚地,正对着白发女子的秘密禁区。 虽然吧,我们的陈同学还是只小雏鸟,但作为信息化时代的优秀少年,各种名师辅导教材,他偶尔也会研究一下,所以,对于形似某种海鲜的一类东西,他或多或少还是有一定了解的。 但了解是一回事,接触实物是另一回事。当下近在咫尺,完完全全一个大特写,清晰得不能再清晰,你让陈凡一个小雏鸟怎么办?能不呆若木鸡吗? 可事实上,让陈凡目瞪口呆的并非是这个,相反,他什么也没看到。或许这样说并不准确,不是他没看到,而是根本就没有,没有他想象中,应该有的那样东西。 他所看到的就只是白皙而光滑的皮肤,严丝合缝,无任何褶皱,更别提什么凸起或凹陷了。 陈凡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目光微微上移,白发女子其他地方都很正常,所有女性特征都有,甚至非常完美诱人,除了…… 陈凡当下脑袋很乱,他已经搞不清身前这个是“女人”还是“男人”,抑或,她根本就不是一个“人”! 他脑袋浆糊一堆,但白发女子却无比清晰,目光紧盯着那矿道口,身躯越压越低,几乎都快贴上陈凡的脸颊了。 忽然间,一团火球从矿道口蹿了出来,在翻滚旋转几圈后,猛地一个爆散,熊熊烈火中,竟是一只三尺多高的小火龙。 那小火龙似乎受了什么惊吓,拼命地扑腾着如蝠翼般的双翅,但却怎么也飞不高,好像受到了什么束缚。 仔细观瞧,原来那小火龙和陈凡一样,周身都缠绕着透明的丝线,不过陈凡是完全无可奈何,轻轻松松就被人给降服了,可小火龙不一样,拼命挣扎之下,许多丝线竟硬生生被它绷断了,足见其个头虽不大,力量却十分惊人。 眼看丝线一根根崩断,白发女子非但不慌,反而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满意,却又却带轻蔑的笑容。 348. 龙之怒吼 虽然命悬一线、生死难测,但光屁股美少女大战怪兽的场面,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见识到的,所以陈凡心里很怕,眼睛可没闲着,看得那叫一个津津有味。 不过,画面固然香艳,但打斗却十分激烈。白发女子也不知是人是妖,速度快得惊人,说是风驰电掣,一点儿也不为过。 反观小火龙,就有点捉襟见肘了。 虽然在白发女子一跃而起的刹那,它便挣脱了丝线的束缚——光这一点,就足以说明它本身的实力绝对不容小觑。可面对白发女子发起的进攻,它除了偶尔会喷出一些个华而不实的小火球外,根本没有想过要去正面抗衡。 或许从另一个角度看,小火龙是因为具有了一定的灵智,所以在面对实力相差太大,完全没有抗衡余力的对手时,它毫不犹豫地选择了逃遁。 而逃遁最佳的方案,无疑离开这个熔岩洞穴,重新钻回那些错综复杂的矿道中,如此兜兜绕绕,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但它都能想得到,白发女子又岂会没有防备。 每一次,当小火龙艰难避开白发女子的攻击,想要遁入石壁某个矿道中时,相对应的那个洞口都会先它一步铺展开一张蛛网,非但堵死了它的去路,更是一个陷阱。万一它没有刹住车,没头没脑地撞上去,无异于自投罗网。 整个熔岩洞窟四壁,少说也有上百个洞口,若每个洞口处白发女子都去布置蛛网陷阱,且不提工作量有多大,就是当下操作起来,恐怕也会手忙脚乱。 所以按道理来说,小火龙还是有机会的。起码陈凡是这么认为的。但事实证明,陈凡还是太年轻了。 当小火龙又一次抽身闪躲,扑腾着烈火滚滚的翅翼,急速冲向一个洞口的时候,白发女子一反常态,非但没有发动陷阱,甚至连追都没有追,反而一个忽闪,出现在了另一个洞穴外,就这么双手抱胸,似笑非笑地悬停在了洞口。 陈凡开始还挺纳闷,搞不清那白发女子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可恍惚间,没成想小火龙还真就从那洞口钻了出来。 这下陈凡算是明白了,原来这是条死胡同呀,无论小火龙如何在矿道里绕,最终都只能回到这洞窟中来。 虽然这只是个特例,但当下陈凡已然知晓,整个地下矿道的布局和路线,早就被白发女子摸透了。 换而言之,打小火龙被拖入熔岩洞窟的那刻起,就已经成为白发女子案板上的一条鱼,完全没有任何逃脱的可能。 不过,在此期间,陈凡还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那便是很多时候,白发女子明明都已经追上了小火龙,只需轻轻一挥手,便能轻而易举将小火龙灭杀。 可关键时刻,她的剑锋却巧妙的绕开了,紧接着还故意卖个破绽,让它能顺利溜走。看起来就像在和小火龙在闹着玩,也根本没想过要杀死,甚至伤害小火龙。 “难道……她想活捉此兽?” 陈凡心也是够大的,自己一个瓮中之鳖,居然还有功夫瞎琢磨白发女子的心思。 他没心没肺,另一个瓮中之鳖可不一样,见怎么也无法逃离魔窟,小火龙被逼之下竟有些狂怒了! 狗急了还会跳墙,何况是龙。 既然你不让我走,那干脆龙爷我就不走了,正面刚,哪怕不能一换一,也定不会让你好过! 转瞬间,小火龙双翼一展,脑袋一昂,发出了一声它自认为应该非常霸气,但外人听来却十分软萌的、奶里奶气的龙吟。讲真,别说白发女子了,就是陈凡听着都觉可爱。 不过,幼崽归幼崽,它毕竟也是条龙,盛怒之下,周身火焰暴长了数倍,双翼猛烈扇动,无数火球如流弹般射向白发女子。 虽然只是远远观瞧,但从火球的数量,以及其红得都快发紫的色泽上看,陈凡认定,其威力绝对不是普通小火焰可比拟的。 可饶是如此,白发女子脸上根本没有任何惊慌之色,反倒流露出一种莫名的、具有母性的温柔,不过,眼神却相当玩味和轻蔑。 面对接连不断射来的火球,她不避不闪,只是轻描淡写地挥动着手里的长剑,剑锋舞动,银光流转,看似也没多快,却无一例外,将那些火球斩成碎末。 眼看“分散投资”未能奏效,小火龙更是暴怒地“嗷嗷~”乱叫。 突然,它停止了攻击,转而深吸了一口,小肚皮瞬间鼓胀成了圆球,紧接着,伴随着又一声龙鸣,一道碗口粗的火柱从他嘴里喷了出来。 这算是绝招吗? 陈凡不清楚,只知道这次白发女子更过分,连剑都懒得用了,直接伸出手掌,抵住了激射而来的火柱。 光是手掌,那就太扯淡了,陈凡细看之下发现,其实白发女子是在身前幻化出了一面半球形的透明气盾。 火柱打在气盾之上,就如同是高压水枪在冲刷硬玻璃,除了火星四溅外,根本无法穿透,加上气盾是有弧度的,使得火柱折了个方向。也不知是巧合,还是陈凡倒霉,不偏不倚地正冲着他的方向。 陈凡吓得魂飞魄散,但身体被蛛网紧紧缠着,他根本一动也不能动,只能眼巴巴看着火柱激射而来。 说时迟那时快,忽然间,蛛网一侧的丝线竟诡异地自行松开了,陈凡只觉身子一晃悠,堪堪避开火柱的同时,也急速地往熔岩湖坠落。 但他并没有坠入滚滚岩浆中,因为另一侧的蛛丝仍紧紧缠绕着他的一条腿。于是在惯性的驱使下,他就这么倒吊着,像是在玩荡秋千似的,在湖面上荡过来、荡过去,最高点很难说,反正最低点他的头顶只离岩浆不过一个拳头的距离。 虽然没有真正接触,但炙热的高温还是将他一小撮呆毛给烧焦了。 “要死要死要死——” 也不知是被烫的,还是慌得,反正陈凡哇哇大叫起来。 但他的叫声并未得到任何回应。小火龙自顾不暇,哪还有功夫去理会这在它看来如同臭虫一样的生物。 而白发女子更是不屑一顾了。先前松开一半的蛛丝,她已经算是仁至义尽,反正一时半会儿又死不了,喜欢瞎叫唤,那就尽管叫呗! 349. 一条舔龙 叫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求人不如求己。 晃荡中,渐渐冷静下来的陈凡发现,不远处的熔岩湖中有一块礁石,裸露出来的面积算不上很大,但也足以站两三个人了。如果他能去到那块礁石上,起码比当下倒吊着强。 于是陈凡腰腹一使劲儿,试图荡向那块礁石。方向来说,努力努力倒也可行,但距离似乎差了那么一丢丢。饶是他已经将手臂伸展到极限,指尖离礁石总要死不死的差了三寸距离。 别看只有微不足道的三寸,有些事情就是那么让人无奈。 但人类是一种高智慧生命体,与动物在行为上最直观的区别,便是会使用工具。 陈凡忽然想到,自己腰间不是还有把匕首吗?匕首长七寸半,减去差了的三寸,还有四寸半,绰绰有余了。 那他还犹豫什么,忙拔出腰间匕首,在第n次晃荡到极限距离后,瞅准机会,猛地刺出一击。 别说,王平这把匕首还真挺锋利的,刀刃一下子就没入了礁石中。于是乎,陈凡当下身体与湖面成了一个完美的45度角。 但够到礁石,并不等于就能轻松上去呀。陈凡现在脚上仍缠绕着蛛丝呢。不过正如先前所说,这蛛丝虽坚硬,却如橡皮筋般,是具有很好的柔韧性的。 现在陈凡有了着力点,握住匕首的右臂当即一使劲,身子往前一冲之下,左手当即抓住了礁石上凸起的部位。如果换个角度去看,他这一番举动,似乎像在攀岩一样。 一点点地往前蠕动,很快,陈凡上半身便趴在了礁石之上。周遭温度炙热无比,加上不断地再发力,搞得他是气喘吁吁,满头大汗。但心里却松了口气,毕竟爬上礁石,起码不用担心会跌入岩浆中了。 接下来就要解决缠绕在脚上的丝线问题。 虽然不知道能否切断,但陈凡总要尝试一下。于是他像只青蛙一样,使出了吃奶的劲,曲起那条缠着丝线的腿,而后一手紧紧抱住礁石,另一只手拔出匕首,开始别扭而艰难地切割那些该死的蛛丝。 一根根地割,一点点地磨,好家伙,真是废老大劲儿了! 陈凡在这为了活命而努力,那边小火龙同样在想方设法逃命。 在火弹和火柱攻击皆都无效后,小火龙明白了一个道理,那便是在绝对碾压的实力面前,任何反抗都是徒劳的。哪怕你再恼火,都不能去硬拼,只能逃命! 可洞窟已然成了一个密闭空间,又该往哪里逃呢? 小火龙眼珠滴溜溜乱转,忽地就注意到了一个蠕动的物体,于是它当机立断,双翼一扇,向那蠕动的物体急速俯冲而去。 陈凡正心无旁骛地切割丝线呢,忽地感觉不太对劲,猛一抬头,发现小火龙居然朝自己的方向冲来了。 他心里那个气啊,心说:你们玩你们的,我玩我的,大家互不相干,非要把我卷进来,神经病吧?! 但当下他还未割断脚上所有的蛛丝,哪怕就算摆脱了束缚,周遭都是滚烫而炙热的岩浆,他也没地方可逃。 既然避无可避,那陈凡也铁了心,不再管那些乱麻一样的蛛丝,反手抓握匕首,准备和小火龙来个鱼死网破。 拼了! 可让陈凡没想到的是,小火龙看似气势汹汹冲向的是自己,但实则不然,就在它即将接近之际,却突然折了个角度,扑通一声,一头扎进了熔岩湖中。 相当直接,压根没就犹豫。 陈凡都愣了,暗暗竖起大拇哥:真勇士,宁死不屈,佩服佩服! 眼看小火龙遁入熔岩之中,白发女子不依不饶,一个俯冲而下,在陈凡惊疑的目光中,也扎进了熔岩湖中。 这下陈凡不淡定了,暗忖道:多大仇、多大怨,连骨灰都不放过嘛? 好奇之余,他稍稍支起身体,鬼头鬼脑地张望其湖面。但岩浆又不是水,除了翻滚冒泡外,他根本瞧不清下面的情况。 良久,就在陈凡以为事情过去了,那一人一兽应该相继消失的时候,白发女子又从熔岩中鱼跃了出来,与此同时陈凡注意到,她一手还紧紧抱着那小火龙。 “我去,敢情这不是岩浆是橙汁?怎么谁都能随随便便进出的咯?”陈凡无语至极。 恍惚间,白发女子一个忽闪,居然直挺挺落在了陈凡所在的礁石上。这下陈凡是真“无语”了,甚至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不过白发女子压根就没理他,关注点就只是怀里的小火龙。 小火龙被人生擒活拿,能不害怕嘛,拼命地挣扎扭动,小爪子疯狂扑腾着,嘴里还“嗷嗷~”乱叫。 陈凡磨了半天刀,愣是没割断所有蛛丝,而小火龙先前一使劲就崩断了,可见其力量有多大。 但白发女子压根没当回事,那看似纤细的手臂就像钢筋铁骨一样,就这么很随意的一揽,小火龙别说逃了,能挪动就算它赢! 挣扎了半天,小火龙放弃了,动作越来越缓,叫声也越来越弱,到最后,干脆垂头丧气地就这么窝在白发女子怀中,不再动弹了。 这时,白发女子嘴角上扬,露出一抹心满意足的笑容,而后她一手抱着小火龙,一手微微抬起,伸出一根白玉般的手指。 恍惚间,她指尖冒出了一团紫色的光芒,像是某种魔法。紧接着,就见她用手指轻点了一下小火龙的额头,突然,小火龙如同石化般一动不动了,双目更是呆滞而空洞,就像死了一样。 不过很快,小火龙瞳孔中的神采又一点点开始恢复,变得比先前还要明亮,甚至还有点喜悦的成分。 见小火龙恢复如初,白发女子当即不再束缚它,随手一抛,小火龙顿时一飞冲天,绕着洞窟急速盘旋了几圈后,居然主动又回来了? 这下,事情发生了180度大翻转,角色互换,白发女子想极力推开小火龙,但小火龙就是不走,死死粘着白发女子又蹭又舔,腻歪得不行,活脱脱一条舔龙。 若非陈凡当下还忌惮自己的小命,否则真想大喊一句:放开她,让我来! 350. 意外撸龙 虽然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据陈凡猜测,白发女子应该是用了某种秘术,将小火龙收服做了灵宠。 一人一兽腻腻歪歪、卿卿我我了半天,这才注意到趴在一旁的陈凡。 白发女子怀抱小火龙,慢悠悠地转过身来,满含轻蔑的目光先是扫了眼陈凡呆愣的面庞,随后又微微偏移,玩味的落在了他手中紧握的匕首上。 陈凡根本不带犹豫的,飞速将匕首往身旁的熔岩湖中一扔,随后忙举起双手投降,解释道:“也不知哪个王八蛋把匕首塞我手上的,女侠千万别误会啊!” 白衣女子面无表情,就这么看着陈凡。 陈凡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只能转移目光,看向她怀里的小火龙。见其也在瞅自己,忙挥了挥手,尬笑道:“龙哥你好啊,小弟陈小强,幸会幸会。——叫我小强就可以了,嘿嘿。” 小火龙也搞不清楚这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哼哼一声,一扭头,无视。 陈凡更尴尬了,只能壮着胆子又看向白发女子:“那个……” 想说些什么缓解尴尬,谁知话未出口,白发女子却出声了,冷冷轻吐出一个字:“娏。” 忙? 莫名其妙的,陈凡哪听得懂呀。 心念一转,笑呵呵道:“女侠如果忙的话,那就赶紧去忙您的吧,小的我在这里挺好的,不劳您费心了。” 白发女子淡淡道:“你不是想知道我叫什么吗……我叫娏。” “噢噢噢——” 陈凡忙致歉,“不好意思啊,忙姐,是小的误会了。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往心里去。” 任凭陈凡如何嬉皮笑脸、阿谀奉承,娏就是无动无衷,也不说要杀,也不说要放,搞得陈凡心里极其难受。 忽然,娏紫罗兰般的双眸中闪过一丝狡黠,仿佛想到某个好玩的事情似的。当即上前一步,微微抬起右手,伸出一根白玉手指的同时,指尖又冒出一团璀璨的紫光。 陈凡吓了一跳,他可认得这团紫光,岂不就是先前收服小火龙时用的嘛。难不成,她想把自己也变成她的宠物? 没错,陈凡猜对了! 娏还真有这个想法! 想躲,又能躲哪去?陈凡甚至还来不及双手抱头护住脑袋,娏的手指已然如电般点上了他的额头。 一瞬间,陈凡感觉……除了一点温热外,并没有任何其他感觉。反倒是娏,指尖触及陈凡额头的刹那,就如同触电般,一股钻心的刺痛袭来,吓得她赶紧缩回了手。 “你……不是人?”娏露出了难以置信地神色。 陈凡真想怼一句:你丫才不是人呢! 但当下他可慌得要死,以为自己就要变身,或失去神智了,可摸摸脸蛋,又摸摸身子,发现毫无任何变化,他还是他,神智也十分清晰。 娏不死心,再次尝试。 这下,非但无功而返,法术甚至差点反噬,让她体内一阵气血翻腾。 娏吓得赶紧抱着小火龙坐下,盘腿调息起来。 片刻,她睁开眼睛,有些恼怒道:“你究竟是谁?” 而她怀里的小火龙更是狐假虎威,对着近在咫尺的陈凡嗷嗷乱叫,仿佛陈凡不好好回答,它就要把陈凡吃了。 陈凡一脸懵,完全搞不清状况。 “我叫陈小强,以前家住江州幸福街道107号b1,目前是稷下学院一年级武学生,身份证还没来得及办,下次有机会再拿给娏姐你看?”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事到如今陈凡只能照实了说。 这娏能听懂,那才真见鬼了呢! 沉吟片刻,娏突然就缓和了表情,甚至带着点也别扭的笑容,问道:“你觉得我怀里这小家伙怎么样?” 说着故意挠了挠小火龙的下颚,感觉像在撸猫,而小火龙更是一脸享受。 讲真,陈凡虽然不是很好色,但也挺恨这该死的小龙,严严实实挡在娏身前,压根什么也看不到了。 但嘴上可不能明说,陈凡忙奉承道:“龙哥挺厉害的,而且……也很可爱,对,很可爱!” 娏微眯双目:“你觉得它很可爱?” 陈凡猛点头:“当然,那是相当的可爱。” “那……” 娏微微一笑,“你想摸一下它吗?” “蛤?” 别说陈凡愣了,就是小火龙也愣了。 在它看来,陈凡不过就是只小臭虫,这能让他碰高贵的自己。 小火龙当即拼命摇头,似乎打死也不愿让陈凡碰,甚至还对陈凡龇牙咧嘴的,仿佛是在警告陈凡,如果敢碰自己,就咬碎他的脏手! 但娏可没顾及它的感受,双手暗中一使劲,愣是锁住了小火龙脖子和爪子,而后送到陈凡面前,微笑着柔声道:“没事,喜欢就摸一下吧。” 可怜的小火龙,感觉就像只待宰的鸡,小眼神里充满了绝望和憎恨。 动物界都是通灵的,陈凡瞅这小家伙不情不愿的模样,他实在下不去手。但娏看似温和的背后,是不容置喙的死命令,若万一自己不摸,惹恼了她,显然没什么好果子吃。 “神经病啊,非要自己摸龙干嘛!” 陈凡心里咒骂,但没辙,只能哆哆嗦嗦、小心翼翼地伸出手,附上了小火龙的后颈。 因为小火龙当下被娏限制了魔法,因此周身并未冒出火焰,整个皮肤呈现一种灰白中带点浅粉的色泽。 别说,看起来粗糙褶皱,摸起来还挺光滑,且小火龙本身有些微胖,摸上去更是肉肉的,十分柔软。 陈凡自幼就喜欢小动物,曾经街道上那些流浪猫啊、狗啊什么的,几乎都受到过陈凡的照顾,而他也喜欢去逗它们,一来二去,撸猫撸狗的手法自然一流。 小火龙一开始是拒绝的,紧绷着身子,甚至因抗拒而微微颤抖,可在陈凡熟练的抚摸和按压之下,它发现居然还挺舒服,不知不觉中居然放松了下来,到最后已然完全沉溺,连娏放开了它都没觉察。 陈凡也没想到,自己这一生居然还能撸到龙,真可以吹一辈子了。 兽类的思想是很单纯的,哪怕一开始再嫌弃你,可一旦接受,关系就会立刻发生质的飞跃。 陈凡见小火龙不再抗拒,甚至还挺享受,于是灵机一动,对娏说道:“那个……忙姐你能不能放开我,我趴着实在有点难受。” 351. 真假难辨 娏同意了,很写意地一挥手,缠在陈凡脚腕上的蛛丝顿时脱落。 摆脱束缚的陈凡心中大喜,但表面仍不敢轻举妄动,连连称谢后,学着娏的样子盘坐在了礁石上,并试探着把小火龙抱入自己怀中,继续撸它。 小火龙还真就没拒绝,任由陈凡又摸又挠,一脸享受。看得娏都不禁暗露出一抹惊讶的神色。 “那个……这小家伙是什么品种呀?”陈凡问道。 娏既然费那么大功夫,将小火龙收做灵宠,无论其目的如何,显然是个爱龙人士。如今陈凡不经意间搞定了小火龙,当然要抓着这个共同话题展开,以得到其主人的好感度,这样兴许对方还能放他一马。 “熔岩巨龙。”娏淡淡答道。 但看其模样,似乎心思并不在小火龙身上,一对紫罗兰般的美眸始终暗暗上下打量着陈凡,感觉对他比较感兴趣。 “巨……巨龙?” 陈凡愣愣抬起头,看向娏,有些不敢相信。怀里的小家伙顶多也就和哈士奇差不多大,也能称之为“巨龙”? 但他只看了娏一眼,就慌忙又低下了头。当下小火龙在他怀里,娏那边不就毫无遮掩了吗。如此近距离观察,陈凡怎么着都挺害臊的。 娏却无所无谓,似乎压根就没在意这个,淡淡解释道:“它还小,才一百多岁,等长大后就不一样了。” “蛤?它有一百多岁了?” 陈凡心说,一百多岁还小,那自己岂不是个婴儿。 娏笑了:“龙族的寿命很长,五百岁也才算刚成年。” “噢……厉害厉害。” 陈凡还能说什么呢,只能感慨人类太弱小,匆匆百年就嗝屁了。难怪先前小火龙瞅自己的眼神十分轻蔑,这根本不是一个等级的生物。 忽地想起什么,他还是忍着羞,抬头望定娏的眼睛,有些尴尬,但止不住好奇,试探着问道:“那么,忙姐你是……?” “我也是龙族。” 说着,娏眼眸中流露出一抹玩味之色。“当然,用你们的说法,我应该是魔种。” 这个世界拥有强大异能的,不是超体就是魔种,娏虽然形似人类,但诸如发色、瞳色,以及某些其他方面,还是与正常人类有所不同的。 所以,陈凡其实也算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亲耳听娏说出口,再加上她玩味的目光,陈凡还是吓了一跳。 更甚者,据说只有魔王级别的存在,才具有化形成人的神通,陈凡实在有些无奈,怎么今儿突然遇上个女魔王了呢。 心里虽思绪万千,很是踌躇,但他表面还是装得很坦然,笑呵呵道:“嗨,什么魔种啊,超体的,不就是个称呼。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地球一家亲嘛!” “一家亲?你真这么觉得?” 娏咯咯轻笑起来,露出两个小尖牙,像吸血鬼似的。但不知怎么,陈凡非但没感到可怕,反倒打心儿眼里觉得还挺可爱。 果然还是看脸的呀! “当然!” 陈凡拍着胸脯道,“生物不分贵贱高低,存在即合理,大家平起平坐,其实都一样的!” “一样?” 娏冷哼一声,脸色骤变。“超体,不过是太古魔王根据天书中的智慧,研制出的一种能拥有一定灵智和血肉的生命体罢了。就好比你制造出的一个机关人偶,你觉得和你一样吗?” “蛤?” 陈凡有些懵了,一瞬间没反应过来。“呃……忙姐,你的意思……是魔王创造了超体?” 娏又笑了:“很奇怪是吗?是不是和你所知晓的历史不一样?” 陈凡不知该怎么回答,讲真,他是不太信身前这个魔种的,毕竟按正常思维逻辑,魔种属于人工生命体,所谓人工,就字面理解,那肯定是人创造出来的呀。 但反过来说,又不能完全不信。很多事情,特别是历史,那都是胜利者书写的,虚虚实实、真真假假,谁知道真相究竟怎样。 何况仔细想想,太古时期的历史有个断层,之前是一片空白,更让人觉得有些蹊跷了。 想到这,陈凡也豁出去了,问道:“忙姐,敢问你多少岁了?” 娏一怔,似乎有些不悦:“你问这个做什么?” 陈凡无视,继续问道:“那你经历过大灾变时期吗?” 娏轻笑:“你难道认为我是故意在骗你?” 陈凡摇摇头,也笑了:“坦白说,我宁可姐你是故意骗我,这样起码还能分辨真假。最怕你我一样,都是道听途说,那我们就算争个你死我活,也毫无任何意义。” 娏双目一寒:“我是听父王说的,难道还有假?” 陈凡忙问:“那令尊参与了研发超智慧生命体的项目?” 娏被问住了,干咳一声,移开目光:“没听他提起过。” 陈凡想了想:“那会不会是令尊他忽悠你?” 娏又转过脸,盯上陈凡:“什么是‘忽悠’?” 陈凡道:“就是骗的意思。” 娏有些生气了,哼声道:“那你父王会不会骗你!” 陈凡摊摊手,笑出了声:“首先,姐,我家里那位可不叫王。其次,他没有一天不在忽悠我!” 娏无语至极,也懒得再和陈凡哔哔,一把抱回自己的小火龙,腾地站了起来。 陈凡忙移开眼睛,看向别处。毕竟上半身坦诚相待就算了,盯着人龙族公主的下半身看,着实有点不成体统。 “我不想与你过多争辩,事情的真相究竟如何,我也不在乎。我今天放你一马,若他日你还与我为敌,我绝不会再手下留情。” 冷冷抛下两句话,娏头也没回,抱着小火龙跃入熔岩湖中,就这么消失不见了。 陈凡先是松了口气,但一想不对劲,赶忙站起身,朝着湖面大喊大叫道:“喂喂喂,姐你还在吗?起码把我送上岸啊!” 哪还有什么回应呀,人早没影了。 这下该如何是好? 环顾四周,竟是滚滚岩浆,最近的岸边离他也有近百米的距离。而能立足的地方,也就自己脚下这么块微不足道的小礁石了。 352. 绝技进阶 作为一个超体,而且还是武学生,近百米的距离算不上什么,只要给陈凡一个助跑距离,卯足劲应该也不成问题。 但关键在于礁石就这么巴掌大,哪有什么助跑距离,而光是立定跳远……算了,陈凡压根没想过这种可能。 事到如今,只有一个办法,那便是叫救命! “喂……有人嘛……救命啊啊啊啊!”扯着嗓子,陈凡大声呼喊起来。 就像所有肥皂剧的烂桥段一样,救援永远只会在你完事儿后才到来。 喊了几次救命后,陈凡还真得到了回应,一个声音从洞窟最底层的某个矿道中传来:“大哥,你坚持住,我来救你了!” 除了王平还能是谁? 虽然就实际情况而言,王平这支援速度,都够自己死好几回了,但无论如何,陈凡觉得只要这小子没脚底抹油,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片刻,王平跑出洞口,见到一大片熔岩湖,还挺惊讶的。 陈凡忙站起身向他招手,呼喊道:“小王,有没有办法把我捞出去?” 王平眼神十分玩味道:“大哥,要不你先告诉我,你是怎么过去的?” “少废话,快想办法!” 陈凡能怎么说呢?出现在这礁石上,是经历了一段非常艰难而复杂的过程。如果轻轻松松就能过来,还至于要人救! 王平无奈,一手摸着下巴,一手用食指和拇指测量起距离。 不一会,他似有决定,说道:“大哥,按距离上来算,我应该能把你捞回来。但前提是你不能乱动,否则我俩就都完蛋了。”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王平到现在后腰还有点痛呢。 “放心,我不动。” “真不动?” “打死也不动!” “真的?” “去你妈的,还有完没完!快过来,热死我了!” “行行行,你可真别动喔。” 摊上这样的大哥,王平只能自认倒霉。 深吸了一气,他一步步开始倒退,直到退出十丈远,他这才停下脚步。继而定了定神,迈腿便急速冲刺起来。 跑到湖边,他猛地一跃而起,身形忽闪之下,消失在了半空中,下一秒,约莫在离陈凡五十米的距离,王平现了一次身,但很快又隐入虚空中。 接连三次后,王平忽然从陈凡背后出现,未及停顿、也没有说任何话,抓起陈凡后领,就像提小鸡那样,把陈凡也给带入了位面空间里。 这次陈凡学乖了,还真就一动不动。目力所及,只看到自己一会上升,一会下落,像是在连绵的山坡上骑自行车的感觉。 只不过越到后面,上升高度越来越低,下降的趋势越来越猛,到最后几乎就要接触到熔岩湖面了。 幸好,王平给力,也计算得够精准,二人最后一次现身时,虽摔了个狗吃屎,但起码安全落在了湖岸上。 陈凡是没什么,一骨碌就爬了起来,笑呵呵道:“可以啊小王,你这绝招用处还挺多嘛!” 王平遭罪了,脸色苍白,气喘吁吁道:“大哥,你是不是非要玩死我,你才开心啊!” “什么话!”陈凡斜他一眼,“至于嘛,喘成这样?” “拜托,大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绝技消耗多大!先前落地时用了一次,现在捞你回来又用了一次,你觉得我还有富余的魔力吗?!”王平气得不行,自己刚救完这王八蛋,居然就开始说风凉话了,也忒不是人了吧。 “抱歉抱歉,开个小玩笑嘛。” 陈凡嘿嘿直笑,忽地觉察到什么,一下子蹲在了王平的面前,直勾勾地瞅着他。 “大哥,你、你干嘛呀?” 莫名其妙的,王平被看得有些发毛,甚至有点想护住自己的胸部。 “老实说,你小子的绝技是不是进阶了?我记得以前你使用一次,起码歇半个月,如今居然一天能用两次了?”陈凡一眯眼,问道。 一惊一乍的,还以为什么鬼事情呢。 王平松了口气,无语道:“大哥,我好歹也勤奋刻苦的上了一个学期课,若无半点长进,怎对得起家乡父老?” 忽地话锋一转,嘿笑道:“不过嘛,绝技这种东西是很难提升的,若说进阶,那还相差甚远。但我参悟出了一个新的办法,那便是将一次暗影乱舞分几次释放。虽然总的威力没变,事后恢复的时间也更长了,但无论对敌还是逃生,起码更有效了不是!” 陈凡点点头:“那还挺厉害的,有什么诀窍不?” 王平笑道:“也说不上什么诀窍,关键在于对体内魔力的控制。对了,我上学期闲着无聊,加入了一个冥想社团,一有空我就去跟着他们静坐冥想,别说,对于控制体内魔力还挺管用的!” 陈凡一愣:“还有这种社团?” 王平道:“那当然,学院里又不是只有学生会,大大小小、乱七八糟的社团多着呢。大哥你因为太忙了,没太关注,改天如果你有空,我带你去瞧瞧,反正又不花钱,随便加入一个玩玩也好。” 陈凡点点头:“行,听上去还阔以。就你那个冥……” 他话还未说完,王平一骨碌爬了起来,催促道:“别冥了,赶紧去找熔岩晶石吧。对了,大哥你那块还在不?” 陈凡方才想起这茬来,慌忙摸了摸胸口,大松一口气:“还好还好,没弄丢。” “那就行!” 王平攥起陈凡的衣袖就走。“大哥,时间不多,赶紧找,你可别忘了之前答应我的事呀!” 陈凡还是挺讲信用的,说了帮着找,就帮着找,而且还是那种不遗余力的寻找。 当然,他也信守承诺,无论找到多少熔岩魔晶,个头有多大,都一概交给王平。 但如此珍贵的s级魔晶,岂是随随便便就能得到的? 其实吧,陈凡找到的那块,的确是娏布置陷阱时所用的诱饵。毕竟小火龙是以火焰晶石为食的,对于这种高纯度s级熔岩魔晶,根本没有抵抗力。 但满打满算,她也就只用了两块,布置了两个陷阱。其中一个抓了陈凡,另一个抓了小火龙,所以自然不会再有第三块出现了。 353. 一装到底 其实吧,像熔岩魔晶这种极其稀有的s级晶石,何况还是那么大块的,就算是娏这种级别的存在,也同样十分珍惜。若非为了收服小火龙,她才舍不得用呢。 最开始误抓陈凡时,娏之所以看起来很不在乎,皆因她当时压根没把陈凡当回事儿,觉得反正随便动动小指头就能灭杀,之后再拿回来也就得了。 可后来小火龙出现了,娏所有的关注点都在小火龙身上,哪还有功夫去顾及这种身外之物。 再然后,特别是当陈凡居然能触碰,甚至怀抱小火龙又摸又挠的,娏忽然发现,他是一个非常之特别的人,于是关注的重心,又落在了陈凡的身上。 最后,直到她带着小火龙,通过熔岩湖底的暗道,飞离修罗岛已然有百余海里的时候,她这才反应过来,自个儿珍贵的熔岩魔晶,居然还在那小混蛋手里! 怎么办? 折回去讨要,且不提那小混蛋还在不在,就算能见着,如何开这个口呢?人家好歹是高贵的龙族公主,不要面子的咯! 但若就这样平白无故送给他,凭什么? 那小混蛋非但没给自己带来任何利益,还差点坏了自己的好事,最可恶的是,他居然把自己的身子给看光光了! 娏真就不知羞,抑或真的不懂羞吗? 当然不可能! 她先前那都是装的,装作龙族天体很正常,其实心里是又羞又恨、又气又恼。若非陈凡十分特别,她早杀人灭口了。 或许你会问,那她为啥要光溜着身子?又为啥见到陈凡后,不立马幻化出件衣裳呢?反正她连剑都能幻化出来,衣裳应该也不在话下吧。 第一个问题很简单,娏属于很古老的应龙族,说简单点,就是万龙之首。除去诸多神秘的异能外,自身对于严寒、炙热、雷电、毒素等抗性,都是十分强悍的。 但她强悍,并不代表她的衣服也强悍呀。为了隐匿自己所散发出的龙之气息,不让小火龙觉察到,她不得已必须潜藏于熔岩湖中,衣服嘛,自然就没有了呗。 这第二个问题吧,就比较个人了。 事实上,娏是可以幻化出衣裳的,而当时见到陈凡的那一刻,她也想过这么做。但这么做,无异于就承认了自己是会害臊的。 她素来高高在上,冷艳无情,哪怕就是在父王面前都从未撒过娇、卖过萌,流露出任何一点女儿家的柔软。因此,又岂会在一个卑微的人类面前脸红呢! 于是神经一错乱,就奇葩的装起了若无其事,而一旦开始装,就只能装到底,装一半再搞件衣裳出来,不更难为情嘛。 这也是为什么她收服小火龙后,就一直把它抱在怀里,喜爱是其次的,关键是用来遮羞。谁成想陈凡没心没肺,居然还硬是抱了过去,说真的,那一刻娏几乎羞到了极限,差点儿就杀人了! 陈凡可不知道这些,更不知道自己刚才居然如此危险。当下他一边和王平寻找着矿道中的魔晶,一边还在那滔滔不绝地讲述先前的遭遇呢。 哥俩好,自然无所不谈。陈凡那张嘴就像老太太的棉裤腰,松松软软,根本没个把门。特别是娏不穿衣服这件事,说得那叫一个眉飞色舞,甚至连最不该说的,他也漏了出去。 说起来,王平这人小毛病很多,但还真不怎么好色。所以陈凡说得开心,他也只是随便听听,左耳进、右耳出,根本没往心里去,反而一门心思在那专注地找熔岩魔晶。 直到陈凡提起了娏那很奇怪的地方,王平这才随口道:“大哥,这你就有所不知了,龙族和人族不同,那地方并非自幼就有的。无论公母,唯有到了成年期,才会在某次蜕皮后显露出来。” “这样啊……” 陈凡摸摸下巴,暗忖道:难怪之前问那“忙姐”年纪,她一脸不高兴的样子,原来她还未成年呀! 不过—— 陈凡看向王平:“小王,这你也知道?” 王平一摆手,毫不在意:“这有什么,学院图书馆什么书籍都有,我偶尔会去那看看书,打发打发无聊时光,也挺不错的。” 被王平这么一说,陈凡顿感惭愧,作为一个学生,开学到现在,连图书馆长啥样都不知道,整天就忙着赚p点,哪还有学生的样子呀。 但饭要一口口吃,路要一步步走,既然选择先肝“p战计划”,那就好好进行到底,等事情告一段落,有了空闲的时间,再好好泡一下图书馆,争取多学点知识。 一经决定,陈凡也不再多想,问道:“小王,什么时辰了,要不就这样撤吧?” “撤?!” 一听要回去,王平猛地转过头来,问道:“大哥,目前你找到多少了?” “呃……” 陈凡干咳一声,摊开手,真可谓“收获颇丰”,孤零零两粒小米,若不用强光照着,还未必能瞧见呢。 王平也摊开了手,比陈凡好些,多了颗小黄豆,但说到底哥俩还是半斤八两。 王平似笑非笑,玩味地看着陈凡:“大哥,说不过去吧?” “总会说得过去的!”陈凡有时也挺不要脸的。 “可以!” 王平也是破罐破摔了,“大哥,我一向都听你的,你非要急着回去,小弟我绝无异议。但前提是你要开得了这个口啊?!” “行了行了!” 陈凡猛甩几下手,有点不耐烦了。“找了大半天,废了老大劲,就找到这么点,再找下去恐怕也没啥意义! “这样吧,反正香香打造专属弩炮也用不了太多,你把今天找到的,连带昨天的都给我,我把那块大的给你,我们交换一下,总行了吧?” “不行!!!” 王平顿时挺起腰杆,一拍胸脯:“大哥,你说这话是看不起谁呢?我先前可说了,那块大的是你的,就是你的!你现在要和我换,是想让我做王八羔子吗?!” “少他娘废话!” 陈凡从怀里掏出那块闪耀而诱人的熔岩魔晶,戳到了王平面门上。 “机会就只有这一次,我输十秒,趁老子没后悔之前,你丫赶紧决定!” “放你娘个屁,人无信不立,我王平是那种人吗!” “十……” “好吧,我是王八羔子!” 354. 大哥风范 陈凡甚至还没数出“九”,王平便一把夺过魔晶,压根就没想着挣扎。 “这就对了嘛……都是自家兄弟,装什么蒜呀。”陈凡一壁拍着王平的肩膀,一壁笑呵呵道。 所谓大哥风范,就是要体恤小弟,何况地方是王平带他来的,还救了他两次,这利益的大头,理应给人家。 “那是那是,咱哥俩谁跟谁!”王平乐开了花,忙将手里的黄豆米粒递给陈凡。“大哥,昨天找到的一会回去就给你,若有半句……” 陈凡忙摆手:“行了行了,别动不动就王八羔子,你如此言而有信,我难道还不信你吗!” “诶,人无信不立嘛。” 王平笑嘻嘻的,眼珠子一转悠。“大哥,要不我们这就回去?” 陈凡一把给拉住了:“等一下!” 王平吓了一跳,忙将刚到手的熔岩魔晶塞入怀中,贼贼地看着陈凡:“大哥,人无信不立呀,你该不会这就反悔了吧?” “立你个头啊,你以为我是你?” 陈凡厌嫌地斜了王平一眼。“我只是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我们来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回去的话,难不成还能蹿上天去?” “嗨,我当什么事呢。”王平松了口气,笑道,“大哥你难道忘了,我前连天不也好端端回去了嘛,我既然有办法来,就自然我办法回,大哥无需担心。” “我不是担心,只是想先知道一下回去的方法,免得到时候又给吓个半死。”莫名其妙又是溺水,又是高空坠落的,陈凡也怕呀。 “呃,这个嘛……大哥你一会就知道了。” 王平没有明说,陈凡也没再问,因为陈凡心里很清楚,这小子吱吱呜呜,说明回去一定又是惊心动魄。 可饶是已经做好心里准备,但真正站在深井口,望着深不见底,黑魆魆的下面,陈凡不由得直咽口水。 “你有没有搞错?” “没有,跳下去就行了。” “你跳一个给我看看?” “好嘞!” 陈凡这句话的意思并非是想让王平跳,而是想让他先解释一下,谁知这小子够直接,话音未落纵身就跳下去了。 陈凡都傻了,但还能怎样? 没辙,只能一咬牙、一闭眼,豁出去往井里一跳。 周遭顿时一片黑暗,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呼呼的风声,整个身子就像颗沉重的铅球,急速在往下坠落。 也不知过了多久,陈凡突然感觉速度慢了下来,就像有个平滑的缓冲区,越来越慢、越来越慢,到最后就这么悬停住了。 而后莫名其妙又开始往上蹿,越来越快、越来越快,整个人瞬间化身成一颗出膛的炮弹。强劲的风扑面而来,陈凡根本睁不开眼,只能勉强眯成一条细缝。 渐渐地,陈凡发现头顶上有一点亮光,随着距离的缩短,变得越来越大。忽然,一股压力涌现,紧随而至的是窒息感。 是水! 也不知哪一个节点,他全身都被水流包裹住了,陈凡只能屏住呼吸,由一颗炮弹转变成一颗潜射导弹,急速在往上冲。 “哗啦——” 陈凡冲出水面,带着无数细密的水珠,明媚的阳光照耀下,那些水珠璀璨耀眼。 半空中,陈凡飞眼四周,这才发现,自己又回到了青蜂岛那片小湖。 美丽只是瞬间,伴随着“噗通”一声巨响,陈凡又坠入湖中。 寒碜地扑腾了几下,陈凡钻出水面,正对着王平笑呵呵的小圆脸:“大哥,感觉如何?” “去你丫的,赶紧把我拉上去!” 问感觉,陈凡现在哪有什么感觉! 王平无奈耸耸肩,伸手将陈凡拉上小竹筏。 当船老大接上二人的时候,整个人显得非常困惑和不解。 “你们这是去钓鱼了?”看着头发蓬莱、满身渗透的二人,船老大犹豫了半天,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当然。”陈凡嬉皮笑脸的,一幅天真无邪的模样。 “那鱼呢?” “烤完吃了。” “那你装鱼的那只小木桶呢?” “当柴烧了呀。”陈凡依旧笑盈盈的,“吃光用光身体健康嘛。” 船老大倒吸一口气,心说: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潇洒的吗? 又问:“那你们也不至于搞成这样吧?” 这次陈凡还没回答,王平却抢先一步:“大哥钓鱼时不小心跌湖里了,我去捞他,也一块跌下去了。” “钓鱼能把自己钓湖里去?!” “意外总是难免的嘛。” “那、那小强你头发是怎么回事?”最后一个问题,船老大指向了陈凡头顶那一小撮烧焦的呆毛。 “呃,这么个嘛……” 其他都好解释,这个王平实在无可奈何。 不过陈凡鸡贼呀,眼珠一转,笑道:“嗨,烤鱼嘛,生火的时候我凑近了吹,结果一不小心就烧到了。” 得亏船老大比较愣,否则定会怼陈凡一句:你丫是倒立生火的吗?能烧脑瓜顶上?! 船老大好糊弄,孙尚香就不一样了。 当二人心急火燎地赶回温泉岛别院,发现所有小伙伴都已打点好行囊,齐聚在前厅中,孙尚香一脸愠怒的坐在正当中的一把太师椅上,搞得跟三司会审似的。 “玩疯了?知道现在几点了?所有人都在等你们!干脆死外面得了——”劈头盖脸一顿臭骂,陈凡和王平压根连回嘴的余地都没。 当然,他们也很难去解释,毕竟这件事极其隐秘,虽说厅中都是自己人,但也不能太过声张。 更甚者,王平一路上是千叮咛万嘱咐,说陈凡给孙尚香熔岩晶石可以,但一定要确保孙尚香保密,并且不能在公众场合拿出来使用。 万一事情漏出风去,陈凡也必须一个人抗下,否则所有人都会遭罪。 虽然王平没有明说会是怎样一个后果,但陈凡见一向没心没肺的他,流露出那种前所未有的紧张和郑重的表情,陈凡也知道此事非常的严重,后果可能不堪设想。 陈凡算是比较谨慎和耐心的,回到稷下学院后,他并未马上大献殷勤,而是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专心投入到了工作和学习中。 直到一个月后,就当大家早已忘了温泉行,他这才在一次和孙尚香的例行视频通话时,决定送出这小小的礼物。 355. 反杀过来 “香香——” “干嘛!?” 孙尚香就是这样,每天陈凡来找她视频时,她一开始总会表现得极不耐烦,似乎根本就不想和陈凡讲话。 可若是哪天陈凡没有主动联系她,甚至晚了那么一小会儿,孙尚香定会毫无意外地反杀过来,当然,这种情况除非陈凡有很正当的理由,否则绝没好果子吃。 她就是这么霸道,好在陈凡早已习惯。 “没什么,就是……想送你个小礼物。”不知为何,陈凡还有点不好意思。 孙尚香本来在那专心地擦头发呢,这个点她多半刚沐浴或洗完头,一听这话,目光顿时就斜了过来:“又不是逢年过节的,送我礼物干嘛?老实说,做什么亏心事了?!” “拜托,我是那种人吗?”陈凡真心无语。 “嗯,没错啊。”孙尚香回答得还挺认真。 “我去!” 陈凡差点昏倒,懒得再扯东扯西,问道:“你设置隔音结界了吗?” “废话,不然我怎么大声骂你!”她倒是很直接。 “行行行,那你可看好咯!” 陈凡忽地扬起手,将一颗事先准备好的小红豆,凑到了光幕前。 虽然个头不大,但毕竟是s级熔岩魔晶,璀璨的赤芒四射而出,耀眼夺目。 孙尚香先是一愣,而后歪了歪脑袋,似乎一下子没认出来。待其观察了好一会后,突然眼睛里冒出了亮光,身子一个前倾,整张小脸都快贴上光幕了。 陈凡心里好笑:你丫凑近了有啥用,光幕里的画面还不都一样。 孙尚香似乎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忙焦急地命令陈凡道:“快快快!凑近点让我仔细瞧瞧!” 陈凡干脆将小红豆放在手掌上,递了过去,还故意玩笑道:“呔,你可识得此物?” “这是……a级火焰魔晶?”孙尚香有些难以置信。 也难怪,机巧院关于魔晶的分配是有严格限制的,只有大型重点科研项目才能使用a级魔晶,一般普通项目用的都是b级、c级,教师授课多数用d级,至于学生自己搞研究,那只能申请到最垃圾的e级,而且还是定量的。 除非你等级较高,拥有专属实验室后,才能根据你研发项目的评估,申请到更高等级的魔晶,但就学生而言,哪怕就是姬天宇那种级别的存在,撑死了也只能是b级。 这里说个题外话,纯天然的高等级魔晶十分稀少,一般高等级魔晶都是提炼出来的,其中工艺相当复杂,技术和设备方面也要求很高。 所以,诸如吴地的“海洋晶石”,蜀地的“森林晶石”等,大多稳定在d级和e级,除非走狗屎运开采到天然的,否则就提炼技术而言,c级就到头了。 因此,孙尚香并非不识货,作为机巧院的高材生,她就算没见过实物,总也看过图谱和文献资料吧。说白了,她就是没想到,陈凡拿出的魔晶品质会高得这么吓人。 听孙尚香说是a级,陈凡立刻嘚瑟了起来,挺直腰杆,用一种极其阴阳怪气的语气道:“切,什么机巧院的高材生呀,这眼力见也不过如此嘛。” “你……” 孙尚香本来是想发火的,但一听这话,方觉不对劲,忙又紧盯着小红豆看了许久,最后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 “陈小强,你该不会是想说,这是颗熔岩魔晶吧?” 直到现在,孙尚香仍不信这是颗s级晶石,因为在她看来,除非做梦,否则这就是不可能发生的事——且不提s级魔晶有多稀有,就算有,也不可能会出现在陈凡手中。 “切,什么话,麻烦你把‘吧’字去了好吗?不就是颗小小的熔岩魔晶嘛,有啥大不了的,拳头大的我都见过!”陈凡一得意,竟说秃噜嘴了。 好在孙尚香以为他是在吹牛,没有追问,而是低下了头,紧锁眉头沉思了起来。 片刻,孙尚香抬眼,整个人摇身一变,要多严肃有多严肃,正色道:“你现在在哪?我马上来找你!” 这个问题陈凡都不知怎么回答,愣愣地盯着孙尚香。 孙尚香方知自己糊涂,干咳一声,很尴尬:“看什么看!这样,你现在过来接我,我们找个地方当面谈!” 陈凡其实早料到孙尚香会这样,但故意表现出很为难的样子:“不是吧……这都几点了,孤男寡女的不太方便吧?” “少废话,快过来!” 光幕一暗,孙尚香直接就给挂了。 陈凡这才敢露出得胜似的坏笑,抛弃手里的小红豆,又一把接住,随后丢入王平一并给他的那只小木匣中,慢慢吞吞地翻身下了床。 走出房间,哥几个刚抄完作业,在客厅中喝茶闲聊呢。 王平见陈凡这么晚还要出门,忙问道:“大哥,你去哪呀?” 陈凡递了个眼神给他,笑道:“没事儿,突然觉得有点热,出去吹吹风。” 王平那能不懂,忙暗暗嘱咐陈凡:“这样啊,那大哥你一个人小心点,千万别和人起争执。还有,小心着凉哟!” “放心,哥心里有数!” 哥俩一番对话,其他人听来没啥,暗含的意思只有他们心里最清楚。 如今着急的是孙尚香,陈凡可一点儿都不急,慢悠悠地下了楼,又慢悠悠地向女生宿舍走去。 脚步虽然不算快,但途中也没有耽搁。 换做平时,陈凡最少要等孙尚香半个时辰,可今儿个不一样,他还没到呢,远远就瞧见孙尚香出现在大门口,头发乱糟糟也没梳,裹着件还是夏季的学袍,一个人在那里焦急地来回踱步。 见陈凡出现,孙尚香又反常地主动小跑了过来,不过见面还是老样子,劈头盖脸一顿骂。 “要死啊,怎么现在才来!让我等这么久,冻死了!” 孙尚香怕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时值秋冬交替,虽还未到严寒的程度,但晚风吹来还是挺凉的。 陈凡没有回嘴,一壁任由孙尚香数落,一壁脱下自己的外袍,并披在了孙尚香身上。 感受到了温暖,孙尚香当即也就不说话了,小脸上也泛出了些许红晕。 陈凡见此,微笑道:“骂完了?那想想去哪呗?” 356. 大型项目 二人在中心商业街找了间小茶楼,进入包间后,孙尚香居然比陈凡还要谨慎,立马就布置了一个隔音结界。 看这作态,她是要连夜审问了。 “说吧,哪来的?”孙尚香开门见山。 “捡来的。”陈凡道。 “捡来的?”孙尚香眉毛一挑,“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还不如实招来!” “真是捡来的呀……” 于是陈凡将当日之事半真半假、半虚半实地讲给了孙尚香听。 简而言之,当一个有计划的寻宝行动,变成了一次彻头彻尾的意外之旅。 故事中陈凡本意是随王平去钓鱼的,偶然来到一座荒岛,二人不小心走散,陈凡误打误撞开启了一个神秘的禁制,从而传送到另一个荒岛上。又机缘巧合,找到了熔岩魔晶,最后也不知怎么,又误打误撞的回来了。 反正从头到尾,王平都不知晓此事,扮演的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配角。当然,其中主要角色娏也从一个冷艳的美少女,被陈凡替换成了一只丑陋的哥布林。 一次巧合是巧合,两次巧合也还能理解,这接二连三的巧中巧,孙尚香这般聪慧,又怎会轻信呢。 不过,毕竟陈凡这故事已经构思一个月了,加上他避重就轻,将自己大战哥布林的戏份描绘的惟妙惟肖,使得孙尚香一时还真觉得,若非亲身经历,否则绝不可能如此真实。 听完陈凡的胡诌,孙尚香沉吟片刻道:“此事除你之外,还有谁知道?” 陈凡道:“我怕节外生枝,所以只告诉了你一个人。” 孙尚香点点头:“行,这件事非同小可,你务必要保守秘密。对了,就连王平他们也不能说,记住了吗!” 陈凡都傻了,心说:本来还想着该如何让她保守秘密,结果这臭婆娘居然比自己还要谨慎小心。 “当然,”陈凡拍胸脯保证,“不过你也千万要保密喔,谁都不能说,特别是那只鸡!” “你觉得我是那种人吗?”孙尚香无语。 “嗯嗯嗯……”陈凡猛点头。 孙尚香抄起手边一块茶巾,就砸了过来,不偏不倚,正糊陈凡一脸。 “少废话,东西呢,快拿出来给我!” 对嘛,说来说去别的都是虚的,最关键还是要东西。 陈凡心里好笑,一下子就故作姿态起来,也不急着拿出来,而是端起茶杯轻啜一口,淡淡道:“凭什么给你?” 孙尚香脸色一变:“你什么意思?” 陈凡微笑道:“这玩意儿我打听过了,且不提价值连城,光是稀有度来说,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得到的。你张口就要,总不太好吧……” 他就是想逗逗孙尚香,可他也不想想,孙尚香那是一般的小姑娘嘛? ——其之耿直,绝对难以想象。 “哦,那算了。” 非常直接,站起身就要走。 陈凡差点一口茶喷出来,忙伸手拉住了孙尚香的衣袖,姿态瞬间垮掉:“拜托,咋就这样算了呢?” 孙尚香一甩手,淡淡道:“你不给,那就算了呗,不然呢?” “不是,我也没说不给呀。” 陈凡都快哭了,“怎么说我都是千辛万苦,差点儿嗝屁得来的,你好歹给个面子,总要稍稍表示一下吧!” 不知为何,孙尚香小脸上浮出一抹红晕,悄无声息地绕过茶几,坐到陈凡身旁,语气上依旧冷淡:“那你要我怎样表示?” 陈凡低着头,竟有些扭捏起来:“这个嘛,就看你自己咯。若由我说的话,不就成要挟你了。不过,呃……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每个月稍稍涨一些零用钱,不用太多,一点点就够了!” 陈凡这话说到一半的时候,孙尚香已然羞赧至极,但没辙呀,身子微微前倾,准备趁陈凡还未觉察,先亲一口,一来算是表示,二来自己主机掌握主动权。 可没想到,就快要亲上了,这臭小子居然话锋一转,要的是零花钱!? 孙尚香心里那个气啊,“啪”一声脆响,反手就是一巴掌。 又羞又气的回到原位,娇斥道:“我表示你个头!” 捂着红肿的脸颊,陈凡委屈极了:“不给就不给嘛,至于打人吗?” 孙尚香懒得再和这不解风情的蠢货瞎扯,命令道:“少废话,快给我拿出来!” “行行行!” 陈凡真是无语,从怀里掏出小木匣,随手丢到了茶几上。 孙尚香一把抓过,打开匣盖,整个人顿时一愣:“天啊,这么多?!” 见其如此惊愕,陈凡又得意起来:“怎样,够用了不?” “够了够了。” 笑盈盈地将小木匣收好,孙尚香微微抬起头来看向陈凡,眼眸中竟流出难得一见的温柔和感激。 “那个……谢谢你啊。” 因为羞涩,所以声音细如蚊蝇,感觉就像换了人似的,哪还是那嗓门比天高的凶婆子。 “你说什么?”陈凡故意装作没听见。 “去你的!” 这次连茶勺都飞来了,正中陈凡脑门。 揉着痛处,陈凡万般无奈:“香香你就不能温柔点吗?” 孙尚香白了陈凡一眼:“少废话,我问你,你那还有吗?” “还有什么?” “熔岩魔晶!” “不是吧。” 陈凡古怪地看着孙尚香道:“你这会不会有点……太贪得无厌了?” 孙尚香不苟言笑,很正经:“我只是问你还有没有,又没说我要!” 陈凡不解:“那你问这个做什么?” 孙尚香冷哼一声:“问问不可以吗。谁知道你会不会藏了一部分私,跑去别人那大献殷勤!” “别人?” 陈凡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瞧见孙尚香就着这么讳莫如深地望定自己,他方才恍然大悟。 忙一摆手:“拜托,我们只是普通朋友关系,你想哪去了。不过……” 忽地想起什么,喃喃道:“不过说起来,我也快两个月没见到她了,听说一直在忙着筹备某个大型项目的立项工作,叫什么‘鲁班七号’的,还说能把阿斗带上,你听说了吗?” 陈凡是很正经说的,不参杂一点个人感情,孙尚香当然不会乱吃醋,点头道:“挺阿斗提起过,这臭小子乐坏了,说是这个项目能学到很多,还说什么离钢铁侠的梦想又进了一步,胡言乱语的,我都怀疑他是不是被南子教傻了!” 357. 既往不咎 关于“钢铁侠”这件事,罪魁祸首是陈凡,如果当初不是他给刘禅洗了个脑,如今小家伙应该还在蜀地当小霸王呢。 “拜托,南子那是真觉得阿斗是块材料,想好好雕琢的,你别老是针对她呀。”陈凡无语道。 “哟,怎么着,我说她你不开心了?”孙尚香眉毛一挑,紧盯陈凡。 “哪、哪有,我只是就事论事,你又乱吃醋!”陈凡慌忙解释,真是越描越黑。 “得了吧,谁稀罕吃你的醋!”孙尚香不屑,“再说了,你和她的事情,她都和我说了。” “蛤!?” 陈凡吓了一跳,“你是在开玩笑吧?” 孙尚香见陈凡如此紧张,心里好笑,端起茶杯轻啜一口,姿态满满:“一个月前我去她家探望阿斗,她请我吃了顿晚餐,顺便和我说了你们的事。” “一个月前?” “就温泉岛回来后几天。” “那你怎么不和我说呀。” “笑话,我去她那,为何要向你汇报。” “这……” 陈凡感觉后脊有点发寒,不由得捧起热乎的茶杯,不知该不该问,但终究还是忍不住:“那个,她和你说了什么呀?” “她和我说了什么,又与你何干?” 最怕的就是这样,明明抓着你的小辫子,但就是不捅破,给你一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感觉。 “你别听她乱说。” 陈凡想死的心都有了,脑袋更是一片浆糊,只是本能的求生欲望让他还在挣扎。“香香,很多事情实际上不是那样的,我们真没什么,你信我!” 孙尚香点点头:“信啊,为什么不信?起码就目前为止,我还是挺相信你的。” 陈凡松了口气,也露出了笑容。 可刚想开口,孙尚香却话锋一转:“不过嘛,自从促膝长谈后,我发现南子姐也挺好的,要不,你干脆娶她得了。” 陈凡差点昏倒,忙道:“拜托,香香你别开玩笑了行吗,我这小心脏受不了啊。” 孙尚香笑了:“这就受不了了?那若是我再告诉你,我连你媳妇阿轲的事情都知道,你的小心脏是不是就要‘砰’的一声爆炸了呢?” 陈凡彻底傻眼了,他完全想不到,孙尚香居然会知道他和阿轲的事情。细细琢磨,这事儿他没告诉过其他人呀? 不对,陈凡忽地想起一人来,心里暗恨:王平你个王八羔子,出卖我! 这时,孙尚香敛去笑容,转而十分严肃:“陈小强,很多事情我不说,并不代表我不知道;很多事情我不问,并不代表你可以永远对我隐瞒。所以,无论你惹下过多少桃花债,都给我一五一十的交代清楚。当然,我也不是什么不通情达理之人,只要你老老实实的,我都可以既往不咎,否则的话……哼!” 孙尚香看起来生气了,后果看起来也很严重。 纸永远包不住火,事到如今,陈凡还能怎样?只能坦白从宽,将所有事告诉了孙尚香。 说起来,很多事情憋在心里,患得患失的也挺难受,如今一股脑全吐了出来,整个人反倒轻松不少。 再者,情况其实并没有陈凡想的那么糟糕,孙尚香毕竟正宫娘娘的气派,细细聆听之余,还会询问一二,到最后,她甚至表示,若有机会定要和阿轲见个面,好好聊聊。 不过,孙尚香也警告陈凡,之前的事她可以既往不咎,但之后陈凡若还到处沾花惹草,搞出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陈凡压根没想到孙尚香会如此大度,当下心花怒放,恨不得谢天谢地谢祖宗了,哪还敢有别的想法,当即赌咒发誓,说再也不敢了。 这心里担子一放下,陈凡感觉脚步都有点轻飘飘的。 殷勤地送孙尚香“回宫”后,便蹦蹦跳跳地也回了宿舍。 已是深夜,小伙伴们都回房睡了,唯有王平还在客厅喝茶,身前架着一面光幕,不知又在捣鼓什么。 虽然结果有惊无险,但说来还是被这小子给坑了,陈凡心里那个气啊,几步走上前,指着王平的鼻子就要开骂。 哪知话还未吃口,却被王平一把攥住手腕,拉到了身边。 “大哥你回来了啊?怎么样,没被人盯上吧?大姐那边如何,保证不会说出去吗?”一连几问,焦急而严肃。 陈凡本来是要发飙的,结果没发出来,被他给唬住了。 木讷地点点头:“没、没事,香香那边也绝不会说出去,你放心好了。” “那就好。” 王平松了口气,而后忙又小声问道,“大哥,你明天有空吗?” “明天不是周末吗,我晚上要去评测中心打工,白天没事,怎么了?”突然如此正经,陈凡都有些懵了。 “行,那明儿大哥你跟我走一趟,有个人要见你。” “有个……人?” “对,有个人。” “不是,你总要告诉我是哪个人吧?”莫名其妙,陈凡哪知道谁是谁。 “大哥你别问了,跟我去了就知道。”王平依旧神神秘秘,“那先这样吧,明一早我来叫你。” 说完,王平如一阵风,直接就回屋了。 看着空空荡荡的客厅,陈凡都傻了,这都什么乱七八糟事儿呀? 次日天明,陈凡还蒙在被子里睡大觉呢,迷迷糊糊中,只感觉有人在推他。 奇怪地从被窝里钻出脑袋,睁开眼,正对着王平那张小圆脸。 你丫睡得好好的,一睁眼突然对着张脸,就算再可爱也瘆得慌呀。 陈凡吓得差点飞了起来,直拍胸脯顺气道:“小王你丫有病吧,怎么每次都来这一套!” 往常王平都会歉意的笑笑,但今天不一样,非常严肃:“大哥,快起来吧,我们该出发了。” 被他这么一吓,陈凡哪还有困意,想了想说道:“小王,跟你走没问题,但你必须先告诉我,我们究竟要去见谁?” “大哥你去了就知道。” “少来这套,我什么性格你最清楚。你不说,打死我都不去!” “这……” 王平犹豫再三,终究还是压低声音道:“是谁我也不清楚,但是关于我们找到的那个东西的事。” 陈凡一愣,忙问:“你不是已经交给他们了吗?” 358. 神秘大哥 王平点点头:“是啊,回来的当天我就已经交给小黑了,他说让我等通知,一旦处理完,就会把酬金直接打给我。可昨天晚上你走后,我突然接到密令,说是让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陈凡摸了摸下巴,不解道:“你不是说,不把我说出去的吗?怎么……你该不会又出卖我?!” 王平忙摆手:“大哥,这怎么能叫卖呢。事情是这样的,我一开始是不想说你的,但后来仔细琢磨了一下,那帮人神通广大,万一东窗事发,事情只会更大。所以……” “所以你就把我卖了?” “真不是卖,只是和上面通报了一声。”王平安抚道,“大哥你放心,他们说要见你,就说明你不会有危险,否则若是想对你不利,一个月前你就该人间蒸发了。” 陈凡无语地看着王平:“你有必要说得这么直接吗?” “就事论事嘛。”王平勉强笑笑,看起来他也很紧张。“行了大哥,别耽误时间了,我们赶快出发吧。” 且不提神神秘秘的,光是那句“人间蒸发”,就足以让人瘆得慌。 陈凡不禁纳闷,按说整个瀛洲岛都由稷下学院全方位、无死角监控,说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都不为过,这究竟是什么样的暗黑组织,敢明目张胆在学院里行凶闹事?该不会就是唬唬人的吧? 但无论如何,既然事情已经暴露,陈凡觉得也没必要畏首畏尾,见就见呗,谁怕谁呢! 简单洗漱一番后,陈凡便跟着王平出了门。 约见的地点还很远,二人先是出了宿舍区,而后又搭“机关电车”出了学都,之后进入一片工人们住的居民区,穿街过巷的来到一栋很普通的民宅外。 王平忐忑地敲了敲门,片刻,屋门移开了一条缝,露出一个黑乎乎的人影,瞧不真着,因为那人非但穿着兜帽斗篷,还围着面巾,只露出俩阴邪的眼珠子。 四下瞅了瞅巷子里没人盯着,那人这才将陈凡和王平让进屋内。 屋子不大,一应摆设简单而陈旧,方桌上点着一盏油灯,昏黄的光线使得整个小空间看起来神秘而诡异。 “你就是陈小强?”那人盯着陈凡,像是要看透陈凡的灵魂,语气冰冷而沙哑,感觉并不是他的原声,故意伪装出来的。 “敢问阁下是?” 说实在,陈凡也有点紧张,但还是保持镇定和客气地问道。 “我是谁无关紧要。” 那人并不愿意透露姓名,而后就见其拍了拍手,里屋内顿时又走出两个蒙面黑衣人来。 陈凡一下子戒备起来:“阁下这是何意?” 王平见陈凡如此,忙拉了拉他的衣袖:“大哥,没事的。” 那黑衣人解释道:“陈同学无需紧张,我们只是引路人而已。为了确保安全,请二位将手镯取下,放入这布袋中,放心,之后定会物归原主。” 说着他向身边的黑衣人使了个眼色,那黑衣人立刻掏出一只灰黑色的麻布袋,并上前一步开打袋口,示意陈凡和王平将手镯取下后放入。 虽然当下陈凡有点小害怕,但其实心里也挺想笑的,心说:怎么搞得更个警匪片似的,砸得,演无间道吗?居然还提防窃听和跟踪? 但既然来都来了,自己难道还有拒绝的余地? 没事别惹事,有事不怕事,陈凡这点还是挺坦荡的。 取下手镯,陈凡二话不说就放入了布袋中,甚至还撸起袖子、摊开手,示意对方自己没有暗藏什么东西。王平熟门熟路,当然也快速脱下手镯,放入布袋。 警惕是双向的,先前黑衣人也提放着陈凡呢,现在见他如此配合,竟也稍稍放下心来。 点了点头,黑衣人又道:“我现在要领二位去另一个地方,为了安全和隐秘,需要蒙上二位的眼睛,可否?” “无妨。” 陈凡微笑坦然,与此同时还真就闭上了眼睛,任由对方摆布。那些黑衣人也没客气,真就用黑布蒙上了他的眼睛。 之后,陈凡感觉应该是出了门,上了一辆马车,兜兜绕绕也不知过了多久,反正再次睁开眼,他发现自己正坐在一间密室内,身前是一挂珠帘,珠帘后面同样坐了个人,就这么面对面,距离不算远,但却瞧不清对方的容貌,单论体型应该是个男人。至于王平,没出现在密室里,不知去了哪。 “陈同学是吗?”对面果然传来男子的话音,听起来年岁应该不是很大,也挺斯文的。 “正是小弟,敢问大哥如何称呼?”这种时候,姿态一定要放低,叫声大哥准没错。 神秘男子没有回话,沉默着。 也难怪,这问题本来就很蠢,别人如此小心神秘,又怎会轻易告诉你真名实姓呢。 陈凡悟到这点后,怕得罪了对方,忙转移话题:“大哥,小王呢?” 两个人同来,睁眼就剩他一个,陈凡怎么都要关心一下王平的状况。 神秘男子道:“不用担心,他在外面喝茶呢,一会我们谈完,你自然就能见到他了。” 陈凡微笑点头:“大哥,不知您找小弟前来,有什么事吗?” 速战速决,他可不想和对面绕圈圈,因此直接就开门见山了。 神秘男子也很直接,说道:“没什么,只是听说那块熔岩魔晶是你找到的,所以就想了解些具体情况,顺便和你交个朋友。” 无论对方是不是在故弄玄虚,但毕竟当下在别人的地盘,这鸟不拉屎的,也不知是哪个鬼地方,万一对方心怀歹念,自己绝没好果子吃。不过一听对方说要交朋友,那起码能稍稍松口气。 反正他所有行动都是王平带着的,而王平又是对方给的情报,因此,陈凡觉得根本没有隐瞒的必要,于是一五一十地将所有事情都告诉了对面的神秘男子。 神秘男子只是静静地听着,自始至终没有出声,让陈凡一度以为,对面的家伙会不会睡着了。 直到他细述完所有的事,神秘男子这才开口道:“也就是说,你遇见了龙女娏,而她却没有杀你?非但放过了你,还把她那块价值连城的熔岩魔晶送给你了?” 359. 来路不明 神秘男子的语气里充满了玩味和怀疑。当然,这也情有可原。魔种和人类积怨已久,说是水火不容一点儿也不过分,但凡遇上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连嘴炮的功夫都没有。 陈凡能从魔种,特别还是个魔王手里逃出生天,并得到了其价值连城的馈赠,这件事说给谁听也不可能信呀。 若非亲身经历,陈凡其实也不信的,但事实就是如此,所以他当下很无奈,摇头道:“大哥,我知道你以为我在乱盖,但我真没骗人。咱这么想,东西总不会是假的吧?熔岩魔晶价值连城,怎么可能随随便便找到,肯定是有人给我的。而我现在能活生生的坐在这和大哥你聊天,那说明她放过我了呀,对不?” 从结果出发,反推过程,按这个逻辑来说,此事倒还真说得通。 神秘男子点点头,又陷入了沉默之中。 陈凡也没有说话,就这么静静等待着。 他其实心里很清楚,像这种吃地下交易饭的人,第一原则就是小心谨慎,对于任何东西——情报也好、实物也罢,都必须摸清来龙去脉,若来路不明,无论价值多高,宁可不要。 陈凡现在可以确定两件事: 一,对面坐着的家伙绝不是这个神秘组织的老大,多半就是个傀儡或代言人,否则怎么可能动不动就卡死了呢。而真正的老大,应该躲在其他地方,远程监控这里的一切。 二,王平并非在外面喝茶,而是被带到另一个房间问话了。对方的计划就是将他二人支开,分别问话,最后将二人的回答进行对比,以此来判断真假。 想明白这两点后,陈凡莫名庆幸,得亏自己刚才没有动什么歪念,实话实说了,否则万一胡编乱造,今儿个别想轻松离开这里。 沉默良久后,对面的神秘男子似乎得到了指示,忽地轻笑起来:“原来是这样,那陈同学的运气还挺不错的嘛。” 陈凡赔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嘛。对了大哥,您还有什么想问的嘛?” 神秘男子一摆手:“陈同学别误会,问话就有些言重了,我们只是买卖人。此次陈同学找来的货物非同小可,为了谨慎起见,我们必须调查一二,也请陈同学谅解。” 别说,对方还挺客气。 陈凡忙摇头:“没事没事,大哥还有什么要了解的,尽管问就是了,小弟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神秘男子笑道:“大体都了解清楚了,此物并没有什么问题。之前对其品质也进行了鉴定,属于s级中的精品。不过……” 他忽地话锋一转:“不过,陈同学,我们事先与小王有过约定,他不得将此情报泄露给外人,如今你尾随他找到的此物,按理说是不合规矩的。但还是那句话,我们是买卖人,此物价值远远超出了预期,因此我们也不再追究了。” 陈凡忙抱拳致谢:“实不相瞒,小弟当时也只是觉得好玩,没想那么多。幸甚大哥大人有大量,小弟真是万分感谢。” “无妨!” 神秘男子摆了摆手,又道,“东西的情况我们了解的差不多了,陈同学,之后来谈谈盈利分配的事吧?” 陈凡一时不解:“盈利分配?” 神秘男子笑道:“我们是买卖人,又不是土匪。此物价值连城,无论如何,既然是陈同学你找到的,就不会让你白费功夫,这盈利自然也应该分你一份咯。” 哟嚯—— 陈凡真没想到,对方这买卖做的,也忒他娘讲究了吧!难怪别人阴搓搓搞这么大,原来是有道理的。 不过,此事难保又是个试探,陈凡可不敢太掉以轻心,想了想后,客气道:“实不相瞒,小弟对这东西也不是很懂,甚至一开始都不知道是啥玩意儿呢。所以……大哥说怎么办,就怎么办,一句话,小弟都听您的!” 别人可以给你,但你不能张口要,更甚者,别人给你了,你还不能不要。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把问题抛给对方,给多少、拿多少,自己压根不用动脑子。 果然,对面的神秘男子又沉默了,似乎在聆听上头的指示。 良久,神秘男子这才笑着开口道:“既然陈同学如此信任我们,将此事全权委托,那我们也不会亏待你。这样吧,如何分配陈同学就不用操心了,之后我们一切都处理完,便第一时间将你的那一份转账给你,如何?” “如此甚好,那就多谢啦。” 对于陈凡来说,本来就没想过要从中得利,如今莫名其妙多笔横财出来,多少又有什么关系呢,他只想赶紧了解此事,毕竟呆在这密室里整个人感觉瘆得慌。 得到陈凡的认可,神秘男子点点头,继而拍了拍手,密室一侧的石壁忽地开启了一暗门,两个黑衣人走了进来。 “陈同学,恕不远送。” “大哥客气了。” 熟门熟路的,陈凡也懂,当即不再动弹,与此同时闭上了眼睛。 老样子,黑衣人蒙住他眼睛后,便将他带了出去,之后也一如先前上了一辆马车,兜兜转转停下后,等陈凡再睁眼时,发现又回到了那处民居。不过身边除了王平外,哪还有什么黑衣人。 好在对方倒也讲信用,将他俩的手镯摆在了桌上。 “大哥,怎么样?”王平忙上前询问状况。 “什么怎么样?少废话,回去!”陈凡无语,取过自己的手镯,直接开门走了出去。 他可没功夫和王平扯皮,当务之急,是查看一下自己的手镯有没有被对方动过手脚,于是回去的一路上,陈凡唤出了小维,让其全方位检查了一遍。 结果一番检查后,小维告诉陈凡,他的手镯并没有问题,对方没有暗暗装载什么窃听、追踪,亦或是木马病毒,反倒是在此期间,他有十条未读简讯,以及三条未接受的视频通话请求。 “我去,完蛋!” 陈凡忍不住叫出了声,毕竟这件事比手镯被人动了手脚还要严重许多。 360. 百合大法 陈凡哆哆嗦嗦点下回拨键,毫无意外,视频刚接通就传来一声惊天娇斥:“你死哪去了!?” 光幕中孙尚香似乎是在外面,整个人像只气极了的小狮子,恨不得隔空把陈凡生吞活剥。 “那个……天气不错,所以出去走走,没注意,不好意思啊。”陈凡如今已然被彻底驯化,一点反抗的想法都没。 忙又一把搂过身边的王平,拖其垫背,“对了,小王和我一起呢。” 王平哭笑不得,心说:你丫被骂干嘛扯上我呀?! 无奈,只能陪笑道:“是啊大姐,天气不错,所以就和大哥去城外郊游,赏赏花、看看草什么的,嘿嘿。” 孙尚香一愣,眼神莫名玩味起来:“你们两个大男人结伴去赏花?” “呃……” 陈凡、王平默默对视一眼,忽觉不对劲,忙嫌弃地各自将对方推开。 “什么赏花,你别听小王瞎说,我们就是单纯的走走。” 陈凡感觉真是越洗越黑,赶紧转移话题:“对了,你急着找我有什么要紧事吗?” “少废话,赶紧给我过来!”孙尚香似乎很急,不过,她一向都很急。 “行,你在哪?我马上就来。”有求必应,陈凡也没问什么事。 “坐标发你了,你先去那等,一会有人来接你!”孙尚香不容置喙,直接就挂断了视频。 打开坐标信息,陈凡发现定位在魔道学院附近的一个车站,但具体他并不清楚。 斜了眼身旁的王平,陈凡说道:“小王,要不我们一起去吧?” 王平打了个哈欠,喃喃道:“大哥,你和大姐约会,拖我去干嘛!” “什么话!” 陈凡脸顿时红了,皱眉道,“她只是有事找我去帮忙而已!” “是啊是啊,”王平露出一抹坏笑,“看大姐这么急,大哥你这忙可得好好帮呀!” “嘿,我说,你小子现在的思想怎如此龌龊了?!”陈凡脸更红,“我可警告你,我们是很纯洁的,你可别给我到处乱说!” 王平嘿嘿直笑:“放心啦大哥,小弟我什么都没听见,什么都没看见,你就放心去帮忙吧!注意安全哟——” “我安你妹!” 一扭头,“懒得理你,龌龌龊龊的!” 到了约定的地方,陈凡独自走下电车,王平探出半个脑袋,还在那给他狂使眼色,陈凡压根看都不想看,并对王平做了一个国际通用手势。 电车呼啸而去,陈凡四下看看,发现这里虽离魔道学院很近,却也挺偏僻的,加上今天是周末,学生们不是忙着打工,就是在宿舍躺尸,因此人影皆无,孤零零就他一个。 等了有那么一炷香功夫,陈凡远远瞧见一辆机关运输车驶来,并最终停在了站台旁。 陈凡自然以为是孙尚香,于是笑盈盈地走了上去,结果车窗摇下,探出个令他意想不到的小脸。 “小强,久等啦!” “南……南子老师?” “这里又没外人,怎么还叫老师!”南子嘟起小嘴,怨怨的,责怪陈凡不应如此生分。 “不是,你……” 陈凡都傻了,完全搞不清楚这究竟怎么一回事。孙尚香让他在这里等,怎么出现的会是南子? “傻站着作甚,快上车。”南子催促道,继而露出一抹坏笑。“别磨蹭了,香香还等着我们呢!” 这下陈凡算是明白了,这绝非意外,而是二女早有预谋。 上车后,陈凡实在忍不住,试探着问道:“那个……你们这是什么情况啊?” “什么、什么情况?”南子憋着笑,假装听不懂。 “我是说,你们什么时候关系这般亲密了?” “我和香香关系一向很好呀!倒是你,想问什么就问呗!” “没……没什么。” 陈凡看向了窗外,实在问不出口啊。 南子再也憋不住,噗嗤乐出了声:“行啦,不逗你了……” 之后,南子一边开车,一边将事情告诉了陈凡。 陈凡这才发现,是自己想太多了,二女找他绝不是来撕逼的,而纯粹把他当成了苦力使唤。 孙尚香之前研制机关的地方是那种公共的机关工坊,陈凡去过一次,知道那里一格一格的,全开放式,你做什么别人都能瞧见。 如今她要研制专属弩炮,追求一个精益求精,因此对研发工具、测试仪器等,都有很高的要求,加上陈凡又给了她熔岩魔晶,若还在机关工坊里操作,且不提设备跟不跟得上,万一被别人瞧见拥有s级魔晶,肯定会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但依照孙尚香目前的学生等级来说,是绝没有资格去申请独立实验室的。 而南子毕竟是机巧学院的老师,甚至其等级都够得上最高级别的领导了,所以独立实验室这种东西,对她来说属于标配。 很多事情非常奇妙,你心心念念渴求的东西,或许在别人眼里一文不值。 南子就是这样,学院配给她的超级实验室,她压根一次也没去过,纯粹放在那积灰,比起一本正经去实验室,她更喜欢在自家地下室捣鼓机关,毕竟一个人在家嘛,逍遥自在,光屁股、哼小曲儿都没人管她。 得,一个不要,一个想要,正好配对。 在得知孙尚香想要独立实验室后,南子二话不说,把自己那间实验室给借给了孙尚香。以她的权限,这种事情小菜一碟,根本就不需要申请,或走什么流程,当天拎包入住。 至于二女的关系为啥突飞猛进,变得如此亲密,那陈凡就不得而知了,他只知道,今天被孙尚香叫来,就是帮着搬东西的,想想那些个沉重的机关零件,几十口大箱子,陈凡真后悔没把王平拖来。 来到机关工坊,孙尚香早已急不可待地打包好,在门口翘首以盼了,看其模样香汗淋漓,似乎费了不少功夫。 陈凡和南子下车后,孙尚香当即迎了上来,完全无视陈凡,只顾和南子谈笑,看起来还真就像一对要好的闺蜜。 陈凡完全插不上话,愣愣地杵在一旁。 “呀,香香你咋这么多汗,快擦擦,小心着凉。”南子掏出自己的手巾,居然还贴心的替孙尚香擦汗,这场面,让陈凡一度怀疑她们是不是百合了。 361. 两个都要 “东西太多了嘛,打包了一上午,累死我了。”孙尚香抱怨道,“最关键是某人不知死哪去了,找也找不到,要来何用!” “呀,香香你早说呀,早说我叫俩学生来帮忙了,何必自己动手呢,瞧把你累得。”南子道。 “不用不用,太麻烦了。” 孙尚香摇摇手,忽地一扭头,望定陈凡:“你还杵在这干嘛,帮东西呀!” “啊?”陈凡一愣,“搬哪?” “搬上车呀,这还用我说,笨死了!”孙尚香露出一副被陈凡蠢哭的模样。 “哦哦哦……” 陈凡这才反应过来,忙将孙尚香打包好的大木箱子一口口地搬上机关车。 见陈凡傻乎乎的模样,南子也觉好笑,但同时又于心不忍,说道:“要不……我也来帮忙吧?” “不用,这种粗活让他一个人干就行了。”孙尚香说着牵起南子的手,“姐姐,站着腿酸,我们先到车上去吧。”也不管南子愿不愿意,硬将她拉上了车。 若是换做从前,受此奴隶般的待遇,陈凡定会大发牢骚,甚至还会和孙尚香大吵一架。不过现在嘛,他已然被调教的很乖顺了,非但没觉得一点儿委屈,反倒还有点过意不去。 “十几口大木箱呢,香香一个人打包,确实挺不容易的,若是自己能早点接到她的信息多好。”陈凡暗暗自责。 那边孙尚香可不一样,后视镜里见陈凡慢悠悠的,不禁探出个脑袋来,催促道:“姐姐一会还要回项目组呢,你快点行不行?没吃早饭嘛?!” “行,马上!” 陈凡一壁点头哈腰地致歉,一壁用尽全力加快了搬运速度。 虽然以这些木箱的分量来说,并不足以难到陈凡,但为了追求速度,他可没使什么巧劲,都是硬来的。 因此片刻,当所有木箱都搬上了车,陈凡一手扶车,一手扶腰,累得是直喘气。 孙尚香见此,又探出个小脑袋来,质问道:“都搞定了?” 陈凡正喘着呢,喉咙里蹦不出话来,于是做了个“ok”的手势。 孙尚香顿时皱眉,无语道:“那还磨磨蹭蹭干嘛,上车呀!” “哦哦哦……” 陈凡不敢迟疑,忙三步并两步,钻入车厢,坐到了后座上。 “喝水!” “先喝点水吧。” 孙尚香那是刀子嘴豆腐心,见陈凡累得够呛,待其刚上车就转身递去一个小水壶,没成想与此同时,南子也如出一辙,递去了她早就准备好的小水壶。 这下就很尴尬了,面前递来两个小水壶,一个孙尚香的,一个南子的,陈凡究竟该接谁的呢? 接孙尚香的,南子肯定不高兴;接南子的,孙尚香肯定不痛快;两个都不接,那他干脆自杀吧! 因此,经过0.01秒的思考后,陈凡一手一个,闪电般地将两个小水壶都抓了过来,而后咕嘟咕嘟将两个水壶一并都喝了个底朝天。 喝完抹抹嘴,憨笑道:“还有吗?” 谁说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南子被其逗乐,捂着嘴咯咯直乐。 孙尚香其实心里也憋着笑,但表面依旧一副嫌弃的模样:“你水缸啊,这么能喝!” 说着一扭头,看向南子:“姐姐,别理他,快出发吧。” “嗯。” 南子应诺一声,发动了机关车。 机巧院是稷下三大学院中,占地面积最广的一个。当然,如果算上其他海岛分院,那它只能排第二,毕竟青羊岛农学院的千倾良田可不是摆设,整个稷下,甚至七国和长安的农副产品,很多都出自那里。 说回机巧院,作为这个世界最超前的工科学院,理论固然重要,但最关键还是动手能力,因此教学区倒不是很大,工坊区却相当惊人。 加上稷下学院有十分严苛的等级制度,所以工坊区的很多地方,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进的,特别是高级教职人员的实验大楼,光是岗哨就有三道,还配备有“鲁班三号”机关人巡逻,除非有相应的进入权限,否则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不过南子就不一样了,一路畅通无阻,风驰电掣,跟在自己家似的。更甚者,经过岗哨盘查时,那些门卫还都会恭敬地向她行礼,可见其在学院中的地位,还真就非同小可。 一路上,南子边驱车、边告诉孙尚香,她已经给了孙尚香一个助教的身份,因此之后孙尚香大可自由出入实验楼。 若是想带人进来——提到这点时,南子故意睨了眼陈凡——也是可以的,但毕竟助教没有太高的权限,因此一次只能带一个人,且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限。 不过孙尚香明确表示,她可没有带人进来的想法,如今有了独立实验室,她只想一门心思好好搞研究。 南子抿嘴偷笑,又告诉孙尚香,说这次“鲁班七号”的项目学院十分重视,因此她有很长一段时间要住在项目组,当然还有刘禅。 这次学院方面为了培养少年天才,特意选拔了两个少年班的学生进入项目组学习,其中一个就是阿斗。所以之后阿斗会一直跟着她,她让孙尚香不必为阿斗担心,她会好好照顾其学习和起居的。 孙尚香当即表示,有南子照顾阿斗,她是一百个放心,甚至还让南子千万别太温柔,如若这臭小子不听话,直接打就完事儿了! 陈凡总感觉这是在指桑骂槐,与此同时也挺纳闷,心道:你丫昨天还在吐槽人南子把阿斗教傻了,怎么转天人家给你搞了间独立实验室,就立马换了副面孔呢? 呵,女人! 不一会,车子停在了一栋极具科技感的大楼前,三人下了车,孙尚香二话不说踹了陈凡一脚,示意他可以去卸货了。 陈凡是真乖,笃笃笃就绕到车后,撸起袖子准备开干,没成想,却被南子给拦住了。 “不用费那个劲。” 南子说着挨到孙尚香身旁,并点开了自己的手镯:“香香,实验楼里的‘鲁班三号’机关人,都是可以随意调遣的。你目前是助教身份,因此也有这个权限,来,我教你一下。” 南子一通教,孙尚香在旁边认真的学。 362. 人生巅峰 果然,南子一番操作后,大楼里顿时就飘出两个“鲁班三号”机关人来,根本用不着指点,它们自行便开始扫描整辆机关运输车,而后展开机械臂,将车上一口口大木箱又平又稳的抱了下来,并直接搬运进了大楼内。 “怎样,很厉害吧?”南子笑道。 “嗯,原来这些机关人偶还能帮着搬运呀。”孙尚香仿佛发现了新大陆,大眼睛里满满都是星光。 “搬运只是最基本的啦。”南子介绍道,“其实,这个型号的机关人还有很多功能,只要你设定好程序,它就可以帮你完成许多辅助工作,打磨、切割、组装等,都是可以的。当然,你也可以让它们代替测试,省得自己什么都亲力亲为了。对了——” 南子说着又点了下手镯,幻化出一个大楼的全息投影:“这栋实验楼的配套实施是很齐全的,一层是传送室,二至五层是各个教师的独立实验室,六、七层是各种机关仪器,你都可以随意使用。第八、第九层是测试区,顶楼是休闲区,还有个小藏书阁,虽然都是些普通的藏书,但或多或少还是有些帮助的。” 南子说普通,那是相对她而言的,可对于孙尚香这个一年级学生来说,那可都是些曾经可望而不可即的高深典籍。 幸福来得太突然,反倒让孙尚香有点局促起来,弱弱问道:“那个……姐姐,这栋实验楼里的区域,我都有权限去吗?” 南子笑道:“当然,你现在是我助教的身份,自然可以随意使用呀。不过……公共区域是可以随便进出,但别的教师的实验室,若没有受到对方邀请,香香你可千万别自说自话就跑进去呀!虽然也没什么大的关系,但毕竟不礼貌。” “嗯嗯嗯。” 孙尚香直点头,乖巧道:“姐姐放心,我定会谨言慎行的。” 陈凡从未见过孙尚香有如此乖巧的模样,忍不住瞅了眼天边高挂的太阳,怀疑是不是今儿打西边出来了。 忽然,孙尚香一扭头,盯上了陈凡,见其仰头望天,一幅无所事事的样子,顿时就来了个180度大变脸,娇斥道:“瞎看什么!还不帮忙搬东西!” “不是有……” “有你就能闲着吗?要你何用?” “行行行。” 陈凡只能象征性地抱起个小箱子。 南子似乎也习惯了,只是憋着笑,也没理会,转而对孙尚香说道:“香香,我的实验室在五层503,听说你有需要,我提前让人都打扫干净了,我们现在就上去吧?” “好呀好呀!” 对上南子,孙尚香又转变成少女般的可爱模样。 二女一经决定,便挽手同行,压根没理会陈凡,便直接走进了大楼中。陈凡无奈轻叹一声,只能乖乖跟在她们的屁股后面。 传送到五楼后,陈凡发现这里和模拟中心的办公区差不多,都是一间间独立的玻璃房间,不同的是,偌大的楼层仅有十间左右的实验室,也就是说,每个实验室的空间非常的大,完全不是机关工坊那些逼仄的小隔间可比的。 或许是因为周末的缘故,其他实验室里基本都空着,只有一两间里有几个教师在专心致志地搞着研究,见南子出现,他们也只是很随意的打个招呼,就继续低头忙了。 陈凡忍不住好奇,偷瞄了眼那些教师的胸针,乖乖,清一色金闪闪,最次都是t-lv5的高级存在。 503实验室是其中最大的一间,也是最干净的一间,手工艺匠人呆的地方的,干净绝不是个褒义词。 所以南子有些不好意思道:“让你们见笑啦,我基本都没来过。” 此时的孙尚香已然迷了眼,沉溺在各种精巧的仪器设备中无法自拔,有些她只是听说过,而更多的则是她闻所未闻的。 南子见她如若珍宝般,欣喜却又有些害怕的不敢去触碰的样子,不由露出了浅浅的笑容:“香香,这些仪器设备的使用说明,你都已经有权限在资料库中查阅了,如果实在搞不懂,也可以找个‘鲁班三号’机关人了解,或者问其他教师也行,他们都挺和蔼可亲的。——反正放心用,随便用,就算捣鼓坏了都没事,大不了换个新的呗!” 虽然陈凡压根也没见过这些仪器设备,但就其造型和外观来说,料想应该每一台都价值不菲,南子那句“用坏了就换新的”,让他不禁深深感慨:这学院高层就是不一样,果然腐败呀! 孙尚香受如此恩惠,真不知该说啥好,脸红扑扑的,眼眸中尽是感激:“那个……南子姐姐,谢谢你。” 南子毫不在意,笑道:“谢啥,反正我闲着也是浪费,有你这助教在,我也不至于被外人说成尸位素餐。再说了……” 忽地轻咳一声,俏脸上也腾起了红晕:“都是自家姐妹嘛,应该的。” 也不知怎么,听到这话,陈凡心里一动,整个人感觉莫名有点飘。 之后,南子便把一些仪器设备的操作和使用方法,简单的教授给了孙尚香,孙尚香那毕竟也是机巧院的高材生,一学就会。 待那俩“鲁班三号”机关人将所有木箱都搬进实验室后,南子看了看时间,歉意道:“香香,我差不多要回项目组去了,之后如果你遇到什么问题,千万别不好意思,直接联系我就行了。” “嗯!” 孙尚香郑重地点了下头,“姐姐你去忙吧,这里我能行。” “好,那我走啦!” 南子做了个拜拜的手势,转而绕到了陈凡的身前,就这么直勾勾盯着他。 陈凡一愣,正纳闷呢,南子忽地踮起脚尖,以迅雷不急掩耳之势,“啵唧”一声,在陈凡左脸颊上亲了一口,继而在陈凡还未反应过来前,便飞也似得逃走了,只留下一句:“回见,亲爱的!” 陈凡整个人如遭雷劈,就这么直挺挺杵在原地。 许久,他这才像个生锈的机关人,一点点的转过身,毫无意外,正对上孙尚香似笑非笑的表情,和一对吃人般的目光! 363. 直上直下 “那个……” 陈凡绞尽脑汁想要找到一个合理的说辞,但事实情况已非简单的证据确凿,说难听点,甚至都能算捉奸在床了,所以这次任凭他如何口灿莲花,恐怕也很难再去抗辩。 孙尚香走了过来,一步一步,目光宛若锋利的钩子,紧紧攫住陈凡的咽喉。 一股窒息感涌上心头,陈凡感觉如同末日。 少说一顿暴揍,没跑了! 果然,孙尚香站定近前,随之扬起了手。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陈凡忙捂住裆部,求饶道:“咱先说好,打归打,求别踢下面!” 说完闭上了眼睛,绝定放弃抵抗,任由孙尚香宰割。 孙尚香的手落下来了,但并未打在陈凡身上,而是攥住了其衣领,随后用力一拉,轻启朱唇,在陈凡右边脸颊上轻轻地,恍若蜻蜓点水般地嘬了一口。 而后推开陈凡,用一如既往的那种冷傲的语气道:“行了,你可以滚了!” 天堂和地狱的距离,有时仅仅只在一线间。 幸福来得太突然,陈凡整个人都懵圈了,愣愣地站在原地,根本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啊?” “啊什么啊!我要开工了,别打扰我!” 孙尚香嫌弃地蹬出一脚,直接就把陈凡给踹出了实验室,而后啪的一声关上门,并将透明玻璃幻化成磨砂,连带看都不想让陈凡看。 虽然被重重踹了一脚,但陈凡心里还是美滋滋的。忙一骨碌爬了起来,讨好似地敲敲门:“香香,那晚饭要不要给你送来?” 屋里传来孙尚香不耐烦地声音:“少废话,我会通知你的,快滚!” “嘚嘞,小的这就告退——” 瞧这谄媚的样子,十个太监都未必比得上,谁让他是人生赢家呢,有道理的呀! 左脸右脸,一边一个香吻,陈凡感觉都想飞起来咬人了,脚步飘得不行,控制不住就要来段尬舞。 这就是人生巅峰的滋味吗? 陈凡并不是很确定,但在之后的两个月中,他却渐渐悟出了一个道理——所谓巅峰,便是抛物线的顶点,一旦穷极,势必回落。 这两个月来,南子忙于“鲁班七号”项目,基本可以说是杳无音信。而孙尚香自从有了独立实验室后,所有心思都扑在了机关研究上,哪还顾得上陈凡呀,连带他们每晚例行视频通话都取消了。 得,陈凡本来以为自己能左拥右抱,结果反倒变成了孤家寡人,人生大起大落太快,搞得他都想尿尿了。 “韩哥,我先去撒个尿,一会回来再继续吧。”陈凡无精打采的站起身,就要去解手。 “赶巧,一块去吧!”韩川忙也站了起来。 陈凡那是真尿急,韩川就不一样了,只是想借此机会,和陈凡聊聊。很多话当面不太好问,借着解手的时候,顺带聊两句,也就显得不那么刻意了。 两根水柱哗哗往外滋,韩川随口问道:“小强,你最近怎么了,看起来很憔悴呀?” 陈凡叹了口气,懒懒道:“没什么,学习压力大,累得吧。” 他还能怎么说呢,总不见得告诉韩川,自己感情受挫,同时被俩“媳妇”给抛弃了吧。 韩川点点头,喃喃道:“那倒是,眼看又要期末了,学习压力确实有点大。但你也要注意劳逸结合呀。其实吧,成绩倒不是最重要的,一般能过关就行。对了,这学期的等级考核呢,你准备的怎么样了?” 按照正常的思维逻辑,新生入学的第一学期,或许懵懵懂懂,未搞明白也就不参加了,但这一学年过去了,但凡有点上进心的,怎么都要拼搏一下吧。 何况陈凡属于自己人,即便考核上不能优待,但毕竟在模拟中心干了这么久,有得天独厚的主场优势,所以韩川认为,他更没理由不参加了。 讲真,虽然失恋这么严重,但这段日子被冷落着,陈凡还真浑浑噩噩的,居然把这茬给忘了。 当下听韩川提起此事,赶巧也滋出最后一滴尿,陈凡不由得激灵灵打了个冷颤,整个人顿时清醒多了。 忙问道:“韩哥,这报名是什么时候?” 韩川道:“报名倒还早,不过最好还是提前先准备起来,你决定好考几级了吗?” 陈凡想了想,说道:“暂时还不能确定,我要先回去问下情况。” 韩川点点头:“那倒是,毕竟模拟对战这一关是小队考核,问下你的小伙伴也是应该的。” 说着微微一笑,还没洗手就拍了拍陈凡肩膀:“对了,若是你找好了队员,哥我倒是可以给你开个小灶,让你和你俩小伙伴来这练习几次。” 陈凡愣住了,疑惑道:“韩哥你也能给临时权限?” 韩川斜了陈凡一眼:“什么话,我好歹也是t-lv4的等级好不?虽然不是挺合规矩,但关上门谁知道呢!再说不是还有你赵姐嘛,我们俩一人给一个临时权限,加上你又不需要,不正好凑齐三人小队嘛!” “对啊!” 陈凡提起裤子,“我怎么就没想到呢。韩哥你早说呀,早说、我早让他们过来了。” “拜托,我是偷着给你开小灶,你丫还蹬鼻子上脸了。”韩川简直无语,“再说了,若不是这次理论考试我又没过,我哪有功夫管你呀!” 陈凡一愣:“不会吧,韩哥你想跳槽了?” 韩川摇摇头,叹了口气:“那倒不是,我压根就没想过这辈子会离开模拟中心,只是司徒先生说,如果我能晋级t-lv5,就让我当这儿的主管。唉……可惜今年又失败了。” 陈凡心里好笑,按说司徒玄空是真尽力了,没少为韩川这得意门生操心,本想着将他培养起来,自己也能退居二线,结果这哥们不争气,每次理论考都跪,真是扶不起的“韩阿斗”。 不过陈凡表面可没流露出半分笑意,甚至还很无所谓道:“嗨,晋级不就是个头衔嘛,韩哥你现在不也相当于是这里的主管?” 韩川忙正经道:“话可不能这么说,四级和五级那是质的飞跃,一个是普通教职人员,一个是高级管理人员,别的不提,光是薪资和福利就天壤之别呢!” 364. 等待消息 得,说来说去别的都是虚的,唯有money最实在。 陈凡笑了:“韩哥,你一人吃饱全家不愁,赚多了也没地方用呀。” “你少跟你赵姐学。”韩川不屑地斜了陈凡一眼,“甭管有没有家室,男人总要有进取心吧。再说了,指不定哪天我也能找到媳妇呢,那趁现在多赚点,有备无患嘛。” “祝你成功!”陈凡一语双关,也没有洗手,拍了拍韩川的肩膀。 下工后,陈凡回到宿舍,扑面而来一股股声浪,震得他差点儿倒飞出去。 还能怎么回事? 哥几个在客厅背书呢。也不知是哪里听来的谣言,说是声音越大,记得越牢,于是一个个鬼哭狼嚎似的,嗓门比天高。 陈凡也懒得理他们,随意打了个招呼后,便向王平勾了勾手指。 王平会意,立马跟着陈凡进了房间。 布下一个隔音结界后,世界顿时清净了。 陈凡问道:“小王,我们现在存多少p点了?” 王平连手镯都没点开,直接道:“昨天和大姐对了下账,我们离成功只差一步之遥了!” “等等!”陈凡一眯眼,“你昨天和她对账了?” “是啊,大姐没和你说嘛?”王平很奇怪,反问道。 陈凡苦笑:“我已经很久没联系她了。” 王平一下子坐了起来,眼神十分玩味:“大哥,你该不会提了裤子不认人吧?” 陈凡上去就是一头皮:“我去你妈的,我是那种人吗?!” 想想不对劲,反手又一头皮:“说什么呢,我压根就没脱过裤子!——少废话,说正事,现在还差多少?” “如果算上熔岩魔晶那笔分红,完全足够了。不过……”王平摊摊手,“小黑那边到现在都没给我消息呢。” 王平不说,陈凡几乎都快忘了。 摸了摸下巴,喃喃道:“是啊,都快三个月了,那帮家伙该不会携款潜逃了吧?” “那倒不至于。”王平说道,“听小黑说,我们那块熔岩魔晶太过珍贵,个头也大,因此无法直接内销,只能偷偷送出去拍卖,这一来一回,加上鉴定、议价、拍卖一系列的事情搞完,少说也要俩三个月。不过估摸着应该也快了,我想这几天就该有消息了。” 陈凡忽地好奇:“诶,瀛洲岛不是全封闭的嘛,这偷运出去拍卖,也能办的到?” 王平笑了:“大哥,只有你想不到的事,没有他们办不到的事。虽然我也不清楚他们如何实现的,但听小黑说,他们和农学院那边关系不错,所以料想应该是随运送蔬果食材的飞行器,偷偷带出去的。” “喔……” 陈凡点点头,又问:“可拿到外面去拍卖,所得的货币不都是金银吗?回来后,怎么转化成p点呀?” 王平一摆手:“大哥,你糊涂呀。他们最大的业务就是倒卖p点,而p点这东西,离开稷下就什么都不是,唯有转化成金银财帛,才能真正享用。所以那些金银根本不用送回来,他们目前手头上的p点,就足够支付我们的分红了。” 陈凡其实也明白这些,他只是没想到,那帮家伙居然富成这样。 耸耸肩,无奈道:“事到如今,恐怕我们也只能等消息了。” 王平笑道:“大哥放心,他们之所以能搞这么大,讲得就是个‘信’字,人无信不立嘛,我想晋级考核报名前,应该就有着落了。” 一听王平说出晋级考核,陈凡倒有些意外:“咦,小王你也关注了晋级考核的事?” 王平摇摇头,不好意思道:“我这没心没肺的,说实话早就忘了,倒是大姐昨天找我对账时,提起了此事,说是如果p点够的话,就让我们提前准备起来,争取这个假期把等级的事情搞定。” “咦……” 陈凡莫名有些吃醋,“那她为啥光找你,不找我呀?” “这我哪知道呀。”王平眼珠一转,再次调侃道,“大哥,难不成你真提了裤子不认人,得罪大姐了?” “去你丫的!成天龌龌龊龊,赶紧滚出去背书!” 赶走王平后,陈凡犹豫了半天,终究还是忍不住给孙尚香发去了视频请求。 这段日子他也不是没有主动过,可基本孙尚香都是直接无视的,要不就是接通后臭骂陈凡一顿,说他打扰其工作,就直接给挂断了,所以弄到最后陈凡都有点怕了。 光幕中的小光点转啊转的,也不知过了多久,陈凡几乎都要放弃时,画面突然由黑转亮,蹦出半个孙尚香的侧面身影来。 毫无意外,孙尚香果然在实验室,穿着个白大褂,带着副护目镜,头发扎了个干练的马尾,说起来还真有点制服诱惑的感觉。 不过,孙尚香一开口,那就完全不诱惑了。 “干嘛,没看见我在忙嘛?你又抽什么风?!”这嗓门大得惊人,一点也不比外面客厅里那哥几个逊色。 陈凡都有点怕了:“我就想问问晋级考核的事,那个如果你忙的话,要不……忙完再说?” 啪的一声,孙尚香直接就给挂了,真是一点情面都不留呢。 摊上这么个暴脾气的,陈凡还能说啥呢,干脆往床上一躺,呼呼大睡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睡梦中陈凡猛然惊醒——也没铃声,就这么本能地弹了起来。 果然,自个儿放床头柜上的手镯,一闪一闪的冒出了光点。 陈凡慌忙点开,整个人顿时精神百倍。 孙尚香反倒有些意外,古怪地盯着陈凡:“都这么晚了,你还没睡?” 陈凡微微一笑:“这不马上期末了,在用功读书呢。” 孙尚香切了一声:“平时不努力,临时抱佛脚,有什么用?!” 陈凡笑笑,不做声,忽地发现孙尚香头发湿漉漉的,画面背景也换成了宿舍,不由关切道:“你才回宿舍?” 孙尚香道:“是啊,刚忙完,洗了个澡。本来是准备直接睡觉的,但突然想……逗逗你了,所以就试着来找你咯。没想到你居然还没睡,真没意思!” 陈凡一眯眼,心道:什么叫真没意思,这娘们该不会本打算自己没接到,她好找理由开骂吧?真是居心叵测啊! 365. 找到死穴 “那个……” 陈凡刚想入正题,谁知话未开口,孙尚香便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懒洋洋道:“不行,好困,想睡觉了。” 陈凡还能说什么呢,唯有顺其心意:“行,累了就睡吧。这一天天的,可别熬坏了身子,心疼。” 孙尚香脸一红,故作不屑:“少来这套,平时也没见你多关心我。得了,临时权限发给你了,明儿晚上来实验室找我吧。” “晚上?”陈凡一愣,“可晚上我还要去模拟中心打工呀!” “爱来不来!” 啪,孙尚香直接掐断了视频连接。 要么爱答不理,要么使唤来去,陈凡不禁感叹:自己的命咋这么苦呢? 可饶是再苦,陈凡也甘之若饴。 这不,第二天一早,陈凡刚睁开眼就发了条简讯给韩川,说是临时有事,晚上要请个假。 作为领导,一般员工请假是不会细问的,行就行,不行就不行,但韩川毕竟和陈凡关系好,臭小子干了这么久,还从未临时请过假,于是关切地多问了一句。 陈凡自然不会说是去和姑娘约会,所以找了个和小伙伴商量晋级考核的理由,随便搪塞了过去。 可没想到,孙尚香晚上约他见面,还真就是为了晋级考核的事。 当日,初次来到南子的这间实验室,陈凡只觉空空荡荡,一点烟火气也没有,可如今二次登门,实验室早已今非昔比,陈凡甚至都不知该如何踏足。 倒不是说乱。 孙尚香毕竟有些小洁癖,很多东西必须摆放整齐她心里才会舒服,所以整个实验室很规整。 但就是满。 实验器材也好,工具也罢,特别是孙尚香捣鼓出来的那些,也不知有用、还是没用的机关零部件,反正满满当当摆了一屋子,实在让人惊叹其才华和勤奋。 “那谁,你先坐一会,我去递交份申请书,马上回来。记得别乱跑!”孙尚香俨然一副主人翁的姿态,随手一指角落里的手工小板凳,便要出门。 陈凡忙提起手中的蛋糕盒,说道:“那个,我带了些你最爱吃的草莓小蛋糕,要不先尝一口再去忙?” 暖男嘛,总是很体贴的,怎能两手空空的来呢。 果然,一听草莓小蛋糕,孙尚香顿时停住脚步,转过身,眉开眼笑:“你带了多少?” 陈凡拍拍包装盒,得意道:“十来块呢,够了吧?!” 孙尚香顿时泄了气,一脸无语:“怎才这么点?算了算了,快拿来给我!” 陈凡都愣了,心说:多日未见,这臭婆娘食量见长啊,不过……咋也不见她发胖呢,身材还是这般好! 乖乖把盒子递上,孙尚香一把夺过,连个“谢”字都没有,扭头就出去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陈凡都快等睡着了,孙尚香这才回来。 陈凡忙起身相迎,忽地发现一大盒蛋糕都不见了,很奇怪:“诶,你都吃了?” “吃你个头啊!” 孙尚香瞪了陈凡一眼,抱怨道:“下次记得多带点来,都不够分!” 喔…… 陈凡这算是明白了,感情这臭婆娘是借花献佛,都拿去孝敬那些老师了。 不过反过来想,他还是挺欣慰的。短短俩月就能和那些高高在上的高级教职人员打成一片,足见孙尚香多么聪明伶俐,也多么招人喜欢。 真是美貌与智慧,善良与温…… 呸呸呸,没有温柔! “傻站着干嘛,快把我那张宝座搬来,累死我了!”果然没有温柔啊,刚进来就开始指手画脚地使唤。 “哪张?” “那里呀,笨死了!” “哦哦哦……” 是一张全手工的木质躺椅,完全符合孙尚香的人体力学。虽然陈凡不知是何滋味,但见躺在其上的孙尚香一幅要融化般的舒爽模样,他竟也有点眼馋。 人和人的差距咋那么大,为何臭婆娘能窝在躺椅里,自个儿只能掇个小板凳,挨坐在一旁呢? 非但如此,孙尚香还把自己两条腿搭在了陈凡的膝盖上,用一种极其慵懒地语调道:“来,给本公主捶捶腿。” 虽然,就事实而言,她确实是吴地公主,但陈凡又不是小太监,凭啥要给她捶腿?! “喳——” 得,臭小子二话不说,就开捶了,那谄媚的模样,大内总管都是他孙子。 孙尚香一壁享受,一壁说道:“听小王说,他有笔p点近期将要到账,如此一来,我们的点数基本就够了。” 熔岩魔晶的事,毕竟十分隐秘,陈凡也不好多说,唯有附和:“是啊,我也听小王说了,如果真届时真能到账,那我们是不是就可以直接报名考试了?” 孙尚香轻叹一声,幽幽道:“s-lv10可不简单,不是说考就能考的,需要好好筹备一番才行。” 忽地一扭头,望定陈凡:“你……有什么计划吗?” 陈凡又不傻,一听就知道孙尚香定然已经有了计划,这才如此反问。 既然如此,那他也就顺水推舟,摇头道:“暂时还没有,公主殿下呢?” 孙尚香嘴角一扬,淡淡道:“晋级考核嘛,最难得无外乎‘专业理论考’和‘模拟对战考’,其中理论考只要报考者专业知识够扎实,应该没啥问题。至于对战考嘛……是可以找人帮忙的!” 陈凡本来还在细细揉捏,一听这话,顿时手里一停,握住了孙尚香的足腕,而后悠悠抬起头,玩味地盯上孙尚香的眼睛:“你莫不会是想找那只鸡——帮忙吧?” “不然呢?” 孙尚香一歪脑袋,居然还挺理直气壮:“难不成靠你?!” “什么话!”陈凡顿时气炸,“靠我怎么了?我很差吗?” 气急败坏,忽地灵机一动,一手紧攥住孙尚香的足腕,一手脱去其小布鞋,开始狂挠其脚底板。 “陈小强,你干嘛!?啊——快住手,我生气了!啊——” 孙尚香也不知是在哭、还是在笑,反正拼命挣扎扭动,就像条发疯的小白蛇。 原来,她的死穴是怕痒呀! “别别别,快住手!我真生气了!”孙尚香威胁。 陈凡不理,继续挠。 “别,我错了!我错了还不成嘛?!”孙尚香都快哭了,唯有求饶。 陈凡得胜,一壁继续,一壁笑问:“那小爷我行不行?” 366. 闪瞎狗眼 “行行行,你最行了!”孙尚香哪还有反抗的余力,笑得都快岔气了。 “什么,我没听见?” “行,爷你最行了!——哎哟,饶了我吧!” “那你还凶不凶我?” “不凶,不凶了!” “那以后听不听我的?” “听听听,妾身都听你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哎哟——” 妾身都出来了,得亏关着门、拉着帘,否则这糟糕的台词被外人听见,还真无法直视。 陈凡得偿所愿,这才稍稍松了口。 死里逃生,香汗淋漓,孙尚香软趴趴地躺在躺椅上,整个人看起来都快虚脱了,唯有目光冰寒,如刀锋般盯着陈凡。 陈凡见苗头不对,手上又一用力,但没开挠。 孙尚香吓得魂飞魄散,一骨碌弹了起来:“别,不要了!我刚和你开玩笑呢,我压根没想让姬学长帮忙!” “什么学长?”陈凡伸出一根手指,抵住孙尚香的脚底板。 “不不不,那只鸡……鸡!” “这才像话嘛。” 陈凡彻底放开了孙尚香,感觉整个人从头到脚、由内而外的舒爽,仿佛出了一口千年恶气。 无论孙尚香心里如何臭骂陈凡,但表面还真就乖得不行,她是真怕痒,也真害怕了! 缓了好一阵,孙尚香这才缓过来,哪还敢暴露自己的光脚丫,当即缩了回来,盘坐在躺椅上,小模样既委屈又幽怨。 “没本事,就会欺负我!”孙尚香小声嘀咕。 “拜托,你欺负我的还少吗?” 虽然暂时翻身做主人,但陈凡心里也虚呀,因此忙转移视线:“行了,言归正传吧。我的计划是这样的。毕竟这是第一次,还是稳妥一点好,就由你去报名。 “因为我们几个中,就你和小郭专业成绩最好。不过,小郭文没话说,武很尴尬,带他一个等于带空气,不保险,所以就你来,没意见吧?” “当然,我本来也是这么想的!”渐渐恢复过来后,孙尚香又傲慢起来。“那对战考呢,该怎么办?” 陈凡摸摸下巴,说道:“至于对战考,人员方面我是这么想的,你因为是报考人,必须参加。我是大家伙中唯一一个能抗的,也是最了解模拟对战系统的,所以……” 陈凡还没说完,孙尚香忍不住笑出了声:“哎哟,你还真敢往自己脸上贴金呀,论武力,你打得过谁?小布、小王、小乙,还是银屏和小青?” “拜托,若武力值决定一切的话,那干脆别考核了,按武力从上到下排个等级不就行了?”陈凡感觉简直没法和这臭婆娘好好聊天。“对战考讲究个配合,当然还有很多其他因素。别的不说,模拟系统中的所有场地,哪怕一花一木、一草一砖的,我都了如指掌,你能说比我熟?” 不是陈凡自吹,一学年的评测工作下来,少说每个场景都死了几百次,能不熟悉吗? 孙尚香只是喜欢奚落陈凡,倒也不是蛮不讲理,细细想想后,点头道:“行,那勉强算上你吧,那最后一个呢,你准备找谁?” 陈凡摸了摸下巴,有些纠结:“最后一个不好说,要视情况而定。如果按照人员配置来说,小乙和你都属于远程射手,位置冲突,暂时就不考虑了。 “银屏容和小青毕竟女孩子,倒不是说她们不厉害,但和小布比起来,还是有些不足的,所以暂时也不作考虑了。 “至于小布和小王,各有优势。小布攻守兼备,能抗能打,属于很平衡的战士;小王灵巧迅捷,有一击必杀的能力,攻击力爆炸、防御力渣渣,属于脆皮刺客。 “所以我个人觉得,如果求稳的话,小布比小王要好一些。当然,前提是香香你有足够的输出,否则单凭小布一人,可没办法对方lv7的魔种。” 一听这话,孙尚香顿时怒目圆嗔:“你啥意思,看不起我?” 陈凡无语:“拜托,我就事论事,很正经的在和你分析,你怎么又拧眉瞪眼的。” 孙尚香哼了一声:“得了吧,就你这半吊子功夫,还真把自己当谋士了。——少废话,就这么定了,你、我、小布!” “等等!” 陈凡摇摇手,“我这个人员方案,对于大多数魔种来说,应该没什么问题。但据我了解,极个别的魔种具有很强的物理防御,而我们之中只有小乔和小郭……喔,不对,只有小乔会使用法术!若万一运气不好,碰上此类魔种,我们该怎么办呢?” 陈凡的担心并非没有道理,运气这种事情很难说,万一倒霉,碰上当初芈幼他们对战的黑暗系魔种“影螈”,若没有光明魔法的加持,他们这几个物理英雄,岂非拿影螈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一听这话,孙尚香非但没有担忧,反倒莫名显得很兴奋,神秘一笑,自傲道:“小强强,你以为本小姐这两月来,夜以继日的在干嘛?” 陈凡一愣:“你不是在研究自己的专属弩炮吗?” “屁!” 孙尚香啐了陈凡一口,“研制弩炮那是一方面,最关键的是在为晋级考核做准备!” 说着随手点指一旁操作台上的一只长条形木匣,吩咐道:“快,把那只木匣子给我拿来!” “哪个?” “就那,那个!真笨!快!” “行行行。” 陈凡无语,站起身,抱过木匣后,递给了孙尚香。 孙尚香接过木匣,平放在自己腿上,而后视若珍宝般地抚摸了一下匣盖,这才缓缓打开。 入目一排七颗带小尖刺的球状物体,像微缩版的水雷,造型、大小、形状都一般无二,唯独其内隐隐散发出的光泽不同,七彩缤纷的,看起来还挺玄乎的。 陈凡忽地眼睛一亮,指着其中一颗道:“诶,这不是你之前研发出来的‘红莲爆弹’吗?” 孙尚香很得意:“没错。自从看了阵地夺旗比赛后,我受到了启发,于是在红莲爆弹的基础上,又研制出了六种具有不同功能的爆弹。” 说着拿出其中一颗隐隐冒出白光的爆弹,笑盈盈道:“喏,这颗叫‘闪光爆弹’,我掺入了镁粉和白晶石,一旦爆炸,便会迸射出耀眼的白光,在一定时间内照亮区域的同时,也能闪瞎你的狗眼!” 367. 百思不解 若在陈凡曾经的世界里,闪光弹可不是什么罕见的东西,但在这居然是由孙尚香发明的,还真让他有些意外。 “那这些呢,都能放出不同的魔法?”陈凡好奇地看向匣子里其他几颗爆弹。 “当然,”孙尚香很骄傲,“之前我托小乔研磨了许多魔法粉末,一一融入这些爆弹中,所以哪怕我们没有术士,也能凭借这些魔法爆弹对敌。” 陈凡点点头,不禁暗赞:未雨绸缪,这臭婆娘还挺厉害的嘛。 不过—— 想了想,陈凡不解道:“对了,实战考核是在模拟系统中进行的,你能使用这些魔法爆弹?” 孙尚香白了陈凡一眼:“废话!不然我刚才干嘛去提交申请表格!” 陈凡露出困惑的小眼神:“没听明白。” 孙尚香轻叹一声,无奈解释起来。 原来,在晋级系列考核中,关于模拟对战这一块,是可以自带武器装备的。当然,因为是虚拟系统,实物肯定用不了,所以必须提前进行申请。 申请之后,学院会对你的武器装备进行鉴定,只要不是特别夸张的那种,比如你搞门自动火炮,或者弄辆坦克过来,那绝对是不行的。但一些个刀枪剑戟、弩炮爆弹之类的,一般学院都会通过。 通过审核后,学院会委托模拟中心对该武器装备进行扫描,而后将数据建模,存入一个临时装备库中,并给考生一个识别码。 凭借此识别码,你便能在对战考中,有权限调用这些装备,但仅可使用你自己的,且是一次性的,考试结束后,无论你通过或是落败,都会立刻销毁这些数据。简单来说,学院尊重学生的个人财产,不会留有任何存档。 这种政策一般针对的是“机巧院”和“魔道院”的学生,毕竟别人文科生参加武考,术业有专攻,怎么都要优待一些的。当然啦,武学生去考“机关”或“魔道”理论,那所考的内容,也相应要简单许多。 陈凡不知道的是,当初芈幼参加晋级考核时,所使用的那根魔杖,便是她芈氏家族的传家宝——“光明法杖”。 听完孙尚香的介绍后,陈凡点点头,忽地想起了什么,眼睛一亮,确认道:“香香,那助拳人能不能申请使用自己的兵器?” 陈凡是这么想的,如果帮工也能自带兵器的话,那事情不要太简单,他直接把盾爹拿去扫描一下,别说是lv7的魔种了,就是魔王来了他都不怕。 毕竟“盾爹盾爹,法力无边,宇宙无敌,唯有盾爹”嘛! 但事情显然没这么简单。 孙尚香摇道:“不行,而且助拳人的等级是有严格限制的,比如我现在是s-lv1,所找的助拳人也必须是一级的。 “或许这里面存在有替考现象,但也仅仅是替考人而已。打个比方,姬学长的等级是lv10,他用你的身份来帮我,那进入模拟系统后,他也只有lv1等级,能使用的武器装备都只是你的,他那些高等级装备都用不了。” 虽然孙尚香只是打个比方,但一提起那只鸡,陈凡心里就不痛快。 当即不屑道:“高级装备,哼,你也太看得起他,也太小瞧我了吧。别的不说,光是盾牌这一类,lv1到lv10,所有的盾牌小爷我都已经解锁了,他有我这么牛吗?” “真的假的……?” 孙尚香露出怀疑的目光,但也并非完全不信。 毕竟陈凡是在模拟中心兼职防具评测的,近水楼台先得月嘛,加上臭小子又擅长使用盾牌,所以孙尚香觉着,或许还真有这可能。 陈凡哼笑:“你呀,还真别小瞧我,我绝对绝对比你想象中要厉害许多。届时你只需躲在我身后输出,我保你顺利过关!” 话,陈凡就摆在这了,而他也很有信心。 这一年来的汗水,数千次被虐,都不是白给的。付出终有回报,模拟对战系统,没有人比他更了解的了。 但很多事情想想简单,看别人做,或许也没什么大不了,可一旦亲身体验,或许还真不是一个游戏呢! 寒假的第一天,模拟中心例行关门打烊,开始为期一个月的系统升级。 所有学生都无法进入,唯独陈凡、孙尚香、吕布三人,在韩川的帮助下,偷偷从后门溜了进来。 干嘛呀? 当然是开小灶,提前训练咯。 其实吧,根据一年来陈凡的表现,韩川对他还是挺有信心的。至于他带来的两个小伙伴,韩川觉得“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想来应该也都不俗才是。 可万没想到,第一次模拟训练,说鸡飞狗跳那都是轻的,简直是惨不忍睹。 韩川本来是想以一个师父的身份,对陈凡他们表现,稍稍进行一些指点和教导,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嘛。 但整场看下来,韩川根本找不到任何能指导的地方,这完全就是一团乱麻,一桶浆糊,一次教科书般的乱七八糟。别说韩川了,就是赵雅都看懵圈了。 所以二人一合计,当时就把陈凡等人揪出模拟舱,在熟悉的员工休息室,开了一次很严肃的五人会议。 会议一开始,韩川就开门见山道:“小强,你们报名参加晋级考核,哥是很欣慰的,但你丫直接从lv1越级到lv10,会不会有点太自视甚高了吧?!” 他是真生气,刚才陈凡他们的表现可谓一塌糊涂,是他从业以来,见过最烂的十级考核表演,没有之一。 得亏自己有先见之明,开后门让这小子提前试试,否则就这表现直接去考,那还真有可能载入史册了。 赵雅毕竟宝妈,比较温柔,怕陈凡自尊心受打击,忙解释道:“小强,你韩哥不是说你们不行,只是你们才一年级,这十级考确实挺难的,要不……我们降低一些标准?” 孙尚香和吕布臊得不行,红着脸、低着头,根本说不出一句话来。陈凡倒没什么,只是摸着下巴,默默思考着。 “问题,究竟出在哪了呢?”陈凡百思不得其解。 368. 意想不到 按理说,陈凡之所以很有信心,是因为他并非没有和高等级魔种对战过,以前为了评测一些高级防具,他也面对过诸如lv6的高级魔种,虽然以一人之力,无法力敌,但总不至于被秒杀吧。 可今天尝试lv7的魔种,他感觉完全不是一个层次的,力量、速度、异能都超乎他的想象,难道说,一阶之差,真有这么天壤之别? 陈凡忽地抬起头,看向韩川道:“韩哥,你放出来的真是lv7的魔种?” 韩川正在气头上,反问陈凡:“你丫觉得呢?” 陈凡想了想,又问:“幼种?” 韩川一愣,目光闪动几下:“这个……那个……好像是吧?” 陈凡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无语至极道:“韩哥,说真的,每次都是我在里面打,你在外面看,这魔种有多少能耐,我不比你了解的少吧?你别这样玩我好不好?” “什么话!” 韩川干咳一声,点开了手镯,“你等下,我先查看一下记录!” 一通捣鼓,装腔作势。 事实究竟如何,他心里一清二楚。 很多事情都是需要经验积累的,绝不可能平白无故,陈凡之所以能觉察出情况不对劲,也正因如此。 虽然他没有真正意义上和lv7的魔种对战过,但可别忘了,想当初他可是和一只货真价实的lv8骨翼龙幼种,玩过老鹰捉小鸡的。 当时他虽然只是上蹿下跳的逃跑,并不敢硬接其一击,但毕竟最终还是死里逃生了,所以对于lv8幼种有多厉害,他或多或少是有些体悟的。 而等级固然是评判一个魔种实力的标准,但真正的强弱,则是其年岁,或者说是否为成熟体。 以陈凡亲身评测后的经验来看,一只lv4的成熟体魔种,绝对要强过一只l5的幼种。 因此刚才韩川放出魔种后,他就觉得很不对劲,那种无形的威压是前所未有的,别说是与其正面交锋了,就是站在其脚下,都有股死亡般的窒息感。 握住盾牌的手都在颤抖,那还打个屁呀,可不就是被碾压的节奏! 韩川像模像样地在那里翻日志,终究没给出一个明确的答复。陈凡又岂会不懂?老司机阴沟翻车,在等一个台阶下呢。 “刚才有点太紧张了,要不……我们再试一次?”陈凡如此建议。 啪一个台阶从天而降,韩川赶忙顺着往下走:“也好,模拟对战这种事情容不得半点虚假,关键就在于多练。我们再来一次,别紧张,放轻松些,反正是练习嘛,嘿嘿。” 还是刚才那只魔种,但这次显然连个头都小了一半。 就结果而言,并没有什么区别,陈凡他们最终还是败下阵来,但过程上较之先前,有了很大的改观。 当然,毕竟是lv7的等级,哪怕是幼种都不容小觑,所以陈凡从未想过能一蹴而就,甚至都没有强求非要战胜,训练的目的仅仅只是磨合阵容,务求能达到一种配合无间的程度。 至于战术,那都是后话了。 韩川给他们开小灶,也仅限于让他们熟悉环境,以及对lv7魔种的实力有一个初步认知,绝非说什么,可以让他们和所有考核时,或许会遇到的lv7魔种都打一遍。 那对于韩川来说,显然是一种变相徇私舞弊行为,身为模拟中心名义上的小主管,他是绝不会这么做的。 因此,他最多最多,能放出三种不同的魔种给陈凡他们训练,至于怪物池里的其他魔种的信息资料,则必须由陈凡自己搞定。 身为模拟中心的一员,陈凡很了解员工手册,韩川能做到这些,他已经很感激了,绝不会没心没肺的去强求更多。 当然,关于其他魔种的信息资料,他也有自己的办法,并提前做好了必要的准备。 第一天的训练下来,结果并不尽如人意,特别是对于孙尚香来说,心高气傲的她接连挫败,感觉都有点心灰意冷了。 不过对于陈凡而言,效果还算是达到了他的预期。因此他不断地给孙尚香打气,让其不要灰心,也不用多想,一门心思放在训练上,其他事情都由他来搞定。 讲真,来之前孙尚香是挺看轻陈凡的,觉得臭小子在这打工,不过就是打打杂,没什么了不起。 可当真正进入虚拟空间后,她这才发现,无论陈凡的应对、表现,亦或心态来说,都不是普通学生能比肩的,自己反倒成了那个最拖后腿的。 毕竟一个是文科,一个是武科,无论以前如何厉害,现在已然不可同日而语,突如其来的打击,怎能不然孙尚香失落呢。 但事已至此,她也只能选择相信陈凡。 一路安慰孙尚香,将其送回去后,陈凡也回到了宿舍。 吕布是非常简单的,一切听从陈凡安排,指哪咬哪,打完了就吃,现在,累了一天,在客厅里胡吃海喝了起来。 陈凡向陪吃的王平使了个眼色后,二人便心照不宣的进了房间。 布下一个隔音结界后,陈凡问道:“小王,托你问的事儿,你问了吗?” 王平道:“问是问了,不过……” 见王平似乎很纠结,陈凡不禁疑惑:“怎么,他们办不到?” 王平摇了摇头:“可以是可以,只是要价非常的高,我个人觉得,不是特别划算。” 陈凡问道:“有多高?” 王平皱眉道:“怎么说呢。在小弟我看来,投入和产出要成正比才行。我们花这么大的价格去购买魔种情报,就算通过了考核,之后靠对战和出售手镯临时权限获利,也要很长一段时间才勉强能回本,所以……我真觉得不划算。” “为何这么贵?”陈凡很纳闷,“这不像他们一贯做买卖的风格呀!” 在陈凡的印象中,神秘地下组织虽不能说“顾客至上”,但一向也秉持“双赢”和“诚信”的原则。 就拿上次熔岩魔晶的事来说,陈凡本没想过要分一杯羹,结果人家还是按规矩,给了他一个意想不到的分红。 所以就这点来说,陈凡觉得,他们绝不是个坐地起价的组织,这其中一定有什么特殊的原因才是! 369. 儿女私情 “是啊——” 王平解释道:“其实关于这点,我问过小黑,他说以上头的关系网,搞来那些资料并不难,但关键在于牵扯太多。毕竟lv7魔种信息,只有模拟中心和学生会两个机构拥有。 “模拟中心是绝不可能对外泄露的,这点大哥你应该很清楚。因此一旦流传出去,势必牵扯到学生会,这便是那些人所顾虑的原因。 “毕竟学生会也算是官面上的机构。说白了,他们这种地下组织,最不愿意和‘官府衙门’纠缠不清了。 “但为了彰显自己神通广大,他们也不好明说办不到,所以就虚报了个高价,以此来让买家望而生畏。” “原来是这样。” 陈凡点点头,又问:“那是不是说,如果有人真愿意出高价,他们也能帮你搞来?” 王平道:“能是能,但还是那句话,实在不划算啊,大哥。” 陈凡瘪瘪嘴,笑问:“我们大家伙努力了这么久,为的是什么?” 王平想了想,试探着答道:“为了晋级s-lv10,然后赚更多的p点?” 陈凡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赚更多的p点,让兄弟姐妹都吃香的喝辣的,这固然是件让人很开心的事。但最重要的,是我们拥有了同一个目标,并团结一致,奋勇拼搏,向着目标前行的每一步。 “如今,在大家伙的齐心协力下,我们只用了一学年,便凑齐了所有的p点。而‘p战计划’能否圆满完成,就只差这最后的一步,所以无论如何,我们都应走好这最关键一步。当然,故事本就是由我们书写的,这最后的句号,也应该由我们亲手去画上。” 王平咬着嘴唇,皱眉道:“大哥,我也知道这一步很关键,万一失败了,虽然算不上前功尽弃吧,但大家伙的心气肯定会很受打击。但…… “如果大哥你非要去花高价购买情报,我觉得最好还是开个全体会议,大家伙讨论一下,毕竟每个人都出了嘛,所以理应征求大家的意见。” 陈凡摆摆手,笑道:“不用了,我想以我个人的名义去购买。” “个人?” 王平一愣,“大哥你的意思是……自掏腰包?” 陈凡点点头:“嗯,之前熔岩魔晶卖出去后,我不是也收到一笔可观的分红嘛,所以我想用这笔p点去购买魔种信息。” 王平不懂:“可这是大哥你自己拼来的呀,没必要为了大家伙的事破费吧。我觉得,要不还是开个会讨论下吧,我想大家应该也都会同意的。” 陈凡忙制止:“诶!这本来就是笔横财,我留着也没啥意义,干脆用了得了!” “可是……” “少废话,就这么定了!” 陈凡不容置喙,并叮嘱道:“小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我本就是心甘情愿的,所以是兄弟,就替我保守秘密,谁也别说,行不?” “哦……”王平显然有些为难。 “哦你个头啊!一句话,替不替我保守秘密?” “既然大哥你意已决,小弟我还能说什么呢。”王平勉强答应了下来。 陈凡很高兴,当即点下了手镯道:“那好,我这就把那笔p点转给你,你全权帮我处理一下!务必尽快搞定,我还要早点研究战术呢,ok?” “欧……欧尅。” 王平那西洲语说的,简单的“ok”都一股子秦椒味。 陈凡心里好笑,拍了拍王平的肩膀道:“小王,千万别觉得过意不去,所谓‘风吹鸡蛋壳,财去人安乐’,钱以后有的是机会再赚,大家伙在一起最重要的是什么?是开心!” 王平也笑了:“大哥,说实在的,反正是你花钱,我又无所谓的。不过,我仔细想想,你这么做也对,毕竟这次的报考人是大姐嘛,为了哄大姐开心,再贵都值得!” “去你丫的!” 陈凡反手就是一头皮,“我警告你,你把嘴给我缝严实了,千万不能对别人说,特别是你大姐!万一让她知道我藏了私房钱,我死定了!” 王平一条眉毛,露出个心照不宣的眼神:“放心大哥,我懂得!” “你懂个屁!” 陈凡啐了王平一口,“你丫单身狗一条,能懂啥?” 当面撒狗粮,陈凡本以为王平会生气,但没成想他却莫名伤感起来,幽幽道:“大哥,其实吧,在很久很久以前,我也遇到过一个姑娘,和大姐一样,把我扣得死死的,生怕我藏私,在外面花天酒地。 “我那时年轻不懂事,觉得她烦透了,可直到有一天,我再也找不到她了,我才真正意识到,她其实是……把我的钱都卷走,跑路了!” “我去!” 陈凡差点吐出口血来,“你丫被骗就被骗,干嘛说得这么哀伤,我还以为是个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呢!” 王平忿忿道:“大哥,当时那可是全部身家啊,能不哀伤嘛?!” 陈凡其实挺同情他,但又忍不住想笑:“没成想,你这么精明的家伙,也会被骗?” 王平切了一声:“骗我的人多了去了,更何况……” 忽地又哀伤起来:“唉……,其实说真的,骗归骗,但时至今日,我依旧挺想她的。” 难怪哥几个中,除了嘴嗨,最不好色的就是王平,原来这小子居然是个彻头彻尾的情种呀,真是看不出来。 陈凡不由好奇:“那她叫啥,哪里人?” 王平摇摇头,苦笑:“都是陈年往事了,也就是和大哥你随便聊聊。她是谁,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拜托,你才几岁呀。别搞得像个历经沧桑的老头好吗!” 陈凡拍了拍王平肩膀,安慰道:“你好歹也是名门之后,模样也挺可爱,这三条腿的蛤蟆难找,两条腿的姑娘多得是,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呢。这稷下学院什么样的姑娘都有,改天让小乔她们给你物色个对象!” “别别别!” 王平吓了一跳,连连摆手:“大哥你别搞我,我如今可是肩负家族使命和天下苍生的,哪还有功夫谈什么儿女私情呀!” 370. 犒劳解压 “哟嚯,天下苍生都被你搬出来了,这借口我给你满分,不怕你骄傲!” 陈凡只觉好笑,站起身道:“得了,你自己的事,自己搞定。——走,我饿了,陪我去客厅吃点东西!” “又吃?” “少废话,让你吃就吃,不吃也给我看着!” 人生在世,无论你背负多少使命,为家族也好,为苍生也罢,都逃不出吃喝拉撒睡,如果连饭都吃不饱,那还扯什么别的! 之后几天的训练,陈凡并没有让韩川放出七级魔种,而是退而求其次,选了六级的魔种作为练手对象。 在没有任何情报,并且小队配合还未炉火纯青前,打肯定还是打不过的,但起码不至于被虐的太惨,以至于完全失去信心。 还有一个关键点,便是lv7以下的魔种,属于中级魔种,保密权限不是特别高,陈凡能让韩川多放出一些不同属性和类别的魔种。 虽然魔种千千万,异能也各不相同,但类群基本大同小异,比如lv6的植物系魔种,其种群特有的弱点和优势,基本和lv7是一样的。 所以每种都尝试一下,也能对该类群的魔种有个初步的认知。当然,最关键是要让吕布和孙尚香熟悉,陈凡基本已经了如指掌了。 一连好几天,或许就表象而言,并看不到任何希望,所以孙尚香始终很沉默,陈凡能明显感受到她压力很大。 也难怪她会如此,别的文科生晋级考核,多半都是找枪手带过的,只要在一旁喊“666”就可以了,顶多顶多,像芈幼学姐那样,充当一个辅助角色。 而在他们这个小队,陈凡是主t,有肉没输出,而吕布也被定位成了半坦半输出,唯独孙尚香是整个队伍的攻击伤害核心,作为一个标准的“adc”,能否取胜的重任全压在她身上,压力能不大嘛。 何况此次晋级考核,并非她一个人的事情,而是肩负着小伙伴们一整学年来的努力,若万一结果不尽如人意,实在不知该如何面对。 于是这几天来,她始终紧绷着神经,陈凡觉得她整个人都十分僵硬,明明平时很轻松就能完成的射击动作,因害怕做不好,而变得异常艰难。射击命中率也低得可怕,甚至有时候近在咫尺她都会射偏。 越失误就越急,越急就压力越大,压力越大失误就越多,如此恶性循环之下,孙尚香的精神状态明显有些不对劲儿了。 因为她是个女生,且还是个文科生,所以韩川之前并不认识她,以为这就是孙尚香的水平,因此韩川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却又不知该怎么去说。 一次借着上厕所的机会,韩川偷偷问陈凡:是否还有别的人选了? 虽然只是随口一问,也没有点破,但陈凡心里很清楚,韩川觉得孙尚香不行,想把她换掉。 陈凡也不知该如何解释,只能玩笑道:孙尚香是他们中专业知识最过硬的,如果换了孙尚香,那就和韩川一样,连第一关理论考都过不了咯。 玩笑归玩笑,陈凡心里很清楚,这样下去绝对不行,必须想办法开导一下孙尚香,但他又不是心理医生,该如何给臭婆娘减压呢? 这天训练完,陈凡照例送孙尚香回宿舍,可走一半,他却突然停下脚步:“走,请你喝茶去!” 孙尚香摇摇头:“不了,我还要赶着回去复习。” 不忘补一句:“你以为我像你这么清闲?!” 也是,除了对战考外,理论考同样是个重头戏,内外夹攻,难怪她精神压力如此大。 陈凡笑道:“诶,以你的专业水平,没问题的。再说时间还早,喝杯茶能有多少功夫。——来来来!”说着一把叼住孙尚香的手腕。 “我说了不去!你快放开我!” 孙尚香拼命想挣脱,但又如何挣脱的掉,没辙,只能任由陈凡拉着跑。 陈凡一直拉着孙尚香到中心商业街,进了一家相对比较高级的茶馆,将孙尚香按在包间的茶几旁,这才放开了手。 而后在孙尚香爆发前,喊来小伙计,点了一壶上品花蜜茶,和许多精致的小点心。 先斩后奏! 不一会,茶点摆上,满满一几案,难不成还能退,或者浪费? 孙尚香无奈,皱眉道:“你究竟想干嘛?” 陈凡笑嘻嘻道:“没什么,见你最近太辛苦,犒劳犒劳你!” 孙尚香切了一声,忽想起什么,淡淡道:“无事献殷勤,咱可有言在先,我绝不替你付账!” 陈凡一摆手:“放心放心,既然是我请你,当然是我付账咯!” “什么?!” 孙尚香顿时拧眉瞪眼,目露寒光。“这里的茶点可不便宜,你居然有钱付账?说!是不是藏了私房钱?!” 陈凡哭笑不得,无语道:“哪有,都是平日省下的饭钱,放心吧。” “少来这套!” 孙尚香岂能轻信,一指陈凡。“快,把你的手镯给我!” 陈凡坦然地递了过去,不过心里挺后怕的,得亏之前把小金库都转给王平去买情报了,否则今儿个弄巧成拙,非死在这茶馆里不可! 一通查账后,孙尚香随手将陈凡的手镯又丢了回去,哼笑道:“你可真行,就这么些p点,也敢带我来这,一会自己刷盘子去吧!” “刷刷刷,只要你开心,别说刷盘子了,刷马桶都行!”陈凡嘿嘿直笑,与此同时挪动屁股,一点点往孙尚香身旁绕。 过了1.2米人与人之间的安全距离,孙尚香顿时戒备起来,一瞪眼,警惕道:“不许动,你想干嘛?” 陈凡忙举起双手,谄笑道:“不干嘛,就想伺候公主用膳!” “少来!” 孙尚香不屑,但也没说不行,陈凡趁机嗖的一声就挪了过去,紧挨到孙尚香身旁,殷勤地端起一盘类似虾饺的点心,递了上去。 “尝尝这个,挺好吃的。” 孙尚香瞅了一眼,玩味道:“你来这吃过?” 陈凡忙尴尬笑道:“没,看样子挺不错的!” 讲真,这家茶楼陈凡真没来过,但为了能给孙尚香解压,他昨儿特意偷偷问赵雅,哪里有那种江南风味,或者海鲜之类的小点心。毕竟孙尚香是吴地公主嘛,这些东西料想应该符合其口味。 371. 素质教育 吃都没吃过,就说好,也是没谁了! 孙尚香无语至极,但既然陈凡都端到她脸上了,也只能故作姿态地用筷子夹起一个,吹了吹后,轻轻送入嘴中。 “咦——” 入口的瞬间,孙尚香眼睛一亮。 鱼肉馅,配上冬笋和虾仁,居然还是三鲜饺,果然是江南风味。 虽然味道有些不正宗,但身处异地能吃到家乡美味,总是件让人身心愉悦的事。 陈凡见孙尚香暗露出笑靥,忙又换了盘类似小汤包的东西,殷勤道:“来,再尝尝这个,看起来也不错!” 孙尚香依旧将大小姐的姿态摆满,也不急着吃,而是先从茶几上托起一个白瓷小碟,随后用筷子夹了一个小汤包放入碟中,微微咬破一点包子皮后,就着破皮处轻轻一嘬,包子里的汤汁便慢慢吮入了嘴中。 既不烫嘴,又能保证鲜美的汤汁不外流,厉害呀! 陈凡忽地想起当年阿轲被烫着时的窘样,不禁偷笑起来,笑容既温暖,又有点无奈。许久不见,也不知阿轲现在怎么样了,还真有点想她。 标准的“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男人嘛,难免如此。 见陈凡在那偷笑,孙尚香一扭头,淡问道:“你笑什么呢?” “没,没笑什么。” 当着一个的面,陈凡哪敢说在想另一个呀,忙收回思绪,转移话题道:“对了,好吃吗?” “一般般吧,比吴地的蟹粉包差远了。” “嗨,这是稷下,哪那么正宗,等以后有机会回吴地,我请你吃最好的!” “少来!” 孙尚香轻哼一声,放下筷子。“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吧……你又有什么企图?” “拜托,别把我想得这么不堪好吗?”陈凡无语道,“我就是单纯的请你喝个茶,哪有什么企图呀!” “少废话,快说!” 孙尚香才不信,直勾勾盯着陈凡的眼睛。 陈凡暗叹一声,忽地摆出一副很正儿八经的模样,同样直视孙尚香,问道:“香香,你相信我吗?” 近在咫尺,四目相对,孙尚香不禁脸一红,但语气依旧冷淡:“你要我相信你什么?” 陈凡正色道:“先别管其他的,就一句话,你信不信我?” “不信!” “不是,你这……还怎么往下聊呀!” 陈凡哭笑不得,他哪知孙尚香会如此直接,竟把天给聊死了。 孙尚香蹙眉,有些不耐烦了:“你能不能别绕来绕去,有什么就说!” 陈凡微笑道:“其实吧,我只是想说,如果你相信我的话,就不要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放轻松点,一切有我!” 不管旁人怎么看,反正这一刻,陈凡自认还是挺男人的。 只可惜,耿直的孙尚香并不解风情,当即冷哼道:“得了吧,我们现在连lv5的魔种都没把握,你让我怎么放轻松?!” 陈凡并未在意,依旧微笑着摇了摇头:“现在不行,并不代表一个月后也不行,只要我们齐心协力,就没有过不去的坎。” 孙尚香切了一声:“净扯这些有的没的,管屁用!” “行!” 陈凡突然挺起腰板,嗓门也高了几度。“不扯这些狗屁鸡汤,现在我就和你聊点实际的!” 孙尚香吓了一跳,古怪地看着陈凡。 陈凡也不管,直言道:“首先,这几天的训练,我压根就没想过要赢,当然,我们也不可能打赢。非但我们,就是你把那只鸡和他的学生会小伙伴找来,也未必能赢,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为什么?”孙尚香还真被陈凡唬住了,有点懵。 陈凡嘴角微微一扬,说道:“因为你陷入了一个误区,那便是模拟对战系统,和真实世界中与魔种的打斗,是完全两回事。 “模拟对战系统中,无论场景多大,都是有限定范围的,说白了,一旦进入,不是你死,就是魔种亡,不死不休,总要分出胜负。但现实世界不一样,明知打不过,那就跑呀!” 孙尚香越听越糊涂:“你……什么意思?” 陈凡摆摆手,微笑道:“意思很简单,稷下学院创建模拟对战系统的初衷,并不是要让学生去战胜那些魔种,其本意是让学生在不会受到伤害的情况下,通过虚拟对战,来了解那些魔种的战斗方式和异能。 “虽然晋级考核也算是一种应试教育,免不了要看结果,但之前为了通过考核,学生们进行的一系列课程及训练,其过程,才是学院最看重的。 “因为你在这过程中,了解了许多不同的魔种,得到了宝贵的经验,以后面对真正的魔种时,就算不能力敌,起码也能保住小命。” 陈凡说到这,孙尚香沉默了,细细思考了一下,试探着问道:“你的意思是……考核没我想得那么难?” “bingo!” 陈凡笑了,“难肯定是很难的,特别是lv7的魔种,但绝没有你想的那么恐怖!否则……每年这么多作弊的家伙,学院会不知道?就这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 孙尚香仍有些丧气,“可我们现在连lv5的魔种都打不过,又怎能战胜lv7的呢?” 陈凡摇摇头:“你又错了!打不过,不是因为我们没有这个实力,而是因为我们不了解。 “其实无论lv5的魔种,还是lv7的魔种,在模拟对战系统中,都有其固定的一套战斗机制,我们只需提前制定好战术,在每个阶段都完美的去执行,配合无间,不犯任何错误,说难听点,再高等级的都不怕!” 孙尚香咬了咬嘴唇:“可我除了选修课上遇见的那几种低级魔种外,其他根本一无所知呀?” 陈凡一拍胸脯:“你不了解,不代表我也不了解呀?你可别忘了,我是在哪兼职的!” 孙尚香恍然大悟,忽又觉不对劲,立刻拧眉瞪眼:“那你怎么不早说!害我们被打得死去活来!” 陈凡早知她会有此抱怨,笑道:“我故意不说,就是要锻炼我们的临机应变能力,以及相互间的协作配合。所谓‘逆境中才能快速成长’,哪怕提前知晓高等级魔种的战斗模式和异能,都不是随随便便能对付的……” 372. 直线飙升 讲到这,陈凡叹了口气,幽幽道:“这一年来,我做防具评测,不怕你笑话,死了有近万次,什么样的死法都有。或许别的我没学到,但却深知一点,对付高等级魔种,绝对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松懈,否则一个小小的失误,就足以导致整个小队的团灭。” 忽又话锋一转,笑了:“当然啦,香香你也不用给自己太大的压力,只需相信我,听从我的战术安排,战胜m-lv7魔种,顺利晋级s-lv10,那都不叫事儿!” 说完,随手从一旁抓了个虾饺,抛入口中后,洋洋得意、又滋滋有味的嚼了起来,整个一幅小人得志的模样。 孙尚香极嫌弃地斜了陈凡一眼,哼声道:“得了吧,装模作样、故弄玄虚,不就是在模拟中心打了一年杂嘛,有什么了不起的,装得自己最懂,无聊……” 虽然她嘴里骂骂咧咧,十分不屑的样子,但心里却不由得涌出一股暖意,整个人较之先前,还真就轻松了不少。 陈凡看来眼里,乐在心头,忙端起自己的茶杯,笑嘻嘻贴了上去:“怎样,以茶代酒,干一杯如何?” “干你个头,滚回去!” “哦……” 毫无意外,又是这样。 陈凡无奈,只能乖乖回到原位。 放下包袱后的孙尚香,胃口大开,一通连抓带咬,那吃相,哪还有半点小公主、大小姐的模样,看得陈凡都不知该如何落筷。 片刻,所有茶点谋杀干净,孙尚香挺着圆鼓鼓的小肚皮,陷入一种饱餐后的慵懒状态。 看着一几案空盘,陈凡干咳两声,不好意思道:“那个……香香,我们能商量件事吗?” “说!” “一会你付下账好吗?” “不好!” “拜托啦,我有多少余粮,你又不是不知道。” “刷盘子呀!” 孙尚香盈盈坏笑,“你不是说,只要我开心,刷什么都行吗!” “呃……”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陈凡这次是真的自己挖坑往里跳了。 不过,孙尚香也只是嘴上说说,毕竟她还是很疼陈凡的,怎舍得让其真去刷碗呢。 所以最后孙尚香还是主动付了账,并打包了两个酱猪肘和许多点心,美其名曰让陈凡带回去犒劳下吕布,实际上就是怕陈凡饿着,让其一同享用。 经过这次心理疏导后,孙尚香仿佛变了个人一样,每次训练都元气满满,火力全开,状态直线飙升,搞得韩川都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了。 这不,在又一次借故上厕所之际,韩川忍不住问了陈凡一个很奇葩的问题:这是之前的那个香香吗,还是说她的孪生姐妹? 陈凡差点把尿给笑分叉了,故意逗韩川:没错,这是香香的孪生姐妹,叫臭臭! 玩笑归玩笑,陈凡心里还是挺开心的,毕竟无论从个人角度,还是从小队利益出发,孙尚香能卸下心里包袱,发挥出正常或超常的水平,无疑事件天大的好事。 但话又说回来,任务依旧艰巨,压力也从未消失,只不过从孙尚香那儿,转移到了陈凡自己的身上。 一个月的初期训练,使得陈凡他们无论是在自身实力,疑惑协作配合上,都有了很大的提升,甚至有那么一两次,在提前不知晓战斗模式的情况下,他们还打赢了lv5的魔种。 这无疑给了他们很大的鼓舞和信心,但陈凡心里很清楚,他们所要面对的是lv7的高级魔种,光是做到这些,还远远不够。 这天,结束完训练,陈凡刚回到宿舍,便看到王平给他递了个眼神,陈凡心领神会,忙借故要带王平进房间私聊。可想了想后,他除了王平外,还拉上了郭嘉。 布下一个隔音结界,三个大人男围坐在地板上,郭嘉一头雾水,完全不知发生了什么,但见两位大哥都很严肃,一时间他也不好开口问。 “搞定了?”陈凡问王平道。 “嗯,”王平点点头,“今早刚发来了,有点出人意料。” “什么叫出人意料?” “和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发来我看看。” 王平点开手镯,一通操作后,将东西尽数发送给了陈凡。 只一眼,陈凡便愣住了。 所谓的魔种资料信息,并非他想象中的,关于各lv7魔种战斗模式和机制的文字攻略,而是数以百计的战斗视频存档。 这些视频很凌乱,有的是整张战斗录像,但更多的则是一些零零散散的片段,取胜的也有,失败的也有,主人公各不相同,连视角也都不一样,有的是上帝视角,而有的则是主视角。唯有一个共同点,那便是对战的魔种无一例外,都是lv7的高级魔种。 稍稍查看了下后,陈凡确认道:“这些影像包括了所有lv7的魔种?” 王平忙道:“虽然很乱,但我问过小黑了,他说魔种信息是保证齐全的,而且每个魔种的机制都有,绝对不会有任何疏漏。只不过因为第一次有人愿意搞这些,所以时间仓促,他们没来得及进行整理。” 陈凡点点头,笑了:“齐全就好,乱一些其实无所谓,这不……我们还有小郭嘛!”说着意味深长的看向郭嘉。 郭嘉仍不解何意,愣愣道:“大哥,你到底要我干嘛呀?” “如此这般,这般如此……” 陈凡把事情和郭嘉一说,并把所有影像资料都发给了他,而后问道:“小郭,多久能搞定?” 郭嘉很纠结:“这不好说呀,我要先看看才能弄。” 陈凡不管,下了死命:“三天,一定要搞定。小郭你也知道此事对我们有多重要,能否成功,就看你的了!” “行,就算不眠不休,我也争取搞定。”郭嘉一向很自信,还真就接下令箭。“不过,我毕竟是文学生,需要小王哥从旁协助才行。” “不是吧,小郭你这么厉害,还要我干嘛?”王平显然不想趟这趟浑水,毕竟吃力不讨好,难免还要背锅。 “少废话,跟着一起弄!出了任何问题,你小子全责!”陈凡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王平心里苦,但宝宝不说,唯有感叹:这个便宜大哥,怎么越来越像大姐了呢? 373. 自求多福 其实只是一个意外,或者说是巧合,但庄小贤却固执的认为,他之所以能得到晋升,全仰仗于陈凡的美言。 半年前,他将关于“速食面”的项目资料发送给陈凡后不久,便收到了上头发来的一个通知,让他去参加一次面试。 面试的内容很简单,无非问他一些当下的工作内容,有没有进取心,愿不愿意带新人之类的,鸡毛蒜皮的小事。 说实在的,庄小贤当时也没搞懂,面试官如何问,他就照着答,反正都是些漂漂亮亮的空话,套话。 可没想到,面试后的第三天,他便得到了职务上的晋升,虽然只是武学院分管考核事项的一个小小的组长,手上满打满算就俩新兵蛋子,但无论如何也是个官呀,总好过之前在鸟不拉屎的荒岛当守夜人要强。 莫名其妙的得到了提拔,先前毫无征兆,所以庄小贤想来想去,就只有陈凡这一个贵人相助了。 不过之后很久,一来庄小贤工作比较繁忙,二来陈凡事情也多,所以二人还真就没再一起喝过茶。 但无论是出于感谢,还是想继续抱大腿,庄小贤都没有忘记陈凡。 这不,又到了晋级考核的日子,作为本次监考小组的组长,庄小贤一大早就带人来到了模拟中心,顺带一提的是,他还带了许多糕点和饮品,美其名曰犒劳工作人员,实际上就是想重新搭上陈凡这一条线。 不过,当他进入中央控制大厅,扫了一圈,并未发现陈凡的身影。这他就有点纳闷了,忙拉住韩川,问道:“老韩,小强呢?不在这干了?” 韩川忙得焦头烂额,哪有功夫理他呀,随口道:“没,今儿他是考生,一会正式开考后才能进来!” 庄小贤一拍脑袋,这才想起原来陈凡还是个学生,想想也对,毕竟这都第二学期了,陈凡怎么着也都会来参与一下。 想到这,庄小贤装模作样地打了个响指,对身后自己带来的一个年轻考官道:“那谁,把这次的考核名单发我一下!” 如今既然是小领导,便无需像从前那样凡事都亲力亲为,这次来,他主要目的就是吹牛套近乎,至于工作,交给手下办就完事儿了。 领导发话,那小年轻哪敢不从,忙恭敬地将考生名单发送给了庄小贤。 庄小贤也不客气,大模大样的在主控制台旁边那张老位置坐下,点开手镯,准备先看看陈凡今天第几组出场,队友分别是谁,以及考核等级是什么。 虽然模拟对战考核都由系统评判,他无法从中干涉,但提前了解一下情况,待陈凡通过考核后,他也能第一时间过去吹牛呀。 其实在庄小贤心里,陈凡这种拥有神秘而强大背景的学生,来参加晋级考核,无异于就是一种闲来无事的娱乐,铁定是稳过的。 他只是好奇,陈凡究竟准备考几级,而他的助拳人,又是哪位高手。搞不好连学生会会长都亲自出手帮他,那岂不就十分有趣! 可考生名单从头看到尾,从尾看到头,反反复复看了三遍,庄小贤都没找到陈小强的名字,这他就有些纳闷了。 疑惑地瞅向一旁的韩川:“老韩,你有没有搞错,这名单上没有小强啊?” 韩川随口道:“哦,忘了说,小强是助拳人,香香才是这次的报考生。” “香……香香?” “那个孙尚香,你自己点开看一下吧。” 韩川是真没时间搭理庄小贤,每学期的这一天,都是模拟中心最忙碌的时候,最为有实无名的小主管,韩川必须统筹大局,其工作量可想而知。 “孙尚香是吧。” 庄小贤点点头,划了几下光幕,在考生名单中找到孙尚香后,先是点开了其资料信息。 只一眼,庄小贤就乐了,喃喃自语道:“臭小子眼光不错嘛。别说,这丫头还真挺漂亮的。” 说着,随手又点开一旁的考核信息,吓得庄小贤一骨碌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突如其来的,把一旁的韩川都吓了一跳。 “小贤你干嘛?!” “有没有搞错?是我眼花了嘛?” 庄小贤如同见鬼般,指着身前的光幕。“一年级的文科小女生,报考s-lv10?” 韩川笑了:“那又怎样,规定有说不可以吗?” “不是……” 庄小贤整个人都是懵的,都不知该说什么。“可以是可以,但这……这不是开玩笑嘛?” 韩川一侧身,把庄小贤又按回椅子上,笑道:“那你就把这当成是个玩笑看嘛,也许会有惊喜也说不定哟。” 有没有惊喜,庄小贤不知道,此时此刻,他心里满满都是惊吓。本想着陈凡稳过的,他甚至都已经在琢磨该如何去祝贺了,这下可好,贺词就免了吧,还是想想一会该怎么去安慰。 不过话又说回来,且不提那名叫孙尚香的小女生是如何脑袋进水,居然敢报十级考核,单说陈小强,也是够拼的呀,这都愿意来助拳,是有多喜爱那丫头呢? 得,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陈小强啊陈小强,这次你自求多福吧! 想到这,庄小贤连出去打招呼的心都没有了,干脆把身前的光幕一关,合上眼,竟小憩了起来。 韩川余光暗瞥,瞅见庄小贤这模样,心里真是好笑至极。 但说实在的,这事儿若非亲眼所见,他定也不敢相信——三个一年级新生,通过两个月的集训,从开始被lv5的魔种花式吊打,到最后居然能一连战胜三个lv7的魔种。 这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奇迹呢? 或许这就是稷下学院吧,一个充满奇迹,又不断在创造奇迹的地方。 可饶是韩川对陈凡他们很有信心,但训练是一回事,真正踏上考场又是另一回事,很多地方都是不同的,特别是心态上。 十级考核容不得半点疏忽,一个小小的失误都将导致小队覆灭,每一个环节都必须尽善尽美,陈小强他们究竟能否顶住如此大的压力,真正去创造这个奇迹呢? 374. 荆棘之盾 考场如战场,任谁临阵都会紧张;陈凡也不例外。 不过比起生死角斗,小小的模拟对战考远没有那么残酷,毕竟就算输了,也不至于丢掉小命。 但有的东西很难说。 生命诚可贵,友情价更高。这并不是一个人的游戏,也不是三个人的战场,而是凝聚了九个人的努力和期盼。所以当躺入模拟舱的那一刻,少了一份生死的担忧,却多了一种责任感。 “加油,你可以的!” 陈凡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闭上了眼睛。 传送至虚拟场景之前,照例有一个15分钟的准备阶段,供考生挑选武器装备等。 陈凡又不是枪手,报名助拳人时用的也是自己的身份,所以装备库中都有固定的方案,只需知会小维一声,便可一键穿戴,十分方便快捷。 作为一个抗伤害的肉坦,按理说应该重盔重甲,把自己包得像个粽子似的,这样才能突出一个“硬”字。 但陈凡一向另辟蹊径,也不是传统意义上的肉,他觉得所谓抗怪,便是吸引怪物的仇恨和火力,让其无法伤害自己的队友。 至于是死站桩,还是靠身法走位,那都无关紧要,也因人而异。因此只需一面盾牌足以,穿得太多反倒束手束脚,并非他所习惯。 所以陈凡一如既往选择了件袍子,外加一件抗性斗篷,一双轻皮履。至于盾牌的话,这一年来,除非评测时有特殊需求,否则他一般都用“秘银盾”。 这是一面lv6的轻型盾牌,分量上比普通钢盾要轻盈许多,但非常坚固,且拥有一个光之屏障的特殊魔法技能,能在短时间内幻化出一个小范围的保护结界,抵挡住某些魔种的aoe异能。 虽然充能时间较久,一般来说,一场对战只能使用一次,但效果奇佳,关键魔法特效还贼拉炫酷,所以以前评测防具时,就算没有危险和必要,陈凡都喜欢开个光之壁障出来,耍帅的同时,也自我陶醉一番。 用了15秒钟,陈凡就已经装备妥当了,剩下的14分45秒,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于是他便百无聊赖地翻看起装备库的那些盾牌来。 干一行爱一行,既然是个盾御手,陈凡自然喜爱各种盾牌。 虽然装备库里大大小小的盾牌,早就被他翻烂了,但每每筹备阶段,闲来无事,他仍喜欢再看一遍,就好像收集癖那样,心里总会莫名腾起一种成就感。 因为某些连陈凡都搞不清楚的原因,他一早就解锁了所有盾牌的使用权限,但因为个人能力有限,所以最开始的时候,他最多能用lv3的低级盾牌。 但人都是会进步的嘛,这一年来,靠着自己的不懈努力,他如今已然可以使用到lv6的中级盾牌了。 “或许假以时日,自己真能举起lv10的“狮王盾”,也说不定呢!” 陈凡喃喃自语,手指飞速滑动身前的光幕,忽然间,他又往回滑了过来。盯着光幕中一面古怪的盾牌,陈凡有些困惑。 正如先前所言,装备库里的盾牌他早就已经翻烂了,就算闭着眼睛都能背出其性能,可这面盾牌,他居然一点印象也没有。 “新加进来的?” 陈凡摸了摸下巴,觉得不可能呀,防具评测工作一向只有他在做,他根本不记得自己曾评测过这面盾牌。 若不经过评测,是绝对不可能入库的,唯一的解释,或许这是一面临时数据库里的盾牌,也就是说,这是某个考生为了应对晋级考核,提前申请扫描进来的。 这事情就有点搞笑了。 按理说,陈凡并没有识别码,所以别人的东西,他是绝对看不到的,可现在,非但能瞧见,而且盾牌还处于解锁状态。 那么…… 陈凡心念一动,瞄了眼左上角的倒计时间,发现还有十分钟呢。 要不,看看? 一旦动了歪念,哪还能收得住,陈凡当即点开了那面盾牌的信息,发现这面盾牌叫“荆棘之盾”,通体乌黑,似乎是由某种乌木打造的,盾面上布满细小的尖刺,像个刺猬一样,别说,还挺唬人。 最让陈凡意外的是,一个面木质结构的盾牌,居然能被评定为lv6的等级,也就是说,和他手上的“秘银盾”不相上下。 一般来说,超过lv5的中级盾牌,都会自带有各种魔法,或是一些乱七八糟的功能,但这面盾牌的信息里,什么也没写。 陈凡认定,有肯定是有的,只是盾牌的主人故意不说而已。这就使得他心痒难耐,对这面荆棘之盾更好奇了。 又瞅了眼时间,还有8分钟,足够了! 干脆…… 看都看了,要不就拿出来玩玩? 一发不可收拾。 有了前车之鉴,陈凡这次学乖了,生怕自己玩大发,最后出了岔子。 所以他没有选择换盾,而是将“秘银盾”往身后一背,这才吩咐小维道:“小维,把这面荆棘之盾给我取出来看看。” 若是小维说不行,那他也就算了,毕竟别人的东西嘛,怎么可以随便乱用呢。可万没想到,小维应诺一声,直接就给他拿了出来。 一股黑气自身前腾起,幻化出荆棘之盾的原型。 陈凡心里好笑,连出场特效都不一样,至于这么另类嘛? 不过,在装备库里看,这面“荆棘之盾”也就那样,平平无奇的,可近距离观察,虽然依旧是木质的,但其色泽黝黑锃亮,居然泛出一种类金属的光泽。 加上其木纹并非呈现黑褐色,而是如同密布的血丝一般,使得这面盾牌更蒙上一层可怖的感觉。 陈凡也没多想,一把就举起了盾牌。 别说,还挺沉,有点像铁力木盾,但毕竟只是lv6的等级,所以还在其可承受范围内,稍稍挥动了几下,一切自如,也没有任何不适感。 最关键的,是陈凡想知道其究竟内置有什么魔法功能,所以就想稍微注入一些魔力试试,可万没想到,魔力一去不复返,如同石沉大海般,根本就没有任何反应。 “该不会真就中看不中用吧?” 陈凡喃喃自语,露出一丝嫌弃的目光。 375. 岩石傀儡 在模拟中心干了这么久,测评了不下几百件防具,花里胡哨的废物多了去了,陈凡也算是见怪不怪。 “呵,还以为是什么高科技呢,原来鸟用没有。” 哼笑一声,陈凡随口吩咐道:“小维,把这破盾放回去吧!” “是,主人。” 小维应诺了一声。 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 “荆棘之盾”没有消失,依旧还在陈凡手上拿着。 “喂喂喂,小维你还在吗?”陈凡焦急问道,“丫的,不会又卡了吧!” 信号中断的事情不常见,但也并非没有过,因此小维突然没了动静,陈凡理所当然认为是模拟系统出故障了。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小维吱声了:“主人我在,请稍等。” “是网络延迟吗?” “不是,小维正在尝试回收。” “这么久?” “呃……” 一分钟过去了,无事发生。 眼看时间不多,陈凡有些急了:“小维,你别玩我好不好,又来?” 上次是差点没装备可用,这次是多了件装备出来。虽然装备这种东西并没有规定数量,只要你拿得下,想带多少进入虚拟空间都行,但毕竟手上的盾牌是别人的私有财产,这万一被人瞧见了,好说不好听呀。 “主人,不行,小维无法进行回收。”小维说道,“这间盾牌好像是一次性的,取出后就无法放回了,唯有主人结束战斗后,相关数据才会自行销毁。” “销……销毁?!” 陈凡差点儿跳了起来。 且不提这面盾牌好不好用,单就他私自挪用,便是违反考场规矩的,更关键的是,使用过后就会立刻销毁,这不是明摆着把别人给坑了吗! 当下,陈凡肠子都悔青了,千不该万不该,在这种关键的时候犯错误,而且还是低级错误。 想了想,陈凡忙问:“小维,我能把这破盾就留在这吗?” 事到如今,放回去是不太可能了,但可以不带进虚拟空间呀!虽然使用记录跑不了,这么做显然有点欲盖弥彰的味道,但能躲一时是一时,总比当场被揭穿要强。 小维弱弱道:“主人,这模拟对战系统你比我熟,所以……” “我熟你个头!” 给陈凡气得,真心无语。“我说你这丫头,行就行,不行就不行,哪学来这种阴阳怪气的回答?” “呜……” 小维嘟着个小嘴,委屈极了。 “也罢也罢!” 眼看还剩一分钟,陈凡也豁出去了。 反正能拿就能用,这系统出bug,难不成还让考生背锅。至于这盾牌的主人,爱咋咋地,自认倒霉去吧! 想到这,倒计时正好归零。 陈凡眼前一花,顿时传送到了虚拟场景之中。 映入眼帘是一根根高大而料峭的石笋,数以千计,参差错落着组成了一片偌大的石林迷宫。 “不会吧……” 陈凡也说不出究竟该高兴,还是该自认倒霉,反正这场景喜忧参半,很难说。 虽然模拟对战考核的魔种都是随机的,但也并非没有规律可循,其中相应属性、类群的魔种,只会出现在特定的场景中——比如影螈这类黑暗系魔种,便只会在洞穴场景中出现。 而当下这个石林迷宫,一共有三个魔种:毒刺蜂皇、土砂巨蜥,以及岩石傀儡。 其中毒刺蜂皇在一般情况下,是最难打,也最恶心的魔种,因为除了蜂皇本体外,它还会召唤一大群小黄蜂,虽然小黄蜂伤害并不高,也有一定的存活时间,但胜在数量众多,万一躲避不及,瞬间便会被其蚕食干净。 不过,这是一般情况,就陈凡他们的小队配置而言,并不惧怕蜂群。因为孙尚香用的是弩炮,即便单体攻击,也带有小小的aoe溅射,加上她还有红莲爆弹之类的,极具杀伤力的范围性武器,所以毒刺蜂皇反倒是三个魔种中,较为好打的一个。 至于土砂巨蜥和岩石傀儡,就比较棘手了。 前者拥有遁地异能,每次一钻地,他们就必须跳到石笋上,以躲开其自下而上的一击。否则陈凡和吕布或许能抗住一两下,可孙尚香这种脆皮射手,碰到就秒,根本没有任何挽救的余地。 而且土砂巨蜥背上覆盖有厚厚的硬甲,物理抗性和魔法抗性都非常高,只有腹部巴掌大的一小块才是其弱点。 所以陈凡和吕布必须一前一后不断骚扰,待其扭转身躯时,才可能会露出它的腹部,否则就是打上一万年,也打不死它。 土砂巨蜥或许已经很难了,但陈凡最不想碰到的,无疑还是岩石傀儡,甚至说,在所有lv7魔种中,岩石傀儡都无疑是最让人头痛的存在。 其实岩石傀儡不难打,因为它并没有很逆天的,那种猝不及防之下,就能一击必杀的异能。但却很恶心。 原因无他,就一个字——肉! 即使是幼种,岩石傀儡都有三丈高,庞大的身躯皆有花岗岩石块堆砌而成,任何元素魔法都不会对它造成伤害,简称:魔免! 而它的物理抗性同样超乎想象,普通刀剑对它而言就是挠痒痒,唯有lv5以上的中高级兵刃,才能够对其造成伤害。 关于这一点,吕布算是废了。 固然吕布很强,奈何他目前只有s-lv1的等级,所以能解锁的兵器库,最高不超过三级,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难不成让他去用拳头去打花岗岩? 至于陈凡,本来就只有盾牌,更加没有输出了。所以唯有寄希望于孙尚香的弩炮给点力,否则直接投降得了。 如果光是这样,给仨每人发一件lv10的高级武器,就能轻松打败岩石傀儡吗?那它就太侮辱七级魔种的头衔了。 岩石傀儡虽没有霸道的攻击异能,全凭蛮力挥拳打击,或者丢丢巨石什么的,但其却拥有一个恶心人的自愈异能。 无论是其四肢还是躯干,一旦遭到致命性打击,碎了,便会吸附周遭的砂石填补,如此偌大一片石林,别的或许没有,石头多得是,所以岩石傀儡基本可以说是无限自愈。 说得这么厉害,那它就真没有弱点了吗? 376. 怕啥来啥 天地万物,飞禽走兽,哪有没弱点的东西存在,如果真无敌了,那学院方面又怎会把岩石傀儡加入豪华考核套餐中呢? 岩石傀儡的弱点在头部,具体的说,是在头顶的正中部位。因为其能源魔晶嵌入的位置在脑袋里,所以势必有个小小的存放空间,这就使得颅腔的那一小片区域相对脆弱。 之前根据郭嘉整理出来的攻视频,虽然并不完整,但却有两个参考方案。 其中一个是小队中拥有隐匿异能的刺客队友,其他两人对岩石傀儡进行消耗,最好是能同时击碎其双臂,待其还未完全自愈的瞬间,由隐刺使用空间异能,闪烁至其头顶,对其进行致命打击。 若能找准位置,那便一击必杀,摧毁其能源魔晶,若不能,就继续按照这套路来,反复几次,总能见效。 不过这有个前提,那便是其他两人都是输出,武器也要给力,否则拉扯不出空间,隐刺是无法执行必杀任务的。 最关键的是,陈凡他们的配置中,可没有王平。而吕布的绝技虽然也算是个小小的空间位移,但却是以力量见长,灵巧不足,简单来说,就是跳不了那么高。 所以这个方案,他们无法实施。 另一个方案是队伍中拥有射手职业,最好是那种拥有自由操控箭矢的弓箭手,或者飞镖手,如此一来,只要另外两个队友吸引火力,让射手不断进行尝试,除非运气太差,否则总有一根箭矢能击中目标。 当然,弩炮手也行,不过就是麻烦一点,必须接住周遭环境,先跳到那一根根高大的石林之上,而后自上而下进行开火。 因为弩炮攻击范围大,杀伤力强,只要另外两个队友能牵制住岩石傀儡的双手,不让其护住头部,精准打击下,基本可以说是一击必杀的。 战术基本就是这样,真正执行起来,那肯定是两回事。 在此前的训练中,因为不可能真正面对岩石傀儡,所以陈凡退而求其次,选择了lv6的“石巨人”魔种作为练手对象。 二者虽然实力上有一定的差距,但毕竟都是地属性、傀儡系魔种,体型构造也差不多,倒也可以勉强看成同类。 训练的胜率开可以,但与其他魔种相比,就有点捉襟见肘了,十次中总有那么一两次会翻车,不是很稳。 因此若是换做了更高等级的岩石傀儡,就纸面胜率而言,陈凡觉得最多也就五成把握。这也正是他所担心的原因。 陈凡这正纠结呢,那边孙尚香和吕布也分别传送进了虚拟空间。 吕布老样子,依旧平日里上对战课时的那一套装备,模样倒是挺炫酷的,特别是哪杆金闪闪的长戟,非常唬人,但事实上这些都不过是lv3的低级装备。 孙尚香倒是让陈凡眼前一亮,挽了个干练的马尾,一身灰褐色的猎装,给人一种大西北荒野猎人的感觉。身后背着一把她的专属弩炮。这是陈凡第一次见到实物,造型说不上很拉风,但挺敦实的,一看就是实用性的高级火器。 除此之外,她肩上还斜挎着一个小皮包,包里有什么,自然不言而喻,都是她自主研发的多功能爆弹。 孙尚香本不是那种柔柔弱弱的深闺小姐,如此一装扮,那就更显煞爽帅气了,陈凡直勾勾的看着,完全移不开眼睛。 孙尚香觉察到陈凡在盯着她看,脸颊不禁微微一红,蹙眉道:“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专心点!” 陈凡方才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笑笑。 这时,吕布注意到了陈凡的装备,手上拿了面黑盾,后面背了面银盾,一黑一白的,还挺玄乎。 他不由纳闷:“诶,哥你这带两面盾牌干嘛?” 陈凡也不知该如何解释,只能含糊道:“呃……备用一下,有备无患嘛,呵呵。” 忙切了一下盾,将秘银盾握在手中,而荆棘盾背到了身后。既然考核还是稳妥一点好,他可不信这黑不溜秋的破盾牌。 所有的场景,陈凡他们都进行过深入研究,也实地演练过许多次,因此三人传送过来后,便转移到了石林中一片相对较大的开阔地。 与此同时背靠一排高大的石笋,以陈凡为首,吕布斜后方次之,孙尚香躲在最后的,一种不规则三角站位,摆开了阵型。 稍稍稳了稳心神,陈凡也不迟疑,当即高举左臂,示意考核可以开始了。 一般来说,十级考核都是最有看点,也最引人瞩目的,所以每次只要出现十级对战考,必然会投射到中央控制室的大光幕上。 今年也不例外。 见光幕中的陈凡举手示意,韩川便要毫不迟疑地点下了开始按钮。 伴随一悠扬的号角声响起,以陈凡所在的位置为参照物,开阔地另一端的一大片砂石土地忽地鼓胀了起来,就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要钻出来似的。 “诶?!巨蜥?” 庄小贤说是漠不关心,觉得陈凡他们铁定玩完,但真正开考了,他还是忍不住好奇,眯着眼偷瞄着半空中的光幕。 在看到砂土鼓起来的瞬间,他猛地就睁开了眼睛,整个人感觉像回光返照一样,似乎看到了一些希望。 庄小贤虽然是个大混子,但人家毕竟也是武道院的教师,甚至曾经学生时期,也晋升到了s-lv10,所以对于七级魔种的强弱,他同样是很清楚的。 在他心里,若要给所有lv7魔种搞个实力排行榜的话,那么“土砂巨蜥”无疑是最弱的几种之一,所以当看到是从地下钻出来的,他怎能不暗喜呢! 但很快,土地开裂,纷飞的砂石中冒出一偌大的,类似圆球,但却极其不规则的巨型花岗岩石块后,庄小贤脸上的笑容顿时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愁眉紧锁。 “卧槽——” 庄小贤忍不住爆了粗口。 赶巧,这也是陈凡此时啐出的两个字。 开始之前,他就不断暗暗祈祷:不要岩石傀儡,不要岩石傀儡,不要…… 而当看到是从地底出来的魔种,他兴奋地不行,觉得这下十拿九稳了。土砂巨蜥嘛,只要小心一些,不要被其遁地攻击击中,迂回周旋之下,是很有把握取胜的。 可万没想到,居然冒出个巨石脑袋来,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倒了血霉了! 377. 第一阶段 运气固然有些欠佳,但陈凡心里很清楚,付出了这么多辛劳和汗水,筹备了这么久战术和打法,绝不是来拼运气的。 无论面对怎样的魔种,他们都必须不遗余力地去战胜它! 既然战斗的号角已经吹响,那便预示着可以立刻开打,何必非要故作姿态,等那岩石傀儡真正从地底钻出来后才动手呢? 因此,陈凡毫不犹豫地一声令下:“香香火力全开,小布跟我来!” 都是事先演练过上百次的战术,无需多言,稍做指令便能立刻执行。 孙尚香当即抬起弩炮,对准了远处岩石傀儡的头颅。 “轰轰轰——” 三颗炮弹接连射出,在半空中划出三道圆弧形的火光。 与此同时,陈凡架着秘银盾,风驰电掣般,急速冲向岩石傀儡。吕布执握金戟,紧随其后,但并没有一直跟着,而是在半道上折了个方向,绕向了岩石傀儡的侧后方。 他们的战术定位很清晰,陈凡吸引仇恨,确保岩石傀儡始终面向他。吕布作为牵制,不断从两侧骚扰岩石傀儡,力图使其手忙脚乱,无法在第一时间作出防御反应。 而孙尚香则在远处射击,如果陈凡他们能拉扯出空间,那么她便瞅准时机,对岩石傀儡防御最薄弱的头颅区域进行打击。 如若不行,那火力目标则锁定在岩石傀儡的四肢上,虽然无法造成致命伤害,但长时间的消耗下去,势必会对岩石傀儡的行动造成一定的影响。一旦其出现虚弱状态,再对其头颅进行猛攻,胜算无疑会大很多。 陈凡和吕布的脚力固然很快,但绝对比不上炮弹飞行的速度,二人还未接近,孙尚香射出的三枚炮弹就已然落在了岩石傀儡的身上,但并不是其头顶,而是其如同水缸般大的花岗岩拳头上。 岩石傀儡虽然身形庞大,看起来臃肿木讷,但反应和速度远比陈凡想象中还要快,哪怕其肩膀都还未挤出地面,可在三枚炮弹即将落下之际,他的一条石臂突然钻了出来,硬生生护住了头颅。 一击未成,三人都略显遗憾,但这才是正常情况,否则简简单单就被击杀,那岩石傀儡还是lv7的高级魔种吗? 现在,当陈凡离岩石傀儡仅有不到五十米远的距离时,岩石傀儡已然从地底尽数冒出,舒展开身子,发出了一声闷雷滚滚般的怒吼。 巨大的声浪席卷而来,饶是陈凡都觉着挺吓人,但他并未退缩,依旧勇往直前,直到离岩石傀儡不过十米之遥,他这才顿住脚步,一手紧握秘银盾,另一只手从怀中掏出一枚红莲爆弹,照着岩石傀儡便狠狠砸了过去。 爆弹是问孙尚香要的,而且还不止一枚。毕竟嘲讽也要有技能的,总不见得真像以前那样,大喊大叫的骂娘吧。 岩石傀儡虽没有很高的灵智,但毕竟也是个lv7的魔种,对伤害的来源、大小,以及可攻击目标的距离,都有一定的判断,光靠陈凡骂娘是肯定拉不到仇恨的,所以必须借助伤害不俗的红莲爆弹才行。 这也是他们战术的一部分。 至于陈凡投掷的目标点,那就无所谓了,反正咫尺之遥,岩石傀儡又像小山一样,怎么扔都能砸中。 “轰——” 一声巨大的爆炸响起,火光耀眼。 虽然以红莲爆弹的威力,也只能蹭下一点点碎石渣子,但强大的冲击力,还是让岩石傀儡的身躯摇摆了一下。 但这已然足够了。 有此一击,岩石傀儡立马锁定了其身下的陈凡,扬起石磨般的巨拳,二话不说就弯腰挥了过来。 秘银盾属于lv6的中级盾牌,可以说是中低级装备中,最坚固的防具之一了,但再坚固,也有一定的耐久度,且面对的还是高级魔种。所以在没有特殊情况,亦或避无可避的前提下,陈凡是不会选择硬接的。 拳风如浪,眼看便要袭来,陈凡忙一个侧向翻滚,轻轻松松就躲开了。岩石傀儡未能击中陈凡,倒是把地面砸出一个大窟窿,可见这一拳的力量还真不容小觑。 岩石傀儡的战斗模式,陈凡同样研究了不下几百遍,像这种单一目标的定向挥拳,是其最普通的攻击手段之一。 一般是三段攻击,右手挥出一拳,收拳后,借势左手再来一次,而后扬起双拳,同时向地面进行一次小范围性的锤击。 事实情况也正如陈凡所预计的那样,侧向翻滚躲开后,另一拳也紧随而来,陈凡甚至都没有等它落拳,也没有起身的打算,而是直接又滚了回去,落入先前被砸出的深坑中。 继而在岩石傀儡扬起双拳之际,陈凡一骨碌爬了起来,向前一步,正踩在坑壁的斜面上,而后用力一蹬,整个人便在岩石傀儡双拳下落之前,就向后倒飞出了一段距离,完美避开这一套三连组合拳。 看起来轻松至极,但事实上岩石傀儡这一套组合拳速度非常快,若非陈凡经过数百次的练习,早已形成了肌肉记忆,换做别的考生,稍有一丝迟疑,就直接可以拿去蒸肉饼了。 三连击后,岩石傀儡会直起身子,陷入一个也不知是充能,还是蓄力的僵直状态,只有短短三秒钟。 这三秒钟里,除了自身防御外,岩石傀儡是不会主动进行攻击的,所以就到了孙尚香和吕布的“”“showtime”时间。 前者毋庸置疑,火炮连发,尝试攻击岩石傀儡的头颅以及四肢,而吕布则借助孙尚香的掩护,从岩石傀儡的身后发动背袭。 若是吕布能借此爬上岩石傀儡的头顶,那最好不过,但一般情况下,岩石傀儡都会瞬间转身进行驱赶,所以吕布真正意义上的任务,就是让岩石傀儡注意到他,以便给孙尚香拉扯出更大的空间,进行接连不断的火力打击。 而在这短短的三秒钟时间里,陈凡又应该做些什么? 答案是什么也不做,就这么一手架着盾牌,一手触地,半伏在不远处静静等待着! 378. 第二阶段 事实上,并非陈凡不想做点什么,而是根本插不上手,或者说完全没办法插手。 模拟对战系统追求的就是一个真实性,因此队友间同样是有伤害的,当下孙尚香火力全开,对着岩石傀儡一通扫射,陈凡随随便便冒个头冲上去,不等同于是给岩石傀儡挡子弹嘛。 这也是为什么陈凡要花足足一个月的时间,去磨合小队间的相互协作能力。 往年陈凡或许不清楚,光是上次的晋级考核中,因队友间配合出现失误,而导致误伤的情况不在少数。 特别是在高等级考核中,战斗节奏非常的紧,甚至都没时间给你下达指令,去指挥队友行动,一切靠的都是心照不宣的默契。 万一你走神,没有算好时间,那边队友还未停手,你就冲上去了,结果没被魔种灭了,反倒死在了队友的手上,那岂不是死的很冤枉? 所以,配合很重要。 掐准时间,该停就停,该上就上,相信自己的同时,也要无条件相信你的队友,只有做到百密而无一疏,才有可能去战胜那些强大的对手! 心中默念三秒,陈凡甚至都没回头看一眼,便一手架着盾牌,一手又掏出一枚红莲爆弹,如捕食的猎豹般冲了上去。 而就在陈凡起身前的0.1秒,孙尚香最后射出的那一颗炮弹,刚好从他头顶不足一尺的地方飞过,若是陈凡早那么0.1秒起身,现在已经脑袋开花,被抬出去了。 或许你会问,有必要这么急吗? 就不能回头跟孙尚香知会一声:亲爱的,我要上了,你别再开火了哟。——不就行了? 不行! 这样做会带来一个问题,那便是把吕布给卖了。孙尚香一旦停止攻击,陈凡又没及时去拉住仇恨,那么离岩石傀儡最近的吕布,显然是其第一攻击目标。 吕布很强,这点毋庸置疑,但这次小队中的定位是辅助输出,加上他的装备不行,因此除非能成功闪避,否则岩石傀儡一套三连组合拳下来,基本可以说是瞬秒的。 在这种稍有闪失,便会导致减员的战斗中,陈凡唯有死死掐准时机,才能将风险最小化。 又一枚红莲爆弹扔出,恢复过来的岩石傀儡再次将目标锁定在陈凡身上。 先前一轮战斗,地面已经被砸烂,为了方便闪躲,给自己一个良好的行动空间,陈凡向侧后方退了一小段距离。 岩石傀儡也十分配合,大跨了一步,还真就离开原位,追上了陈凡。 因为此时面向出现了少许偏差,所以远处的孙尚香也一跃而起,跳到了另一根石笋之上,以便使射击角度永远正对着岩石傀儡。 整个战斗就像被重置了一样,岩石傀儡依旧还是那套三连组合拳,陈凡也依旧还是左滚右滚加后跳,之后进入三秒僵直阶段,吕布牵制岩石傀儡的动作,孙尚香火力全开的输出。 这样一个小循环,一共会持续多少轮,陈凡其实并不很确定。 当然,攻略视频上,一般是三到四轮后,岩石傀儡因躯干和四肢受到相对严重的损伤,于是便会进入第二阶段——自愈。 自愈阶段的表现是,岩石傀儡周身冒出若隐若现的蓝色光辉,与此同时释放出一个以自身为心中,半径约百米的强大的冲击波。 冲击波会击碎周遭的石笋,而后岩石傀儡便将这些大大小小的碎石块牵引回来,一部分用于修补自身受损的地方,而另一部分则发射出去,攻击所有它能攻击到的目标。 冲击波虽然并非针对挑战者,但也有一定的aoe伤害,孙尚香因为离得很远,所以无需担心这一点,甚至还能借此机会,偷偷输出一波,若运气好,说不定能一蹴而就,击中岩石傀儡的头顶。 但因为时间较短,加上强大的冲击波之下,空间气流不稳定,所以炮弹运行轨迹是很难把握的。简而言之,想要在这一瞬间击杀岩石傀儡,基本属于投机取巧。 至于陈凡和吕布,属于近战单位,本就贴着岩石傀儡的,所以其释放冲击波时,只有两个选择:提前远离100米的范围,或者找地方躲避。当然隐匿也可以,但他们都不会。 前者陈凡他们试过,无论如何提前和拼了老命,都不可能跑出100米的范围,所以只能找地方躲。但冲击波本就是击碎石笋的,你躲石笋后面,虽然也可以,但绝对不保险,搞不好万一被石块砸中了怎么办? 因此陈凡的计划是硬抗。 在岩石傀儡释放冲击波时,他架盾抵挡,而吕布则躲在其身后,待冲击波过去,碎石块被牵引回来时,他转个身,再次抵挡住碎石的一波冲击。 这还不算完,因为岩石傀儡将碎石牵引回自身后,又一部分会立刻发射出去,所以陈凡必须掐准时机,再转回来抵挡。 整个流程简单来说,便是先扛住冲击波,转个身,扛住第一波碎石,再转个身,扛住第二波碎石。来回三次,便能顺利度过这自愈阶段。至于远处的孙尚香,前两次无所谓,只需注意第二波碎石,亦或找掩体躲避,亦或对自己射术有信心的话,直接开火击碎那些石块就行了。 总体而言,第二阶段的压力在陈凡身上,他必须掐准时间,也必须扛得住才行,不过就陈凡个人感觉,应该还算比较简单的。 但话又说回来了,陈凡这个小队输出是硬伤,只有孙尚香一个,攻略视频里三轮就能下阶,那是因为别人等级高、实力强、装备好,能对岩石傀儡造成吨量级的伤害。 而他们一轮打下来,虽然不能说完全没有伤害,但效果并不突出,就陈凡直观上看,岩石傀儡身上的损伤,似乎远没有视频里那么明显。 不过对于这种情况,陈凡他们是有准备的,特别是孙尚香,随身挎包里有没有弹夹不好说,光是腰间插着的,和弩炮上装配的,就有十几个备用弹夹,每个弹夹能用两轮,所以弹药方面妥妥够! 379. 艰难转阶 实力不济,时间来凑。 陈凡相信,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所以他当下还是很有信心的。 一点点消耗,直到第五轮的时候,岩石傀儡显然有些支撑不住了,庞大的身躯密密麻麻的遍布着孔洞,体表的多处地方,甚至都出现了很明显的皲裂。 这也难怪,饶是钢筋铁骨,在如此长时间的密集火力打击之下,也同样难以支撑。 见到这情况,陈凡估摸着快要转阶了,于是在又一次避开岩石傀儡三段攻击后,快速举了下手,示意孙尚香和吕布做好准备。 果然,他这边指示刚一传达出去,那边岩石傀儡并未如先前那边进入三秒的僵直状态,而是扬起巨石堆垒的双臂,交叉着护住了头颅,一瞬间,就好像定住了一样。与此同时,其周身泛出了淡淡的幽蓝光晕。 这显然是转阶的征兆,和陈凡他们事先所研究的攻略视频里一模一样。 吕布不敢怠慢,忙几个闪身,急速往陈凡身后绕。 陈凡在岩石傀儡身前,而吕布在其身后,直线距离来说,也就十来米左右,哪怕绕一下,以吕布的身法,最多也就一两秒钟的事情。 可就是这一两秒钟,吕布甚至还用了滑铲的方式,其身体刚刚闪入陈凡的背后,岩石傀儡猛地一展双臂,爆发出了一声宛若惊雷般震天动地的怒吼。 一时间,汹涌的气浪如涟漪般四散迸射,飞沙走石,滚滚而来。 虽然有了视频参考,但真正面对这一击时,陈凡仍被其强大的冲击力所震慑住了。 原本以为用弓步架盾的方式,就能轻松扛过,可冲击波还未真正袭来,他感觉就已经有点力不从心了,于是忙单膝跪地,用力将秘银盾往地上一砸,于此同时侧过肩头,死死顶住了盾牌,形成一个三角支撑状态。 在建筑学原理中,三角形的支撑结构是最为稳固的,如果这都还顶不住,那只能说明陈凡的硬实力不够。 但还是那句话,他们是个团队,如果一个人的力量有限,扛不住,那就两个人来扛。 气浪袭来,巨大的冲击力之下,陈凡感觉盾面不住地颤动着,就好像有一只无形的大手,要将他掀起并撕碎。 好在,正当他有些扛不住的时候,一只有型的手抵住了他的后背,给了他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 陈凡只是皮糟肉厚,防御高,真正拥有霸道力量的,无疑是吕布。有了他这一臂之力,陈凡瞬间感觉自化作了一块坚硬的礁石,任凭巨浪如何拍打,始终不动如山。 一波冲击过后,周遭百米范围内的石笋尽数碎裂,化作了纷纷扬扬的碎石,但并未落地,而是如同失去了重力般,悬浮在了半空中。 眼见此景,陈凡心知,那些碎石就要被岩石傀儡牵引回来了。于是他猛地一蹬地,整人蜷缩着跳跃了起来。而吕布也没闲着,一手攥住陈凡后脖领,一手托住其腰间,稍一用力,帮助陈凡完成了个潇洒的后空翻。 这样的换位方式看上去有些杂技,但却是陈凡和吕布研究出来的最快方式。 事实证明,还真就如此。 二人刚一换位,几乎是在盾牌落地的瞬间,前方数以千计的碎石块,便乌压压席卷了过来。 虽然只是普通的石块,但速度实在太快,甚至在破空时,因与空气的摩擦而产生了火焰,所以陈凡此刻面对的哪还是碎石,根本就是一场流星火雨。 石块撞击在盾面上,噼啪之声炸响。 因冲击力太猛,石块撞击的瞬间便化作飞灰,搞得陈凡四周像是扬起沙尘暴一样。 这反方向的第一波碎石冲击,其实还可以,毕竟岩石傀儡只是将碎石牵引回来,用于自身修补,并非针对性的攻击。 可正面的第二波就不同了。 一部分碎石被岩石傀儡吸附在了身躯之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进行拼合,给人一种搭积木的感觉,而另一部分的碎石则在其身前开始汇聚,形成了两股碎石风暴。 一股冲向了近在咫尺的陈凡,另一股则攻向的远处的孙尚香。 陈凡和吕布在此之前又进行了一次换位,所以陈凡无法顾及到孙尚香的情况,也根本没有给他担忧的余地,他眼下能顾好自己就不错了。 但第二阶段毕竟是“自愈”,所以岩石傀儡最主要的中心,还是落在了自己的身上,至于攻击方面,也只是让对手无暇妨碍它,所做出的一种以攻为守的战斗模式。 再加上碎石风暴固然很猛,但可没有转弯,或者跟踪制导这一说法,因此以孙尚香的所在位置的距离,有很充足的躲避时间。基本上来说,就算是郭嘉这种战五渣,应该也能轻松躲过。 所以,眼看黑压压一股碎石旋风袭来,孙尚香灵巧的朝侧方向几个翻滚跳跃,便出现在了另一个石笋之上。 确认自己完全避开碎石攻击后,孙尚香也不发呆,而是重新架起弩炮,开始了新一轮的火力全开。 正如先前所言,陈凡他们无论在人员实力还是装备上,都有些伤害不足,因此他们的战术归根结底就一个字——磨! 而想要真正战胜岩石傀儡,把它给磨死,第一阶段的消耗战固然很重要,但真正关键的是现在。 岩石傀儡有自愈异能,能用碎石修补自身损伤,这点没办法,但凡事总讲一个平衡。 如果在岩石傀儡自愈阶段,孙尚香能打破平衡,对其所造成的伤害量,大于其恢复总量,那么随着时间的推移,岩石傀儡总会被他们磨死。 且这是一个恶性循环,陈凡他们的火力是保持不变的,而岩石傀儡的防御也是有限的。 第一次是因为岩石傀儡处于满状态,所以他们用了整整五轮才转阶,可一旦岩石傀儡开始入不敷出,下一次或许只需四轮就够了,如此周而复始,只会越来越好打。 毕竟,根据战略情报,岩石傀儡的作战模式,只会在这两个阶段之间转换,所以顺利度过一次大循环后,陈凡暗暗松了口气。 当然,前提还是那句话,务必精益求精,不要犯任何错误! 380. 第三阶段? 孙尚香并未让人失望,一通扫射后,陈凡光是用肉眼看,就知道岩石傀儡并未恢复如初,也就是说,他们的伤害虽低,但却是够用的。 其实陈凡最怕的就是伤害不够,如果你打了半天,人家一口气全回满了,那就算打再一万年都没用。 陈凡不禁暗暗庆幸:得亏孙尚香有先见之明,扫描了自己的专属武器,否则以她的等级,最多能用系统库里的三级弩炮。 如果是那样,就不是他们磨死岩石傀儡,而是弹尽粮绝后,被岩石傀儡给磨死了! 但陈凡并不知道的是,孙尚香当下所使用的专属弩炮,并非真正的完全体,其威力顶多也只有十分之一而已。 是孙尚香太过自信,所以故意带个简化版来吗? 那当然是不可能的。 之前她压力山大,差点都崩溃了,怎会在这件事上犯浑呢? 之所以不带完全体弩炮,其根本原因是孙尚香不能暴露自己有熔岩魔晶,深层次来说,是不想给自己,特别是陈凡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机关武器,特别是枪械弩炮这种东西,完全是可以拆卸和组装的,而陈凡给孙尚香的熔岩魔晶,就一般情况下而言,已经属于逆天的多了,但真正说要打造一把超s级弩炮,显然是不够的。 所以,孙尚香将熔岩魔晶研磨成粉末后,只融入了炮膛、撞针锤,以及魔力转化器之中。而这三个部件,都是比较关键的地方,当然也是可以拆卸的。 而孙尚香申请扫描专属武器的时候,并未装配这三样东西,却而代之的其实也不错,是融入了b级火焰魔晶的部件。 至于孙尚香如何能搞到b级魔晶,就只能说她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加上平日里那些小蛋糕都不是白送的呗。 回到当下,见自己的火力压制有了效果,孙尚香也同样心头一喜,但并未溢于言表,依旧保持着高度的专注状态。 将弩炮一收,孙尚香再次一跃而起,轻盈地如同一只灵鹊般,跳到附近另一根巨大的石笋之上,继而再次架起弩炮,对准了远处的岩石傀儡。 孙尚香转移阵地,自然是因为岩石傀儡的位置发生了变化。但这次可不是陈凡拉的,而是其自行移动的。 岩石傀儡智商虽不高,但人家毕竟也是lv7的魔种,先前一击霸道的冲击波,方圆百米内的石笋都稀碎了,寸草不生,他肯定要换个位置呀,不然下一次哪还有救援补给。 而岩石傀儡在转移阵地的时候,同样是只会防御而不会主动进攻的,所以就给了吕布一个安全绕后的机会。这也是陈凡他们事先商量好的战术之一。 所以,当下的情况就好像回到了原点,只是换了个位置重新开始阶段性的战斗。 顺利度过一次大循环,陈凡他们都很有信心。而正在光幕前观看表演的庄小贤,是又惊又喜又意外。 最开始,当看到从地里钻出来的是岩石傀儡,而非土砂巨龙的时候,庄小贤基本已经站起身了,准备号角一吹响,他就第一时间出去安慰陈凡。 可当陈凡躲开岩石傀儡的三连组合拳后,庄小贤又坐了下来,而现在,当看到陈凡他们居然能顺利度过一个循环,庄小贤更是惊讶的张大了嘴巴,感觉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臭小子可以啊,稳住,大有希望!” 作为考官,庄小贤对lv7的魔种也有一定了解,因此就当下的局势看,他突然对陈凡充满了信心。 可奇怪的是,一旁的韩川却沉默不语,眉头紧锁,给人一幅很担忧的模样。 “老韩,小强现在这么厉害了?” 庄小贤拿手拱了拱韩川,韩川这才回过神来,有些发愣:“是啊,确实进步了不少,不过……” “不过什么?”庄小贤奇怪的看了过来。 “不好说,”韩川摇摇头,“感觉伤害有点不够。” 庄小贤完全没当回事,摆手道:“嗨,伤害无所谓,只要小强能稳住,慢慢磨总能赢的。” 别说,庄小贤和陈凡的战术思路竟出奇的一致。 或者说,就明面上的战术套路,本来就是这样的,所以但凡有点经验的人,都能想到这一点。 “不是这样的。” 韩川不再望向中央控制室的大光幕,而是选择坐到了庄小贤的身边,继而点了下自己的手镯,打开了一个后台统计系统,就见画面中有很多条条框框,每个方框中都跃动着各种数据信息。 “你来看。” 韩川指着其中一个信息框对庄小贤说道,“这是小强目前的伤害量,而这是岩石傀儡之前的恢复量,你对比一下。” 庄小贤虽然搞不明白这些数据的含义,但对比一下总是会的,仔细看了看后,他不禁纳闷:“没问题吧?伤害量大于恢复量,可以进行消耗战呀。” 韩川说道:“消耗是可以消耗,但太慢了。” 庄小贤不解:“老韩你是担心小强他们会出岔子?” 韩川摇摇头:“不是的,如果是因为他自己犯错,那也没办法。可就算他稳住,以目前的伤害量,时间上也绝对不够。” “时……间?” 庄小贤奇怪地看着韩川,“这对战考核不是没有时间限制的吗?” 韩川解释道:“考核确实没有时间限制,想打多久都行,但岩石傀儡却有一个狂暴的零界点,如果未能在这段时间里击杀它,它便会进入第三阶段的战斗模式。非但自身力量增强了数倍,就连自愈异能可会达到极致状态。即使小强他们能顶住这一波,岩石傀儡也将恢复如初。” “卧槽——” 庄小贤差点跳了起来,“真的假的,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韩川苦笑:“别说是你,我也没见过。但很多魔种都有这个机制。只是因为和lv7甚至更高等级的魔种对战,完全是呈现两极分化的。打得过,很快就能解决;打不过,也很快就会玩完。所以根本到不了第三阶段,也就没有多少人知道这个机制了。” 381. 情况突变 “那你怎么不提前告诉小强?!” 庄小贤急得跳脚,竟埋怨起了韩川。 无论出于什么目的,他还是很希望陈凡能顺利通过考核的,毕竟恭喜总比安慰要来的有意义很多。 “我哪知道小强这么倒霉,会抽到岩石傀儡这种硬骨头!”韩川无语至极,忽斜了庄小贤一眼。“再说了,身为教职人员,我能说吗?要不……你来?” 庄小贤一点没含糊,忙摆手:“呃……还是算了吧。” 二人一番谈话,陈凡自然无法知晓。 当下的他虽专注于战斗,但心里面却渐渐生出一丝自得和喜悦。 如他先前所预计的那样,只要他们的伤害量能大于岩石傀儡的恢复量,那么随着时间的推移,优势必将以滚雪球的方式,变得越来越大。 事实也证明了这一点。 第一次让岩石傀儡转阶,他经受了五轮三段连击,而第二次只用了四轮,第三次三轮,而现在,已经是第四次的大循环了。 陈凡能明显感觉到岩石傀儡有些力不从心了,全身上下早已不是密密麻麻的蜂窝孔洞,而是变成了如同月球表面般的坑坑洼洼,无需细小的裂缝在身上交织遍布,给人一种哪怕稍稍动一下,就会立刻散架坍塌的感觉。 但岩石傀儡仅仅只是看起来寒碜,其攻击速度和强度可一点儿没减弱,因此陈凡仍不敢掉以轻心。 当然,这种表里不一的情况,陈凡并未视作异常。在模拟中心任职的他,深知一个道理,那就是即便虚拟对战再追求真实,可与现实世界中真正的魔种相比,也是不一样的。 现实世界的魔种是有感官的,就和人类一样,一旦觉得战况不利,自身受到很严重的损伤,它们便会选择逃跑。 而模拟对战中是没有逃跑这个设定的,甚至连感官都没有,魔种就如同冰冷的机器,会麻木的战斗到最后一刻,不死不休。 所以,哪怕当下岩石傀儡呈现出一种很明显的虚弱状态,但想要一蹴而就的击杀它,同样不是件容易的事。 孙尚香当然也尝试过,但终究没有得手,所以只能继续消磨下去,耐心的等待一个最佳的时机出现。 不过—— 转阶频率越来越快,优势越来越大,陈凡心里固然很欣喜,却也隐隐萌生出了一个疑问:最后一个大循环后,岩石傀儡会怎么样呢? 是啊,第一次他们用了五轮,第二次四轮,第三次三轮……以此类推,那么最后一次结束呢?岩石傀儡会陷入一个瘫痪的束手就擒状态?还是说…… 稍稍分神,陈凡动作略有迟钝,后退躲避时被岩石傀儡的拳风刮了那么一下,虽然只是拳风,但也让其一屁股摔倒在地。 忙一骨碌爬起,陈凡惊出一身冷汗,再也不敢分心旁顾,收起思绪,专注地投入到了战斗之中。 “管他会怎样呢,先打了再说!” 又安全度过一轮大循环,眼看胜利在即,饶是陈凡三人都疲乏至极,也都卯足了劲,不敢有丝毫懈怠。 魔种不知疲倦,不死不休,他们可不一样,哪怕是虚拟空间,也会有精神上的疲乏。系统设定如此,就算陈凡明知是假的,也无法避免和自我控制。 闪过岩石傀儡的左右挥拳后,在其双拳还未砸地,陈凡留了个心眼,提前向后一跃,而且这次他刻意离得远了一点。 因为据他估计,以眼下岩石傀儡的状态,应该不会进行一次三段连击了,而是直接转阶,进入自愈阶段。 果然,岩石傀儡没有追来,而是一如先前那般,扬起双臂,交叉护住了头颅,身上也冒出了蓝色光辉,但这次的光辉有些暗淡,若有若无的,给人一种虚弱无力的感觉。 “难道……它真不行了?” 一个身影闪到身后,照例抵住了陈凡的后背,紧随而来是一个困惑地疑问:“哥,感觉不对劲啊!” “怎么了?” 陈凡问道,但没有回头,目光依旧紧盯着前方。 吕布道:“它怎么还不释放冲击波?” 是啊,前几次吕布甚至还没来得及躲到他的身后,岩石傀儡就已然暴怒地大吼了起来,可这次他们居然还有时间对话,也太反常了吧! 忽然,岩石傀儡双臂猛地下落,露出头颅的同时,爆发出了一声惊天怒吼,冲击波顿时席卷而来,其强度一点儿也没减弱,但似乎也没增加,有吕布的协助,陈凡是完全能抗住的。 冲击波后,自然到了反方向的碎石牵引。陈凡甚至都已经形成了肌肉记忆,本能地准备蹬地后空翻,和吕布交换位置了。 可蓦然他停顿住了,因为他发现身前不远处的岩石傀儡并未如之前那般,做出一个挥手虚空抓握的动作,而是再次扬起双臂,交叉护住了头颅,与此同时,其周身原本暗淡的幽蓝光辉,不知为何变得耀眼了许多。 “二道冲击波!?”陈凡倒吸一口凉气,“怎么会……” 陈凡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高价买来的攻略视频,他反反复复研究了上百遍,绝对不可能有所疏忽,自愈阶段,冲击波岩石傀儡只会释放一次,怎么可能会有第二次呢? 可恍惚间,陈凡甚至还来不及去思考,第二道冲击波已然席卷而来,强度之大,是前所未有的,饶是有吕布借力,他们二人也被逼得退了近五十米的距离。就仿佛在沙滩上拖动一个沉重的链球,所过之处,留下一道长长的沟痕。 幸好身前有坚固的秘银盾牌抵挡,陈凡除了感觉震得五内翻腾外,倒也并无大碍。 可是…… 忽地想起什么,陈凡猛一回头,不禁吓得三魂具碎、七魄皆飞,遭此一击,方圆一里寸草不生,所有的石笋都已碎裂,化作了漫天大大小小的石块,悬浮在了半空之中。 而最关键的是,孙尚香不见了! 虽然模拟对战考核,是没有性命之忧的,但孙尚香是他们小队唯一的火力点,如果孙尚香阵亡的话,他们便再无战胜岩石傀儡的机会了。 382. 万象天引 失去了孙尚香,就等同于落败,陈凡心里一沉,感觉血都凉了。 可忽然间,陈凡注意到一个身影自一块悬浮的巨石后面闪了出来,继而在大大小小的石块间来回跳跃几下后,落到了地面上,并急速向他们奔跑而来。 讲真,陈凡从未有过如此强烈的,想见到孙尚香的心,他甚至都想冲上去拥抱并亲吻她了。 但当下可容不得陈凡脑袋发热,他必须让自己保持冷静,以应对之后可能会发生的更糟的情况。 “哥,好像又要来了!” “又来?!” 陈凡无法再顾及奔跑而来的孙尚香,猛地回过头,发现此时的岩石傀儡双臂自然垂落,竟处于了莫名的静置状态。 它显得很平静,但陈凡心里清楚,这并非是什么真正的平静,而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征兆。 虽然不知究竟会发生什么,但陈凡不敢再托大了,忙指挥道:“小布,躲我后面,别露头!” “好。” 吕布应声,侧移一步,将整个身子都缩到了陈凡的身后。 这时孙尚香也几个闪烁,来到了近前。 刚才冲击波席卷之际,得亏她反应够快,提前躲到了一根巨大的石笋后面,虽然爆炸所带来的冲击把震得不轻,但好在有屏障保护,加上又用了一颗冰霜爆弹护住自己,这才捡回了一条小命。 “怎么回事?” 突如其来的变化,和他们事先所了解的完全不同,孙尚香难免有些惊慌。 “躲我后面,见机行事!”陈凡强作镇定。 岩石傀儡可没有留给他们太多的讨论时间,陈凡这边话音刚落,那边岩石傀儡又发生了异变,整个身躯不知为何竟剧烈颤动了起来,身上四射的幽蓝光辉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渐渐变作了血红之色。 “这是……狂暴?!” 虽然并不是很确定,但根据陈凡多年来的游戏经验看,这显然就是boss狂暴时的征兆。难怪他之前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原来伤害不足所带来的必然结果,便是魔种会陷入残血阶段的狂暴状态。 红光越来越盛,最后如同火焰般,在岩石傀儡庞大的身躯上燃烧。 这时,岩石傀儡双拳忽地张开,而后就像托举一座无形的小山般,嘶吼着,猛地一个上扬。 伴随着其诡异的动作,和惊天动地的吼声,陈凡发现周遭一里范围内,大大小小的石块皆都急速冲向了高空,并宛若漩涡般,纷纷向某个点汇聚而去。 刹那间,一团由碎石沙土组成的风暴云,便乌压压出现在了高空。强大的压力差,使得风暴中电光闪烁,雷鸣四起,光是这情形,就让人不寒而栗。 忽地,碎石风暴急速旋转之下,竟分成了两股,一股如飞瀑般俯冲而下,冲向陈凡他们所在的位置,而另一股则如落雨般,被岩石傀儡牵引回自身。 按照之前的战术,面对这种情况,陈凡和吕布本应硬抗碎石风暴,而孙尚香则找位置进行火力打击,力图让岩石傀儡无法轻松自愈。 但此时此刻,面对如天河泛滥奔涌而下的碎石风暴,他们哪还顾得上岩石傀儡,能顾全自己就不错了! 风暴范围之广,逃是肯定逃不掉的,何况这一次非比寻常,或许他们就是逃,也可能被风暴锁定追踪。 因此,陈凡当下心一横,嚷道:“千万别动!” 话音未落,他单手扬起秘银盾,将周身魔力尽数注入其中,刹那间,盾面白光闪耀,一个半球形的光罩凝结而出,将他们罩在了里面。 光罩形成的瞬间,碎石风暴便压了下来,周遭顿时一片黑暗,唯独这小小的空间犹有光明。 陈凡能明显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压力,就仿佛他托举的并不是一面小小的盾牌,而是一座无形的大山。 碎石一股股冲击而下,源源不绝,陈凡咬着牙,豆大的汗水如雨般从额头滑落。虽然一切都是虚幻的,但就像午夜梦魇那般,在精神上无疑也是一种摧残。 吕布不知所措,孙尚香也紧张至极,二人帮不上忙,只能眼睁睁看着,希望陈凡和他手里的秘银盾能抵挡住这股汹涌的风暴。 但正面对抗风暴的陈凡心里很清楚,或许自己犹有余力,可“光之壁障”却无法支撑太久,每次释放,最多只能持续一分钟的时间,之后,那他只能靠硬扛了。 更要命的是,“光之壁障”所承受的伤害,与秘银盾是相连的,经过持续不断的碎石冲击,盾面上渐渐出现了一丝丝细小的裂纹,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这显然是耐久度不足的征兆。 虽然自身情况不容乐观,但陈凡同样感觉到风暴的力度也在变弱,这虽然算不上是个好兆头,却也算是在绝境中带来了那么一丁点希望。 万事万物皆会由盛转衰,光明与黑暗的对抗无异于两败俱伤,壁障消失的那一刻,风暴似乎也油尽灯枯了,余波并不猛烈,陈凡执盾,吕布挥戟,孙尚香火力全开,倒也能勉强抵挡。 不过,饶是三人竭尽全力,也只能做到自保的程度,他们真正所要担心的主角,现在还不知是什么情况呢。 一番防御,三人或多或少都挂了彩,体力上也到达了极限,在那里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尘沙弥漫间,远远露出一个庞大的身影,就这么静静伫立在那,宛若一尊烟熏的金刚、火燎的太岁! 待尘沙尽数散去,陈凡放眼凝望,不由得心里一沉。岩石傀儡身上哪还有什么伤损和裂缝,加上其周身萦绕的红光,感觉非但恢复如初,其战力更是增强了数倍。 辛辛苦苦大半天,一朝回到考核前。 见到这种情况,无论是否还犹有余力,是否弹药依旧充足,但心态上的打击,绝对可以说是致命的! 吕布面色凝重,孙尚香更是有些慌乱和颓丧了起来。 “怎么办?” “打,继续打!” 陈凡坚定道,“我的字典里只有战死,没有放弃!” 说着,他紧握盾牌,第一个冲了上去! 383. 学会放弃 只要人没有倒下,就一定还有希望。 走到这一步,他们付出了多少努力,又怎能轻言放弃呢? 但事实上陈凡很清楚,这不过是一种很幼稚的自欺欺人而已,考核的结果究竟如何,他心里已然有了答案。 不过,哪怕就是输,也要输得漂漂亮亮的,投降?陈凡做不到! 奋勇的冲到岩石傀儡近前,陈凡一手高举盾牌,另一只手伸向怀中,准备掏出一枚红莲爆弹,再次拉住岩石傀儡的仇恨。 虽然先前的自愈阶段有些非比寻常,岩石傀儡看起来也似乎是狂暴了,但陈凡料想其攻击模式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变化。因此想要重新开始,必须先吸引仇恨,拉扯出一定的空间,让紧随而来的吕布绕后。 可让陈凡没想到的是,他刚掏出红莲爆弹,还没来得及掷出,原本处于静置状态的岩石傀儡,却在毫无征兆之下,向前大跨了一步,于此同时扬起右拳,狠狠地朝陈凡挥了下去。 按说,陈凡的目的便是要吸引仇恨,现在主动发起攻击,结果并没有什么区别。 但问题是,此一击突如其来,完全出乎陈凡的意料,他跟本来不及作出闪躲反应,眼看拳风呼啸而至,避无可避之下,陈凡唯有凭借本能地举盾抵挡。 “噹——” 一声巨大的金属脆响,陈凡被击飞出了十米之远,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疼痛在所难免,更关键的是,陈凡发现自己的身躯微微模糊了一下。 作为一个有经验的评测员人,他很清楚,这是系统在检索他的生命体征,如果判定为重伤或死亡,他便会立刻断开连接。 虽然无法违背系统机制,但只要你意志够坚强,在濒死状态之下立马站起来,系统便会判定你仍有作战能力。 陈凡那还敢犹豫,咬着牙,就要强撑着站起身,但岩石傀儡显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在其被击飞倒地的瞬间,岩石傀儡便一跃而起,如同彗星般坠落到了陈凡身前。 继而在陈凡刚撑起一点身子,第二段的挥拳又狠狠砸了下来。 在普通状态下,岩石傀儡的速度是绝没有这么快的,更别提什么会跳跃了,这显然是其狂暴后得以加强了。 但这一瞬间,陈凡也同样发现,虽然其各项能力超乎寻常,可战斗模式依然还是老样子,两次挥拳,一次锤击,这种三段式的连击并未改变。 快速捕捉到这一点后,陈凡在其重拳袭来之际,卯足劲向侧方一滚,虽然差之毫厘,堪堪避过,但依旧被其霸道的拳风震得从地上弹了起来。 失去了着力点,陈凡如同一片落叶,眼看岩石傀儡双拳已高举头顶,他唯一能做的便是运用腰腹力量,强行调转身形,曲起身体,死死用盾牌护住身前。 他很清楚,这一击已避无可避,只能迎接。 好在,岩石傀儡虽速度和力量翻了数倍,但出击的动作和角度依旧如一,巨大的双拳并未当头砸落而下,仅仅只是和他有个斜切角的接触。 但饶是如此,其巨大的力量也不是陈凡能承受的,加上经过长时间的战斗,以及硬生生吃了两记重拳,秘银盾的耐久度达到了零界点。 “砰——” 一声脆响,盾牌瞬间支离破碎,化作灵光的同时,陈凡也因巨力,被击飞了出去。 这次,他如同是打水漂的石片,一连在砂石地上撞击了七八次,这才瘫倒在地。 身形变得更模糊了,不断闪烁着马赛克般的光辉,仿佛只要轻轻触碰一下,就会立刻和他的盾牌一样,化作纷飞的碎片。 更要命的是,哪怕陈凡再想坚持,脑中的意识也在系统机制的作祟下,渐渐变得模糊起来。 饶是他已然陷入濒死状态,但仇恨依旧在他身上,岩石傀儡可不管你当下怎样,除非你消失,否则他便会继续向你发动攻击,而且毫无半点迟疑。 眼睁睁看着岩石傀儡大踏步地向自己冲来,身处麻痹状态的陈凡什么也做不了,唯有露出一抹无可奈何的苦笑。 可就在岩石傀儡眼看就要接近,甚至根本无需挥拳,只要迈迈腿就能将陈凡踩成肉泥的时候,一声怒喝自岩石傀儡身后响起,紧接着一束金光划破天际,如利箭般刺向岩石傀儡的后脑勺。 速度之快,如流星赶月。 但眼看金芒就要刺上的时候,岩石傀儡忽地脚步一顿,庞大的身躯猛地一个后转挥拳,速度快到就像是定格动画一样,完全没有了当中的过程,只剩下的起始和结束画面。 “梆”的一声,金芒瞬间断作两截,一个身影自光芒中倒飞了出去,但好在没有像陈凡那样跌倒在地,而是稳稳的在远处站住了脚,现出了吕布的身影。 就见吕布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满面惊骇和难以置信的神色。 也难怪他会如此。吕布一向对自己的实力是很有信心,虽然在之前的训练中,他也会无法力敌高等级魔种,可每每只要他释放绝技,就算不能一击必杀,但起码总能造成伤害吧。 更何况训练中,他一般视情况而言,都会留有余力,绝不会调用全部的魔力,去释放他的必杀绝技。 但刚才见陈凡倒地不起,他也同样慌了,哪还顾及许多,百分百火力全开,就想着能一举击穿岩石傀儡的头颅,哪怕不行,也起码对其造成点伤害吧。 可万没想到,岩石傀儡反应如此之迅捷,全力出击的他非但没能奏效,甚至连武器都给折断了,这怎能不让他大为惊骇呢? 陈凡倒地不起,吕布又折了武器,两个近战基本等同于废了,唯有孙尚香还有战力,但见此情形,她人都已经傻了,呆呆的站在原地,根本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作为三个一年级新生,第一次参加晋级考核,而且考得还是最难的lv10,能坚持到这种程度,已经很让人刮目相看了。 所以根本没有必要再去做无谓的挣扎,坚持固然令人尊敬,但无可奈何时的放弃,难道不也是一种成熟的表现吗? 384. 坚持幼稚 可陈凡就是要将幼稚进行到底,你能拿他怎样?! 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虽然吕布孤注一掷的偷袭,未能对岩石傀儡造成丁点伤害,但却让陈凡铺捉到了一丝丝继续下去的机会。 “小布,跑!快跑——” 陈凡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对吕布大喊道:“风筝他,带他绕圈!” 吕布那一击虽没造成伤害,但却意外转移了岩石傀儡的仇恨目标,所以陈凡当机立断,当吕布带着岩石傀儡跑,这样或许还能给他拉扯出一个恢复的空间。 吕布只是勇,又不傻,武器都折了,难道还赤手空拳和岩石傀儡干?闻听陈凡呼喊,他根本都不带想的,撒开腿丫子就跑。而岩石傀儡也毫无意外,真就开始追击吕布。 吕布的个人实力是很均衡的,速度虽然没有王平那么逆天,但全力奔跑起来,岩石傀儡短时间内也未必能追上。 虽然这个短暂的喘息之机,并不能解决根本问题,但起码也给了陈凡一个自救的机会。 当下,他基本已经游离在生死边缘了,只能勉强支起一点身子,虚弱的望向孙尚香。 孙尚香第一时间跑了过来,见陈凡身体处于若隐若现的,几乎快透明的状态,她根本就不知该怎么办,完全不敢触碰。 “你、你还好吧?”孙尚香手足无措。 “快,给我颗雷电爆弹!” “嗯?” “雷电爆弹!” 孙尚香完全不知道陈凡要做什么,但见其挣扎着伸过手来,她也不敢迟疑,忙从挎包里掏出一枚金闪闪的爆弹,塞入陈凡手中。 “离远点!”陈凡吩咐道。 此时孙尚香哪还有心思问为什么,言听计从地后退了好几步。 待孙尚香离远,陈凡紧握住手里的爆弹,深吸了一口气,竟毫不犹豫地将最后一丝魔力注入到爆弹之中。 魔力催动下,爆弹立刻激发,无数细小的电弧爆散而开,瞬间萦绕在陈凡周身,噼啪之声炸响,陈凡就像一只被点击的青蛙,身子狂乱地抽搐着。 “小强这是干嘛?自杀吗?!” 见到这一幕,庄小贤忍不住叫出了声。 陈凡他们能坚持到现在,已然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了,或许先前他还有些戏谑的看待这场考核,但此时他只剩下了钦佩。 胜负或许已然无法改变,但何必非要自杀呢?完全可以举举手,示意终止比赛呀!兴许别人不懂,但陈凡一定知晓规则。 一旁的韩川开始也一头雾水,紧锁眉头,完全搞不懂陈凡这是什么操作。可当他瞥见另一面光幕上的实时监控数据后,顿时就恍然大悟了。 他也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反正就是哭笑不得,小声道:“小强在作弊。” 庄小贤扭过头,奇怪地看着韩川:“作……作弊?” 韩川叹了口气,解释道:“作为防具评测人员,没有人比小强更了解模拟对战系统了,准确来说,是判定死亡的机制。 “虚拟世界里,无论受到多严重的伤害,现实世界里,躺在模拟舱中的你都不会有损伤。一切都只是系统在支配你的大脑神经。 “先前小强受到了足以致命的伤害,所以系统判定其进入频死状态,调低了他的心率,潜意识中出现了神经衰弱,意识模糊,以及身体麻痹的状态。 “但说到底,这些都是虚拟的假象。所以小强很了解这一点,于是靠着日积月累练就的超强意志力,憋了一口气,让自己不被判定死亡,从而断开连接。 “现在,他使用雷电攻击自己,看似是一种自杀行为,实际上却是在自救。因为电击所产生的疼痛感,会在短时间内提升心率,而一旦心率恢复到一定数值,系统便会判定解除频死状态,换句话说,就是起死回生了!” 庄小贤惊讶地张大了嘴巴:“那岂不是无敌了?” 韩川摇摇头,苦笑:“你以为零界点这么好找,濒死状态这么好坚持的吗?非但要有经验,还要有异乎寻常的意志力。小强做了一年的防具评测,死了不下上千次,你以为随随便便谁都可以做到的?你试试?!” “得了吧,搞不好就精神崩溃了。他那是妖怪,我可不想尝试。”庄小贤倒是坦诚的,又问:“可你说这是一种作弊行为?那会不会影响考核判定?” 韩川斜了庄小贤一眼:“你是监考官,你问我?” 庄小贤忙别过头去:“刚才发生了什么,我可什么都没看见!” 韩川嘿嘿一笑。 忽又叹了口气,无奈道:“不过,小强毕竟也是钻了系统的漏洞。看来今儿考核结束后,我又要写一份关于系统异常的报告了,唉……” 二人一番言谈,身处虚拟空间的孙尚香可不知道,见陈凡对自己使用雷电爆弹,她吓得花容失色。 但让她做梦也没想到的是,当爆裂的电弧消失,陈凡停止抽搐后,居然就这么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整个人除了寒碜一点,有些焦黑外,居然看上去完好如初了? 孙尚香都傻了,也不敢走上前,只敢远远关切道:“你……没事了?” “恢复了一些,勉强还能活动。” 自己的身体状况,唯有自己最清楚,虽然靠电击勉强来了个“起死回生”,但状态绝对不是百分百的。 “那我们……” 孙尚香欲言又止,说不出口。 陈凡明白她想说什么,微微一笑:“放心,还是那句话,只要人活着就还有希望!振作起来,千万别放弃!” 说着看了眼远处吕布的情况,发现虽然被追得鸡飞狗跳,但起码短时间内,吕布还能够牵制住样式傀儡。 于是他定了定心神,朝场地某一个方向小跑而去。 想要继续战斗,空着手可不行,所以陈凡必须去找面盾牌。而这面盾牌,就在不远处的地上静静躺着。黑乎乎的,若非仔细看,还以为石块烂泥呢! 说来也好笑,考核开始前,陈凡对“荆棘之盾”不屑一顾,甚至觉得背在身上都嫌丑,像个烧焦的刺猬一样,于是就取了下来,随手扔在了地上。 一整场打下来,压根就没想起过它。 可就在刚才陈凡倒地的瞬间,他偶然惊鸿一瞥地发现,那面“荆棘之盾”居然还在地上? 385. 孤注一掷 这不废话嘛,盾牌又没有长脚,不在地上,难道还能飞上天去? 陈凡当然知晓这一点,他所惊讶的并非于此,而是“荆棘之盾”所在的位置。 先前巨石傀儡陷入狂暴状态,一连释放出了两道摧枯拉朽、山呼海啸般的冲击波,方圆一里范围内可谓是寸草不生,哪怕他顶着秘银盾,也被硬生生逼退了近五十米远。 可奇怪的是,如此霸道的冲击之下,那面“荆棘之盾”居然没被吹飞,依旧还在原来的位置,这不见鬼了吗! 或许你会说,整个场景都被夷为平地,根本就没有什么参照物,陈凡又如何确定,荆棘之盾没有换位置呢? 答案很简单,因为陈凡随手把荆棘之盾仍在地上的时候,正巧旁边有一朵孤独的小野花,而此时远远观瞧,那朵小野花依旧优哉游哉地晃着小脑袋,似乎完全没有受到冲击波的影响。 虚拟场景的装饰物,绝对没有什么彩蛋,就算有,也不可能会出现在晋级考核中。 因此,陈凡认定,小野花就只是一朵单纯而柔弱的小野花,之所以能在浩劫中幸存,完全是因为受到了某种庇护,而这种庇护很可能便是挡在它身前的荆棘之盾。 现在,陈凡重拾起了荆棘之盾,看了看手里黑不溜秋的盾牌,又瞅了瞅脚下的小野花,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这时,孙尚香也跑了过来,有些不解道:“你怎么了?” 陈凡望了眼远处仍在拼命奔逃的吕布,以及其身后穷追不舍的岩石傀儡,忽地心一横,说道:“香香,还记得我们那招‘天外飞仙’吗?” 所谓的“天外飞仙”,可不是什么绝招,而是陈凡和孙尚香在训练当中,琢磨出来的一个,纯属闹着玩的配合技。 “记得啊,怎么了?” 孙尚香有些愣,完全琢磨不透陈凡要干嘛。其实在她看来,饶是陈凡当下恢复如初,他们也没有任何胜算了。 “那就好。” 陈凡点点头,继而伸出手:“你给我一颗闪光爆弹。这样,待会你紧跟着我,和我保持十步左右的距离。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手,除非我给你指令!” “闪光爆弹?” 孙尚香聪慧过人,听陈凡这么一说,她也有些明白过来了,但仍十分纠结的样子。 “这……能行吗?我怕……” 陈凡笑了,“都已经这样了,还有什么可怕的呢?背水一战,行不行都要试试!相信我!” “好。” 孙尚香不再犹豫,从挎包里掏出一枚闪光爆弹,郑重地递给陈凡。 这一刻,她突然觉得有些好笑,回忆过往,每每到了关键时刻,自己总会莫名选择去相信这个极不靠谱的家伙。 “行,我们去干掉他!” 陈凡接过闪光爆弹,将其塞入怀中,继而架起荆棘之盾,毫不犹豫地又再次冲向岩石傀儡。 受其感染,孙尚香也重拾信心,深吸了口气后,紧紧追随陈凡而去。 战场风云诡谲,并非所有事都能算无遗策,既然先前的战术未能奏效,那便要懂得灵机应变。 陈凡不是郭嘉那样智计无双的谋士,但却有一颗勇于去拼搏的心。 武者,勇也。 胜利往往都是拼出来的,而他现在就是想最后再拼一次! 冲到近前,陈凡大吼一声:“小布,换人!”说完,猛地掷出一枚红莲爆弹。 “轰——” 一声爆响,火光闪耀,岩石傀儡当即转移目标,再次将仇恨锁定在陈凡身上。 眨眼睛,岩石傀儡便已逼迫近前,扬起巨拳,一挥而下,根本没有任何情面可讲。 拳风呼啸,陈凡非但不避不闪,反而一个弓步向前,右手架起荆棘之盾,竟迎着巨拳顶了上去。 “盾爹,赐我力量吧!” 也不知是为了给自己鼓劲,还是出于本能,此时此刻,陈凡发自内心地嘶吼出这样一句话。 隆隆之声炸响,盾牌与巨拳冲撞在一起,刹那间,一股冲击波直交击出迸射而出,涌向四面八方。 孙尚香因为躲在陈凡身后,未受其波及,可不远处的吕布就不一样了,被强大的气浪冲地倒飞了出去。 但这紧紧只是气浪,并没有伤害。而陈凡虽被震得头昏脑涨,五内翻腾,却也能稳稳站定原地。反倒是巨石傀儡,不遗余力的一拳挥下,非但没能将陈凡击飞,整条右臂竟诡异的发生了开裂,无数碎石纷飞剥落,就仿佛由内而外爆炸开来似的。 见此一幕,孙尚香都傻了,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陈凡却没时间去考虑这些,说时迟那时快,岩石傀儡的左拳紧随其后地又挥了下来。 模拟对战系统,魔种都是没有感官,不死不休的,哪怕其伤得再重,都会按部就班的去执行固定的战斗模式。 因此,三段连击的右拳过后,左拳也就接踵而来了。 陈凡本就熟稔这套路,在其挥拳之前,便以一个教科书般的换位格挡动作,将荆棘之盾挡在了其拳头行经的路线上。 “轰隆隆——” 一般无二的爆响传来,岩石傀儡的左臂也一如先前那般发生了崩裂现象。 左右两次挥拳,紧接着便是一次自上而下的捶击。 陈凡同样先一步作出反应,右手架盾,微微下蹲蓄力,左手快速掏出闪光爆弹,在岩石傀儡双拳高举至头顶的刹那,大吼道:“香香,准备——” 话音甫歇,反手抛出闪光爆弹,与此同时一低头,咬紧牙关,卯足了劲将盾牌往上一顶。 耀眼的白光迸射而出,伴随着巨大的轰鸣之声,碎石纷飞间,一道黑影忽地蹿上高空,待光芒渐敛,现出孙尚香的身形,美眸紧闭,手执弩炮,宛若天外飞仙。 蓦然,在最后一丝光晕消散的瞬间,半空中的孙尚香忽地睁开眼睛,目光冰冷而决绝,炮口锁定,火力全开,无数炮弹如狂风骤雨,飞向岩石傀儡的头颅。 才从炫目状态中恢复过来的岩石傀儡见此情形,本能地就要扬起双臂护住头颅,可直到这时,它发现唯有肩膀在那里耸动,双臂早就不翼而飞了。 386. 爱的抱抱 失去双臂的守护,岩石傀儡的头顶就是个活靶子。 爆响声中,头颅千疮百孔,最后竟整个炸成了碎渣,光留个腔子在那。 “轰——” 一声闷响,岩石傀儡庞大的身躯失去动力,轰然倒地,而后又化作荧光,溃散消失。徒留尘沙弥漫,朦朦胧胧。 孙尚香如灵燕般一个后翻,稳稳从高空飘落而下。 一瞅身旁伸出双臂,呆呆傻傻摆出个接抱动作的陈凡,目光一下子戏谑了起来:“你干嘛呢?” 陈凡有些尴尬,忙缩回手,挠挠后脑勺:“本来准备接住你的,好像……应该没有这个必要吧?” 孙尚香心里憋着笑,表面故意摆出一副厌嫌的模样,哼声道:“我需要你接?!” 这时,吕布不敢相信地跑了过来,直勾勾地盯着地上的荆棘之盾,既惊讶又困惑道:“哥,你这盾牌这么厉害,为何不早用呢?” 装备和孙尚香究竟哪个重要? 这显然是一道送分题。 所以眼看孙尚香要从空中落下的那会儿,陈凡毫不犹豫地又把荆棘之盾给扔了,可万没想到殷勤落了空,臭婆娘没给自己表现的机会,居然自己下来了。 好在盾牌只是死物,没有感情,否则刚立下大功,转眼就被人抛弃,那该有多寒心呀! “这个嘛……” 陈凡该如何解释呢,只能乱盖道:“嗨,这盾牌需要长时间充能,否则根本没有反伤效果。这不刚充好嘛,否则哥我怎么可能不用呢?” 充能是假,反伤是真。 荆棘之盾究竟如何,亲身使用过的陈凡最清楚。他万没想到,荆棘之盾虽没有任何特殊异能,却是一面真正意义上的反伤盾牌。 而且受到的伤害越高,其反弹效果越佳,陈凡估摸着,若是岩石傀儡未狂暴之前,或许还没这么厉害,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很多事情……呵! “这样啊,好厉害!” 一般陈凡的话只要不是太离谱,吕布都会信以为真。 “哥,我能瞧瞧吗?” “行啊,你随便玩。”陈凡倒也大气。 不过,反正又不是他的,光这一次能用,不如让吕布借此机会研究下,毕竟过了这个村,或许就没这个店了。 孙尚香可不怎么信陈凡的鬼话,但似乎同样对荆棘之盾挺感兴趣的,饶有兴致地瞧着。 可让他三人都没想到的是,吕布的指尖刚接触到盾面,荆棘之盾便如同一个水泡般,“噗”的一声,化作了一股黑烟,消散不见了。 “什么情况?” 饶是吕布都被吓了一跳,愣愣地看向陈凡。 陈凡同样一愣,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心道:怕不是系统bug修复,或者荆棘之盾的真正主人,发现有他人私自挪用,向监考官投诉了吧? 陈凡心里慌得一匹,但表现不以为然地笑道:“嗨,这不考核结束了嘛,所以……就消失了呗。别担心,下次有机会再你给玩,怎么玩都行,反正我们不已然通过考核了吗?!” 疯狂挑眉,竟嘚瑟了起来。 转移话题这招十分管用,吕布这才想起他们赢了。当下也兴奋了起来:“嘿嘿,是啊,我们打赢了诶!大姐,我们居然能打赢lv7的魔种!” 孙尚香只能尴尬赔笑,但目光一直很怀疑的落在陈凡脸上,试图从陈凡的表情,去挖掘出事情的真相。 但终究是不可能的,因为就连陈凡自己也不清楚,她又如何能看出些道道来呢? 别说是她,就连韩川和庄小贤也是一头雾水,哥俩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皆都张大了嘴巴,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老韩,什么情况?” “不、不知道啊。” “小强用的是什么盾牌?” “不清楚。” 韩川摇了摇脑袋,这才回过神来。“你等一下,我查查看。”说着忙点开身前的光幕,十指连弹,一通操作。 半晌,韩川眉头都拧成麻花了,纳闷道:“什么情况?根本就没有任何日志记录?” “那装备库里呢?”庄小贤追问。 “没有啊,系统装备库和临时数据库我都检索过了,完全没有那面盾牌的任何信息。” “那……” 庄小贤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没能忍住,小声问道:“那传说装备库呢?老韩你……有权限进入吗?” 韩川整个人忽地定格住了,悠悠转过头,正巧和庄小贤四目相对。这一刻,二人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如出一辙的玩味目光。 干咳一声,韩川率先移开目光:“那个,你觉得我有权限进入吗?” 庄小贤多聪明,忙识趣道:“这样啊,那就……无事发生咯?” “对,无事发生。”韩川忙笑呵呵地迎合。 “那接下来怎么办?”庄小贤问。 韩川笑容一收,厌嫌地斜了一眼:“你丫今天吃错药了吧!你是主考官,老问我怎么办干嘛?” “哦,对对对——” 庄小贤都快被搞糊涂了,这才反应过来,忙一扭头,就要吩咐自己手下那个小年轻,赶紧审核一下结果,在通过一栏上打个勾。 可不回头不要紧,一回头吓了一跳,整个中央控制室里的所有人,包括考官和员工,一个个皆都张大了嘴巴,仿佛被人点了穴一样呆愣地盯着大光幕,一动不动。 庄小贤哭笑不得,但毕竟如今也是个小领导,怎么都要装装样子的。猛地站起身,指责道:“一个个都愣着干嘛?没见过世面的样子!都考完了?赶紧下一组!” 众人这才被解了穴,各自忙各自的去了。 “老韩,你断开连接吧,我出去晃晃。”庄小贤说了一声,便向大厅外走去。 韩川又岂会不了解他,笑而不语,随后点了下身前光幕上的结束按钮。 前厅的考生和工作人员,对于考核情况是完全不知情的,别人考得什么等级,究竟过没过,他们一概不知,唯一能分辨的,就是从模拟舱出来后的表情和状态。 见陈凡从模拟舱中弹了出来,赵雅第一时间便上前询问:“怎么样?” 陈凡故意装出很沮丧的样子,沉默着摇了摇头。 赵雅这母爱泛滥的,最怕陈凡露出这种表情,忙来了个爱的抱抱,安慰道:“没事没事,你们才一年级嘛,能坚持这么久已经很不错了,以后有的是机会!没事的,乖!” 387. 同饮此杯 “就差一点,真的就差一点点,我们就没过。”陈凡语气依旧沮丧。 “没事的,不是还有下次吗,只要——嗯?!”赵雅话说一半,突然停住了,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差一点没过,那就是说……你们过了?” “对呀对呀!”陈凡再也装不下去,一抬头,嘿嘿坏笑起来。 “去你的,臭小子!” 赵雅反手一个头皮,气呼呼地搡开了陈凡。 不过说到底,她还是挺为陈凡他们高兴的,这两个月来的努力,她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如今能得偿所愿,无异于是天道酬勤。 赵雅不禁萌生出一个念头:自己是不是也该结束咸鱼生涯,重新去展望一下未来了呢。 这时,庄小贤来到前厅,四下一扫,瞅准陈凡便笑盈盈地走了过来,边走还边祝贺道:“小强,厉害呀,你们这……” 庄小贤这嘴巴,哪有个把门,陈凡可不想引起骚动,趁其还未说出来,忙跳下模拟舱,连鞋都没来得及穿,就光着脚丫子一个箭步冲了过去。 “哎呀,这不是贤哥嘛!好久不见啊,贤哥最近在忙什么呢?升官了?”反正就是随口对付,装得很热情似的。 陈凡太过热情,庄小贤反倒有些愣,但细细一琢磨“升官”二字,他顿时也就恍然了,忙尴尬地挠着后脑勺,嘿嘿直笑。 二人看似心照不宣,其实根本不在同一频道上。 虚与委蛇的一番寒暄后,陈凡借故说消耗太大,要回去休息。庄小贤那还不懂?休息是假,泡妞是真吧!用余光瞄了眼孙尚香,倒也识趣,和陈凡相邀改日喝茶后,便就回中央控制室去忙了。 今天陈凡的身份是助拳人,也算是考生,所以是无法进入中央控制室的。 既然尘埃落定,也没必要多留,于是简单和赵雅打了个招呼后,便和孙尚香、吕布一同离开了考场。 来到户外,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下,一阵微风拂过,三人不约而同地深吸了口气,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惬意和舒爽。 “哥,现在干嘛?回宿舍?”吕布还是比较实诚的,打完了就吃,吃饱了就睡,睡醒了继续干。 “回你个头啊!赶紧把兄弟姐妹都叫出来,咱们要好好去搓一顿,必须是大餐!” 独乐了不如众乐乐,喜悦就该分享,何况这本是九个人的胜利。 “别!” 孙尚香虽同样欣喜,但还是比较克制的。“我们只是通过了模拟对战考而已,接下去我还有几个考核呢,不能松懈。” “拜托,最难的理论考和对战考都过了,剩下实验、面试对你来说,还不是小菜一碟。”陈凡压根没放心上,急吼吼地吩咐吕布。“小布,赶紧通知大伙,去吃酱猪肘子!” “好好好,马上,嘿嘿!” 说别的或许吕布还会犹豫,征求一下孙尚香这大姐的意见,但一听是“酱猪肘子”,魂都被勾走了,想也没想就点开手镯,乐呵呵地发起了简讯。 孙尚香无语至极,但也不好扫兴,只能任由陈凡去闹腾。 铺张浪费一向不是他们的风格,所以饶是今儿大日子,陈凡依旧挑了商业街一间不算特别奢侈,但也绝不很次的中档酒楼。 九个小伙伴,外加已然和燕青正式确立关系的李师师,十个人齐聚一堂,满满一桌菜肴,算不上山珍海味,胜在量多实在。 陈凡别的不行,搞气氛向来一流,待菜肴都上齐,他立刻站起身,举起杯子道:“ladiesand乡亲们,虽然并不能说完全成功,但起码来讲,今天我们的‘p战计划’终于迎来了一个小圆满。这和大家伙一年来的努力和奋斗,是完全分不开的!当然——” 陈凡说着看向李师师:“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必然会有个在精神上,以及……咳咳,那什么上支持他的女人,所以四弟妹对于小乙的帮助,同样功不可没。” 这话把燕青和李师师臊得,脸腾地就红了。 陈凡虽然容易犯浑,但很多时候情商还是挺高的,李师师毕竟半道加入,也没真正参与“p战计划”,陈凡其实是怕她尴尬,觉得格格不入,所以用一句带点荤腥的玩笑,拉进大家伙的关系。 效果不错,虽然李师师羞赧无比,但整个人确实放开了不少。 眼见此景,陈凡微微一笑,继续道:“所以,今天绝对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在这里,我要恭喜各位,虽然手镯目前只有一个,但s-lv10的等级,是属于我们每个人的! “其次,我还恭喜稷下学院,能够在茫茫学子中,选中我们这十个才貌双全的学生,这无疑是其建校以来,最英明的决定!” 听到这,孙尚香差点一口茶喷出来,无语得直翻白眼。其他人也被陈凡逗乐,哈哈大笑起来。 陈凡见气氛暖得差不多了,便将酒杯一举,正色道:“来,为自己也为学院,干了这一杯!”说罢,一饮而尽。 小伙伴们也都纷纷端起杯子,或酒或茶,同饮此杯。 之后,便是喜闻乐见的开吃环节,因为都是自己人,根本不会有拘束感,加上在座诸位中,吃货可不是一个两个,所以一旦吃嗨,根本无所顾忌,吕布甚至左右开弓,一手一个猪肘子,啃得那叫一个不亦乐乎。 陈凡一如既往,先是装疯卖傻搞气氛,气氛起来后,他也就不再耍宝犯贱了,反而喜欢默默地看着,独自品味这难能可贵的快乐时光。 欢声笑语中,陈凡忽地感觉手臂被人拱了一下,一扭头,发现孙尚香正直勾勾盯着他看。 “怎么了?我脸上有花吗?”陈凡玩笑道。 “没、没什么。” 孙尚香双颊微红,欲言又止,终究还是羞怯地小声呢喃道:“就是……谢谢你。” 陈凡笑了:“谢我干嘛,要谢就谢你自己。” 说着敛去笑容,柔情似水地看着孙尚香:“这一年来,辛苦了。以后也请务必多多指教。” “你……也是。” 孙尚香脸更红了,一反常态,目光中满满尽是缱绻的温柔。 388. 不请自来 讲真,这一刻若非大家伙都在,陈凡真恨不得直接亲上去。 但这毕竟不是二人世界。 而有些人也偏偏喜欢在这种时候来煞风景。 包间的纸格门忽地被移开,堂而皇之地走进两个身影,一男一女,不请自来。 小伙伴们正嗨的,这突如其来的,都愣住了,呆呆地看了过去。 对方虽不请自来,着实有些唐突,但身为主人翁的陈凡,又岂能怠慢,何况以对方的身份来说,他也不想就此得罪。 于是悠悠站起了声,笑道:“咦,芈幼学姐,鸡……学长,你们怎么在这呀?” 姬天宇又怎会不知陈凡故意拉长尾音,但一向儒雅的他全当没听见,笑而不语,似乎此番前来,一切以芈幼为主。 而芈幼依旧那副开朗活泼的样子,笑盈盈道:“嗨,听说小强你们在这聚餐,所以就过来打个招呼。喏——” 说着从姬天宇怀里捧过一坛酒,郑重地摆到了餐桌上:“百年醉花香,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那怎么好意思呢。” 陈凡哪懂什么好酒,记忆中的珍品就只有“五粮液”和“茅台”,但毕竟别人送来的礼物,怎么都要客套一下。 谁知,一听“醉花香”,郭嘉直接就跳了起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酒坛子,感觉三魂七魄都被勾走了。 “醉……醉花香?!百年的?!” “是呀!” 芈幼依旧浅笑盈盈,“这可是靳学长的珍藏哟,因为赶巧我们也在这喝茶,所以学长得知偶遇诸位,就让我送一坛过来,略表心意的同时,也祝贺香香同学顺利通过晋级考核。” 说着用很友善的目光看向孙尚香,与此同时掀去了酒坛上的封布。 刹那间,酒香四溢,饶是陈凡不懂,也不好此口的人,都不禁被其迷醉。郭嘉这酒鬼就更别提了,就差口水都直流,磕膝盖当脚走,跪着爬过去了。 但陈凡心里很清楚,芈幼可不是单纯来打招呼,或是来祝贺的。 更关键的是,他们才刚考完,满打满算还不过一个时辰,芈幼居然就已经知晓了他们的考核结果,学生会,果然厉害呀! 想明白这一点后,陈凡当即离开原位,坦然走了过去,笑道:“学长送来如此厚礼,小强实在愧不敢受。若不打扰的话,可否前去当面道谢一下?” 醉温之意不在酒,芈幼和姬天宇本就是来找陈凡的,见其如此识趣,倒也省去他们不少嘴皮子功夫。 离开包间后,陈凡先是跟着芈幼和姬天宇上了三层楼,又东绕西拐地穿过几条走廊,这才来到另一间厢房外。 芈幼客气地为陈凡移开了门,但似乎并未想要一同进入。陈凡也不怯,微微颔首后,便迈步走了进去。 厢房还挺大,一挂纱帘隔出了内外两个区域,外面是用餐的地方,内里用于饮茶。此时纱帘隐约透出个人影来,端坐上一张茶几后面。 见陈凡进屋,那人忙歉意道:“是陈同学吗,快请进来坐吧。” 并未有起身相迎的意思,陈凡寻思着:架子还挺大嘛。 但表面可没任何不悦,客气道:“正是在下,那就多有打扰了。” 挑帘走进去,入目是一个二十岁上下的年轻男子,只能说眉清目秀,绝对算不上英俊潇洒,但无形中流露出的气质,让陈凡觉得,哪怕是姬天宇都略逊一筹。 “幼年时害了一场重病,双腿落下残疾,无法起身相迎,实在抱歉。”待陈凡坐下,男子略带无奈地歉意道。 陈凡一愣,这才注意到茶室角落摆着一张木质轮椅,心道:原来是自己错怪了,他并非摆架子,而真是身有不便。不过说来也奇怪,传说中高高在上的学生会长,居然是个瘸子,那他究竟有多厉害呀? 心中惊疑,表面可不露声色,摆手道:“学长说笑了,能与您见面,小强已倍感荣幸。对了,多谢您的好酒,但不知学长邀小强前来,所谓何事?” 对于这种角色,绕弯子是没有用的,因此陈凡很直接,开门见山。 靳歙微微一笑,淡淡道:“小小浊酒,略表心意罢了。此番邀同学前来,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常听小幼提起同学,久仰大名,想与同学见一见,交个朋友。” 交朋友? 陈凡可不认为,事情会如此简单。 笑而不语,静等后话。 靳歙能胜任学生会会长一职,自然不是傻瓜,一见陈凡这状态,便心知肚明,于是也不再虚与委蛇,直言道:“陈同学,听小幼说你在模拟中心兼职是吗?” 陈凡点点头,毫不在意:“嗨,不过是做些小小的评测工作罢了,不足挂齿。” 靳歙笑了:“陈同学太自谦了,评测工作可不是普通学生能胜任的,何况陈同学刚入校就被招入模拟中心,定然有过人之处才是。” 陈凡笑道:“哪有,全仰仗小春姐引荐,外加司徒先生提携,这才赏了小强我一口饭吃。” 陈凡其实也挺鸡贼的,他并不了解靳歙,但却知道他是魔道院的学生,因此在未搞清楚对方意图前,先把司徒玄空这尊大佛搬出来,如此一来,哪怕其有七十二变,恐怕也不敢拿他怎样。 关于这些情报,靳歙又怎会不清楚,但从陈凡嘴里说出来,而且还说得如此随意,特别是那句“小春姐”,倒也让他有些意外。 不动声色,试探着道:“小强你和钟离老师的关系很不错嘛。” 有意拉近关系,连称呼都变亲密了。 陈凡心里好笑,随口道:“不错啊,小春姐挺照顾我的,还有司徒先生、孙先生、颜先生他们对我也挺好,每次犯错若没有他们护着,我早被勒令退学了。对了,上次听南子先生说,墨贤者要让我去搞飞行器研究,但我对机关术一窍不通,也不是很喜欢吧,所以最后只能将就在模拟中心打杂了。” 见人说人话,见鬼道鬼言,在长辈老师面前,就一定要装孙子,越谦卑越好;可在同辈面前,特别是对于这种喜欢搞人脉关系一套的学生会会长,就一定要卖弄,管他三分真、七分假,吹就完事儿了。 389. 家里有矿 一听这话,饶是高高在上的学生会长靳歙,都差点一口茶喷出来。 且不提“武道、魔道、机关”,三大学院的正副院长都庇护陈小强,光是教务处掌印人颜回,就够其拉风的。 更夸张的是,三大贤者之一的墨贤者有意让其加入机巧院最顶级的科研项目之一,这小子居然以不懂、不喜欢,就直接给拒绝了?还说什么,在模拟中心兼职是凑活? 乖乖,什么背景? 恐怕不是家里有矿这么简单了吧! 一个刚入学的新生,就能在模拟中心兼职,这已然是史无前例的了,所以在靳歙看来,陈小强一定是有些人脉关系的,最起码是某个高级教职人员的亲属或外戚。 可万没想到,陈小强的背景远比他想象中还要夸张,甚至可以说是他根本所无法想象的,如此一来,自己之前所计划的一切,都要做出相应的改变了。 当然,靳歙也是见过大场面的,饶是心中惊骇,但表面却不露声色,微笑道:“原来是这样啊,那小强你还挺……随性的嘛。” 陈凡一摆手:“什么随性不随性的,混口饭吃罢了。” 靳歙尴尬笑笑,感觉自己都不知该说什么了。 忽地想起一事,试探着问道:“对了,之前的考核感觉如何?” 陈凡又不傻,早猜到靳歙找他来,肯定就是问这事儿。什么感觉如何?那都是虚的。盘问魔种情报从何而来,那才是其真实目的。 既然牛都已经吹上天了,那陈凡干脆将计就计,摇了摇头,皱眉道:“说真的,和我想象中有些不太一样。” 靳歙依旧不露声色,随手端起茶壶,为陈凡斟上一杯香茗,笑问:“喔,怎么不一样了?” 陈凡也不客气,端起茶杯一饮而尽,砸吧了几下嘴,疑惑道:“学长你这什么茶?” 突然转了个话题,靳歙有些愣:“上品紫叶青,怎么了?” “没,没什么。” 陈凡呵呵一笑,将茶杯往旁边一放。给人的感觉,似乎是嫌弃这茶太次。 其实那都是装得,陈凡哪懂呀。 但碰上那种极会察言观色的家伙,效果非常好,果然,靳歙脸上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尴尬,真就放下茶壶,不敢再随便给陈凡续杯了。 陈凡只当没看见,摆出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继续道:“很不一样!我以为lv7的魔种都很简单才是,可没想到居然这么难!丫的,若不是带了几件高级装备,差点儿就翻车了!” 靳歙笑了:“毕竟是lv7的高级魔种嘛,自然是比较难的,若是随随便便都能对付,岂不是人人都晋级s-lv10了吗?” “也是。” 陈凡摸摸下巴,嫌弃道:“说实在的,也不知道学院搞这么多等级干嘛,烦都烦死了。这次若非臭婆娘非要考,我才懒得去参加。” 靳歙嘴角微微抽搐,依旧耐心解释:“各等级对应的权限不同,等级越高,能解锁的权限也越多嘛。就好比模拟系统里的装备库,总不见得让lv1的学生,就能使用最好的武器装备吧,那也太不像话了。” 陈凡心里好笑,暗忖道:这厮旁敲侧击的功夫,还真是一流。既然你暗暗问这个,那自己也就不客气了。 忽地一愣,陈凡很困惑地看向靳歙:“学长,lv1的学生不能用高级装备吗?” “是啊。” 靳歙笑问,“小强你不是在模拟中心兼职吗?不会不知道吧。” 陈凡挠挠头,很茫然:“可我都能用啊?” 虽然靳歙已有心理准备,但还是被惊到了,试探着问道:“小强你所谓的都能用,是什么都可以吗?” 陈凡道:“我其实也搞不清楚,反正评测时,给我什么就用什么。自己玩的时候,就挑那些顺眼的、炫酷的、等级高的玩,也没什么限制呀。” 说着,点了一下自己的手镯,看似很随意的在那里翻看,实际上最终打开的是装备库里的盾牌一类。 稍稍侧过身子,一壁将光幕展示给靳歙看,一壁问道:“学长你帮我看看,这算不算都能用啊?” 因为二人间隔了一个茶几,靳歙肯定是无法上手的,再者别人的手镯,他也不好意思瞎点呀,所以只能随陈凡的滑动,静静看着。 好家伙,从lv1的小木盾,到lv10的顶级狮王盾,所有盾牌无一例外,皆都处于解锁状态。 靳歙也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心道:就算是学生会所有人加起来,恐怕也没这本事解锁全部装备吧。 尴尬笑笑,靳歙说道:“是啊,应该是都能用的。呵呵。不过,小强啊,以后还是不要随便给外人看的好,毕竟……怎么说呢,财不露白嘛。” 饶是见多识广,巧舌如簧的靳大会长,都不知该怎么对付这“地主家的傻儿子”了。 “是吗?” 陈凡假装想了想,这才收起了光幕。 寻思着靳歙也问不出什么了,便笑道:“学长,若方便的话,要不一起过去喝杯酒?我们边喝边聊嘛!” 靳歙忙摆手,婉言道:“不了,我刚用完饭,这不喝杯茶就走。小强你急得话,就先去忙吧,改日我再请你喝茶如何?” “这样啊……” 陈凡露出一副很惋惜的模样,“那行吧。不过,下次还是我请学长您吧。” “也可以。” 靳歙唯有尬笑,心道:早知如此,真应该把珍藏多年的极品茶叶带来,也不至于搞得这么寒碜和丢人。 陈凡离开后,芈幼和姬天宇走了进来。 芈幼刚想开口询问,靳歙却一扬手,示意她先别说话,继而轻点手镯,布下了一个隔音结界后,方才点点头。 芈幼忙问:“怎么样,陈小强是从哪里得到关于lv7魔种的信息的?” 靳歙盯着那只被陈凡扔在一旁的茶杯,玩味道:“小幼啊,这么说吧,比起小小的lv7魔种,我更想知道陈小强有没有高于m-lv12的,那只大魔王的资料信息。” “嗯?” 芈幼一时没明白过了,“歙哥你什么意思?” 靳歙摊摊手,笑道:“意思很简单,一个能解锁模拟对战系统中,所有武器装备的人,你觉得他还会得不到区区某一类魔种的信息资料吗?” 390. 胡乱猜测 被靳歙这么一说,姬天宇也有些愣:“解锁所有武器装备,哥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靳歙苦笑:“若非亲眼所见,我也不信。陈小强刚才傻乎乎的给我看了他的装备库,从lv1到lv10,所有的装备都处于解锁状态。我想,就是我们几个加起来,恐怕也做不到吧?” 姬天宇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芈幼想了想,问道:“那歙哥你有问他身份吗?” 靳歙哭笑不得:“三大学院,所有正副院长都他认识,学院最大的教务处长颜先生是他的老熟人,就连墨贤者都说要推荐他去湘子先生的飞行器项目组,这小子居然还因为不喜欢,直接给拒绝了!小幼干脆你教教我,我该怎么去问?” “不会吧……” 芈幼小嘴张得老大,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姬天宇沉思了一会,问道:“哥,陈小强会不会是在装腔作势,故意乱说的?” “你觉得他在乱说?” 靳歙笑了:“小宇,你刚入学那会,知道几个正副院长的名字?又去过几次模拟中心?” “这……” 姬天宇被问得哑口无言,事实上,他很清楚陈凡不是一般学生,否则一个新生又怎能在模拟中心任职,可万没想到居然这么夸张。 见姬天宇面色凝重,靳歙放缓了口气,语重心长道:“小宇啊,我知道你和陈小强有些过节,但一来感情的事不能勉强,二来他也不是你我,甚至很多高级教师都不敢得罪的人。所以,孰轻孰重,你自己心里应该有杆秤。” 姬天宇莫言不语,唯有在那苦笑。 芈幼也不知该如何安慰,拍了拍姬天宇的肩膀。 忽地大眼睛一亮,对靳歙道:“歙哥,学生会如今还留有一席,要不……我们想办法把陈小强招入学生会吧?” 靳歙点点头:“不错,好提议!可问题是,我们该如何招募他呢?或者说,我们能给他什么好处呢?我们有的,他都有;我们没有的,他也有。整个稷下学院,他想去哪就去哪,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还有什么是我们能帮他的呢?” “这倒是。” 芈幼顿时蹙起眉头,嘟起小嘴。“这陈小强究竟是何方神圣呀,也太妖孽了吧!” 靳歙淡淡道:“虽然我并不很确定,但或多或少有些个人的猜测。” 芈幼和姬天宇不约而同地抬起了头,如出一辙的露出好奇之色。 靳歙故意买了个关子,微微一笑,问道:“夫子离开稷下已有一年半之久了,想必你们应该都知道吧?” 姬天宇回道:“这我也听闻了,说是外出游历,怎么了?” 靳歙点点头,继续道:“夫子喜欢游历四方,这很正常,但一般都是前往西洲,或者北上巡查外海的情况。可这一次据消息称,却是往南行的,而且至今未归。” 芈幼不解:“那又怎样?” 靳歙继续道:“光是这一点,或许并不能说明什么。可夫子离开稷下后的半年,颜先生也外出了一趟,地点是长安城,待的时间并不长,但赶巧却是学院招生的那几天。 “稷下学院招生,那都是很稀疏平常的工作,颜先生位高权重,有必要大老远跑去处理这些小事吗?甚至我还听说,颜先生回到稷下后,又去了一次三山岛,同样很巧,正赶上入学考核的那几天。” 芈幼很惊讶:“不会吧?” 靳歙笑道:“很奇怪不是吗,我当时也觉得很奇怪。可现在我明白了。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颜先生去长安,以及前往三山岛,为的就是一个学生!” 一直保持沉默的姬天宇,忍不住开口道:“哥,你该不会想说,那个学生就是陈小强吧?!” 靳歙摇摇头,又点点头:“这只是我的猜测而已,但并不难查,因为我听说,颜先生曾在科考时,充当了一次监考官。只需查一下当时考场的学生名单,或许就能水落石出了。” 芈幼仍不解:“可即便颜先生为了陈小强,那和夫子又有什么关系呢?” 靳歙没有回答,而是看向了姬天宇。 姬天宇又岂会不懂,叹了口气,苦笑道:“颜先生掌管整个稷下的教务工作,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除非接到了三大贤者的指示,否则以他的身份地位,又怎会去处理这些小事呢? “而三大贤者中,墨贤者似乎已然接近过陈小强,庄贤者神出鬼没,一心研究梦境之术,早已不问世事。 “但最关键的是,传闻三大贤者中,唯有夫子可能尚有后人在世的。加上如今夫子迟迟未归,说是外出游历,其实很有可能便是找寻这位后人,将其带回稷下培养。” “也就是说陈小强他……”芈幼失声惊道,但终究没敢直接说出口。 靳歙道:“稷下学院一向没有门第之分,夫子迟迟未归,恐怕也是为了避嫌。因此依我所见,除了学院几个核心高层外,就连陈小强自己也未必知晓这件事。” 陈凡知道吗? 他当然不知道,因为这根本就是莫须有的事情,如果他知道这三个所谓的天才少年、学生会高手,在背后如此议论他,他一定会笑岔气的。 当下,陈凡回到了自个儿的包间。 出乎意料,又在情理之中,郭嘉已然醉倒了,可仍旧死死抱着那坛醉花香,谁敢抢他的酒,他就和谁急眼!他这状态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习以为常,因此大家伙也没理他,该吃吃、该喝喝,一切照旧。 坐回原位,陈凡表现得非常淡定轻松,依旧嘻嘻哈哈。 虽然陈凡的模样挺轻松,但孙尚香仍有些不放心,小声关切道:“怎么样,没事吧?” 陈凡随口道:“能有啥事,过去打了个招呼而已。” 孙尚香又问:“你见到靳歙了?” “不然呢?” 陈凡笑道:“说起来倒让我挺意外的,堂堂学生会会长,居然是个瘸子。” 孙尚香可一点没觉着好笑,淡淡道:“靳歙虽双腿落下过残疾,但却是百年一遇的魔道高手。他的意念术十分了得,有移山填海的大神通。传闻他当年参加晋级考核时,根本就没找帮手,以一人之力就战胜了lv7的魔种。” 391. 女尊男卑 靳歙一人力敌七级魔种的事迹,固然令陈凡比较惊讶,但说起来,别人再强,那都是别人的事情,他本无意与学生会扯上干系,所以用一种略带戏谑的口吻道:“这么厉害的嘛,他外号该不会叫‘万磁王’吧?” 虽然听不懂,但孙尚香觉察出陈凡在调侃,白了其一眼道:“传闻或许有些出入,但人家确实不容小觑,所以我奉劝你还是敬而远之的好,别没事找事去招惹他们。” 陈凡笑了:“拜托,他们走他们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大家井水不犯河水,我吃撑了会去招惹他们。” 不招灾、不惹祸,一向是陈凡的座右铭。 何况如今已然实现了个小目标,虽说不能就此懈怠,但压力明显要少了许多,因此陈凡决定,也是时候按照之前所设想的那样,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了! 最难的“理论考”和“对战考”都顺利通过,之后的几项小科目,根本就难不到孙尚香。 一个月后,孙尚香从机巧院的教务中心带回了一只新鲜出炉的s-lv10的手镯。 外观模样其实并没有多大的变化,但内部系统,哪怕是ui都和lv1时,有着天壤之别。 别的不说,光是主界面上那金灿灿的,带着双翅的等级图标,就足够拉风的了。 因为是小伙伴们共同努力的结晶,所以这手镯属于公共财产,只要有需求,就可以向孙尚香讨要临时权限。 当然,目前来说只有一个,僧多粥少,因此必须“公正、公平、公开”的合理分配。不过说是合理,但就陈凡这一大家子人来说,女尊男卑,大小姐们占绝对主导地位。 ladyfirst! 所以一旦时间冲突,除非特别紧急,否则女生拥有绝对的优先使用权,男生必须无条件让步。 稷下学院等级分明,一只高等级手镯无异于打开了一个新的世界。 每个人的兴趣爱好不同,需求自然也不一样。 譬如吕布、燕青、关银屏、小青这几个武学生,想的当然是多去模拟中心,与高等级魔种进行对战训练;而小乔、郭嘉这俩魔道院的学生,自然是想租用独立实验室,来进行魔力药剂研究,以及进入图书馆高级别的藏书区,学习更高深的知识。 王平的话,让陈凡挺奇怪的,一个武学生不爱舞刀弄枪,反倒整天往图书馆跑,总给人一种弃武从文的感觉。 反倒是孙尚香,无欲无求的,新学年依然如故,除了上课,就是往实验室里钻,高等级手镯对于她来说,除了能申请到更多中级魔晶外,实际意义并不大。 至于陈凡,新学年依然还是在模拟中心兼职防具评测,所以对战方面倒不是很需要权限,闲来无事,他还会和吕布等人来个甜蜜双排。 提升相互间配合的同时,偶尔运气好还能战胜一些lv5的魔种,以此赚取些外快。 不过除此之外,有件事情积压在陈凡心里已经一年了,如今有了更高的权限,他觉得也是时候找个机会去好好查查资料,研究一下了。 这天,难难得得的一个周末,女生们组团去逛街,男生们集体宿舍躺尸,模拟中心也赶巧系统维护,三方面凑一块,巧中巧,陈凡才有幸问孙尚香讨要到一个临时权限。 这还是在他软磨硬泡,且以半个月零花钱的代价换来的,你说他惨不惨,气不气!明明考核时出钱出力最多,结果地位反倒最低。 可没辙呀,孙尚香就是这么不讲道理,陈凡能怎么样?谁让他宠她呢,一个字——贱! 机会来之不易,所以陈凡特意起了个大早,天还没亮,就已经蹲在中央图书馆外,一边啃面包,一边等开门了。 其实瀛洲岛上三大学院,每个学院都有自己的图书馆,但那基本都是针对本专业的藏书,若想要查些杂项,或者比较隐秘的东西,就必须去到临近贤者塔的中央图书馆。 与稷下很多教学楼不同,中央图书馆是一座极具古典气息的建筑,占地面积极广,若从空中俯瞰,呈现一个回字形。 图书馆一共分为五大区域,每个区域互通,但也有独立的出入口。 中心区域是禁书区,只有高等级学生,以及教职人员才能进入,当然,所谓的禁书,也只能说是一般隐秘性资料典籍,真正涉及特别高层的机密文件,基本都收藏在贤者塔里。 其他东南西北四个区,对应各个洲界的文化典藏,但大体都是些人文地理之类的藏书,或者当地一些机关术或魔道技之类的典籍,价值肯定很高的,可多半还是陶冶情操为主。 陈凡显然不是为了陶冶情操而来的,所以蹲在的便是中央禁书区的大门口。 约莫等了半个时辰,那扇巨大而沉重的木门,这才缓缓打开,走出一个五十来岁的小老头,满脸胡渣,头发也乱糟糟的,连连打着哈欠,一幅没睡醒很困倦的模样。 稷下学院是一座高科技学府,很多地方都用以各型号的“鲁班”机关人偶来替代人力,但并非所有事情都能让机关人偶去做的,更何况也总要有人去指挥这些机关人偶吧。 因此图书馆的教职人员虽然不是很多,但起码也是有人的,比如这位,一看就是常驻图书馆的守夜人了。 但你别看他模样邋里邋遢,其肚子里的学识,那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或许他们等级不高,可却是真的不显山不露水的高手。给陈凡的感觉,基本等同于少林扫地神僧。 见门开了,陈凡忙站起身,几步走了上去,对着小老头便深施一礼,恭敬问好:“神僧……啊不对,先生早!” 小老头斜睨了陈凡一眼,直接选择无视,将大门打开后,转身就往回走了。 这种老学究都清高得很,哪会正眼瞧陈凡一个小小的学生。再者,放人的事又不用他管,能进的自然能进,不能进的压根踏不进这道门。所以他只负责开个门,之后便坐回到前台后一张小躺椅上,歪着脑袋呼呼大睡起来。 392. 学识殿堂 稷下学院的权限制度十分简单粗暴,有些地方你权限够就畅通无阻,权限不够就是进不去,若硬闯,只有两种结果,一是被画地为牢,二是被直接炮轰出来。 鲁班号机关人偶可不是吃干饭的,特别是陈凡目光一扫,发现伫立在门后左右两边的,居然还是配备有攻击系统的三代试验品。不过,他可是有临时权限,所以一点儿也不慌。 反反复复确认过自己的临时权限没有问题后,陈凡便昂首挺胸,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果不其然,那两个“鲁班三号”机关人只是微微扭转头颅,对其扫描了一下后,便继续静置在那里了。 走进图书馆,入目是一个巨大的圆形厅堂,厅中摆满了可供阅读的书桌,整齐划一的,绝对是强迫症者的福音。 整个大厅呈现出中空设计,一架螺旋式的阶梯直通高高的穹顶,数以百万记的藏书一圈圈、一层层的围绕在四周,让陈凡感觉就像身处一个书海包围的大烟囱里,惊骇其宏伟之余,也感受到了自身的渺小。 “不愧是世界级的学识殿堂!”陈凡不禁啧啧称奇。 不过话又说回来,得亏陈凡是有目的而来的,否则面对如此书山书海,强迫症是治好了,选择恐惧症免不了要犯了。 随便找了张书桌坐下,陈凡点开了手镯,开始翻阅这里的藏书信息。 魔力手镯最方便的一点,便是当你进入一个新的地方后,手镯中会自动载入此区域的相关信息资料。 比如这中央图书馆,陈凡能进入,说明有了权限,而有了权限后,相关的3d影像地图、藏书类目,以及摆在哪一层、哪一个位置,都会第一时间发送给你。 你无需自己去苦苦寻找,或者咨询图书管理员,只需与你的贴身管家进行语音沟通,亦或直接输入检索内容,系统就会自动给你定位。 至于起身去拿书,也没这个必要。整个图书馆拥有最先进的自动化机关系统,你选定图书后,只要是你权限范围内能解锁的典籍,那些鲁班机关人便会替你取来,看完后也无需归还,直接扔桌上就行,鲁班机关人同样会帮你放回原位,而且绝不会出现任何差错。 或许这就是科技的力量吧。带来便利的同时,也使人懒惰了。 虽然陈凡不清楚这里的规章制度,但作为一个超高素质的三好青年,在图书馆保持安静是必须的。所以他没有唤出小维,开启语音模式,而是静静以文字的方式,和小维进行着交互。 “小维,帮我检索一下所有关于‘日之塔’和‘月之塔’的藏书。”陈凡输入道。 “是,主人。” “主人,馆藏中,提及‘日之塔’的藏书共有354部,而提及‘月之塔’的藏书共有3部,二者皆都涉及的,只有1部,而且以主人目前的权限,无法进行查阅。” “卧槽——” 陈凡忍不住小声爆了粗口。 虽然他很清楚,关于吴地“月之塔”的事情,是相对比较隐秘的,但偌大一个禁书区,居然就三部典籍提及此事,其中有一部还没权限,这也太夸张了吧。 其实关于“月之塔”,陈凡曾经也询问过孙尚香,但孙尚香除了知晓月之塔是周瑜设计督造的外,其他一概不清楚。 她甚至对于建造月之塔很反感,因为觉得根本没有任何意义和存在的价值。劳民伤财不说,结果造好了也没见有什么屁用,除了比较炫酷,能充当个灯塔,基本属于形象工程。 孙尚香提及月之塔时的状态,绝对不像是在说谎,或故意隐瞒什么,所以陈凡觉得,这位吴地小公主应该就是不知道。 陈凡虽然和周瑜有些私人恩怨,但对于其智慧,还是持肯定态度的,所以他可不认为这单纯就是个“形象工程”,其背后一定隐藏着更深层次的意义和目的。 而当陈凡来到稷下后,见识到这里超时代的科技文明,他不禁萌生出一个念头:或许周瑜建造月之塔,是想要效仿稷下,将东吴也打造成一个科技之都。 只不过“月之塔”造好了,但就像孙尚香所说的那样,完全没有任何鸟用,这就很让人觉得奇怪了。 是周瑜失策了吗? 陈凡可不这么认为。 虽然当下吴蜀交好,但没有永远的朋友,且根据他所了解的历史进程,三足鼎立的局面总有一天会形成。 所以关于“月之塔”的事,并非陈凡杞人忧天。因为他深知,科技力量能改变势力的格局,万一吴地某天突然发展了起来,那本就弱小的蜀地根本是难以抵挡的。 食君之禄担君之忧,作为一个蜀臣,他即便再无足轻重,亦或改变不了什么,但总有责任和必要去了解一下吧。 更甚者,陈凡觉得,周瑜固然很聪明,也同样是稷下留学归来,但仅凭他一人,哪怕倾尽东吴所有的人力物力,都是无法建造出月之塔的,这背后一定有更庞大的势力在帮他。或许是稷下学院也说不定。 而如果不幸被自己言中,真就是稷下学院暗中支持的话,那陈凡觉得,其目的就不只是称霸小小的三分之地,这么简单了。 赚着卖白菜的钱,操着卖白粉的心,或许说得便是陈凡现在的状态吧。 不过小人物固然无足轻重,可很多时候大人物在改变历史进程,留名青史之前,不也都是这样默默无闻的小人物嘛。 更何况除了忧国忧民外,陈凡也是有自己的私心的。 资料典籍虽然不多,但苍蝇再小也是肉呀,于是叹了口气,陈凡输入道:“小维,选取几部最为详细描述‘日之塔’的藏书,以及另外两部关于‘月之塔’的,一并给我取来。” “好的,主人。” 小维回复一句后,便自行开始检索,继而发出了借阅的指令。 片刻,位于各楼层书架上的机关臂,开始了飞速却静默无声的运转,移动到具体位置,挑选出目标书籍,而后将其放入每个楼层固定的传送点上,随后通过升降机和传送带,一直输送到最底层的大厅,再经由鲁班三号机关人,像是传菜似的,端到了陈凡的书桌上。 393. 光能转化 从开始到结束,整个过程只用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可以说是非常方便快捷了。 “谢谢。” 虽然鲁班三号机关人是没有语言系统和感情系统的,说白了就是个冰冷的机器,但出于礼貌,陈凡还是道了句谢。 码在桌上共七本书,厚薄不一,新旧程度也不同,但无一例外,都是硬装书封,看起来就很讲究的样子。 随手抄起最上面的一本,端正地摆放到身前,陈凡扫过封面,一下子就愣住了。 《sunofthepower》 什么鬼,英文版的? 陈凡肚子里那点洋墨水,仅限于装蒜,事实上,别说看英文书了,四级水准的阅读理解恐怕都困难。 但可别忘了,这可是科技力量超时代的稷下学院,翻译这种小事,还能算得上是障碍吗? 陈凡忙点开手镯,下载了一套实时扫描翻译系统,一番简单的操作后,弹出一个透明的光幕滤镜,只需透过这面滤镜,书本上的文字便会在光幕上,自动转化为他设定的语言。 至于准确性有多高,这陈凡就不知道了,但起码能凑活看懂,且就直观上的语句通顺度而言,再怎么不济都胜过谷歌翻译吧。 简单看了序言,陈凡发现这是一位名叫“伽利略”的西洲学者,对日之塔的调查研究手册。上面介绍有伽利略先生的生卒年,换算成这个世界的纪年来看,这本书应该也算是古籍了。 因为时间上并不充裕,加上这里的书籍是无法外借的,所以陈凡不可能细细研究,只能快速翻看,争取了解一些大概的知识。 不过看来看去,陈凡发现,大多数观点都建立在伽利略先生的猜想之上,并没有任何事实依据。 因为据书上所说,“日之塔”一词,最早出现在某一份神秘的天书残卷中,是“十二奇迹”中的一种。 “日之塔”并没有实物,抑或是遗迹发掘,所有关于其描绘和介绍,仅限于天书残卷中的文字记载,和附属的一份工程草图。 当然,伽利略先生也很坦诚,说自己只见过一份拷贝的,真实性有待考证的文献,并没有见过真正的天书残卷。他所有的研究,都是基于一些传闻,和其他历史资料得来的。 按理说,陈凡并不觉得这本《sunofthepower》有多大的研究和参考价值,毕竟你丫连天书残卷都没见过,一切全凭野史和想象,写小说呢?! 但是,其中伽利略先生提到的一个关于“无限魔力”的学说,引起了陈凡的极大兴趣和注意。 意思其实很简单: 伽利略先生大胆猜测,“日之塔”之所以被列入“十二奇迹”,是因为能够将太阳之神赐予的光芒,贮存在某种神秘的魔力晶石之中,只要太阳不灭,“日之塔”便拥有无限而强大的魔力。这些魔力能给予整个世界光辉和生机,同时也能毁灭整个世界。 虽然这番学说,未免夹杂了一些神学论,但毕竟伽利略先生身处的时代比较落后和封建,崇尚神明也是大势所趋。 不过,就陈凡对自然科学的理解,他的这番学说,难道不正是“太阳能”的雏形嘛。 恒星虽然也有寿命,但相对可以说是永恒的,以吸收太阳热辐射,或者说光线吧,从而进行转化,成为电能和热能,这才陈凡的世界并不少见,起码每家每户屋顶上的太阳能热水器,便是最普及和普通的存在。而高级一点的,就陈凡的认知,应该就是卫星等航天器了。 但即便如此,陈凡之前所处世界对于天阳能的利用和转化,仍然处于初级阶段。这是一种拥有无限可能的再生能源。 因此陈凡觉得,或许正如伽利略先生所猜测的那样,“日之塔”是一种非常高级的太阳能转化站,其转化出的能源,足以取代整个世界的矿石燃料,可以说是一劳永逸的存在。 但就像伽利略先生最后一句话所说的那样,无限魔力能带给这个世界美好,可同样也能毁灭这个世界,这与核能源是一个道理。 “难道……太古时期前的历史断层,是因为一场毁灭性的核灾难?” 思想是没有边界的,一旦开始胡思乱想,陈凡很快便忘了来这的初衷和目的。 “啪——” 陈凡忽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将思想拉了回来,自然自语道:“想什么呢?这关你鸟事!” 将《sunofthepower》合上,放到一旁,陈凡又取过第二本书来。 随便翻了翻,陈凡发现内容基本大同小异,甚至很多论述和观点,都是照办伽利略老爷子的。 陈凡不禁心里好笑:这若是换作现在,应该算是学术抄袭了吧! 毫无研究价值,陈凡随手一丢,又拿起一本来。 这本书前半段也差不多,但后面就不一样了,而是着重介绍了“魔力转化”。 且不论真假,反正作者说他跑遍了世界各地,想要寻找一种如伽利略先生猜想的那般,能够贮存和转化光能的魔力晶石,但很不幸,找了近千种魔晶,也进行了无数次的试验,最终都未能成功。 不过这老爷子倒是挺看得开的,在书的最后这么写道:虽然他穷极一生,都未能实现梦想,但他坚信这样的魔晶,或者这种转化方式是一定存在。 他希望看到他这本书的年轻人不要放弃,沿着他的足迹继续寻找下去,因为总有一天,传说将不再是传说,“日之塔”会再次屹立于这个世界之巅,指引人们走向更美好的未来! 或许这就是一个伟大学者的精神吧。但陈凡除了在心里为这种精神鼓掌外,能做的就是合上这本书,然后郑重地放到一边,并小声道一句: “拜拜——” 每个人的梦想不同,存在的价值也不一样,比起那种圣洁的精神和单纯的学术研究,陈凡更喜欢世俗一点的东西,比如富贵荣华、娇妻美妾,或者功名利禄什么的。 但说到底,陈凡还是比较有责任感的,深知这些都有个大前提,那便是国泰民安,否则他也不会坐在这,研究这些本不该他忧心的东西了。 394. 低配版本 另外两部关于“日之塔”的著作平平无奇,并没有什么参考价值,陈凡觉得,或许这已经是极限了,想要了解更多,以他目前的权限等级还做不到。 一连阅读了五本书籍,眼睛有些干涩,脖子也有点僵硬,于是陈凡抬起头,想伸个懒腰,稍稍活动一下,或者做个眼保健操,也是可以考虑的。 “哟!——” 可没想到刚一抬头,他突然发现,周围零零散散坐了好些个学生。什么时候来的,他还真没注意到呢。 陈凡不禁被自己吓了一跳,也有些哭笑不得。想当初,他可是出了名的差生。看书?不存在的!能好好坐着看三分钟不睡着,就已然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可现在居然能做到“两耳不闻窗外事”,这哪说理去? 其实这并没有复杂的道理,人都是会改变的。 以前读书对陈凡而言,只是一种必不可少,又无关紧要的任务,机械式的去完成,得过且过也就罢了。而现在不一样,他有了目标和责任,当然,最关键的还是兴趣。 稍稍扭动了一下僵直的脖子,又在附近一个漂亮学姐身上赏心悦目了一番,陈凡便收回目光,再次拿过一本书,郑重地摆放到身前。 关于“日之塔”的研究,不过是开胃小菜,他真正的重头戏,无异于还是“月之塔”。 这是一部介绍大型机关工程学的典籍,涵盖了许多不同的,比如桥梁、轨道交通等的工程项目,专业性非常高,光是那些术语陈凡就看不懂。 有别于其他大型工程项目,书中关于“月之塔”的篇幅非常少,也只是一种未能付诸实践的假设。 不过作者还挺能自嗨的,光凭假设,和自己多年来的工程项目经验,居然真就绘制出了一张“月之塔”的设计草图。 怎么说呢? 单从外观上论,书中作者所设计的月之塔造型,和陈凡当初所见的,吴地的那座月之塔,完全不一样。 但结构上来讲,那就万变不离其宗了。同样的岩石塔基,钢结构塔身,加上塔顶悬浮的一枚巨型魔力晶石。 陈凡只是远远瞄过一眼,并没有真正进入过月之塔内部,因此作者所设计的,什么魔力控制系统,什么转化器,什么传导装置的,陈凡也看不懂。 虽然是空想主义,但作者仍旧很负责人的标注出了一点,那便是,即使能找到所谓可以积蓄光能的魔力晶石,整个月之塔的核心和难点,并不在于转化,而是控制。 控制? 陈凡摸摸下巴,心道:难道类似于变压器?能够将上万伏特的高压电,转变成民用220v/380v之类的东西? 不过想想也是,魔力转化和传导什么的,如今稷下学院都有类似的装置,早就不是理论,而是实现了的,否则又怎会有一系列神奇的机关,以及外海那些自动防御工事呢? 可说到底,这些靠的都是魔力晶石自身的魔能,一旦消耗殆尽,就必须进行更换,何况哪怕就是超s级魔晶,其能量也是可以控制的。 但光能不一样,无限贮存热辐射能后,会使得魔晶的能量达到一个难以想象的程度,会不会爆炸那还是后话,如何控制其吸收,以及如何拿出来使用才是关键。 所以,虽然这本书的作者是在天马行空的乱盖,但或多或少,还是有事实依据的,反正陈凡这个门外汉被其忽悠住了,觉得挺靠谱。 不过,说一千道一万,这些理论也好,设计草图也罢,都是建立在“伽利略”老爷子的猜想之上的,如果整个事情从一开始方向就错了,那就算走再远,都是没有任何实际意义。 真正的核心和关键,无疑还是在那张天书残卷之上。 陈凡这人本就谨慎小心,爱胡思乱想,有时候,甚至可以说到了钻牛角尖的地步,一旦自己将自己套入死循环中,便会生出一种深深的失落感。 无奈叹了口气,陈凡合上书放到一旁,又取过最后一本,同样是介绍大型机关工程学的,和上一本差不多,甚至就陈凡看来,还不如上一本那么专业呢。 本来他也不抱什么希望,觉得本质来上说,以他目前的等级,能了解这些已经是极限的,真正的机密文件,那就像小维一开始说的那样,除非他成为t-lv8的核心管理层,否则根本想都别想。 但忽然间,有一个词汇特别扎眼——仿制。 陈凡一下子就被其吸引住了,忙定下心,凝神细看起来。 这本书的作者似乎和陈凡一样,喜欢钻牛角尖,所以在展开“月之塔”这一章节的开始,就阐明了自己的观点,说若“日之塔”本就是虚无缥缈的东西,并不存在与世间,那么追求所谓的“无限能源”,是绝对不可能成功的。 但是,根据前人的猜想和设计,仿制出一座类似于“日之塔”的魔力发射站,达到供给特定范围内的日常魔能消耗,在理论上无疑是可行的。 看到这,陈凡将书往回翻到第一页,查看作者也出版时间,发现作者叫“佚名”,实际上就是没有名字。而创作时间在一百多年前,说起来也算是本古籍了。 陈凡忙又翻看了下上一本书的创作时间,结果发现比手上这本还早,忽然间,陈凡脑中捋出了一条时间线。 就目前手头上这些书籍的发展历程来看,伽利略老先生最早提出了一个猜想和概念,之后的一些学者在此基础上,进行了无数次的尝试和研究,试图还原和设计出传闻中的“日之塔”。 但几代人努力下来,并未取得实质性的进展,于是近代学者纷纷开始转移方向,觉得如果无法建造出拥有“无限魔力”的日之塔,那么为何不退而求其次,尝试去设计一个低配版的日之塔呢?而所谓的低配版日之塔,便是当下陈凡想要研究的“月之塔”。 捋顺这条时间线后,陈凡觉得自己似乎领悟到了什么,突然萌生出这样一个念头:所谓的“月之塔”,其实并没有那么玄乎,若与他穿越前那个世界作对比的话,或许就功能上而言,应该相当于就是“核电站”! 395. 太阳精华 “难道,周瑜要搞核电站?”陈凡喃喃自语。 忽地,他猛然想起件事来,当年初见吴都“月之塔”时,周瑜似乎向他询问过关于能源方面的事情,当时他没头没脑的,也没当回事儿,如今细细想来,一切可不都顺理成章了! 再者,虽然陈凡也是一知半解,但印象中,大洋湾电站不正是建造在海边的吗?因为无论是反应、传到、冷却,都需要用到大量的水资源,而吴都本就靠海,拥有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 当然,差别还是有的,毕竟核反应堆用的原料是轴,而这个世界用的是魔力晶石,其输出的也不是热能,而是魔能,但就原理和技术上来说,似乎还真有共通性。 如果事实情况真就如此的话,那么陈凡可以断定,吴地的那座通天“月之塔”,绝非他东吴一国之力能建造的。其很大程度上来说,背后绝对有稷下学院的支持。换而言之,或许根本上就是稷下学院的一个实验基地。 可是…… 陈凡想不明白,既然都已杵在那了,为什么还不投入使用呢? 难道说,当下的“月之塔”仅仅只是徒有其表,内部系统根本没有完善,或者某一环节的技术出了问题,使得整个项目停滞了下来? 但无论如何,这些都与陈凡无关,他更关心的是后续问题。万一哪天月之塔建造完成,哪怕只是用于科研和民用,由稷下学院监管,但也足以改变三分之地,甚至是整个天下的格局。 吴地一旦强盛,势必会带来霸权主义,相对的,蜀地这种弱小国家就只有挨打,甚至被吞并的份了。 要知道,这个世界流行的可不是和平主义,都是中央集权的君王制度,每个君王终其一生的梦想无非一统天下,动不动就要刀兵相见,你这突然冒出个rmb玩家,那岂不就横扫九州了。 所以站在陈凡的角度上,是绝不希望吴地月之塔顺利竣工的,但推动人类文明的进程,无外乎科技上的进步,若站在这个角度上看,似乎这也是无法避免的。 合上书本,陈凡长叹了一口气,忽地自个儿讪笑了起来。 他觉得还真就有些庸人自扰了,他只是个小人物,无力与整个世界抗衡,将来究竟会如何,他改变不了,唯一能做的,或许只是做好自己吧。 “同学,差不多就得了,我们这要打烊了!” 不知何时,一个人影出现在陈凡身后,用一种懒洋洋且不耐烦的语气说道。 突如其来的,把陈凡吓了一跳,猛地回过头,正对上小老头那不耐烦的眼神。 陈凡有些懵,四下顾盼,发现人都走光了,整个大厅孤零零就剩下他一个学生。再抬头一瞧,高高的玻璃穹顶之上,一轮弯月当空,居然已经是晚上了? 好家伙,一坐坐一天,浑然不知时光流逝。 陈凡佩服自己的同时,也有些尴尬,忙不好意思道:“抱歉抱歉,让先生您受累了,学生这就走。” 站起身,开始胡乱收拾桌上散乱的书籍。其实压根无需他收拾,只不过当下他有点懵圈,没反应过来。 小老头见其笨手笨脚的,更不耐烦了:“行了,第一次来吗?这用你收拾?!” 陈凡这才反应过来,收了手,连连欠身致歉:“不好意思,学生这就走,打扰了!” 说着就要往外走,但奇怪的是,小老头居然伸手拦住了他。 “等一下!” 因为就在陈凡不断鞠躬致歉时,小老头用余光瞥了眼陈凡所看的书名,不知为何,脸上闪过一丝异色。 人都是好奇的嘛,对于比较古怪的事情,难免喜欢探究一下,小老头也不例外。 不想走被赶,要走被拦,陈凡不解何意,但依旧保持恭敬道:“先生,请问还有什么事吗?” 小老头故作姿态,随手从桌上拾起一本书,一壁假模假样地翻看,一壁随口问道:“这玩意儿你都能看入迷?” 陈凡也不知小老头为何这般问,只能含糊作答:“学生也就是随便看看,比较感兴趣罢了。” 小老头不动声色,轻笑道:“一个武学生研究机关工程,那你的兴趣挺特别的嘛。” 陈凡赔笑:“先生见笑了,学生闲来无事,就……随便研究下嘛。技多不压身,嘿嘿。” “哦……” 小老头点点头,忽地一侧身,居然坐了下来,依旧装模作样的捧着书翻看,嘴里喃喃道:“研究出什么道道来了吗?” 陈凡也不知什么情况,杵在一旁十分尴尬,又有种被私塾先生拷问的感觉。 想了想,仍不好意思道:“其实也算不上研究,就是稍稍了解一下。” 小老头不理,自顾自又问:“吸取太阳精华,以达到无限魔力,这种事情你也信?” 究竟是该说信,还是该说不信呢? 信、不信都不太好,于是陈凡折了个中,委婉道:“就目前情况看,或许是做不到的,但随着科学技术的进步,学生相信总有一天是能够实现的。” 也不知为何,一听次话,小老头噗地一声合上了书,悠悠扭过头来,用一种极其轻视的眼神盯上陈凡:“小子诶,你连太阳是什么都不知道,就敢说能实现?” 这陈凡就有些不高兴了。轻视他可以,但不能轻视他的学问。虽然他也没什么学问,但在某些自然科学方面,他还是比这个世界的“猴子”强的。 一撸袖子,陈凡绕过书桌,一屁股坐到了小老头对面,与此同时正色道:“太阳,是一颗恒星,也是太阳系中唯一的一颗恒星。简答来说,它是等离子体与磁场相结合形成的一颗球形发光体。若从成分上来说,其75%是氢气,其余基本都是氦气。 “当然,还有氧、碳什么的,具体多少很难说,反正比较少。它释放光和热的方式,则是由核聚变产生的。而太阳距离我们……” 陈凡突然给忘了,忙干咳两声:“距离我们很远,至于究竟有多远,简单来说,就是其光线射到这里,需要8分钟多一点的时间,相当于一小柱香吧。” 396. 月有盈缺 这小老头能听懂,那才见鬼了呢! 皱着眉,奇怪地瞅着陈凡:“你小子,在说什么呢?” 陈凡笑了:“不是先生您问我太阳是什么,我这不正解释给您听吗?” “是嘛……” 小老头微微一笑,“我刚没听清,小子你可否从头再讲一遍?” “ok!” 陈凡打了个响指,毫不犹豫地将刚才的话从头到尾,一字不落的给重复了一遍。 这下,小老头有些愣了,他本以为陈凡是在用鬼话胡诌,没成想陈凡竟然真能信手拈来的重复一遍,而且看其模样坦然自若,似乎一点儿也不像是在说假话。 更关键的是,小老头本身对天文学就很有研究,当年也正因为在太阳上与人发生了一些分歧,遭人排挤,这才辞去官职,愤而远离故土,来到稷下。 虽然这么多年来,他也没研究出个所以然,更没有确凿的证据,但倔强的他始终坚信,太阳就是一颗会冒火的很普通的球体,而不是传说中三足金乌所幻化的神明之物。 这个观点在稷下得到了认同,但也只是认同而已,占星院研究的重心是星宿和气象,哪有功夫去搞清楚太阳的构造呀。所以哪怕在科学之赌稷下,他也一直得不到重视,渐渐地,便就沦为了一个小小图书管理员。 可今儿面前这个学生,虽然说了一大堆自己听不懂的话,但其中一句“球形发光体”,不偏不倚地刺中了他的内心。这岂不正和自己的观点相契合吗? 小老头坐直了身子,直勾勾地盯着陈凡,严肃问道:“你哪学来的?” 或许刚才是因为赌气,故意埋汰小老头,但现在见其如此严肃,也不敢怠慢,答道:“小学自然课。” 得亏小老头听不懂什么叫“小学自然课”,否则若是知道自己终其一生所研究的深奥理论,连半大小屁孩都能随随便便讲给你听,那该有多扎心呀。 “学院有这门课程?” “先生误会了,是学生在家乡时,所上私塾开设的课程。”陈凡只能这般解释,难不成道出“九年义务教育”? 小老头很奇怪地看着陈凡:“你哪人?” “哥伦比亚。” 关于自己身份来历的牛,陈凡现在基本已经吹得连自己都快信以为真了。 “嗯?”小老头自然没听过。 “是西洲以西的一个小国家。”陈凡笑着解释。 “你是西洲人?”小老头目露狐疑,毕竟就陈凡的模样,怎么瞧都是纯种的中华田园犬。 “父母都是东洲人士,只不过幼年移居去了海外。” “这样啊……” 小老头点点头,感觉整个人随和多了。“你叫什么名字?” “姓陈,名凡,表字小强,先生叫我小强就可以了。”陈凡恭敬而谦卑,“不知先生贵姓?” “李淳风。” “卧槽……” 陈凡一下子站了起来,将手在身上蹭了蹭,伸了出去。“李先生,久仰大名!” 握手礼在中土并不盛行,但在稷下,特别是这些学富五车的老师,又怎会不懂呢。 犹犹豫豫地伸出手,和陈凡稍稍握了一下,但李淳风心里挺奇怪:自己在稷下一向很低调,不显山不露水,这小子是真认识,亦或只是客套一下呢? 陈凡可不是客套,而是发自内心的。 有名的大人物他见了不少,但能夜观天象,呼风唤雨,称得上阴阳五行师的,他还真没见过。 李淳风,唐朝贞观年间鼎鼎大名的阴阳师,神鬼莫测,传说中他与袁天罡合著的《推背图》,甚至堪称中华道家预言第一奇书。 能见着这种角色,陈凡怎能不兴奋?! 重新做回椅子上,陈凡一幅小迷弟的样子,舔着脸:“李先生,相逢即是有缘,能不能看看我今年的运势如何?财运桃花都可以哟,嘿嘿……” 他也是够不要脸的,别人曾经一朝大国师,算的那都是国运,他居然让人瞧桃花。饶是李淳风如今是有点虎落平阳,但也不至于把人当成摆摊算卦的江湖术士吧? 李淳风差点一口血吐出来,心道:这都是什么玩意儿! 想发火,但心念一动,忍住了,转而微笑道:“小强啊,想让我给你算一卦是不?没问题,不过嘛,老夫算命从来都不是免费的,所以……” “那还是算了吧。” 李淳风甚至还没说完,陈凡直接就给放弃了。要钱的事情他可不干。非是说他铁公鸡,只因如今被孙尚香扣得死死的,他除了三餐外,哪还有闲钱去算命呀。 “别介!” 李淳风哭笑不得,活了大半辈子,还从没遇到过这种家伙。 “前程之事,冥冥中自有天数,稍稍窥探一二,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凡事总讲究个礼尚往来吧。这样,我替你卜筮,你和我说说天文,大家各取所需,如何?” “这样啊,嗨,我还以为先生你是要钱呢。”陈凡挠挠后脑勺,挺尴尬。 “诶,学问的事儿,谈钱就俗了!”李淳风居然放低了姿态,“三人行必有我师焉,大家聊聊天吗。” “那行,先生尽管问,学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要钱没有,吹比陈凡有的是。 “不急不急,长夜漫漫,我们有的是时间!” 李淳风的画风突然变得有些怪怪的,忽地站起身,一溜烟跑了,等再回来时,居然带来了整套的文房四宝。 好家伙,这是想要把陈凡榨干吗? 这一夜,可把陈凡累得,到后半夜更是困得不行,但李淳风也不知是吃了药,还是打了鸡血,抓着陈凡问,反正只要是涉及天文学的,就都不放过! 陈凡没辙,只能从宇宙大爆炸说起,一直谈到银河系、太阳系,甚至还用几个橘子,给李淳风做了一个月有盈缺的小实验。 虽然这些都只是常识性东西,深入的陈凡也不懂,但在李淳风看来,陈凡那基本就是神一样的存在了。 老少二人一直聊到鸡鸣,陈凡实在撑不出了,略带哭腔道:“先生,我一会还要去上课呢,要不改日再聊吧?” 397. 惊天噩耗 “改日?” 李淳风抬头看了看,这才发现天都快亮了。 “这……” 他似乎并不想放陈凡走。 “先生,来日方长嘛,以后有的是机会。” 这个点回去睡觉是不可能了,但起码能吃顿早餐,顺便打个小盹,又饿又累的,陈凡实在是有点撑不住了。 闻听此言,不知为何李淳风竟轻叹了口气,并小声嘀咕了几句,与此同时神色也略带一丝哀伤。 陈凡未能听清李淳风说的什么,有些奇怪:“先生,你怎么了?” 李淳风摆摆手,重展笑容道:“啊,没什么,既然你要去,那便去吧。” 陈凡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挠挠后脑勺:“先生,我毕竟是个学生嘛,这旷课总不太好的。” “没事儿,去吧。” “欸!” 恭敬地行了一礼,陈凡便站起身,一步步走出了图书馆。 李淳风始终微笑目送陈凡离去,眼神十分复杂,直到陈凡走出图书馆大门,他在这才收回目光,敛去笑容,长长叹了口气,苦笑道:“经此一别,真不知何日才能相见,你呀,好自珍重吧……” 扬手一挥,图书馆大门随之砰地一声合上,偌大的厅堂就只剩下了李淳风孤独一人,以及一束自玻璃穹顶斜射而下的曙光。 本以为只是随便聊会天,没成想整整搞了一个晚上,而且最关键的是,入不敷出,居然忘了让李淳风给自己算一卦。 这义务教育让他做的,真是太成功了! 托着疲惫的身子一路往食堂赶,他现在最想做的就是吃一顿热乎的,饥饿总让人疲乏,吃点东西或许就有精神了吧。 眼看就要到食堂,忽然间,陈凡停住了脚步。 这个点儿居然有人发了条简讯给他。 陈凡猛地一拍脑袋,这才想起昨夜和李淳风聊嗨了,居然忘了例行和孙尚香视频通话。 完蛋—— 慌慌张张点开手镯,陈凡已经做好被臭骂一顿的准备了。可谁知,简讯并非孙尚香发来的,而是教务处?! 陈同学,请立刻前往贤者塔1703会议室。已有专人在宿舍外接引。 “不是吧……” 陈凡都蒙了,心道:此情此景为何如此熟悉,难道……又要去填写调查问卷? 百思不得其解,但教务处的命令他哪敢不从呀,更不敢怠慢,于是到嘴边的早餐又飞了,陈凡只得折了个道,往宿舍区的方向狂奔而去。 气喘吁吁地跑回男生宿舍大门口,熟悉的场景,熟悉的一幕,一架机关飞行车在那里等着他,车子旁候着的,也依旧是那个模样十分正派的中年男子,只不过当年他是平头,现在蓄起了长发,还梳了个大背头。 “不、不好意思,让老师您……您久等了!”跑到近前,陈凡喘得不行。 熬了一天一夜,又困又饿,还狂奔了几里地,铁打的汉子都受不了呀,能不喘嘛! 中年男子吓了一跳,本以为陈凡定是从宿舍的方向出来的,因此一直面朝大门口候着,谁知这臭小子会从背后跳出来。 “陈同学,你这是……” “早锻炼,晨跑呀!” “这样啊,”中年男子笑了,“没想到陈同学还挺努力的嘛。” “是啊是啊。” 陈凡还能说什么呢? 难不成实话实说,告诉中年男子,自个儿和一小老头研究了一晚上天文学? “行,那赶紧上车吧。”中年男子拍了拍陈凡肩膀,将他请上车。 坐在车上,俯瞰着晨光中美丽的稷下学院,陈凡始终很安静,并没有开口寻问中年男子原由。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萌新了,深知就算问,也得不到想要的答案。 时隔一年多,再次仰视这座高不见顶的贤者塔,陈凡心里不再有任何胆怯,反而生出一种莫名的自豪感。 在稷下这么久,很多事情都已然了解,作为一个学生,是绝没有权限进入贤者塔的,他非但来过,而且还是二进宫,虽然都不是什么很光彩的事,但起码也是牛呀! 大摇大摆地跟着中年男子走进大厅,前台依旧是三男两女的配置,但面孔都很陌生,或许是换了班,或许换了人,亦或许陈凡早已忘记那几个人的模样。 不过他们惊异的目光倒是如出一辙,让陈凡挺受用,心里美滋滋之余,也不禁挺起了胸膛。 熟门熟路,传送到17层,来到1703会议室门口。中年男子依旧没有选择跟随,微笑示意陈凡自己进去。 陈凡坦然地回敬了一个微笑,推门进入。 果然,等待他的还是老朋友,但不同的是,老朋友脸色并不怎么好看,似乎显得很沉重的样子。 见陈凡出现,颜回这才勉强挤出些笑容:“小强你来了啊,快请坐吧。” 说真的,见颜回表情凝重,陈凡心里还真有点虚,不过转而见其笑了,哪怕笑得很勉强,他也不禁松了口气。 陈凡把颜回是当朋友看的,因此在其对面坐下后,保持恭敬的同时,也不很拘束,开口道:“颜先生,这么早找学生来,请问有什么要事吗?” 颜回的表情又变得纠结起来,目光左右徘徊许久,这才看向陈凡,叹了口气道:“小强啊,昨夜刚收到一份密报,按理说,我不应该、也不想要告诉你,但此事事关重大,我觉得你有权利知道。” 不知为何,陈凡心里萌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但表面依旧露出笑容道:“颜先生有什么话直说便是,小强我洗耳恭听!” 颜回望定陈凡,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一个月前,武都太守张志广叛国投诚,经此,曹操率军大举南下,短短一个月内,连破九州十二郡。待昨夜我收到密报时,可以确定,蜀地国都白帝城已然失守。” “什么!” 陈凡一拍桌子,猛地站了起来。“那、那主公他……” 见其如此激动,颜回忙道:“这点你放心,刘备并无大碍,在曹军攻陷都城前,他便携文武百官,以及残存的蜀军,往东撤离了,想必应该是去东吴寻求庇护和支援。” 陈凡稍稍松了口气,但猛然间,他想起了一件事,忍不住惊骇道:“赤壁之战!?” 398. 依依惜别 “嗯?小强你说什么?”颜回奇怪地看着陈凡。 陈凡摇摇头,坐回椅子上,苦笑道:“颜先生,谢谢你告诉我这件事。” “不客气。” 颜回幽幽道,“我也是纠结了很久,才决定告诉你的。一来这并不合规矩,学生一旦来到稷下,特别是考入瀛洲岛总部后,是绝不能与外界取得联系的。二来就我个人而言,也同样不想将此事告诉你。” 稍顿,笑了:“说实话,虽然小强你总是有意无意的给我惹麻烦,但不得不说,你是个很有潜力的学生,也是我见过最特别的学生。所以我更愿意隐瞒此事,让你心无旁骛的在学院深造,将来能成就一番伟大的事业。” 陈凡抬起头,看向颜回:“那先生为何还要和我说呢?” 颜回道:“没有什么事是可以永远被隐瞒的,你总有一天会知道。届时无论我的出发点如何,似乎都无法像现在这样,与小强你心平气和的对话了。” “谢谢。” 陈凡不知该说什么,唯有道谢。 颜回摆摆手,笑道:“先别急着谢。学院有学院的规矩,我的决定未必能如你所愿。” 陈凡问道:“之前没有过这样的先例吗?” 颜回想了想,说道:“有是有,而且还不止一次,闹得整个学院鸡飞狗跳的,造成了很不好的影响。” 陈凡知道是谁,装作不知,笑问:“那后来呢?” 颜回喃喃道:“还不就这样了呗,谁让老师他宠溺呢。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有时候不妨也可以变通一下。但老师虽然从不言说,我却能感觉到,他挺后悔当初的决定的。因为一时的纵容,让其背负了太多的东西,以至于如今的她,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无忧无虑,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女孩了。” 陈凡叹了口气,笑了:“或许这就是人生吧,天意难测,有些事情我们无从选择。” “谁说不是呢!” 颜回也笑了,倏尔一眯眼,看向陈凡。“所以……你决定好了吗?” 陈凡点点头:“当然。不过,我希望先生能帮我一个忙。” “你确定一个忙就够了?”颜回目光玩味。 “呃……或许几个吧,我没啥经验诶。” “行了,”颜回前所未有的表现出一种不耐烦的样子。“给你三天时间打点一切,其他的事情我会帮你处理。三天后,到我发给你的地点来找我。记住,如果届时我见不到你,或许会很高兴。” 轻微挥动了一下手指:“时间差不多了,你该回去上课了?” 陈凡故意装作一愣:“蛤?这还要上课?” 颜回一瞪眼:“一天身为稷下学院的学生,就必须履行学生应有的义务,你难道想旷课?” “不敢不敢。” 陈凡连连摆手,忙站起身,向门外走去。可到了门口,他忽地停下脚步,回头问道:“那个……颜先生,我能暂时保留这里的记忆吗?” 颜回并没有看向陈凡,而是一壁自顾自收拾着桌上的文件,一壁随口道:“私自逃学不等同于毕业,事实上,我从没有允许过,你明白了吗?” “学生明白。” 陈凡点点头,目光中尽是感激之色。 稀疏平常的一天,陈凡如往日那般,训练,吃饭,上课,一切都没有改变,唯一不同的是,时间似乎过得特别快。 陈凡甚至来不及去记住些什么,夜幕便已然降临。结束一天的课程后,陈凡照例去了模拟中心打工。 刚走进中央控制室,赵雅和韩川便拦住了他。二人皆都一脸盲然和困惑。 “小强,怎么回事?我今早接到学院的通知,说要把你调去一个其他的项目?怎么了,你不想在这干了?”韩川焦急地问道。 “是啊,小强,这不做得好好的嘛,怎么突然说调走就调走了呢?”赵雅同样不解,更有种深深的不舍之情。 陈凡心中苦涩,但表面却装作没事人一样,笑道:“嗨,就是总院那边突然有个项目,问我愿不愿意过去帮个忙。其实也不是什么长工,就是临时过去凑个数,等项目结束,用不上我了,自然还是要回来的。” “原来是这样啊!” 韩川和赵雅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非但不再忧心,反而替陈凡高兴起来。 韩川拍了拍陈凡的肩膀,笑呵呵道:“可以啊小子,居然能混到总院项目组去了。不错不错,好好干,千万别丢我们模拟中心的人!” 赵雅同样欣喜,美眸流转,忍不住八卦道:“小强,究竟什么大项目呀,说来听听?” 陈凡心里苦笑,哪有什么项目,不过是颜回帮他编造的说辞罢了。 心念直转,他刚想编造一个,可还未开口,韩川忙瞪了一眼赵雅,继而制止道:“小强,你可千万别说,总院的高级项目基本都需要签订保密协议,特别是立项的阶段,那基本都是全封闭的,万一泄露出去,非但是你,我们也担不起这个责任啊。” 一听这话,赵雅吓得忙捂住耳朵:“别别别,我就是随便问问,小强你可千万别说,我可不想摊上大事。” 见赵雅这少妇吓得露出小女生般又害怕又可爱的模样,韩川和陈凡这一大一小两个男人,皆都哈哈大笑起来。 一如既往的防具评测工作,结束后,也一如既往的咖啡座谈会。 陈凡始终将苦涩压抑在心中,流露在外的只有自然的欢声笑语。 回到宿舍,依旧还是那套说辞,也依旧还是在欢声笑语中,陈凡道出自己要离开一段时间,去参加学院项目。 小伙伴们并未觉得如何,恭喜陈凡之余,还一个劲的问陈凡,这次项目能捞到多少好处。 陈凡装模作样地信手比划了一个数字,惹得哥几个一阵垂涎和嫉妒,纷纷表示等陈凡项目结束后,定要好好敲他一笔竹杠。 唯有最该趁火打劫的王平没有作声,自始至终只是陪着笑,并未有任何言语。 待陈凡回了自己房间后不久,他也不动声色地站起身,向陈凡的房间走了过去。 399. 又能怎样 “笃笃笃——” 清脆的敲门声响起。 陈凡睁开眼睛,悠悠从床上坐了起来。饶是身心俱疲,却始终无法入睡。 “请进!” 门打开,王平走了进来。 “小王啊,咋啦?”陈凡强挤出笑容,故作轻松。 王平没有立刻回话,带上门,又布下一个隔音结界,这才试探着问道:“大哥,你……没事吧?” “没事啊,我挺好的。”陈凡拉升了嘴角上扬的弧度。 “大哥,你是要回蜀地吗?”王平莫名道出了真相。 “嗯?” “事情是这样的,”王平一壁解释,一壁盘坐在了地板上。“半个月前,我和小黑喝茶,言谈中,他偶然提起了三分之地那边的情况。当时我就很纠结,犹豫着是不是该告诉你。” “这样啊,原来你都知道了。”陈凡释然笑笑,并未流露出一丝一毫的责怪。 “其实,大哥你有没有想过,就算你回去,又能怎样呢?”王平说道,“仅凭大哥一个人的力量,绝不足以左右战局,说句难听点的,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又何必非要趟这浑水呢?” 陈凡笑了:“小王啊,得人恩果千年记,出来混,是要讲义气的。如果不是主公,我如今又怎能在这安享太平呢?” “忠君报国我懂,感恩图报我也懂,我只是觉得……”王平轻叹一声,“大哥你若自私一点,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怎么说?” “大哥你也知道,稷下有别于其他地方。无论你是谁,做过什么,之前是何种身份,只要来到这,就可以重新开始。” 稍顿,王平看向陈凡。“大哥,一旦回去,很多事情就都不一样了,比如……” “我知道你的意思。” 陈凡摆摆手,没让王平往下说,叹笑道:“其实吧,有那么一刻,我还真就是这么想的。可事实上,很多事情远没有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我们固然可以永远待在稷下,但那只是一种逃避。我不想让她背负起这种罪责。更何况,你呀……太不了解她咯。” “可万一……” “没什么万一,人各有命,上天注定!既然逃不了,那唯有勇敢面对!” 从床上下来,陈凡盘坐到王平身前,把手放在了王平的肩膀上:“小王,此事务必替我保密,照顾好兄弟姐妹们,拜托了!” 王平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次日,又是稀疏平常的一天。 课程结束后,陈凡没有去模拟中心,而是去到了机巧学院。 在学院大门口,他发了条简讯给孙尚香:“香香,你在哪?” “实验室。” “想和你说件事。” “忙着呢,改天吧!” “我在机巧院了。” “烦死了!” 虽然嘴上说烦,但孙尚香还是发来了一个临时权限。 来到实验室,孙尚香一如既往的醉心于设计,在操作台上捣鼓着机关零件,压根没正眼瞧陈凡。 “有什么事非得见面,没看我正忙着吗?晚上说不行?!”孙尚香抱怨道。 “我要去参加个学院项目。” “然后呢?” “因为签订了保密协议,所以要离开一段时间。” “哦,那去啊。”孙尚香似乎一点也不关心。 “我的意思是……呃,之后很长一点时间,非但无法见面,甚至都不能和你联系。” 一听这话,孙尚香忽地停住手上的动作,悠悠转过头来,质问道:“你说的学院项目,该不会是‘鲁班七号’研究吧?” 陈凡忙摆手:“不不不,不是南子的那个,是另一个。” 孙尚香满目狐疑地盯着陈凡的眼睛:“那是什么项目?” 陈凡故意装出很自得的模样,说道:“是总院的a级科研项目,找我去当评测员。至于具体是什么,因为保密度非常高,所以我不能和你这小小的学生说!” “嘁——” 孙尚香不屑的切了一声,转回头,不再看着陈凡。“给点阳光就灿烂,不就是找你去打杂嘛,至于嘚瑟成这样?” “拜托,那可是总院的a级项目,不是谁都……” “行了行了!” 孙尚香不耐烦地打断道,“直说吧,要去多久?” “这不好说呀,短则几个月,慢则一两年,我就是个小兵,谁知道上头要搞多久。” “什么!?” 孙尚香一愣。这次彻底放下了手上的活,整个身子都转了过来,蹙眉道:“要这么久?你不上课了吗?” 陈凡一摆手,毫不在意:“能参加这种总院项目的,学分多到扑出来,还需要上课?我听上头说了,如果表现好,或许结束后就给我转个正什么的,以后你就要叫我陈老师了!” “陈老师……?” 孙尚香轻笑一声,目光玩味:“这么说,你不回去了?” “什么?”陈凡装作听不懂。 “少装蒜,你知道我的意思!”孙尚香一眼识破。 “那你呢?”陈凡没有回答,反问。 “你觉得呢?”孙尚香也没有正面回答,将问题抛还给陈凡。 但事实上,陈凡很了解孙尚香,她一向很直接,如果说不出口,那一定是言不由衷,因此答案也就不言而喻了。 摊摊手,陈凡懒洋洋道:“你怎么想,我哪知道去。不过还是那句话,我的使命是保护你,所以你去哪,我就去哪呗。” 孙尚香哼了一声,极其不屑:“得了吧,就你还保护我?先顾好你自己吧,陈同学!” 陈凡轻叹了口气,忽地一步上前,伸手揽住了孙尚香的腰肢。 孙尚香吓了一跳,慌道:“你干嘛,疯了吗?快放开我!” 陈凡那肯放,坏笑道:“此去经年,不知何时才能相见,孙同学不表示一下吗?” 孙尚香又羞又气,拼命推搡着陈凡:“表示你个头,快放开!门开着呢,被人瞧见了不好!” 陈凡不依不饶,嘿嘿笑道:“原来是怕被人瞧见呀,那你关上门不就好了?” 孙尚香拗不过,忙随手一挥。实验室的大门忽地合上,透明玻璃也瞬间变作磨砂,与此同时,还腾起了一个隔音结界。 陈凡得偿所愿,笑得更奸更坏了:“孙同学,现在可以表示了不?” 400. 最高命令 “当然,来,靠过来点——” 孙尚香示意陈凡低下一点头来。 幸福来得太突然,陈凡冲昏了头脑,哪还估计许多,舔着脸就凑了上去。 可忽然间,他发现有点不对劲,孙尚香抬起头来时,眼眸中竟流露出一丝狡黠和阴狠。 “卧槽,不是吧?!” 陈凡心中咯噔一下,瞬间感觉道一股熟悉的不妙。但已经迟了。 近在咫尺,孙尚香抬脚便是一记凶猛的膝踢,不偏不倚,又正中了老地方。 “刺啦啦——” 陈凡内心仿佛响起一声鸡蛋壳碎裂的声音。 应声倒地,陈凡又算又痛,捂着裆部满地打滚,嘴里更是忍不住骂骂咧咧:“臭婆娘,你这是要让我断子绝孙嘛!” 孙尚香一掐腰,傲然冷哼:“对付你这样的色鬼,我这还算是轻的呢!” 抬脚又踹了踹陈凡的屁股,不容置喙:“少装蒜!我警告你,去参加项目我管不着,但不许给我搞七捻三的!若让我发现,就不是挨一脚这么简单了!——还有,总院项目那一定酬劳不少,甭管你什么时候结算,第一时间打我账上,听清楚了吗?!” 陈凡欲哭无泪,只能像个小虾米一样,连连点头。 孙尚香这才心满意足,忽地蹲下身子,一把薅住陈凡的衣领,将其拽到近前,轻启朱唇,在陈凡脸颊上蜻蜓点水般地嘬了那么一小口,随之便嫌弃似的一把将其推搡开。 “行了,滚吧!” “不是……这、这就完了?” 陈凡怨怨的,心道:塞颗糖,打个巴掌,那也就算了,但起码也该收支平衡呀。差点儿鸡飞蛋打,就亲一小下哦,怎够! “嫌少是吗?” 孙尚香轻蔑一笑,慢悠悠地又扬起了手。看似又要打! “没没没,够、够了!” 陈凡一壁赔笑,一壁连滚带爬的往门口退,离远些后,这才敢站起身。 玩笑归玩笑,但毕竟陈凡还是不忍离去的,忽地正经些许,语气也柔和了起来:“香香,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以前陈凡在肥皂剧里看到这样的对白,基本都会想吐,可事到近前才发现,原来自己也会忍不住说出这样的话来。 孙尚香依旧一副嫌弃的模样:“没你我好着呢!整天烦我!——对了,你自己也多保重,千万别逞强!如果得到准许的话,就第一时间联系我!——如果不行那就算了!谁稀罕!” 果然是刀子嘴豆腐心,其实她也是不舍得的。 陈凡心里暖暖的,但终究还是一咬牙,露出笑容道:“知道了,有机会就和你联系,那我走咯?” “滚滚滚,烦死了!” 孙尚香连连甩手赶人,但目光依旧藕断丝连的瞄着陈凡,直到其走出实验室,消失在了视线之中。 颜回给了陈凡三天的时间打点一切,当然也可说是考虑。 事实上陈凡是有过犹豫的,特别是王平的那一番话,深深地刺中了他的内心,让其产生了退缩和动摇。 但今夜,当他见真正见到孙尚香后,在她的目光中,陈凡坚定了自己的信念,这或许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但无论目的和初衷如何,他都必须这么做。 还有最后一天,陈凡已然下定决心,因此反悔是不可能的。接下去他所要考虑的,便是如何应对之后的事。 于是在回宿舍的路上,陈凡发了条简讯给颜回: “先生,有件事想请您帮个忙……” 次日拂晓,陈凡独自静候在教职工宿舍区的大门口,翘首以盼地眺望着天际一抹银白。 也不知过了多久,晨曦中驶来一架机关飞行器,堂而皇之地降落在了广场上。 按理说,除非学院最高管理层下达的通行令,或者紧急情况,否则就算是教职员工,都不能随随便便将飞行器降落在宿舍区,至于私人小汽车什么的,也必须泊在三里地外的停机坪上。 飞行器降落,一个娇小的声音走了下来,而后飞行器便直接飞离了。一切悄无声息,略显鬼祟。 陈凡忙小跑着迎了上去:“南子,不好意思,这个时候突然找你回来。” 南子既焦急又惊疑,不解道:“小强,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是教务处最高层直接下达命令给我,让我回来一趟?你又闯祸了?” 陈凡差点一口血吐出来,苦笑道:“拜托,难道我在你心里,就只会闯祸吗?” “那究竟是怎么回事?”南子更纳闷了。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先回你家再说吧!”反常,陈凡居然一把当先,带着南子回南子家。 虽然在南子美美的幻想中,这本应是十分温馨的一幕,但今儿个一切都太反常了,让她心中不禁腾起一丝不安。 一路上,南子终究还是没能忍住,怯声试探道:“小强,谁给你的临时权限呀?” “颜先生给的。”陈凡随口道。 “教务处的那位颜先生?!”南子难以置信的看着陈凡。 虽然在她心中,早已将陈凡定性为一个拥有超乎寻常背景的学生,甚至曾经还被墨贤者当面夸赞过,但动辄和学院最高领导直接对话,甚至动用私人关系让她从a级项目组回来,这已然不是背景的问题了,简直可以说是逆天! “是啊。”陈凡似乎并不想隐瞒。 “哦……” 南子聪慧异常,知道什么时候该问,什么时候不该问。既然涉及到学院最高领导,那就不是当庭广众能谈的。于是闭口不言,小媳妇般乖巧地跟在了陈凡身后。 来到南子的小屋,庭院中的花卉依然灿烂绽放。她不再的这段日子,还是会有专人来料理的。但“大白”必须有人代为照料,所以南子将它送去了她姐姐和姐夫家。 庭院随便进,但屋子可不行。饶是陈凡拿到了一个堪称畅通无阻的临时权限,却也无法私闯民宅呀! 直挺挺的站在屋门外,良久未有回应,陈凡悠悠转过头,看向身旁挨着的南子,笑道:“傻愣着干嘛呢,开门呀!” 401. 突然造访 “嗯?哦哦哦——” 南子这才傻乎乎的反应过来,露出既歉疚又羞赧的笑容,忙抬起手臂,用手腕上的镯子轻触了一下屋门。 伴随着“吱呀”一声轻响,门开了。 南子素来一个人居住,平日里总大大咧咧的,唯独陈凡要来做客,她才会临阵好好整理一番。今儿突然造访,算是杀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刚进屋,南子脸腾地就红了,也不知该如何解释,忙亡羊补牢:“你先坐一下,我马上收拾。” 飞速地去拉窗帘,开窗透气,又焦急地开始整理那些乱放的图书,以及一些随手丢沙发上的贴身衣物。 其实对于陈凡来说,这哪叫什么凌乱呀,只是南子自己过意不去罢了。 “你不用忙活了,我和你说个事就走。”陈凡说道。 “很快就好,很快的!” 南子羞得不行,哪还听得进去话,像一阵风般在屋子里跑来跑去,能收拾的尽量收拾整齐,实在收拾不了,就一股脑踢到沙发底下,或者不容易注意的角落。真有点掩耳盗铃的味道呢。看得陈凡哭笑不得。 待客厅里看着,只会让南子更难为情,因此陈凡想了想,觉得还是先借故回避一下吧,于是问道:“我先去泡两杯茶吧,喝什么?” 说着便迈步往厨房走去。 对于南子家,特别是厨房,陈凡还是挺熟的,茶杯摆放在哪,橱柜里有哪些茶叶,他都门儿清。 “随意,你喝什么我喝什么。”南子随口道。 如此窘迫之时,能支开陈凡固然不错,可猛然间,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忙惊叫制止:“呀!别——” 南子一向柔言细语,温婉动人,这突如其来一嗓子,愣是把陈凡给唬住了。 “怎么了?”陈凡回过头,有些奇怪地看着南子。 “没、没什么,小心别烫着。” 叫住陈凡,是担心厨房乱糟糟的,尽是招了苍蝇的锅碗瓢盆,可南子转念又一想,自己临出门前,不都洗完了的。没来由,自己吓自己一跳。 “嗨,我又不是小孩子!” “嘻嘻,关心你嘛,去吧。” 南子暗松一口气,笑盈盈地把陈凡赶入厨房。 待客厅收拾的差不多了,陈凡也刚好端着两杯花蜜茶出来了。 将茶端到客厅的小茶几上,陈凡一壁招手示意南子过来坐,一壁调侃道:“原来贤惠都是装的,这才是真实情况呀!” 一下子被拆穿,南子羞得不行,忙狡辩:“哪、哪有,那天出门太匆忙,没来得及收拾。——讨厌,千年万年就这一次,赶巧被你个小混蛋碰上了!”说到最后,怨怨的,竟有些恼羞成怒。 陈凡也不搭茬,只是玩味地看着对坐的南子,坏坏的笑。 南子被看得脸更红了,瞪了陈凡一眼,捧起茶杯,假模假样地轻啜了一口后,忙转移话题道:“对了,你这么着急找我回来,居然还惊动了颜先生,究竟什么事呀,很要紧吗?” 一入正题,陈凡瞬间敛去笑容,无奈叹了口气,淡淡道:“怎么说呢,算是比较要紧吧。” “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我要回蜀地一趟。” “回蜀地?”南子很奇怪,“是家中出了什么事吗?” 犹豫再三,陈凡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因为无论年龄还是心智,南子都是比较成熟的,也更能理解自己的决定。 于是陈凡将蜀地爆发战乱,自己想要回去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南子。 “不行,你不可以回去!”情理之中,南子很激动。事实上,就算换位思考,陈凡同样也会说这话。 “南子,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我已经决定了。”陈凡语重心长道。 “可你就算回去又能如何?蜀地已然沦陷,以你一人之力,能改变什么呢?”南子试图说服陈凡。 “一个人或许改变不了战局,但身为蜀地臣子,这是我无法视而不见的责任。”陈凡说道,“何况此次曹魏挥军南下,不单只是蜀地,其意图是想吞并整个三分之地。虽然我也不知该如何向你解释,但请相信我,这场战争终会胜利。” “谁胜谁负与我无关,我只要你平安无事!” “放心,我定会平安归来的。”陈凡浅浅微笑,“相信我,好吗?” 南子虽神色黯然,却也不再言语。她是个很识大体,也异常聪慧的女人,他知道陈凡一旦决定,是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的。 何况此次通知她回来的是教务处,那也就是说,陈凡是征得了学院最高层的同意。木已成舟,她又如何挽留呢? 想到这,虽千般不情、万般不愿,南子却也露出温暖的笑容,柔声道:“什么时候走?” “明天。”陈凡道。 “这么急!?”南子心中又一刺痛。 “嗯,颜先生都已替我安排好了。” “那你行李都收拾了吗?” “嗨,我一个大男人哪有什么行李了,也就几件换洗衣裳罢了,有无需像你一样梳妆打扮。”陈凡玩笑道,“再说了,我就是去凑个热闹,很快也就回来了。”故意说得轻松些,好让南子稍稍安心一点。 南子虽心中苦涩,却也装作被逗乐,美眸流转,细语道:“既如此,那今天就住我这吧。” “蛤?” 陈凡一愣,心里突然腾起一种别样的滋味,整个人莫名有点小激动,也有点小紧张。 “呃……那个,不太好吧。”母胎solo二十年,终究还是怂了呢。 南子心里好笑,目光忽而玩味,坏笑道:“我只是想让你陪陪我,又没说要干嘛?你想什么呢?” “没、没想什么呀!呵呵——” 尴尬的不行,忙转移话题:“对了,我急着找你回来,其实是……” “我知道。” 南子多聪明,哪还需陈凡说透。“所以我让你留下陪我呀。” “嗯?”陈凡有些不懂了,“这两者有什么关系吗?” 南子轻叹一声,幽幽道:“妾身一个弱小女子,肩部能抗、手不能担,如今自家夫君要去征战沙场,妾身我也帮不上忙,唯有尽些绵薄之力,为其修缮一下心爱的盾牌。” 402. 修缮盾牌 “夫君”二字着实让陈凡心中一阵荡漾,但与此同时也十分害臊,尴尬地挠挠后脑勺,嘿笑道:“原来是这样啊,那南子你的意思是……让我打下手?” 南子笑盈盈地看着陈凡:“夫君莫非近来在机关术上的造诣所有精进,觉得可以与妾身琴瑟和鸣了?” 南子莫名入戏,居然文绉绉了起来,但言辞委婉,但实际意思很明显:你丫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厉害,能帮上我的忙了? “这……” 陈凡又怎会听不出南子话中深意,但又无力辩驳。人家一个机关道宗师级别的人物,自个儿一小白,别说入门了,连那些个工具都不认得,怎么帮忙,不帮倒忙就不错了! 很尴尬,非常地尴尬。 想了又想,陈凡忽地灵机一动:“那这样吧,南子你忙你的,我……打扫屋子,端茶递水,洗衣做饭,干好后勤工作!” 是嘛,他能做的,或许还真就只有这些家务了。 南子可爱地点点头:“不错,好提议。那就辛苦夫君咯!” “嗨,什么话,应该的。”陈凡嘿嘿直笑。宝宝心里苦,但宝宝不说。 既已决定,二人便各司其职。 南子当即从怀中抽出一根红绳,挽起略微有些留长的秀发,随后站起身,向地下室走去。 待走到门口,忽地停下脚步,回头嘱咐道:“夫君,我工作时不喜欢别人打扰,你一会做完饭叫我便是,行吗?” “行行行,我绝不打扰!” 陈凡忙保证,莫名就三从四德了起来。 南子浅浅一笑,这才放心地走入地下室。 都说是男主外、女主内,怎么突然就掉个了呢? 陈凡忍不住自个儿讪笑起来,但既然承担起了主内的工作,他也力求做好,一来算是犒劳南子,二来毕竟也是最后一天嘛,经此一别,不知何日才能相见,务必尽其所能,弥补一下自己的愧疚。 稍稍筹划了一下,陈凡先是回了趟宿舍,简单打包了一些衣物,算是暂别了这间生活了一年多,未能尽兴、犹有不舍的温馨小屋。 兄弟们都去上课了,没办法正式告别,无奈也只能留下些许遗憾。 之后,陈凡去了集市,几乎算是花光了自己所有的伙食费,买了许许多多食材。 回到南子家中,陈凡立刻大刀阔斧的开始做饭,十八般厨艺淋漓尽致,临近正午,摆好了一大桌美味佳肴。 看时间差不多了,他便来到地下室门前,也不敢贸然打扰,只是轻叩了一下屋门,唤道:“南子,吃午饭了!” 地下室随即传来南子的应声:“知道了,这就来。” 陈凡回到餐桌前,静候佳人。 南子也未让其久等,转眼便走了出来,洗了洗手后,来到餐桌旁坐下,打眼一扫,不禁咯咯直乐:“夫君好手艺呀,这是要把妾身喂胖吗?” 陈凡不好意思地直挠头:“哪有,都是些家常小菜,随便做做的。” 南子开动了,吃得津津有味,也略有点风卷残云。看上去还真挺饿。陈凡方才觉得,原来机关术士也挺辛劳的嘛,真是每一行都不容易。 不过,工作强度高,吃得就多,南子却也未见长胖,身段还是这般好,还真挺神奇的呢。可他哪里知道,女孩子平日里都很矜持,唯独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才会肆无忌惮的放飞自我。 饭后,南子继续去地下室忙活,陈凡自然洗碗刷盘子,完毕后,又开始大扫除。客房、客厅、厨房、洗漱间,无微不至,唯独二楼南子的闺房他不敢上。 虽然南子嘴上“夫君、夫君”的叫唤,但实际八字还没一撇呢,陈凡哪敢随随便便去人家姑娘的香闺,不好。 一通收拾妥当,已临近黄昏,陈凡马不停蹄,忙又开始料理晚餐。 唯有深切体会后,陈凡方才知晓,原来家庭主妇也是很忙碌很辛苦的,完全不是外人看来那般悠闲。 振作精神,撸起袖子,开干! 煎炒烹炸,闷溜熬炖,陈凡将厨艺天赋发挥到了极致,依旧是一大桌美味佳肴,但花色完全不重样! “那个……南子,吃晚餐了。” “咦,这么快?”南子如火如荼的干着活,殊不知时光飞逝。“好,就来……” “嗯嗯,不急。”陈凡尽显温柔。 坐回餐桌,良久,南子这才姗姗出现,看模样有些憔悴,或许是操劳过度了吧。陈凡有些心疼。 “你先吃,我去洗个手。” “别,你坐下就行。” 陈凡忙站起身,小跑过去,将南子扶到餐桌前坐下,随后又跑去洗漱间,不一会拧了把湿毛巾出来。 “来,伸手。” “嗯。” 面对如此温柔贴心的陈凡,南子羞怯而感动,一阵阵暖意涌上心头,突然感觉不想吃晚餐,转而想把陈凡给吃了。 “行啦,吃吧。”大功告成,陈凡笑嘻嘻道。 “要不……你喂我吧?” “少得寸进尺,自己吃!” “哦……” 南子嘟起小嘴,怨怨的。惹得陈凡哈哈大笑。 坐回自己位置,南子已然急不可耐地开动了,一通风卷残云,吃得满嘴酱汁,虽有些寒碜,但说不出的可爱。 “怎样,还行吗?” “嗯嗯嗯,好吃。” 顾客满意,是一个厨子最大的满足。 陈凡嘿嘿一笑,转而正经问道:“那个,弄好了吗?” 南子随口道:“没能,不过你放心,我一定按时交货。” 陈凡有些不好意思:“其实盾爹已经很厉害了,随便修补一下刮痕就行,不用太费劲的。” “那怎么行,这可是不是普通的盾牌,万一……”南子差点说秃噜嘴,忽地反应过来,忙转口:“万一你遇到危险怎么办,我一定要你平平安安的回来。你可是答应过要娶我的!” “蛤?我说过这话吗?” “你想提了裤子不认人!?” “什么呀……” “我不管,有,就有!”南子摆出小女孩般的模样,假装哭闹着撒起泼来。 “行行行,娶,娶还不行嘛!”陈凡知道她是玩笑,所以也陪着一起嬉闹。 不过玩笑归玩笑,此时此刻,陈凡却也动了真心,只是未来究竟如何,谁又能预料呢? 403. 同床共枕 处理完残羹剩菜,又将杯盘洗净收好,陈凡长长地伸了个懒腰,不禁觉得一天忙活下来还挺累人的。 瞅了眼窗外,夜幕虽已经降临,但按钟点来算,其实时间还很早。往常这个时候,他基本都在模拟中心打工,这突然闲了下来,还真有点不适应。 这个世界哪里都好,空气清新,绝没有雾霾,到哪都是鸟语花香的,唯独一点很无奈,没有太多的娱乐活动——没有电视,没有网络,取代电脑和手机的,也只是个没有游戏功能的魔力手镯。 这大晚上的还能干嘛?除了谈情说爱,为爱鼓掌外,恐怕也只有看书睡觉了。 简单洗漱了一番,陈凡来到地下室门口,轻叩了几下,试探着问道:“南子,我能下来看看吗?” 毕竟今夜过后,便要天各一方了,因此陈凡想抓紧时间,多陪伴南子一会儿,哪怕帮不上什么忙,在旁边说说话也好。 “不行!” 南子一口回绝。或许觉得语气太过强硬,忙又委婉补充:“那个……我想专心一些,你千万别介意呀。” “没事儿,我就随便问问。”陈凡笑道,“那你忙吧,我先歇息去了喔?” “嗯,好。” 得,吃了个闭门羹,陈凡有些无奈。 南子的客房并没有床,但被褥铺盖什么的都很齐全,毕竟这个家里除了女主人外,还有半个小主人呢。 反正只要适逢周末或节假日,刘禅十之八九都会留宿在这,而且住得心安理得,一点儿都没客气,俨然把这当成了自己家。 打了个地铺,陈凡仰躺而下,双手枕着脑袋,呆呆地凝望着雪白的天花板。 和南子同床共寝,甚至春风一度什么的,陈凡肯定是做不出来的。但毕竟也是个血气方刚的大小伙,郎有情、妾有意,你侬我侬的,单方面想想总不至于越线吧。 稍稍意味了一番,陈凡忽地想起件事儿来,忙抬起手臂,点了下自己的手镯。 一束光自手镯中蹿出,幻化出小维的虚影,悬浮在了陈凡身前,一如既往地鞠躬行礼,恭敬道:“主人,请问有什么吩咐吗?” 虽然小维只是个ai智能少女,偶尔也会犯迷糊,把陈凡坑得不要不要的,但毕竟朝夕相处这么久了,必然也会生出感情。 明天就要走了,手镯自然是要归还给学院的,再回来时,或许小维依旧建在,亦或许系统将会重置,小维也不再是小维了。所以无论如何,总要和这小丫头道个别吧。 可话到嘴边,陈凡却怎么也说不出口,犹豫再三,忽地坏坏一笑:“没事儿,就是闲着无聊,想逗逗你玩。” 说着伸出手,故意去戳了戳小维。 其实小维只是光影,根本没有任何触感可言,但小维还是一副娇羞气愤的小模样,嗔怨道:“主人你又欺负小维!” 陈凡始终觉得,魔力手镯里内置的ai智能影音助手,似乎是有所谓“情感系统”的,因为小维一开始可不这样,完全照章办事,没有任何感情。 但随着时间推移,小维越来越智能,或者说情绪化吧,有时候还会和陈凡撒个娇,开个小玩笑什么的。 这就使得陈凡也带入了感情进去,时至今日,陈凡甚至都没把她当成冰冷的ai,而是看做了一个朋友也好,女仆也好的角色。 “行啦,逗逗你而已,回去吧。”陈凡笑道。 “主人这是要歇息了吗?”小维眨着美丽的大眼睛,柔声问道。 “是啊,忙了一天,有点困了。”陈凡故意打了个哈欠。 “那主人赶紧歇息吧,小微告退,晚安!”小维欠身一礼后,便又化作一道光,蹿回到手镯中。 如此可爱温柔,又单纯善良的ai智能少女,陈凡又怎忍伤她的心呢。 痛苦或许谈不上,但诸多不舍交织在心头,其滋味实在不太好受。 长长叹了口气,陈凡不愿再去多想,随手一挥,熄灭客房中一盏小小的魔力挂灯,拉过被子,蒙头大睡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的,陈凡只觉一个暖洋洋、软乎乎的东西紧挨着自己,悠悠睁开眼睛,忽地发现南子不知何时偷偷钻进了他的被窝,正像只小猫一样蜷缩在他怀中。 “把你吵醒了吗?”南子似乎刚躺下,还未入睡,但显然很疲乏困倦的样子,惺忪着眼,语气也柔柔弱弱的。 “没,几点了?”陈凡有些不知所措,问道。 “还早,陪我睡会吧。” 南子懒洋洋地伸出胳膊,紧搂住了陈凡的脖子,闭上眼睛,小声呢喃道:“盾牌我修补好了,放在了客厅的沙发上。一会你走的时候不用叫醒我,我会舍不得的。学院里的事无需挂念,我会照顾好自己和阿斗。香香那边我知道你没告诉她,我也会替你隐瞒。此去万事小心,定要平平安安的,我等你回来。” 所有的事安排得妥妥当当,一番话更是说到了陈凡的心坎里,面对这样一个温柔聪慧的女人,陈凡还能说什么呢,唯有紧紧将其拥入怀中,细细体会这平凡而又短暂的温香满怀。 若情意相通,许多事便无需言语。 拂晓,陈凡如南子所愿,没有唤醒酣睡中的她,唯一的告别,便是亲吻一下那犹带泪痕,却又无比可爱的俏脸。 走出房间,来到客厅,沙发上果然靠着一面类似盾牌的物体,因为用油布和麻绳紧紧包裹着,所以只能看出个形状。 来到近前,陈凡用手摸了摸,外包很软,但里面的东西很硬。稍稍俯下身子,陈凡小声问道:“盾爹,是你吗?” 没有任何反应。 陈凡一愣,有些不解,但转念一想,笑了:嗨,自己真蠢,盾爹又不会说话,以前每次都是用发光给自己回应的,当下裹得像个粽子似的,哪还看的见光。 想到这,陈凡也懒得拆开看,麻烦,反正南子肯定是不会骗自己的,所以一提油布上缠绕的麻绳,就要将盾爹带走。 可刚一发力,整个事情就变得有点不对劲了…… 404. 豪华宝驾 盾爹是一面很神奇的盾牌,似乎有内置的情感系统,你对他好,奉承他,他就会变得轻盈,让你举起来使用;可若是他不喜欢你,百万吨级的起重机也别想把他吊起来。 但,再轻盈,也总要有个分量吧。陈凡这本想发力,结果无处借力,直接就给举过了头顶。好家伙,轻得有点过分了,感觉就好像油布里空无一物,亦或者包着个泡沫塑料。 “卧槽——” 陈凡愣住了,举在手上死命地挥,又抱在怀里拼命地捏。 没问题呀,里面确实是硬硬的,那为何轻得像纸片一样呢? 正百思不得其解,又柔又捏,忽地,陈凡只觉怀里的盾爹一沉,整个人受不住力,瞬间扑倒在沙发上,再想抱起盾爹,做梦呢! 人家盾爹也是有脾气的,你丫没事找事又挥又舞、又揉又捏的,他不难受的吗? “嘿,真的是爹您呀!” 摔了个狗吃屎,陈凡非但没恼,反倒笑呵呵的。 确认过分量,你是我要找到盾。毕竟普天之下能随意变换自身分量的盾牌,只此一家,别无分店! “盾爹,和你说个事儿。”陈凡语重心长道,“那个,蜀地出了点状况,我想回去看看。我知道你在这挺舒服,南子把你伺候得很好。所以如果你愿意跟我回,就让我带走;如果不愿意,我也不勉强你,待在这也挺好,行吗?” 很意外,盾爹居然凭空弹了起来,直接飞入陈凡的怀中。 这可把陈凡乐坏了:“厉害呀,盾爹你这是get到了新技能?” 盾爹震动了一下,又稍稍加重了一点分量,似乎是在催促陈凡:丫的少废话,快走! 陈凡心领神会,嘿嘿直笑:“行,上阵父子兵,这次我们定要去杀他个片甲不留!” 与颜回约定的地点,是城郊一处偏僻的停机坪。周遭十里范围内,尽是葱郁的林木,仅有一个小气象观察中心,一般没有什么飞行器会停泊在这,陈凡觉得或许颜回考虑到此事隐秘,所以才把出发地点选在了这。 跟随导航来到这里时,果然空空荡荡,唯有一架小飞行器停在了空地上。 与战斗飞行器和客运飞行器不同,这显然是一架私人机关飞行器,也就小轿车那么大,但造型却十分科幻,一看就相当于是“兰博基尼”那种等级的。 飞行器旁背靠着一个身着兜帽斗篷的男子,帽檐拉得很低,瞧不起面容,此时他正低着头,看似很专注地操作着身前的小光幕。因为太过心无旁骛,所以没有注意到陈凡出现。 直到陈凡走到近前,他这才有所察觉,抬起头,幽幽叹了口气,有些失望道:“你还是来了。” 陈凡一愣啊。 颜回答应会送他离开,这点毋庸置疑,但让陈凡没想到的是,颜回居然会亲自来,而不是他手下那个中年男子。 当下,陈凡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心情很复杂,有点受宠若惊,有点不好意思,也有点小感动。 既然来了,那便是心意已决,颜回无奈,上下打量了眼陈凡,目光忽地盯上其后背,奇怪道:“你背的那什么呀?” “喔,我的盾牌。”陈凡也没藏着掖着,直言道:“这不学院不让私带兵器嘛,所以我一直寄放在了南子家,这次回去吉凶未卜的,还是带上比较好。” 颜回只是看着奇怪,随口一问,关注点显然不是陈凡的盾牌。一听这话,他眼神顿时非常玩味,笑道:“哟,现在都直呼南子,不尊称“老师”了?关系发展得挺快嘛!” “哪有,我们就是……就是好朋友而已!” 陈凡脸一红,心想:堂堂教务处大佬,平日里装得挺严肃,没成想原来也这般八卦。 “诶,有什么可害臊的,在稷下可没这多条条框框的,身份也好、年龄也好,只要两情相悦,那就可以在一起。” 颜回倏尔一笑,又问:“小子你该不会,昨日就住她家了吧?” “拜托,先生你问的有点细了喔。”陈凡臊得不行。 “行行行,不问不问。”颜回嘿嘿坏笑。 作为整个学院实际上的掌权人,颜回碍于身份地位,是很难与人这般轻松交谈的,面对贤者要保持谦卑恭敬,面对下属也要带着一定的威严,似乎只有和陈凡交流时,才能彻底放开些。 加上陈凡虽然会保持恭敬的态度,但绝不是那种耗子见了猫般束手束脚的状态,一旦相熟,哪怕就是身份地位天壤之别,他都会和你畅所欲言。 超高级飞行器就是不一样,发动时几乎没什么噪音,更甚者飞行器刚一腾空,周遭便幻化出一个圆球形的结界,用作防御的同时,也使飞行器进入隐匿状态。 副驾驶座上的陈凡惊得目瞪口呆,忍不住问道:“颜先生,你这宝驾这么高级?一点很贵吧?!” 颜回毫不在意,随口道:“学院新研发的,具体价格我也不清楚,但听湘子说,各部件都融入了a级魔晶,一些关键性机关零件甚至还用了点s级的,所以应该耗资挺大的吧。” “周身上下a级魔晶,还掺入了s级,这也太牛了吧。” 惊骇之余,陈凡忍不住试探道:“颜先生,在教务处工作薪酬很高吗?” 陈凡一直把颜回当教务处小弟的,这突然发现小弟都能开“豪车”,怎能让他不好奇? 颜回多聪明,知道陈凡要问什么,笑道:“上至学院高层,下至普通教职人员,虽然每月的薪酬肯定是比你们学生多的,但也没你想得那么夸张。 “诸如实验设备,代步飞行器什么的,都是按教职人员等级配给的。简单来说,是学院的公共财产,只是暂时给你用罢了。你若不干了,想离开稷下,这些都是带不走的。 “至于我现在开的这架飞行器,也只是雏形罢了,还处于试验阶段。毕竟学院不可能耗巨资去打造一辆民用飞行器,华而不实的,根本没有意义。所以后续会在此基础上,将其打造为新一代的战斗飞行器。” 405. 德才兼备 “原来是这样啊。” 陈凡表面不露声色,其实心里好笑:说了半天,原来都是学院的公共财产,那顶个屁用! 不过提起公共财产,陈凡忽地想起件事来,偷偷瞄了眼身旁正专心驾驶飞行器的颜回,有些犹豫和不忍,但终究还是轻叹一声,说道:“颜先生,那个……我的魔力手镯直接交还给你可以吗?” 是啊,就像颜回所说的那样,魔力手镯也属于学院的公共财产,如今陈凡要走了,自然应该归还此物。 可让陈没想到的是,颜回斜睨了眼他手腕上的镯子,淡淡道:“关于这个嘛,按理说你是应该交还给我的,但你若真这么做了,那我是绝不会送你离开稷下的。” 陈凡一愣:“先生此话何意?” 颜回倏尔露出一个很玩味的笑容,说道:“无故送你离开稷下,这本就是件违反校规的事,而我作为教务人员,自然不会知法犯法。所以,你此次离校的目的,是执行学院秘密项目中,一项特殊的外出考察任务。” “蛤?” 陈凡有点懵,“秘密项目?外出考察?什么意思?” 颜回很淡定,依旧目视前方,缓缓道:“至于是什么项目,这是机密,以你的等级无权知晓。我现在要和你做笔交易。交易内容很简单,你若想离开稷下,那便戴上你的手镯;若不愿意,那我们立刻掉头回去!” 陈凡瞅了眼自己手腕上的镯子,仍旧没搞懂。“颜先生,你能不能说清楚点,我被你搞得有点糊涂了。” 颜回笑了:“很简单嘛,你要离开就戴着它,不愿戴就回去好好上课,这有什么难懂的?” “不是,意义呢?”陈凡问道,“离开稷下后,这魔力手镯不就无法使用了吗?那先生你让我带着干嘛?” 颜回忽地转过头,满含深意地望定陈凡:“真的不能用了吗?” 陈凡心里咯噔一下,忽地想起那次和王平偷偷跑到修罗岛上采集熔岩魔晶的事,当时王平似乎用了一种黑科技的方法,让手镯在脱离稷下网络后,还能再使用一段时间。 “莫非……这些暗地里的小手脚,其实都瞒不过稷下学院的天眼?”陈凡心中暗想。 见陈凡神情紧张,默然不语,颜回也不再看他,一壁目视前方,继续驾驶着飞行器,一壁淡淡道:“离开稷下后,你手镯中任何关于学院的信息都会被抹去,但事先我已经让人载入了一套新的系统,系统中有一些简单的小功能,只要你善加利用,很多事情自然能事半功倍。不过在这里我要提醒两点: “一,你不得在外人面前使用手镯。当然,手镯也会自行扫描周遭的情况,一旦判定为异常,比如你身边有人窥探,它也同样是打不开的。 “二,离开稷下的这段日子里,你无法取下这只手镯。而手镯也会监测你的生命体征,万一你遭遇了不幸,它会自行爆炸销毁。当然,你若被人砍断了手臂,也一样。” 陈凡苦笑:“颜先生,你也不用触我霉头吧。” 颜回正色道:“我不是咒你,只是在和你说明情况。——喔对了,还有一点你记住,离开稷下范围,手镯是需要定期补充魔力能源的,一旦能源消耗殆尽,而你又没及时补充的话,它同样会自行爆炸销毁。” “卧槽——” 陈凡一时没忍住,爆了粗口。“那岂不是连我也炸死了?” 颜回点点头:“没错啊,所以你必须及时补充能源。” 陈凡忙问:“那我怎么充能呢?” 颜回道:“方法很简单……” 说着从怀中摸出一枚幽绿的小魔晶,随手抛给了陈凡,继续道:“你只需将魔力晶石,紧贴在手镯表面即可,它会自行吸取晶石中的魔力。魔晶的种类不限,任何元素属性都可以,但吸收魔力的多少,往往和品质有关。所以有条件的话,最好还是用好一点的魔晶去充能,起码方便一些。” “那什么品级的,才算是好一点的呢?还有这个量我怎么把控?” 陈凡毕竟是个蜀臣,而且官阶也算比较高,得到魔晶石并不难,但性命攸关的大事,总要问清楚些吧。 颜回想了想,说道:“像我刚才给你的那一枚,便是b级晶石,一次充能,可以让手镯使用一个月。至于c级,以及更低等级的话,那我不清楚。不过你打开手镯后可自行查看当前的能源数值,反正只要你不太没心没肺,一般是不会有问题的。” 陈凡真是呵呵了,忍不住想怼一句:“说得轻巧,你丫成天绑颗炸弹在身上试试?!”但无奈,人在屋檐下,只能选择忍气吞声。 见陈凡低着头,似乎是在思索,颜回催促道:“行了,该说的我都说了,你想好了吗?” 陈凡苦笑:“学生我还能说不嘛?” 先上贼船,后谈条件,这还谈个毛啊!不愧是稷下学院的老狐狸,果然阴险毒辣,玩得一手好套路! 颜回点点头,虽不露声色,但奸计得逞的他,心里是很满意的。 “喔,对了!” 陈凡忽地想起件事来,“先生,这玩意儿有保质期吗?” “嗯?”颜回哪听得懂呀。 “学生的意思是,这手镯有没有时间限制,比如我能外出多久,必须回稷下,否则它也会爆炸什么的。” 颜回摇了摇头:“这倒没有。不过就我个人而言,还是希望你早日平安归来的。” 稍顿,幽幽道:“小强啊,说难听点,哪怕就是三分之地,也不过是个小地方而已,和整个世界比起来,其实算不上什么。你是个很有潜力的学生,将来一定会有很大的作为,保家卫国固然重要,但想要真正去改变这个世界,让它变得更好,有些东西你必须懂得取舍。” 陈凡叹了口气,笑道:“颜先生,小强虽年幼,但这些道理其实也是懂得,但人之所以为人,便是拥有更高的思想和感情。君子一诺千金,我既立下过誓言,效忠蜀地,那便要恪敬职守。 “稷下学院一向要求学生德才兼备,若小强我只顾及自己的前途,而背弃了曾经许下过的誓言,那还算是有德之人吗?” 406. 同窗好友 听到这话,颜回先是点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感慨道:“小强啊,听你这么说我甚是欣慰,这说明学院一贯秉持的教学理念,在你身上收到了成效。 “德行天下,这并没有错,也是君子所必须具备的品质。但心想并不一定就能事成。这是个五彩斑斓的世界,很复杂,并非单纯的只有黑白两种颜色。” 说着叹了口气,悠悠问道:“小强,你知道你这次回去所要面对的是什么吗?” 陈凡想了想,答道:“虽然目前还不清楚,但昔年来稷下求学的路上,我们曾遭到一种生化僵尸的追击。我想这次曹魏大军压境,势如破竹,我想应该用的就是这种僵尸部队吧。” 颜回不置可否,淡问道:“司马仲达你听说过吗?” 陈凡点点头。 事实上陈凡非但听说过,还与其交过手,虽然当时只是虚晃一枪,但他心知肚明,自己绝不是其对手。可那毕竟是两年前的事情了,如今自己成长了不少,不知道真碰上了,情况会不会有所改观。 颜回道:“当年诸葛孔明,周公瑾,司马仲达,同属魔道院的学生。小亮不用说,聪慧过人,是百年一遇的天才少年。他的才智无人能及,简单来说,任何考核无一例外,都是第一名的成绩。加上其为人恭敬谦和,深受师生们的喜爱。 “或许小亮太过耀眼,以至于掩盖了其他两人的光辉。生不逢时嘛,有些事真的没办法。不过相对来说,公瑾虽屈居其后,却也有过人之处,加上生得一副好皮囊,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倒也是老师眼中的宠儿,特别是那些个女教师,迷得不要不要的。” 颜回说到这,陈凡心里好笑:果然啊,无论哪个时代,哪个世界,都尼玛是看脸的! “那司马懿呢?”陈凡问道。 “至于仲达嘛……” 颜回无奈叹口气,“其实在我看来,仲达同样是个才智超群的少年,特别是在基因理论上,可以说是无人能及。他并不拘泥于传统,喜欢剑走偏锋。 “这并没有什么问题,但在一些老学者的眼里,就是旁门之法,离经叛道。加上他为人沉默寡言,喜欢独来独往,总给人一种阴邪的感觉,因此并不怎么招人喜欢。不过……” 颜回说着故意停顿了一下,陈凡忙追问:“不过什么?” 颜回玩味道:“不过仲达在稷下求学的这些年里,却也是有同窗好友的,但只有一个,你猜是谁?” “是谁?” 陈凡还真挺好奇,这生性孤僻,喜欢捣鼓丧尸,阴搓搓的家伙居然也会有朋友,究竟是哪个没心没肺的二百五呀。 颜回微微一笑,说道:“就是小亮!” “蛤!?” 陈凡一愣,完全没想到居然会是诸葛亮。“诶,他们不应该是死对头吗?怎么会是朋友呢?” “是啊,关于这点我其实也挺奇怪的,按理说二人性格迥异,又存在竞争关系,是绝不会走到一起的,可他们就是成了朋友,这谁能想到?” 颜回像是被逗乐了,笑言道:“最有趣的是,虽然在外人面前,仲达总会矢口否认小亮是他的朋友,而且还表现出深深的恶意,但私底下每每小亮找他交谈或是给予他帮助时,他又会很欣然的就接受了。” 陈凡差点吐出口血来,莫名感觉在这二人的身上,找到了自己和孙尚香的影子,不禁打了个寒颤,只觉鸡皮疙瘩掉一地。 不过转念一想,颜回为何要对自己说这些事呢? 陈凡可不认为颜回是没事找事,单纯的和他在这八卦,于是试探着问道:“先生,你是否暗有所指呢?” 颜回淡淡一笑:“小强啊,真实情况究竟如何,其实我也不知道。但你记住一点,他们都是魔道学院的天才学生,而且还是一对无话不谈的挚友,此中蹊跷,还需你自己参悟。” “这……” 话不说满,留有余地,一向是这些高层领导最喜欢干的事,毕竟说太死可是会打脸的哟。 可陈凡一个武学生,哪怕算不上榆木脑袋,但也绝比不上这些智者高人呀,这一时半会的,他哪能参悟得透。 见陈凡默然不语,似乎在苦苦冥思,颜回又道:“小强啊,看得见的敌人,往往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那些你不经意间,便会疏忽的东西。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和企图,任何事都远没有呈现出来的那么简单。善恶难辨,所以你一定要学会用心去看每件事,切记不要被其表现所蒙蔽。” 虽然陈凡听得云里雾里,但还是恭敬道:“多谢先生教诲,学生谨记在心。” 颜回微笑颔首。他相信陈凡听进去了,但深知,以陈凡目前的年纪和阅历,是绝对无法参透的。每个人都需要经历沧桑和磨难,才能真正成长,过程或许会痛苦而艰难,但这又何尝不是一条必经之路呢? 暗叹了口气,颜回重展笑靥,瞅了眼远方海面上的一座小岛,笑道:“行了,该说的我也都说了,快到地方了,你准备准备吧。” 陈凡一愣,顺着颜回的目光看去,有些难以置信道:“先生,这么快就到蜀地了!?” “你觉得可能吗?” 颜回厌嫌地斜了陈凡一眼,“且不提这飞行器有没有这么快,离开稷下还能不能使用,就算可以,我百忙之中抽空来送你,已经很给你面子了,你难不成还指望我送你去蜀地!” “这个嘛……” 陈凡其实是有这想法的,但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似乎是不太可能了。 “那我们这是在哪?” “稷下南部的一座小岛。”颜回道,“我都帮你联系好了,正午左右会有艘商船来接你,你随船一路南下便可达到吴地。” 陈凡不知当下形势,问道:“去吴地?” 颜回点点头:“昨日得到消息,刘备已撤入吴地,现驻军樊口。你到了吴地后,自行前去会和即可,至于之后如何,就好自为之吧!” 407. 改头换面 陈凡随行的是一艘颇具规模的海运货船,雇主姓姜,船员们亲切地都称之为“姜老”。他是七国一位神豪手下的买办,此次前往吴地的任务倒不是做生意,而是运送一批援助物资。 其实七国和三分之地并没有什么政治往来,但“穷则独善其身,富则达济天下”嘛,无论哪爆发战乱,受苦的总是黎民百姓,那位神豪一向心善,于是便嘱咐姜老去吴地走一趟,算是尽些绵薄之力吧。 哪怕只是稷下一个小小的学生,在七国人眼中也有一定身份地位,所以姜老对陈凡是很客气的。但人家客气,你也不能当福气呀,本就搭了顺风船,还要白吃白喝,这怎说得过去? 因此陈凡登船后便问姜老,是否有什么力所能及的工作可以效劳? 姜老本没打算让陈凡干活,更关键的是,虽然对稷下的学生很敬重,但打心眼里,也只是学识上的,这行船都是体力活,那些个文弱书生能不晕船呕吐,就已经很不错了。 所以姜老只是客套的反问陈凡,会些什么?大不了让其扫扫地,擦擦甲板什么的,也就得了。 行船之事,陈凡会的不多,但基本都能掺和上。不过,要说最拿手的嘛,当然就是做饭了! 这么大条船,当然是有随船厨师的,不过既然陈凡毛遂自荐要去帮厨,那姜老还能说什么呢?想去玩,那就去呗! 可让姜老没想到的是,就是这么个不经意间的决定,让他们此行的伙食条件,有了质的飞跃。 一个月后,姜老服了,味蕾彻彻底底被陈凡的手艺给征服了,虽然当面他只是象征性的夸赞,但私底下却无比感慨:不愧是稷下学院的高材生呀,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居然连厨艺都这么高超,与之比起来,自己后辈那帮成天不务正业,只会斗蛐蛐玩鸟的小崽子们,简直……唉! 这天夜里,陈凡忙完后,便回到了舱房。辛劳了一天,最舒服的时光,就是躺在床上。 听姜老说,还有几天就要到吴地了,也不知当下战况究竟如何了?自己只身前来,能帮上什么忙呢?见到刘备这个主公后,又该如何面对呢? 很多未卜之事萦绕心中,陈凡不愿去多想,但忍不住又要去胡思乱想,反正就是一团乱麻,惹人心烦意乱! 侧了个身,目光正巧对上摆在船舱一角的盾爹,此时的盾爹处于衣衫半露的状态,上半部分裸露在外,唯有下半部分松松垮垮的还窝在油布中。 毕竟陈凡好奇心也挺重的,所以上船的第一天,就拆开了外包装,想看看南子究竟把盾爹改造成了什么模样。 结果刚解开麻绳,掀开油布,他就愣住了——南子说是简单的修补一下,结果居然给他来了个改头换面。 说好的微整形呢? 这简直就是从里到外换了套皮肤呀! 而且最关键的,还是陈凡相当熟悉的那套皮肤——秘银盾。 讲真,陈凡当时是真懵圈,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盾爹本来是一面中世纪造型的大铁盾,结果南子用了一晚上时间,将其改造成了秘银盾,这已然很匪夷所思了。 而且为什么偏偏是秘银盾呢? 难道说,南子有权限进入模拟对战系统,查看到了自己的使用记录,这才贴心的将盾爹改成这模样的? 事实究竟如何,陈凡不清楚,也懒得去细琢磨。一来问盾爹不现实,简单的是或不是交流太麻烦;二来如今秘银盾的样子自己也挺喜欢,既轻便、又坚固,再加上银亮的外表和盾面上镌刻的兰花纹饰,带出去相当拉风。 想到这,陈凡又会心的笑了。 转回身,重新躺平,陈凡抬起手臂,点了下手镯,一束白光蹿了出来,幻化出小维的虚影。 “主人,你再欺负小维,小维可真生气了!”小维双手一掐腰,昂起脑袋、嘟嘴小嘴,居然摆出了个傲娇的小模样。 魔力手镯里的系统已经面目全非了,陈凡几乎研究了一个月,这才基本能熟练使用。唯一值得高兴的,是影音交互系统没有更换,小维依旧还是那个小维,更甚者,似乎ai系统得到了升级,小维主观意识变得越来越强,居然还会发脾气,这你能信? 不过,会发脾气才好玩,否则你调戏她,他一味只会唯唯诺诺的,那多没意思呀! 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小维,陈凡坏笑道:“哪欺负你了,主人疼你还来不及呢。” “好色!”小维小脸通红。“主人你就不怕后台留下记录?!” “小样,还来这套,吓唬我?”陈凡哼笑道,“如今山高皇帝远,我又不在稷下,怕什么?把你吃了都没人知道!嘿嘿嘿……” “主人无赖,就会欺负人家!”小维委屈极了,既娇羞又怨愤,双手紧紧护住胸口,故意摆出一副拼死抵抗的模样。 其实小维只是3d影像,根本没有触感,陈凡再好色,总不至于拿小维开刀吧。只是此行孤身一人,长夜漫漫,不调戏小维,还能调戏谁呢? 可忽然间,小维神情一变,整个人莫名郑重而来起来:“主人,我检测到附近海域有两艘船正急速向我们驶来!” “嗯!” 陈凡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皱眉道:“什么位置,相隔多远?” 小维道:“约莫从东南方向驶来,目前距离我们有十海里。” 陈凡想了想,吩咐道:“打开探测影像给我看下。” “是,主人。” 小维应诺一声,随手一挥,陈凡身前顿时铺展开一全息影像图,汪洋大海间,他们的船只位于中心点,而东南方向果然有两个小光点,一前一后地向他们所在位置急速靠近。 敌友难辨,陈凡忙问:“小维,能扫描那两艘船吗?看看究竟是什么玩意儿?” 小维低下了头,看似是在尝试。 “不行,海雾太浓,只能等目标靠近些后,我才能清晰扫描。”小维道。 陈凡唯有等待。 片刻,影像图中的光点越来越近,突然,其中一个光点又分离出一个小光点,以一种难以想象的速度朝这边冲了过来。 408. 海盗追击 “主人小心,是一颗炮弹,目标发动了袭击!”小维探查到了危险,惊声道。 即便小维不提醒,陈凡也能看出当下的情况,但船只又不是什么机动性高的单位,身处汪洋大海,还是条商船,根本就没有任何逃跑的可能。 “轰——” 一声炸响,炮弹在船只附近爆炸开来,并未击中,但饶是如此,强大的冲击力,也让整条船剧烈震动起来。 “不好,是海贼,海贼来了!大家伙快做好准备!呀呀呀——” 一时间,铜锣声、呼喊声乱作一团,船舱过道上顿时响起一连串焦急而沉重的脚步声。 船员中,不乏有很多有经验的水手,船长更是个半百老者,行船大半辈子,又岂会没有遇上过海盗,于是他当机立断,根据炮弹炸响的位置,右满舵调转船头,朝相反的方向急速逃遁。 逃是最有效,也是唯一的办法。 海盗或许会害命,但最关键的还是图财,所以除非把他们逼急了,否则不可能用炮弹将船击沉。 因此,当下陈凡还是比较镇定的,没有第一时间出去,而是根据小维刚扫描到的情况,思索着应对之策。 追击他们的是两艘艨艟,也就是这个时代最常见的战船。 船只体型不是很大,看起来也破旧不堪,应该是那种废弃淘汰的艨艟,几经辗转流到了地下市场,海盗们买下后改造的。 所以性能和战力上来说,绝对没有真正水军的战船来的厉害,至于船上的火炮,经过小维的扫描也显示,只不过是普通的黑火药炮弹,杀伤力并不强。 但饶是如此,也不是这艘相当于肉鸡的货船可以抵挡的,最关键是对方火力虽不强,但扫描显示人挺多,乌压压一大群手执各种兵刃的海岛,万一被追上,免不了一番厮杀。 这艘货船上的船员大多都是孔武有力的壮汉,有些个甚至还练过武,但除了陈凡一人外,再无其他超体,所以光是人数上来说,打起来并占不到优势,且对方还都是穷凶极恶的悍匪,血拼起来情况绝对不容乐观。 讲真,陈凡压根就没把这些小海盗放在眼里,嗜血残暴的魔种他都不怕,还会怕这些小喽啰?加上如今“盾爹在手,天下我有”,陈凡可以说是非常膨胀了! 不过,对付小海盗没问题,但同时要兼顾船员的性命,以及这条船的安全,就有点棘手了。陆地上陈凡一点不担心,可这毕竟是汪洋大海,万一船沉了,他再强也没可能游回吴地吧。 “该怎么办呢……?” 炮击声依旧在船只两侧炸响,陈凡苦苦思索着应对之策。 可就在这时,船身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突然来了个急停,也不像是撞到了什么东西,就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给一把攫住了。 强大的惯性和冲力,让陈凡身子一个趔趄,差点儿弹飞了起来。 “卧槽,什么鬼情况!?”陈凡吓了一跳,忙问小维。 “主人,海盗中有个超体存在,是他施法困住了我们的船。”小维说道。 “施法?” 陈凡忙看向身前的扫描影像,发现两艘追击的海盗船中,为首那一艘的船头之上,伫立着一个人影,正舞动着双臂施展法术。 伴随着他的动作,陈凡发现自家船前腾起了一股巨浪,像是某种水之壁障般,硬生生阻碍了船的前行。 “不是吧……” 陈凡顿感不妙。 在稷下,但凡是个魔道院学生,几乎都会些元素魔法,幻火御水什么的,那都是很平常的小法术。但调动海水,而且还能腾起这么大一股巨浪,其魔力该有多强啊? “小维,能扫描这人的情况吗?看看是什么等级段的超体?”陈凡焦急道。不得不说,他现在心里还真有点慌。 “主人,此人并未在学院登记的超体名册上,但根据其释放出的魔力威能,暂时可以判断其应该有魂级以上的实力。”小维说道。 一听这话,陈凡心里一沉,感觉血都凉了。 自从魔力手镯系统变更后,原先学院里那些日常功能全部被抹去了,取而代之是一些探测性,亦或分析性的功能。 陈凡之前没事找事去作死,让小维探测了一下自己现在的实力,他想着就算达不到“魂级”超体的水平,怎么的都该有“羽级”吧。 可万没想到,测来测去都是个“士”,也就是说,比一些野生小超体强点,但仍处于超体族群中最低端的存在。 这下可好,自己是个“士级”小弟,海岛中冒出个“魂级”大哥,拿头打啊!? 不过,陈凡心里也是真的火,所谓“能力越强、责任越大”,如今刀兵四起,战火都快蔓延到家门口了,你丫一个魂级超体不去保家卫国,居然还趁火打劫,来抢援助物资,太过分了吧! 陈凡正义感突然爆棚,决定就算打不过,嘴炮上也要去教训教训那个王八蛋! “小维,找一下最近的岛屿在哪?”陈凡吩咐道。 说归说、闹归闹,小命最重要,正义凛然那都是假的,找好退路才是真的。 “主人,不对劲!” 小维似乎发现了什么,说道:“小维刚才仔细探测了一下对方超体的魔力,发现并非是其经由自身释放出来的,似乎是源自某种魔法道具。” 说着,小维飞到3d影像图中,那施法者所在的船头位置,并指着其身前说道:“主人你看,似乎就是这颗珠子。” 陈凡眯眼细看,这才恍然:原来那人双臂扭来扭去的,看似是在释放什么法术,其实并非如此,而是在催动身前悬浮的一颗小圆珠。 因为全息影像图只能呈现出光影轮廓,看不清其构造和颜色,所以陈凡也不知道,那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 “小维,能探测那颗珠子的信息吗?”陈凡问道。 “不行,”小维摇了摇头,“那颗珠子蕴含的魔力太过强大,探测波无法渗入其中。” “原来是这样,哼,耗子腰里别了秆枪,居然就敢来打猫!”陈凡哼笑一声,站了起来。“小维,走,我们去会会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409. 翻脸无情 陈凡登上甲板时,情势已然剑拔弩张,一艘海盗船斜顶在了货船的前头,一部分海岛凭借绳索荡了过来,还有一部分则或蹲或站的依旧在他们的海盗船上。 这些海盗和影视剧里如出一辙,反正千奇百怪什么极品都有,似乎非得在着装和外貌上弄出吓人的模样,才能彰显他们的凶悍。 不过,他们似乎并不着急动手,仗着人多势众,将整条货船团团围住,一个个的在那里舔着匕首、弯刀,嘎嘎嘎地怪笑。 而以姜老为首的船员们则背靠背地围聚在一起,摆出了一个算不上很标准,但也略有章法的军队防御阵型。 别看姜老年过半百,胡子都已花白了,但脱去上衣,将袖子往腰间一勒,那一身彪悍的腱子肉,完全不输给大小伙子,加上手中那把九环钢刀,光是将功架往那里一摆,其威慑力就足以让人不敢靠近。 而姜老身旁的一个黑大汉就更别提了,他叫“李勇”,是姜老的手下,年轻时走过歪路,差点因此送了命,得亏姜老出手相救,又点醒了他,此后便一直跟随在姜老身边,算是仆人,也算半个义子。 船上老一辈的都称呼其“黑勇”,小一辈的,比如陈凡这种,就尊称一声“勇哥”。 无论勇哥是不是很厉害,但模样是真的勇,身高九尺,虎背熊腰,满脸络腮胡子,那一对眼睛像铜铃一样大。最关键的是他皮肤黢黑,宛若火燎的金刚、烟熏的太岁,两柄钢斧左右一横,活脱脱一黑旋风。 至于其他船员,那也不差,毕竟大家都是吃辛苦饭的,即便没啥武艺,两膀子气力还是有的,因此光从气势上看,还真不落下风。 反观陈凡,与这些个精壮汉子比起来,说句“娘炮”,那是一点儿也不过分。 因此见陈凡冲出船舱,来到甲板之上,勇哥一下子就急了,呵斥道:“小强,你他娘上来干嘛,还不快滚回去!” 仗义每逢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勇哥其实是关心陈凡,因此言语粗鲁了一些。 姜老见陈凡出现,顿时也一皱眉,但他毕竟能文能武,阅历和智慧都不俗,略一思索后,他后撤了一步,挨到陈凡身旁,小声道:“小强,这里交给我们,你先回船舱。若情况不对,船舱后面有个机关暗门,还有条小船,你可偷偷逃遁,不用管我们!” 别说,姜老的这一番话,还真他娘把陈凡给感动了。之前陈凡一听对面有个魂级超体,确实想过脚底抹油偷偷开溜的,可现在嘛……甭管对方是谁,天王老子来他也要硬罡到底! 陈凡没有回话,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站在队伍前,取下背后的银盾,往甲板上一杵,先是很轻蔑地扫了一圈那些个“妖魔鬼怪”,随后冷冷道:“你们……谁是头啊?” 回应陈凡的只有哄笑声,也难怪,一个弱不禁风、书生模样的小屁孩,居然在这种时候强出头,能不引人发笑吗。 所有海盗都在嘲笑陈凡,唯独一个独眼龙没有笑,仅存的一道目光始终落在陈凡身前的盾牌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因此也不知在琢磨什么。 “小强,你在干什么,快给我滚回来!” 李勇急得不行,伸手就要把陈凡给硬拽回来,但却被姜老给拦住了。 “小强自有分寸,切莫多言。” 姜还是老的辣,陈凡会心一笑,一抬眼,盯上了那独眼龙,淡淡道:“想必,阁下应该有话语权吧?” 独眼龙微微一笑,刚想开口,身旁一个瘦猴模样的喽啰抢先接话道:“小子诶,这是我们的二当家!聪明的就跪地求饶,咱二爷心情好或许还留你们一条狗命,如若不然……” 瘦猴话未说完,独眼龙反手就是一记耳光,那叫一个清脆响亮,顿时压住了所有喽啰的笑声。 瘦猴捂着脸委屈极了,但又不敢忤逆,低下了头。独眼龙压根没理他,反而向陈凡抱了抱拳道:“盗亦有道,这位小兄弟千万别误会,咱们哥几个在此做买卖,图的是财!若各位识相的话,只需交出船上的货物,我们便就此离去,绝不害命!” 陈凡突然发现,这海盗头子还挺有原则的嘛。 不过…… 陈凡哼笑:“如果我们不肯呢?” 独眼龙依旧淡定:“那就别怪我们翻脸无情了!” 陈凡点点头,又扫视了一圈,忽地打了个哈欠,懒洋洋道:“行吧,既然如此也没什么好说的,你们是准备单挑呢,还是准备群殴呢?” 似乎是被陈凡这毛头小子逗乐了,独眼龙笑问:“单挑怎讲,群殴又怎讲?” 陈凡扭动了一下脖子,说道:“很简单,单挑的话,你们派个最能打的来,陪小爷我玩玩。若群殴的话……就一起上呗,反正在小爷我看来,也没什么区别。” 赤裸裸的嘲讽,如果这海盗们还能忍,那干脆也别当海盗了,回家养猪吧! 果不其然,陈凡这话音刚落,甲板上离他最近的一条杂鱼就忍不住了,大吼道:“小子诶,好大的口气,看叉!” 言罢,高举手中钢叉,一跃而起,看架势,似乎要从天而降,给陈凡来个透心凉。 若按照常人的评判标准,他速度很快,跳得也挺高,但看在陈凡眼里,简直就像高速摄影机所呈现出的那种慢动作。 或许在稷下学习了一年,他真的变强了吧。 反正陈凡等得挺着急,心说:你丫怎么还不过来,这些时间都够自己洗个澡换身衣裳了。 好不容易,钢叉逼迫近前,陈凡压根就懒得用盾爹,稍稍一侧身,躲避了过去,与此同时用手肘顶了一下那杂鱼的小腹,其实也没用多少气力,只不过稍稍加了点魔力,那杂鱼顿时倒飞了出去,像颗炮弹似的在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抛物线后,噗通一声坠入海中。 陈凡虽算不上什么善人,但若无必要,也不会取人性命,所以刚才那一击只是徒有其表罢了,那杂鱼看似飞得又高又远,实际上并无大碍。 410. 龌龊手段 既然都是海盗了,水性自然不错,那杂鱼刚坠入海中,下一秒就冒出个湿漉漉的脑袋来,整个表情都是懵的,似乎在说:我在哪,我是谁,刚才是我被打飞了吗? 别说他懵圈了,船上所有人,包括海盗和船员,都瞪大了眼睛,完全不敢相信刚才所发生的一切。唯独姜老露出一丝自嘲似的苦笑,也不知其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兄弟们不要怕,这小子就一人,咱们一起上!” 也不知是哪个没脑子的杂鱼吼了这么一声,一石激起千层浪,甲板上的海盗闻言,或蹿高攻上路,或俯身攻下盘,反正一拥而上,各种乱七八糟的兵器都向陈凡刺了过来。 杀鸡焉用宰牛刀,陈凡觉得,用盾爹对付这群杂鱼,简直就是对其老人家的侮辱,所以他依旧选择自己搞定,用了一招徒有其表的“暗影乱舞”。 “暗影乱舞”是王平的绝技,陈凡肯定是学不来的,何况他也没有隐匿异能。不过哥俩在一起这么久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所以根据招式,也能像模像样地比划一下。 待那群杂鱼攻到近前,陈凡垫步拧腰飞跃而起,眨眼睛,身形如极电般来回穿梭,左右忽闪,所过之处如秋风扫落叶般,将那些杂鱼几乎在同一时刻击飞出去。 一个个如同小蘑菇般从海面上冒出头来,这下,那帮海盗有所醒悟了,其中一个在海里扑腾之余,还哇哇大叫道:“不好,这小子是超体,快叫军师!” “哟嚯,看不出来,这帮孙子还挺有见识的嘛!”陈凡心里好笑,不过转念一想,别人知道这也不足为奇,毕竟家里也有一位超体,居然还称之为军师?咋滴,还想搞企业化? 先头部队全军覆没,全被打下了水,海盗船上的那些个虽依旧怒目而视,却也不敢再轻举妄动了。 那独眼龙见情况不对,倒也果断,当即从身后掏出一把小弓弩,对着天空便放了一箭。 伴随着一声“嗖——”的轻鸣,一道火光直冲高空,随后轰然炸响,爆散成一朵火花。 陈凡抬头看看,心里好笑: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小样儿,你们斧头帮的嘛? 信号发出的刹那,挡在船前不远处的巨浪壁障轰然坍塌,水汽翻腾,巨大的冲击使得船只猛烈晃动起来。 紧接着,缭绕的海雾中,一道幽影缓缓飘落在独眼龙身旁,现出一个穿着黑袍的小老头。看模样约有五六十岁,伛偻着身子,三绺长髯,头上斜插了一根发簪,样貌虽不咋滴,但搞得还真有点道家的意味。 老道左手背负身后,右手平举在身前,手掌上赫然悬浮着一颗幽蓝色的珠子,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旋转着。 陈凡压根就没正眼瞧老道,所有的视线都集中在那颗珠子上。若非人前无法用手镯,否则陈凡真忍不住想让小维对其扫描一下。 “你这玩意儿哪来的?”还未互道名姓,就问人家的宝贝,陈凡也是够直接的。 那老道一皱眉,倏尔又笑了:“你想知道吗?” 陈凡点点头,玩味道:“看起来还挺厉害的嘛……” 老道哼声:“知道厉害,那还不知难而退?我兄弟都说了,只图财不害命,若你……” 老道还未说完,陈凡当即扬手打断,不耐烦道:“扯那么多没用的干嘛!是,我是打不过你,但你一个长者,欺负我个小屁孩算什么?有本事和我大哥打呀!” 那老道一愣:“你大哥?”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那老道也不傻,刚才陈凡一番打斗,他看在眼里、落在心头,很明显就不是什么泛泛之辈。虽然有宝物傍身,但本身自己有几斤几两,他还是心知肚明的,估摸着打起来也就五五开的样子。 可谁知突然间又冒出个大哥来,这老道就纳闷了:难道说……船舱里还躲着一个高手? 见老道露出诧异之色,显然是虚了,陈凡心里好笑,但表面不露声色,一手偷偷将盾爹举了起来,一手忽地遥指老道的身后:“大哥,就是现在了,快出手!” 此话一出,别说是老道和独眼龙,所有海盗都吓了一跳,纷纷扭转身形,回望了过去,可目力所及,除了汹涌的海面和氤氲的雾气外,什么也没有呀? “不好!——” 老道方知中计,猛回头,一道银色弯月忽闪而来,堪堪逼迫近前,他再想催动手中宝珠,哪还有这反应时间。 蓦然,老道只觉胸口一阵巨力,泰山压顶般,根本没有任何抵抗之力,仰面栽倒在地,手里的宝珠自然也滚落一旁。 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而且现在的身份还是海盗,三教九流的,本就不是讲道义的主,可万没想到,对面还要不讲道义,哪有声东击西,话说一半就出手偷袭的。 老道气得七窍生烟,愤怒地想要爬起来,却突然发现,无论自己手脚如何挣扎用力,就是搬不走身上的盾牌,整个人就如同一只被掀翻后,钉死在甲板上的海龟。 独眼龙也没想到,对方竟如此龌龊下流,但当下可不是骂人的时候,他们这最强战力无疑是老道,必须先解救才行。 于是独眼龙当机立断,大吼道:“还不快来帮忙!” 乌压压一大群海盗喽啰围了上来,又是搬又是扛,可无论多少双手一齐使劲,都无法挪动老者身上压着的盾牌分毫。 场面一度非常混乱和尴尬。 陈凡没有进一步的行动,就这么远远站在甲板上,双手抱胸饶有兴致地看着。 心里更是好笑:盾爹连嗜血僵尸都压得住,害怕你们这些个小喽啰、臭道士? 那边努力了半天,终究无果,不过在此期间,老道也发现了一个问题,就是压在身上的盾牌固然很沉,让自己毫无动弹的可能,但却并没有窒息感,或者直接把自己压成肉酱。 这也就足以说明,对方手下留情了! 411. 反咬一口 老道是个超体,这点毋庸置疑,但很显然是超体中最弱小的存在。不过,老道手里的那颗珠子着实古怪,正面抗衡也不是不行,只是太冒险了,所以谨小慎微的陈凡,便想出了这个声东击西的龌龊手段。 规矩只存在于擂台之上,到了野外那便是胜者为王,道义?不存在的。反正陈凡自认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海盗喽啰们依旧在努力,一个个脸红脖子粗的,还真挺卖力气,可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努力都不过是徒劳罢了。 制服了老道,剩下的杂鱼们根本对陈凡够不成威胁,所以他玩味的目光只是在老道身上晃悠了一下,便锁定住了那颗滚落在旁的幽蓝珠子上。 先前老道催动珠子,使其熠熠生辉,璀璨无比。可当下脱离了控制,似乎也就那样,有气无力的像颗极普通的玻璃球。 陈凡正犹豫,是不是该跳过去夺下此珠,没成想就在这时,一个小喽啰大喊了一句:“让我来!” 好家伙,身材瘦瘦小小的,嗓门却挺大,这一嗓子吼出来,愣是把陈凡吓了一跳。 寻声望去,陈凡顿时就乐了。 那小喽啰倒还挺聪明,也不知从哪里找来根铁棍,似乎是想用杠杆原理,去撬动盾爹。 “给你个支点,你丫是不是还想撬动地球?”陈凡心里固然好笑,但绝不可能眼睁睁看着那喽啰真去翘盾爹呀!且不提翘不翘得动,他是什么货色,也配? 陈凡当即目光一寒,纵身一跃而起,像颗炮弹般狠狠砸落在海盗船上。神兵天降,那些海盗喽啰顿时惊得作鸟兽散,唯独“独眼龙”还算比较镇定,一把抽出腰刀,横在胸前,看起来像是要与陈凡拼命。 而就在这时,另一艘海盗船也开了过来,船上乌压压一大群海盗喽啰,各个张弓搭箭,瞄准了陈凡。 喽啰中,有一个人特别瞩目,四十来岁,身着的居然是一身银色铠甲,虽然有些陈旧,色泽都已很黯淡了,可饶是如此,也掩盖不了此人的威武之气。 一般来说,在三分之地这种君王制国家,阶级划分是很清楚的,什么样的阶级,穿什么样的衣服,都有明确的规矩。 虽然海盗本就是无视律法的贼寇,但植根于心中的阶级观念,是自幼形成的。因此,除非这人在着装形象上有特殊嗜好,否则身着这样的一挂铠甲,很可能曾经也是一位将领。 万箭齐发,把自己射成刺猬,陈凡一点儿也不担心,起码这些个小破弓、小木箭,还没办法对其造成威胁,但那位“将军”,确实引起了他的兴趣和好奇。 旁若无人地俯下身子,随手拾起那枚幽蓝的珠子,陈凡先是看了看,随后握在手中,稍稍注入了一丝魔力,很快便得到了通感。 与此同时,周遭海面汹涌澎湃了起来,陈凡又随手一挥,轰然之声炸响,一侧的海面瞬间涌起一道水柱,直冲天际。 “乖乖,这珠子威力这么大?而且似乎只要身具魔力,哪怕不会魔法的超体,也能够随意使用!”陈凡自顾自想着,完全无视周围那些对他虎视眈眈的海盗。 不过,他这么一炫技,那些海盗还真就不敢轻举妄动了,一个个神情凝重,仿佛有种大难临头的感觉。 这时,那位“将军”再也坐不住了,纵身一跃,飞落到甲板上,一对虎目凛然地望定陈凡,抱拳道:“在下蒋钦,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陈凡微微一笑:“我不过是个无名之辈,又……嗯?!” 忽觉不对劲,双眸泛出惊疑的目光:“你是蒋钦?” 那将军哈哈大笑:“怎么,阁下认得我?” 陈凡懵了,有点没明白过来。 按照他所了解的历史情况,蒋钦的名号虽然不是特别响亮,但也被列入东吴的名将之流,特别的,其早年随孙策征战南北,可以算得上是开国功勋了,怎么在这里居然混成海盗了呢? 见陈凡默然不语,蒋钦也不知错会了什么,忽地朗声道:“阁下知我名姓,想必也是我江东子民吧。如今曹魏大军压境,战事迫在眉睫,汝年纪轻轻,又有通天之能,为何不精忠报国,反而要与这些苟且偷生的豪族为伍?!” 一番话,说得陈凡差点吐出口血来,忍不住回怼道:“蒋钦是吧?我看你们还有点原则,这才手下留情的。但你丫也忒不要脸了吧?!搞清楚好不好,现在是你丫的在劫我,不是小爷我在劫你!” 蒋钦那也是暴脾气,一听这话,火气腾地就上来了,哪管陈凡是不是有异能的超体,当下一扬手,指着陈凡的鼻子骂道:“劫你又如何?你可知这些豪族的财帛,都是搜刮我江东百姓的民脂民膏吗? “豪族们平日里鱼肉百姓,战事一起,便立刻脚底抹油,逃之夭夭!此等不忠不义之徒,仲谋小儿不管,那就由我蒋公奕来替天行道!” 陈凡也是被骂得有点上头了,撸起袖子回骂道:“你丫瞎呀,哪知眼睛看到我们是豪族了?他娘的,方向总搞得清吧。我们从北边来,现在要赶去吴地送援助物资,你丫小时候受过刺激,还是脑子进了大便!?” 自从经过孙尚香的调教后,陈凡的脾气已经温和许多了,可今儿个实在太气人了,自己被海盗劫了,居然还能被海盗指着鼻子一顿大义凛然地教育,这事儿任谁也受不了呀! “蛤!?——” 一听陈凡说出这话,蒋钦懵了,隔着陈凡瞅了眼其身后独眼龙。那独眼龙也一脸蒙圈,摊摊手表示自己并不清楚。 这时,一个喽啰兵从蒋钦先前所在的那条船上跳了过来,蹬蹬蹬几步跑到蒋钦身侧,向其耳语了几句。 听完喽啰兵的汇报,蒋钦都傻了,愣愣地看着那喽啰兵:“他娘的,不是吧?” 那喽啰兵哭丧着猛点头:“放哨那小子酒喝多了,加上海雾又重,所以……没,没搞清楚方向!” 412. 海妖宝珠 闹出这么大个乌龙来,蒋钦心里能不气吗!照着那喽啰兵的脸,反手就是一记耳光,暴怒道:“把那丫放哨的给我丢海里去,泡他两个时辰,死不了再捞上来,死了就喂鱼!” 那喽啰兵无故被迁怒,委屈极了,但又不敢顶撞,捂着发肿的脸颊,连连称是后,一溜烟跑了。 再回过头来时,蒋钦脸上的表情就非常尴尬了,但他毕竟是个直爽的人,是自己的错,那就认,因此毫不犹豫地躬身一礼,致歉道:“这位……小少爷,此事的确有些误会,我们兄弟其实不是海盗……” “等等!” 陈凡一扬手,打断了蒋钦的话,象征性地左右看看,眼神相当玩味,故意确认道:“你说……你们不是海盗?” “呃……” 蒋钦更尴尬了,“事实上,我们和别的海盗不同,我们只劫富济贫,打劫那些背离吴地的豪族,劫掠到的所有财帛和物资,也都分发给那些在战乱中受苦的黎民百姓。” “是……嘛?” 空口无凭,陈凡摆出一副不相信的模样,语气也阴阳怪气的。与此同时目光又看向蒋钦身后,那些仍旧张弓搭箭对着自己的喽啰兵。 蒋钦见此,忙一扭头,呵斥道:“干什么,干什么?别人是北方的友邦,来送援助物资的,你们拿弓对着人家干吗?还不给老子收起来!” 那些喽啰兵都傻了,心说:没你老大的命令,我们谁敢擅自行动?咋滴这一转眼,锅全甩我们头上了? 但老大都这么说了,喽啰兵们还能怎样,忙将弓弩兵刃都收了起来,还不住地朝陈凡和一众船员抱拳致歉。 或许是强甩了一部分锅,蒋钦再回过头来时,满脸堆笑,整个人也轻松了不少,继续解释道:“小友,你瞧这事闹的,误会,都是误会。其实吧,我们以前……” “少来这套!” 很奇怪,陈凡也不知是真生气了,还是怎么,反正莫名就小心眼了起来,一扬手,又打断了蒋钦的话,哼声道:“你甭跟我解释这些,我不过是顺道搭船的路人,看不过去你们的所作所为,这才出手相助!你们是海盗也好,不是也好,这都与我无关!想要赔礼道歉,去向货船的东家说去,跟我说顶个屁用?小爷也不稀罕!” 说罢,反手一招,盾爹嗖的一声飞回手上,继而理都不理蒋钦,纵身跃下海盗船,稳稳落在姜老等船员们的身前。 盾爹虽没把那老道压扁,但也压得够呛,因此盾牌飞走的瞬间,一大帮海盗喽啰忙簇拥而上,又是给他灌水,又是帮他运气,而老道则头晕目眩,哎哟哎哟的直叫唤。 之前一番打斗,以及陈凡和蒋钦的对话,船员们都落在眼里,听在耳中,感慨陈凡威武霸气之余,也对着乌龙事件哭笑不得。 姜老见识广,阅历深,因此还算比较镇定的,此时见陈凡回到近前,他忙关切道:“小强,你没事吧?” “姜老您这话说的,该问他们有没有事!” 陈凡嘿嘿一笑,忽又正经道:“姜老,这帮家伙看上去不像是再说假话,我想,应该真就是个误会。” 姜老点点头:“是啊,一般海盗都凶穷极恶,哪有他们这般讲道理。或许正如那位当家所说,他们不过是看不惯豪族,因此才劫富济贫,替天行道吧。” “劫富济贫就不是劫了?本质上不也一样!” 陈凡故意扯高嗓门,似乎还真就不依不饶了。继而又摆出一副厌烦的模样,对姜老道:“姜老,我懒得和那帮家伙多费口舌,之后的事就拜托您老去交涉吧,我先回船舱歇息了……” “行,这次真是多亏小强你了,快回去歇着吧!”姜老致谢道,一众船员也纷纷表示感谢。 “嗨,小事一桩,谢啥!”陈凡摆摆手,大摇大摆地往船舱走去。“有什么事就叫我,随叫随到!” 雁过无痕,装完就跑,贼刺激!不过,这事儿不太像陈凡一贯低调的风格呀。 姜老没有再说什么,就这么看着陈凡一步步走入船舱,嘴角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 进入船舱之前,陈凡走得很慢,姿态可谓是摆满了,可刚一关上舱门,顿时就如脱兔般飞奔了起来。 急吼吼地冲入自己的舱房,陈凡忙点开了手镯,与此同时一壁还开始收拾衣服,打点行囊。 小维蹿出手镯后有些不解,纳闷道:“主人,你这是干嘛呀?” “少废话!” 陈凡急得很,“快,赶紧找一下周遭海域,离得最近的岛屿在哪?” 小维一歪脑袋,更不解了:“主人,危险不是解除了吗?你这是……” 这时,陈凡已经背上了行囊,对着小维微微一笑,说道:“小维啊,人心险恶,你要学的东西,还多得很呢……” 明显是自己犯的错,结果还把别人臭骂了一顿,闹出这么大的乌龙来,蒋钦自个儿都觉着丢人。别人发这么大的火,很正常,若换做自己,心里肯定也不痛快。 因此,直到陈凡退入船舱,蒋钦这才带着独眼龙等几人,来向一众船员表达了深切的歉意,并保证说,会一直护送姜老他们安全抵达吴地,有什么精神或物质上的补偿,尽管开口,只要是他们力所能及的,就绝无二话。 姜老也通情达理,他们本就是来行善的,对方是劫富济贫的,方式虽然有些不同,但出发点是一样的。行商做买卖,交的是朋友,所谓不打不相识,绿林道上,这些都不叫事儿! 一番交涉,双方倒也挺情投意合,不一会便称兄道弟起来。 不过,蒋钦心里挺过意不去的,把姜老拉到一旁,为难道:“姜兄,这件事儿错在我们,如果方便的话,还请兄台去给贵公子说说情,蒋某愿意当面奉茶道歉!” 按说,让他这样一位曾经的大将军当面奉茶道歉,可见其诚意已经摆满了。 可谁知,一听这话,姜老故意装作很困惑的模样,反问道:“公子?蒋兄所言何人?” 413. 顺手牵羊 姜老那是千年狐狸、万年妖,又岂会不知蒋钦所问何人?他不过是在装傻充愣罢了。 蒋钦属于标准的武将款,行军打仗没得说,人情世故欠些火候,被姜老这么一糊弄,顿时有些没明白过来,愣道:“就是贵号的小少爷呀,刚才出手的那位?” “喔……” 姜老这才装作反应过来,笑道:“嗨,你说陈小强呀,我们不熟。” “嗯?” “他呀,只是半道上搭我们船去吴地的。说自己叫陈小强,但究竟是不是,从何而来,我们也不知道。说起来呀,一路上这小子不显山不露水,一直在后厨打杂,没想到居然这么厉害,还是个什么超……超……” “超智慧生命体!” 见姜老超了半天,愣是没超出来,蒋钦急得替他说出了口。 “对对对,就是那什么超体的。”姜老乐呵地一拍手,还真把一傻老头的模样演绎得淋漓尽致。 听到这,蒋钦非但没有怀疑,反倒十分感慨,叹道:“如今天下大乱,人人避之不及,只顾及自己的安危,像小强这样年轻有为,又愿意为陌生人仗义出手的,实在是不多见了。” 越说越觉得心里有愧,“自古英雄出少年。唉……我也是一时糊涂,竟然不分青红皂白,对小英雄说出这样的话。” “姜兄。”蒋钦看向姜老。 “嗯?”姜老微笑回应,其实压根没在听蒋钦的话。 “虽说萍水相逢,但蒋某心里还是过意不去,所以若姜兄方便的话,就麻烦替在下去说说情吧。”蒋钦陈恳道。 “嗨,年少气盛,脾气大点很正常。”姜老笑盈盈道,“这样,我让人把小强请出来,大家当面把话说开了,不就言归于好了吗?” “那就有劳姜兄了。”蒋钦俯身下拜,整个人感觉轻松多了。 姜老嘴角微微上扬,继而随手一招,唤来李勇,吩咐道:“大勇啊,去叫小强出来一趟,就说我找他有事。” “好嘞——” 李勇傻大个一枚,哪有花花肠子,主人吩咐去,那就去呗。 这时,那位被盾爹压惨了的老道,也缓得差不多了,尴尬而又惭愧地走了过来,蒋钦自然一番介绍,姜老也照例客气寒暄。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聊些有的没的,期间老道表面虽淡定自若,可心里却十分焦虑,一直在默默盘算,之后该如何厚着脸皮,讨要回自己那枚宝贝的珠子。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李勇这才回到甲板上,步伐匆匆,气喘吁吁,看上去十分焦急。 “不好了,不好了,小强不见了!” “什么!那小子不见了?!”姜老和蒋钦还没反应过来,老道就已经跳脚了。 李勇点点头,有些慌张道:“是啊,我找遍了整条船,都没找到小强!” 姜老也装作很慌张的样子,忙问:“船尾的逃生舱找了吗?” “还没,我这就去!” 李勇那还迟疑,迈开大步又重回船舱。 片刻,再回来时,李勇整个人都懵了。 “逃、逃生船不见了,小强他……他好像是跑了。” 什么好像,陈凡那就是脚底抹油,跑了呗! 老道心里一沉,整个人瞬间陷入了失魂的状态。 此时此刻,饶是蒋钦再傻,也同样明白过来了,气得他紧攥着拳头,忍不住骂道:“好你个臭小子,敢情都是装的!搞了半天,原来你丫的才是海盗啊——” 姜老心里好笑,但为了撇清关系,表面必须也装作很愤怒的样子,焦急道:“蒋老弟,赶紧派人追啊!这小子非但拿了你们的宝物,也还欠我船钱没给呢!” 追? 夜黑风高,浓雾弥漫,茫茫大海往哪追呀! 再者,就这么会功夫,陈凡早就在五十海里以外了。 说起来,当下他悠哉得不行,半躺在小船上,手里催动着抢来的宝珠,感觉就像在开快艇一样,乘风破浪,任自逍遥。 不过,对于顺走人家宝贝一事,陈凡打心眼里还是有些惭愧地,但所谓“物尽其用”,此等宝贝在那老道手里,绝对是暴殄天物,与其浪费了,还不如让自己收了,也算是对得起这枚宝珠的价值。 如此安慰自己,陈凡顿时也就没啥心里压力了,反倒觉得还挺理所当然。 瞥了眼身前神情专注,闭目不言的小维,陈凡不禁皱眉道:“诶,分析出来了吗?这究竟是什么玩意儿?” 小维睁开眼睛,摇了摇头道:“不行主人,这枚珠子的内部的魔力结构十分复杂,且所有的数据都附加了密码,以主人当下手镯的运算能力,想要破解恐怕要很久。” 陈凡想了想,问道:“很久是多久?” 小维道:“一万两千三百二十四年零五月七天三时十九分二十五秒……” 陈凡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说道:“小维啊,你……有必要说得这么精确吗?” 小维眨着大眼睛:“可是,是主人问小维的呀。” 陈凡忍住想掐死这ai智能少女的冲动,喃喃道:“小维啊,我发现你这用户体验,还是有点问题的,改天回到学院后,我一定要亲自操刀,改一改这个交互系统。” 小维哪听得懂呀,小脑袋一歪,还傻乎乎问道:“主人,什么意思呀?” 陈凡懒得再和她废话,一挥手:“行了,你也别算这枚珠子了,把海图调出来给我看看,我们还有多久到达目的地?” “是,主人。” 小维恭敬地应诺一声,随手一点,顿时铺开一张周遭海域的3d影像图,而后指着西南方一个小光点说道:“主人,按照我们目前的速度,还需要一个时辰。” 陈凡点点头,又问:“有那个小岛的资料吗?” 小维道:“那里属于未探索过的海域,所以小维只有坐标海图。不过,等我们靠近后,小维或许就能扫描出全景图了。” “或许?” 一般的系统都是很明确的,无非“1或0”,相当于“是或否”,小维作为ai智能,说白了就是一种交互,既然出现如此模棱两可的回答,就说明并非所有情况小维都能扫描。 414. 倩女幽魂 见陈凡有疑惑,小维自然会尽心尽责地去解释:“主人,是这样的,扫描系统其实就是将手镯里的魔力能源,转化成一种微弱的元气波,发射到目标区域后,会得到魔力回应,以此来构建出影像图。所以,若是遇到某些防御结界,或是魔力干扰的话,扫描系统就无法使用了。” 陈凡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心道:虽然没怎么听懂,有点深奥,但料想应该和声呐差不多的意思。 “魔力能源,转化……” 陈凡喃喃自语,忽地整个人一怔,差点儿没跳起来。 “小维,快给我打开能源界面!” “是,主人。” 一面光幕跳了出来,只一眼,陈凡便当机立断,猛戳了一下手镯,恨不得把手镯戳断。小维更是在毫无征兆的前提下,就溃散消失了。 好家伙,陈凡从未想过使用范围性扫描,会消耗如此多的魔能。 前不久调戏小维时,陈凡特意看了下,明明还有70%的魔量,结果现在就只剩下20%多了,一下子消耗了近一半,乖乖,的亏自己发现的够快,否则开着小船,哼着小曲,莫名其妙就自爆了,哪说理去?! 更关键的是,陈凡现在身上可没魔力晶石,根本无法充能,再者,20%虽不至于弹尽粮绝,可一会还要导航,陈凡哪还敢再和小维瞎扯下去。 “必须尽快赶去吴地才行!” 陈凡长长叹了一口气,觉得真是烦透了。 当下手镯魔能岌岌可危,陈凡也无法肆无忌惮地全速前行,每隔半柱香功夫停一次,快速查看一下导航,调整方向后,再继续往前开。 原本只需一个时辰就能抵达小岛,他足足花了半天光景,眼看天都快亮了,但海面上依旧雾霭朦胧,让人十分无语。 点开手镯,陈凡刚想再次确认一下方向,可忽然间,他发现了一个很奇妙的现象——一点星光诡异的镶嵌在了远方天际,任凭海雾如何浓密,其光芒依旧傲然璀璨。 是自然现象吗? 怎么可能! 哪怕是镭射光线,恐怕也没这么强的穿透力吧。 快速瞥了眼身前的光幕,陈凡发现那星光所在的位置,正对于地图上标注的小岛坐标。 “难道说……光源在那小岛上?”陈凡喃喃自语。 仔细想了下,陈凡当即关闭了航道,既然有星光指引,就不用担心会迷失方向,魔量能省则省。 至于那岛上是否有蹊跷,还需靠近了再看,但如今有盾爹傍身,加上顺来的宝珠,一攻一守,除非遇到超高等级魔种,否则应该没什么危险。 想到这,陈凡不再犹豫,稍稍催动宝珠,一股海浪涌起,小船便向那星光所在的位置,缓缓飘去了。 因为雾很大,可视距离不足五米,所以陈凡也不清楚是否到地方了,但一炷香后,他估摸着应该快到了,所以不再催动宝珠,将其塞入怀中后,转而靠人力来划船。 划船速度固然慢一些,但胜在一个静,身处未知而诡异的环境中,凡事都要小心。 小船慢悠悠地向前漂,不一会,陈凡影影绰绰的,似乎看到了一条延伸出海滩的栈桥,虽然又窄又短,其上的木板也破破烂烂的,但无疑也算是一个码头吧。 既然有码头,就说明岛上有人,而有人,就势必会有去往吴地的船只。 如今手镯魔量严重不足,失去导航的前提下,陈凡想要靠自己去吴地,显然是有些难度的,能碰上这样一座有人烟的小岛,他岂能不兴奋。 猛划了几下,陈凡还真想快点登岛后,去弄顿热乎的包饭吃。 可忽然间,他又停住了动作,因为在那浓雾弥漫的栈桥上,隐约透出一个人影来。就这么静静伫立在那,看身形像是个女子,十分妙曼,但距离较远,面容仍未可知。 按说现在也才凌晨四五点钟,一个单身女性孤零零站在海岸码头上,面朝大海,一动不动,咋地,拍倩女幽魂吗?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雾气也渐渐变得稀薄,女子面容跃然而出的那一刻,陈凡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虽然女子身着的只是一件极普通的布衣,但其面容绝对堪称艳绝天下,只一眼,就让陈凡小心脏扑通扑通的,再也移不开目光了。 说起美人,陈凡也算是见多识广了,光是身边那几位大小姐,哪个不是一等一的大美人。其中小乔和李师师,那更是倾国倾城般的存在,可远处的这位,还真就是陈凡所见过最动人的一个。 当然,青菜萝卜个人喜爱,小乔固然很美,但属于可爱俏丽型的,加上其身材娇小,算是萝莉吧。 陈凡其实对萝莉并不是很感冒,他更喜欢冷冷的那种小姐姐,阿轲如是,孙尚香也如是,但阿轲太冷,孙尚香又太暴躁,所以都欠了一点火候。 而当下这位,非但冷得恰到好处,且带有一种由内而外的优雅,就像是这苍茫大海中的一颗皓曜明珠,默默为你指引着归家的道路。 女子并未使用什么诡谲的妖术,但陈凡已然中招了,失了魂般,呆呆傻傻地漂了过去。 他看得到女子,女子当然也能瞧见他,忽而美眸流转,对上了陈凡的目光,一对如海般碧蓝的双眸中,流露出了淡淡的、柔和的笑意。 “诶!?” 先前迷醉于人姑娘的容貌,无法自拔,如今别人看向了你,并朝你微笑,陈凡反倒回过神来了。 原因无他,陈凡只是突然觉得,这对眸子很眼熟,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再细看那少女的容貌,这次陈凡不再痴迷了,而是以一种客观的角度,想要捕捉出一些记忆中的相似点。 “小乔?” 万千少女在陈凡脑海中跑马灯似的划过,最终定格在了小乔身上,忍不住失声叫了出来。 虽然身形一个娇小,一个窈窕,款式上也相差了十万八千里,但容貌确有几分,不对,是好几分相似。发色、瞳色,包括唇形,几乎可以说是一般无二! 如此相像,要么就是出自同一位医师之手,要么就是同一个娘胎生的,难道…… 415. 江东双娇 陈凡这正琢磨,不知不觉中船已驳岸。 栈桥上的女子先是微一欠身,颔首向其致意,继而展颜道:“你来了?” 陈凡一愣,有些错愕:“你……认得我?” 女子轻轻摇了摇头:“不认得。” 陈凡更疑惑了:“你我既素未谋面,那……” 女子轻笑:“感觉。” 感觉千变万化,每一种都能擦出不一样的火花。萍水相逢,只一眼便和你谈感觉,况且还是如此倾城的大美人,除非是聊斋里那个最后连骨头渣渣都不剩的好色之徒,否则任谁都会觉得蹊跷。 陈凡天性谨慎,在他看来,美色固然使人沉溺,却也是穿肠毒药,小命要紧,他才不会随便中美人计呢。 将盾牌往身后一背,又提起自己的行囊,陈凡纵身一跃,跳到栈桥上,笑道:“姑娘,我想你是认错人了。——抱歉,还有事,有缘再见!”言罢,大摇大摆地走了。 如此不解风情,不是君子,就是傻子。 女子也不拦,淡言道:“此岛就妾身一人居住,公子所谓的‘有事’,莫非是指游山玩水?” 话音刚落,陈凡忽地顿住脚步,一脸错愕地转过身来,确认道:“这么大的岛,就你一人?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女子轻笑:“公子若不信,大可去游玩一番。妾身在这里等你。” 且不提那女子说的是真是假,这莫名其妙非死赖着自己干嘛?陈凡可不会自恋到以为是走了桃花运。 想了想,陈凡坦然地又走了回去,来到女子近前,先是彬彬有礼地微一欠身,而后略带歉意又不失气节地说道:“姑娘,先前多有怠慢,还望海涵。在下途径此岛,只想找条船回吴地去,若有什么冒犯之处,请姑娘明言。” 女子微笑着摇了摇头:“公子说笑了,你并未冒犯与我,又何须致歉。不过……妾身之所以能感知公子的到来,皆因公子身上有妾身的一样旧物,若方便的话,妾身希望公子能予以归还。” “蛤?” 陈凡有点懵,心道:且不提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刚一见面,没说两句话,张口就讨要东西?关键这娘们还说东西是她的?颜值高也不能不讲道理呀! 可转念间,陈凡忽地想起一物来,忙干咳一声,装傻道:“姑娘真爱玩笑,你我素未谋面,在下身上又岂会有你的物件呢?” 女子笑而不语,纤手一扬,陈凡藏于怀中的宝珠如同受到了指示般,忽地蹿了出来,如电般飞回到了女子手中。 陈凡刚顺来的宝贝,还没捂热,转眼又被人抢了去,能不急眼嘛,于是也顾不得什么怠慢佳人,微怒道:“姑娘你这是何意?为何强取豪夺?” 女子依旧保持端庄优雅,淡笑道:“此珠是昔年夫君赠予妾身的定情信物,后来突生变故,夫君下落不明,留下一干忠心耿耿的部从。 “一个月前,战火蔓延至吴地,这些部从虽无心再入朝为官,但也想用自己的方式去为国效力。我顾念他们安危,便将此珠暂借给了他们。 “公子道妾身强取豪夺,那妾身能否反问公子一句,你又是如何得来此珠的呢?” 话到最后,女子眼眸中泛出一股寒意,似乎还带着一丝杀意。 不知为何,先前女子不显山不露水的,陈凡也没觉着如何,此时被其目光盯上,直觉后脊发凉,有种说不出的恐慌感。 “难道,她也是一个超体,而且实力远在自己之上?” 冷不丁,陈凡本能地倒退两步,心念直转,忽地摆出一副很谨慎地模样,探问道:“此中缘故,我本不该向外人道出,但不知道姑娘尊姓大名?” 女子冷冷道:“大乔。” 果然,很陈凡猜测的一样,此女真就是小乔的姐姐,那明艳动天下,江东双娇之一的大乔! 不过,说来也挺奇怪的,大乔是孙策的老婆,换言之,可以算是先王妃。如此高高在上,怎会流落荒岛呢?而且先前听她叙述,蒋钦那帮家伙应该就是孙策的部从了,怎么好好的大将军不当,却做起海盗了呢? 但当下陈凡可没工夫去细想这些,一听是大乔,毫不犹豫地就撩袍下拜,恭敬道:“卑职陈小强,拜见孙夫人!” 又来个“孙夫人”,陈凡心里苦,来到这世界后,加起来也没跪过几次,其中单就“孙夫人”,就跪了两次。 大乔也是一愣,这莫名其妙就跪了,什么情况?但她同样也是十分谨慎的,生怕有诈,没有立刻去搀扶,淡问道:“你是……吴地臣子?” 陈凡抬起头,言笑道:“孙夫人误会了,小强我是蜀臣,如今吴蜀联盟,共同抗曹嘛,所以,小强有幸见到吴地先主的夫人,自然应该行礼!” “我如今只是庶人,夫人之名实不敢当,你不必如此,先起来吧。” 大乔抬手示意陈凡起身,但眼眸中仍保持警惕。“陈小强是吗?请问我的这枚珠子,为何会在你身上?而你既身为蜀臣,又为何不在前线抗敌,反倒会出现在这里?” “夫人叫我小强就可以了。” 陈凡嘿嘿一笑,忙解释:“事情是这样的,小强虽身为蜀臣,但并未跟随主公左右,昔年去往了稷下求学。 “一个月前,偶然得知曹魏大举来犯,小强心系吴蜀两地的安危,便中止了学业,搭乘一艘装载援助物资的海船,日以继夜的从稷下赶回吴地,就是想在国家危难之际,尽一些绵薄之力。 “岂料眼看就要到达吴地,殊不知昨夜遭到了一伙海盗的追击。小强在稷下从属武学院,有些小武义,虽说资质平平,但也算是个超体。因此一番交手,倒也制住了对方。 “可就当小强以为得胜之际,却杀出一个使用此宝珠的老道,小强于其苦战三百回合,虽使出了浑身解数,却终究技不如人,被其制服。 “但谁知,此事打一开始就是个乌龙。其实那伙海盗并非海盗,是大将军蒋钦和其部从。而他们原本是想劫掠那些潜逃的豪族,以救济战火中受苦的黎民百姓的,只因误打误撞,把我们当成了豪族,这才大打出手。” 416. 前脚后脚 陈凡顿了顿,继续道:“搞清楚事情的真相后,蒋将军十分惭愧,连连向我们道歉,并保证会护送我们去吴地。 “但就在这时,我收到了稷下发来的情报,说是蜀军前不久陷入了苦战中。战事紧急,小强心系主公安危,等不及再随货船同往,于是便决定靠小船先行一步。 “蒋将军虽已无心再入庙堂,但仍心系天下苍生,若蜀军战败,吴军等同于失去了左膀右臂,因此蒋将军当机立断,将此珠暂借给了小强我,让我凭借此珠的御水之术,火速赶往支援。 “当然,借给小强之前,蒋将军同样千叮咛、万嘱咐,说此物是孙夫人的宝贝,让我万不可丢失,若平定战乱后,也必须及时归还。 “小强虽是一介武夫,但知晓信义为重,又怎可能会据为己有。何况小强在稷下时,与小乔那是同窗好友,她的亲姐姐,那自然也就是小强的亲姐姐!” 说到这,陈凡不再言语,眨巴着纯真无邪的小眼睛,看着大乔。 七分真,三分假,所有事情滴水不漏,无论大乔信不信,反正陈凡自己信了。 大乔天性聪慧,虽听着没啥问题,但还是找出了一些疏漏,问道:“前线的战时情报,你为何会从稷下得到?” 这就是陈凡聪明的地方了,说谎,特别是在聪明人面前说谎,千万不能说的天衣无缝,稍稍藏那么一个能自圆其说的破绽,反倒会有奇效。 “这个嘛……” 陈凡故意摆出很为难的样子。“孙夫人,小强并未虚言,情报确实是稷下发来的。但其中原因,小强无法告知与您。但稷下学院绝对不是孙夫人相像中那么简单,甚至是孙夫人您难以想象的存在。” 大乔并未去过稷下,但作为一个超体,她又怎会不知那里是一个令人向往,而又神秘的地方呢?何况其自幼便于妹妹小乔约定,等长大后定要一同去稷下求学,只可惜造化弄人,姐妹二人最终同族不同命。 想到这,大乔轻叹一声:“原来如此,既是稷下的隐秘之事,那自然应该守口如瓶。对了,小乔她……还好吗?” 一听这话,陈凡心里乐开了花,但表面不露声色,猛点头道:“好好好,好极了!小乔本就活泼开朗,聪慧过人,加上其在魔道技上又有极强的天赋,所以深受师生们的喜爱。如今在学院里,她认识了许多朋友,大家互相学习,一同游玩,倒也无忧无虑的。” “是嘛,那我就放心了。”大乔露出了发自内心的、欣慰的微笑,但与此同时,眼眸中也夹杂着些许哀伤。 虽然不知大乔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按照陈凡所知的那段历史,既然如今吴地的掌权人是孙权,那说明孙策应该是去世了。而孙策英年早逝,最不幸的显然就是年纪轻轻便守寡的大乔。 同样是乔氏家族的女儿,如今妹妹在稷下混得风生水起,她却独自一人苦守这荒岛,境遇天差地别,无论如何豁达,心里总会有点不好受的。 说心里话,见大乔如此神情,陈凡是挺同情她的,但当下可不是同情别人的时候。既然那枚宝珠的原主人是大乔,那照蒋钦等人的脾气,丢失之后,肯定会来这负荆请罪,所以陈凡必须赶紧跑路才是! 宝物再好,那都是身外之物,小命才是最重要的! 想到这,陈凡忙焦急道:“孙夫人,战事紧急,恕小强无法久留,敢问岛上可有船只去往吴地?” 大乔摇摇头,苦笑:“自从夫君失踪后,我便断绝了与吴地的往来,一直在此岛守候他归来。所以……” 忽地想起什么,又问:“诶,对了,你怎么到这岛上来的?” 陈凡忙解释道:“嗨,我离开稷下时,带回了一件宝物,能探查周遭海域的情况,但此物必须有魔力晶石才能催动。我走得匆忙,把所有晶石都遗落在货船上了。所以宝物无法使用,我就迷失了方向。好在靠星光指引,这才误打误撞来到此岛上。” 一听这话,大乔笑了:“那可不是什么星光,而是灯光。此岛上别的没有,海洋晶石倒是挺多的。因此,一方面为了指引过往渔船,另一方面也希望夫君归来时,能有个方向,所以我建造了一座灯塔,以海洋晶石为灯芯,如此一来,即便海雾弥漫,远远地也能瞧见。” “原来是这样啊!” 陈凡可不管什么灯塔不灯塔的,当下心头一喜道:“这么说,孙夫人您有多余的魔晶?” “那当然。” 大乔毫不犹豫地就从腰间的荷包中掏出了几枚蔚蓝剔透的魔晶,递给了陈凡,一起递过来的,还有那枚幽蓝的宝珠。 “这……” 陈凡很意外,大乔怎么又把宝珠给他了呢。有些奇怪,不敢伸手去接。 大乔硬塞了过来,温和道:“此物唤作‘海妖宝珠’,是昔年夫君猎杀的一头海妖的内丹。你且带上此珠,速速赶去支援。我如今虽与吴地断绝了往来,但那毕竟是我的家乡,希望能一切安好,快去吧!” “呃……” 陈凡不知该说什么,只想给自己一大嘴巴,抽骂道:你丫还是人吗! 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事已至此,他已然骑虎难下,唯有羞愧难当的接了过来。 “孙夫人大恩,小强没齿难忘!他日平定战乱后,小强定亲自登门拜访,归还此物!” “你也多加小心,快去吧。” 不行,太温柔、太善良了,陈凡感觉自己都快被其圣洁的光芒所融化了。 如果先前陈凡还想要将此珠据为己有的话,那么现在,他真是一点邪念也没有,只是面子上实在过不去,所以只能先暂时收下此物,待日后再回来归还了。 说来也巧,陈凡前脚刚走,后脚蒋钦那帮家伙还真就来负荆请罪了。 蒋钦、独眼龙、老道三人如出一辙,见到大乔二话不说,扑通就跪倒在地,老道更狠,一连猛抽自己好几个耳光,哭丧道:“大嫂,我对不起你,我不是人!” 大乔都蒙圈了,心道:这什么情况嘞??? 417. 寄人篱下 若说心有多大,世界就有多大的话,那么刘备绝对可以一统天下了。 你丫老窝都被人端了,现躲在别人家避难,居然还有闲情逸致搓糯米小圆子吃,心也是够大的。 但话又说回来了,刘备不干这个,还能做什么呢? 吴蜀联盟,说得好听,实际上刘备只是寄人篱下。国家之间的关系非常现实,所有的一切都建立在利益之上。 曾经你是一方人王地主,有钱有粮又有兵,别人当然把你当朋友。如今你没钱没粮,伤兵满员,别人能给你个小地方避难,就已经很给面子了,难不成还把你供起来?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亘古不变的道理。 刘备懂这个道理,甚至比任何人都懂,无论其心里作何感想,但作为一国之君,表面必须装作很看得开的样子。 因此,自从来到樊口,刘备除了一如既往的传销模式外,又解锁了一种叫做“舔狗”的模式。 每天一觉醒来,他照例先给自己手底下的兵将洗脑,什么“心若在、梦就在;只要上下一心,不抛弃、不放弃,就一定能收复失地,东山再起!”说白了就是一番传销,鼓舞士气。 而后,他便会前往驻扎在位于夏口和樊口之间的,吴军水师所在的操练场,进行“观摩学习”。 说是“观摩学习”,实际上就是“舔”,什么好听得说什么,溜须拍马无所不用其极,有时候甚至还会带些小玩意儿去犒劳一下。 曾经高高在上的一国之君,沦落至此,其实也挺让人心酸的,但时局就是这样,没办法,忍得住,或许还有翻身的可能。毕竟尊严和江山比起来,那一文不值。 今儿个是中秋佳节,本该阖家团圆,可家都没有了,还能团圆吗? 但无论处境有多惨,节是一定要过的! 所以刘备一大早便组织大家伙,搓起了糯米小丸子。战时物资短缺,吴地自己都不够,又如何会有富余分给他们呢? 每人发个大月饼,这有些难度,但搓点小圆子,煮一锅货少水多的甜汤,象征性的喝一小碗,那还是可以的。 更关键的是,平日里自己都如此殷勤,这逢年过节的,岂不更应该多做些文章吗。 主公带头搓糯米圆子,那手底下的将士还能如何,跟着一起搓呗,所以张飞、关羽、赵云……,等等,原本都是叱咤风云的虎将,一个个都像小媳妇似的蹲在那搓。 糯米是甜的,心里是苦的,脸上还要装作是笑的,此种滋味,恐怕只有他们自己最清楚了。 刘备依旧摆出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一壁搓着糯米小圆子,一壁乐呵呵道:“二弟啊,一会甜汤煮好后,分成两份,一份你和三弟去犒劳将士们,另一份给我装车,子龙啊,你陪我走一趟吧!” 关羽一向心高气傲,这种低三下四的活,饶是他不会反对,刘备为其脸面,也不会让他去;张飞就更不可能了,出了名的暴脾气,带他去就不是献殷勤,是干仗了!所以,能带出去撑场面,又不至于闹变扭的,就只有赵云一人了。 而五虎上将中的另外两人,马超和黄忠,前者仍算是西凉军的小侯爷,昔年西凉和属地交情不错,所以马超时常会到属地来,算是外交访问,实际上就是游玩,但毕竟人家也是要回去的。 此番曹操大举进攻,外交上也是做足功夫的,南征前便和西凉王马腾,也就是马超他老爸进行过交涉,简单来说就是威逼加利诱,将马腾暂时稳住了。 于是马腾权衡利弊,决定当一个局外人,既不与曹魏结盟,也不发兵捅曹操的屁股,以此支援吴蜀。马超作为其子,饶是心里一万个不愿意,但父命如山,他也爱莫能助。总不见得单枪匹马穿越整个魏地赶来吧,饶是他再厉害,也等于千里送。 至于黄忠嘛,还只是个无名小卒。 虽然前不久曹操夺取了荆州及周边四郡,但这位枭雄认为自己兵多将广、人强马壮,实力已然绰绰有余,并未招贤纳士,而黄忠也没想着借此机会去投靠。所以老爷子当下还窝在某个犄角旮旯里,有待日后刘备去发掘了。 因此,目前刘备手上能用的,满打满算也就这么几个,而武力爆表、任劳任怨、性格又好,甘愿充当一个“影子”角色的,肯定就是赵云了。 赵云当然知道刘备要去干嘛,饶是觉得这样做太憋屈,但他心里同样清楚,这是没有办法的事,于是应诺一声,便抱拳领命了。 见赵云答应下来,刘备高兴极了,平日里都是自己去的,身边顶多带些随从护卫,今儿个带了只大老虎,虽然免不了还是要让人看笑话,但起码镇得住场面呀。心里一乐呵,搓起糯米小圆子就更卖力了。 不多时,一个传令兵急匆匆跑进草棚内,禀告道:“启禀主公,营外有一个自称姓陈的家伙求见,说昔年曾追随过主公,还是您手下的一员猛将,但卑职见其鬼鬼祟祟,十分猥琐,恐怕此中有诈,不敢将其随便放入营中,还请主公定夺!” “昔年追随过我,还是位……猛将?” 刘备一愣,瞅了眼关羽,又瞅了眼张飞,皆从二人眼中看到了困惑。仔细想了想,喃喃道:“莫非……是陈功?” 曾经属地王宫里确实有个叫“陈功”的侍卫,因为名字比较有趣,所以刘备有点印象,但只是个武义平平的家伙,离“猛将”似乎还有点距离。 张飞、关羽、赵云那都是军队里的高级将领,对保安编制的人员自然没有印象,不过,一提起“陈功”,旁边那桌同样在搓糯米圆子的一位文官当即想起了什么,有些尴尬道:“主公啊,在都城防卫战中,陈功他已经成功为国捐躯了,所以卑职觉得……应该不会是他吧。” 话不说死,是当官的一贯作风,但这种事情,还应该个屁啊,肯定不是呀!人都牺牲了,难道还会见鬼不成?! 418. 风餐露宿 闻听此言,刘备心里肯定是非常尴尬的,但表面瞬间就流露出一种非常自责,且很惋惜的神情,哀叹着悼念了一通陈功,并当即许下承诺,待收复河山后,定要亲手为其剑冢立碑,以告慰其在天之灵。 一番话,把所有人都快说哭了,但实际上刘备只是说说而已,都城防卫战一役,蜀军折损大半,数万将士殒命沙场,像陈功这样的小角色,多了去了,每个刘备都亲手为其刻碑,就算下半辈子他什么事也不干,恐怕也刻不完! 人心忽悠得差不多了,刘备见好就收,忙回归正题,问那传令兵道:“你说此人鬼鬼祟祟,相当猥琐,会不会是曹贼那边的细作?” 一听这话,那倒霉催的文官又开口了:“主公啊,一般细作为了方便混入敌军内部,都会伪装得庸庸碌碌,不会特别张扬。更何况,就我们当下的情况和处境,曹贼应该不至于还会有派遣细作的想法。” 说得很委婉,但实际意思就是:我们都落魄成这样了,人家曹操压根就没把咱当人看,还有必要派个奸细来我们这?! 换作别的上级领导,下属说出这种话,早拖出去喂狗了,但无论刘备心里怎么想,反正表面没当一回事,甚至点点头道:“此话有理,嗯……” 想了想,忽地拍拍手站了起来,笑道:“无论对方是谁,目的如何,但在这种时候还能来找我们的,我刘玄德都必须亲自去接见一下。” 说着看向张飞:“三弟,你随我一同前去!” 刘备只是喜欢装傻,其实非但一点儿也不傻,反而比任何人都鸡贼。 富在深山有远亲,穷在闹市无人问。 他心里很清楚,眼下他们的处境可以说是穷的叮当响,拉出的屎都不带荤腥,所以,这个时候还能有人找上门,十之八九是来送温暖,或者有意送温暖的。 因此刘备必须亲自去看看。而之所以没带关羽、赵云,反倒带上张飞,目的也简单,因为张飞莽撞,脾气火爆,对方若真来送温暖还则罢了,若不是,那也必须让他是! 反正,今儿个就吃定对方了—— 带着张飞往外走,不一会,刘备远远地瞧见军营外有一团黑黢黢的东西,心道:“什么玩意儿啊?” 再靠近点,仔细一看,他当时就想转身跑路——好家伙,蓬头垢面、满身污泥,一手柱了根木棍,背上还按了个不知是什么的、黑不溜秋的王八壳子,活脱脱一丐帮九袋长老。 刘备心里那个气啊,自己当下的处境是不怎么样,弹尽粮绝,伤兵满员,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落难的凤凰……那也不是鸡呀!咋地,真把这当丐帮总舵了? 转身就要走,但已经迟了,他瞅见对方的同时,对方也瞅见了他,似乎很高兴的样子,扬起手中的木棍,拼命向他挥舞着。 刘备的人设一向是亲民随和,上至王侯将相、下至平民老百姓,大家不分贵贱,一视同仁,当下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他若真视而不见地开溜,人设不就崩塌了吗?无奈,也只能硬着头皮,面带微笑地走了过去。 来到近前,刘备忽地停住了脚步,隐隐绰绰觉得此人十分面善,似乎在哪见过,不由得有些发懵,探问道:“阁下是……?” 来者抹了把脸上的泥,咧嘴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主公啊,您不认得我了吗?” “正在努力。” “我、我是小强啊!”来者突然就激动了起来。 “蛤!?” 刘备吓得倒退了一步,再仔细辨认,发现果然是陈凡,陈小强。 “啊呀呀——” 忙一步上前,握住了陈凡的手,激动道:“小强啊小强,究竟发生了什么,你怎么成这样了呢?!” 来者是陈凡吗? 那当然是他,毕竟除了他之外,还有谁会理会如丧家之犬般的刘备呢?可既然是陈凡的话,那他怎会如此寒碜呢? 一个手上戴着高科技魔力手镯,背着神级盾牌,怀揣灵级宝珠的海归,居然搞成了这样,实在让人匪夷所思,但实际情况并不复杂,简单来说就俩字——没钱! 在稷下学院,无论是老师还是学生,都没有“钱”这个概念的,日常衣食住行,用的都是虚拟货币“p点”。 这次陈凡走得匆忙,压根没想起要去钱庄兑换一些金银,而随姜老一路南下,吃别人的、用别人的,一切都很自然,若到了吴地,姜老肯定也会派人送他,因此完全没必要去思考“盘缠”这件事。 可计划赶不上变化,他居然偷了别人的救生小艇,自个儿跑路了。在海上或许还没什么,小艇上有干粮、有水,物资算不上充裕,但也能凑活,但一到吴地,弹尽粮绝后,陈凡这才发现,自己居然身无分文! 以前属地昌盛,到哪总会有蜀公馆,如今国破家亡,那些外事人员要么跑路了,要么就来和刘备汇合了,所以公馆基本都倒闭了。 陈凡孤零零一个人,举目无亲,真可以说是“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怎么办? 他是从余姚县登岸的,离樊口算不上十万八千里,但也有很长的路。当下时局动荡,人心惶惶,老百姓们但求自保就不错了,哪还有余力去顾及那些外乡的陌生人。 陈凡无奈之下,唯有走一步算一步。 打家劫舍他肯定是做不出的,因此一路上只能找些卖力气的零工。有时候运气好,还能赚个一两文钱,填饱一下肚子,但这种机会不多,毕竟战事一起,物价飞涨,商号自己都缩衣减食,哪会去用人。所以,陈凡多半只能饿着肚子,或者路过荒山野岭打个猎什么的。 一路风餐露宿,雨打风吹,有一顿没一顿,住的也都是破庙或街头,形象?不存在的。陈凡没真去要饭,就已经很不错了! 听完陈凡的遭遇,一向喜欢有事没事就哭一场的刘备,又流泪了。不过这次可不是“鳄鱼的眼泪”,而是发自内心的。当然,被陈凡感动只是一小部分,更多的则是感叹自己当下的落魄处境。 419. 重情重义 君臣二人一番感伤,张飞没心没肺的,非但没被情绪感染,反倒很奇怪地上下打量着陈凡。 片刻,摸摸络腮胡,问道:“小强,你拿到锻石了吗?” 当年若不是张飞提及“锻石”,陈凡还不知道稷下学院是个什么地方呢。 而陈凡之所以下定决心去稷下的初衷,也正是为了“锻石”,只不过后来真正到了稷下,他这才发现,学院远非只有“锻石”那么简单,所以慢慢地,他也就把这事儿给忘了。 当下听张飞提及,陈凡摇了摇头道:“锻石唯有学生顺利毕业后,学院才会配发,我现在还只是个二年级的学生,所以……” 张飞一向是个急性子,陈凡话还没说完,他便截口道:“什么,小强你还没毕业?那你回来干吗?” 陈凡有点被问住了,心说:这问题问的,我回来还能干吗?不明摆着来帮忙的嘛! 但表面可不能这么说,于是挺起腰板,昂然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主公又待我恩重如山,今曹贼大军压境,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小强自当精忠报国,尽一份绵薄之力!” 虽然这话说的,有点儿像是在领导面前表忠心,但事实情况,差不多也是这样的。 一听这话,刘备虽没说什么,但脸上顿时流露出满意的神色。 可张飞却一点儿没在意,摆手道:“嗨,你还小,应该以学业为主,精忠报国什么的,总要等先拿到锻石吧。再说了,这里不还有我们吗?你回来也帮不上什么忙,赶紧回去!” 陈凡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心道: 且不提自己能不能帮上忙,光是不远万里,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这才赶回来的,现在还没进门就要被赶回去,像话吗? 再者,有你们在?那顶个屁用啊!整个属地都被人老曹家连窝端了,还在这装蒜! 不过张飞这种没心没肺,一根筋的人,陈凡也懒得理他,不知该说些什么,唯有看向身前的刘备。 如今山穷水尽,身边能多个战力,那自然是好的,刘备心里乐呵,表面还是要装一下的,责怪道:“小强啊,三弟说得也有道理,学业半途而废,实在可惜了的。但既然都已经回来了,那暂且先留下吧,等他日我们君臣齐心,收复失地后,我再送你回去!” 陈凡还能说什么呢? 饶是心里再想笑,表面还是要配合一下,展现出很自责的样子,点了点头。 “对了!” 刘备忽地想起什么,焦急问道:“小强,你一个人回来的吗?阿斗呢?” 得,宝贝儿子还是最关心的。 陈凡忙道:“少主都还在稷下,安全上绝对没有问题。且这次小强是偷偷回来的,事先并未告知少主蜀地发生了变故,所以主公大可放心!” 刘备点点头,看似松了口气。 又问:“那……香香她知道吗?” 关心完了儿子,接下来肯定就轮到老婆了呀。 无论如何,孙尚香毕竟是刘备明媒正娶的小夫人,饶是陈凡再尴尬,也必须恭敬作答:“主公不必多虑,孙夫人同样不知情。” 这下,刘备不是松了口气,而是长舒了一口气,笑道:“那就好,那就好啊……” 刘备似乎挺不愿孙尚香回来的,也不知是为了孙尚香的安全着想,还是另有隐情。 陈凡琢磨不透,也不想去琢磨,稷下时稷下,这里是这里,很多事情、很多人都是不一样的,他必须尽快调整好心态,顺带着尽快吃顿饱饭! 他太饿了—— “主公啊,小强我已经三天没吃饭了,能不能……”陈凡有些不好意思,但肚子饿得咕咕叫,实在忍不住了。 “嗨!” 刘备一拍脑门,忙拉住陈凡的手。“你瞧我这主公当的,来来来,快跟我进来。一会你先去梳洗一下,我马上让人做点东西给你吃!” 不管刘备为人如何,但对于臣子,那真就是很不错的,甚至来说,他宁可自己没饭吃,也要省给手底下人。 所以当陈凡梳洗完毕,来到那间搓糯米小圆子的草棚时,已然有一盆香喷喷的食物,摆在了他的面前。 饿了三天,吃什么都是香的,哪怕只是清水煮红薯。 虽然草棚里人比较多,但都已经饿到极限了,陈凡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甩开腮帮子、撩起后槽牙,抓起红薯就往嘴里塞,那吃相,愣是把一众文物官员给看饿了。 像这种场面,刘备又岂会错过,一壁给陈凡递水,一壁歉意道:“小强啊,今夕不同往日,食物紧缺,你千万别介意呀!” 陈凡塞了一嘴的红薯,只能含含糊糊道:“不会、不会,有的吃就行!” 别说,陈凡这句话还真给他拉了不少好感度,当即有位文官似乎认出了陈凡,惊异道:“咦……这不是陈小将军吗?真没想到啊,一别多年,陈小将军居然能在这个时候回来,果然重情重义啊!” 当年刘备就挺宠信陈凡的,因此有些官员其实很想巴结他,但后来莫名其妙就不见了,去哪?大多数官员都不知道,只是捕风捉影的听说是去执行一项秘密任务。 今天陈凡再次出现,刘备依旧待他如亲儿子一样,官员们自然是要奉承几句的,更甚者,他们认为陈凡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在这关键时刻出现,或许与这场战争,有着某种说不出、道不明的联系。 陈凡当下只顾吃,满脑子都是食物,压根没听那官员的话。反倒是刘备听进了心里,眼珠一转,当即幽幽道:“当年孔明便已算到今日有此一劫,所以我便派小强,去执行了一项秘密任务。如今他非但回来了,还带回了很重要的情报,看来真是天不亡我大蜀,收复河山,指日可待了!” 这话仿佛是一把火,瞬间点燃了文武官员们熄灭已久的信心,一个个的,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恨不得立刻去和曹军拼命。 陈凡或许没听清那官员说的什么,但紧挨身旁的刘备的话,他可是听得真真的,当时就懵了,心道:自己执行秘密任务不假,但除了几件旧衣服、破内裤外,什么情报都没带回来呀? 420. 飞龙将军 可转念一下,陈凡当即恍然,心说:刘传销,就是刘传销,名不虚传,逮着点儿机会就要振奋一下军心,厉害,厉害…… “得嘞,该配合你演出的我,就当做视而不见、充耳不闻吧。”陈凡心里好笑,还真就没什么都没说,一个劲儿地只点头。 刘备喜欢陈凡的一点,便是陈凡够配合,他这边包袱一抛,陈凡立刻心领神会的接住,一唱一和天衣无缝,绝对属于黄金组合。 一连吃了三个大红薯,陈凡这才缓过气来,真有种再世为人的感觉。 刘备多有眼力劲,一瞧陈凡停了手,立刻嘘寒问暖道:“小强啊,若不够的话,我再叫人拿几个过来?” 红薯虽没啥滋味,但毕竟是粗粮,顶饱,三个下去陈凡腹中哪还有空余,忙摆手:“够了够了,主公不必费心了。” 刘备点点头,忽地伸手拍了拍陈凡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小强啊,你刚回来,对战局和形势还不太了解,一会你随我走一趟,我带你去熟悉熟悉!” 陈凡之所以回来,就是要参战的,吃饱了就要干活,哪还会懈怠,所以毫不犹豫,当即抱拳领命。 这时,光羽和赵云走了进来。 之前他二人去处理甜汤的事情了,所以陈凡来到这时,他二人不在,此时一见陈凡,光羽很意外,愣道:“小强,你怎么回来了?” 陈凡怕让刘备穿帮,忙站起身,深施一礼,恭敬道:“小强听说曹贼大举南下,于是便赶来支援。之前主公和二爷交代的事情都已办妥,请二爷放心!” 关羽那也是聪明人,一听就懂,点头道:“回来便好。” 关羽一向话不多,也十分稳住,饶是心里再挂念爱女关银屏,也不会当着众人的面询问。 赵云听说过陈凡,但从未见过,此时上下打量了陈凡一眼,笑道:“原来这位就是二哥你常提起的陈小将军,果然英雄出少年!” 陈凡当然也没见过赵云,不过刚才赵云刚一进来,陈凡便立刻被其吸引住了,心里很纳闷:这刘备手底下,什么时候多出这么一号人物来了?非但气质上一看就是高手中的高手,关键还器宇轩昂,长得贼帅!若非陈凡是个男人,否则当即就忍不住想冲上去捏几下了。 一听这话,刘备忙站起身,笑道:“小强啊,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常山赵子龙,是我……” 好家伙,刘备话还没说完,陈凡就一个箭步冲了过去,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就握住了赵云的手,整个人激动地都有些颤抖了。 “龙……龙哥?我去,真的是你啊龙哥!哎呦,小弟我终于见到活人了,天啊!抱歉抱歉,太激动,失态了,失态了——” 若说整个三国谁人气最旺,那毋庸置疑,肯定是赵云啊!作为赵云的头号铁杆粉丝,有幸能见着偶像本尊,陈凡能不激动吗! 不过他这热情似火的贴上去,赵云就十分蒙圈和了,心说:什么鬼情况啊? 但一向随和的他,又不好意思推开陈凡,只能任由其又抓又摸,满了尴尬的苦笑。 刘备也没搞懂,跟甚者,他觉得陈凡是不是想谋朝篡位,怎么把自己那套学了去了?这不是抢自己饭碗吗! 走上前,刘备拍了拍陈凡肩膀,微笑道:“小强啊,子龙武艺高超,你今后定要多多向他学习呀。” “一定一定,嘿嘿嘿。” 陈凡一脸小迷妹般的痴笑,目光中只有赵云。 刘备无语至极,干咳一声,压低嗓音道:“小强,差不多就可以了……小强,喂喂喂,该放手了!——小强,你没事吧小强?二弟、三弟,还不过来帮忙!” 好家伙,刘关张齐上阵,这才把狗皮膏药似的陈凡拉开,费老大劲了。 赵云这辈子没怕过谁,不过经此一遭,还真就被陈凡吓给住了,心道:曾经自己号称“影子”,敢情这小子才是影子,被其赖上了甩都甩不掉,看来以后自己能躲则躲,能避则避,还是敬而远之的好。 本来随刘备去犒军,赵云是不想骑马的,觉得与主公同乘一车,可以增进感情,但被陈凡这么一闹,当时就牵出照夜玉狮子,提枪上马,只顾自个儿在前引路,头都不敢回。 谁知这么做,反倒让陈凡更迷醉了,趴在马车窗上,探出半个小脑袋,目光一直痴痴傻傻,紧盯着队伍前方的赵云。 “好帅喔……好有型喔……怎么可以这么帅,背影都那么迷人……”陈凡流着口水,喃喃自语。 一旁的刘备实在有点没明白过来,琢磨了半天,试探着问道:“小强啊,你在稷下这两年,呃……有什么变化吗?特别是……取向上的变化?”他还以为陈凡有龙阳之好,莫名喜欢上男人了呢。 陈凡又岂会听不懂,收回目光,悠悠转回头来,笑道:“主公啊,我这只是单纯的敬仰,您想哪去了,嗯哼——” 说着还故意抛了个媚眼,看得刘备心里一哆嗦。 陈凡确实挺敬仰赵云的,这点毋庸置疑,但如此痴汉,事实上是装出来的。 所谓伴君如伴虎,孙尚香年轻貌美,他又是血气方刚,二人一同前往稷下多年,免不了会让刘备猜忌,因此与其届时刘备旁敲侧击的问,不如自己先装出一副基佬的模样,虽然有些可笑和自欺欺人,但起码暂时不用担心那什么。 装归装、闹归闹,眼下战事在即,哪还有功夫去想这些,抛开儿女私情,陈凡言归正传,问道:“主公,遭贼现在到哪了?” 一提起战事,刘备长长地叹了口气道:“荆襄四郡早已被攻陷,前不久其一路南下,长坂、江陵都已失守,现在应该到乌林了。” “乌林?” 陈凡这三脚猫的历史,脑袋里就只有一个“赤壁之战”,哪知道什么“乌林”呀。 又问:“那乌林离赤壁多远?” 刘备道:“咫尺之遥。一旦其东渡,江东也将不保。诶!?” 忽地反应过来,奇怪道:“小强,你怎么知道曹军已驻扎在赤壁?” 421. 西羌覆灭 这个世界对于陈凡来说,还是挺陌生的,所以自诩“未来人”并不恰当。但无论如何,总不见得和刘备讲,自己能掐会算、未卜先知吧。 所以陈凡随口糊弄了一下,说道:“嗨,如今天下大乱,人人自危,我这一路上听每个人都在说,恐怕连三岁小孩都知道了。” 刘备点点头,感慨道:“是啊,战争中受苦的永远是百姓,但作为汉室后裔,匡扶社稷,回归正统,有时候也不得不以战止战。” 瞧刘备这模样,定是又要大放厥词,仁义道德满天飞了,陈凡忙“以话止话”,断了刘备的念想:“主公啊,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既然别人都打来了,那我们就打回去呗!对了,目前可有退敌之策?” 一提“退敌之策”,刘备忽地想起什么,先是撩开车帘,四下瞅了瞅,确认无人窥听,这才小声问道:“昔年派你护送香香和阿斗去稷下,你们一路上可遇到什么古怪的事吗?” 陈凡微微一笑,反问:“主公莫非想问‘尸兵’?” “你们遇上了?” “遇上了。” “情况如何?” 陈凡细说道:“据当时所见,一共有三种。一种数量众多,但行动迟缓,普通弓弩火弹就能轻易消灭,不足为惧;一种为兽性僵尸,攻击性极强,但防御较弱,且需有人指挥操控,我想只要能击杀驯兽者,应该也问题不大;至于最后一种嘛,就比较棘手了,为人形丧失,铜皮铁骨、力量巨大,且飞檐走壁无所不能,但我一共只见到过三只,想必数量应该不会很多吧。” 听完陈凡的讲述,刘备苦笑:“那是两年前,现在情况完全不一样咯。” 陈凡一愣,问道:“难道数量变多了?” 刘备叹了口气,说道:“曹贼号称八十万雄师,但真正的兵将,不过也就二十余万,剩下的嘛……” “不会吧,有六十万尸兵?!” 陈凡虽远在稷下,无法得知具体的情况,但料想两年间,曹魏不可能原地踏步,所以无论是僵尸的质量上,还是数量上,都有一定的进步。可谁知,这哪里是进步呀,简直就是飞跃! 可一想又不对,忙问:“主公,据我了解,所谓的‘尸兵’并非凭空而来,需要用尸体,或者活人炼化,六十万?曹魏哪来这么多战俘?” 刘备说道:“一年前,曹贼西征,所过之处生灵涂炭,连妇孺都没有放过。当时我便知晓情况不对,于是派三弟北上攻打扶风郡,子龙攻打上庸郡,希望借此施加压力,让曹贼回守,但终究势单力薄,无济于事。” 陈凡淡淡道:“也就是说,西羌如今已覆灭,其百姓都沦为了曹贼的尸兵?” 刘备无奈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生逢乱世,谁都不知厄运哪天便会降临,生死不由己,这是很残酷的现实。 陈凡知晓这一点,也试图用这一点去说服自己,让自己保持平静。但两国交战,为何非要祸及百姓呢,连妇孺都不放过,这是何等的残暴! 陈凡对西羌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感情,但毕竟当年塔克族庇护过,也帮助过他们。 一想起那个大字不识几个,但依旧很认真的跟包拯学升堂断案的小老头,还有他那个有些呆愣,但心地却很善良儿子,以及那些淳朴的塔克族人,陈凡就觉得心里像是被针扎一样难受。 是,他们的部族确实很落后,很野蛮,但他们每个人都很认真的在活着,也并非就安于现状,而是极力的去想要改革,想要变得更好。 但现在,战火荼毒,一切都不复存在了。 国破山河在,可没有了人,山河又有什么意义呢? 或许是在稷下安逸的太久,让陈凡忘却了曾经那种面对生死时的那种危机感,以至于失去了一个战士应有的狠辣。 但这一刻,他重拾起了对于鲜血的渴望,也暗暗下定决心: 血债,必须血偿! 深吸了一口气,陈凡就像换了个人似的,冷冷道:“主公,这场仗我们一定会赢的!” 刘备笑道:“那当然,只要我们君臣一心,齐心协……” “力”字还没说出口,陈凡忽地扭过头来,问道:“主公,诸葛丞相呢?” 刘备刚想来一番演说,结果陈凡转而问起了诸葛亮,这让他还真有点莫名其妙,说道:“自从撤入吴地后,孔明便一直在前线,与东吴大都督周瑜商讨退敌之策。怎么了,你找他有事?” 陈凡点点头,正色道:“我有办法击退曹贼!” 刘备眼睛一亮,但或多或少仍有些怀疑,探问道:“小强你有办法?” “是!” “呃……” 刘备不是不相信陈凡,毕竟让其去稷下深造,为的就是将来学成归国,能成为一代名将,辅佐自己。 但这才学了两年,就已经这般厉害了? 自家的小孔明,和别人家的小公瑾,那可都是天下数一数二的大谋士,最起码来说,别人也是稷下归来,而且还是有毕业证书的。 他二人闭门商讨快一个月了,也没见有啥动静,这陈凡刚一回来,就随随便便说自己有退敌之法,所以刘备觉得,未免也太夸张了点吧。 “那个……” 直说肯定是不行的,所以刘备很委婉道:“小强啊,我虽没有孔明那般厉害,但自幼也是熟读兵法的,要不……你先说给我听听,让我也参详一下?” 陈凡忍不住暗暗斜了刘备一眼,心说:你丫不是自幼编草鞋的吗?啥时候变熟读兵书了?还是说,你丫一壁编草鞋,一壁研究兵法? 刘备什么意思,他很清楚,心里虽吐槽,但表面不露声色,说道:“说说也无妨,不过在此之前,我想问一下主公,当下那遭贼的舰船,是否都用铁索连在了一块?” 刘备有些意外,不解道:“曹贼铁索连船,也就前几日的事,这么快就传开了?” 陈凡微微一笑,并未解释自己如何探听到的消息,转而就此事进行了展开和分析…… 422. 豪气凌云 陈凡说道:“曹魏地处中原,其部队多为步卒和骑兵,并不擅长水战。至于那些嗜血僵尸,陆地上虽凶悍,可若一旦溺水,应该也就丧失了活动能力。” 刘备点头道:“确实如此,曹贼迟迟未曾发动总攻,也正是因为这一点。之前几次小规模的冲突中,我们发现只要击毁其战船,那些尸兵落水后,便再无用处了。” 猜测得到了证实,陈凡很高兴,说道:“那就对了!曹军不擅水战,尸兵又怕水,所以他们便用铁索将舰船连接起来,从而达到一种稳定的水上平台。这样做确实能营造出陆地的感觉,但却有个致命的弱点!” 刘备眼睛一亮,忙问:“什么弱点?” 陈凡微微一笑,说道:“把这么多船连在一起,本身就事件大工程,相对的,想要短时间分开,同样不容易。所以……只要我们发动奇袭,备足火油爆弹,便可一举击溃曹军!” 刘备想了想,探问道:“小强你的意思是……用火攻?” 陈凡兴奋地一拍手:“没错,就是火攻。火趁风威,风助火势,只要曹贼的舰船被点燃,是绝对来不及分开的,届时一艘连着一艘,烧他个灰飞烟灭,片甲不留!” “呃……” 被陈凡这么一说,刘备也挺激动地,但反过来自己想想,似乎又找到了些问题所在,尴尬道:“小强啊,你说的那‘火趁风威,风助火势’,确实挺不错的。但有个小问题……” 刘备这还没往下说,陈凡扬手截话道:“主公,你说的小问题,是不是指风向啊?放心,虽然此时节北风招摇,但我已料定,只要将此事告知于他,届时他羽扇一挥,便可借来东风,横扫曹贼!” “这个嘛……” 刘备有些尴尬,不知该怎么说。“小强啊,你说让孔明借东风,虽然有些玄乎,但风向上的事儿,咱暂且不提。其实火攻我们之前也商讨过了,但终究觉得不靠谱。” “为何不可?” 陈凡这就有点不懂了,按说赤壁之战,吴蜀联军不正是靠着一把火,把曹军烧回家的嘛,怎么到这就不行了呢? 刘备伸手拍了拍陈凡肩膀,叹道:“小强啊,你刚回来,对于目前的战事情况还不是很了解,至于为什么无法用火攻,一会你自己去前线看看,就知道了。” 刘备说得很委婉,生怕陈凡没面子,但暗含的意思就是:你丫刚回来,什么都不知道就在这胡吹,吹你妹呢,自己去看看在说! 激昂慷慨的一番分析,到头来被人一句话否定,陈凡纳闷之余,心里也有点生气,暗骂道:昏君,十足的昏君,自己可是了解过历史的,难不成还能有假?! 但刘备既然这么说了,他也没辙,只能先忍气吞声,反正军队上的事儿,都是诸葛亮全权负责,这个二百五主公不懂,届时他直接找诸葛亮不就行了。 驻扎在汉口和樊口间的,是吴军第三水师,简单来说,就是后勤保障部队。 毕竟战争是很复杂的,不可能把鸡蛋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主力部队在前线驻守,后方必须做好充足的补给。当然,除了供应粮草外,还要分担训练和装备研究的任务。 这是一场就纸面上看,完全碾压的战争,曹军号称八十万,吴蜀联军满打满算也只有五万人,所以吴地也算是倾尽所能了,只要是年轻男子,都征召入伍保家卫国。而妇孺们也都自发组织了起来,洗衣做饭什么的,尽一些自己的绵薄之力。 情绪是挺高涨的,但他们毕竟都是平民老百姓,没接受过正统的军事训练,所以必须有人指引和带领他们。 而军备上也是十分重要的一点。毕竟人数不足,装备来凑,所以军营中单独划分出了一片区域,用作兵器装备的研究。 后方训练任务的负责人是“甘宁”,军备研究的负责人是“阚泽”,阚泽陈凡并不是很熟悉,当然,其也没有很待见他们的意思,刘备这蜀王驾到,他只是碍于情面,出来寒暄了几句,就回去继续搞科研了。 真正接见他们的是甘宁,这个东吴鼎鼎大名的猛将。曾经看电视剧时,陈凡有过些许印象,孙权曾说:“孟德有张辽,孤有甘兴霸,足相敌也”。可见甘宁在孙权心里,以及其在东吴的地位,都是非同小可的。 见到本人,确实有大将风范,身高八尺、虎背熊腰,一看就是那种以力量见长的,十分勇猛的角色。 陈凡对事不对人,他对东吴本身并没有成见,当年欺负他的只是周瑜、黄盖、陆逊三人,所以见了甘宁,他还是非常敬仰和客气的。而甘宁也没有文臣那种阴搓搓的感觉,豪气凌云,为人直率,是什么就是什么,该说什么就说什么,非常爽快的一个将军。 反倒是刘备种种阿谀奉承的表现,让陈凡觉得非恶心和丢人,虽然如今人在屋檐下,免不了要低下高昂的头颅,但做得实在有点过,给人的感觉像个孙子一样,就差逢人叫爷爷了。 刘备在那和一众吴军将领曲意逢迎,随从们则分发着刘备犒军用的甜汤,陈凡和赵云远远杵在一旁,感觉非常尴尬。 “龙哥,能问你个问题吗?”陈凡实在看不下去了,于是找了个话题,想和赵云聊聊。 赵云被陈凡搞得有点慌,生怕这小子又问出什么乱七八糟的事,继而又做出什么乱七八糟的举动,因此先不动神色的稍稍侧翼了一步,与陈凡保持些许距离后,方才挤出笑容道:“小强你尽管问,正常点就行。” 陈凡心里好笑,但也没当回事儿,问道:“龙哥,你想必应该和那些嗜血僵尸交过手了吧?怎么样,很难对付嘛?” 这个问题萦绕在陈凡心中许久了,按说赵云、关羽、张飞,那都是强悍到不行的超体,可就是这么厉害,结果依旧毫无还手之力的节节败退,最终退到了别人家,实在有点让人匪夷所思。 423. 此消彼长 陈凡醉翁之意不在酒,赵云又岂会不知,睨了陈凡一眼,微笑道:“小强,你是否想问,这场仗为何我们输得如此轻巧,看似毫无还手之力?” “当然不是,小弟我就是随便问问而已嘛……” 突然被拆穿,陈凡十分尴尬,唯有露出憨傻的笑容。 赵云无奈摇摇头,微一侧步,挨到陈凡身旁,悠悠道:“战事要考虑很多东西,并非单纯的两军对垒。曹军此番南下,早有筹谋,敌我双方兵力悬殊,本就很难抵御。当然,若我们孤注一掷,拼死抵抗,或许也能撑个一年半载,但那样一来,势必伤亡惨重。 “主公一向仁德,不愿生灵涂炭,因此宁可舍弃疆土,率领百姓退入东吴。算是一种权宜之计吧。毕竟土地没了,可以再夺回来,但若是百姓遭受屠戮,就算我们打赢了这场仗,蜀地也将元气大伤。” 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而人是生产力的第一因素。国破山河在。就像赵云说得那样,土地没了可以再抢回来,但如果人没了,又如何重建家园呢? 不过,陈凡一向挺阴谋论的,在他看来,刘备此举固然可以算是心怀百姓,是一种仁德的表现,但往深层次的说,是一种“保全自己、嫁祸他人”的手段。 三分之地之所以叫“三分之地”,是因为它有三个独立的君主制国家,而国家与国家间从来只讲利益,不讲交情的。 当下吴蜀交好,是因为曹魏太过强大,单凭一己之力无法抗衡,所以才被迫联盟。但这仅仅是暂时性,以及明面上的联盟,其暗地里同样提防着对方。 此次曹魏八十万大军压境,刘备若与之死磕,胜算铁定不超过一成,哪怕走狗屎运打赢了,属地也会损兵折将,而此消彼长之下,吴地显然是坐收渔翁之利的一方。 所以,刘备没有选择打,或者说,只是象征性地抵抗了一下,便带领军队和百姓逃到了吴地,就是想要把战火引到这边来,说好听点是寻求联盟,说难听点就是抱住你,拖你下水,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 陈凡相信,即使孙权这君王没有察觉,周瑜也能看破这一点。 但所谓“唇亡齿寒”,如果吴地不接纳刘备,那么待其全军覆灭后,光凭吴地的军事实力,是不足以对抗曹魏的,所以周瑜哪怕知晓刘备和诸葛亮的险恶用心,也无奈只能接受。 三分之地原来的实力排名,是曹魏最强,东吴次之,蜀地最弱。 此役曹操可以说是举全国之力,孤注一掷要拿下吴蜀,若他胜了,自然没什么好说的;可若战败,势必元气大伤,就算不至于灭国,起码霸主地位肯定是保不住了。 而想要曹魏伤筋动骨,与之正面抗衡的东吴,也同样会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所以就算打赢了,吴地也会损失惨重。 当然,既然是联盟,周瑜绝不可能让刘备就窝在后面搓糯米小圆子,他肯定也会想方设法让刘备付出些代价。 但无论如何,蜀地本来就是最弱的,按伤损的比例来说,哪怕折损一半,其实也就那样,所以到头来,最赚的还是刘备。 何况,刘备当下低三下四,三天来头往吴军营跑,嘘寒问暖,送这送那,看似是低三下四、阿谀奉承,实际上却是在笼络人心。 要知道,吴地一开始可不是姓孙的,曾经的当权者,是那些所谓的“豪族”,只因后来“豪族”们太过压榨百姓,搞得名不聊生,又适逢孙坚、孙策帅军起义,这才颠覆了“豪族”们的统治,成为了吴地的领袖。 但得天下容易,治理国家难,想要千秋万世,成就一番霸业,光靠铁蹄可不行,最重要的还是钱。 所以,明面上孙家掌握了政权,但并没有敢动豪族们的根本。这也就是说,吴地的百姓喘了一口气,但实际上仍被压得死死的。 加上陈凡之前遇到蒋钦,以及他的那一番话,似乎不难猜测,孙策是极力想要彻底将豪族一网打尽的,但很可惜,无论其神秘失踪也好,英年早逝也罢,反正没有实现这个目标。 而其继任者孙权,并未继承他的意愿,甚至为了某些利益,与豪族又勾搭到了一块儿,这就致使蒋钦等一些曾经跟随过孙策的老将,十分看不过去,宁可当海盗劫富济贫,也不愿入朝为官的原因。 想到这,陈凡瞅了眼仍旧卑躬屈膝,一脸谄笑的刘备,突然发现其虽然还是很恶心,但却恶心的有点可爱了。 陈凡不禁暗暗感慨:一个编草鞋、卖草鞋的吊丝,逆袭成为一国的君王,光凭运气可做不到,人家确实是有本事的。 光是笼络人心这一点,陈凡就觉得自愧不如! 一番嘘寒问暖后,甜汤也都分发完毕,刘备见今天表现得差不多了,于是见好就收,想要就此告辞离去,可忽地瞅见陈凡,灵机一动,当即向陈凡招招手,唤道:“小强,来,快过来!” 陈凡心里是一万个不愿意,但领导发话了,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去。 来到近前,刘备一把搂住陈凡的肩膀,笑呵呵道:“兴霸啊,向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爱将,陈小强,刚从稷下深造归来。” 甘宁很惊讶,上下打量了眼陈凡,赞叹道:“果然英雄出少年,陈兄如此年轻,便已从稷下学成归来,他日定将大展宏图啊!” “甘将军过奖了,叫我小强就可以了。”陈凡抱拳拱手,谦逊而客气。 刘备挺满意陈凡的表现,点点头,对甘宁道:“兴霸啊,小强才刚回来,对战事什么的还都不太了解,我正要带他去前线看看,你若方便的话,要不一起去?” 甘宁顿时露出为难的神情,尴尬道:“皇叔莫怪,末将还有军务要处理,这……” 刘备也是客气一下,压根就没想让甘宁陪着去,未等其说完,便郑重地摆手道:“诶!军务要紧,我也就是随口一说,兴霸你赶紧去忙吧,可千万别耽误了!” 闻听此言,甘宁忙抱拳致谢,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 陈凡心里好笑,暗忖道:刘备就是就被,明明自己没事跑过来打扰别人,现在居然把别人忽悠的像是自己犯的错,可真行! 424. 出乎意料 刘备说的每句话,做的每件事,几乎都有目的,有时候你觉得他是在开玩笑,或者只是随口那么寒暄几句,结果总会发现,他居然得到了些什么。 譬如这次刘备邀甘宁同往前线,甘宁因公务繁忙而婉拒了,这就使得甘宁莫名处于一种愧疚的状态,之后刘备借故说去往前线路途遥远,自己的马车行驶太慢,向甘宁借马,甘宁能不答应吗? 于是乎,刘备今儿个一行,又顺了两匹马。至于是“有借有还”,还是就此直接拉回军营,那陈凡就懒得去管了,反正经此一遭,他也沾了个光,得到了一匹快马。 虽然此马无法与赵云的照夜玉狮子相比,但也算得上是一匹好马了,飞奔起来速度极快,而且很温顺,陈凡甚是喜爱。反正是刘备骗来的,他顶多只算个“销赃”,不用白不用! 虽然离前线并不算很远,但也有一定的距离,乌压压带一帮子随从,显然有些不太方便,所以刘备、赵云,带着陈凡,三人三骑,快马加鞭地赶往三江口。 一路之上,遇到了许多哨卡,和巡视的吴军小部队,足见如今战事紧张,无时无刻不处于高度戒备状态。 不过,刘备毕竟为蜀王,加上这些日子做足了功夫,以至于上到将领、下到兵卒,几乎每个东吴子弟兵都认识他,而且还挺尊敬和爱戴他的。每过一个哨卡,都会有兵长殷勤地来送水,一口一句皇叔,叫得别提多欢快了,感觉就算他们主子孙权来了,都未必有这般亲切。 约莫黄昏时分,三人这才到达赤壁东岸的三江口,放眼望去,岸边高大的水寨谯楼,排开的巨弩火炮,光是看着就给人一种无形的威慑感。而位于陆地上一朵朵大大小小的行军营帐,更是连绵不知几十里,足见此役规模之巨大,真不容小觑。 陈凡最好奇的,无疑是对面曹军的情况,但因为堤坝上筑有高高的、像篱笆一样的防御墙,所以陈凡还无法窥探。而战时不分大小尊卑,一切必须听从安排,饶是刘备一国君王,未曾通禀之下,也是不能在前线指挥部随意走动的。 传令兵进去通报,三人只能在营地外等候,陈凡和赵云自然一言不发,默默站在那,而刘备也一如既往开始像那几个守门的兵卒传销,聊得不亦乐乎。 不多时,一位须发皆白,看上去年纪不小,但身材高大,魁梧健硕的老将走了出来,陈凡打眼一瞧,顿觉后脖颈有些隐隐发酸发胀。 谁呀? 正是那位偷袭陈凡,一掌将其打晕在地的黄盖! 好家伙,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陈凡心里是直骂娘,但今时今日为了顾全大局,他也只能忍着,微微低下头颅,装作不认识。 刘备见了黄盖,那笑得更开心了,乐呵呵地就迎了上去,还假模假样地致歉道:“公覆啊,突然造访,没妨碍你们吧?” 无论黄盖心里作何感想,反正表面是相当恭敬地,忙深施一礼,笑道:“皇叔真是说笑了,如今两国联盟,您百忙之中还能躬身前来视察,我们无任欢迎啊。” 刘备忙摆手道:“嗨,什么视察呀,我就是过来看看,顺便带子龙和小强……” 说着回过头,向赵云和陈凡招招手,示意他们近前来。 赵云无所谓,何况和黄盖都很熟练了,因此当即迈步上前,抱拳致意。他在外人面前一向话不多,但其威名赫赫,饶是黄盖这种老将也不敢怠慢,忙抱拳回礼。 至于陈凡嘛,既然来了,那就没什么好怕的,一抬头、一挺胸,大摇大摆走了过去,也学着赵云的样子抱抱拳。 “这位小将军是……?”黄盖上下打量着陈凡,似乎一下子没认出来。 这也难怪,当年他与陈凡只有一面之缘,且月黑风高的,能看清楚多少模样,再者,几年过去了,经过历练后的陈凡体型上、容貌上或多或少有些变化,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弱不禁风的小白脸了。 刘备亲昵地一把搂住陈凡的肩膀,笑呵呵道:“公覆啊,介绍一下,这位是陈小强,是我的爱将,刚从稷下学成归来!” 逢人就是这套,感觉就像个喜欢秀留洋归来的儿女的大妈,有种莫名的优越感和满足感。 陈凡什么也没说,装作很清冷的样子,只是嘴角微微上扬,赔笑了一下。 “稷下归来?!” 黄盖很惊讶,毕竟即使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吧。何况周瑜、陆逊,那都是稷下学成归来的高材生,稷下是什么等级的学府,黄盖一清二楚。 也正因如此,他心中未免有些无奈和不解:按说蜀地是最弱小的国家,为何诸多良将都愿意归顺刘备呢?若是我东吴也能得到这些英才,那该有多好啊! 但表面非但不能显露出来,反而要赞叹道:“皇叔能得此少年英雄,真是可喜可贺呀!” “嗨,哪里的话,和贵国那些才俊比起来,小强还差很远呢。”刘备嘿嘿直笑,真是越来越像那些是非的大妈了。 简单一番寒暄后,黄盖便将三人邀入军营,直至中军指挥部,陈凡见到了一个熟悉,和一个陌生的面孔。 熟悉的那个自不用说,除了差点把他坑死的周瑜,周公瑾,还能是哪个王八蛋!而另外一个银发碧眸的青年,陈凡真不认得,不过只一眼,他便觉得此人不容小觑,有种仿佛只要被其目光锁定,便能看破你的三魂六魄、前世今生的感觉。 此时周瑜和青年男子正在一方沙盘前,似乎是在排兵布阵,商讨战略上的事情。 刘备从来都不会见外,刚一走入营帐,便笑呵呵道:“公瑾,孔明,正忙呢?” 孔明?! 卧槽—— 陈凡忍不住心里爆了粗口,他实在没想到,鼎鼎大名的诸葛亮居然如此年轻,而且造型还挺另类的。 如果换做私底下,见到诸葛亮这种大神级别的人物,陈凡肯定会忍不住过去抱一下,来了近水楼台先得月,沾沾仙气什么的。 但当下,老仇人在场,陈凡也没这个心思,更甚者,自从他走进来后,周瑜就直至盯着他,似笑非笑的,说不出的诡异! 425. 诸葛孔明 陈凡心里好笑,没想到多年未见,这位大都督除了帅气不减当年外,阴险狡诈的样子也依旧如一。 “皇叔,这位小兄弟很面善嘛。”周瑜收回目光,看向了刘备,满眼尽是虚伪的笑意。 “喔?”刘备很意外,“公瑾你认识小强?” “小……强?”周瑜一眯眼。 “是啊,陈小强是我的爱将,刚从稷下学成归来。”刘备还是这套,他说不烦,陈凡都要听吐了。 “稷下归来,这么说,我们还是校友咯?”周瑜再次盯上陈凡,目光说不出的玩味。 当下刘备、赵云、诸葛亮都在,要地位有地位,要智谋有智谋,要武力有武力,三大靠山,给了陈凡足够多的狐假虎威的资本。 所以,他一点儿也不虚,当即也露出伪善的笑容,拱手道:“都督说笑了,小强何德何能,岂敢自称都督的校友。不过……小强在稷下时,倒是与尊夫人小乔乃同窗,说来,还真是荣幸之至呢。” 一言不合就提人家的心肝宝贝,陈凡也是够狠的。果然,周瑜虽依旧面带微笑,但显然笑得有些阴狠。 刘备哪知二人过节,一听这话,当即没心没肺的八卦道:“诶,小乔也在稷下吗?” 陈凡点头道:“当然,周夫人冰雪聪明,活泼开朗,在稷下很是受欢迎。” 刘备笑道:“哈哈,小乔这丫头从小就调皮捣蛋,这下没人管束,指不定闹腾成啥样呢。” 刘备不过是以一个长辈的角度,说了句玩笑话,但听在周瑜耳中,显然味道就有点变质了。 在陈凡看来,像周瑜这种人,长得又帅,又能文能武的,肯定非常自恋。而一个自恋的人,占有欲也一定很强。 小乔这般貌美的娇妻,离家出走,远遁稷下,想必已经让他很火大了,如今又听说老婆在稷下玩得风生水起,别说是这种占有欲强的男人了,换做谁,都会觉得自己身处在呼伦贝尔大草原,绿的发黄啊! 不过,陈凡很明显忽略了一个问题,那便是周瑜的权力和能力。 作为东吴三军大都督,军事情报网络遍布整个吴地,甚至整个三分之地,自己老婆离家出走这种事,他会不知道? 再者,就算他当时不知道,可一旦发现小乔不见了,以他的手段,可能会找不到,抑或追不到吗? 所以,他是故意让小乔离开的,其目的就和刘备让孙尚香和阿斗去稷下一样。 别以为“既生瑜何生亮”,把周瑜搞得像个技不如人的二百五似的,事实上,其智谋一点儿也不输给诸葛孔明,别人能提前算到的事,他同样也能算到。 还有一点,也是陈凡所忽略的,那便是周瑜和小乔之间的感情。 小乔偷摸着去稷下,固然是想要实现自己的理想,但在她心里,周瑜绝对是唯一,是任何人所无法取代的。 而且她很了解周瑜,深知自己的夫君如果想要找到她,那她根本走不出吴地,所以她能到稷下,无疑是得到周瑜认可的。 这便是夫妻间的一种信任,她相信他,他也相信她,所以陈凡自作聪明的抬出小乔来激怒周瑜,除了让他显得很可笑外,并不会让周瑜有任何心理上的不快。 所以,与周瑜的这第二次交锋,陈凡又是一败涂地。 当然,陈凡自己可不知道,还在那洋洋得意呢,可智计无双的诸葛亮,又岂会看不透? 说起来,诸葛亮也是挺头痛的,这主公不靠谱也就罢了,现在又来了个更不靠谱的,没辙,屁股还得他来擦。 免得陈凡继续在这丢人现眼,诸葛亮当即从沙盘后绕了出来,向刘备深施一礼后,淡淡道:“主公,您此番前来,是想带小强了解一下战况吧?” 刘备笑道:“孔明就是孔明,果然料事如神。” 诸葛亮可没笑,依旧淡淡道:“微臣比较熟悉这里的情况,不如就由微臣来代劳吧。” 无论是在蜀地,还是在这里,刘备一向只负责搞“传销”,什么军事、政治的,都由诸葛亮操办。 一听这话,刘备顿时就乐了:“那感情好——” 忙一把将陈凡抓来,塞给诸葛亮,并嘱咐道:“小强啊,好好跟着孔明了解情况,否则可又要闹笑话了。” 这个“又”字就十分刺耳了,陈凡心说:你丫自己不懂,就说我的建议是笑话,究竟谁是笑话,咱们走着瞧! 但碍于身份,他当然不会说出口,也不敢呀,因此只能抱拳拱手,连连称是。 诸葛亮素来清冷,离开中军营帐后,便一言不发,只顾默默在前领路,带着陈凡往江岸走去。 陈凡一向能言善辩,满嘴跑火车,但不知为何,或许是身前这位实在太有智慧了,所以他莫名觉得有些压力,以至于一下子不知该怎么开口。 二人就这么一前一后的走着,气氛可谓是相当尴尬。 直至来到江岸一座高大的谯楼之下,陈凡终于忍不住开口道:“诸葛先生,我能问您个事儿吗?” 诸葛亮只是性格冷淡,但为人很和善,一听这话,当即顿住脚步,回过头来时,嘴角也挂上了淡淡的微笑:“小强你有什么想问的,就直接问我好了。” 陈凡这才松了口气,问道:“先生,您真会呼风唤雨吗?” 借东风岂不就是呼风唤雨?虽说《三国演义》是这么写的,但那毕竟是小说,而且这个世界有些不太一样,所以陈凡也怕被打脸。 没来由的被问了这么一句,诸葛亮还真不敢乱答,想了想道:“我昔年虽属魔道学院,也会一些元素魔法,但并非擅长。” 陈凡搞不清诸葛亮是自谦还是什么,追问道:“那先生擅长的是什么?” 诸葛亮道:“都略懂一些,但最擅长的是驭气。” “御器?” 陈凡显然是错会了,脑袋里突然蹦出一个诸葛亮御剑飞行的画面来。 诸葛亮也不好解释,略微思量一下,忽地摊开右手,稍一催动之下,其手掌上顿时幻化出了一小团幽蓝的、如同是光晕凝聚而成的水晶球。 426. 铁索连环 在稷下,乱七八糟的法术陈凡见识过不少,可诸葛亮这个实在有点忒炫酷了,陈凡忍不住好奇道:“先生,您这是什么属性的魔法?” 魔法属性无外乎“金木水火土”五行之力,以及其衍生而出的“冰炎雷风”等自然之力,再有便是“光明、黑暗”这种超元素系属性了。陈凡虽然不是魔道院学生,但和郭嘉相处了这么久,耳濡目染之下,也了解过一些。 可谁知,诸葛亮摇了摇头,微笑道:“若非要定义属性的话,其实都算,也都不算。” 这模棱两可的回答,把陈凡搞得很困惑:“先生,此话何解?” 诸葛亮五指微微一张,手掌上那光球顿时急速旋转起来,化作了一缕缕气雾般的光带,与此同时说道:“天地气合,万物自生,皆都脱离不了一个‘气’字。所以,我所能调用的,便是这天地间的元气。” 一听“元气”,陈凡差点没忍住要说一句:那诸葛先生还真是元气满满呀! 不过,忽然间陈凡想起了一件事,忙问道:“诸葛先生,我听说过一种将魔晶提炼,从而转化成元气波,或者元气炮的情况。关于这种‘元气’,和您所调用的元气,是一样的吗?” 诸葛亮微笑道:“气分很多种,若从其蕴含的魔力,以及元素属性来说,是不一样的。但转化方式万变不离其宗,所以归根溯源也都差不多。” 陈凡有些难以置信,惊讶道:“也就是说,先生您无须借助任何机关装置,单凭自己的异能就能调用天地元气?” 见陈凡如此惊讶的模样,一贯生性淡然的诸葛亮,未免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微笑道:“超体异能都是先天的,其实也算不上什么本事。何况以我目前的能力,所能驾驭的天地元气有限,与你们这些真正的武将比起来,我只能算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那也很厉害呀,先生您太自谦了!” 陈凡看上去像是在奉承,其实心里认为:谦逊过头,那便是装x,或者说,诸葛亮在扮猪吃老虎。 不过当下可不是探讨诸葛亮是猪是虎的时候,所以将话题扯回了一开始,问道:“那么,先生您能调用这天地元气,呼风唤雨吗?” 饶是诸葛亮再智计无双,也有点被陈凡搞糊涂了,莫名其妙的,为啥非要自己呼风唤雨呢?自己又不是江湖术士! 想了想,诸葛亮问道:“小强啊,这呼风唤雨,是否暗指什么呢?” 一个人太过聪明,就容易想太多,特别是这种很古怪的情况之下。 “呃……” 陈凡也不知该如何解释,唯有坦言,将先前告知刘备的,自己的那套破敌之法,又对诸葛亮说了一遍。 外行凑热闹,内行看门道,陈凡觉得刘备不懂,诸葛亮这种神级军事家,是一定能理解他的。 诸葛亮只是清冷,并不清高,所以哪怕现在面前是个三岁孩童给他讲战术,他也会很认真的去听,这就叫对人的尊重。 但诸葛亮如此郑重其事的模样,无疑给了陈凡一个错觉,觉得自己战术太过神乎其神,把诸葛亮说心动了。 ——赤壁之战,谁说是诸葛孔明和周瑜小儿的高光时刻?应该是他陈凡才对! 然而,待其洋洋得意说完后,诸葛亮沉思了一会,忽地幽幽道:“火趁风威,风助火势,如今曹军铁索连船,以火攻突袭,若能奏效,确实可让其措手不及。但却有两个问题——” 陈凡早知诸葛亮有问题,笑道:“先生是担心风向吧?” 诸葛亮点点头:“行军作战,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其中天时又是首要条件。如今眼看就要入冬,北风招摇……” 话未说完,陈凡急不可耐地截话道:“所以小强才斗胆问先生,是否有能力呼风唤雨,扭转风向!” 诸葛亮摆了摆手,淡淡道:“天地万物皆有其自然法则,想要强行改变谈何容易,何况,就算我们能集结一些身居风属性异能的超体,在短时间内改变风向,但曹魏那边,也同样有高手存在。所以相互抗衡之下,或许非但无法奏效,还可能会被大火反噬,得不偿失。” 一听这话,陈凡方才发现,自己打一开始就把事情想简单了,或者说,他只是按照自己想象中的剧情去谋划,而没有根据这个世界本身的实际情况。 这是个超体世界,别说呼风唤雨了,或许砸个陨石下来,都不足为奇。 所以,自己这边有大神通者呼风唤雨,曹魏那边难道就没人吗?若真就没人的话,又怎会把关羽、张飞、赵云,这些个超体中的佼佼者,甚至是王者,打得节节败退? 但这还没完,陈凡正思索着,诸葛亮又开口了:“风向只是其一,其二的话……” 话未尽言,忽地展颜一笑,拍了拍陈凡肩膀:“来,小强你自己上去看看就知道了。” 受到先前的打击,陈凡已然很惭愧了,结果登上谯楼,放眼远眺,陈凡整个人瞬间就傻了! 天际一轮红日悬空,普照出道霞光,霞光中,对岸如同赤染,数以百计如小山般巨大的艨艟一字排开,停泊在岸,船与船间,更有粗壮的铁链相连,如同一条伏卧江上的黑色巨龙。 黑色,为什么是黑色? 很简单,因为曹军所有的艨艟战船,都是用黑铁打造的,铁啊!金属啊!那还火攻个毛啊! “卧槽——” 陈凡忍不住爆了粗口:说好的借东风,说好的“七星坛诸葛祭风,三江口周瑜纵火”呢?这曹操完全不按套路出牌,还怎么好好玩耍?! 见身边的陈凡如失了魂般目瞪口呆,诸葛亮反倒安慰了起来:“小强,你先前所说的‘火攻之策’,其实是非常有效的。只是你并不了解当下的情况,也有点太小看对方了。此次南征,曹魏做足了准备,除了那数十万僵尸部队外,早在五年前,便以研究改良马车为名,从各个州界购置机关零部件,实际上便是打造这些钢铁战船。” 427. 形势有变 “马车……” 陈凡忽地想起那刘贵父子来,暗忖道:当年若非他们爷仨帮忙,将马车改造成雪地战车,自己恐怕还未必能逃过司马懿的追击。 不过,当时陈凡就觉得有点奇怪,按说这个世界最常见的交通工具——马车,一般都是木质结构的,这莫名其出现一大堆金属部件,实在有点匪夷所思。 当然,在陈凡看来,刘贵父子显然与其他马车配件商一样,是并不知情的,毕竟他们是商人,别人高价收购,他们手头正好有货,傻子才不卖呢,至于别人用来干嘛,那他们哪里知道去,也不关他们的事。 想到这,陈凡又觑了眼对岸那些铁甲战舰,心里不由得自个儿讪笑起来:原来很多事情早有苗头,只是自己未曾细思而已,如今木已成舟再去深究,那还有个毛用啊! “小强,你还记得当年你离蜀时,是大寒天吗?”诸葛亮忽又问道。 “小强记得,当时路上孙夫人和银屏郡主贪玩,以至于我们耽搁了行程,岂料天气说变就变,达到武都郡时大雪封山,我们差点儿就困在那了。”陈凡笑言道,算是聊以自慰吧。 诸葛亮可没笑,幽幽道:“仲达此人博学多才,除了擅长魔道技外,还通晓天文。大寒后,必将迎来大暑,而今朝便是百年一遇的大暑天。上游冰川消融,以至于水位上升,曹魏的这些铁甲战舰,才得以顺利南下。” 陈凡惊讶之余,心中也不免生出一丝担忧。回来之前,他是很有信心的,觉得“赤壁之战”嘛,无论如何最终肯定是吴蜀联军赢的,所以随便打,根本就无须有任何压力。 但当下,他忽然发现,所有事情都和他相像的完全不一样。 曹军此次大举压境,可以说是在“天时、地利”上,做到了极致,加上又有铁甲战舰,又有数十万的尸兵,怎么打? 什么“借东风”,什么“火烧赤壁”,就目前的形势看,这些都是无稽之谈,根本是不可能做到的。 难怪刘备说,诸葛亮和周瑜商量了一个月,都没商量出对策,原来是自己把事情想太简单了。这本不是一场盖棺定论的战役,而是一场生死未卜的劫难。 想到这,陈凡不敢再轻视,正色道:“诸葛先生,恕小强冒昧,听说您以前在稷下,与司马懿是同窗好友,此番其率军来犯,想必您应该很了解他的用兵之道吧?” 诸葛亮道:“仲达用兵一向不按常理,神鬼莫测,昔年我与他对弈,从来不是靠推算取胜的,而是见招拆招。更何况……” 忽地微微一笑:“此次曹操率军亲征,任用的都是亲信谋士,其中,荀彧留守许都,贾诩托病未曾前来,唯有程昱和荀攸随行。至于仲达嘛,虽然也来了,但毕竟不是曹操的心腹,这种关键性的战事,又岂会交给他一个外人呢?” “这样啊……” 陈凡仔细想了想,似乎记忆中“赤壁之战”确实没有司马懿这号人物。虽然他不清楚那程昱和荀攸究竟有多少本事,但只要没有司马老贼在,事情就会好办很多。 松了半口气,但也并不能完全放心,陈凡又问:“既然司马懿来了,又不让他领兵,那他现在在干嘛?” 诸葛亮叹道:“之前据探子来报,仲达几次觐见献策,非但没有被曹操采纳,反而招来其他谋士的排挤,如今被曹操贬去了荆州,听说是让其管理马匹去了。” “蛤!?” 陈凡忍不住笑出了声,“乖乖,这么惨的嘛?居然沦落成了弼马温!” 笑归笑,陈凡觉得还是挺现实的,无论在哪个世界,关系永远是第一要素,哪怕智计才学如司马懿,一旦受人排挤,也只能乖乖去喂马。 “弼马温?” 诸葛亮转过头,很奇怪地看向陈凡。饶是他再聪明,又如何听得懂这些俏皮话。 陈凡一摆手:“嗨,那是我家乡管理马匹的一个小官职,虽然也算是官,但芝麻绿豆的,常常被人嘲笑。” 诸葛亮点点头,没有说什么,目光中似乎隐含着一些耐人寻味的东西。 陈凡没有觉察,又问:“先生,那当下我们该怎么办?或者说……” 指指自己:“小强我有什么可以出力的地方?” 是啊,不远万里回来,就是要上阵杀敌的,否则若贪生怕死,陈凡压根就不会回来。 不过,陈凡最希望的还是参与那些小规模的战斗,打得过就打,打不过也能轻松逃跑,若真两军冲杀,几万人大乱斗,刀剑无眼的,谁知道会发生什么意外。 保家卫国可以,但小命同样重要! 诸葛亮遥望着因日暮西斜,渐渐变得昏暗的对岸,幽幽道:“这场仗,无论敌我双方,没有人能幸免于难,只不过每个人的目的,与其所扮演的角色不同。小强,听说你是荆州人士?” “呃……不可否认。” 莫名其妙被问起出生,陈凡一时间还真没反应过来,他不是荆州人,但当年自己编了个理由,说是出生在荆州,早年随父母移居海外。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而且他这水泼得,可不是一次两次,所以无论诸葛亮是何居心,他只能硬着头皮这般含糊的回答。 不可否认,但也无法承认。 谁知诸葛亮就像是随口一问,并没有下文了。转而微微一笑,换了个话题:“小强,如今双方隔江对峙,曹军占尽优势,你知道他们为何不立刻攻过来吗?” 陈凡扫了眼对岸,又回头瞅了瞅自家这边的情况,突然发现,这根本不是一个实力层次的较量,别人家那数百艘如小山般的铁甲战舰,感觉直接开过来,就能瞬间碾平这里了。 何况人家兵强马壮,还有那些恐怖的嗜血僵尸…… 咦!? 陈凡忽然发现一个很奇怪的现象,曹军不是号称八十万大军嘛,为何当下放眼望去,鬼影子都没见着一个? 部队呢?僵尸呢?—— 428. 无可奈何 陈凡不禁疑惑道:“诸葛先生,对面的人呢?” 诸葛亮道:“没有人。” 陈凡有些发懵:“蛤?——” 又问:“那、那些嗜血僵尸呢?” 诸葛亮遥指西岸:“在那些铁匣子里。” 以陈凡的智商,实在有点参悟不透,唯有虚心请教:“先生,小强实在不懂,还请您明示。” 诸葛亮微微一笑,解释道:“铁甲战舰吃水极深,不是随随便便就能驾驭的。曹军入夏时,借水势南下,期间遭到我们的骚扰和抵抗,抵达三江口时,已然是深秋时节。水位稍有退去,这些战舰自然无法顺利横渡。 “曹操用兵一向谨小慎微。如今他孤注一掷之下,必然知晓,这场仗将改变整个三分之地的格局,是绝对不能输的。而且非但不能输,还要贪!” “贪?” 鼎鼎大名的卧龙先生分析战局,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旁听的,陈凡突然感觉自己荣幸之至,也不由得认真了起来。 诸葛亮点点头:“曹操除了是个卓越的军事家外,还是个政治家。此次他亲自率军,便是想一统三分之地。攻城掠地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为今后的统治打下基础。 “若伤敌一千,自损八百,那么即使他赢了,百废待兴,三分之地也无法在他这一生中,达到他所想要的那种辉煌。 “曹操如此自负,光是大一统,还不足与让其满足。想要成为千古一帝,真正名垂青史,两败俱伤的局面是他绝不愿看到的,这也是为何他要不遗余力,去研制那些尸兵的原因。” 陈凡似乎有些明白了,尝试着问道:“先生您的意思是,曹操研制那些嗜血僵尸,是想不损自家一兵一卒,拿下吴蜀两地?” 诸葛亮点点头:“没错。尸兵并无灵智,如同机关人偶一般,只是一种受人驱使的战争机器。只要尸兵能助其取胜,那么即使最后尽数被屠,对于曹操来说,也没有任何损失。保全了自家的精兵良将,还愁战后无法发展吗?” “卧槽——” 陈凡忍不住爆了粗口,“那曹操不是无敌了?!” 诸葛亮轻叹一声,说道:“起码目前是这样的。不过,我们还有时间。” “时间?”陈凡不懂,“先生的意思是……” 诸葛亮道:“如今北风招摇,水位尚浅,曹军即使可以发动总攻,但那些铁甲战舰也绝不能顺利登岸的。而经过之前几次小规模的交战后,我们发现那些尸兵一旦落水,便就失去了活动能力。所以,曹操在等—— “等东风过境,水涨船高,届时他的丧尸大军便可横渡长江,将我们一网打尽!” 陈凡倒吸了一口凉气,掰着手指头道:“也就是说,我们还有不到半年的时间可以想对策?” 诸葛亮摇了摇头,无奈道:“今年是百年一遇的大暑年,东风会来的比以往更早,所以……据我推算,留给我们的时间,应该就只有三个月了。” 陈凡默然了,心里苦的就像吃了黄连一样,他万万没想到,所谓的“借东风”,居然是曹操那边的计策。难道说,这个世界的“赤壁之战”,终究要以曹操大一统而落幕吗? 想到这,陈凡有些慌了,冷不丁冒出一句:“先生,要不我们擒贼先擒王,派人潜入曹军大营,把曹操给宰了吧!” 听上去挺幼稚的,但无疑也是个办法。陈凡觉得,行军打仗嘛,什么乱七八糟的手段都可以尝试一下,或许会有奇效也说不定呀。 固然这个建议可行性几乎为零,也未免有点可笑,但诸葛亮依旧很郑重地说道:“刺杀对方主帅,确实是个办法,但就目前的情况看,难度很大。曹操生性多疑,除了亲信几个谋士将领外,没人知道他在哪,何况他身边人才济济,张辽、许诸、典韦,都是一等一的虎将,相较之下,即使关张二将,也未必能轻易取胜。”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坐以待毙? 要不,干脆别打了,大家伙卷铺盖继续跑路? 显然不现实呀! 陈凡真是一个脑袋两个大,只感觉苦闷和无奈。 诸葛亮用余光斜了眼陈凡,见其忧心忡忡的,不由得微微一笑,安慰道:“如今时机未到,一切还言之过早,但天无绝人之路,我们总会有办法的。小强你切莫太过忧心,暂且先回去,养精蓄锐,我想……很快便是你大展身手的时候了。” 诸葛亮此话说得很玩味,似乎暗有所指,又似乎有什么深意在里面,陈凡琢磨不透,但隐隐觉得,诸葛亮仿佛并不惧怕眼前近在咫尺的敌人,难道,他已然想出了妙计?又或者说,早在一开始,他就算准了一切? 陈凡很想细问,但很显然就算问了,诸葛亮当下也不会告诉他,纠结了一下,终究没有开口,向诸葛亮深施一礼后,便独自回了中军大营。 刘备不愧是刘备,心不是一般的大,形势如此危急,几乎可以算是陷入绝境,他依旧没事人一样,在那里侃侃而谈,吹嘘着自己早上亲手搓的小圆子有多软糯,甜汤煮的有多香浓。 赵云似乎早就习以为常了,静静杵在一旁,只当没听见;周瑜其实很不想搭理刘备,但碍于情面,也只能含笑听着;唯独黄盖,似乎是个老吃货,在刘备绘声绘色的描述下,居然还真就听入神了,哈喇子直流,恨不得也品尝一下。 见陈凡回来,刘备一下就乐了,笑呵呵道:“小强啊,战事情况了解的如何了?” 陈凡心里苦,但还能说什么呢,唯有深施一礼,恭敬作答:“听丞相一番教诲,小强受益匪浅。” 刘备点点头:“那就好。” 又看向周瑜:“公瑾啊,小强虽然年轻,但能文能武,若战事上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千万别客气!” “一定,一定!” 周瑜含笑应答,与此同时眼眸中露出一抹狡黠的神色,看起来有点不怀好意。 “那行,时候也不早了,那我就先回了。”刘备站起身,还不忘客套。“公瑾,有什么需要,定要来找我哟——” 429. 三英轮战 刘备等人离开后,中军营帐内就只剩下了周瑜和黄盖,周瑜当即对黄盖使了个眼色,什么话也没说,但黄盖就像是事先说好的那样,立马就心领神会地点点头,快步走了出去。 半晌,周瑜扫了眼身前的沙盘,不知为何露出一抹不屑的笑容,而后站起身,慢悠悠地向账外走去。 一直来到江口,登上高高的水岸谯楼,望见夕阳下诸葛亮的背影,周瑜忍不住轻笑了起来:“如此惆怅,很不像你的风格嘛。” 诸葛亮并未回头,幽幽道:“世事无常,人算不如天算。” 周瑜走了上去,与诸葛亮并肩伫立,不再说什么,而是与之一样,遥望着远方赤染的天际。 是夜,陈凡本想好好睡一觉的,但接连有人来拜访。 第一位是关羽,这没啥好说,白天因为人多,以关羽的性格和人设,也不好多问,但毕竟做父亲的,关银屏又是其唯一的宝贝女儿,怎么的都要关心一下吧,因此才刚入夜,关羽就偷摸的来了。 不过脸皮还是薄,一直和陈凡谈些有的没的,只是偶尔穿插一些稷下的情况,旁敲侧击地去询问其宝贝女儿的情况。 陈凡又岂会不懂,心里好笑,但表面可没显露出来,甚至在配合关羽之余,还时不时主动把话题扯到关银屏身上。 一番言谈,关羽很是心满意足,开开心心的走了。 关羽走后没多久,陈凡刚想躺下,张飞又来了。 说来,张飞是挺喜欢陈凡的,毕竟很对他的口味,他喜欢与人干架,且对手定要合适。关羽他打不过,纯属被虐,没意思;而赵云等将领吧,比较温和,说是点到为止,那就点到为止,从不放开了打,那就更没意思了。 所以整个蜀地他最喜欢俩,一个是马超,年轻气盛、武艺超群,打起来行云流水,很有感觉。还有一个就是陈凡,虽然没啥攻击力,但胜在抗揍,可以让其不遗余力的发动进攻,那感觉,别提多带劲儿了。 再者,之前陈凡去了稷下深造,虽还未毕业,半道就跑了回来,但起码也是镀过金的,武力技艺应该精进了不少,所以张飞已经迫不及待,要和陈凡打一架了。 武将间切磋比试,那都很正常,说起来还能算交流学习,增进感情呢。但三更半夜出去打架,鬼才愿意去呢!没辙,陈凡只能好说歹说,与张飞约定明儿一早校场见,这才把他给稳住。 打发走张飞,陈凡料想应该可以睡个好觉了吧,结果刘备又来了。 好家伙,陈凡最不想见到的就是刘备,别个都是舞刀弄枪的,说话直接爽快,这家伙搞“传销”的,话匣子一旦打开,根本停不下来。 从一更天开始聊,一直聊到三更天,到最后,陈凡都快哭了,困得不行,但碍于刘备的身份,不好意思下逐客令,所以只能苦笑忍着。 好在刘备也不是铁人,四更天时,他终于把自己聊爽了,这才偃旗息鼓,鸣金收兵。 可问题是,刘备走了,张飞拖着关羽又来了,干嘛呀? 天亮了,找陈凡去切磋呀! 他们可是都睡饱了来的,陈凡可是一夜没睡。 乖乖,三英战陈凡,而且还是车轮战,精神战,陈凡真是挑大拇哥的佩服,心道:你们仨兄弟是真牛,惹不起,打扰了! 像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了近一个月,直到陈凡实在受不了了,毛遂自荐去樊口城中放粮,这才摆脱了三兄弟肉体上和心灵上的双重摧残。 所谓的放粮,就是统管粮食,分发给老百姓。战时因为粮食不足,不可能说丰衣足食,只能按需分配,勉强维持下去。 不过,相对于很多地方,刘备算是做得很好的。 为了体恤百姓,来到樊口后,刘备便始终驻军在城外,而让百姓们进入城中,甚至还将大部分军粮都调配给了民用。 所以,无论是刘备带来的蜀地百姓,还是樊口的原住民,都挺念刘备好的。这也使得蜀地难民入城后,没有发生吴地原住民抗议,或者爆发武力冲突什么的。 甚至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那些吴地原住民发现,蜀国君臣亲切友善,民众淳朴善良,居然生出了等战乱平息后,想要一同跟随刘备回蜀地的心。或许这就是刘备笼络人心的成果吧。 但这势必会造成很多问题。 试想,吴地其他地方都在受苦受难,有些豪族甚至大发国难财,搞得民众苦不堪言,你这里开仓放粮,人人有粥喝,这让别人怎么看? 豪族们自然视其为眼中钉、肉中刺,虽说明面上不敢拿刘备怎么样,但暗地里小动作不断,所以必须有武将镇守樊口城的粮仓,否则指不定哪天就失火了呢。 豪族们使绊子,那还都是小事,最关键的是不断涌入城中的异地难民。 老百姓是很简单的,战乱之下,唯一的希望就是活下去,吃上一口饱饭。既然自家活不下去,而你家又有饭吃,那肯定要逃难来你这呀! 加上刘备传销的实在有点过分,导致信徒一大堆,这一传十、十传百,搞得整个吴地几乎谁都知道,刘皇叔乐善好施,开仓放粮,救济百姓。所以这几个月来,举家逃难到樊口的人越来越多,而刘备也是心大,根本不管饱不饱和,是否承受得了,反正来者不拒,并拍着胸脯扬言道:只要来,皇叔就给饭吃! 无论蜀地大小官员,抑或城中百姓怎么念刘备的好,反正陈凡觉得自家主公挺不要脸的,毕竟他那些军粮,大部分都是人东吴给的,如今你拿着别人的粮食,笼络别人的百姓,恐怕已经不是“借花献佛”这么简单了吧! 但自己主公就是这鸟样,陈凡还能说什么呢? 所以,当下摆在陈凡面前最大的难题,便是人越来越多,粮食明显不足,长此以往,一旦供不应求,且不提刘备会不会失信于人,反正民众的情绪会浮躁,甚至还可能发生暴动。 430. 开源节流 原先管理樊口城粮库的是俩人,一文一武,文官叫“黄崇”,听名字挺腐败的,但实际上却是个清如水明如镜的好官。 当然,蜀地其实也没啥贪官污吏,毕竟若从阶段上来看,还处于创业公司,大家追求的是个人信仰,或者说被刘备的魅力所吸引,任劳任怨的,几乎没有私心。 另一个武职人员叫“关平”,是关羽的长子,也就是关银屏的大哥,为人老实本分,和他爹一样忠肝义胆,算是有勇有谋吧,但毕竟司职武将,所以大部分行政上的事,还是由黄崇管理的。 二人听说上头派来个小将帮忙,当时就乐坏了。 一般来说,管理粮仓可是肥差,多个人多分杯羹,鬼才愿意呢,但今时不同往日,眼看粮食供不应求,多来个人,无疑多分一口锅,何况听说还是刘备的亲信,他们能不乐嘛。 于是乎,天还没亮,二人便沐浴更衣,急吼吼的跑到了城门口,准备来个远接高迎。 陈凡一开始也没想那么多,心里反倒还挺美,一来摆脱了刘备这唠唠叨叨的死苍蝇,二来关平和黄崇都挺客气,一看就是能融洽相处的主。 可他哪里想得到,还是自己太年轻了。听完黄崇和关平的一番讲述后,陈凡方才发现,摆在面前的问题有多严重。 “也就是说,我们现在所剩的粮食,只能维持半个月了?”陈凡愣神道。 “而且这还是在难民人数不增加的前提下,”关平道,“不过就目前的形势看,似乎人越来越多了。” “卧槽!!!” 陈凡忍不住爆粗口了,心道: 难怪刘备突然派自己过来,原是要帮他收拾这烂摊子呀。搞好了,是他刘备英明神武,搞不好,他又能甩锅,说是手下实习生,年轻不懂事,与他这领导无关! 乖乖,够阴险的呀—— 但老板都下指示了,自己也都接下了,还能怎么办?只得硬着头皮解决呀! 想到这,陈凡忙看向黄崇,焦急道:“黄大人,可有应对之策?” 黄崇喃喃道:“辎重问题无外乎开源节流,按目前的情况,节流是不太可行的,一旦缩减每家每户的粮食,必定会引起民众的恐慌。而主公那边我也上奏了好几次,但他依旧选择大开城门,无任接纳那些逃奔而来的难民。” 刘备说是性子软,其实是外软内硬,一旦做了决定,特别是这种关乎他形象的事情,是绝对不会松口的。 叹了口气,陈凡忙又问:“那开源呢?可有什么好办法?” 黄崇道:“接手粮仓事宜后,下官就预感到事情会有变数,因此一早就组织百姓,在城郊开坑荒地,进行大规模的种植。虽然民众都干劲很足,但作物毕竟是有生长周期的,所以最快最快,也要两个月后才能收获。” 陈凡算了下,说道:“就算我们稍稍缩减配额,也最多只能多撑个十几天,想真正等稻田收获,那不是还有一个月真空期?” 关平哪听得懂呀,疑惑道:“陈兄,为何真空期?” 陈凡随口道:“就是之后这一个月,我们没粮食了呗!”心情烦躁,陈凡也懒得去理这“关”二代。 忽地想起什么,问黄崇道:“黄大人,东吴那边你交涉过了吗?可否暂且先借点过来?” 一听这话,黄崇顿时露出有苦难言的模样,纠结了半天,这才委婉的开口道:“之前吴地帮助咱们,也是看在两国交好的情面上,既将樊口给我们暂局,又给予我们许多粮食,说来也算仁至义尽了。而当下……情况有点不太一样,所以……下官也不知该如何开这个口,去向他们讨要。要不……” 说着突然目光一瞥,瞄上陈凡:“要不陈小将军去试试?” 陈凡真想反手给他一嘴巴,心说:去你丫的,自己不愿丢这个人,居然还哄骗我?真以为我愣头青咯?! 但毕竟都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背锅侠何苦为难背锅侠呢。 苦思良久,陈凡叹了口气,喃喃道:“算了,干脆还是去抢吧!” “蛤!?” 黄崇、关平不约而同地一愣,纷纷看了过来。 关平更是试探道:“陈兄啊,你这些年……真的是去稷下深造了?” 也难怪他会有所疑问,这莫名其妙一开口就是“抢”,能是稷下学生说得话嘛,指不定这些年在哪个山头鬼混呢。 陈凡与关平年岁相仿,加上关平又是关银屏的哥哥,所以二人之间倒是可以没大没小。 很嫌弃地斜了关平一眼,陈凡居然借用了黄崇的话,反问道:“解决辎重问题,无外乎开源节流。如今节流不可能,开源又处处碰壁,不去抢,你说该怎么办?难不成你变出几千担粮食出来?!” “这……”关平被怼的哑口无言。 黄崇毕竟是老江湖,深知危难面前利益当先,没什么道义不道义的,只要能弄来粮食,解决当下困境,他可不在乎手段。 于是黄崇居然很正色的赞同道:“陈小将军所言有理,但问题是,我们该去哪抢呢?” 反正主意是陈凡出的,就算事情闹大,他也能把责任推给陈凡,又不关他的事,大可信口胡说。 陈凡想了想,问道:“黄大人,离樊口最近的几座吴地城镇中,有没有豪族?” 黄崇吓了一跳,脱口道:“没有,绝对没有。” 怕陈凡不信,忙又补充:“眼下时局动荡,豪族们生怕引火上身,纷纷举家逃窜了,留下的一部分,也都有爱国之心,将家中粮食分给了百姓,所以……陈小将军,你还是别对他们下手了。” 事实情况真就这样吗? 那肯定不是啦! 但凡事都要讲道理的,豪族搜刮百姓,固然可恨,可豪族也是吴地的豪族呀,别人家的义士下手,那叫劫富济贫,你一个蜀国人下手,那叫趁火打劫。 如今吴蜀联合抗曹,前方战事已经很紧张了,你后院还放把火,那不明摆着惹是生非嘛,这不仅仅是私人问题,搞不好,很有可能就上升到国家与国家间的政治层面。 所以,饶是从犯,黄崇顾虑再三,也是不敢让陈凡去动吴地豪族的。 431. 就是抢粮 “我就是随便问问,黄大人毋须紧张。”陈凡微微一笑,眼眸中闪过一抹难以察觉的狡黠。 陈凡一向谨小慎微,趋利避害是他的座右铭,又怎会在这种敏感时期,去做“打土豪、分田地”的事情呢? 他这般问,目的并非在于真去抢吴地豪族,而是故意渲染出一种他十分莽撞的假象,如此一来,黄崇和关平,特别是黄崇,便不敢阳奉阴违,掉以轻心了。 毕竟陈凡小打小闹不要紧,万一捅出个大篓子来,他们同样逃脱不了干系,因此只能言听计从,好好哄着这位“太子爷”。 见黄崇吓得额头上冷汗都渗出来了,陈凡心里很是满意,于是也不再兜兜绕绕,直入正题道:“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种不出、借不到,唯有抢劫是王道。当然,抢自己人不太靠谱,所以我决定,去抢曹操的粮草!” “蛤!?” 黄崇和关平又一愣,互相看看,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疯子”二字。 “陈将军,这……” 黄崇连“小”字都不敢加了,差点儿就要叫“爷”。 “粮草库是行军的命脉,一向有重兵把守。先不提我们怎么个抢法,就算去抢,也起码要一个营的兵力。可我们这加起来不足十伍,心有余而力不足呀。 “况且,曹军驻扎在赤壁以西,粮草库更再其后,这隔了条大江,又几百里地的,我们孤军深入,无异于以卵击石啊!” “是吗?” 陈凡装出一副很傻愣的模样,抬眼想了想,问道:“黄大人,您这有战地图吗?我想先看看再说!” “有有有,下官这就去取!” 黄崇是真怕了,心道:好家伙,这小祖宗也不知主公哪请来的,一言不合就开抢。若说抢吴地豪族,顶多算犯了个外交事故,现在居然要去抢曹家的粮草库,岂不是太岁头上动土,老虎头上拔毛——找死嘛! 急急忙忙取来战地图,黄崇水都顾不上喝,将地图铺开在陈凡面前,便指点江山道:“陈将军你看,这是樊口,我们再在所处的位置。这是赤壁,东吴主力水师驻扎的地方,而这是乌林,也就是对岸曹军驻扎的地方。至于他们的粮草库具体在哪,下官就无从得知了,不过肯定是在乌林以西的腹地,所以我们是绝不可能去劫曹军粮草的。” 黄崇说得又快又急,那嘴“突突突突”像机关枪似的,生怕陈凡没弄明白,居然又倒头说了一遍。 关于战略地图,陈凡这一个月来看了不下百遍,又怎会不知这些明面上的东西,所以他压根没理会黄崇,目光始终在乌林以北、汉阳以南的一小片江岸区域游弋。 忽地,陈凡伸手指了指那片区域,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个……” 黄崇一下傻眼了,看向关平,寻求其帮助。他毕竟只是个文官,行军打仗的事情,他哪里知晓。 关平不一样,虽然被派来守粮仓,但人家好歹也是关羽儿子,身为武将,必然心怀战事,这些情报什么的,他也会拿来研究。 闻听此问,他立马回答道:“这里是曹军的一小股水师部队。” “哦?说来听听。” 陈凡故意装出很好奇的样子,其实只是为了勾引这二位,让他们道出所以然来。 你以为这段日子,他天天被刘关张三兄弟抓着聊天,是聊什么?那肯定是聊战事呀,所以曹军那边的情况,他早摸透了。 无论关平有没有本事,反正让他来守粮仓,他自认是屈才的,因此当下有人问他战事情况,无疑是久旱逢甘霖,那还了得,撸起袖子便道: “陈兄有所不知,驻扎在此的水师,说是曹军部队,其实只能算是降军而已。其将领两人,一个叫‘蔡瑁’,一个叫‘张允’,原本都是荆州牧‘刘表’的部将,刘表病逝后,便跟随了其少子‘刘琮’。 “不久之前,曹军兵临荆州城下,刘琮便在蔡瑁、张允的唆使下,大开城门,投降了曹操。因这二人劝降有功,于是得到了曹操的嘉奖和重用。 “但曹操此人生性多疑,明面上重用,其实给他们个水师校尉的虚名罢了。而当下派这二人驻守江岸,说是先锋部队,实际上也就让他们帮着打理铁甲战舰,看守一下那些尸兵,说难听点,就是后勤打杂的工作。” “这样啊……” 听完关平的介绍,陈凡点了点头,又问:“那他们一共有多少人?” 关平道:“约莫五个水营的人。” 陈凡摸了摸下巴,喃喃道:“也就是说,差不多两千五百人咯?好像还挺多的嘛,那他们的粮草应该也不少吧?” 关平道:“曹军此次做好了持久战的准备,因此粮草充沛,加上蔡瑁张允都是荆州部将,更是带着一批荆州的粮草,所以……” 陈、关二人一唱一和,黄崇这还听不懂,那就真棒槌了,还未等关平把话说完,他就焦急地截话道:“陈将军,关将军,你们该不会是想去劫他们的粮草吧?下官虽不懂行军打仗,但对蔡瑁、张允还是有一定了解的。且不提他们手底下有五个营的兵士,光是此二人,就不是等闲之辈。 “当然,或许陆地上没有二位将军厉害,但水战上,他们都是身经百战的。我们能偷摸着过去已然是奇迹了,更别说还要抢他们的粮,再搬运回来,这不是开玩笑嘛?” 一听这话,关平也反应了过来,看似为难,实则怂道:“陈兄啊,黄大人言之有理,虽说那蔡瑁张允之流,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但胜在人多呀。” 说着提议道:“陈兄,要不这样吧,此事先禀明主公,让其定夺。若可行,我们再带一批精锐部队去,如此便万无一失了!” 陈凡微微一笑,说道:“此事事关重大,按理说应该上报,但万一我军营里有曹贼的探子,关兄你这边刚去上报,那边立刻就能得到消息。守株待兔之下,饶是我们全军出击,也无异于是送!何况此番抢粮属于奇袭,你若搞得大张旗鼓的,很可能事倍功半呀……” 432. 草船借粮 关平虽说有勇有谋,但毕竟老爹太厉害,所以笼罩在老爹的权威中,难免会有些胆小。 一听这话,关平是真怂了,焦急道:“可我们密而不报、自作主张,万一出了岔子,岂不是……” 陈凡一摆手,打断了关平的话,笑道:“谁说我们不去禀报了?要报,而且要报得彻底,报得人尽皆知!” 关平这就有些纳闷了,心道:你丫刚才不是还说要秘密进行,怎么突然又要搞得人尽皆知了呢?这说话喝汤一样,有病吧! 黄崇虽然也不是很理解,但毕竟老狐狸一枚,见陈凡如此淡定,且胸有成竹的模样,想必应该有什么计策才是。 于是黄崇想了想,探问道:“陈将军,你是否已然有什么计划?” 姜不愧还是老的辣,一点就透。 陈凡微微一笑,看向黄崇:“黄大人,此事要这样,这样,再这样……” 陈凡将计划简单说了个框架,黄崇一直很认真的听着。 听完后,黄崇整个人感觉很纠结,说不上认同,但也说不上反对。于是点点头、又摇摇头,开口道:“陈将军,你这个计划虽然可行,但很多细节上,以我们目前手头上的资源,仍旧无能为力呀!” 关平其实也一直在旁边认真听讲,一开始还挺兴奋,认为陈凡的计划很好,但听着听着,渐渐觉得事情有些难办,此时见黄崇开口了,他也忍不住接话道:“是啊,陈兄,别的先不提,光是你说的什么‘麻醉药’,我们上哪去给你弄呀!” 陈凡摆摆手,说道:“这点你们无须担心,我自有办法。” 又问:“如今最关键的是,有酒吗?” 关平忙点头:“酒有,而且还很多。主公入驻樊口后,怕众将士饮酒误事,便下了禁酒令,所以城中几百坛好酒都贮存在地窖中,无人敢动。” 陈凡一拍手,笑道:“那就行了!这样,其他的事你们不用管,我来处理!” 说着看向黄崇:“黄大人,你负责去找主公,演上一出好戏。” 又看向关平:“关兄,你负责筹备我先前说的那些东西,记住,一定要秘密筹备,切莫把动静搞太大。毕竟别人无所谓,你的身份牌实在是坐实了铁好人,掰不动!” 关平尴尬地挠挠后脑勺,嘿笑道:“那是,我会注意的。” “行!” 分配完任务,陈凡忽地斗志昂扬起来。“此次行动,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务必打个漂亮的胜仗回来!这样,我暂定十日后出发,行动代号为‘草船借箭’,喔不对,是‘草船借粮’!” 被陈凡这么一鼓舞,倒是燃起了关平的斗志,当即一抱拳:“末将领命!” 黄崇虽然也挺激动,毕竟若成了,可是大功一件呀,但思虑再三,还是纠结道:“陈将军,别的好说,这万一主公他不允呢?” 陈凡一眯眼,坏笑道:“黄大人且放宽心,以我对主公的了解,他是不会不同意的,哼哼!” 是夜,陈凡禀退左右,又反锁屋门,单独把自己关在粮库的一间厢房内。 他这是要干嘛呀? 自然是要好好制定战略,细细谋划一番啦。 白天他对关平和黄崇说的,那只是计划的一个大框架,其中还有很多问题要处理,比如他所说的“麻醉药”,也就是“麻沸散”药剂的研制。 虽然陈凡没有被限制记忆,但他也懂规矩,出了稷下,很多事情是无法与外人言说的,只能含糊地去替代。 而且,他所戴的魔力手镯,也无法在旁人面前使用,唯有夜深人静之时,自个儿偷摸的去用一下。 确定无人窥探后,陈凡这才点了下手镯,一束白光窜出,幻化出小维的虚影。 “主人,你好久没找小维了。”小维似乎有些生气,小表情怨怨的。 “丫的,我也不想啊,最近被三个老梆子缠上了,抓着我聊天,我有什么办法!”陈凡当即抱怨道,似乎比小维还怨妇。 但当下可不是扯闲天的时候,陈凡立马就直入正题:“小维,数据库里有‘麻沸药剂’和‘解毒剂’的配方吗?” 小维微微闭上美眸,似乎正在检索。 片刻,她睁开眼睛,说道:“有的,主人。” 陈凡点点头:“那行,给我调出来看看。” “是,主人。” 小维应诺一声后,陈凡身前顿时展开一面光幕,光幕中一左一右,分别有两张关于“麻沸药剂”,以及其“解毒剂”的配方图。 陈凡不是魔道院的学生,也从未亲手配置过,魔力药水,但在模拟中心打工这么久了,天天看赵雅配药,耳濡目染之下,倒也学会了一些。 其实说白了,魔药调配就如同化学实验一样,操作上并不是很难,难就难在对量的把握,以及新型药剂的研制,那就需要学识和智慧了。 稍稍扫了几眼,陈凡发现配方上的草药,他压根就没一种是懂的,但这并不打紧,科技是第一生产力,很多事情都是能交给计算机处理的。 陈凡问道:“小维,配方上的这些草药,吴地都有吗?” 小维飘到了陈凡的肩膀上,朝光幕一点指,配方中约莫七种草药,顿时被提取了出来,与此同时小维说道:“主人,其他都是普通草药,想必吴地的药材铺就有出售,唯独这七种是学院培育,或是生长在稷下外海岛屿上的,这里应该没有。” 陈凡想了想,又问:“这七种很关键吗?” 小维又一点指,从七种中,提取出了三种,说道:“这三种是主要成分的,缺少后会大大影响药力。” 陈凡笑道:“小维啊,你可能有些误会,我又不是要调配出那种搞死搞残的高品魔力药剂,只是想弄出一个简化版本的,能让人昏迷一段时间就行了,药效无须太长,能有半天,或几个时辰就够了。” 小维道:“如果主人只需如此的话,那麻沸剂的主要成分,可以用‘阿芙蓉’,而解毒剂中,可以用‘折耳根’来替代。” 433. 配制迷药 其实这些都是很普通的药草,但以陈凡的药理学知识,压根儿就没听过。但听没听过无所谓,只要能想办法弄到手就行了。 陈凡问道:“小维,这两种药草能买到吗?” 小维道:“普通药材铺应该就有。” 陈凡一向谨小慎微,太过轻而易举,反倒让他有些疑惑,喃喃道:“真的假的,这么随便的嘛?” 小维道:“主人,其实很多植物本身虽带有毒素,但相对来说却很少。譬如你以前常喝的‘酸甜汁’,其原料‘酸甜果’中就带有微量毒素,只不过需要你一次性喝下一万杯,才可能会中毒……” “等等——” 陈凡打断了小维的话,“你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小维微笑道:“主人,小维的意思是,学院中的魔力药剂,都是通过提取草药中的毒素,积少成多后,再溶解于试剂中,从而调配出的。可主人你现在并没有这些相关的设备,所以想要真正调配出魔力药剂,应该是不可能的。” “对啊!” 陈凡方才反应过来,心道:以前见赵雅配制药剂,那些原料都是现成的,她只需拿来按比例调配一下就行了。可当下,自己要从零开始,如果没有那些个实验设备、机关器材什么的,该如何是好呢? 想了又想,陈凡问道:“小维啊,你说的没错,但今时不同往日,如果我退而求其次,无须达到学院那种高标准的液体状态,能不能按照配方,弄出药粉,或是药丸之类的?” 虽然没有金刚钻,揽不了瓷器活,但也没必要非得打肿脸充胖子,去烧制什么“金丝珐琅彩”的,退而求其次,弄个“小泥罐头”,合用就行! 小维道:“可以是可以,但不使用溶解剂,药效会大打折扣,且配方中很多药草就无法使用了,必须找到相关替代的材料才行。主人,你是想要起到麻痹效果,还是昏睡效果?” 陈凡一愣:“有什么区别吗?” 小维解释道:“麻痹效果只是身体无法动弹,但还是会有意识的,而昏睡效果是完全进入无意识状态,就仿佛睡着了一样。” 陈凡以前总认为魔道院的药剂学专业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调调鸡尾酒而已,可没想到居然这么复杂。 挠了挠头,陈凡有些纠结,思索再三,还是一咬牙,说道:“丫的,死就死吧,就昏睡状态!” 小维点点头:“那小维帮你重新搜索一下草药数据库,组合出一份独立的、适用于主人当下情况的配方吧?” “我去,这也可以,厉害了!” 陈凡还真有点没想到,这魔力手镯换了套系统后,感觉居然比以前学院里,日常的那一套还强大。 他哪里知晓,就现在他用的这套系统,可是稷下学院的s级秘密项目,前前后后历经十多年,参与项目的都是lv8以上的超高级教职人员,连南子都不够格。 “那行,就有劳小维你帮我弄一下吧。”陈凡点点头,微笑道。 忽又想起什么,忙补充:“对了,药效不要太快,最好是那种后劲十足的!还有,另外再弄个解毒剂出来,这非常重要!” 小维哪知陈凡搞什么鬼,但作为ai智能贴身女管家,这主人吩咐的事儿,她当然会乖乖照搬咯。 因为不是现成的配方,而是要弄个独立的新配方出来,所以诸如草药成分、用量配比、实际适用性等,都是需要重新分析和定义的,相当于开了一个小项目,因此计算量非常大,并非一时半会可以搞定的。 但这些都与陈凡无关,他当下要做的,就是在摆脱刘备这只死苍蝇后,美美的睡上一觉,养精蓄锐,之后好好大干一场。 这一觉睡得,陈凡感觉前所未有的美好,一直到次日正午,他才被一阵轻微的“嘟,嘟,嘟——”的声音唤醒。 睁开惺忪的眼睛,正对着小维,这丫头也不知什么时候,竟站在了枕头上,满脸焦急,嘴巴一张一合的,双手还拼命挥动着,像是在呼喊,但却没有任何声音。 “干嘛啊……” 因为刚睡醒,所以陈凡整个人还是懵懵的。 小维拼命挥了几下手,又拼命往一旁指指点点。 陈凡感觉莫名其妙,余光一瞄,发现小维是在指自己手腕上的镯子,算来,也就是小维的“家”。 “怎么,家里着火了?” 陈凡压根没在意,居然还开启了玩笑。可忽然间,他发现有点不对劲,为啥手镯上有个小红点在一闪一闪的,还发出轻微的“嘟嘟”声。 “嗯?……” “卧槽!!!” 陈凡一下子从床上弹了起来,也顾不得穿鞋,连滚带爬地冲向摆在厢房中间的小圆桌,而后在桌上的,自己带来的那包行囊里,发疯似的一通翻找。 都有人有三急,但此时此刻,“屎尿屁”都不算什么,小命儿才最重要! 哆哆嗦嗦,颤颤巍巍,好不容易翻出一块碧绿的魔晶石,陈凡忙贴到手镯上,这才大大松了一口气。 好嘛,三魂皆飞,七魄俱散,陈凡差点吓得尿了裤。 瘫坐在圆凳上的同时,小维也因恢复充能,而发出了声音,看样子她也吓得不轻:“主人,好险,你真是吓死我了!” 陈凡心里那个气,没来由就迁怒小维:“你丫的,没电了也不吱个声!差点被你害死!” 小维委屈极了,嘟囔道:“主人,小维叫你了呀,可你睡太沉,小维怎么叫你都不醒。后来魔能不足,系统自动把我的语音功能给关了,好在你及时醒来,否则小维也要被关闭了。” “不应该呀!” 陈凡这就有点不懂了,一壁点开手镯查看魔能情况,一壁喃喃道:“我记得昨天还有50%的电,你这一晚上弄药剂配方,又没扫描,怎么可能会用光呢?该不会……这玩意儿是山寨货吧?” 陈凡看向小维,忽发现这丫头神情有些古怪,目光躲躲闪闪的,明显心里有猫腻,但非要装出一副没事人的样子。 434. 实地踩点 事出反常必有妖,陈凡一看就知不对劲,当即目光灼灼地盯着小维,意味道:“你……该不会偷偷用了扫描系统吧?” “那个……这个……” 小维低着头,吱吱呜呜,两根小手指在身前点啊点的,真是一幅可爱的模样。 可饶是再可爱,差点儿要了自己的命,陈凡可没功夫怜香惜玉,一瞪眼,凶巴巴地质问道:“什么这个那个的,还不从实招来!” 小维哭丧着:“那个,小维昨晚弄好配方后,想着主人这些天太操劳,怕主人奔波,所以就对整座城市和周边扫描了一下下,标注出了草药铺和一些草药生长的位置。小维也是想减少主人的工作量,让主人轻松一些。” 听完小维的解释,陈凡点开环境地图,发现果然标注出了许多小光点,想要生气吧,但又不知气从何来,小维也是好心,何况她这么做的很大原因,是自己这段时间太忙,都好久没找她腻歪了,或许系统更新后,这ai智能的感情模块也得到了升级,变得更敏感了。 无奈探口气,陈凡终究发不出火,转而象征性地抚摸了一下小维的头颅,语气也柔和起来:“小维啊,主人不是故意要凶你的,但你这么搞,差点儿把主人给爆了,你知道不?所以,以后有什么事先和主人商量,别在自说自话的,吼?” “嗯。” 小维怯弱地点点头,继而抬起水汪汪的大眼睛,问道:“主人,配方都弄好了,我们去搜集草药吧?” “不急。” 陈凡微微一笑,点开那两张配方,粗略地看了一下,说道:“小维啊,你久居稷下,不了解人间百态,其实在人间,有很多事情是不需要亲力亲为的,只需吩咐别人去办就可以了。” 小维歪着脑袋,似懂非懂:“主人的意思是,交给助教去做?” “呃……” 小维的思维模式只停留在稷下,可出了稷下,相当于一个懵懂的孩子。陈凡也不知该如何解释,只能凑活着含糊道:“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吧,你可以理解成主人是个很高等级的教职人员,手下有很多很多的助教。” “呀!”小维眼睛忽地一亮,“原来主人这么厉害呢!” “那必须的!” 陈凡嘿嘿直笑,感觉自己就像是个哄骗幼女的猥琐大叔。 笑罢,收敛起猥琐之态,陈凡正色道:“行了,草药的事,一会我安排手下去搜集,至于咱俩嘛……” 目光中闪过一丝神秘的意味,“小维,今儿个得闲,带你领略一下吴地的大好风光!” 说是带小维去郊游,但战事紧急、任务繁重,陈凡可没这个心思,因此醉翁之意不在酒,最重要的目的是踩点。 陈凡先是去找到了黄崇,将早先罗列好的一张草药清单交给了他,让其帮着搜集一下。 这个时代的文官大多博学广识,黄崇对药理学也有一定研究,虽不解何意,但粗略看了下清单,发现也都是些普通的药草,于是拍胸脯保证,一定完成任务。 陈凡很高兴,与其简单聊了几句后,便又回到了厢房。 稍稍捯饬了一番,换上件破烂的旧衣裳,搞乱了自己的头发,又在脸上抹了几把香灰,便活脱脱又变成了那个“乞丐陈凡”。 战乱中,乞丐随处可见,打扮成这模样,再合适不过了。 偷摸着离开粮库,出了樊口城,陈凡一路向西,直至夏口江岸,一片无人问津的荒地。 或许你会问,这里怎么没人驻守和布防呢? 答案很简单,因为不关键。 行军打仗都要战略要地,江岸绵延数千里,怎么可能五步一岗、十步一哨,与其分散兵力,不如扼守那些关隘命脉。 何况陈凡此时所处的地方,位于夏口与赤壁的中间点,曹军若在此登岸,北有江夏守军,南有赤壁水师主力,在加上东面樊口刘备的部队,三面合围,岂不是找死?所以,除非曹军脑子秀逗了,否则绝不可能突袭这里。 当然,情况是相对的,吴蜀联军把守住战略要地,人家曹操也不是傻子呀,对岸所有布防,也有轻重之分。 陈凡此行的目的,倒不是说要找到其薄弱点,因为这毕竟不太可能,他想要做的,只是想办法尽可能扫描一下蔡瑁、张允那一小股部队的营地情况,顺便找个相对安全,又能闹出较大动静的地方,准备放一把野火! “赤壁之战又怎能没有火呢?既然周瑜放不了大火,那我陈凡就来把小火充充数吧!” 陈凡坏坏一笑,而后四下瞅了瞅,确认周遭没有人,这才点开了手镯。 小维蹦跶出来后,好奇地张望了一番,奇怪道:“主人,这海好小呀!”。 陈凡差点喷出口血来,吐槽道:“亲爱的,你不是号称超智能ai嘛,怎么连‘江河湖海’都分不清?” “江?”小维愣愣的。 陈凡无语至极,刚想开口再吐槽一番,忽地又止住了,心道:不应该呀,这种常识性问题,按理说小维不会不知道,除非其数据库中没有载入关于这方面的百科全书。那也就是说…… 陈凡心中突然冒出个猜测,但因为并不肯定,还需进一步观察,所以当下没有就此多说什么,回归正题道:“小维,你能扫描这里的地形,以及对岸的情况,并记录下来嘛?” 小维道:“当然可以。主人……你确定要开启扫描功能吗?”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小维被搞得有点怕了。 陈凡哭笑不得:“行了行了,你今儿个就放开了扫描,我可是带足了充电宝来的。” 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布袋,打开袋口,满满都是翠绿的魔晶石。 小维大眼睛一亮,惊奇道:“主人,你哪来这么多c级‘森林魔晶’呀?” “哟嚯,江河湖海你分不清,魔晶种类倒是挺熟吼——” 陈凡笑道,“这些森林魔晶呀,都是蜀地特产的,刘备逃难的时候,顾及价值连城,全都给带上了。之前我问他要了些,所以管够,你就放心扫描吧!” 435. 莫名责任 赏赏花,看看草,偶尔打个水漂,活动活动筋骨,陈凡就是这么悠闲。 反观小维就不一样了。因为无法离开手镯太远的距离,所以陈凡走到哪,她就必须跟到哪,还要一壁专心扫描,一壁整理绘制,可以说是忙得团团转。 约莫一个时辰,陈凡哈欠连天,感觉自己都快睡着了,斜了眼肩头上的小维,懒洋洋的问道:“亲爱的,你搞定了没?” 小维道:“主人,极限距离内所有区域都已扫描完毕,但有几个地方元气波受到阻碍,小维无法进行探查分析。” “是吗?”陈凡有些奇怪,“打开影像图让我看看,是哪几个地方?” “是,主人。” 小维随手一挥,陈凡身前立刻幻化出一个3d影像地图,虽说只是虚影,但有山有水的,倒也颇有些壮丽。 整个地图以大江为界,分割成了东西两个区域,包括江对岸和这里,地图中有些地方被雾团所笼罩,显然是无法进行探测。 对面的情况陈凡并不太清楚,但就江东这边来看,这些迷雾所笼罩的区域,大多都是军机要地,或者吴军驻守的关卡,但也不全都是,或许这里面有故弄玄虚的意思。 “小维,是元气波无法渗透,还是说扫描系统本身有什么限制?”陈凡确认道。 “是扫描时,遇到了某种高强度魔力干扰。”小维说道,“虽然小维并不确定是何种装置,但反馈回来的数据显示,那些地方都存在有纯度相当高的魔力晶石,而且这些魔晶都不断在向外释放能量。” 陈凡仔细想了想,忽而反应过来,心道:看起来有些古怪,但其实能说得过去,毕竟敌我双方的阵营中,都存在着拥有异能的超体,所以为了谨慎起见,在某些军机要地设置魔力禁制,似乎也挺正常的。 想到这,陈凡又瞄了眼身前的地图,当目光移到他最想要了解的地方时,不禁露出一抹很复杂的笑容——有点无奈,有点同情,但更多的则是单纯的可笑。 就在他想要伸手放大地图,仔细观察那片区域的时候,身前的虚影忽地溃散,连带着肩膀上的小维也毫无征兆的消失了。 突如其来的,吓了陈凡一跳,还以为又没电了,结果身后不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原来是有人来了。 陈凡悠悠转过身,发现是一队巡逻的吴军轻骑兵,也就十来个人,为首的是个中年“什长”——按三分之地的部队编制,“什长”也就是十人小队的队长。 如今战事一触即发,这种十人小队的巡逻骑兵随处可见,他们也并非有目的的来此,只是碰巧经过这里。 见一个小乞丐独自在江滩上坐着,那什长忙“吁——”的一声,一勒马缰绳,按辔超陈凡徐行而来。 陈凡再怎么说,都是蜀国名正言顺的将军,身份自然比这些小骑兵要高出许多,但当下他扮演得可是“乞丐”角色。因此见着一队官兵,他忙一骨碌爬起,害怕得低着头,蜷缩着身子,一动也不敢动。 那什长来到陈凡近前,也没下马,居高临下的一壁打量陈凡,一壁冷冷问道:“你是何人,为何无故出现在此地?” 陈凡害怕至极,哆哆嗦嗦道:“老爷,几天没吃饭了,肚子饿,想抓几条鱼吃,我……我不是坏人,老爷饶命。” 那什长似乎心眼不坏,一听这话,又瞅陈凡那衣衫褴褛,灰头土脸的样子,当下俯身从马缰扣上挂着的一个小包袱中,掏出一个馒头,随手抛给了陈凡。 “此地往西走百余里,有个叫樊口的地方,听说那里每天都会施粥,虽然填不饱肚子,但起码能活命。以后别到处乱跑了,想活命就去那吧!” 说完,那什长哀叹一声,带着一众轻骑兵扬长而去了。 看着自己手捧的馒头,陈凡心里还真有点小感动,其实,吴地除了那些豪族外,民风还是挺淳朴的。但就陈凡的角度来看,你丫逮着个人就往刘备那送,这不是给他们添乱嘛。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虽然陈凡是装的,但东吴各地确实存在吃不上饭的现象,如果连刘备都不管不问,那饿殍遍野的,那些黎民百姓该怎么办呢? 陈凡一向自扫门前雪,什么“忠君爱国”、“为国为民”的,也都是喊喊口号、装装蒜罢了,从没有过“以天下苍生为己任”的心,可当下不知为何,心里怪怪的,总觉得堵得慌,有点莫名难受。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或许陈凡自己都不知道,潜移默化中,他已然背负起一些,曾经他所不曾想过的担子。 不过他毕竟还年轻,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回到樊口城时,馒头早吃完了,天下苍生的重任也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偷摸着潜入厢房,稍稍梳洗了一番,那个自认很帅气的“陈小将军”,他又回来了! 天色尚早,陈凡先不急着研究地图,而是去找了黄崇。 黄崇办事效率没得说,一天时间就搜集完了所有草药,见陈凡来找自己,忙神神秘秘的将其拉进东院自己的屋子里,关上门,确认无人窥听,这才开口道:“陈将军,你要的药草我都准备妥当了,放心,都是派心腹分散去购买的,绝不会引人怀疑。” 陈凡满意之余,心中也挺感慨:你说刘备字玄德,还真挺玄学的,也不知上辈子积了什么德,这辈子能笼络这么多能人异士。整个蜀地上下,都挺能干的,就属他最不靠谱! 虽说陈凡官阶上比黄崇高,但年纪可没人家长,别人如此尽心尽力,他又岂能再摆架子,忙拱手致谢道:“真是有劳黄大人了。对了,以后叫我小强就可以了,将军什么的,实在有点生分。” “下官不敢。” 无论黄崇这人心思有多鬼,但表面还是挺正派的,是那种很标准的文官,懂礼节、守规矩、知分寸,但也正因如此,所以显得太过中庸,以至于不出彩,没让刘备重用。 436. 老臣被打 黄崇做事相当讲究,非但帮陈凡搜集了所有的药草,另外还弄了些瓶瓶罐罐,以及药杵、药臼、药捻子之类的工具,一并给陈凡封装在一口大木箱中。 虽然他并不知晓陈凡拿这些药草做什么,但根据药性判断,估摸着应该是捣鼓毒药之类的东西,所以就顺带着把工具也给陈凡整妥当了。 陈凡喜出望外之余,不忘连连称谢。 事不宜迟,他急吼吼的就想回屋去搞研究了,但刚要起身告辞,黄崇却拉住了他,表情上相当踌躇。 “黄大人,怎么了?”陈凡奇怪问道。 “那个……”黄崇犹犹豫豫的,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道,“陈将军,主公那边,非要下官去交涉吗?” 一听这话,陈凡就明白了,原来这黄大人是怂了。 不过反过来想想也对,黄崇一向明哲保身,不上不下、不温不火的,喜欢混在人堆里,如今让他冲出去当头鸟,他能不慌吗! 且黄崇又不傻,深知由他出头,那结果无论如何,都会呈现出一种两极分化的态势——成功,那他功劳最大;失败,那黑锅也最大呀!刘备虽然一向温和,但也是君王,是君就是虎,伴君如伴虎,这无疑是一种赌徒行为。 想到这,陈凡瞬间化身成小刘备,一下子握住了黄崇的双手,语重心长道:“黄大人啊,但愿苍生俱饱暖,不辞辛苦出山林。十年寒窗苦读,大人若真为了荣华富贵,又岂会在这呢?还不是为了苍生社稷。 “如今战乱频起,饿殍遍野、民不聊生,唯有我樊口,这偏隅小城还有口粥喝,但也快油尽灯枯了。一旦断粮,主公面子是小,可老百姓怎么办呀? “眼下城中管事的就数你、我和关平了,我暂且不提,只是一介武夫,年纪又小,根本没有实权和威望,说难听点,曹魏那边压根就不认识我。而关平呢,他老爹是关羽,你让他去演这出戏,别人能信嘛? “所以,苍生危如累卵,百姓命悬一线,都仰仗黄大人呀。此诚危急存亡之秋,黄大人务必坚定信念,勇往直前,待事成之后,必将名垂青史,受万世所敬仰!” 不就是偷个小粮嘛,有必要把高度拉到苍生层面?陈凡忽悠得也太夸张,太做作了! 不过…… 饶是这般虚伪的说辞,黄大人还就真信了,好家伙,热泪盈眶的,搞得像是当即就要英勇就义一样。 或许你会觉得,这不合逻辑,黄崇这么聪明一个老狐狸,岂能随随便便被陈凡忽悠? 可事实上,这个时代的人,特别是封建君王制国家的臣子,是很难用现代思维去解读他们的,自幼在他们的思维里,君王就是天,忠君爱国,苍生社稷就是此生唯一的己任。而且越是忠诚,这种思想就越是根深蒂固。 而刘备,这种卖草鞋出身的,文不成武不就,但就是琢磨透了这一点,加上一个也不知是真是假的汉室皇族后裔的身份,一路靠着“苍生传销”,忽悠了一大帮子能人异士。 凡事都是有因果关系的,黄崇既然能被刘备忽悠,跟着他吃苦受罪,跑动跑西的,自然也会以同一种方式和说辞,被陈凡忽悠着去跳火坑呀。 将黄崇一直送出门,陈凡望着夕阳的街道上,其悲壮的背影,不由得心生感慨:“这个时代的人,真是单纯啊!” 目送黄崇远去后,陈凡忙跑回自己的厢房,锁上门,立马就急不可耐地开箱了,感觉就想收到双11快递那么兴奋。 撬开箱盖,果然满满当当都是草药,以及研磨草药的工具。但说到底,草药名称是一回事儿,实物是另一回事,陈凡压根一种都不认得。 不怕,万事不懂问小维嘛。 点开手镯,小维窜了出来,陈凡笑呵呵道:“亲爱的,它认识我,我不认识它!咱们呀,还是先从辨识草药开始吧。” 其实陈凡只需懂得辨识就够了,至于其他的事情,小维自然会指挥他去完成,所谓“按部就班”,或许正是陈凡当下的状态。 一连三天,陈凡闭门不出,一心研究他的药剂。 当然,说是两耳不闻窗边事,那倒也不至于,毕竟这三天里,外面发生了很多“变故”,特别是人员调动,以及人事关系上的。 首先是黄崇,陈凡从一位给其送饭的小兵卒口中得知,黄大人三天前去找主公商讨粮食不足的事,但也不知是意见不和,还是二人产生了分歧,结果一言不合就吵了起来。 这君臣意见不和,偶尔发生些小摩擦,都是很正常的事,但谁料刘备的义弟张飞脾气火爆,居然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扇了黄崇一巴掌。 黄崇只是个文官,手无缚鸡之力的,那张飞何许人也!这一巴掌下去,黄崇直接鼻血飞溅,昏死了过去,后来还是被人抬回城里的。 反正目前黄大人还在静养,谁也不见,也不知情况怎么样了。 这件事虽然闹得挺不愉快,但毕竟也算是小事,可不知怎么,后续就上升到了文成、武将之间,互相敌对的矛盾。 矛盾产生,势必就要去平息,而且当下蜀国风雨飘摇的,容不得任何雪上加霜的事情发生,所以刘备在两边做思想工作之余,权衡利弊,为了稳妥起见,就先把关平从粮库调去了前线。 关平一走,整个樊口就只剩下了黄崇一人,当然还有个陈小将军,不过自始至终都未曾露面,也只是个小角色,因此被所有人给遗忘了。 这就是陈凡想要的效果,而且从目前事态的发展情况来看,似乎还有点喜出望外了呢。 但现在计划才刚刚开始,还不是高兴的时候,所以陈凡必须忍耐。 瞅了眼身前几个小药罐,陈凡觉得是时候要去找一下黄崇了,不过,明面上可不行,所以必须偷摸着去。 将两个小药罐揣入怀中,陈凡抬头看了看,一垫步、一拧腰,直接就窜上了房梁…… 437. 何方妖孽 借着朦胧的月色,陈凡在屋脊上蹿高蹦低,一直偷摸到东院黄崇的居所,趴在天窗旁,先是观察了一下,发现屋内仍点着灯,黄大人还未歇息,此时几乎是在正下方,低着头、伏在桌案上,似乎正在奋笔疾书。 陈凡坏坏一笑,莫名生出恶作剧的心,于是悄悄揭去几片瓦,又支起天窗,如泥鳅般往窗洞子里一钻,就这样滑了进入。 因为是头朝下的,所以在急速坠落的时候,陈凡凭借腰腹力量屈身一个360度后空翻,宛若顶尖体操运动似的,稳稳的站落到地上,不偏不倚,正对着桌案前。 黄崇正认真的,这莫名其妙有个人影从天而降,他能不害怕吗,当即吓了一跳,猛抬头,惊恐道: “谁?!” “是……” 陈凡奸计得逞,刚想微笑致歉,但一瞧见黄崇的脸,他也吓了一跳。 “卧槽!何方妖孽!?” “陈将军?” “黄大人?” “正是下官,让您见笑了。” 黄崇确认是陈凡后,显得极不好意思,忙将桌上的烛台移到了一旁,又稍稍侧过了脸,似乎不愿意被陈凡瞧见。 人就是这样,你越不让他看,他就越好奇,也越想要去看。 直勾勾地盯着黄崇,陈凡百思不得其解,终究忍不住问道:“黄大人,我听说你只是被三爷打了一巴掌,怎么会……” 其实陈凡是想说,怎么肿得像个猪妖似的,但毕竟他情商还不错,所以顾及黄崇的脸面,没有说出口。 黄崇苦笑,这不笑不要紧,一笑肿肉都团在一块,就更像猪头了。 “做戏做全套嘛,三爷虽然只打了我一巴掌,但我觉得若是不挂点彩,无法博取信任,于是自己又打了自己几拳。” 陈凡暗挑大拇哥:是个狼人! 表面可不能这么说,而是表现出一种既心疼,又敬重的模样,叹道:“黄大人,您这苦肉计未免也太苦了吧?” 黄崇摆摆手:“为国为民嘛,这点牺牲算不上什么……” 说着抬起肿成馒头的眼睛,瞧了瞧天窗,不解道:“倒是陈将军你,为何这大半夜的突然从天而降呢?” 陈凡本来是想开个玩笑,但现在见黄崇牺牲这么大,哪还有心思笑呀,忙解释道:“嗨,这不明着找黄大人怕暴露,所以只能当一回梁上君子了。” “原来如此,倒是下官疏忽了。”黄崇忙站起身,从桌案后绕了出来,并邀陈凡在里屋的一张茶几旁入座。 “陈凡将军,你那边的事儿,都办妥了?”黄崇客气地为陈凡斟上一杯茶,方才小声询问道。 战时物资紧缺,说是茶,其实也就飘了几根碎末子。陈凡自然不会在意这些,当即从怀中掏出两小药罐,摆到茶几上道:“黄大人,这里是一罐迷药和一罐解药。迷药是粉末状的,遇水则融;解药是丸状的,足有几十颗,应该够用了。届时还烦请您托心腹,秘密交给关平将军。” 黄崇多聪明,一点就透,当即点头道:“下官明白,但这迷药……” 陈凡知道他想问什么,拍胸脯道:“放心,药效约莫会持续三个时辰,且会慢慢发力,足够我们行动的了!不过,意外难免也会有,所以届时黄大人一定要紧跟我,我会全程保护黄大人的安危!” 黄崇笑着摇摇头:“为国为民,且下官孤家寡人一个,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但有一节下官不明,陈将军既研究药物,为何只是迷药呢?何不乘此良机,将那一小股曹贼诛杀,岂不快哉!” “这个嘛……” 莫名的,陈凡觉得眼前的黄大人还挺狠,或者说,魏蜀势同水火,其实每个人都是这样。 想了想,陈凡微笑解释道:“一来我这人不好杀戮,除非迫不得已,否则并不想染上鲜血;二来盗亦有道,我们是去借粮的,用些龌龊的手段,本就胜之不武,若真要打,他日战场上见分晓,那才是君子所为。但最关键的,迷药安全一些,我怕把自己毒死呀!” 说到底别的都是虚的,最重要的,无疑还是自个儿的小命。 黄崇哈哈大笑:“陈将军,你真是……” 饶是黄崇学富五车,也不知该如何形容陈凡了,这就是个奇葩,一个介乎于君子和小人之间,善良与邪恶并存的矛盾综合体。 “哟哟哟,疼疼——” 皮连着肉、肉连着骨,黄崇这咧嘴一笑,能不疼嘛。 陈凡被其逗乐,笑道:“行了黄大人,您还是好好养伤吧,等事成之后,我替你调配些金疮药,包管药到病除,甚至还能让您年轻个十岁!” 黄崇瞄了眼桌上的毒药,连连摆手:“不了不了,小官可不敢劳烦将军。” 为国捐躯可以,但死在自己人手上,那多寒碜呀。陈凡见其怕成这样,也哈哈大笑起来。 玩笑归玩笑,正事儿还是要严肃交代的,于是陈凡稍敛笑容,嘱咐道:“黄大人,这几天您还是保持现状,不要过多的露面。而我也要偷偷去找一下主公,因为我忽然发现,还有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黄崇不解道:“还有问题?” 陈凡笑道:“事无巨细嘛,凡事还是稳妥一点好,所以我觉得还是让主公安排一支部队在岸边接应我们,一来怕节外生枝,二来也需要有人给我们保驾护航对吧?” 黄崇沉思片刻,当即领会过来,点头道:“倒也是,人心隔肚皮,是敌是友还很难说,小心使得万年船总没错!” 忽又想起什么,问陈凡道:“陈将军,今早具下官的心腹来报,关将军那边也准备的差不多了,那为何我们不即刻行动呢?” 陈凡微微一笑,说道:“以前在稷下上韬略课时,孙先生说过,‘天时、地利、人和,三者不得,虽胜有殃’,如今我们有了‘地利、人和’,唯独缺个天时。虽然并不打紧,但多增加一分胜算,我觉得还是得有耐心去等待。” 黄崇好奇道:“下官虽为文臣,但也了解这‘天时、地利、人和’的关键性,但不知此次何为天时?” 陈凡摸了摸下巴,故作神秘姿态:“天机不可泄露,黄大人届时自会知晓。” 438. 江雾弥漫 阴历九月十,寒露日。 子夜,位于汉阳以南,沿江某水军营中的一名哨兵,正困倦的打着哈欠。 寒露属于秋季第五个节气,也预示着最后一个,虽说今年是大暑天,但眼看便要入冬,天气还是有些微凉的,且今夜不知为何,泛起了迷雾,萦绕于身,更显湿冷。 赶上这鬼天气守夜,那哨兵只能自认倒霉。 自从顶头上司投降曹操,继而被派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驻守后,其实也没啥事可干,每天吃饱了睡、睡饱了吃,唯一要做的就是打打杂,感觉整个人都怠惰了。 不过这样也好,总比冲锋陷阵要强,这本就是曹魏和吴蜀之间的战争,虽然荆州集团从属吴地,但眼下这不闹独立了嘛,所以别人家的事儿,他们可不想管,最好能永远隔岸观火,岂不美哉? 哨兵如此想着,不由得笑出了声。 可忽然间,那哨兵发现情况不对,怎么自个儿刚心想“隔岸观火”,这江对岸咋就红彤彤、赤橙橙的,像是火烧云一样了呢? 因为江面上雾霭弥漫,那哨兵也看不真着,不知对岸发生了什么情况,也无法确定方位,反正给他的感觉闹挺大,应该是发生了火灾。 “哟,这还没开打,就后院失火了?吴军行不行呀!”看热闹不嫌事大,那哨兵竟自然自语地调侃了起来。 忽地,那哨兵目光一凝,整个人莫名戒备了起来,因为朦胧的江雾间,隐隐绰绰似乎有十几条船影,在向他们的方位驶来,速度并不快,但显然是敌军啊! 哨兵那还有啥可犹豫地,抄起身旁的小锤,拼了命的敲警钟。 “噹噹噹——” 急促而刺耳的铜钟声划破夜空,很快便响彻营地每一个角落。 虽然最近有些懈怠,但人家毕竟也都是训练有素的正规军,一听警报响起,拿兵器的拿兵器,穿铠甲的穿铠甲,乌压压很快就在江边集结了百来号人。 为首的自然便是蔡瑁、张允二人,他们俩倒是没怎么捯饬,就只是很普通的便装,似乎对自己很有信心,也并不惧怕来敌。 江上的船只缓速靠近,到了一个极限距离后,蔡瑁给张允使个了眼色,张允立刻张弓搭箭,也没有刻意对准某个目标,只是随便放了一箭。 “嗖——” 一声轻鸣,箭矢刺破浓雾,虽只是很随意的一箭,但其力度、速度,绝对不是常人能射出来的,没想到,这张允还是一位拥有射术异能的超体,难怪甲胄头盔都不穿戴,人家是有本钱的呀! 一箭射出,那些船只果然不敢再靠近,远远停了下来,与此同时,一个年轻的声音飘忽而来:“敢问对面是蔡瑁和张允将军吗?” 蔡瑁、张允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瞧出了困惑和古怪。 蔡瑁上前一步,厉色道:“来者何人,还不速速报上名来!” 就听那声音道:“将军别误会,咱家黄大人是特意来投靠二位将军的!” 投靠? 蔡瑁又看了眼张允,张允摸了摸自己的山羊胡,微微点了下头。 蔡瑁这才道:“你们有多少人?” 那声音回道:“就我家大人,还有十二个亲信。” “十三个人?” 蔡瑁、张允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连带岸边聚集的上百个兵卒,也都跟着笑了。 也难怪,别人来投诚,起码带几个营的部队,这倒好,一共十三个,给他们洗衣做饭都不够,顶个屁用啊! 笑罢,蔡瑁哼了一声,冷冷道:“就这么点人,本将军要来何用?爱去哪去哪,快滚!” 说着一扬手,上百个兵卒整齐划一的张弓搭箭,看似一言不合就要乱箭齐发了。 远处那人见此,忙又道:“将军且慢动手,咱们人虽然不多,但带了份大礼给将军。将军何不先看看再说?若是不满意,咱家大人再找别处安生便是了。” “少他娘故弄玄虚,给我……” 蔡瑁似乎挺莽,一言不合就要放箭,但却被张允揽住了。 稍稍靠近蔡瑁,张允小声道:“蔡兄,近日得到消息,称蜀汉那边似乎有位姓黄的官员和刘备闹出了点过节,莫非就是此人?” 蔡瑁虽莽撞,但毕竟也是大将,心思必然很细,说道:“这我也听说了,不过,刘备一向随和,莫名其妙与手下撕破脸皮,恐怕此事有诈呀。” 张允摸摸山羊胡,说道:“确实挺古怪,但他们一共也就十三个人,难道我们还怕他们不成?不如这样,先让那姓黄的近前来,我们盘问一下再说?” 蔡瑁想了想,点头道:“也好。” 说罢,朝江上朗声道:“其他船只不许靠近,就你和你家大人单独前来!” 那人非但没介意,反倒还挺高兴:“好嘞,将军您稍等,我们这就过来。” 不一会,小船从雾气中漂出,渐渐靠了过来。 蔡瑁、张允不约而同地打眼观瞧,发现是一艘扁舟,船上一共就三个人,船尾划船的一个,船头并肩伫立两个。一个身穿蜀地的官服,瘦瘦小小,一看就是弱不禁风的文臣,而另一个仆人打扮,虽挺年轻,但身形同样毫不起眼,只是背上不知是什么玩意儿,黑不溜秋的一团。 直到小船几乎快要靠岸,蔡瑁、张允这才看清来者面容,不由得皆吓了一跳,蔡瑁更是忍不住叫道:“何方妖孽?!” 夜半三更,雾霭朦胧,突然冒出个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猪妖,还有个灰头土脸的独眼龙,简直就像拍恐怖片一样,能不吓人嘛! 这俩妖孽是谁呀? 自然就是陈凡和黄崇了。 不过,黄崇那是素颜妆,陈凡倒是伪装了一下,毕竟虽然不怎么露面,但为了谨慎起见,还是稍微改头换面了一番,至于弄能独眼龙的模样,也没什么特别,就是觉着好玩,够江湖气! 见自个儿把对面吓到了,陈凡心里好笑,但表面不露声色,忙抱拳道:“二位将军莫惊,小的陈三,这位是我家大人黄崇。” 黄崇毕竟是个官,且本色出演,一下就入戏了,当即深施一礼,含笑道:“二位将军莫非就是蔡将军和张将军?久仰大名,黄某有礼了!” 439. 足够本钱 按说别人投诚,要么就是卑躬屈膝,极尽谄媚的姿态;要么就是无可奈何,委曲求全的模样。 可黄崇另辟蹊径,虽然脸肿得跟个猪头似的,但威武不屈,腰板挺得笔直,给人的感觉身后并不只有十二人,而是百万雄师! 这就让蔡瑁、张允很纳闷了,但别人好歹也是“大酱”,自然是有风度的。 秉持先礼后兵的原则,蔡瑁也一抱拳,说道:“末将正是蔡德珪,这位是我家兄弟,不知黄大人深夜来访,有何贵干呀?” 黄崇故作姿态,没有说话,只是给身边的陈凡递去一个眼神。 陈凡会意,一步上前,气愤道:“刘备小儿不识时务,我家大人几次三番献策,可谓是尽心尽力,但那狗贼刚愎自负,非但不听,还让其义弟,张飞、张翼德那厮,把我家大人打得像……啊呸,是打了一顿。 “若单就如此,倒也罢了。可谁料刘备那个王八蛋,小肚鸡肠,居然就此怀恨在心,让关羽之子关平那个小王八蛋,偷偷暗算我家大人,以制造出一场意外事故。 “得亏小的我机警聪明,识破那王八羔子的奸计,但也正因如此,使得那刘备贱人恼羞成怒,明面上虽不敢直接动手,可暗地里却调走了关平那小兔崽子,其用意和居心昭然若是。 “所以,我们与其坐以待毙,枉死在那群昏君佞臣的手上,不如先下手为强,放火烧城,而后趁乱逃离,另寻栖身之所。 “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因此,我们想暂且先投靠二位将军,待日后立下些汗马功劳,希望二位将军能以此向曹公引荐一下。以我家大人的才学,飞黄腾达那是迟早的事,届时定不会忘了二位将军的功劳。 “不知……二位将军意下如何呀?” 一番话,说得不像是在投降,而更像是在做生意,且什么骂人的话都来了一遍,还不带重样的,别说蔡瑁、张允了,就是黄崇都不敢相信,心道:就算是演戏,那也有点过了吧,什么仇、什么怨,至于骂这么狠嘛! 陈凡一向不按套路出牌,有时甚至能把自己搞糊涂,又何况是对手呢。 蔡瑁、张允带了小半辈子兵,还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你丫一共十三个人,过来投靠好话一句没有,反倒耀武扬威地说什么,以后飞黄腾达后,要提携自己。 事出反常,蔡瑁、张允也有点懵,觉得这黄大人要么就是自视甚高的二百五,要么就真有什么大的本事,但无论如何,还是先问清楚再说。 于是二人互看一眼后,依旧由蔡瑁开口道:“黄大人是吧,咱们武将都是粗人,说话直,你别介意!当下两军交战,你莫名带人来投诚,我们该如何信你呢?退一步说,就算我们相信你,连大人在内,一共就十三个,难道各个都是以一敌百的猛将不成?” 蔡瑁的意思很明显,信不信那都是其次,最关键是看不起。 黄崇又岂会不懂,却依旧摆出一副清高傲然的模样,淡淡道:“二位将军说笑了,我的这几个心腹虽也算能人异士,但都只是普通人。不过,黄某人既然下定决心要另觅新主,东山再起,就绝不会没有准备。如若真两手空空而来,二位将军又如何会相信黄某的诚意?”说罢,向身旁陈凡使了个眼色。 陈凡抱拳领命,转身便往船篷里钻,蔡瑁、张允这才注意到,小船看似不大,但吃水很深,似乎内有乾坤的样子。不知何故,因此二人都谨慎起来,不动声色地握住了腰刀。 也就转眼间,陈凡从船篷走了出来,怀里抱着一口大木箱,木箱又高又大,甚至比陈凡还大上一圈、高上一点,但陈凡仅凭一己之力,便将其给抱了出来,并从小船上一跃而下,稳稳落在蔡瑁和张允身前。 蔡瑁、张允皆都一愣,如出一辙的心道:这小子看似瘦小,但如此大一口木箱轻而易举的就抱了起来,而且看其非但脸不变色、气不喘,脚步更是沉稳,其膂力还真不容小觑。 但也只是猜测,毕竟箱子还没打开,谁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万一空空如也,那有什么大不了的。 陈凡平稳地放下木箱,谄笑道:“二位将军,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说罢,以掌为刀,猛地来了个侧劈,那以铁钉钉死的箱盖,砰地一声就弹飞了出去。 蔡瑁、张允打眼一瞧,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二人惊骇的共三方面:此人膂力惊人,掌力惊人,以及箱中满满当当都是粮食! 陈凡真这么厉害? 那是自然的,人家再怎么不济,也是正儿八经的稷下武学生,还是个超体,虽说没有吕布那么力量逆天,但一般的重物对于陈凡来说,也算是举重若轻了。 或许你会说,这不过是些米面,有什么大不了的,又不是金银财帛,蔡瑁、张允至于这么惊讶? 但很多东西是要根据时期来论价值的,和平年代,大家丰衣足食,真金白银自然有用。但这是战争期间,天下大乱,粮食比金子还珍贵,说难听点,有价无市买不到粮,那银子有什么用,难不成当砖来砸人? 蔡瑁、张允不傻,当即明白过来,态度也稍稍有所改观。 向黄崇又抱了抱拳,这次是张允开口道:“黄大人,您应该不止这么多吧?” 黄崇微微一笑,说道:“刘备对我不仁,那就休怪我不义。不瞒二位将军,黄某之前是刘备手下的粮库总管。此次火烧樊口前,我洗劫了粮库……” 说着回身望了一眼,傲然道:“刘备所有的余粮都在我这。当然,粮草是小,没了粮草所带来的后果,才是关键所在。敢问二位将军,黄某现在手上这本钱,可还算有诚意否?”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蔡瑁、张允为将这么多年,也征战过几次,又岂会不知粮草对军队的重要性? 440. 酒香四溢 黄崇搬空刘备的粮草,带来作为献礼,这固然价值不菲,但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其真正的价值,在于刘备没了粮草后,势必军心大乱,哪怕东吴援助,也无异于损失惨重。 这相当于兵不血刃,就折损了敌军的战斗力,如此大功一件,若是能借此揽在自己身上,那么…… 都是狠人,没有一个善茬。陈凡、黄崇图得是对放的粮,而蔡瑁、张允也一样,非但图粮,他们还想着图命! 战场无父子,何况还是陌生人。他们凭什么要给你引荐,难道真是三岁小孩,被你那句他日必有重谢给忽悠了? 人命不值钱,重要的是粮和功劳,傻乎乎的带着几天担粮食来投靠,无异于是羊入虎口。 但这只羊固然肥,却也不是容易宰的。特别是当陈凡露了一手后,蔡瑁、张允觉得,这帮人虽然只有十三个,但各个身手不凡,或许还存在超体也说不定。 且蔡瑁张允深知,刘备那边也都不是吃素的,这黄崇固然放火烧城,制造混乱得以逃脱,但绝非轻轻松松就能办到的,肯定有些本事才对。 而他们人多势众,当即撕破脸皮,或许乱箭齐发之下,对方绝无法抗衡,可必须做到一击必杀,万一留下活口,将此事传扬出去,说什么黄大人诚心投魏,反遭蔡瑁、张允暗算,杀人夺粮,好说不好听呀。 曹操此人虽阴险狡诈,但明面上非要摆出仁义的姿态,像这种龌龊的行为,曹操非但不会觉得有功,反倒觉得他们无耻,人品有问题,从而提防和疏远他们,这岂非偷鸡不成蚀把米? 所以,人肯定是要杀的,但必须关起门来,一网打尽!只要此事不泄露出去,那过程他们爱怎么编就怎么编,完全可以说是敌军诈降,被其识破,而后将计就计,夺蜀军之粮,断蜀军之根!这说出去多好听,有勇有谋的,定是大功一件呢! 想到这,蔡瑁、张允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心生了歹念,但表露出的态度,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翻转,变得异常客气和恭敬。 蔡瑁当即一挥手,让上百名兵卒放下弓,而后走上前,向傲然伫立在船头的黄崇深施了一礼,笑道:“黄大人说笑了,如今两军交战,我们兄弟二人作为曹军之先锋,责任在身,自然是要小小一些的。如今黄大人之诚意,真是我兄弟二人受宠若惊呀!——外面阴冷,黄大人又有伤在身,不如到在下的营帐中,咱们慢慢谈?” “也好。” 黄崇依旧姿态满满,向陈凡微一颔首,陈凡当即会意,胁肩谄笑跑过去将他搀扶下了船,淋漓尽致的扮演着一个仆从的角色。 待黄崇上岸,蔡瑁、张允反倒并未有移步军营的想法,而是杵在原地,偷摸着瞄向远处另外几条船。 黄崇又岂会不懂,心里好笑,但表面只当没看见,淡淡道:“二位将军,我们走吧?” 蔡瑁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开口道:“黄大人,您的手下们?” 黄崇道:“无妨,让他们候着便是。” 蔡瑁摆手道:“那怎么行呢,虽说是手下,但来者皆是客,何况以后都是一家人,我兄弟二人岂能怠慢。不如让大家都来,喝上一杯热茶,暖暖身子也好。” 黄崇故作踌躇:“这……” 张允见此,忙接话道:“黄大人,江上泛起浓雾,想必不时便将大雨倾盆,您的手下各个都是猛士,自然无所畏惧,但粮草一旦遇水,那可就得不偿失了呀。依末将所见,不如先搬入我军粮库。” 生怕自己说得太唐突和直白,忙补充:“当然,我们只是暂时替黄大人看管,不日禀明曹公后,还是由黄大人亲自献上的。” 黄崇笑了:“张将军这话就见外了。就像蔡将军所言,黄某既然来投靠二位,以后就是一家人,那这些粮草还需分彼此吗?” 说着抬头看了看天,喃喃道:“寒露时节,十雾九晴,这雨嘛,应该是下不了的。不过,张将军所言也有理,以免粮草受潮,先搬入营中存放也好。” 张允臊得满脸通红,心道:没事找事,在这种博学的文官面前卖弄气象学,这不明摆着打脸嘛。但无论如何,目的还是达到了,所以他臊归臊,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黄崇一吩咐,陈凡自然就张罗起来,当即朝江上吼道:“大人让你们都过来!” 一声令下,那边小船同时慢悠悠划了过来,待到岸边,跳下十来个“妖魔鬼怪”。 讲真,蔡瑁、张允从未见过如此奇葩的队伍,高矮胖瘦什么奇形怪状的都有,简直就像个戏团一样。 但也正因如此,他们并不敢小觑。 ——人不可貌相,谁知道有什么异能和大神通呢! 忽然间,一股浓郁的酒香在江岸弥漫开来。 行军打仗都是糙汉子,蔡瑁、张允又都是标准的武将,能不嗜酒嘛。只不过喝酒误事,如今战事紧张,他们也只能尽量克制。当下酒气又浓又香,搞得二人忍不住鼻子直嗅。 黄崇不动声色,提鼻一闻,顿时拧眉瞪眼起来,质问道:“怎么回事?” 陈凡忙狐假虎威,看着那群手下:“你们搞什么,怎如此大酒味?!” 一随从忙俯身回禀:“大人,先前被追击时,不小心打破了一坛酒。” “废物!” 陈凡骂道,转向黄崇时,又露出谄笑模样:“大人,不过就打破了一坛子而已,还有很多呢,要不就算了?” 黄崇点点头,看向蔡瑁、张允,歉意道:“手下办事不力,让二位将军见笑了。” 张允嗜酒,蔡瑁更是如命,此时眼睛都直了,忍不住问道:“黄大人,您还带了酒来?” 黄崇笑道:“刘备下了禁酒令,把城中所有酒都封存在了粮库。我撤离的时候本想一把火烧了的,但顾及都是百年佳酿,烧了实在可惜,所以就全都带上了。” “原来是这样啊……” 蔡瑁双目放光,感觉就像黄鼠狼似的。 441. 瓮中捉鳖 说来,蔡瑁自从驻守江岸,得了个有名无实的先锋将后,还是挺恪尽职守的,平日里哪怕忍不住酒瘾,也只是小酌几杯,生怕喝大了误事。 可今儿个被这酒香一吊,整个人由内而外的不舒坦,恨不得抱上一坛猛灌几口才过瘾。但毕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且酒还是别人的,他一个大将军,又岂能做出这种傻事? 蔡瑁的小表情或许旁人未能察觉,但始终有意无意偷瞄着他的陈凡却看在眼里,表面不露声色,仍旧指挥那几个随从道:“还傻站着干嘛,赶紧搬东西啊!对了,搬酒的时候小心点,可别又磕着碰着了!” 说罢,陈凡纵身一跃,跳到那艘装酒的小船上,抱起一小坛酒后,又屁颠颠跑了回来,对着黄崇谄笑道:“大人,这坛酒年份最足,小的特意为您准备的,您看……” “混账!” 黄崇一瞪眼,怒目而视,正色道:“军营之中岂可饮酒,还不赶快放回去!” “大人息怒,是小的疏忽。” 热脸贴上冷屁股,马屁拍在马脚上,陈凡既委屈、又无奈,唯有连连哈腰致歉,转身就要将酒坛子放回去。 可还未迈步,蔡瑁忽地心生一计,伸手拦住了他:“且慢!” 陈凡一愣,困惑地看向蔡瑁:“蔡将军您这是……?” 陈凡是什么角色,下人而已,蔡瑁又怎会理他,正眼没瞧,而是笑呵呵地对上黄崇,说道:“黄大人,今儿您屈尊前来,末将万分欣喜,这行军打仗也没什么好酒好菜,不如就借花献佛,一会咱们小酌几杯可好?” “这……”黄崇似有犹豫,“不太好吧。” “诶,醉酒误事,小酌怡情嘛。”蔡瑁说着还给张允使个了眼色。 张允与蔡瑁相交多年,又岂会不知这哥们的秉性,心里无奈叹口气,但仍旧帮话道:“是啊黄大人,小酌几杯润润嗓子罢了,不至于违反军规。——对了,让您的随从们一起来吧,舟车劳顿的也十分辛苦,既然到了我们这,这搬运之事,就由我们代劳吧。” 说着对身后几个手下道:“你们几个,找些人把粮草搬仓库去,至于那几坛酒嘛,毕竟是易燃之物,存放在粮库多有不便,就搬到偏帐去吧。” “是是是!” 大领导差遣小领导,而小领导自然又会差遣小兵,那几个手下领命后,当即吩咐一众兵卒,乌压压一帮子涌上几条小船,又是抬、又是搬,搞得像是哄抢似的。 当下在别人家的地盘,一切都只能听别人的,因此黄崇非但什么也没说,更是压根没去看,摆出一副很坦然自若的模样。 张允见此十分满意,当即做了个请的手势,笑道:“黄大人,诸位好汉,请随我来吧?” 黄崇微笑颔首,毫不犹豫就带着陈凡和那一众随从跟上了张允。 蔡瑁并未马上跟来,而是落在了最后,待黄崇等人稍稍离远些,他忽地招来一个贴身武官,小声吩咐道:“一会安排几十个刀斧手在帐外等着,我一摔杯,你们就立刻冲进来,格杀勿论!” 蔡瑁、张允哥俩行军打仗多年,早就培养出了默契,对方一个小动作、一句简单的话,这边立马就能心领神会。 张允让自家的兵去搬运粮草,并邀请黄崇的随从也一同入营帐,看似是体恤黄崇等人辛苦,实则肯定没安什么好心。 他这一招叫攻守兼备。 一来对于黄崇的投诚,张允是持怀疑态度的,所以他绝不会暴露自己粮库的位置,毕竟他很清楚,粮草是命脉,万一对面是来刺探军情,放火烧粮的呢?凡事小心谨慎,是一个将帅最基本的素质条件。 二来,他觉得对面几个人,虽然妖魔鬼怪什么款式的都有,但其真正实力不容小觑,若让其分散,难保不会有漏网之鱼,所以必须圈禁在一起,这样方便他们动手! 或许之前蔡瑁满脑子都是美酒,但被张允这么一提醒,他顿时就反映了过来,因此这才故意落在了后面,从而安排好埋伏,要将陈凡等人一网打尽。 这下可好,粮草被人没收了,粮库也没找着,偷鸡不成蚀把米就算了,小命还被人惦记上了,陈凡这算是彻头彻尾的失算了吗? 不,陈凡并没有失算,这一切几乎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他从未想过蔡瑁张允是什么善男信女,这次来,也绝不可能会一帆风顺,但事情进行到现在,基本都按照他的剧本在走的。 跟着张允来到中军营帐,入目的第一感觉,陈凡就知道来对了敌方。怎么?这完全就不是一个军队嘛! 刘备的军营,那都什么破玩意,君臣们开个会,居然是在草棚子里蹲着开的,而这里不一样,营帐又宽敞又气派,一看就是地主家呀,不抢他们抢谁? 分宾主落座后,张允先是吩咐手下,让炊事兵准备些酒菜,而后便与黄崇一壁喝茶,一壁闲聊家常,也没什么特别的话题,有一搭没一搭的。 不一会,蔡瑁来了,非他一个人,身后还跟着几个身高马大的壮汉,一看这些人的精神头和气场,就知道是他手底下的得力干将。 蔡瑁这次真是做足功夫了,非但安排好了刀斧手,更是将营中武力值最高的几个头头也叫来了,这要是打起来,恐怕就是关张二将在,也未必能轻易逃脱。 不过,身处如此危险的境地,黄崇等人是一点儿也没在意,依旧坦然自若,陈凡更是扮演起了跳梁小丑的角色,在两边蹦跶来、蹦跶去,阿谀奉承的话一套一套,极尽讨好。 半晌,酒菜摆上桌。 虽然算不上山珍海味,但对于战时的军队来说,大鱼大肉的,已经很夸张了。 要知道,刘备那边,哪怕陈凡这种等级的将领都只能啃红薯,你这边居然端上肉来,还不足以说明问题吗? 菜一上桌,陈凡当即抱起那坛好酒,先是给黄崇倒了一碗,随后又屁颠颠跑到蔡瑁、张允的座前,胁肩谄笑道:“二位将军,百年‘醉花香’,品尝一下?” 442. 将计就计 麻麻从小教育我们,出门在外,话不能乱说,东西不能乱吃。 何况当下又是敏感时期,敌我难辨,陈凡兴冲冲来献酒,蔡瑁、张允能喝吗? “这个嘛……” 饶是蔡瑁再贪杯,也有些犹豫。 “行啊,先倒上吧!” 很奇怪,张允反倒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还真就让陈凡给自己酒碗满上。 按说蔡瑁、张允哥俩能力差不多,但也有些区别。若单从数据值来看,蔡瑁属于纯种的武将,武力高,智力也就那样,一般般吧;而张允武力比蔡瑁差那么一点,但智力上却更深一筹,所以很多情况下,张允还充当半个谋士的角色。 所以,张允一反常态的毫无顾忌,倒是让蔡瑁也有点没想到,扭头看向张允,目光中略带些许疑惑。 张允不动声色的微微一笑,眼皮子一挑,使了个眼色。蔡瑁会意,装模作样的挠挠下巴,与此同时放眼看去,发现对面黄崇那一伙人,已经开始自斟自饮了。 特别是黄崇,他的酒是陈凡给倒的,也就说是同一坛酒,此时蔡瑁见黄崇端起酒碗一饮而尽,点滴不剩,完完全全当着所有人的面,那他还有啥可犹豫的?如果酒里有猫腻,难不成对方还想同归于尽?! 想到这,蔡瑁也就放开了,豪爽道:“来,给本将军也满上!” “好嘞——” 陈凡点头哈腰,给蔡瑁斟上了一碗,又挨个给蔡瑁那些手下斟酒,一轮敬完,这才回到自个坐席,也懒得用酒盏,抱起坛子就猛灌几口,喝得那叫一个痛快。 见到这一幕,蔡瑁就更放心了,非但没了顾忌,反倒有点不悦起来,心说:好小子,给我们只倒一丁点,自个儿却抱着酒坛猛灌,像话吗! 郁闷的浅啜一口,蔡瑁忽地整个人一怔。 这酒…… 也忒爽了吧! 浓香清冽,醇厚而饱满,似乎还有回甘的滋味。 樊口本就产酒,陈凡所带来的又是极佳品质的好酒,能不爽口吗?不过,说到底,还是蔡瑁憋太久了,这久旱逢甘霖的,哪怕糙一点,他也会觉得其乐无穷。 张允虽嗜酒,却没蔡瑁那么迷,此时一壁细品,一壁偷瞄着某个物件,半晌,他算是警惕,也算是好奇,忍不住问黄崇道:“黄大人,您这位手下身后放着的,是何物呀?”说着打眼示意陈凡。 陈凡依旧在那抱着酒坛,装作痛饮的样子,所以只当没听见、没瞧见。 黄崇见此,悠悠转过头颅,皱眉道:“小三儿,张将军问你话呢!” 冷不丁一声呵斥,陈凡吓了一跳,放下酒坛时没忍住喷出一大口酒,可把蔡瑁给心疼坏了。 用袖子抹抹嘴巴,陈凡呆愣地看着张允。 张允笑道:“无事,我就随便问问,不知陈小兄弟你身后放着的是何物呀?” 黑漆漆一团,张允打一开始就注意到的,始终很纳闷。 “嗨,张将军说这个呀——” 陈凡毫不在意,随手就将那物抱到了身前,打开包裹着的黑布,一面银亮的盾牌顿时展现了出来。 “小三没啥本事,所以为了保护大人,便特意打造了这面盾牌。盾牌嘛,又不是什么利器兵刃,张将军应该不会介意吧?”陈凡嘿嘿笑道。 无论是其银亮的色泽,还是盾面上镂刻的花纹,都足见其不是一面普通的盾牌,但再价值连城,那也只是用来守护,而没有攻击力的盾牌。 所以张允一瞧是面盾牌,顿时也就放心了,笑道:“陈小兄弟多虑了,身为武者,随身携带兵刃是很正常的,我们又怎会介意?” 忽地想起什么,看向身旁的蔡瑁,说道:“蔡兄,我记得当日曹公不是赏赐给你一柄龙泉宝剑嘛?听说此剑吹发即断,削铁如泥,不如借着酒兴,你拿出来和陈小兄弟的盾牌比一比,看看究竟是龙泉宝剑厉害,还是陈小兄弟的盾牌更胜一筹!” 一听这话,陈凡心里无奈叹口气,本想着可以再虚与委蛇一番,岂料对方这么快就要起硝烟了。 但表面还是要装一下的,忙害怕得摆手:“张将军真是说笑了,小三这盾牌,又岂能和曹公所赠的龙泉宝剑相比呢?——我认输,我认输,嘿嘿!” 还没比就认输,他也是怂得很直接。 “诶——” 张允似乎还不依不饶了,笑道:“大家伙高兴,以此助酒,岂不美哉?” 蔡瑁更是兴起:“那是,不就比试几招而已,又不以命相搏,权当玩玩嘛。” 也难怪他如此,自从曹操赠予他宝剑,并授予了先锋大将的头衔后,就一直闲到现在,所谓宝剑赠英雄,自然是要上阵杀敌的,这一直不出鞘可不憋得慌? 陈凡慌了,完全不知该如何是好,用求助似的目光看向黄崇。 黄崇依旧很淡定,浅啜一口美酒,微笑道:“小三儿,既然二位将军有这雅兴,又岂能驳了面子。注意,点到为止,切莫伤了和气。” 这话说得挺客气,但传入蔡瑁、张允耳中,怎么怪怪的呢。 “咋地,您老的意思,时这小子和我比试,非但不是被虐,反倒还要手下留情?太狂妄了吧!” 蔡瑁心里想着,火气腾地就上来,当即一招手,朗声道:“来人啊,把我那口宝剑给抬上来!” 剑居然是用抬的,陈凡也是没想到。 说抬就抬,还真就不骗人。 转眼间,四个兵丁“嘿呦嘿呦”,看似十分吃力的抬着一个长木匣走进了营帐,陈凡定睛细看,且不提匣中之物如何,光是这匣子便是紫檀木打造的,雕工更是没得说。 四个兵丁将匣子抬到蔡瑁近前,已然力竭,所以放下的时候没拿稳,哄得一声砸到了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轰响,可见其有多重。 “怎么回事,没吃饱饭嘛!” 蔡瑁虎目一瞪,吓得那四个兵丁忙伏地叩首,连连求饶。 虽说是意外,但凑巧正是蔡瑁想达到的效果,所以也算是误打误撞,又岂会真问罪他们。 “还不快滚!” 一声厉喝,那四个兵丁飞也似的逃了出去。 443. 玄铁宝剑 “真他娘丢人!” 蔡瑁嘴里骂骂咧咧,转向黄崇时又立刻笑容满面。“黄大人,手下办事不力,真是让您见笑了……” 说着一俯身,以海底捞月之势,一把就将那长木匣给抄了起来,而后一手托着木匣,闲庭信步般地走到黄崇面前,期间步履沉稳,脸上更是毫无异色。 陈凡心里也是咯噔一下,暗忖道:先前四个兵丁虽凡夫俗子,但也都是壮小伙呀,四人合力都抬着费劲,这蔡瑁单手就给托起来了?那膂力该有多恐怖啊!不对,与其说是膂力,不如说是异能。 但想想也是,张允一箭飞天,已然展现出他的能力,而与其齐名的蔡瑁,又怎会是个泛泛之辈呢? 不过对于陈凡来说,这都不算什么,且不提他自己或许就能做到,光是举重若轻这一点,吕布不比蔡瑁强?这种小木匣子,别说用手托了,吕布一个小指头就能给它抛江对岸去! 陈凡心里好笑,脸上却表现出一副很惊骇的模样,目瞪口呆的完全说不出话来,似乎气势上就落了下风。 蔡瑁明面上找的是黄崇,但余光还是盯着陈凡的,见这小子流露出此等模样,他心里颇为得意,而后依旧一手托住长木匣,另一只手则慢慢掀开了匣盖。 匣子里静躺着一柄剑,玄青色,类型很难定义。说它是重剑吧,似乎也没那么敦实;可若说他是轻剑或细剑,它又略微有些饱满。至于造型倒是挺古朴的,有那么一丝战国的神韵。最引人瞩目的是剑刃,寒光森森,一看就十分锋利的样子。 陈凡目光灼灼,其他随从也都惊诧万分,这就使得蔡瑁更得意了。 “黄大人,此剑还入得了你法眼不?”蔡瑁询问黄崇。 黄崇因为是文官,提笔可以,舞刀弄剑的不行,所以对此也不是很爱好,但人家既然有意卖弄给你看,怎么都要说几句好话吧。 “哎呀,莫非这就是传闻中的‘龙泉宝剑’?!”他其实压根就不懂,反正奉承就是了。 “不错,此剑便是当日曹公相赠的,听说是以玄铁为料,麒麟之血为引,由龙泉当地最有名的铸剑师,铸炼七七四十九天而成!”蔡瑁越说越傲然,感觉都快飞起来咬人了。 陈凡差点喷出口酒来,心道:这玄铁还能理解,麒麟之血是什么鬼?且不提有没有科学依据,这铸造把剑还放点血进去,不恶心嘛? 秀完了自己的宝贝,接下来可不就得口是心非地询问一下别人的呗。 蔡瑁将宝剑从匣中取出,还挺帅气地舞了几下,继而倒背身后,看向陈凡:“不知陈小兄弟的盾牌,可以什么名堂和来历?” “这……” 别说,蔡瑁这个问题还挺刁钻,一下子真就把陈凡给问住了。 这名堂很难说,反正陈凡只知道“盾爹666”就完事儿了,至于来历就更无从说起了,是他从沈万三那里坑来的——当然,这也不是什么沈万三的宝贝,就是角斗场无数盾牌中,一面毫不起眼,但又特别珍贵,算是陈凡捡了个漏吧。 见陈凡为难,蔡瑁以为他是虚了,当即调侃道:“怎么,莫非陈小兄弟的盾牌太过珍奇,不愿告知蔡某来历?” 陈凡忙摆手,苦笑道:“蔡将军说笑了,其实小三我也不知道,这是我捡来的。” “蛤!?” 别说蔡瑁了,就是黄崇都没想到,奇怪地看向陈凡。 蔡瑁又不傻,行家一眼就能分辨,此盾绝不是凡品,怎么可能随随便便捡到呢,这小子不说也就罢了,糊弄人算怎么回事儿,瞧不起自己? 他有些不悦起来:“陈小兄弟真爱开玩笑,如此精良的做工,还能是捡的不成!” 陈凡有苦难言,忙解释道:“蔡将军别误会,捡来时可不是这样,后来是由一位略懂机关道的先生,帮小三我修缮了一下,所以才有当下这般银亮气派!” 如果南子知道陈凡说她略懂,一定会气得咬陈凡耳朵的。 不过眼下陈凡也只能这么说呀,难不成告诉蔡瑁:这是我老婆帮我修缮的,而我老婆是稷下准院长级别的女先生,集美貌与智慧于一身,羡不羡慕,嫉不嫉妒,酸死你丫的! 一听这话,蔡瑁就懂了,心想:难怪看着如此称头,原来是有机关师改造过的呀,不过就算改得再华丽,本质上还是捡来的废铜烂铁,外强中干,绣花枕头一个,唬谁呢。 想到这,蔡瑁变得狠辣了起来,虽说比试是张允提出的,但他很清楚,这是张允让他先下手为强,借此干掉陈凡。 因为之前陈凡露过一手,且他是黄崇的替身侍卫,所以张允料想,这些人中,应该就属陈凡最厉害,如果能先搞定他,那么其他人便入案板上的鱼儿,只有待宰的命! “陈小兄弟,既然你的盾牌由名师打造,想必自然也有过人之处,宝剑遇上宝盾,谁强孰弱,我们试一下不就知道了?”蔡瑁含笑做了个请字,那笑得,要多奸诈有多奸诈。 陈凡轻叹了口气,很不情愿的站起身,拿上盾牌,移步到了营帐的正中间,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 这倒不是陈凡装得,他是真无奈,所谓盗亦有道,他本意是来借粮的,没打算伤人,可奈何蔡瑁非要找死,那他有啥办法?这种要求,也只能满足呀! 营帐很大,过道有足够的空间让他们施展拳脚,二人对面而站,拉开一定的距离,蔡瑁已然觉得稳赢了,很随意的一转手腕,摆了个突刺的架势。 陈凡倒是很认真,一个弓步,架起盾牌,呈现标准的格挡之势。 他认真,倒不是怕蔡瑁,而是习惯了。 稷下武学院告诫学生的第一要领,便是任何一场正式较量都不能轻敌,必须认真对待,陈凡一向恪守校训,所以哪怕面前是个三岁孩童,他都不会掉以轻心。 “陈小兄弟,我要来了喔,你可得小心了!”杀心一起,蔡瑁撕下了伪善的面具,目光中尽是狠辣。 “请将军指教!” 陈凡冷冷一言,同样目露寒光,杀心顿起! 444. 突然脱力 别看蔡瑁人高马大,看似是那种以力量见长,但并不灵巧的主,可提剑冲来的这几步,速度还真挺快的。 经过稷下的深造,一般凡夫俗子在陈凡眼中,那基本就是慢动作回放,所以蔡瑁的这一击,还真对得起他超体的称号。 不过,从启动到迈步的一瞬间,陈凡就已然知晓,若蔡瑁只有这点本事的话,那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说难听点,完全不在同一水平线上。 所以待其逼迫到近前,陈凡只是微一侧身,想不用盾牌,避开蔡瑁的这一突刺。 可陈凡还是想的太简单了,无论蔡瑁战力如何,其毕竟也是个征战多年的武将,战斗经验绝对不一般,刺是虚招,见陈凡意图闪躲,他立马一个坠腕,来了个自下而上的挑剑式,直取陈凡肋下。 虽然蔡瑁的身法在陈凡眼中并不特别快,但近在咫尺的变招,还是让其挺意外的,见势不妙,他忙一个后撤,收盾下压,赶在剑锋划过前,轻轻挡了一下。 “噹——” 一声轻鸣,剑锋和盾面做了一个蜻蜓点水般的接触。 蔡瑁一击不成,失了先机,便收势后撤了一步,再看向陈凡时,他这就有点惊疑了。 他自己出的招,自己心里最清楚,虽然无法说是不遗余力,但也算是用了个巧劲,而且刚才陈凡明明已经上当,咫尺间的距离,一般人如何反应的过来,哪怕能勉强躲开,起码也该划破些皮肉才是,这轻而易举就挡住了,未免快得过分了吧! “难道……那小子非但膂力不凡,还拥有某种灵巧的异能?”蔡瑁暗暗纳闷。 格局如此,他也只能这么想。 虽说这蔡瑁也算是征战多年,甚至当初还帮刘表平定过荆襄,但仗打得多,不代表接触到的对手就强,说难听点,你这一直在小鱼塘混,如今来了条鲨鱼,能一样嘛? 其实很多事情早有预兆,只是他未能领悟而已,曹操手底下都是高手,五子良将,可一点儿也不比五虎差,所以曹操的眼光之高,看人之准,岂是一般人能比的。 蔡瑁、张允投降,其一眼就知这俩货是菜鸡了,但别人毕竟教唆了小主来投靠,总要给点面子吧,所以就美其名曰的按了个水军先锋的头衔,实际就是让他们来打杂。 而从另一个方面看,若蔡瑁、张允真有能耐,那驻守在江岸,无疑也是东吴的眼中钉,可这么久了,周瑜会不管不顾,仍由这钉子在这玩开心农场? 所以说,他们这帮人就是奶奶不疼、爷爷不爱,处于放养状态的,无论战事如何,都没把他们放在眼里,若非樊口粮食告急,他们真是一点存在价值也没有咯。 “好小子,有些本事!再来!” 蔡瑁错误的认为,陈凡拥有灵巧异能,所以变了一个作战方式,由单手执剑,改成了双手握剑,想用自己最擅长的蛮力,意图力量上碾压陈凡,连盾带人来个“一剑两断”! 得—— 他也是心大,就连吕布都不敢用方天画戟硬罡陈凡的盾牌,他却想试试。 那试试,就试试呗。 作为一个标准的盾御,陈凡最喜欢的就是这种莽夫类型的选手了。 见蔡瑁举剑一斩而下,陈凡不避不闪,架起盾牌就顶了上去。 “叮——” 一个很轻的金属交击声,并没有想象中,硬碰硬时所发出的那种巨响,就仿佛轻轻敲了一下编钟。 什么情况? 蔡瑁收手了? 可以这么说,但事实上,是蔡瑁被迫收手的,因为就当他气势汹汹,要一击必杀的刹那,突然就莫名脱力了,整个人疲乏至极,非但使不上劲,连双腿都发软,身子一个趔趄,单膝跪倒在了地上。 双手杵着剑,想要强撑着站起,但怎么努力都不行,头脑昏沉,眼皮更是千斤重。 “你……” 蔡瑁力不从心,话都快无力说了,“你……” 陈凡放下盾牌,瞅了眼身前的蔡瑁,又看了看那边张允等人,如出一辙,都倒在地上像蚯蚓似的在蠕动呢。 陈凡一下就乐了:“你你你,你个头啊!麻麻没有告诉过你,陌生人给的东西不要乱吃嘛!蠢货!” 蔡瑁气得双目赤红,紧要牙关撑着最后一丝意识,恨不得将陈凡生吞活剥。 陈凡见此更好笑了,调侃道:“老哥,如果我是你,就不会硬撑,免得还要被人羞辱。不过你既然这么执着,我就让你睡个安稳觉……” 说着紧走几步,来到自己的席案前,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猪头,有迷药就有解药,这点都不懂?!” 言罢,将手里的碗狠狠砸在地上。 “哗——” 一声脆响,酒碗瞬间支离破碎。 蔡瑁双目一亮,但很快便黯淡下来。 陈凡故作奇怪道:“哟,怎么没人来呢,不应该呀!——黄大人,再借我个碗!” 黄崇无奈,心道,这小子真能作妖,杀人还要诛心。 但既然陈凡兴起,他也只能配合,将自己的酒碗抛了过去。 陈凡一把接住,当着蔡瑁的面,又狠狠砸在地上,这次,终于迎来了回应,几个身着蔡家军制服的人冲了进来,但很可惜,为首的却是关平。 “听到了,听到了,小强你这损坏公物,蔡将军醒来后怎么报账呀!”关平故意埋怨道,真是不遗余力的羞辱着蔡瑁。 蔡瑁生不如死,恨不得用手里的剑自刎,可惜他连握剑的力气都没了,只能像摊烂泥似的趴在地上。 陈凡不再理他,问关平道:“哥,你那边都搞定了?” 关平无语道:“别提了,外面那帮刀斧手,和蔡将军一样嗜酒如命,我假借犒劳之名,让他们喝满意了好好干活,结果这帮人蠢得像猪,还真信了,现在一个个睡得可香了!” 陈凡一瞪眼:“什么话,蔡将军治军有方,他的命令,下边的人能不听嘛?” 关平嘿嘿直笑:“那倒是,还是蔡将军威武!” 口嗨得差不多了,蔡瑁也到了极限。 此地不宜久留,所以陈凡敛去笑容,当机立断道:“黄大人,趁事情还未暴露,我们赶紧撤!” 445. 商业互吹 黄崇虽然一直表现得云淡风轻,但毕竟是个文官,身处敌军军营,心里难免有些慌张,此时听陈凡说撤,那他还犹豫什么,在一众人的保护下,快步出了营帐。 陈凡落在了队伍的最后,离开前,他回望了眼趴在地上的蔡瑁,发现其已然不省人事,但手里依旧紧握着那柄宝剑,似乎就算是梦中,也要将陈凡碎尸万段。 陈凡无奈叹了口气,蹲下身子,对着蔡瑁幽幽道:“你一定很不甘心,觉得我胜之不武。可你有没有想过,若是你没中毒,刚才你那一剑砍下,其实你已经死了!这把剑并不适合你,我先替你收着吧!” 言罢,掰开蔡瑁的手指,夺去他手里的宝剑,几步窜出了营帐。 黄崇等人已向江岸的方向逃遁,军营量一侧也已火光冲天,救火的呼喊声不断,看似乱作一团。 陈凡远远瞧见一小队人正往这边赶,似乎是来通禀消息的,他心知一旦让其发现蔡瑁张允等人被迷晕,势必事情败露,届时整个军营的人都会来围追堵截他们,所以他必须尽快逃离。 稍稍稳了下心神,陈凡隐入黑暗,跟随黄崇等人撤离的方向而去了。 江岸的哨兵早已被放倒,黄崇等人并未受到任何阻碍,便登上了小船,陈凡打眼一看,发现来时几条小船上满满当当都是大木箱子,此时取而代之的却是鼓鼓囊囊的大麻袋。 “嗖——” 一声轻鸣,一支箭自陈凡身侧划过,斜插在了沙地之上。 喊杀声由远及近,追兵赶来了。 虽说陈凡并未畏惧这些小兵卒,但数以百计也着实不好对付,何况他只是来借粮的,如今买卖做成,有何必死磕呢。 当下纵身一跃,在漫天箭雨袭来之前,跳上了船头,而后从怀中掏出“海妖宝珠”,稍稍注入魔力,顿时一股巨浪涌起,推着十几艘小船,急速驶离江岸,隐入浓密的雾气之中。 眨眼睛,小船已窜出近百米的距离,朦胧的江岸火光闪烁,声震如雷,但已然对他们构不成威胁了。 追? 怎么追? 江上雾霭浓密,他们又群龙无首,谁会没头没脑的去追击呢。 陈凡松了口气,不再催动海妖宝珠,而是任由小船自然的缓缓漂行。 钻入船篷,黄崇和关平正眉开眼笑的检查他们的战利品,见陈凡进来,关平忍不住笑道:“小强,这次我们发达了!” 陈凡扫了一眼,心里虽高兴,表面却很淡然,问道:“你们搬了多少?” 关平道:“时间仓促,人手不足,只搬了一半,但估摸着也有几千担,足够了!” 陈凡点点头,关切道:“没出什么意外吧?” 关平笑道:“说实在的,藏在箱子里的时候,我还挺紧张的,生怕他们开箱检查,谁知他们还真就一点没警觉,直接就把我们送进他们的粮库里了。” 陈凡又问:“那之后呢?” 关平道:“之后我们等了好一会,听外面没动静了,便破箱而出。本来以为要先解决那几个守粮库的兵卒,可没想到偷摸着过去一看,他们一个个都已经倒了!” 陈凡这就有些不懂了,问道:“什么情况,难道有人暗中帮我们?” 关平一摆手:“哪里,上梁不正下梁歪,蔡瑁嗜酒如命,那小的能好到哪去?自个儿偷偷喝了我们的酒,一个个都被迷晕了。” 陈凡摇摇头,苦笑:“也得亏他们贪杯,否则小命就没咯。” 关平嘿嘿道:“那是,便宜他们了!” 陈凡也不知该说什么,他并不算是善人,但也不想白白害人性命,战争固然很残酷,牺牲在所难免,可说到底,受苦的还是底层的百姓和士兵。 见陈凡神情黯然,关平没心没肺的或许看不出,但黄崇又岂会不懂,当即换了个话题,微笑道:“小强啊,此次我们兵不血刃,就筹集到了这么多粮草,你可真是让我们刮目相看呀!” 一听黄崇夸赞自己,陈凡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连连摇手:“哪里,黄大人才劳苦功高,为了此次行动真是没少受罪。” 也是,到现在脸还肿得像猪头似的,难免以后留下伤疤。 关平也感慨道:“是啊,黄大人真是受罪了,这次回去我一定禀明主公,让他好好奖赏黄大人。” 说着又看向陈凡,问道:“对了小强,你是怎么想出这绝妙战术的呀?” 陈凡笑道:“我可没这么大的本事,其实呀,这战术并非凭空而来,而是历史上曾经发生过的。” “哦?”黄崇、关平不约而同地好奇起来。 陈凡道:“这是古希腊时期的一个典故,叫‘特洛伊木马’,简单来说,就是希腊联军围困特洛伊久攻不下,于是假装撤退,留下一具巨大的中空木马,特洛伊守军不知是计,把木马运进城中作为战利品。可谁知木马腹中躲藏了希腊士兵,趁夜深人静之际杀了出阿里,打开城门,如此攻下了特洛伊城。” 战术很简单,黄崇和关平一听就懂,但地名他们实在闻所未闻。 关平挠了挠头,探问道:“小强,你说的什么古希腊,什么特洛伊,都在哪呀?” 陈凡笑道:“具体我也说不清,但这是西洲的一个典故。哥你也知道,我自幼随父母移居西洲嘛,所以对当地的典故很熟悉,这不就灵机一动,借用了一回,没想到还挺奏效的。” 三个人一通商业互吹,相互推搡着功劳。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江雾渐消,东岸浅滩上同样火光点点,似乎有很多人早已等候在那。 陈凡举目望去,发现为首之人正是笑盈盈的刘备。 行动前,陈凡顾及此次计划相对隐秘,回来时若遇上吴军的巡查兵,万一说不清打起来,那就不好了,于是偷偷找到刘备,让其在他们一展开行动,便带兵在此接应。 如此露脸的事,而且还是解决其眼下最重要的粮草问题,刘备又怎会怠慢,这不非但他自己来了,连带着文武百官乌压压一堆人,更夸张的是,刘备居然还叫来了前线的诸葛亮和周瑜,似乎把事情搞得有点太隆重了吧? 446. 马不停蹄 事情的发展和陈凡相像中有些不太一样。 一开始,他们的船只刚一靠岸,刘备便一如既往的冲上前,同时握住黄崇和关平的手,又是嘘寒,又是问暖,这并没有什么问题。 但问题是,刘备只对黄崇和关平如此关切,自始至终没有正眼看陈凡一眼,似乎完全忽略有这么个人存在。 虽然陈凡尽心尽力去解决粮食问题,为的是让老百姓吃上饭,而不是说什么要去贪功,或者在刘备面前特意表现自己,但这件事能成,他功劳不小,刘备就算不褒奖,起码也该寒暄几句吧,这莫名其妙把陈凡当空气,实在有点诡异。 而且之前哪怕陈凡寸功未立,刘备对他都是很好的,就像亲儿子一样,可如今做出了些成绩,反倒不受待见了呢? 事出反常必有妖,陈凡觉得这里面肯定有问题,所以也没说话,静静地站在一旁。 黄崇和关平一开始并没觉得如何,但渐渐地也发现刘备的态度有些异样。 黄崇毕竟老江湖,觉得主公这般轻视陈凡,定然有其道理,所以只当没看见。 关平年轻气盛,没心没肺的,一瞧情况不对劲,当即开口道:“主公啊,此次行动之所以成功,全仰仗陈……” 关平话未尽言,刘备便扬手打断了他,而后转向二人身后的陈凡,随口吩咐道:“独眼,我与陈大人和关将军还有些话说,你先去把粮草搬上车吧。” “是,主公!” 陈凡抱拳领命后,便毫不犹豫地吩咐众手下搬运船上的粮草了。 陈凡容貌上固然做了伪装,但又不是改头换面,所以刘备肯定是能认出来的,他之所以装作无视,且还叫陈凡为“独眼”,这里面肯定有什么原因。 指挥一众手下搬运的同时,陈凡也在偷偷四下顾盼,因为在他看来,刘备故意疏远他,或许是有什么人在旁窥探,他不想暴露陈凡的真正身份,亦或许是有什么秘密任务交给他。 果然,不经意间,陈凡发现诸葛亮和周瑜不见了,而大部队后方的官道上,停靠着一众马车,唯独其中一辆车厢旁选悬着一盏小灯笼,灯火虽不明亮,但也无疑是个指引。 于是陈凡不动神色的加入到了搬运队伍中,而后在借此偷偷隐入人群,继而在旁人不注意之下,摸到了那辆马车旁,轻扣了一下马车侧壁。 车厢中立刻传来诸葛亮淡淡的话音:“进来吧。” “是。” 陈凡四下张望一下,确认无人后,便纵身一跃,迅速挑帘钻入车厢中。 车厢里一共俩人,正是诸葛亮和周瑜。 陈凡虽能觉察出蹊跷,但不知究竟为何,盘坐下后,不解道:“诸葛先生,不知找小强来所谓何事?” 陈凡眼里只有诸葛亮,压根就没瞧周瑜,而周瑜也没看他,自顾自在一旁当个摆设,默然不语。 诸葛亮很直接,从袍袖中掏出一个羊皮卷和一枚玉佩,递给陈凡道:“从即日起,你秘密前往荆州,找一个傀儡术士,这是荆州地图和信物,你且收好。” 军师下达的密令,作为臣子,陈凡自然不会不接受,但事发突然,他实在有点没搞懂,接过地图和玉佩后,有点不解道:“先生,那我的具体任务是什么?” 诸葛亮微笑道:“你与那位傀儡术士接头后,他自然会告诉你的。” 神神秘秘的,陈凡心里有些发慌,细问道:“荆州这么大,我上哪去找这位傀儡术士呢?还有,先生你起码该告诉我,他长什么样吧?万一我认错人就尴尬了。” 诸葛亮依旧浅笑:“放心,你定能找到他的。” 刚干完一票大的,马不停蹄又要出发,陈凡实在没搞明白这究竟怎么一回事儿,但或许是诸葛亮知晓他有件能驭水行舟宝物,且他又不怎么引人注意,所以才将这潜伏任务交给他吧。 事实上陈凡确实是个生面孔,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他都不怎么张扬,深居简出的,料想曹魏那边就算知晓有他这么个人物,但大多数情报人员也未必认得他的容貌。 不过,饶是如此,有个人陈凡还是比较虚的,那便是司马懿。 之前听诸葛亮所言,司马懿如今在荆州做“弼马温”,虽说已然没啥实权,成了个芝麻绿豆的小官,但人家毕竟也是司马懿,若真遇上这对头,事情就相当难办了。 可话又说回来了,诸葛亮算无遗策,不可能忽略这个问题,所以派自己去荆州,一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决定。 “唉……前途未卜啊!” 陈凡不愿多想,躺在了小舟上,仰望起了漫天星辰。 茫茫大江,一叶扁舟,自江夏渡口出发,逆流而上。 以免太过招摇,陈凡把控着行船的速度,且遇上一些巡查的曹魏战船时,他还会特意靠岸躲避一下。有手镯扫描,以及海妖宝珠,这些自然无须惧怕。 七天后,荆州城。 一辆载满干草柴禾的马车接受完城卫检查,缓缓驶入那饱经沧桑,极具年代感的古朴城门。 马车座上一共两人,一老一少,皆身着布衣,肌肤黝黑,一看就是山里砍柴的樵夫。 虽衣着朴实,但二人的精神头却很好,特别是那年轻人,眼睛黑白分明、炯炯有神,一看就是个非常阳光开朗的大小伙。 马车刚一入城,便混入了熙攘的街道,沿街走了一段路后,忽地拐入一条幽僻的小巷中。 看似并没有什么异常,像这种挨家挨户送柴禾的马车,每天荆州城都会进进出出上千辆,实在是稀疏平常的很。 但今儿这辆马车却有些奇怪,驶入小巷子后,也没见其有停靠的迹象,东拐西弯了大半天,这才在一处废弃的荒院门口停了下来。 马车停靠,年轻人旋即从车驾上跳下,四下张望一番,确认无人窥视后,便向老者抱了抱拳道:“多谢老伯了!” 老者目中充满关切,但声音压得很低:“万事小心。” 年轻人点点头,继而从车上一大堆柴禾中,翻出一个很大的、黑布包着的行囊,背到身上,又向老者深施一礼后,便转身离去了…… 447. 热闹坊市 虽然口口声声说自己是荆州人士,但事实上陈凡并没有来过这里,当然,就算他昔年游玩过,但两个世界的荆州,无疑也是天差地别的。 但形貌不同,神韵却一般无二。 作为一座印象中的六朝古都,中土文明较早的发源地,哪怕只是在街道上走走,陈凡也能感受到那种植根于土壤和砖瓦中的历史底蕴。 不过,文化固然能使人得到精神上的升华,但物质上的满足有事则更为重要,特别是当你肚子饿的时候。 按照陈凡一贯的故事尿性,他总会在旅途上犯些小小的蠢,而这次也不例外——他又忘带盘缠了。 按说这次是出公差,他有理由问刘备支个几百两银子的,可当时接到诸葛亮的密令后,他也是脑袋一热,连夜就出发了。直到舟行几百里后,他才发现了这个算不上很大,但也足够要命的问题。 好在他的运气一向不错,刚来到荆州地界,就遇见了一个好心的樵夫大爷。 那樵夫是蜀国人,年轻的时候练过一些武艺,算是半个江湖人士吧。后来机缘巧合,认识了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可门不当户不对的,小姐家里反对他们在一起。于是二人一合计,干脆来了个私奔,跑到荆州来了。 如果故事发展到这,勉强也能说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但“有情饮水饱”只是一种美丽的梦,现实往往要残酷许多。 人家小姐自幼娇生惯养的,又怎过得惯苦日子呢?或许恩爱之时,脑袋一热,与你山盟海誓,但时间长了,日子久了,感情总会淡的。小姐最终离开了他,而他也没有再去苛求,看淡了世事,始终孤身一人,渔樵于江渚上。 这是老伯一路上告诉陈凡的,虽然只是一面之词,但陈凡觉得应该不会有假。因为他正是借题发挥,说自己是来荆州抢亲的,所以才得到老伯无微不至的关怀,非但为其隐瞒携带兵刃之事,更无私借给了他三吊钱。 试问,若非感同身受,萍水相逢的,人家凭什么对你这么好? 陈凡有时候觉得自己是挺不要脸的,老人家感情受挫,孤老终生,明明已经很惨了,他还去骗人家的钱。 不过,江湖救急嘛,他日等战乱平息后,他定会找到老人家,加倍补偿的。 如此想着,陈凡内心的罪恶感也就一扫而空了。 三吊钱,不足以让他支撑太久,但也不至于流落街头。 陈凡先是在南门大街上找了间相对价廉的客栈,痛痛快快吃了碗素面,而后便向掌柜的打听,城中是否有那种江湖卖艺的彩戏师、皮影师,或是傀儡术士之类的。 因为荆州的小太守刘琮,在蔡瑁和张允的怂恿下,直接选择了开城投降,所以从百姓的角度看,并未受到战火的荼毒,算是件好事。 不过毕竟外面还在打仗,人心惶惶自然无法避免,但日子总要过的,何况荆州又是为数不多、相对太平的地方,因此很多人选择暂避于此,一时间,弄得荆州反而人满为患,有种反常的热闹。 掌柜一听陈凡找江湖卖艺之人,也没多想,觉得陈凡应该也是这一道上的,来这投靠师兄弟,所以告诉陈凡,大多数卖艺的都在坊市区活动,让陈凡自己去找找。 有目标,总好过没头苍蝇似的乱找,加上自个儿又有荆州地图,所以陈凡谢过掌柜的后,先是回了趟客房,将盾爹和那柄顺来的龙泉宝剑都藏好,继而轻装上阵,去找那所谓的傀儡术士。 曹操接手荆州后,实行了全城戒严,私带兵器者一律依法严办,若非那樵夫老伯帮忙,陈凡还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离开客栈,依照地图上的方位,一路沿街北行,约莫半个时辰,便来到了中心坊市区。 别说,戒严归戒严,坊市还真挺热闹,汇聚了天南海北的行商,乱七八糟卖什么的都有,人一多,打把势卖艺的肯定也多,变戏法的,练气功的,耍杂技的,真是八仙过海各项神通。 陈凡本就是那种登不上大雅之堂,但却能与三教九流打成一片的主,虽说此次潜入荆州还有任务在身,但别人耍得实在有模有样,他忍不住好奇,也会停下来看上一阵,钱场无能为力,叫声好捧个人场不在话下! 作为六朝古都,历史上兵家必争之地,荆州无疑是一座大型城市,这中心坊区自然不会小,陈凡兜兜绕绕了大半天,什么方术士都瞅见了,就是没见着傀儡术士。 眼看天色渐暗,陈凡这就有点纳闷了,莫非那哥们昼伏夜出,参加的是夜市活动? 无论于公于私,陈凡都必须尽快找到那傀儡术士,因此找了个茶摊,要了壶清水,陈凡坐等天黑。 人潮来得快,退得也快,眼看夕阳西下,不知不觉中,原本还挺热闹的坊市就安静了下来。 陈凡正纳闷呢,茶摊的大婶走了过来,很不好意思地说道:“小伙子,该回去咯。” 其实大婶心里真实的想法是:你丫就要了壶白开水,坐了近一个时辰,占着茅坑不拉屎,像话吗! 陈凡浑然不知,疑惑道:“大婶,你这是要打烊了?” 大婶道:“最近城中戒严,晚上要实行宵禁,可不能随随便便到处跑呀,小伙子你还是赶紧回去吧。” “这样啊……” 陈凡叹了口气,无奈只能付了一文茶钱,准备起身离开。 可就在这时,远远驶来一辆极其豪华的车辇。 车辇与马车的不同在于,大多数马车是全封闭、有车厢的那种,而车辇是半开放式的,只有一个顶棚象征性的遮风挡雨。所以虽然这辆豪华车辇挂着如纱般的紫罗兰幔子,但还是能透过纱幔,隐隐约约瞧见里面的人影。 车上一共坐着两个人,皆衣着绚丽华服,一看就是大户人家。至于性别,陈凡很难分辨,其中一个他倒是可以确定是女性,因为面容和身段,都属于一等一的姿色。 448. 傀儡术士 而佳人身畔那个,陈凡就有点搞不清了。这人有一头浅粉色的长发,带着半遮面的银色面具,唯独露出一对紫宝石般的双眸,眉梢眼角化着妆容,总之非常的妖艳。 其身段也很婉约,特别是那双露在外面的手,真是如玉般修长而纤细,若单从这几方面看,那无疑也是个大美人。 可从整体来说,陈凡总觉得太大只了。男性的身体与女性还是有区别的,你固然再妖,也不可能像真正女性那么柔和。加上若是你武功高强,那么肌肉自然会很硬,这就使得无论外在如何装扮,总会流露出那种男性的刚强。 所以,经过这几点的判断,陈凡可以确定那定然是个“心如猛虎、细嗅蔷薇”的妖哥。 车辇风驰电掣而来,停在离茶摊不远处的一栋雕花楼阁外,车刚一停,楼内立刻走出一众花枝招展的女子,有老有少,为首几个看模样算少妇,其他则都是少女。 她们巧笑嫣然,恭迎着车辇上的那对男女。陈凡压根不用多想,光是从那些女子的姿色上看,便知这花楼定是城中最豪华的风月场所了。但毕竟是三分之地,无法与长乐坊相提并论。 那对男女携手下了车辇,又相互依偎着在一众女子的簇拥下步入楼阁,自始至终形影不离,看样子还真挺恩爱的。 带女伴逛青楼,陈凡不是第一次见,他也是吃过见过的,当年沈万三身边不也带着陈圆圆吗?不过沈万三可没这男子般宠溺女伴,饶是陈圆圆天香国色,他下了车也自个儿跑了。 但无论如何,陈凡也不禁喃喃感慨: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如今战事四起,天下大乱,这帮家伙还在风花雪月,什么玩意儿嘛! 忽地一扭头,陈凡吓了一跳,发现身边的大婶也正望着那个方向呢,痴痴傻傻,一脸迷醉,眼睛里竟是少女般崇拜的光芒。 都这把年纪了,至于吗? “大婶?大婶你没事吧?”陈凡弱弱问了一句。 大婶毫无反应。 “大婶?你别这样啊,大婶。——来人啊,叫大夫!”陈凡也是无所事事,居然拿大婶开起了玩笑。 大婶悠悠转过头,很嫌弃地斜了陈凡一眼,啐道:“臭小子你懂啥,还不快回去!收摊啦!” 大婶看起来有点生气,陈凡更乐了,好奇道:“大婶,那人谁呀?” “什么大婶,叫姐知道不?” “行行行,姐,那不男不女的是谁呀?” “呸——” 大婶又啐了陈凡一口,“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元歌大人岂是你能说三道四的?!” 元歌……? 陈凡细细思索了一番,脑海中并没有这号人物呀。 又问:“元歌大人是荆州的官员?” 大婶摇头道:“元歌大人是从长安来的傀儡术士。他这人不问世事,喜欢游山玩水,途经此地,表演几出傀儡戏就会离开的,可惜呀,若不是打战,他定会多留几日的。” 陈凡倒吸一口凉气,心道:傀儡术士?莫非诸葛亮要自己找的人,就是这位元歌大人?! 心中虽惊骇,但陈凡不敢确认,于是试探道:“大婶,啊呸,姐,荆州本地有其他傀儡术士吗?” 大婶哼笑:“怎么可能,你以为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表演傀儡戏的嘛?再说了,就算有,如今元歌大人来了,他们还有脸待在城中嘛!” 陈凡摸摸下巴,更好奇了:“听姐你这么一说,那元歌大人好像挺厉害的嘛?” 这种茶馆的大婶,八面玲珑,嘴又碎,你向她们打听消息,那真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大婶顿时微微一笑,故意装作很神秘道:“小家伙,我跟你讲喔,你刚才看见元歌大人那女伴了没有?” 陈凡点点头:“当然,似乎挺漂亮的,怎么了?” 大婶道:“那不是人!” 陈凡一愣:“蛤,不是人?” 大婶道:“那是元歌大人的傀儡。” 说着竟回忆了起来:“当日元歌大人初来荆州,便在这露天坊市,与他的傀儡共舞了一曲,引起了全城的轰动,那风姿,真是美得让人无法呼吸。 “我当时和你一样,觉得他们是一对神仙眷侣,可当元歌大人一曲舞罢,他才向众人道出了真相,原来那女伴只是一具傀儡。 “不过,坊间更有传言,说元歌大人与他的傀儡真假难辨,所以究竟男的是傀儡,还是女的是傀儡,到现在都是个迷。” 大婶说得玄乎,但事实也正是如此,反正就陈凡刚才所见,他还真以为那对男女都是人呢。 但无论如何,陈凡确认了一件事,整个荆州城就只有那元歌大人一个傀儡术士,也就是说,十有八九就是他要找的人。 想到这,陈凡问道:“姐,我有办法和那元歌大人见上一面嘛?” 大婶笑道:“当然,这几日元歌大人都在天上居公演,你花钱去看不就行了!” 坐了大半天光喝水的家伙,能有钱上青楼嘛,大婶这明显是寒碜陈凡呢。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陈凡被怼得哑口无言,尴尬道:“这个嘛……我想想办法,想想办法。” 在大婶咯咯咯的笑声中,陈凡灰溜溜地走了。 回到小破客栈,望着墙角的蜘蛛网,陈凡就纳闷了:都是来潜伏工作的,凭啥别人衣着光鲜,排场老大,而他就要啃馒头、喝凉水?再者,潜伏不应该不露声色的嘛,你丫搞得满城皆知,还怎么开展秘密工作呀! 但毕竟职责所在,陈凡固然心里再气,也要想办法与其接头。 风月之地肯定是没办法去的,再说陈凡也答应过阿轲,绝对不去,他是个诚实守信的好男人,向老婆大人保证过的事,就一定要做到。 所以…… 月上枝头,寂静的街道上传来梆鼓之声,二更天,一个黑影在连绵的屋脊上疾行,时而蹿高、时而蹦低,如同一只灵猫般。 不一会,这只小灵猫蹿上一座谯楼的飞檐,而后便蹲在了那,目光灼灼,一动不动地凝望着不远处另一栋楼阁。那里灯火通明,时不时会传出些男女欢闹之声,但他置若罔闻,冷酷而耐心地等待着他的猎物。 449. 鬼影重重 有些动作吧,看着挺潇洒,就比如皓月当空,晚风清徐,独自蹲在高高的屋檐上,俯瞰着整座城市,那感觉就好像电影里的暗影刺客一样,帅气得不行。但事实究竟怎样,恐怕只能说“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了”。 蹲久了腿麻,坐久了又屁股疼,趴着吧,某些地方不舒服,躺着呢?那干脆回客栈躺床上吧,还监视个屁啊!反正陈凡当下真是坐立难安,受老大罪了。 左等也不出现,右等也不出现,一直从二更天熬到将近四更天,陈凡感觉自己都快熬疯了,心道:他丫的该不会今儿个睡青楼了吧! 又困又饿,又酸又累,陈凡真有点受不了了,莫名觉得自己有点蠢,为何非得守株待兔呢,明儿打听一下那元歌的住处,直接找上门不就得了。 心里动了这样的念头,陈凡决定还是先回去再说,可刚要起身,突然间发现那楼阁一侧的偏门细开了一道缝,一个人影忽地闪了出来。 因为光线比较昏暗,陈凡也无法确定是何人,只影影绰绰觉得那人身形修长,有点像白天所见的那个男子。 反正来都来了,过去看看再说,若不是,直接打道回府;若是,那正好可以借此窥探一下那人想干什么。 思及至此,陈凡深吸了一口气,稳住心神,随后一跃而起,稳稳飘落另一栋高楼上后,快速和轻巧地偷偷跟了过去。 他虽不以灵巧见长,但这种潜伏和跟踪,基本也难不到他。 始终保持近百米的直线距离,陈凡不敢太过靠近,也不会拉开得太远。 可渐渐地,陈凡发现那人行踪极其谨慎,所选择的路线都是背光处,饶是跟了很长一段路,陈凡都始终未能瞧清其身影,更别提面容了。 更奇怪的是,兜兜绕绕,陈凡忽然发现,似乎又回到了某个熟悉的地方,他方才醒悟过来:莫非对方早已察觉自己在跟踪,故意带自己绕圈子?! 突然间,不远处的家伙停下了脚步,陈凡那还敢迟疑,忙一个下蹲,躲在了屋脊后面。 “应该没看到自己吧?”陈凡如此想着。 “你……是在找我吗?” 一个女子的声音从莫名从身后传来,虽清脆悦耳,如黄莺轻歌一般,但突如其来的,吓得陈凡魂飞魄散,差点儿飞起来。 猛一回头,正对上一张美艳至极的面容,而且很近,几乎都快亲上他了。 “我哩个乖乖!” 夜深人静的,四周黢黑一片,突然冒出张浓墨重彩的女脸来,任谁而已受不了呀,陈凡几乎是条件反射,本能地挥出一勾拳。 陈凡虽不善拳术,但好歹也是武学生,加上近在迟尺,他又受到惊吓,这一拳真是如电般又快又猛。 但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他这一拳挥出,什么也没打到,身前的女子竟如同幻影般,瞬间溃散消失,下一秒,又在陈凡身侧凝聚成形,依旧巧笑嫣然地看着他。 是出现幻觉了? 还是真见鬼了? 真真切切,这绝不是幻觉,而一向崇尚自然科学的陈凡,也绝不相信世上有鬼魂的存在,所以,这一定是那人搞得鬼! 想到这,陈凡稳住了心神,反手一撑屋脊,来了个信仰之跃,翻落到一旁的小巷中。 可他没想到的是,双脚刚一落地,身形还没站稳,那美颜女子已然再其身前凝聚成形,依旧近在咫尺的凝视着他。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一连三次照面,陈凡已然确定,对方绝对不是他能抗衡的。 怎么办? 跑啊! 打不过难道还不能跑吗? 陈凡最擅长的就是跑! 撒开腿丫子,转身就跑,可刚想迈步,又有一人挡在了他的身前,非是那个美颜女子,而是他自己! 这下,饶是陈凡再相信自然科学,都蒙圈了。一个无论面容、体型,甚至是衣服都和自己一般无二的陈凡,活生生挡在了自己的身前。 “他是谁?我是谁?我在哪里?” 陈凡思维飞速旋转,感觉快要超负荷而宕机了。 不过,在0.01秒的混乱之后,陈凡祭出了他最厉害的杀手锏。 不是盾爹,因为他今儿出门没带上爹。 而是…… “扑通”一声,陈凡双膝跪倒在地,眼泪汪汪,哭丧着猛磕头:“英雄啊,你放过我吧,我只是出来打酱油的,你大人有大量,千万别和小的一般见识。我上有老、下有小,媳妇还没娶呢,不想死啊……” 既然都“下有小了”,又怎会没娶媳妇呢?陈凡这说辞真是一点儿也站不住脚。不过,对方还真就没动手,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 片刻,陈凡觉得效果差不多了,于是抹抹眼泪,怯生生、慢悠悠地抬起了头,忽地发现那美颜女子不见了,另一个陈凡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站在自己身前的,是个银发碧眸的年轻男子? 陈凡有点懵,心道:这谁啊?莫非是自己搞错了? 弱弱问道:“阁下贵姓啊?” 男子没有回答,很玩味地看着陈凡,反问:“你跟着我做什么?” 陈凡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尴尬道:“误会、误会,我以为阁下是我的一位好朋友,所以想开个玩笑,结果是我弄错了,真不好意思呀!” 男子的目光依旧玩味:“误会?你跟踪你的朋友?” “呃……” 陈凡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开玩笑嘛,我和我的朋友一向玩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嘿嘿。” 男子道:“那么,你扮演猫,他扮演鼠?” 陈凡猛点头:“是啊是啊,我扮演猫,喵——” 一个大男人居然还学猫叫,说实话有点辣眼睛。 男子被逗乐,笑了:“学的还挺像,看来你很有表演天赋。” 陈凡心里苦,但没辙呀,只能赔笑:“那是,人生如戏,全靠演技嘛!” 男子点点头,意味道:“那你觉得我刚才的演出如何?” 陈凡有些愣:“嗯?” 男子微微一笑,左手一挥,身侧顿时幻化出一个人来,正是先前几次三番吓陈凡的那个妖艳女子;而后就见其右手也随意一挥,另一侧又幻化出个人,非是旁人,正是白天陈凡所见到的,那个身形修长,拥有一头浅粉色长发的元歌! 450. 接头暗号 陈凡彻底懵圈了,怎么一个人突然分成了三个人?那么,到底谁是真、谁是假,谁又是元歌呢? 恍惚间,云破月来,银亮的月光斜射进这条窄巷,陈凡借着月色,隐隐约约瞧见身前三人间,牵连着细小的丝线,如藕丝般晶莹而纤细。 这下,他明白了过来,忍不住道:“阁下是傀儡术士?” 银发男子微微一笑:“不错。” 陈凡忽地站了起来,腰杆也直了,腿也不发软了,紧盯着银发男子,正色道:“天王盖地虎,啊呸,不对,‘苔藓无极情’!” 他这突然硬气,倒是将银发男子给吓了一跳,不过一听这话,银发男子笑了:“拜托,是‘苍藓无情极’吧,这你都记不住?” 陈凡脸一红,很尴尬:“抱歉抱歉,说错了。阁下可否对出下一句?” 陈凡也是无语,心说:诸葛亮这种文人就是麻烦,非要弄这么拗口的诗句做接头暗号,鬼记得住啊,直接“天王盖地虎、宝塔镇河妖”,不简单明了嘛。 银发男子既然能道出上句,自然能对出下句,幽幽道:“秋来满断碑。” 但他相当谨慎,又道:“你可有信物?” 陈凡忙从怀中掏出玉佩,递了上去:“你……真是元歌大人?” 银发男子接过玉佩,仔仔细细看了一下,倒不是说他怀疑玉佩的真假,而似乎对这玉佩有某种特殊的感情。 片刻,银发男子将玉佩揣入怀中,微笑摇头道:“我不是元歌,他才是!” 说着一牵丝线,那粉发男子向前了一步,朝陈凡微微欠身施礼,与此同时露出一抹很和善,但在陈凡眼中却相当诡异的妖媚笑容。 说实话,直到现在陈凡都没能搞清楚,身前这两男一女,究竟谁是真人,谁是傀儡? “那个……” 陈凡想了想,终究忍不住问银发男子道:“大人,您如何称呼呢?” 银发男子道:“我已是个死人,便再无名姓,你姑且也叫我‘元歌’就行了。” 虽然这话说得有点莫名其妙,听上去也有点像是在故弄玄虚,但仔细想想后,陈凡还是暗挑大拇哥儿,赞叹道: 什么是专业,这就是专业,作为一个情报人员,非但让人搞不清真身,就连名字也没有,厉害了! 想到这,陈凡当即抱拳施礼:“在下陈三,元大人叫我‘小三’就可以了!” 银发元歌一眯眼:“你不是叫陈小强嘛?” 直接就给戳穿了,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呢。 陈凡有些无语:“老哥,你自己阴搓搓的,就不能让我改名换姓一下?” 女性元歌咯咯笑了:“行行行,那以后就叫你小三。” 三个元歌无缝对接,陈凡觉得再多接触下去,自己或许也会精神分裂的。 也不知该看哪个,反正陈凡只找银发的元歌,问道:“元大人,我们的任务是……” 他这话还没说完,就听远远传来一些细碎的脚步身,城中实行宵禁,这么晚还敢堂而皇之在外面瞎逛游的,肯定就是巡查队伍了。 其实以陈凡和元歌的实力,对付这些小毛鱼儿,根本就不费吹灰之力,但当下的任务是潜伏,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一看有人来了,银发元歌当即说道:“小三你且先回去,之后自会来找你。” 话音未落,“嗖嗖嗖——”三条人影几乎在同一时间,消失不见了。 陈凡没辙,只能又蹿上屋脊,偷摸着回到了客栈。 躺在床上,陈凡立刻点开了手镯,一束白光窜出,幻化出小维的虚影。 陈凡问道:“小维,你刚才有进行扫描吗?” 小维道:“照您吩咐,偷偷进行了扫描。” 陈凡很高兴:“那三个家伙,哪个才是元歌的真身?” 小维摇摇头:“主人,扫描受到了某种魔力干扰,所以小维也无法确定。” 陈凡并没有很失望,相反,这是在他意料之中的,毕竟身为一个专业的情报人员,若随随便便就让人看破,那才见鬼了呢。 “行了,先下去吧。” “是,主人。” 关上手镯,闭上眼睛,陈凡也不再多想,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连日舟车劳顿,又搞了大半宿,陈凡能不累嘛,这一觉睡得,真是七荤八素,一直到次日正午,他这才悠悠转醒。 迷迷糊糊的,只觉一股芳香窜入鼻息,奇怪地睁开眼睛,正对着一张浓墨重彩的艳容,近在咫尺,几乎就贴上来了。 讲真,此时此景,哪怕这张脸再妩媚迷人,也足够吓人的吧。 陈凡一骨碌弹了起来,困意一扫而空,与此同时,也相当生气:“元大人,你知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你能不能别这么神出鬼没的?!” 女子咯咯轻笑,悠悠从床上坐了起来,一壁梳理着自己的秀发,一壁莺声燕语道:“你呀,睡得这么沉,我偷偷进来都不知道,若万一歹人取你性命,岂非轻而易举?” “这……” 陈凡被怼的哑口无言。 其实陈凡一向都很小心,只不过昨日实在太困,这才睡死了过去,若还作平时,小小的风吹草动他就惊厥了。 忽地凝神细看,陈凡发现女子身后有晶莹的丝线牵连,心中好奇,也顾不得唐突,直接伸手摸了摸,而后又顺着丝线找其源头,发现银发元歌正蹲在高高的房梁上对着他坏笑呢。 “他应该就是本尊吧?但也说不准,或许女元歌才是本尊,银发元歌才是傀儡,这是他故意使得障眼法!” 陈凡如此想着,真是越想越糊涂,干脆不去理会,翻身下床后,自顾自洗漱去了。 银发元歌顿觉无趣,从房梁上跳了下来,一屁股坐到桌前,喃喃自语道:“本以为主公会派个高手来协助我,没想到……” 他话未说完,正擦脸的陈凡一下子转过了身,三分羞恼,七分恳求道:“元大人,有话好好说,昨天的事只是个意外,我那是故意演戏的,你应该不会当真吧?” 是啊,一把鼻涕、一把泪,又是磕头、又是求饶,这万一要是传扬出去,陈凡的脸往哪搁呀! 银发元歌没言语,坐在床沿上的女元歌可乐坏了,咯咯直笑:“那是那是,妾身是看出来了,本色出演嘛。” 451. 两个元歌? 陈凡嘴角抽搐着。他难道会听不出女元歌话里对他的讥讽和调侃? 不过—— 陈凡忽然铺捉到一个细微的问题,那便是元歌无论如何切换形态,说话的却始终只有一个。简而言之,如果女元歌说话,那么银发元歌、抑或那长发元歌就无法发出声音。这也就意味着元歌只可能是一个人。 想到这,陈凡也坐到了桌前,给自己倒了杯茶,淡淡道:“元大人,没想到你非但会傀儡术,还会说腹语,真是多才多艺呀。” 银发元歌笑了:“操控傀儡若不会腹语,那等同于没有灵魂。所以我非但会腹语,还会模仿每个人的声音,制造出与他一般无二的傀儡。” 说着随手一挥,陈凡身侧立刻幻化出一个与他体型和容貌都一般无二的傀儡来,非但如此,就连坐姿、神情、拿茶杯的样子都分毫不差。 虽说不是第一次见,但突如其来的,仍旧让陈凡吓了一跳。 “我去,元大人你别每次都吓人好不好?!” 动不动就给你来个surprise,再多几次,陈凡都感觉要吓出心脏病了。 “我去,元大人你别每次都吓人好不好?!” 陈凡话音未落,那具“陈凡傀儡”居然说出了和他一样的话,非但音色、语气,就连表情上那种细微的惊恐状都刻画的惟妙惟肖。 陈凡这就有点好奇了,扭头看向了自己,像是在照镜子一样。 “卧槽,这也太像了吧!”陈凡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那傀儡的脸颊。 “卧槽,这也太像了吧!”那傀儡也一样,伸出手指,戳了戳陈凡的脸颊。 不过这一戳,陈凡还是找到了不同,皱眉道:“元大人,你这傀儡乍一看还挺像,但怎么是木头做的呀?” 银发元歌无语道:“傀儡之术再神奇,那肯定也是假人,不用木雕用什么?难不成我还能真变出个你来?” 陈凡挠挠后脑勺,嘿笑:“那倒是,不过……我突然找到了大人你的弱点!” 忽地,陈凡一个侧步,在银发元歌还未来得及反应前,忽闪到床边,而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电般地伸手点了下坐在床沿上的女元歌。 一瞬间,陈凡如触电般怔住了,瞪大了眼睛,惊讶地盯着身前的女元歌,难以置信道:“元歌大人,你……你本尊是女子?” 元歌真的没反应过来吗? 事实上,以他目前的超体等级,陈凡稍有异动,他就已经知晓了,之所以一动不动,是因为他不想动。 女元歌美眸流转,浅笑道:“很意外嘛?” 陈凡有些尴尬,毕竟之前追求一个速度,所以没把握好准度,就这么随便戳了一下,谁知不偏不倚,凑巧戳到了不太好意思的地方。 男女授受不亲,陈凡忙缩回手,红着脸告罪道:“抱歉抱歉,小的只是好奇,实在有些唐突了,元姐大人有大量,千万别和小的一般见识呀。” 女元歌似乎一点儿没在意,努努嘴,示意银发元歌:“年轻人好奇心重,这很正常,但有时候好奇可是会害死猫的哟。你若不信,现在就去戳戳他?” 什么情况? 陈凡猛一回头,发现银发元歌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眼神说不出的玩味和诡异。 “不太好吧……” 整个客房的气氛变得相当古怪,陈凡还真有点怕了。 “你不敢?”银发元歌用一种勾引的语气说道。 是啊,这有什么不敢的,不就是过去戳一下吗?再说了,元歌是他的接头人,更是自己人,肯定不会害他。 可问题是,一旦你认定某件事后,突然产生异变,指向了一个全新而未知的结果,这无疑会变得很恐怖。 好奇是会害死猫的,这点毋庸置疑,可若好奇心太重,即使你嗅到了危险的气息,也会催生出一种盲目的勇气。 陈凡的好奇心,那可不是一般的重! 所以被银发元歌言语一激,他当即就上头了,撸起袖子道:“我陈小强天不怕、地不怕,不就戳一下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说得倒是挺英勇,但真两步走到近前,伸手要戳的时候,那感觉就像再戳一颗定时炸弹,手指一点点向前,身子却拼命往回缩。 好家伙,要了老命,几乎用了近一炷香时间,指尖这才触碰到银发元歌的脸颊,蜻蜓点水般,但无疑就像点上了一块烧红的烙铁,吓得陈凡一蹦三丈高,直接退缩到了墙角落。 “你、你……你们俩都是人?”陈凡惊恐而难以置信,话都哆嗦了。 银发元歌倒是很淡定,点点头、又摇摇头道:“是,也不是。” 陈凡慌了:“元大人你别这样,咱们是自己人,你可别吓我啊!” 银发元歌微微一笑:“你胆子这么小,之后怎么和我去鬼屋呀?” 陈凡一愣:“鬼,鬼屋?” 银发元歌一摆手:“暂且先不提这个,对了,既然孔明让你前来助我,又能将……玉佩交给你,说明他很信任你。那么,他信任你,我当然也能够信任你。你不是想知道我的秘密吗?那就必须先了解‘元歌’二字的含义。” 陈凡有点被搞糊涂了,弱弱问道:“元歌,不是大人你的名字吗?” 银发元歌笑了:“我不是昨儿告诉过你了吗?我已经死了,这只不过是我的化名而已。” “这样啊,呵呵。” 活生生的人坐在面前,居然一再强调自己死了。陈凡只能当他入戏太深,是个好演员。 “那个……敢问大人,‘元歌’二字有何含义?” 银发元歌也不着急,端起桌上的茶杯,轻啜了一口后,这才淡淡道:“傀儡术起源于一个神秘而古老的国度,在那里,傀儡有两种,一种是‘机关傀儡’,一种是‘血肉傀儡’。机关傀儡顾名思义……” 说着指了指坐在一旁,已经处于静止状态的“假陈凡”。 “就是用机关材料,木头或者金属制造出的兽形、异形,或是人形的傀儡。说白了就是一种玩具,并没有什么灵魂可言。” 忽地话锋一转:“但‘血肉傀儡’不一样!” 452. 借尸还魂 银发元歌故意停顿了一下。 陈凡已然被勾起兴趣,忙追问:“血肉傀儡又怎讲?” 银发元歌忽地一抬眼,双眸中流露出一抹狠辣的寒光,阴森森地说道:“血肉傀儡还有另一个说法,叫‘借尸还魂’,是傀儡术士用秘法炼制尸体后,制造出的一种和活人一般无二,并且可随心所欲操控的傀儡。” 陈凡倒吸了一口凉气,指了指银发元歌,又指了指坐在床沿上,依旧在朝他妩媚微笑的女子:“也就是说,你们俩个中,有一个是、是……” 女元歌点点头,巧笑嫣然:“或者我是死人,或者他是死人,亦或者,我们俩都是死人!” 陈凡差点儿跪下举双手投降了,无语至极:好好好,你们都是活人,我是死人行了吧。 女元歌在那逗陈凡,银发元歌则不管,继续解释道:“而所谓的‘元歌’,便是在中元节时所吟诵的,一种用于超度亡魂的歌曲。炼尸毕竟是损阴德的事情,所以在那个国度,傀儡术士每次炼制血肉傀儡前,都会吟讴一曲‘元歌’,以此来让逝者安息。” “喔……” 陈凡方才恍然大悟,难怪要化名成这个,原来是迷信呀。 “所以,”银发元歌忽地盯上陈凡,目光就像入殓师在看一具迷人的尸体。“若是你愿意的话,待你死后,也可以将身体交给我。” “少来!” 事情说清楚了,其实也就没什么好怕的,陈凡坐回到桌前。“你可别触我霉头,我定能长命百岁的!” 女元歌咯咯直笑,忽地身形一晃,消失不见了,而与此同时,另一个陈凡模样的傀儡也向后一跃,遁入到了虚空中。整个客房就只剩下了银发元歌。 “难道,他才是本尊?”陈凡心想。 但事到如今,谁是谁都无所谓了,陈凡也没了深究的兴致,相反,他四下看看,笑问道:“这么说,元大人你还会空间秘术?” 银发元歌道:“我炼制的傀儡数量,是你所难以想象的,若不将其都存放在另一个空间位面,难不成还跟着我满大街跑?” 陈凡尴尬笑笑:“那倒是,不过……我还有个问题,元大人你傀儡这么多,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的,你来回切换扮演,会不会把自己搞神经错乱呀?” 一听这话,银发元歌默然了,良久轻叹了一声,幽幽道:“我知道你是在调侃我。事实上,曾经也有个人告诫过我,一旦深陷其中,就很容易迷失本心。可傀儡之术的最高境界,便是无妄无我,神鬼莫测。在追求至极的道路上,我应该是回不了头了。” 陈凡本来还真就是打趣元歌的,可听完这话,他心里莫名生出了敬畏,当然,也有些酸涩,不疯魔,不成佛,拥有了登峰造极的技艺,势必也会失去很多其他的东西吧。 陈凡一向快乐至上,不喜欢太过伤感,见气氛有些怪怪的,于是忙换了个话题,兴冲冲的笑道:“对了,元大人,你之前说带我去什么鬼屋来着,那是什么娱乐项目呀?” 话题一变,元歌也笑了,调侃道:“你不是胆子很小嘛?” 陈凡一摆手:“咱稷下学生,崇尚的是自然科学,不信鬼神!” 元歌笑道:“那就好,既然你不怕,那今晚就跟我来吧。” “不是,怎么动不动就大晚上的,现在不行吗?”嘴上说不怕,心里还是有点虚的。 元歌道:“现在不行,因为届时还有个人会来,我们需要等他。” 陈凡一愣:“主公还派了个人过来?” 元歌摇摇头:“不是我们的人,是曹魏那边的。” “这……” 陈凡想了想,顿时也就明白了,笑道:“嘿,曹魏那边居然还有我们的卧底,无间道呀!” “嗯?”元歌哪听得懂呀。 “没什么,”陈凡一摆手,“对了,那人是谁呀?” 元歌神秘道:“现在还不能说,晚上你自会知晓。不过……” 稍顿,告诫陈凡:“说道底,他并非我们的人,只是出于某种目的和利益,这才暂时相互协作的,所以小三你务必保持警惕。” 陈凡道:“元大人放心,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这点我打小就知道。” 元歌笑了笑,问陈凡:“孔明应该给了你张地图吧?” 陈凡忙掏了出来:“在呢,怎么了?” 元歌从陈凡手中接过地图,平铺在了桌上,但很奇怪的是,绘图的那一面朝下,空白的那一面却朝上。 而后就见其从袍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打开瓶塞,将一种透明的液体倒在了那羊皮卷上,又用手指摸了摸。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原本空空如也的背面,居然晕开了许多线条,并渐渐绘制成了另一幅地图。并非市井图,而更像是某座宅院的平面图。 “这是……?” 陈凡很惊疑,当然也有点糊涂了。 元歌道:“这是我们此行的目的地,原荆州牧的府邸。” “什么!?” 陈凡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你是说,这是裴震的府邸?” 兜兜绕绕一大圈,突然回到了起点,陈凡怎能不惊诧呢。 当年裴震也不知得犯了什么事,沦为阶下囚,被发配到蝙蝠岛为奴,其妻女更是卖去了教坊司,受尽凌辱,裴震或许是受不了精神上的打击,在半道上就以自戕的方式离开了人世,这些陈凡都是亲眼所见。 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陈凡答应了老者去寻找裴震的妻女,最后机缘巧合之下,找到了裴震的女儿裴思月,并拜托关羽护送其回了幽州叔母家。 时隔多年,陈凡渐渐也就遗忘了,当下元歌提及裴震府邸,前尘旧梦一股脑涌上心头,他仿佛又看到了裴思月那可爱的笑脸。 也不知,她现在好吗? 陈凡有些纳闷,问元歌道:“元大人,裴震之事已过去多年,想必宅院都已荒废,我们去那里做什么?” 元歌道:“找一样东西。” 陈凡道:“找什么?” 元歌看向陈凡,目光中略带笑意,更说不出的玩味:“找一个能左右当下战局,至此形成三分天下的东西!” 453. 是敌是友 曹军八十万雄师,一样东西就足以改变战局吗?陈凡不懂,他更不懂的是,这与裴震又有什么关系呢? 逝者已矣,如今裴府已然一片荒凉,就像元歌玩笑的那样,无疑就是一座鬼宅。 即使不夹杂个人感情,理性的去分析和判断,蹲在高墙上的陈凡,眼见此景,也不觉得这里会有什么宝物,更别提那种逆天到足以左右战局的东西了。退一万步说,就算有,恐怕也早被人抢夺一空了吧。 想到这,陈凡摇了摇头,一个翻身跃下高墙,稳稳地落在庭院中。 庭院中的草木早已凋敝,砖石上也竟是尘灰和苔藓,前厅的大门一半已经颓圮,另一半虽还与门框相连,却也显得有气无力的。 远远向厅里看去,里面一片漆黑,如同一个空洞而绝望的瞳孔,诉说着无尽的悲哀,以及前尘种种凄然。 虽说对于裴家的遭遇,陈凡十分叹惋,也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帮助裴思月,所以说他问心无愧。但说到底,月黑风高的,无论气氛还是环境,这里是相当的恐怖,让他一个人潜入调查,打死他都不敢。 因此,既然元歌与他约定在前院会和,那他又何必擅自行动呢? 从怀里掏出地图,陈凡借着微弱的月光,反复看了看,确认这是前院后,这才放下心来。 将地图叠好,揣入怀中,陈凡四下看看,发现枯树下有一块小青石,于是便走了过去。 本来是想背靠树干,坐下歇歇脚的,但走近后,陈凡忽然发现树干上有一道道很小的划痕,像是用小刀刻上去的。 最矮的只到陈凡膝盖,随后一道道越来越高,最终定格在了他齐胸的地方,陈凡有些奇怪,仔细想了想后,不由得笑了。 “想必这应该是思月那丫头的身高轨迹吧。” 陈凡如此想着,伸手摸了摸最高的那道划痕,又对照着自己比划了一下,而后从腰间抽出那柄龙泉宝剑,约莫在自己下巴磕等高的位置,用剑尖在树干上也划了一道口子。 “虽然有些自欺欺人,但起码也算是有始有终了。”收剑入鞘,陈凡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 忽然间,一缕轻微的风动声传入耳中,陈凡猛地转过身去,就见一道黑影窜入庭院,如鬼魅般飘落而下后,现出一个黑发飘飘,刘海有一缕白毛的青年男子。 男子飘落的位置离陈凡并不远,且面向正对着他,所以虽然夜色昏暗,但仍旧能瞧清来者的面容。 只一眼,陈凡吓得魂飞魄散,当即反手将背上的盾牌取下,又抽出腰间宝剑,一手举盾,一手执剑,摆出了个标准防御架势。 他能看到对方,对方自然也能看到他。 不过对方非但没有过激的反应,似乎还挺淡定的,只是一开始眼眸中露出些许惊疑,而后便倒背双手,不言不语地傲然伫立在那,一派风轻云淡的样子。 这陈凡就有点纳闷了,按说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对方怎么如此淡定? 心念急转,陈凡忽地就笑了。 收起剑盾,他屁颠屁颠地小跑了过去,一壁绕着那男子走圈,一壁喃喃称赞道:“元大人,可以呀,司马老贼的样子你都能仿制!” 谁呀? 整个荆州城,能让陈凡如此惧怕,且第一时间就做出防御反应的,除了司马懿,还能有谁! 司马懿依旧不言不语,陈凡绕着他转,他只是眼睛跟着动动,一副压根不想理会陈凡的模样。 绕了两圈,陈凡站定在司马懿近前,一手摸着下巴,仔细端详着司马懿的脸,嘿笑道:“别说,这狗模样还真挺像的!——元大人,来,说句话,让我听听像不像那狗贼!” 司马懿冷冷一笑:“陈小强,别来无恙啊!” 只一言,陈凡立刻拍手叫好:“元大人,厉害呀,真和那老狗一模一样!你这波操作我给你满分!” 忽地灵机一动,有些不好意思道:“元大人,我有个不情之请。是这样的,我和那司马老贼有些私人恩怨,若遇上他本人,我肯定是打不过的,所以,赶巧你今天炼制了一个他的等身傀儡,不如……走过路过不要错过,让我打两拳解解气,怎么样?” 能提出这种鬼要求的,恐怕普天之下也只有小心眼的陈凡了。 司马懿眼眸中闪过一丝警觉,但很快又舒缓下来,微笑着点点头:“可以!” “那我就不客气啦!” 陈凡摩拳擦掌,嘿嘿坏笑。 一个后撤步,陈凡猛地击出一拳,直打在司马懿胸前。 讲真,虽说借此公报私仇,但毕竟这不是司马懿,而是元歌制造的傀儡,所以陈凡也不敢下狠手,就是闹着玩而已。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一拳打在司马懿身上,冲力瞬间溃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霸道的反弹力,陈凡猝不及防,整个人瞬间倒飞了出去,后背重重砸在树干上后,这才跌落到地上,来了个王八扑街。 疼倒是不疼,毕竟反弹力虽猛,但并不足以致命,且他身后还有盾爹的保护,但寒碜是免不了的。 一骨碌爬起,陈凡有点懵,瞅了瞅身前不远处的司马懿,又看了看自己的拳头,有点没明白过来。 被击飞,这其实没什么,或许元歌和他开玩笑呢,但问题是,刚才那一拳打在的不是硬木上,而是货真价实的,一个健壮男人的身体上。 元歌的傀儡一共两种,要么是木头做的“机关傀儡”,要么是尸体炼制的“血肉傀儡”,这怎么回事? 难道—— 元歌把司马懿杀了,炼制成了傀儡?! 陈凡正惊诧呢,忽然间,又一道黑影窜入庭院,现出了银发元歌的身形。 元歌刚一落地,当即笑着致歉道:“仲达兄,小三,不好意思来晚了,你们没打起来吧?” “什么!!!” 陈凡差点一蹦三丈高,直指对面的司马懿:“元大人,你不是在和我开玩笑吧!他就是你说的内应,司马懿?!” “呃……” 元歌有些尴尬,“小三你先别激动,此事说来话长……” 454. 针尖麦芒 说来话长,但干脆就别说了! 或许别人不清楚,陈凡心里可是门儿清得很。当年的事情历历在目,究竟是谁炼制的尸兵,致使生灵涂炭?罪魁祸首是谁?还不就是这个司马老贼?! 陈凡一下抽出宝剑,气嚷道:“元大人,你知不知道,侵我蜀地、毁我家园的那些嗜血僵尸,都是这个老贼炼制的?!” 事实上,陈凡绝不是个容易上头的人,打得过就打,打不过他一定会跑,今儿个之所以这么硬气,皆因元歌在场,他心里有底气,这才敢狐假虎,否则早脚底抹油跑了。 元歌尴尬极了,忙一把攫住陈凡执剑的手腕,劝道:“小强,你先别激动,这事我知道,但……” 陈凡入戏太深,卯上了:“亡国毁家之仇不共戴天,元大人你让我如何冷静?!” 一听这话,司马懿拍了拍手,轻笑道:“没想到你小子还挺忠君爱国的嘛。不过,你把这一切都归罪于我,未免有些太看得起我了。血族研究本就是曹操下达的命令,魏地魔道高手不胜枚举,就算我不去,也一定会有别人去。如若那般,恐怕现在你根本没机会站在这大放厥词了!” 元歌忙附和:“曹操生性多疑,仲达兄受命后,明面上必须恪尽职守,但暗地里却动了些手脚,否则那些尸兵又如何会惧水呢?” “这……” 道理已经说得很清楚了,陈凡又岂会不懂。他当下只是有点骑虎难下,也有点不懂,在他的认知里,司马懿乃三国历史中出了名的大反派,怎么可能会成为蜀地的内应呢? 莫非这个世界的历史轨迹,完全不一样? 想到这,陈凡放下了剑,但目光仍旧警惕地盯着司马懿,质问道:“你的目的是什么?” 司马懿笑了:“年轻人就是天真,很多事是不讲目的,只讲利益的。你只需知晓,此时此刻,我不是你的敌人,当然,也不是朋友。何况,你若真想知道目的的话,应该去问你的丞相和主公!” 陈凡心里一怔:“你这话什么意思?” 司马懿道:“整件事从一开始,就是你们谋划的,我只不过在其中扮演了个小小的角色,你觉得我这话是什么意思?” 陈凡扭头看向元歌:“元大人,这……” 元歌目光躲闪,似乎有什么不可告人之事。 苦笑道:“小强,此事说来话长,现在也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们先进去再说吧。” 元歌不愿说,陈凡还能去勉强不成? 他只是心里隐隐有些恐慌,也有些刺痛,因为此时此刻,他忽然发现所有事情都远没他想的那么简单,而身处这漩涡中的自己,也仿佛就像一具没有灵魂的傀儡,在任人摆布。 但无论事情会变成什么样,或者说本身是什么样,都已然无法改变了,身为臣子,忠君爱国是唯一不变的信仰,他唯有走下去。 想到这,陈凡深吸了口气,幽幽问道:“元大人,其他的事我知你不会说,我也不问,小强只问你一件事,当年裴家惨案,是否与此事有关?” 元歌沉默了,始终无法回答。 反倒是司马懿不屑一笑,开口道:“欲成大事者,至亲亦可杀,何况是那些素不相识的人呢?你以为你家主公,真就想表面那般仁慈?” 陈凡从未想过刘备是善主,但真正被人道破,他还是有些猝不及防。 “够了!” 元歌似乎有些怒了:“司马懿,我们暂时联手并不代表你就可以口无遮拦,是非对错自有后世评判,又何必在此多言!” 司马懿摊摊手,戏谑道:“庞士元,是你家的小子非要问东问西,我只不过为其解疑罢了,你若不喜欢,那我不说话便是。”说罢,双手倒背身后,还真就摆出一副不再言语的模样。 庞统,庞士元? 凤雏先生? 陈凡惊讶地看向元歌:“大人,你是……?” 司马懿不愧是司马懿,见面就玩攻心计,意图让元歌和陈凡间产生芥蒂。 元歌也是聪明绝顶,又岂会看不透,微微点了点头,对陈凡语重心长道:“任何事都难免会有牺牲,庞士元已于几年前死于山贼手上,如今世上再无此人,只有元歌。” 连这么大的人物都甘愿隐姓埋名,陈那还有什么可多想的呢? 当即抱拳:“小强明白,那么,元大人我们接下去要做什么?” 元歌道:“分头行动,找寻地宫的入口。” 陈凡一愣:“地宫?” 这时司马懿走了过来,很玩味地看着元歌:“这么说,你隐姓埋名潜伏长安这么久,到头来也没找到线索?” 元歌道:“长安禁卫森严,明着有狄仁杰和李元芳,暗中又有尧天组织守护,我又岂能轻易潜入天机楼。 “不过即使不入天机楼,我也找到了相应的破阵之法,但那都是进入地宫后的事了。倒是司马大人你,到荆州这么久了,难道一次都没来过这?” 司马懿微笑道:“来了又如何?裴震之事到如今已过去几年,想必周瑜里里外外应该都翻遍了吧,结果呢?” 两个人针尖对麦芒,言语相激,真是谁也不落下风。 陈凡夹在中间,感觉是相当尴尬,忍不住问道:“二位大人能不能先给小的我解释解释,这地宫又是什么?” 元歌道:“是天书残卷中记载的,一处拥有某个神秘祭坛的禁地,根据多年前孔明的解读,其具体位置,应该便是在这荆州城的裴府之中。” 陈凡想了想,问道:“也就是说,我们要找的宝物在那祭坛中?” 司马懿突然笑了起来:“庞士元,你们就是这么哄骗小孩的吗?” 一听这话,元歌眼中闪过一丝阴冷,似乎想杀了司马懿,而陈凡则相当困惑。 司马懿看向陈凡,故意装出一副温和而友好的模样,微笑道:“陈小强,你的主公和大人们都不愿和你说实话,那就由我代劳吧。 “我们要找祭坛不假,但并没有什么宝物,或者说,所谓的‘宝物’,就是那祭坛本身!” 455. 前尘往事 一座祭坛就能左右战事,甚至改变整个三分之地的格局?这未免有点太夸张了吧? 陈凡百思不得其解,细问道:“那祭坛有何神奇之处?” “不知。”司马懿摊摊手。 “你不知道?” 陈凡一愣,心说:你丫不知道还在这装模作样的,逗我开心呢?! “千百年来唯有裴氏一族知晓祭坛的秘密,并世代守护。”司马懿哼笑,“而我们现在连地宫入口都找不到,又如何一探究竟啊?” “可你刚才不是说……” “我说的是真相,而不是猜测。”司马懿道,“关于这祭坛的种种信息,都是记载于天书残卷之上。你既然也去往了稷下求学,应该知晓天书残卷吧?” “略有耳闻。”陈凡点点头。 “知道就好,免得我再费口舌去解释。”司马懿道,“天书残卷说白了不过是一种文献载体,记载了太古先贤的大智慧。既然是复刻,很多情况下就不只有一份。 裴氏家族世代守护的是一份完整的、详细的,关于祭坛的天书残卷,而诸葛孔明当年所找到的,则是一份破碎的、且加了密的残卷。 “虽然诸葛孔明这人自视甚高,且与刘备一样伪善,但不得不说,他对于天书残卷的研究,是非常执着的。” 司马懿说到这,陈凡忽地心里好笑:你丫说就说呗,非得连带着损人家一句干嘛,难道,这就叫相爱相杀? 司马懿哪知陈凡了解其与诸葛亮的暧昧关系,见其静静聆听,稍顿后,便继续说道:“或许是运气不错,他闭关参悟后,竟解开了天书残卷上的信息,非但知晓了祭坛的具体位置,更发现其是太古时期遗落下来的,一件拥有毁天灭地之能的终极武器。” “武器?” 陈凡琢磨了一下,心道:祭坛,武器,毁天灭地?难道说……类似于导弹发射井?而且还是那种核导弹? 见陈凡惊讶,司马懿淡淡道:“虽然具体如何,我还不得而知,但根据他那份破天书上所言,应该是这样的。” 陈凡差点昏倒,心说:明明对此深信不疑,非要表现得不屑一顾,你丫能别这么傲娇吗? 吐糟归吐糟,陈凡还是有些不懂,问道:“若按你这么说,诸葛丞相是想凭借这祭坛的力量击退曹军?” 司马懿道:“曹魏本就势大,加上谋划多年,诸葛亮自知就算与东吴联手,也绝不可能与之抗衡。若不凭借此祭坛,又如何能有胜算呢?” 陈凡点点头,忽地想起了什么,不解道:“不对啊,荆襄四郡原本就附属于东吴,而荆州牧裴震又是吴地钦命的镇边大将。若诸葛丞相和周瑜早已算准曹操会大举南下,为何不直接找裴震索要真正关于祭坛的天书残卷呢?为国为民的事,我想裴震应该不会拒绝吧?” “问得好!” 司马懿拍手称赞,但看其模样,显然是口是心非。 “我这人一向淡泊名利,当然,用你们的说法,就是自私自利,所以我只在乎自己的利益,像这种权力阴谋什么的,还是让你的凤雏大人给你解释吧。” 司马懿不愧是老狐狸,一遇到敏感问题,瞬间就抛给了元歌。 陈凡看向了元歌,目光深切,其实他心里清楚,以自己的身份,这些事情本不该问,但他就是搞不懂,明明可以皆大欢喜,为何非要残害忠良呢。 如果现在给元歌把刀,他真恨不得捅死那多嘴的司马老贼,但毕竟当下双方仍处于互相利用的阶段,他也只能忍着。 话都说这份上了,该捅破的窗户纸也都捅破了,饶是元歌再想瞒着陈凡,让其避开那些肮脏的权力阴谋,恐怕也无力回天了。 叹了口气,元歌苦笑道:“小强,很多事情绝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荆襄四郡虽从属吴地,但毕竟仍是刘表一脉的地盘,吴王孙权名义上拥有这里的主权,但实际统治者仍是刘表。 “何况刘表与孙权有杀父之仇,孙权之所以接受其附庸,只是不想在吴地内政尚未巩固,军事实力都不强的情况下平添战乱,算是一种权宜之计。 “而裴震虽是孙权钦定的荆州牧,曾也为吴地立下过汗马功劳,但其家族世代都是荆州子民,人心难测,若万一祭坛之事暴露,落入刘表之手,那么对于吴地、蜀地来说,无疑不是一件好事。” “不对!” 陈凡找出了破绽,说道:“如果裴氏家族真要拥戴刘表,那早就将天书残卷献上了,而刘表也早就凭借这祭坛的威力震慑四方,何必至于家破人亡,始终不愿透露呢?!” 元歌摇摇头:“关于这点,我也不清楚。昔年孙权以莫须有的罪名陷害裴震,适逢刘表病逝,蔡瑁、张允等人废长立幼,奉表次子刘琮为主。 “荆州朝堂一片混乱,蔡瑁、张允根基不稳,怕得罪孙权,虽不解为何,但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凭周瑜将裴震缉拿回吴地。 “一开始周瑜确实好言相劝,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让其说出祭坛的秘密。但裴震无论如何都不愿说,表示自己完全不知道什么天书残卷和祭坛,如果周瑜不信,可以带人去他府上搜查。 “其实他不说,周瑜也早就派人去搜查了,结果里里外外,甚至掘地三尺,别说地宫,就是地下室也没有。 “此事毕竟关乎吴地生死存亡,周瑜便对裴震施以了酷刑,并用其性命及妻女的安危相要挟,但终究裴震还是表示自己不知情。 “至于后来的事,想必小强你也应该有所耳闻了吧……” 陈凡苦笑,心说:非是耳闻,而是亲眼目睹。 这时,一直在旁边看戏的司马懿开口了:“裴震到死都没有说出这个秘密,在我看来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身为守护者,他被种下过血咒,无论如何都不能向外人透露祭坛的秘密;那另一种嘛……” 司马懿停顿了一下,故意卖了个关子,笑而不语。 456. 裴氏兄弟 陈凡已然被勾起好奇,顺其心意地追问:“那另一种可能是什么?” 司马懿道:“那便是裴震真不知情!” 陈凡道:“可你们不是说,裴氏家族世代守护这个秘密,又怎会不知情?” 司马懿微微一笑:“没错,根据天书残卷中记载,裴氏家族确实世代守护着祭坛的秘密,但这并不代表裴震就一定知情。一个秘密尘封太久,又经历了几十代人,或许早已遗忘。更何况,裴震就一定是裴氏家族的嫡系后裔吗?抑或如今的裴家,就一定是天书中记载的,那个守护氏族吗?” 陈凡默然片刻,说道:“所以你认为裴震是无辜的?” “无辜?” 司马懿摇摇头,“世上本没有无辜之人,无论如何,裴震都难逃一死。” 陈凡不解:“这是为何?你们要的只是他的秘密,无论他知情与否,难道就不能善待他们吗?” 司马懿笑了,不住地点头:“是啊,这是为什么呢?其实我也搞不明白……” 说着他看向了元歌。 司马懿真会不明白吗? 那当然是不可能的,事实上,他比任何人都看得透彻,这非但是他的智慧,更因他是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去看一出戏。 也正因如此,所以无论这场戏剧如何上演,是悲、是喜,都与他无关,他没有任何的成就,抑或负罪感,尽可以口畅所欲言,甚至用调侃的口吻去言说这些前尘往事。 至于陈凡,也已然从司马懿表情上的戏谑,以及元歌脸上的凝重,找到了问题的答案。 如果一切都无法避免,那为何还要刨根问底,庸人自扰呢? 何况卧龙、凤雏、司马懿、周公瑾,都是三分之地举足轻重的大谋士,无论出于什么目的,又各怀什么鬼胎,但他们都认定的事情,如果是错的,那么这个世界或许本身就是错的! 凡事太尽,缘分势必早尽,陈凡宁可浑浑噩噩下去,起码心里会轻松一些。 叹了口气,他不再多想,问道:“二位大人既然来此,应该有些眉目了吧?” 司马懿笑道:“你这问题或许不该问我们,而是该问你自己。” 陈凡淡淡道:“司马先生此话何意?” 司马懿没有回答,而是看向了元歌:“元大人,你带来的人,你该自己解释。我公务缠身,就不多奉陪了,若找到地宫入口,记得通知在下一声,告辞!”说罢身形一晃,消失在了原地。 荒凉的庭院中就只剩下了元歌和陈凡两人。 “什么玩意儿嘛!”陈凡忍不住啐了一口,“元大人,这司马老贼既不想出力,那为何我们非要叫上他?” 元歌幽幽道:“我不知,但这是孔明的意思,想必定有原由。” 按说卧龙凤雏齐名,本意各展千秋,分庭抗礼才是,但陈凡总感觉这元大人对诸葛亮有种莫名的信赖和情愫。 但当下二人的关系可不重要,陈凡想了想,终究还是落入了司马懿的言语圈套,忍不住问元歌道:“元大人,主公手下人才济济,为何要派我来此协助您呢?” 元歌多聪明,知其所想,辩其所意,既然无法再隐瞒,不如开门见山,他淡淡道:“因为你与裴家唯一的后人有过接触,并真正与其交心,所以你或许知道些什么。” 陈凡眼眸中流露出一丝异色,但脸上不动声色,苦笑道:“连身为家主的裴震都尚且不知情,其幼女又如何会知晓神秘祭坛之事呢?元大人,思月只是个可怜的女孩,她是无辜的。” 元歌叹了口气,微笑道:“小强啊,你比我想象中更聪明,也更谨慎。但事已至此,无论这里面有什么权谋,都关乎到吴蜀两地千万百姓的生死。你……知道我说的不仅仅是裴思月!” 陈凡耸耸肩:“这小强就有点不明白了,小强我来到蜀地后,唯一见过的裴氏后人,便只有裴思月而已,大人说的不是她,那还能是谁呢?” 话都说这份上了,也就没必要藏着掖着,元歌当即看向陈凡,目光玩味:“我何曾说过,是小强你来到蜀地之后的事?” “难怪——” 陈凡忽地笑了,因为这一刻,他想明白了很多事情,也忽然发现,自己这颗任人摆布的小的棋子,居然成为了棋盘上最关键的一枚。 想到这,陈凡也不再隐瞒,摇头道:“元大人,无论前尘种种如何,我现在毕竟身为蜀臣,主公待我不薄,我也立誓要忠君爱民。 “不过,这次我要让您失望了,昔年我是见过荆州主簿曹严,当然,也就是大人心里的,那个裴氏家族真正的嫡系后裔,裴玉南。 “但裴老生前只教诲了我很多做人做事的道理,以及嘱咐我若哪天能逃出生天,定要护佑裴将军的妻女,可并没有向我透露过任何所谓的地宫秘密,我也是直到今天才知晓的此事。” 陈凡说得真诚,并不像是在说谎。 而事实上,他也没有说谎。当年落难于蝙蝠岛,他与曹严,也就是那个老者相依为命,曹严一直很照顾他,给予了他很多教诲和精神上的鼓励,可惜最终曹严还是没能撑下去。 可朝夕相处,曹严虽和他说过很多事,却从未提及过什么地宫或祭坛,也直到陈凡见到裴思月后,从其口中才得知,曹严原名叫裴玉南,是裴震的兄长,也就是裴思月的大伯。只因后来入赘了曹家,这才改名叫曹严,是无心之举,还是故意隐姓埋名,那就不得而知了。 所以裴震之事虽祸及了裴玉南,但当时多数人的目光还是放在了裴震身上,并没有太过关注他这个曹家赘婿。 可谁能想到,再其逝世后,才从一本秘藏的族谱中发现,其实裴玉南才是真正裴氏的嫡系后裔。 而任何事一定有其目的,特别是在中原礼教之下,大家族嫡长子隐姓埋名,入赘别人家,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这就更让周瑜等人相信,裴家一定与那神秘祭坛有关。 可人都死光了,剩下的女眷又能知晓什么呢?而根据调查,唯一一个最后接触到裴玉南的,就是陈凡! 这究竟是巧合,还是早有预谋呢? 457. 权谋无情 卧龙凤雏齐名,元歌察言观色,又岂会看不出陈凡所言真假。 但恪守古老誓言固然重要,传承才是守护者的使命,所以他坚信,无论裴氏兄弟谁真正知晓秘密,若无托付,定不能含笑九泉。 想到这,元歌探问道:“小强,我知你忠君爱国,定不会有所隐瞒。但此时存亡之秋,兹事重大,你仔细想想,裴先生教诲你的时候,有没有说过一些隐喻,或者比较古怪的话?” 陈凡摇头道:“昔年在蝙蝠岛,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生死悬于一线,先生又如何有闲情逸致与我说些隐喻暗语呢。那时先生每每见我自暴自弃,便给予我鼓励和勇气,让我好好活下去而已。而先生临终前也未曾多言,只是让我务必找到其幼弟的妻女,尽所能去帮助她们。” 元歌细思片刻,忽地好似琢磨出了什么,忙又问:“裴先生就只让你庇护其幼弟的妻女,并未让你去找寻他的家人?” 陈凡摇了摇头,淡言道:“先生膝下并无儿女,夫人早年也已离世,始终孑然一身,唯一牵挂的,自然就只有其幼弟一家了。” 其实这些事元歌又怎会不知,只因一时间急中生错,思入歧途,未能反应过来罢了,此时听陈凡这般道出,他顿时也就否定了先前的猜测。 本以为算无遗策,岂料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饶是元歌绞尽脑汁,也终解不开这死局。 叹了口气,元歌似乎有点“有病乱投医”了,无奈道:“小强,裴姑娘没有和你提及过一些什么古怪的事情吗?” 陈凡有些不知该怒,还是该笑,反问道:“大人,裴姑娘的遭遇已让人痛心万分,如今好不容易脱离苦海,你们难道还要牵连于她?” 元歌忙摆手:“小强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何况昔年关将军已将她安全护送回了幽州,我们又怎会再去打扰。只是……” 陈凡知道元歌想说什么,接口道:“元大人无需多虑,主公既命我前来协助与你,小强自当竭心尽力。何况在小强看来,此事的关键并不在你我二人,而在那司马懿身上。” “小强你此话何意?” 没想到,陈凡居然也有比凤雏看得透的时候,不过,那毕竟是他知晓了更多秘密,才会如此去琢磨。 陈凡说道:“如果曹操早有南下之意,那么这场仗本就是在所难免的。诸葛丞相料事如神,算准了会有此劫,于是让其同窗好友作为内应,这没什么问题。 “而司马懿虽明面上为了博取曹操信任,尽心尽责地为其效力,但暗地里留了一手,这才争取到了时间,换得当下吴蜀的一口喘息之气。这似乎也没什么问题。 “但问题是,这场仗是曹魏与吴蜀之间的战争,司马懿无论是敌是友,都已然做了他所能够做的所有事情,而且做得滴水不漏。 “在小强看来,无论结果哪边赢了,他都有利可图,以他这般聪慧的人,不会看不透这一点。所以这个时候,他最好的选择便是明哲保身,留在许都静观其变。 “可他却来到了前线,还屡次三番顶撞曹操,以至于贬到荆州养马,这难道不奇怪吗?找寻地宫和祭坛,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要他作甚? “退一万步说,若他真心是我们的朋友,想助我们赢下这场仗,那元大人今日邀他前来助阵,他只不过露了一面,匆匆就又走了。什么意思?单就过来冷嘲热讽几句,再告诉我些事情的原委始末,以此离隙我和元大人之间的关系? “此等无利不起早之人,我才不信他会这般无聊呢。何况先前见其气定神闲,一副看好戏的样子,似乎很是胸有成竹。 “所以小强我觉得,他应该是知道了一些我们所不知道的秘密,或许只是在等待时机,亦或许只是想借我们手去打开地宫大门,而他坐收渔翁之利。” 元歌那毕竟是凤雏先生,智计无双一点就透,当即皱眉道:“小强你的意思是,司马懿的目的并非在于这场战争,而在于地宫中的祭坛。” 陈凡摇摇头:“司马懿究竟图的什么,我也不清楚。不过,付出了多少代价,其收益必须等值才能回本,若司马懿单单只是在炼制尸兵时留了一手,那或许他所想要的还没那么多。可若万一从一开始,促使曹操生出南下念头的人就是司马懿呢?将整个三分之地卷入战火,献祭数百万生灵,那他想得到的,就不只是获利这么简单了!” “这……” 饶是元歌,听了陈凡这一番话,内心也不免生出些许恐慌。 陈凡倒是很镇定,斜了元歌一眼,继续道:“元大人,司马懿居心叵测,固然让人心生畏惧,但小强我最怕的,则是另一个人。” 元歌看向陈凡:“不知是何人?” 陈凡道:“就是你我的丞相,诸葛孔明。” 元歌脸色一变:“孔明?你这是何意?” 陈凡看向元歌,叹笑道:“元大人,小强虽不懂察言观色,但每每提及诸葛丞相时,您总会表现出一种别样的情愫。 “小强知您与丞相素来交情匪浅,抑或您对他十分敬仰。这份情愫固然是单纯的,可也很容易蒙蔽您的双眼。 “您是个绝顶聪明的人,小强能想到的事,您不会想不到,而您想得到,诸葛丞相自然也能洞悉。何况他与司马懿乃同窗好友,其居心何在,丞相会不清楚? “可丞相自始至终都未曾防范,还让你我与司马懿合作,那么,我们的丞相想要的,难道只是赢下赤壁之战,收复蜀地原有的河山吗?” 元歌默然了,他不是不懂,只是被感情蒙蔽了双眼,选择一味地去相信。 或许是陈凡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但历来的权谋斗争都十分残酷,人心叵测,在巨大的利益面前,父子都能反目,手足都能残杀,又有什么事做不出来的呢? 当然,陈凡也并非一贯如此,若无离开稷下时颜回对他的一番点拨,陈凡当下也绝不会想得这么深,这么远…… 458. 司马夫人 “无论孔明真正的目的是什么,但我相信他的初衷。”思索良久后,元歌终究还是如此说道,“孔明乃仁义之谋士,当年之所以跟随主公,也正因主公之仁德,所以,他绝不会顾念一己私利,而背离了拯救天下苍生的原则。” 这或许算是一种盲从,但也可以说是无上的信仰。 虽然陈凡一向觉得这挺可笑的,但扪心自问,他何尝又不是呢? 作为一个在一定层面上遇见过未来的人,陈凡知晓刘备此生终究是难逃宿命,无法真正实现一统天下理想的。 可即便如此,他终究还是选择效忠刘备,这并不仅仅因为是刘备在他危难之际施以援手,也不仅仅是因为刘备上马金下马银的,把他当亲儿子一样宠溺,最关键是刘备在诸多君王中,是最体恤百姓,且施以仁政的。 虽然这份“仁德”有时看上去挺虚伪的,但在陈凡的印象中,刘备几乎是虚伪了一辈子的,所以,能装一辈子,那也就不是装了。 陈凡正是因为知晓这一点,所以才选择跟随刘备,他认清了自己的能力,没有帝王之威,没有将相之能,让他去一统天下,成就王霸之业,那真是难为他了。 不争不抢,替主公跑跑腿,能赚一点是一点。待他日时局稳定,天下太平,带着娇妻美妾隐居山林,那才是快乐似神仙呢。 所以,陈凡并不否认元歌的话,叹道:“是小强多虑了,元大人,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元歌反问:“既知司马懿必有企图,你觉得我们该如何行事?” 陈凡想了想,说道:“如大人所言,丞相自有妙计,我们只要依计划而行,但无需太过苛求,因为小强觉得,若一切都是司马懿布的局,那他应该比我们更着急才是。” 元歌笑了:“也对,那我们就去装装样子,分头去找找?” 陈凡扭头望了眼那黑魆魆、阴森森的前厅,有些尴尬道:“元大人,我觉得吧……要不还是一起行动的好。” 说得一本正经,搞得自己很厉害一样,真正要行动就虚了,元歌又岂会看不出,心里真是哭笑不得。 就在二人装模作样的去玩鬼宅探险之时,司马懿也早已回到了城南马场。 虽被贬职,那人家毕竟也是个官,自然不可能睡马厩,但司马懿并没有回自己的营帐,而是去了主帐旁的一顶偏帐。 一般行军打仗是不会携带女眷的,但也并非不行,所以有些将领或谋士的家眷会选择同行,一路上照顾起居什么的。 偏帐外有值夜的兵丁守护,见司马懿出现,忙抱拳行礼。 司马懿微微颔首,问道:“夫人歇息了吗?” 其中一个兵丁忙恭敬回道:“属下不知,但见帐中点着灯,想必夫人在等大人回来吧。” 也是,大人家的女眷,这些小兵若敢窥探,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司马懿点点头,不再理会那兵丁,干咳两声,清了清嗓子,隔着帐帘询问道:“夫人,您睡了吗?” 没想到在外呼风唤雨的司马懿,在内连自己夫人的营帐都不敢随便进,还要通禀一声,想来也是够怂的。 不过,野史上说司马懿向来惧内,难道这账中之人,真就是张春华? “进来吧。”一清冷的女子声音从帐内传出。 “是,夫人!”司马懿隔着帐帘施了一礼,还真就做足了姿态。 得到夫人的允许,他这才敢迈步,但刚要挑帘,忽见身旁那俩兵丁低着头、憋着笑,他顿时一瞪眼,冷冷道:“你们俩不用在此守着了,退下吧!” 笑归笑,那毕竟是顶头上司,俩小兵哪敢不从,忙躬身离去,直到走老远,这才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司马懿懒得理会,挑帘步入帐中。 后方马场的营地,又如何前线中军相比,营帐内陈设极其简单,却打理的很干净,地上铺着一条绒毯,毯子上有一方小茶几,此时一位女子正斜靠在茶几上,一手撑着头,一手拿着书卷,正挑灯夜读呢。 见司马懿进来,女子也不睁眼瞧,表情依旧清冷。但虽无笑颜,灯火掩映之下,其容貌真可谓艳绝倾城。 不过,若是陈凡在此,定会大吃一惊的,因为此女并非旁人,正是他昔年拜托关羽送去幽州的裴思月! 多年过去了,裴思月脸上虽依旧带着少女般的青涩,却也多了一份女子的妩媚。 可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呢? 且还成了司马懿的夫人? 司马懿步入帐中后,神态表情也立马发生了转变,不再有那种惧内的唯诺,代之十分玩味,他只是淡扫了一眼裴思月,便不再看她,自顾自在茶几前坐下。 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司马懿轻啜一口后,很随意的开口道:“我刚去了趟裴府。” 裴思月秀眉微蹙,但只是一闪而过,目光依旧紧盯着手上的书卷,冷冷道:“哦,那又如何?你很心急吗?” 司马懿把玩着手里的茶杯,微笑道:“我不急,不代表别人不急。” 裴思月道:“庞士元?” 司马懿道:“除他之外还有一人,你猜是谁?” 裴思月冷哼:“这与我何干!” 司马懿放下手里的茶杯,望定裴思月:“陈小强。” 裴思月身子微微一震,但脸上依旧克制着不露声色,语气也依旧冷淡:“那又如何?” 再细微的表情变化,都难逃司马懿的法眼,但他并不想拆穿裴思月,玩味道:“没什么,就是和你说一下,以免……” 裴思月道:“你我各取所需,其他事无须你多操心,我自有分寸。” 司马懿叹道:“你涉世未深,我怕你被骗,要知道,世间并没有那么多巧合,陈小强昔年不会无缘无故对你大献殷勤,今朝也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这,别有用心啊。” 裴思月忽地放下书,似有愠怒,再次重申:“我说了,我自有分寸!” “行行行——” 司马懿举双手投降,还真就此打住。他似乎并不想得罪裴思月,起码暂时不想。 459. 生死传承 司马懿非但不敢得罪裴思月,甚至还有讨好之意,目光闪动,忽而笑言:“倒是在下忘却了,裴姑娘之隐忍,昔年就非比寻常,令人叹服,当下又岂会顾念儿女私情呢。”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三年,裴思月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受尽磨难,却天真无比的少女了。司马懿用话试她,她又岂会听不出来? 当下美眸流转,侧首直视司马懿的眼睛,淡笑道:“司马大人太高看妾身了。试问,这普天之下,又有哪个十三岁的女娃,在家人命悬一线之际,仍能够恪守秘密呢?” “这……” 司马懿拥有鹰视狼顾之相,其眼睛之凶戾可想而知,但被裴思月美目盯上,他莫名却生出一丝惧怕,因而闪躲了开来。 裴思月似是得胜,咯咯轻笑起来:“司马大人有话直说便是,又何必虚以为蛇的试探呢。” 司马懿毕竟不是寻常之人,稍挫,立刻重整旗鼓,笑道:“姑娘既然能找到在下,说明姑娘是绝对知晓秘密的。但依姑娘所言,少女无知,绝不忍心坐视家人罹难,所以在下推测,裴家蒙难之时,姑娘还并不知晓祭坛的秘密。那么,在下斗胆问姑娘一句,姑娘究竟何时,且何人将秘密告知姑娘的呢?” 裴思月淡淡道:“何时我已记不清了,只知那时家母已逝,我独自一人,仍在教坊司受尽凌辱,而告知我秘密的人,正是裴玉南。” 司马懿一愣:“这怎么可能,那时裴玉南不应该在……” 裴思月替他说出了口:“应该在蝙蝠岛和陈小强在一起是吗?” 司马懿默然了,眉头紧锁,心中更是反复推敲,但饶是他再聪明,也始终参悟不透此中玄机。 见其这般模样,裴思月笑了:“凤凰涅槃,死而后生,一个秘密想要传承千年,又岂是口口相传能做到的。或许将其称之为秘密并不妥当,准确的来说,应该是一种血咒。以血缘为纽带,以生死为传承,所以裴玉南死了,血咒自然便会传递给裴家唯一的后人。” “唯一”二字,裴思月说得特别重,司马懿又怎会听不出来,哭笑不得的同时,也暗叹裴思月之可怕,还真就不是他可以随便糊弄的黄毛丫头。 司马懿向来喜欢只手遮天,猜忌之心极重,虽然裴氏后人找到他,愿意与其和作,无疑是如虎添翼。 但翅膀这种东西,还是长在自己身上的好,所以自从裴思月来了之后,他便一直旁敲侧击,希望能套出裴思月的秘密,这样一来,他便能自行其是,无需带着裴思月这个累赘,更不用担心有什么后顾之忧了。 可万没想到,此女心思之缜密,心机之深沉,绝非他想的那么简单。 “看来,倒是自己有点轻敌了。” 司马懿心中苦笑,但表面不露声色,笑道:“原来姑娘当年入蜀就已知晓一些,这般看来,倒还真是在下庸人自扰了。” 裴思月美眸中泛出一丝寒芒,淡淡道:“司马大人,血咒的传承,并不仅仅只有祭坛之谜那么简单。我之所以找到你,是因为我知晓了你的秘密。” 司马懿心中一怔,装糊涂道:“我的秘密?不知姑娘此话何意?” 裴思月道:“大人非要我说破吗?” 司马懿不乱方寸,微笑道:“愿闻其详。” 被人道破隐秘,绝不是件好事,但或许只是对方的诈言呢,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把问题抛给别人,先听听对方知道些什么,再根据对方所说所讲,斟酌此中真伪和利弊。 裴思月倒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似乎在她看来,司马懿并不是什么虎狼,而仅仅是她可以任意摆布的一枚棋子。 端起茶杯,裴思月以袖遮面,轻啜了一口,这才幽幽道:“生死传承,除了知晓祭坛之谜外,还会继承历来先辈守护者的记忆。这或许是一种约束,毕竟前有古人,后有来者,你若违背誓言,必将为后辈所不耻。 倏尔一笑,继续道:“当然,誓言这种东西本就虚无缥缈,只能约束君子,不能约束小人。所以,阴阳两仪,祭坛之谜我们裴家只知晓一半,这另一半嘛,自然是在别的家族手中。” 司马懿一侧首,故作惊讶道:“居然还有这事?” 裴思月就这么看着司马懿,继续道:“龙生九子各有其心,我裴家历代也并非都是君子,其中就有一位先人利欲熏心,想要将祭坛据为己有。但光有一半可不行,所以他费尽心机,居然还真就找到了另一个家族,希望两家合力,以祭坛之神威,共图天下。” 司马懿打趣道:“可惜他失败了。” 裴思月点点头:“没错,非是对方不肯,而是对方的家族高瞻远瞩,心知此秘密非但对家族无益,更可能引来杀生之祸,因此早在百年前,便断了嫡系血脉,如此一来,血咒就再也无法传承了。 “不过,先辈恪守千年的誓言,若就此断送,他也无颜见泉下的先祖,所以他很聪明,将此事以文献的方式记录了下来,交由外戚保管,并借由了太古圣物之名,称其为‘天书残卷’。” 司马懿嘴角微微抽搐,但神情仍淡定自若,玩味道:“确实聪明,那后来呢?” 裴思月道:“我那位先祖利欲熏心,自然不会就此放弃,于是想要威逼利诱,得到对方的那份天书残卷。只可惜,对方的外戚家族也不傻,此等祸害又怎会留在身边,其祖辈便早已将天书残卷送人了。” 司马懿调侃道:“哦?就这么平白无故送人了,那他们倒是挺随便的嘛。” 裴思月微微一笑:“送人是不假,但并不随便,而是送去了一个无人敢造次的地方,给了一个普天之下最强的人。” 话说到这,司马懿已然确定,裴思月绝不是用言语诈他,而是真正知晓他的秘密,或者说,握住了他的命脉和把柄。 460. 香韵已逝 被人掐住命脉、握住把柄,这固然不是件好事,但也并不打紧,毕竟只要在利益不相背离,且目标暂时一致的情况下,别人点破你的秘密,只是想让你别无二心,好好与其合作罢了。 想明白这一点,司马懿轻笑起来:“再安全的地方都有疏漏,只要你够细心,谁说不能够造次?” 裴思月美眸流转:“所以,你承认了?” “不可否认。” 司马懿点点头,看向裴思月。“既然你揣摩出了这件事,那么也应该清楚,我其实并不一定需要你。” 裴思月道:“哦?你是这么认为的?” 司马懿道:“我手上掌握的情报,足以让我进入地宫腹地,而庞士元又有破阵之法,我只要与他联手,便能找到‘东风祭坛’,那么,姑娘虽为裴家后人,但于我而言,又有何用呢?” 裴思月一点儿没在意,含笑道:“大人既然能道出‘东风’二字,想必是真解开了那份天书残卷的秘密,可妾身斗胆问一句,那份天书残卷上,有关于如何操纵祭坛的信息吗?” “没有。” 司马懿很直接,“不过,即便没有信息,但并不代表就束手无策了。” 裴思月颔首:“也是,卧龙凤雏加上司马大人您,三个机关术和魔道技的宗师,面对小小的祭坛,又岂会束手无策呢。不过……” 忽地转口:“即便三位大人有经天纬地之才,但不觉得少了点什么东西吗?” 司马懿其实心里明白,否则若裴思月真没有利用价值,他又怎会留她在身边呢? 他之所以这般说,也只是在套话而已,毕竟只有将所有事都弄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这才不会留有后患。 裴思月当然知晓司马懿怎想,说道:“操纵祭坛易,开启祭坛难,大人缺的是——钥匙。” 司马懿眼睛一亮,表面依旧不动声色,淡淡道:“何谓钥匙?” 裴思月浅笑:“想要开启东风祭坛,需要一句古老的咒语,司马大人,想必妾身已经说得够明白了吧?” 司马懿默然了,或许其他事情他都能搞定,但一句印刻在脑海中,普天之下唯有一人知道的咒语,他是万万的不到的。 良久,司马懿问道:“姑娘愿意鼎力相助,在下自然欣喜,不过,斗胆问一句,姑娘既已置身事外,为何还要回来呢?” “我说了,你我合作,各取所需。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会帮你开启祭坛,让你得到你想要的东西。至于我为何回来,目的又如何,这都与你关。” 裴思月就这么看着司马懿,看得他心里发毛。 “也是,各取所需,又何必问清原由呢。”司马懿不再多问,笑着站起身。“夜已深,姑娘早些歇息,在下告辞了。” 毕竟不是夫妻,孤男寡女的又怎能同处一室,何况司马懿还要回去好好斟酌一番裴思月的话,以及好好思考一下之后的对策。 待司马懿走后,裴思月这才松了口气,无论如何装作老辣,可面对司马懿这狐狸时,裴思月也必须时刻紧绷神经,反正浑身都不自在。 确认其真的离开,不会再杀个回马枪,裴思月这才泄了气般,躺倒在柔软的绒毯上,从怀中掏出一个锦绣的小香囊,借着葳蕤的烛火细细观瞧着,昔日的绣彩已有些暗淡,香味也早已烟消云散,但这些年她始终贴身携带,一分一秒也不舍分离。 此时手中紧攥着香囊,她暗自出神,眼眸中五味具杂,有温馨,有酸楚,有斩不断的恨,也有化不开的情。 一滴泪水自眼角滑落,她将香囊揣入怀中,一如往昔的每一个夜晚,唯有此物相伴,她才能够安然入眠。 拂晓,天际泛出一抹鱼肚白,陈凡跟着元歌回到前院,两人看起来虽还挺精神,但脸上或多或少也有些倦意。 裴府并不算大,整整一夜够让他们搜查完每个角落了,但终究徒劳无果,这也在意料之中,毕竟当年周瑜派人掘地三尺都没找到,他们一晚上就搞定,那才有鬼呢。 元歌打了个哈欠,有些无奈道:“行了,天也亮了,就先回去吧。” 陈凡同样无奈:“那我们今晚还来吗?” 元歌想了想,说道:“了解一下情况就好,其实这么找也不是办法,若真如你所言,那我们只需静观其变。” 陈凡点点头,忽地想起什么,问道:“元大人,这裴府白天有人会来吗?” 元歌很奇怪:“此宅早已荒废,门上都贴了封条,又岂会有人进入。你为何如此问?” 陈凡尴尬道:“那为何我们非要大半夜来呢?白天不行吗?” 是啊,既然白天也没人,那为啥非得夜黑风高,把气氛搞得这么恐怖呢。难道做贼心虚,都必须按套路晚上来? “这个嘛……” 元歌似乎也被陈凡问住了,想了半天,解释道:“白天毕竟人多嘛,万一被看到了不好,晚上稳妥一些。” 这解释也算合理,但总觉得有点勉强。 抬头望着远方的朝霞,陈凡说道:“元大人,你比较引人瞩目,要不你先回去歇息吧,我还想再待一会。” 元歌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异色,淡问道:“小强,你想一个人再去找找?” 陈凡笑了:“元大人误会了,我若真知晓地宫入口,没有任何理由要隐瞒于你。只是无论如何,裴家都算是与我有些交情,所以我想好好看看这座故居,也算是对逝者的一种缅怀。” “这样啊……” 元歌有些尴尬,莫名觉得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那行吧,我就先回去了。之后若还有行动,我会再来找你,切记此事事关重大,一定要小心谨慎。” “元大人放心,小强会小心的。” 元歌还真就走了,其实对于陈凡的能力和身手,他还是很肯定的,起码只要陈凡不想,一般凡夫俗子是绝不会发现他的身影的。 而陈凡呢? 支开元歌真就只想再看看裴府,缅怀一下逝者嘛?那当然是不可能的! 461. 此情可待 陈凡想要的是独处,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够动用高科技手段。 生怕元歌杀个回马枪,或者躲在暗中观察,所以陈凡没有急着点开手镯,而是先在前院来回踱了几圈,赏赏花、看看鸟,当然,庭院寂寥,哪有什么花鸟可言,他不过装腔作势罢了。 确认元歌是真走了,他这才一个箭步蹿入前厅,不放心,又倚门窥望几眼,那狗模样,鬼头鬼脑的,要多猥琐有多猥琐。 昨夜光线昏暗,借着羸弱烛火,一切都好似蒙了层纱,此时晨光斜照,厅中之景尽收眼底,蛛网密布,尘灰四伏,家具摆设都已残破腐朽,就连高悬的牌匾都已跌落在地,支离破碎。 “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陈凡无奈轻叹一声,收敛心绪,稍稍撩起袖子,将暗藏的手镯露了出来,而后伸出一个手指,轻点了一下。 “嗯?没反应?” 陈凡有点了一下,还是没反应。 “卧槽——不会没点了吧!?” 陈凡吓了一跳,但转念一想,“不对啊,这昨夜出门前才充的电,这一晚上都没用,怎么可能没电!再者,就算没电,那应该自爆了才是。难道……” 想到这,陈凡身子一歪,又飞速探头往前院看了一眼。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他整个人瞬间定格了,因为不知何时,庭院中伫立了一个身着白衫的东西。 木簪斜挽秀发,身姿绰约窈窕,形似一个女子。但貌美与否不得而知,因其脸上带着面具而且是那种全遮面,类似于纯白脸谱,除了两个小小的眼窟窿外,根本瞧不见一丝一毫的容貌。 若换做以前,陈凡定然认为是个人,但自从认识元歌后,也可能是其傀儡,难以辨别,所以只能称其为“东西”。 此时那东西正对着他,就这么静静地站着,无知是喜是怒,更不知意欲何为。 既已被发现,也就没必要再躲,陈凡闪身而出,但不敢唐突靠近,而是站着前厅台阶上。 他先是上下打量了一番,心道:“身段还挺棒的嘛!” 当时就想抽自己一耳光,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色性不改。 干咳两声,试探着开口道:“元大人,是你吗?” 来者轻笑道:“妾身不是傀儡。” 声音轻灵悦耳,动听至极,看似很年轻,但又潜藏着一份妩媚。 陈凡可是吃过暗亏的,又怎会被其魅音迷惑,微微一笑,说道:“元大人别玩了好不好,我真的只是随便看看,缅怀一下故人而已,一会就回去了。你我同朝为官,又何必对我如此不放心呢?” 来者轻叹一声,似乎有些无语:“陈公子,妾身真不是你家大人的傀儡,你若不信,可以附手上来,看看我有没有心跳!”说着抬起白玉柔荑,轻拍了两下自己的左胸。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男女本就授受不亲,何况还是这种微妙的地方,怎么可能随随便便触碰。 陈凡尴尬极了,但仍不敢轻信,探问道:“你真不是傀儡?” 来者道:“真不是。” 陈凡警惕了起来:“那你是谁,为何会出现在此,非但认识我家大人,还认识我?” 来者道:“妾身‘田心’,是司马大人的手下。” “田心”组合在一起,不就是个“思”字嘛,所以来者何人呀?还不就是裴思月。不过既然遮掩了容貌,她自是不想让陈凡认出,因此用个化名也很正常。 陈凡只道裴思月在十万八千里外的幽州,哪会往她那去想呢? 一听是司马懿的手下,他更戒备了,手也不自觉地附上了剑柄,但表面依旧装作从容,淡淡道:“原来是司马大人的使徒,不知你家大人派你前来,所为何事呀?” 陈凡细微的动作,裴思月尽收眼底,心里莫名想笑,恭敬地深施一礼,回道:“之后行动大家要通力协作,所以大人让我来见一见公子,以便眼熟一下。” 大是大非上,陈凡可不会因为对面是个女子就掉以轻心,特别还是司马懿的使徒,就更要小心谨慎了。 陈凡冷哼:“既是相互认识,那便应该坦诚相见,你始终带着面具,我该如何相信你呢?” 裴思月藏于面具后的嘴角忽地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坏笑,忽地语气一变,娇媚道:“妾身容貌丑陋,怕吓着公子。不过……若是公子非要坦诚相见,妾身可以脱去衣裳,以表诚意。”说罢,还真就装模作样地去解腰带了。 好家伙,把陈凡吓了一跳,心道:“这娘们也太随便了吧?哪有刚一见面就脱衣服的,还知不知羞,懂不懂廉耻了?” 可他殊不知,裴思月只是在追忆过往,要知道,当年他们初见之时,不也正是这样吗。 “原来,他真是一点没变呢。”裴思月抿嘴一笑之余,心中也莫名一阵刺痛。 “姑娘!姑娘!” 陈凡那边开叫了,“姑娘请自爱,你若再这般玩笑,我们无法合作。” 裴思月本没想真脱衣裳,逗陈凡玩呢。 一听这话,当即停手,笑道:“你现在愿意好好合作了?” 陈凡道:“虽然姑娘你与我各为其主,但当下目标一致,倒也无妨。” 裴思月埋怨道:“别姑娘长、姑娘短的,我叫田心,你若喜欢,叫我田儿、心儿都行。” 陈凡是真无语,心道:“这娘们该不会是司马懿派来施展美人计的吧?” 但一琢磨又不对:“这美人计起码也该露个脸呀,莫名其妙的上来就这般热情似火,娇嗔挑逗,真是什么样的主人,什么样的手下!还甜心呢,我看你是恶心吧!” 事出反常必有妖,陈凡收敛心神,淡淡道:“甜姑娘,既已见过在下,那你的任务也算完成了,为何还留在此处呢?” 裴思月反问:“那公子又为何逗留呢?两位大人都已离去,公子也该早些回去歇息才是。” 陈凡道:“睡不着,随便走走,缅怀故人,不行吗?” 裴思月装作很不解道:“哦,是吗?莫非公子是裴氏后裔?” 陈凡道:“不是。” 裴思月又问:“那非亲非故的,公子为何缅怀呢?何况据妾身所知,那裴府中人都是罪有应得,死不足惜,公子又何必为其哀思?” 462. 美人心计 “放肆!” 陈凡怒了,一把抽出腰间宝剑,直指裴思月,厉色道:“我不管司马懿有没有告诉过你实情,你但凡再有一句不敬,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公子你好凶,一点儿也不懂得怜香惜玉。”裴思月装作很害怕的样子,娇嗔道,但心里却不由得一暖。 “少给我来这套!” 陈凡本就不是怜香惜玉的人,但为了面子,他还是把剑收了回去。 “反正我警告你,不准再侮辱裴家的任何一个人,否则别说合作,我现在就杀了你信不信?” “公子你还凶妾身。不过……” 裴思月忽地上前一步,腰板一挺,冷笑道:“公子你真觉得,能杀得了妾身吗?” 虽然面前的女子并未展露出任何异能,也没有那种强者的威压,但别人既然这么说,肯定不是泛泛之辈。 何况她似乎很了解自己,而自己对她则一无所知,这般看来,其实力绝对在自己之上。 再者,此时元大人也已离去,势单力孤,万一真惹怒对方,杀了自己,继而毁尸灭迹,自己岂不死的很冤枉。 想到这,陈凡的态度来了个180度大翻转,笑呵呵道:“甜姑娘这话说的,小的就是与你开个小玩笑,你我既通力合作,那便是伙伴,何必打打杀杀呢。” 裴思月差点一口血吐面具上,心道:“这都什么事儿呀,稍微吓唬一下,瞬间就怂了?唉……真是相见不如怀念,形象全毁了!” 无语至极,却还要继续装下去,退一步,咯咯直笑:“孺子可教也……” 陈凡嘿嘿陪笑,俯身施了一礼:“甜心小姐姐,若没什么事的话,小的就先回去啦。” 被这么一闹,想来自己也没机会扫描整个裴府了,以免节外生枝,陈凡觉得还是溜之大吉为妙。 相见时难别亦难,裴思月可没想轻易放过陈凡,当下扬手阻拦:“慢着,我还有话问你呢?” 陈凡心里苦,表面还要装作客气,又深施一礼,恭敬道:“小姐姐尽管问,小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既唬住了陈凡,那裴思月也顺水推舟地将姿态摆上,淡问道:“我且问你,既然你如此袒护裴家人,那自然应与其有效渊源咯?” 一听这话,陈凡算是明白了,心道:兜兜绕绕了大半天,原来这娘们是司马懿派来探听虚实的。好你个司马老贼,果然还是够谨慎。 已然明白对方的目的,那一切就好办了。 陈凡也不再低三下四,昂首道:“昔年蒙难之时,裴家长兄玉南先生与晚辈同甘共苦,算是晚辈一个人生的启蒙导师。后来入蜀为将,又机缘巧合结识裴家小姐思月姑娘,我与她朝夕相伴,心念彼此,不可谓不是红颜知己。——甜姑娘,光是与这二人的关系,在下难道不该袒护他们吗?” 一定要说得亲近些,这样自己才有利用价值;而一旦有利用价值,对方就绝不会妄动自己。陈凡一向很鸡贼。 朝夕相伴,心念彼此…… 裴思月轻咬红唇,抑住心中情感,笑言道:“朝夕相伴?呵,有趣。莫非你与那裴家小姐互生情愫,早已行过合卺之礼?” 陈凡不否认,也不承认,笑道:“我与裴小姐关系如何,似乎与姑娘无关吧?” 裴思月心里那个恨啊,暗啐道:臭男人,辱我明洁,我啥时和你行过合卺之礼了!但不知为何,心头又丝丝甜蜜,甘之如饴。 余光忽一斜睨,莫名呆愣,轻启莲步,走到庭院那株枯木前,凝神端详了片刻,这才悠悠开口道:“这是某种记号吗?” 陈凡笑道:“姑娘误会了,这是南方的一种民俗,家中子女出生后,每年都会丈量其身高,在墙垣或是树干上留下一道印记,算是一种祈福,期盼孩子平安长大。” “平安……” 目光上移,落在那道新划痕上。“这是新刻上去的?” “呃……” 陈凡有些不好意思,挠着后脑勺道:“这是在下昨天刻的,因为记忆中,昔年裴姑娘的身高正到我下巴处,所以就……哎呀,反正算是一份心意吧。怪不好意思的,让姑娘见笑了。” 裴思月怔怔的,面具后,两行清泪已不自觉地滑出眼窝,但又不想暴露,强忍心潮,调侃道:“好男儿应以保家利国为己任,你如此顾念儿女私情,岂能成大事。何况多年过去,兴许那裴姑娘又长高了,你这自说自话的,成何体统!” 一番说教,把陈凡说懵了,忙深施一礼,赔罪道:“是在下唐突了,望姑娘赎……” 转念一想不对,她算什么里个玩意儿,凭啥向她谢罪? 挺起腰,不悦道:“姑娘,这是我与裴姑娘的事,与你何干?你若没什么其他想问的,我要回去了!” 裴思月悠悠转过身,望定陈凡,踌躇着想要说什么,但终究还是忍住了,转而冷傲道:“行了,该问的我都问了,想必你也道不出什么所以然来,滚吧!” “切——” 陈凡暗嘁一声,心道:什么态度,要不是怕打不过你,我早翻脸了。 心里这么想,表面可不敢说,微微一抱拳:“在下告辞!” 言罢,垫步拧腰跃上高墙,一点儿也没迟疑,跑得比兔子还快。 荒凉的庭院中就只剩下了裴思月一人,这是她的家,承载了她儿时所有的欢笑和泪水,但现在都已不复存在了。 人都是会成长的,如今重回故居,她早已不是个那个天真的小女孩,承载了所有先辈的记忆,无异于历经了千年沧桑,前尘如梦,或许不变的唯有那一份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 她没有选择往前走,去看一看她的家,而是决绝的转身离开,飘然远去。 她相信,很快她还会再回来,到那时,这里就已然不再是她的家,而是她的战场! 偷摸着回到客栈,陈凡刚翻进窗户,双脚还未着地,他就吓了一跳,因为发现元歌正坐在桌前,自顾自地喝茶呢。 “回来了?” 元歌悠悠转过头,看向陈凡,目光说不出的玩味和深意。 463. 八方来客 “元大人,你能不能正常点,不要每次都神出鬼没的!人吓人、吓死人,这道理你总懂吧?!”陈凡看起来生气了。 也难怪他会如此,元歌每次只要一现身,必定是吓他,若再多几次,陈凡感觉都要常备速效救心丸了。但责怨是一方面,陈凡之所以发火,无疑也是一种心虚的表现。 如此欲盖弥彰,元歌又怎会不懂,微微一笑,单刀直入:“她是谁呀?” “什么?” “我走后,那个去到裴府,与你相谈甚欢的女子。” 其实陈凡也知晓元歌绝不会轻信他,必然会躲在暗处窥探,只是没想到竟如此直接。 别人有所猜忌,那是别人的事,他问心无愧,大摇大摆地在桌前坐下,陈凡也给自己斟上一杯香茗,坦言道:“司马懿的一个手下,说是之后要通力协作,所以她家主子派她来见见我,眼熟一下什么的。” 元歌道:“如此简单?” 陈凡道:“明面上是这样的,但暗地里有何用意,那我就不得而知了。反正我就是虚与委蛇的客套一番,什么也没说。” 见陈凡语气冷淡,元歌斜睨了他一眼,幽幽道:“小强啊,你是不是觉得我在监视你,心里有所不满。” 陈凡忙一摆手:“别介,元大人您这话说的,就太看轻我了。我陈小强一向赤胆忠心,从不怀疑主公、丞相,以及大人的决断,您这般做,自有您的道理,小强又岂会心存不满!”说得慷慨,但脸上写满了委屈和不满。 陈凡还是挺单纯的,除了有时候喜欢装一下,倒也没什么城府。 三言两语,察言观色,元歌便已认定陈凡并无隐瞒,微微一笑,语重心长道:“小强啊,其实我是相信你的,你让我先回,我真就是走了。但你可知,这城中觊觎裴府之人,可不是一个两个。八方来客,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你以后还是小心谨慎些的好。” 陈凡有些不解,问道:“大人这话的意思,莫非除了我们和司马懿之外,还有其他人盯上了裴府?” 元歌也不隐瞒,直言道:“江东周郎虽坐镇前线,无暇分身,但毕竟也不会完全信任我们,这暗中派人监视,在所难免;司马懿就更别提了,裴府周边尽是他的暗探,我们的一举一动,都逃不出他的眼睛。 “除他们之外,似乎还有其他的来客,其中不乏‘尧天’、‘拂晓’、甚至是西洲的组织有关,目的不明,但多半是嗅到天书残卷的味道,过来探寻一下究竟。 “虽然各州界势力遵循互不干涉的原则,他们应该不会介入战事,成为我们的绊脚石,不过为了天书之谜,这些人也未必不会出手。所以无论如何,我们应当小心再小心,以免误了大事。” 陈凡细思道: 周瑜、诸葛亮、司马懿自不用说。 “尧天”他不是很了解,但听说是长安武后手下的秘密组织,类似于曹操的“校事府”,明朝的“东厂”,亦或是“中央情报局”。 而“拂晓”嘛,陈凡当年是亲耳听武则天说的,不就是沈万三、陈圆圆和他大舅子荆轲那帮人嘛。 至于元歌口中的西洲组织,莫非是“冒险者工会”,马可波罗?说来自己还有他们的会戒呢。 就像元歌所说,以及自己所了解的,那三个组织唯一的目标就是天书和铭文碎片,而地宫之谜又与天书残卷有关,他们捕风捉影的来到这,也说得通。 想到这,陈凡瞬间头很痛,当年长安之事历历在目,各方势力打得那叫一个昏天黑地,差点儿就把长安城给拆了,如今地点换到了荆州,难不成再来一次大乱斗吧? 见陈凡眉头紧锁,元歌似乎看破了他的心思,笑道:“放心吧,这些组织自视甚高,三分之地对于他们来说,无异于穷乡僻壤。他们屈尊前来,不过伺机窥探一番,一旦发现无利可图,自然便会离去。长安之乱那么大的事,在这里可不会出现!” 陈凡一愣,惊讶地看着元歌:“元大人,你知道那件事?” 元歌笑道:“非但知晓,那夜我还在现场。不过就像我刚才所说,无利可图,便隔岸观火,又何必掺和其中呢。倒是小强你,非但去了朱雀坛,还进了叹息门,胆子也是够大的。” 元歌既然知道,那诸葛亮一定也知道,而诸葛亮知道,那刘备还能不知道吗?原来自己的一切动向,都逃不出这帮家伙的眼睛,陈凡瞬间感觉外面的世界好可怕,或许唯有稷下学院才是唯一的净土吧。 无言苦笑,陈凡真不知该说什么。 说白了,元歌这番话暗含着就是要告诫陈凡:别整天有事没事就把“忠心”二字挂嘴边,说得再好听,那都没有屁用,你的一举一动我们都监视着,所以放聪明点,别搞七捻三的玩小套路。 见起了效果,元歌也就点到为止,发问道:“今早那女子,就只是来见你一面的吗?有没有说些别的?” 陈凡哪还敢藏着掖着,但他是真无辜,感觉都快哭了:“元大人,是真没有!她不过就是问了我一些裴家人的事,以及关于我和裴家的关系。” 元歌又问:“那你是如何回答她的?” 陈凡道:“她看上去挺强的,我怕打不过她,因此只能如实招供。但我本来就不知道什么,她自然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我觉得吧,或许只是司马懿谨慎起见,派她过来探探我的口风而已。” 陈凡言语真挚,表情诚恳,元歌一直在观察,也一一尽收眼底。 若陈凡有所隐瞒,或是虚言相骗,那事情还挺简单的;可如此真诚,实言相告,反倒让元歌有点琢磨不透了。 轻啜一口杯中香茶,元歌皱起了眉头,喃喃道:“司马懿素来谨慎不假,但既要探你口风,为何昨夜不亲自探问呢,何况你一开始可是把他当成我的,这么好的机会不问,反而要光天化日之下,派一个女子过来问你,意欲何为?” 464. 意欲何为? 事关重大,牵一发而动全身,因此凡事都必须小心谨慎,陈凡是明白的,但这也是他第一次卷入三分之地的博弈中,没想到一件细微的事情,元歌都要再三思索、反复推敲,如此耗费脑细胞,难怪这些大谋士多不长命。 想了想,陈凡说道:“元大人不比多虑,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只需做好自己,静观其变,就不怕他有什么阴招了。何况司马老贼一向诡谲,善用攻心之术,莫名其妙派个娘们过来,十有八九就是让大人您揣摩不透,以此来离隙我们之间的关系。毕竟我和大人二对一,他落了下风,怎么都要找个帮手吧。” 元歌仍旧紧锁眉头,喃喃道:“若真如此那也罢了,我总觉得此女并没有那么简单,让我有种很不妙的感觉……” 元歌心有所惮,司马懿又何尝不是呢? 原本事情无论成败,却也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可谁知半路杀出个裴思月,虽说有其相助,无异于多了一筹胜算,但反过来说,这也是一个变数。 潜回马场,裴思月刚闪入自己的营帐,便发现司马懿盘坐在几案前,含笑等着她呢。此情此景,倒是与陈凡那边一般无二。 不同的是,裴思月可没被吓到,因为她心知肚明,司马懿肯定会在这等她的。 虽然二人有过约定,司马懿不会,也不能够限制她的自由,但暗中又岂会不派人跟踪监视? “大人找妾身有事吗?” 裴思月脱去斗篷,摘下面具,神色如常地走到几案前坐下,又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一切妥帖自然,全然没有心虚或作态的表现。 司马懿不动如山,微笑道:“马场简陋,怕怠慢了姑娘,所以托人买了些应用之物送来,没成想姑娘竟不在,便冒昧的自己先搬进来了。”说着努了努嘴,示意旁边一大堆东西。 裴思月扫了一眼,发现尽是些绫罗绸缎、胭脂水粉之类的女子所用之物,不由心里好笑:这司马懿还真舍得,不过,送这么多布匹,莫非是想让她在这里做衣裳? 司马懿虽智计诡谲,心机深沉,那也是用在权谋鬼斗上的,而对于如何讨女孩子欢心,他真是一点儿经验也没,这一大堆毫无意义的礼物,全都是手下给他出的馊主意,为此花了好些个银两,他现在还肉疼呢。 裴思月轻笑:“大人如此破费,倒是让妾身有些惶恐了。不知……大人想以此换些什么呢?” 司马懿忍痛道:“姑娘不远万里,屈尊前来助我,我理应有所表示,小小礼物不成敬意,还望姑娘笑纳。” “多谢大人美意,妾身甚是欢喜。” 裴思月非常直接,也是,别人送上门来的,不要白不要。 司马懿心里又是一痛,本想着对方会推脱一番,若是不喜欢,他还可以拿去退了,现在可好,风吹鸡蛋壳,财去人安乐。 强挤出笑容道:“姑娘喜欢便好,对了,姑娘今儿进城去了?” 裴思月就知道这家伙要问这个,也不隐瞒,直言道:“回家看了看,怎么了?” 这“回家”二字就很有讲究的,毕竟裴府本就是她的家,难道回自个儿家看看都不行吗? 司马懿一向巧言令色,没成想这次遇到对手了。 忙摆手:“姑娘哪里的话,只是当下城中龙蛇混杂,耳目众多,姑娘若没事,最好还是少抛头露面的好,以免节外生枝。” 裴思月用小拇指勾起面具,得胜似的展示:“瞧,妾身可没抛头露面呀。” 司马懿嘴角抽搐着,感觉完全没法子沟通呢。 饶是无语,依旧硬着头问:“裴姑娘,故地重游,想必感慨良多吧?” 裴思月幽叹一声:“你们这些人呀,说话弯弯绕绕,一点儿也不真诚。你是想问我,是不是特意去见陈小强的吧?” 司马懿目光闪躲,被拆穿还真有点尴尬。 裴思月轻笑:“我去之前又怎会知他在呢?不过偶遇而已,况且我也没表露身份,大人不必多心。” 司马懿尴尬笑笑,说道:“姑娘既愿意与我联手,在下自然相信姑娘。只是姑娘擅自行动多有不妥,大事为重,还望姑娘……” 他话未说完,裴思月便打断道:“大人且放心,此番过后,直到战鼓擂起前,妾身不会再踏出这营帐半步。” 司马懿一愣:“战鼓?姑娘何意?” 裴思月美眸流转,望定司马懿:“大人何必明知故问呢,如今万事俱备,这阵东风等的不就是号角起、战鼓擂吗?” 司马懿苦笑:“姑娘果然聪慧,聪慧啊……” 何止聪慧,简直可怕,似乎所有事都在裴思月的掌握之中,饶是司马懿都觉得有些莫名恐慌起来。 她究竟意欲何为呢? 回到自己的帐中,司马懿随手一挥,一团黑雾瞬间弥漫开来,在营帐四周形成了一个黑暗结界。 身处结界中心的司马懿盘坐在书案前,铺开一卷有些残破的竹简,一壁阅读竹简上的内容,一壁凝神细思。 “难道——” 忽然,司马懿整个人一怔,扭头望向身后挂着的一副战略地图,目光锁定在某个点上,良久都未曾挪动分毫。 千年一遇的大暑天,气候诡变,短短一个月,便好似历经冬春,直入炎夏。长江水位暴涨,几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上升。但比起汹涌的江水,两岸那种剑拔弩张的形势,更是压得人喘不过气。 这些天来,随着气温渐暖,整个荆州城都笼罩在一种惶恐不安,人人自危的气氛中。 当然,荆州集团作为第三方势力,若是曹魏赢了,他们自不用担心;若是吴蜀赢了,他们可以故技重施,再来个开城投降。反正墙头草两边倒,拥兵自重,魏蜀吴暂时也不会拿他们怎么样。 可毕竟这是三分之地有史以来最大的一场战役,所有的势力都卷入其中,哪怕西凉马腾都惴惴不安的关注着,夹在两头中间的荆州,又怎能不惶恐至极呢? 465. 一触即发 庙堂之上尚且如此,市井百姓就更惮之如虎了。 随着前线战时日趋紧张,荆州城不戒自严,无论商户还是民居,皆都闭门不出,整座古都宛若一座空城。 凭窗遥望,东方天际笼罩于一团赤云之下,阴幽浮动,看似沉宁,实则暗藏杀机。 “别紧张,我们定能渡此难关!” 见陈凡执盏的手微微颤抖,元歌不由一把握住其手腕,以镇其心。 “大人,你老实说,我们有多少胜算?” 陈凡是真有点担心,以前面对险境,大不了他一人性命,但这次,吴蜀两国之命运,数万万苍生之生死,皆都压在他肩上,重如泰山,岂能让他不心生畏惧。 “天意难测,我们唯有竭尽所能。” 元歌固然比陈凡稳重,但真到此等危急存亡之际,他也不敢轻言胜败。 “那我们有多少时间?” “兵力悬殊,曹魏若一开始就大举进攻,想必周瑜也最多只能坚持三天。” 元歌其实已经往好了说了,当日曹操兵临蜀都,半天不到便已破防,如今三江口虽提前布防有千门巨弩火炮,但也架不住那数十万尸兵。 况且曹魏亦有精兵良将,防线失守是迟早的事,吴蜀联军唯一能做的,便是拼死抵抗,将魏军挡在江上,以此给他们争取更多的时间。 “大人,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万一那祭坛之谜本就虚无缥缈,又或者尘封千年,已然无法使用了怎么办?”陈凡是真怕了,怕到胡思乱想,怕到连坚定的本心都有些动摇了。 元歌手上稍稍一用力,望定陈凡道:“但行义事,莫问前程;追随本心,无问胜败!小强,我们本就被逼入绝境,无从选择,唯有此逆天之法,方能扭转乾坤!” 元歌其实也会有所怀疑,毕竟谁也没真正见过那祭坛,但就他所说,除此之外,难道还有别的办法吗? 想明白这一点后,陈凡也就镇定了下来,转过身,向元歌抱拳道:“大人所言极是,小强此番定竭尽所能,哪怕为国捐躯也在所不辞!” 莫名就悲壮了起来,说实话,一点儿也不像陈凡那贪生怕死的性子。但很多事情是要看场合、环境,以及气氛的,一旦深入其中,哪怕就是陈凡也会无谓生死,舍生取义。 作为一国谋士,见到手底下的将领能如此无畏,自然很是欣慰,但元歌还是拍了拍陈凡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小强啊,你我都还年轻,今后的路还长,无论如何,都要以保全自己性命为主。我想主公也定希望我们安然无恙。” 一旦防线告破,曹魏百万大军定将血洗东吴,那届时刘备也难逃厄运,他们就算苟活,又有何用呢? 如果这句话是陈凡说的,那还情有可原,可从元歌嘴里蹦出来,莫非是他贪生怕死了? 心念一转,陈凡忽地挣脱开了元歌的手,奇怪的看着他道:“元大人,您该不会有什么事瞒着我吧?” 元歌干咳两声,很尴尬,但终究还是开口道:“小强啊,实不相瞒,主公已于半个月前,率领大军和樊口百姓往北撤离了!” 陈凡差点跳起来:“什么!又跑了?!” 且不论曹操原本的战略方针如何,光从明面上看,曹军是刘备引到江东的吧?这吴蜀联盟也是刘备提出的吧? 好嘛,现在都准备拼死一战了,你丫又临阵脱逃了,非但自个儿跑路,还带走了别人家的百姓。 这、这、这…… 陈凡都不知该怎么去形容刘备了,面红耳赤的,只感觉被几万个人在扇耳光,无地自容啊! 元歌见此,也很为难,忙解释:“小强啊,其实……” 忽地,陈凡想起了什么,抬眼看向元歌,哼笑道:“元大人,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对我心存戒心,未免有点过分了吧!” 元歌一愣,疑惑道:“小强你此话何意?” 陈凡细细观察了一下元歌的神情,忽然发现元歌似乎也不知情。 心道:“看来刘备城府挺深的嘛,此事居然连元歌都瞒着,足见在刘备心中,诸葛亮才是他唯一的心腹,起码当下是这样的。” 想明白这一点后,陈凡忙摆手笑道:“没事没事,开个小玩笑,调节一下气氛嘛。既然主公已安然撤离,那我们便再无后顾之忧了,之后的行动大人也需谨慎小心,毕竟小命儿最重要嘛,嘿嘿嘿。” 嘿你个头啊,有病吧! 元歌简直无语,刚想再说些什么,东方天际忽地一束火光直冲云霄,饶是相隔百里都一清二楚,可见其有多么巨大。 陈凡自然也瞧见了这异象,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这是……?” 元歌正色道:“开战了!” 陈凡急了:“那我们赶快行动吧!”说着就要翻窗户上房顶。 元歌却一把拦住了他:“稍安勿躁。” 陈凡不解,但很快他便明白了元歌的用意。随着前方战事打响,荆州城中的部队也展开了行动。 其中驻扎的魏军开始向城外集结,以等候前方的调遣,而荆州部队则涌向了东南西北四个城门,接手了城防工作。另有一小股精锐则护送百官进入了太守府,看来这场仗与他们息息相关,这些天他们要连夜观望,以制定接下来的应对之策了。 乌压压一大帮人,街道上全是兵,好在元歌及时拉住陈凡,否则万一暴露,他们定会被当成细作。虽然这些个小杂毛未必能抓得住他们,可一旦引起注意,势必会对他们的行动有所影响。 好在部队来得快、去得也快,不过一个时辰,喧嚣便已退去,整座荆州城又变得空空如也,死寂一片。 元歌微微一笑:“行了,当下城中只有四门和太守府有兵将守护,其他地方再无任何防卫,我们可以行动了。” 姜不愧是老的辣,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之中,陈凡点了点头,确认了一下背上的盾爹和腰间的宝剑都已紧缚,便毫不犹豫的从窗户一跃而出,翻身上了屋脊。 466. 入口玄机 潜入裴府时天色已暗,但东方天际依旧如火烧般通红一片,想必战况定十分激烈才是。 陈凡和元歌双双飘落高墙,就见前厅内点着一盏微弱的油灯,以往怕引人注意,他们即便摸黑来此搜查,都是不敢点灯的,今儿或许是因城中无人巡查,这才敢如此大胆吧?不过元歌眉头仍微微一蹙,显然对此颇为不满。 二人走进厅堂,掌灯的果然是司马懿,除他之外,身后还站着那个带面具的姑娘。 双方未有寒暄,相互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元歌目光如隼地盯着司马懿手里那盏油灯,质问道:“司马懿,你这是什么意思?” 司马懿道:“怕士元你找不到路,特意点个灯指引一下。” 说罢将手中的灯盏放到一旁的香案上,还做了个请的手势。 如此怪异的举动,陈凡自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元歌却已心领神会,先不顾,目光又紧盯上司马懿身后的女子,淡问道:“那她呢?” 司马懿微笑问:“计划伊始便只有你我二人,如今士元非要带上陈小强,那我岂不吃亏了?” 你们二对一,打起来我人数没有事,现在多带个人来,二对二,有什么问题呢? 元歌还真无法辩驳,但目光依旧紧盯着那女子,总感觉此事有点蹊跷。 陈凡的脑洞一向很大,闻听此言,竟别出心裁的开口道:“元大人,既然你们一开始就约定好两人行动的,要不……小强我就先回去吧?” 陈凡其实是想,与其忌惮那神秘女子,干脆就来个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大家都别去!当然,不去就不会有危险,陈凡还是有那么点邪恶的。 但如此姥姥不疼、奶奶不爱的想法,恐怕也只有他能说出口了。司马懿当时就傻了。元歌心里更是气,暗忖道:“臭小子,我让你小命儿优先,你领悟得也太彻底了吧,直接就想临阵脱逃?跟谁学的呢!” 司马懿干咳一声,看向元歌:“士元啊,事不宜迟,我们即刻行动吧。” 元歌点点头:“也好。” 诶诶诶,你们什么意思? 无视自己就算了,怎么突然就达成共识了呢! 裴思月也是无语至极,幽幽暗叹:相见不如怀念呐—— 就在陈凡感觉被无视的时候,那边司马懿已行动了,也不知为何,就见其袍袖一挥,顿时扬起一股浓密的黑雾,黑雾蔓延开来,周遭很快便一片漆黑,唯独那盏油灯还留有一点羸弱的光芒。 突如其来的,陈凡吓了一跳,以为是司马懿欲行不轨只是,忙就要拔剑戒备。殊不知刚触碰到剑柄,手腕就被人给攫住了。 “无事,跟我来!”是元歌的话音。 陈凡这才放下心来,也不知去往何处,反正任由元歌拉着跑。 一炷香时间过后,积聚于前厅的黑雾散去,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油灯依旧摆在香案上,跃动的火光映照出四个身影,陈凡、元歌、司马懿、裴思月也依旧伫立在原来的位置,像是还在商讨着什么,但总觉得气氛怪怪的。 又过了约半柱香,三道黑影几乎在同一时刻,从不同的方位跳跃到前院中,彼此间显然互不相识,否则又怎会被对方吓了一跳呢。 三人相互看看,什么也没说,但似乎达成了某种共识,竟一同小心翼翼地向前厅逼近。 待距离稍稍接近后,其中一人率先纵身一跃,急速闪入厅堂中,另外两人见此,那还敢迟疑,纷纷紧跟了上去。 虽不知这三人究竟是谁,但从身法上看,无疑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可即便别人都如此明目张胆了,厅堂中的陈凡等人依旧一动不动,像是被石化了一样。 那为首之人冲入厅堂后,四下一扫,当即忍不住暗叫道: “不好,中计了!” 另外两人也发现了问题所在,其中一个更是气得反手击出一掌,一股霸道的掌风席卷而过,瞬间将陈凡大卸八块。 可碎落在地上的并非什么血肉,而是一对木块和金属零件,原来,这几个都是元歌的傀儡,真正的陈凡等人,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那他们去哪了? 其实,此时此刻,他们早就身处地宫之中了。 当年周瑜派人掘地三尺,都未能找到地宫入口,那是因为所有人都陷入了一个误区,认为想要进入地宫,就一定要找到入口,这入口或许藏匿于地下,亦或许是某个暗道或暗门。 可事实上,进入地宫的关键,或者所谓的“入口”,便是一个传送法阵。这法阵无相无形,就在这看似最不可能的前厅之中。没有人会想到,找了半天的东西,就这么摆在眼皮底下吧。 不过,即便知晓这些也没用,毕竟想要传送,就一定要有咒令才行,否则这厅堂就只是一间普通的厅堂,而斑驳的青石地板,也只是普通的地板。 所以,那三个黑衣人发现跟丢目标后,便气急败坏地又在裴府中搜查了一遍,可即使他们找到天荒地老,恐怕也无法知晓陈凡他们在哪咯。 别说是他们,就连陈凡也不知道自己在哪,刚才黑雾弥漫,什么也看不见,只知道元歌拉着自己的手,走了几步后,便伫立不动了。 也不知发生了什么,恍惚间只觉眼前一花,周遭事物陡然改变,等凝聚成形后,他便发现自己正身处一个洞穴中,脚下是一个绘刻有古怪法阵的六芒星石坛,整个洞穴阴暗潮湿,且全封闭的,唯独身前不远处有一条漆黑的甬道,不知通向何处。 陈凡难忍好奇,开口道:“这就是地宫?” 元歌道:“入口而已。” 陈凡有些愣,瞅了瞅头顶,又看了看脚下,喃喃道:“也就是说,我们被传送到了地下城?” 司马懿斜了陈凡一眼,幽幽道:“地下是不假,但并不在城中。” 陈凡更不解了,疑惑道:“这地宫,难道不是在荆州的地下?” 司马懿笑道:“谁告诉你地宫就一定要在裴府,或者荆州城中的?何况,又有哪位太古神祇,会将祭坛建造在人口繁密的城镇之下?” 467. 阿努比斯 虽然司马懿明显是在嘲笑他没见识,但陈凡不得不承认,其说得还真挺有道理,试想,若那神秘祭坛真就是个大规模杀伤性武器,那无论是研发还是部署,都理应远离人口繁密的城镇才是。 可若地宫不在荆州城,那又会在哪呢? “那个……” 陈凡本想开口询问,哪知搡了他一把,催促道:“少废话,事不宜迟,快走吧!” 陈凡冷不丁被推到了最前面,愣愣地回过头,疑惑地看着元歌:“元大人,你该不会是想让我走第一个吧?” 元歌嘴角微微上扬:“听说你身具万中无一的防御异能,难道不该走第一个吗?” 异能什么的,那都是其次,元歌实则是怕陈凡消极怠工,或者走着走着就直接跑了。毕竟先前这小子已经露了一次怯,难保上行下效,和自家主公一个德行。但最关键的,还是要以此暗中掣肘司马懿和那他手下那神秘女子。 哄自己来的时候,那小嘴抹了蜜似的,一口一个小强,叫得别提多亲昵了,现在成功把自己骗来,还没有回头路,立刻就摆官威,使唤自己打头阵了,果然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呀! 陈凡幽怨的就像个小媳妇,但没辙,上命所差他只能硬着头皮上。 反手从背后取下盾牌,陈凡护在身前,瞅了眼前方黑黢黢的甬道,咽了口唾沫,这才一步一挪地走了过去,那速度,老太太都比他快十倍。 从传送来的石坛,到甬道入口,一共也才十来米的距离,陈凡几乎挪了半柱香的时间,饶是司马懿都看傻了,张大了嘴巴,完全不敢相信世间居然还有如此怂的货色。 裴思月实在看不下去了,冷声道:“我说陈公子,你能不能快点,这入口通道又无机关,至于这般谨慎小心嘛?” “少来这套,若没有机关陷阱,那你们怎么不走第一个,非要我来?欺我无知,让我当出头鸟?!” 男人不能信,漂亮的女人就更不能信,虽然陈凡没见过这娘们的真容,但料想能和司马懿狼狈为奸的,十之八九是那种蛇蝎美人。 好感度一落千丈,裴思月是真无语,当下纵身一跃,飘落石坛,而后疾步便走了过去。 “闪开!” 一把将陈凡推开,裴思月毫无顾忌地就迈步走入了甬道口。 刹那间,一股劲风自通道中涌出,陈凡吓得忙闪到一旁,生怕有什么机关射来,而裴思月则不动泰山,迎面傲然地伫立在那。 风过,甬道两侧石壁上亮起了一连串白光,如两条长蛇般一直延伸至远处,陈凡好奇的探头张望,不禁惊讶地发现,这并非什么火把,抑或油灯,而是一块块拳头大小的魔力晶石,那感觉,就和稷下用于照明的那种发光魔晶类似。 “行了,跟着我吧!” 裴思月嫌弃地甩下一句后,便径自头也不回地向通道深处走去。 陈凡回头瞅了眼仍并肩站在石坛上的司马懿和元歌,发现这二人竟露出了如出一辙的玩味笑容,不过眼眸中诡谲的心思,似乎就大相径庭了。 甬道并不算逼仄,但也只容得下一人通过,因此裴思月一马当前,陈凡紧随其后,第三个是司马懿,元歌则落在最后,相互制约,谁也别想有小动作。 甬道并非水平,而是有个很难察觉的,向下的切斜度,似乎越往前,与此同时也越往地下深入,且看似笔直,实则有一定的弯曲,这就好似一条向下的盘山公路,或者说旋梯更准确。 这条道很长,非常的长,几乎片刻不停地走了近两个时辰,这才走出甬道,来到一间同样不大的地下石厅之内。 这是一间圆形的石厅,中央居然还矗立着一座雕像,越有一丈多高,也不知是狼还是狗的头,身子倒是和常人一般无二,背后生有一对天使般的羽翅,手中原本应该是握着什么兵器的,但此时空空如也,只剩下一个握状的拳头,也不知造型本就如此,还是被摸金校尉给顺走了。 大厅其他并无异处,靠里有并排有两扇闭合的石门,这两扇门无论大小还是造型都一般无二,唯独门上刻有两个不同的文字,笔画看起来挺简单,但陈凡就是不认得。 不过,在仔细端详了片刻身前的雕像后,陈凡忽然觉得有点眼熟,好像和古埃及神话中的死神阿努比斯有些形似,但在其印象中,阿努比斯是邪神,又怎会有天使之翼呢,所以这玩意儿看起来,还真有点不伦不类的。 “元大人,这雕像又什么说法吗?”陈凡武夫一个,这种问题当然应该求教博学的元歌。 哪知元歌让他失望了,摇了摇头道:“我也是第一次下到这地宫,你问我,我问谁去?” “问她呀!” 司马懿也不知安的什么心,居然主动跳了出来,微笑暗指裴思月。 “她知道?” 元歌有些惊疑,也有些不敢相信。陈凡也一样。二人竟不约而同地看向裴思月。 裴思月是第一个进入大厅的,但她压根没有看一眼那雕像,而是径自走到那两扇石门前,凝望着也不知在想什么。 此时闻听身背后三人的对话,她悠悠转过身,若非带着面具,恐怕其神情和目光都能杀人了。她并不想暴露身份,司马懿却非要置她于风口浪尖,心里能不气吗! 司马懿只当没觉察到裴思月的杀意,继续笑着介绍道:“田心姑娘博古通今,千百年来的事情无一不知,无一不晓,定能为你们解答所有疑惑。” 话中有话,他也是够阴的,明着暗着透露裴思月的秘密。 裴思月也不是善茬,当即轻笑道:“司马大人这话就说笑了,妾身再博学,也及不上大人的皮毛呀!大人博览群书,更涉猎那些天下罕见的古卷,妾身在大人面前,又岂敢班门弄斧呢。” 说罢,还袅袅婷婷地屈膝一礼,看似是很恭敬地在奉承,但落在陈凡和元歌眼里,怎么看,怎么别扭。 468. 生死之门 陈凡和元歌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一种信息:这主仆二人什么情况?莫名其妙就掐起架来了?难道,不是一伙的? 其实在出发前,司马懿便和裴思月约法三章,各取所需,互不干涉,但在人前,裴思月需以他仆从的身份,不能说言听计从吧,但起码也该谨言慎行。 而就在先前,裴思月实在是被陈凡的那种超乎常人,有些过分的谨小慎微给惹毛了,这才擅自去开道。 这或许只是一件小事,可落在司马懿眼中,那便是一种忤逆的行为,他本就是个吹毛求疵的人,一点点小事都喜欢瞎琢磨,为了避免之后因裴思月而坏了自己好事,所以必须稍作惩戒,这才以暗中揭露裴思月身份为要挟,来提醒她不要自作主张! 但殊不知裴思月也是狠人,反过来也用暗语告诫司马懿,若他敢乱说,那她也破罐破摔,将其秘密抖落出去。 这下可好,被人反将一军,司马懿脸上那表情,真是比吃了屎还难看。 一咬后槽牙,司马懿忍了,转头不再理会裴思月,而是微笑着对元歌道:“士元啊,此雕像乃太古时期的一位神祇,相传,此神能穿梭阴阳两界,掌控世人的生死。但也应如此,其性情古怪,善恶难辨。后因其能力愈发强大,致使创世神心存忌惮,于是便设计将他杀害,并将其灵魂封入祭坛之中,永世不得超生。” “卧槽——” 陈凡忍不住道,“太古时期的神祇也这么阴险的嘛?” 话音刚落,忽地就一屁股坐倒在坚硬的大理石地面上。 毫无征兆,倒是把元歌和司马懿都吓了一跳,元歌忙上前搀扶,关切道:“小强,你没事吧?什么情况?” “没,没事,脚滑了一下。” “站着不动也能滑倒?” “呃……刚才走太长时间路,腿有点发软。” “蛤!?” 元歌古怪地看着陈凡,要知道,陈凡可是稷下学院正牌武学生,走这么点路腿就发软,鬼信呢? 事实上,陈凡之所以跌倒,和他自身并无干系,只因背上的盾爹不知怎么,莫名其妙就沉了一下,这猝不及防的,陈凡一屁股就坐地上了。 好在盾爹也只是一下子抽风,待元歌来搀扶的时候就又变作轻盈了,好似什么也没发生过。 元歌满腹狐疑,司马懿却不以为然,眼珠一转,立刻露出狡黠的笑容,装作关切,实则不怀好意道:“诶,这也怪不得小强,要怪,就怪士元你不好!” “我?” 元歌指着自己,心说:离了三尺远呢,他跌倒也能算我头上,这碰瓷也太生硬了吧。 司马懿笑道:“谁让士元你非要假借个傀儡艺人的身份,潜伏在那青楼之内呢。小强毕竟年轻,哪抵得住那香罗暖帐的诱惑,这连夜操劳,腿能不发软嘛……” 陈凡这还听不懂,那就是棒槌了,顿时急眼道:“司马大人,东西能乱吃,话可不能乱讲!我一向品行端正,你可别污蔑我!” 司马懿笑得更欢脱了,摆摆手:“行啦行啦,年轻气盛,谁不贪恋温柔乡呢,以后节制一些就是了嘛。” “我……” “你……” 陈凡气得七窍生烟,但又不知该如何辩驳,谁让自己说腿发软的,这岂不就是肾虚的表现。 司马懿调侃陈凡,说得像真的一样,元歌肯定是不信的,但听在裴思月耳中,那便是字字诛心。 “遥想当年,多么正直善良的一个少年郎,怎么今朝也沦为酒色之徒了呢?”裴思月银牙紧咬,既幽恨,又失望。 转过身,冷冷道:“三位大人有功夫在那闲聊,何不早些想办法打开这‘生死门’。” “生死门?” 陈凡看了过去,但也只能看看,他根本就不懂。 元歌同样摊摊手:“地宫七阵,在下只知其三,这生死之门则无计可施。” 司马懿如此淡定,显然是胸有成竹的,但故意装傻,笑问裴思月:“田姑娘有何妙策吗?” 裴思月屈膝一礼:“妾身见识浅薄,皆仰仗大人教诲。” 互相推诿,这俩人真是谁也不想过分暴露,反正就是憋着,看谁先忍不住。 但最心急的显然是元歌,当下见这主仆二人僵持住了,忙近前一步,催促道:“仲达,都什么时候了,你就别卖关子了,赶紧得吧!” 司马懿暗哼一声,继而袍袖一挥,就见其身前的虚空中顿时浮现出一把漆黑的巨镰,犹如死神之镰一般。 见此巨镰,陈凡心里咯噔一下:这不是司马懿的兵器嘛?当年他与司马懿初次照面,便用张飞的名号吓唬司马懿,结果其还真被唬住,反手就祭出此兵刃护身。此时又拿了出来,莫非是要强拆? 巨镰幻化成型后,司马懿又随手一挥,那巨镰便如同受到了某种指令,竟冉冉腾空而起,并向大厅中的雕像飞了过去。 片刻,巨镰自上而下插入那雕像的手中,真别说,不大不小、不偏不倚,竟一点儿违和感也没有,似乎此巨镰原本就属于这雕像的一样。 巨镰与雕像融为一体,刹那间,整个大厅诡异的微微震颤起来,而与此同时,伴随着嘎嘎的齿轮转动声,那两扇石门竟全都打开了,露出了两条向里的通道,一明一暗,虽不知通往何处,但似乎并不是一个地方。 元歌从未与司马懿交过手,又怎知这巨镰是其兵刃呢。所以只当是其搜罗的,解开雕像的某种钥匙,但陈凡可是心知肚明,这巨镰近三年前司马懿就已入手,这也更佐证其居心叵测,似乎早就觊觎这地宫中的祭坛了。 但当年司马懿祭出巨镰,或许只是个不经意的本能反应,他自己早已遗忘,因此当下根本没注意到陈凡凌厉的目光。 石门开启后,司马懿便一招手,将巨镰收了回去。巨镰从何而来,为何能开启这地宫的石门,这些不但陈凡好奇,就连元歌也好奇,但这显然都是司马懿的隐秘,不闻不问,装作不知道才是上上策! 469. 殊途同归 站在门口,陈凡先是看了看左边的通道,光线明亮,与先前走的那通道差不多,无论其是否暗流涌动,但给人一种相对安全的感觉。 而右侧的那条通道就有些晦暗了,而且镶嵌在石壁上的魔晶石,所散发出的是一种幽绿的荧光,就像坟冢间的鬼火一样,十分瘆人。 如果让陈凡选,那他一定会选左边,因为哪怕落入陷阱,也起码能死个明明白白。 不过,既然司马懿谋划已久,定知晓正确的道路,那自己何必费神揣测呢,跟着走不就得了? 想到这,陈凡看向司马懿:“走哪边?” 司马懿道:“一生一死,殊途同归。” 陈凡无语至极,说道:“大人,能不能直接点,说人话?” 司马懿斜了陈凡一眼:“简单来说,就是都要有人走,因为通道尽头各有一个机关,必须两边都开启,才能打开下一宫的宫门。” 这不就得了嘛,简单直白,干嘛非得文绉绉的说些暗语呢。 陈凡点点头,忽地瞥见那“甜心”默然地站在一旁,垂首不语,似乎并不想掺和此事。先前最心急的是她,此时反倒置身事外,显然这里面有问题呀。 陈凡不动声色,又问:“既然两边都要有人走,那司马大人你走哪边?” 司马懿微微一笑:“我无所谓,要不,你和士元先挑?”说着还真就后退了一步,并客气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倘若这陈凡还看不出来,那就真是个棒槌了。这明显一条阳关道,一条独木桥嘛。 不过,司马懿让自己先挑,岂不就是50%的概率会选对嘛,如此虽然全凭运气的做法,不符合司马懿的性格呀。 陈凡琢磨不透,只能看向元歌。 元歌那也是绝顶聪明,即使不知其中蹊跷,但司马懿的鬼心思他还是能摸透的。 当下干咳一声,提议道:“既然两边都要走,那么我们必然要分头行事。这第一关在下并不很了解,也只能依仗仲达和你手下了。这样,我与仲达你走一条,让小强与这位……田姑娘是吧?” 裴思月听提到她,便微微颔首,元歌得到答复,也点头回敬了一下。 继续道:“那就让小强与田姑娘一路。——仲达兄,我们走吧?” 陈凡不得不佩服,凤雏就是凤雏,思考问题果然老辣。 虽然不清楚司马懿和那“甜心”到底是主仆,还是别的什么关系,但就明面上而言,他们当下可是一伙的,而且似乎都对这地宫很了解的样子。 若他们在一起,陈凡和元歌在一起,无论是否选对了道路,都会陷入被动的局面。可若是拆开了分组,相互制约,即便一方有什么企图,也会顾及自己同伴的安危,而不敢轻举妄动。 至于个人实力上,司马懿和元歌按理说不相伯仲,而陈凡虽然觉得自己稍逊一筹,可那“甜心”总比司马懿要弱些吧,如此分配,也算是一种平衡。 最关键的是,司马懿一向独来独往,不会随随便便带个女子在身边,所以此女一定对他十分重要,而一旦她有利用价值,司马懿是绝不会让其身陷险境的,势必将一条相对安全的道路让给她。 果然,司马懿虽心中暗骂元歌老奸巨猾,但表面却保持常态,微笑道:“也好,那士元我们就携手同游一下人间吧。” 说罢,毫不犹豫地迈步走进了左边的通道,元歌微微一笑,跟上去的同时,给陈凡使了个眼色,那意思是让陈凡自己小心点。陈凡会意,暗暗点了点头。 待他二人走后,陈凡看向裴思月,嘿笑道:“甜心小姐姐,我们也走吧?”他可不想走前面,还是让这娘们开路的好。 得知陈凡留恋风月之地,还日夜操劳,连腿都发软了,裴思月能不气嘛,当下冷哼一声,理都不想理、看都不想看,直接无视,迈开步子就往右侧的通道里走,又急又快。 陈凡哪敢迟疑,紧紧跟在其身后,心里百思不得其解:自己似乎也没得罪她呀,怎么突然态度就急转直下了呢? 通道里虽昏暗诡异,但一路走来,都没有遇上机关陷阱,算是件好事吧。但奇怪的是,那“甜心”也不知是不要命了,还是真对这地宫很了解,一直莲步疾飞,勇往直前,完全没有担心前方会有危险的样子。 就这么又走了近一盏茶的时间,陈凡实在有点心惧,而更多的则是好奇,不由紧走几步,追上裴思月,提议道:“甜姑娘,你能不能稍微走慢点?” 话音未落,裴思月毫无征兆地一驻足,陈凡冷不丁撞了上去,好在反应够快,只是轻触了一下裴思月的后肩,忙抽身倒退几步。 “怎么了?前面有陷阱吗?”陈凡一下子就紧张起来,探头张望起了裴思月身前的道路。 裴思月悠悠转过身,冷冷道:“走快点不行吗?还是说公子腿发软,跟不上?” 还以为有什么危险呢,搞了半天是这娘们在发神经病。 陈凡无语至极,收回目光,望定身前女子,淡淡道:“姑娘,这地宫危险重重,千百年来没人进来过,就算姑娘你掌握了情报,也难保不会出岔子,凡事需小心谨慎,安全第一,走慢点有什么错?” 裴思月冷哼:“我还从未见过你这般贪生怕死、风流成性的男人!” 饶是陈凡脾气再好,也有点炸毛了,当即厉色道:“小心一些不对吗?怎么就变成贪生怕死了呢!再者,风流成性是什么鬼?你认识我吗?知道我平日里的为人吗?我说你们主仆俩都有毛病吧,动不动就辱人清誉,很好玩吗?!” 见陈凡还有脸对自己发火,裴思月更气不打一处来,质问道:“我辱你清誉?好,那你无缘无故腿软什么?作何解释?!” 这下陈凡算是明白了,原来这娘们走这么快,是把自己当成好色之徒了呀。 不过,当日初见之时,你丫动不动就要脱衣裳,怎么今儿个就装成贞洁烈女了呢?还是说,你丫口嗨可以,真遇上什么登徒浪子,就瞬间怂了? 470. 愈发古怪 想到这,陈凡心里好笑,但表面却摆出一副正气凌然的模样,严肃道:“甜姑娘,我想你可能有些误会了,在下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也绝非好色之徒。 “先前腿软不假,但绝不是司马懿所诽谤的那般,只因昔年在稷下求学之时,因救一同窗于危难,双腿被巨石砸断过,后来虽经先生妙手,让在下还能站起来,但也因此落下了旧疾。长时间快步行走,难免疼痛无力。 “当然,在下异能本不以灵巧著称,既敢将病患坦言相告,那便一定不是在下的弱点。所以,姑娘若是想以此对在下不利,还望斟酌一二,小心行事。” 陈凡瞎编乱盖的本事,才是他真正的,也是最厉害的异能。 若是换做几年前,单纯的裴思月定然就深信无疑了,但现如今的她,虽心中略有刺痛,却也不敢全信,淡淡道:“信口雌黄,那我问你,这一个月来你都住哪?” 陈凡回道:“城南客栈,掌柜姓陆,每晚一碗素面,戊时三刻准点就寝,次日鸡鸣起床,早餐一碗稀粥,两个包子,一菜一肉,客栈账簿皆有登记,小二每天照面寒暄,姑娘若不信,等任务完成后可自行去查实!” 素面不假,稀粥包子也不假,但只有刚来的第一天是这样,之后与元歌接头,坑了元歌不少银子,天天大鱼大肉,那吃得叫一个欢脱,简直让小客栈的gdp翻了几番。 不过,陈凡这段时间的生活规律倒是一点不假,所以就算这娘们吃饱了没事干,真去调查,他也一点儿不虚。 一听这话,裴思月藏匿面具后的俏脸上,不禁露出一丝窃喜,但与此同时,心中也暗恨:看来自己真是关心则乱,居然中了那司马懿的离间计! 但心结是解开了,表面可不能展露出来,语气依旧冰冷道:“此话当真?” 陈凡笑道:“人证物证皆有,在下行得正、坐得直,何必欺瞒姑娘!” 裴思月点点头:“那行吧,既然你腿脚不便,我就走慢点,那个……很痛嘛?需不需要我扶你走?” 我去—— 陈凡都愣了,心说:什么鬼情况,怎么态度一下变这么好?是何居心? 忙摆手,装作昂然道:“姑娘这么说,就是看不起在下了!我毕竟也是个堂堂正正的武学生,若这点路都要人搀扶,那今后还如何上阵杀敌,精忠报国!” 裴思月切了一声,心中暗啐:死要面子活受罪! 一转身,不再理会:“行了,走吧。” 陈凡嘴角上扬,偷偷露出一抹得胜似的坏笑。 虽然挺不屑陈凡那种死撑的大男子主义,但毕竟还是心疼的,所以裴思月走得非常慢,就像老太太迈步,生怕陈凡有个好歹。 如此极端,把陈凡都给搞懵了,心说:这娘们是故意寻自己开心吗?一会快如飞,一会慢如爬,有病吧! 不过,无论此女是何居心,既然话匣子已打开,那陈凡也就可以开聊了。 一壁跟着裴思月慢悠悠地走着,陈凡一壁不动声色的问道:“甜姑娘,我们走的这条路,没有危险的吗?” 裴思月道:“生时诸多磨难,死后才能得以安息。生死门一险一安,选死门是没有危险的。” “难怪……” 陈凡这才恍然,想想也对,无论人的一生富贵贫贱,都免不了会有喜怒哀乐,唯有死后才算是真正的平静。 不过—— 陈凡忽挺好奇,问道:“这生门、死门都要有人走,那万一一个人闯宫,走完一条后,难道再去走另一条?” 裴思月道:“生死不由己,难道还能回头?你进来后门就关上了,哪还有机会再选一次。” 陈凡摸了摸下巴:“也就是说,必须有两人或两人以上结伴,才能够闯入这地宫咯。” 裴思月轻笑道:“没错,这第一关‘生死门’,非但考验你的判断,更考验人心。” 陈凡道:“此话怎讲?” 裴思月道:“一路凶险,一路坦荡,无论结伴而来的是好友还是敌人,都很难做出决断吧。何况唯有两边都通过,方能打开第二道门。所以如何选择,本就是对人心的一种考验。哪怕最终安然通过,相互间也难免产生隔阂。” 陈凡笑了:“那我们这种分配,岂非最完美的!” 裴思月道:“未尝不是,可毕竟生途凶险莫测,二位大人虽都是拥有大神通的强者,若彼此提防,不诚心携手的话,也未必能顺利通过。” 陈凡一愣,心道:第一关就这么难吗? 不过心念一转,他顺水推舟地探问道:“甜姑娘,你……对这地宫很熟吗?” 裴思月早知陈凡会问这个,随口道:“公子误会了,妾身只是精通阵法和机关之术,之所以对这地宫中的情况略有所知,皆因看过司马大人典藏的一份古卷。” “古卷?” 陈凡想了想,有些不懂了。“在下听说,这地宫之谜只有裴家后人才知晓,司马懿从哪得来的古卷?” 裴思月道:“这妾身就无从知晓了。不过,妾身听司马大人说,地宫之谜裴家只知一半,另一半则掌握在别的家族手中。而那个家族的后人百年前就依附了稷下学院,或许大人的古卷正是从那获得的吧。” 裴思月没有明说,但却暗暗地在引导陈凡。 听甜心这么一说,陈凡当即暗自琢磨起来:若其所言不假,那以稷下学院通晓天地的本事,存有关于地宫之谜的古卷,或者说是天书残卷,那都是很有可能的。 但在他的认知里,当年司马懿虽在稷下求学,毕业后却没有留校任职,也就是说,司马懿撑死也只有s-lv10的学生等级,而天书残卷一向隐秘至极,他又是如何得到的呢? 加上离开稷下时,颜回对他所说的那一番话,此时联想起来,或许并不仅仅是一种教诲,而更像是一种暗示。 想到这,陈凡偷偷摸了下藏在衣袖中的手镯,暗忖道:莫非这件事的后面,也牵扯到了稷下学院? 471. 一己私欲 正想着,走在前面的裴思月忽地停下了脚步,陈凡冷不丁差点儿又撞了上去。 “怎么了?” 愣愣地左右顾盼,又瞅瞅前方,陈凡这才发现他们已经走到了通道的尽头,面前是半扇石门,石门一侧的墙壁上设有一个操纵杆,看上去应该就是开门的机关。 “也就是说,要两边同时拉下操纵杆,门才能打开?”陈凡问道,这边只有半扇门,傻子都知道另一半在隔壁的通道中。 “那也未必。”裴思月淡淡道。 “姑娘何意?” 陈凡有些搞不明白了,这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怎么还有“未必”这种模棱两可的回答? “入生死门是对人心的考验,出生死门也一样。”裴思月说着走到石壁前,将手放在了操纵杆上,但没有马上拉动。“两个通道的机关互相制衡,我若拉下这操纵杆,另一个通道口的门便会打开,反之亦然。” “也就是说,我们能否出去,完全取决于对面?” “没错。” 裴思月点点头,看向陈凡,“所以你觉得我们现在该怎么做,是毫无顾忌地立刻为他们开门,还是稍待片刻,等他们为我们开门后,我们再考虑是否也放他们出来?” “呃……” 这完全就是信任度的问题,若一边开了门,另一边的人出去后反悔了,不打算放这边的人出去,那这边的人岂不是死得很冤枉。 可若是两边都这般想,大家都不愿先开门,无异于又会永远僵持在这,毕竟两个通道间的石壁很厚,无法互通消息,全凭自己的决断。 “姑娘,这问题确实挺考验人性的,但似乎不适用于我们。”陈凡说道,“你想啊,你家司马大人和我家元大人都在对面,我们难道还能不为他们开门?” 裴思月浅浅一笑:“为何要开?此地宫中可不只有祭坛哟,相传珍宝无数,随便找到一件就能富贵一生了。你不动心?” 陈凡想也没想,脱口道:“拜托,现在三江口都开打了,数万万百姓等着我们去救,这种生死存亡之际,若还贪图一己私欲,那我还是个人嘛!你呀,少拿这些来试探我,丫赶紧开门吧!” 裴思月不依不饶,将身子一挺,将自己妙曼的身段展示在陈凡面前,娇笑道:“若再加上我呢?要知道,我也看过那份古卷,对这地宫了如指掌。只要你愿意和我联手,待事成之后,我们带着财宝远走高飞。你财色兼得,难道还不动心?” 陈凡上下打量了眼裴思月的娇躯,呵呵道:“姑娘,你真以为我是那好色之徒咯。再说了,你现在能出卖你家大人,以后指不定也会出卖我,有钱没命花、有卿没命享,这买卖我会做,那就真棒槌了!——好了好了,差不多就行了,别扯那些没用的,快开门!” “也不知该说你聪明呢,还是说你傻,白捡的便宜都不要,唉……” 裴思月很无奈地叹了口气,当即不再犹豫,用力将操纵杆往下一拉。没有声音,没有变化,似乎什么也没发生,前方通道口的半扇石门依旧是紧闭的。 “现在可好,万一他们不开门怎么办?我们岂不是永远困死在这了?”裴思月佯装嗔怨道。 “不会!” “你这般自信?” “我不是自信,是对你有信心。”陈凡微笑道,“起码就我看了,哪怕元大人不顾我的死活,那司马懿也定然不会将姑娘留在这的。” “哦?为何?” “感觉而已,”陈凡说道,“可若非要道出个所以然来,那便是在我的印象中,司马懿一向独来独往,从不轻信任何人,此等大事居然愿意带姑娘你在身边,恐怕你对他来说,绝对不一般。” “聪明的人一向不长命,我劝公子有时候还是装糊涂的好。” 陈凡假装叹了口气:“我一直都挺笨的,又何来聪明之说?若我真有那智慧的话,何至于现在还猜不透姑娘是谁呢!” 裴思月轻笑:“公子很好奇我的身份吗?” 陈凡摇了摇头:“我只好奇姑娘为何而来,又意欲何为?” 裴思月道:“为了地宫中的金银财宝呀。” 陈凡道:“虽与姑娘只是萍水相逢,但刚才一路走来,我觉得姑娘绝非是那贪图财帛之人,至于为苍生、为百姓,似乎也不像。这既不为财,又不为义,实在令人费解。” 裴思月咯咯直笑:“你总是这般喜欢多管闲事吗?还是说,你只对漂亮姑娘的闲事感兴趣?” 陈凡看向裴思月,也笑了:“姑娘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你到现在都不愿以真容示之,我又怎知你美丑呢?” 裴思月哼了一声,似乎不愿被陈凡盯着,转过了身去:“若我奇丑无比,你就没兴趣了吗?你们男人呀,果然都是好色之徒!” 陈凡一点儿没在意,幽幽道:“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其实并不在于‘容’,而在于‘悦己’。坦白说,爱美之人人皆有之,好色也很正常,但前提是要两情相悦,否则就算再美得姑娘,若彼此并无情愫和缘分,那在下也是绝对不会多看第二眼的。” 裴思月忽地转过身,奇怪道:“为何是第二眼?” “这个嘛……” 陈凡嘿嘿一笑:“若真长得太漂亮,第一眼难免也会忍不住看看的。” 裴思月差点一口血吐出来,心里来气、但又觉好笑,暗啐道:大猪蹄子! 这时,伴随着“轰隆——”一声闷响,通道口的石门打开了,两个身影出现在门外,正是司马懿和元歌。他二人虽看起来神色如常,但总感觉有些疲惫的样子,似乎那生路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走。 陈凡当先走上前,只是略微扫了眼司马懿后,便将目光对上了元歌,关切道:“元大人,你还好吧?” 元歌摊摊手:“折了些傀儡,还凑活,我们继续走吧!” 陈凡点点头。 裴思月也走了出来,但什么话也没说,又恢复了那种冷冰冰的样子,就像一路上并未与陈凡接触过。她不言语,司马懿自然也不多问,但眼眸中却流露出一抹玩味之色。 472. 通天索道 过了生死门,眼界豁然开朗,陈凡这才发现自己竟身处一片广袤的旷野之中。 按说地宫也是“宫”,帝王家的宫苑大点很正常,宫中弄些兽圃、后花园之类的也不足为奇,但至于大到一眼望不到边际吗? 且此旷野寸草不生,尽是隆起的荒丘或深陷的土坑,天地一色,隐晦昏沉,给陈凡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仿佛一下子回到了修罗岛。 他这边刚有此感觉,那边司马懿冷不丁从怀中掏出个八卦状的小罗盘出来,陈凡差点没昏过去,直直看着那小罗盘,心道:这不是天机盘嘛?且不提其来路正不正当,就算当年司马懿参加过起源之地的探查活动,但这学院配发之物,他能带出稷下? 或许陈凡看得有些直接,引起了司马懿的注意,他忽地一侧目,盯上陈凡。 “你识得此物?” “不认得。” “那你看什么?” “大人你裤子破了。” 陈凡指了指司马懿的裆下,司马懿一皱眉,忙拉了拉下摆,挡住了破损的地方。 “这是个意外。” 陈凡心里好笑,没想到司马懿还挺在乎自己形象的嘛。 “大人,你手上这是什么呀?司南吗?”陈凡故作不知的问道。 “这是测灵盘,探测方向和空间波动用的。”司马懿解释道。 “测灵盘?” 陈凡哭笑不得,心想:天机盘就天机盘,见过的肯定知道,没见过的就算你说天机盘那也一样,故弄玄虚的改个名字,岂非掩耳盗铃! 司马懿其实并不在意陈凡,毕竟他很清楚,陈凡只不过是个二年级的学生,这个年级段是绝不可能有机会接触到此物的。他更在意的是元歌。 因此拿出天机盘后,他便有意无意地暗觑着一旁的元歌,但见其神色也同样好奇,似乎并不知晓的样子,这才暗松了口气。 “这片旷野乃太古时期遗落的古战场,到处暗藏着空间裂缝,若没有这测灵盘探查,一旦卷入其中,哪怕你再厉害都会瞬间灰飞烟灭。”司马懿解释之余,还不忘吓唬一下。 元歌和裴思月无动于衷,唯独陈凡相当配合,故意装出很害怕得样子,追问道:“古战场?难道是大灾变时期,先民超体和魔种之间的战争?” “哟,你小子知道的还挺多嘛。”司马懿一眯眼,玩味地目光中还带着一丝警惕。 “嗨,历史课上听先生讲起过。”陈凡随口道,“大人,是这样吗?” 作为校友,司马懿当然知晓,哪怕是武学生都必须选修文科,只是没想到陈凡居然会去选历史课,倒也挺标新立异的。 微微一笑,说道:“这你就猜错了,大灾变是太古末期的事,而这里早在太古初级便已经是一片古战场了。” “嗯?” 别说陈凡没想到,就连元歌似乎都挺意外的,不由好奇地看向了司马懿。 “关于那段时期的历史,如今并没有详细的记录,唯独一些古籍上有只言片语的猜测。”司马懿说道,“相传那是神祇间的战争,绝非后世可以相提并论的。大灾变与其相比,简直就是小孩子玩过家家。” “真的假的,有这么夸张吗?” 陈凡不太信,毕竟据他所知,太古时期的历史存在着断层,而司马懿也明确表示,他从古籍上了解的都是只言片语的猜测,传说就是传说,哪能当真呢。 “你不信?” 司马懿神秘一笑,“那我们走着瞧吧!” 说着点了下手中的天机盘,一股幽蓝的光晕弥漫开来,瞬间形成了一个半径约十米的光罩,将他们罩在了其中。 虽然发动天机盘后的情形差不多,但探测范围似乎没有王平当日那个要大,不过,这也不难理解,毕竟司马懿毕业多年了,跟新换代之下,他手上这个显然是老式版本。 相较于修罗岛,这里的空间裂缝并不密集,可一旦探出,他们就不得不改道,其原因是空间裂缝非常的大,有些个甚至像小山一样,就这么直挺挺的挡在面前,光是看上一眼便觉后背发寒。 如果空间裂缝是大神通异能相互冲击而形成的位面撕裂的话,那究竟古神的异能要如何逆天,才会造就这么大的空间裂缝呢? 而此等巨大的空间裂缝,在陈凡看来还不是最惊人的,这一路走来,他们时不时就会遇见一些巨型残骸。虽然历经千年沧桑,都已经散架,也并不完整,但光是一段骨头,就足以顶天立地,怕是恐龙和它们比起来,都如同小蚂蚁一样吧。 “难怪司马懿会和自己说走着瞧,这还真就不是乱盖的,难道太古初期,真就存在那所谓的神祇?”陈凡暗暗琢磨着。 因为惧怕空间裂缝,以及一些潜在的危险,加上又一直绕道,所以他们走的并不快。足足花了近半天功夫,这才来到目的地。 面前像是一座高山,但陈凡并不确定,因为目力所及,他无法仰望其究竟有多高,更不知其有多大。 他只知道自己所处的位置,前方山壁笔直陡峭,完全没有任何山道或立足点,就像是一面光滑的通天墙,唯一能借助于攀登高峰的,便是墙壁上悬着的一条条如水缸般粗的铁锁链。 如此粗的铁索,总感觉不是给人用的。但山壁与地面成90度直角,不借助这些铁索,又如何上去呢?抓肯定是抓不住的,没人手那么大,只能像树袋熊一样抱着,一点点往上拱。 但不知为何,陈凡总觉得这些望不到头、直通云海的铁索瘆得慌,似乎潜藏着什么巨大的危险。 “司马大人,我们该不会是要爬上去吧?”陈凡还真有点怕了。 自打进入地宫后,一直是靠司马懿引路的,所以这次陈凡自然而然地也询问起了他。 不过这次司马懿却看向了元歌,笑道:“生死之门、荒芜旷野,前两关我都有办法对付,但这第三关‘通天索道’,就要靠你家大人显神威了!” 473. 以身试险 既然都说是索道了,那肯定是要爬上去的。以陈凡目前的能力,攀爬并不成问题,但用屁股想想,就知道这“通天索道”没那么简单。 “元大人,这些铁索有什么古怪吗?”陈凡问道。 元歌同样凝望着前方山壁上那些粗大的铁索,喃喃道:“一半乃普通铁索,另一半则为机关铁索,我们必须选对才行。” 陈凡一下子没听懂:“什么叫一半一半?” 元歌解释道:“简单来说,我们面前有十六根铁索,其中只有八根是安全的,而另外八根暗藏有机关陷阱,若我们选错,一开始攀爬是看不出来的,可一旦越爬越高,机关便会自动触发,届时我们在铁索上,上下不得,避无可避,只有死路一条。” “这……” 陈凡放眼望去,从左到右仔细数了数,山壁上还真就有十六根铁索,一根不多、一根不少。 不过,这些铁索无论大小、形状、颜色都一般无二,又如何能看出哪条是安全的,哪条是有危险的呢? 当然,陈凡第一个想到的是用手镯去扫描一下,或许只要能探查到魔力波动,就能轻松分辨了。可当下周遭有人,手镯会处于锁死状态,根本无法运行扫描程序。 但话又说回来了,既然元歌知晓这其中的蹊跷,而司马懿又将破解此关的希望寄托于元歌身上,那他一定有办法才对。 想到这,陈凡也不再庸人自扰,放下心来,笑问道:“元大人,快说说你的妙计吧?” 元歌斜了陈凡一眼,淡淡道:“哪有什么妙计,只能每一根都试试呗!” “蛤!?——” 陈凡心道:这么简单粗暴的嘛? 没错,就是这么简单粗暴,说试就试。 当然,小命就只有一条,他们肯定是不会亲自上阵的,但可别忘了,元歌可是傀儡术士,放出些傀儡替去探路,那还不易如反掌嘛。 不过这些傀儡显然与元歌玩千丝戏时的有些不一样,虽然其造型非常简单,甚至若没有手脚的话,看上去就像木桩子,更别提描眉画鬓了,但其攀爬时的灵活度非同小可,一个个就像猴子似的,眨眼间便已蹿上铁索,消失在了高空的云雾之中。 更关键的是,元歌的傀儡多用丝线牵引,这些则没有,仿佛像是自动的机器,但就陈凡看来,它们的活动也仅限于攀爬,若说要御敌或者玩笑花哨动作,恐怕是办不到的。 陈凡问元歌道:“大人,这些傀儡都是你为破关,事先就准备了的吗?” 元歌笑了:“不然呢?难不成还就地取材,现做现卖吗!” 陈凡想了想,实在忍不住问道:“大人,有件事我一直很好奇,您到底有多少傀儡呀?该不会您身后跟着千军万马吧?” 元歌哭笑不得:“我若真有千军万马,早就上阵杀敌了,至于来这找什么祭坛吗!” “也是哦。” 陈凡尴尬地挠挠后脑勺,“那大人您最多能带多少只傀儡?” 元歌倒也不隐瞒,直言道:“我自幼就有操控空间位面的天赋,长大后又系统的在稷下学院进修过,所以在调用这方面,算是比较厉害的。如果按空间大小来说,倒还真像你说的那样,可以存放千军万马。但毕竟人的精力有限,包裹再大,东西可要一个个做出来呀。” 陈凡追问:“制造一具傀儡需要很长时间吗?” 元歌道:“视傀儡的种类和功能而定,若是普通的机关傀儡,让它帮你端个茶、递个水什么的,只需几天就可以完工了。可若是用于对敌,融入一些机关火炮或魔法,则需要月余的时间。若再厉害些的,比如我打造的那个,和你一般无二的机关傀儡,就花了我半年的时间。当然,至于血肉傀儡的话,那就不是一两年能炼制出来的咯。” “喔……嗯?” 陈凡忽然发现不对劲,十分困惑道:“可我和大人才认识不到一个月,大人您……” 元歌笑了:“你不认识我,我可很早就认识你了。” “这……” 陈凡细想之下也就恍然了,应该是当年他在属地之时,元歌曾偷偷见过他吧。 一想到当年的事情,陈凡就不得不佩服刘备了,明知元歌,也就是庞统没死,却带着文武百官去祭奠,规模之大,简直可以说是国葬了。最关键是刘备哭得相当逼真,连陈凡都差点儿被其感染了,可见这演技,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不过,陈凡还是挺纳闷:“元大人,您为何要制作我的等身傀儡呢?” 元歌微微一笑,玩味道:“非但是你,但凡我认识的人,只要觉得有必要,我都会为其量身打造一具精致的傀儡。一来算是我的个人兴趣吧,二来也可以防万一,但最关键的是,人生漫漫长路,很多人不经意间便成为了过客,待你想要回首再叙时,或许早已找不到了,可若是炼制成傀儡的话,起码也能睹物思人,算是一种自欺欺人的安慰吧。” 说着,忽地眼神又古怪了起来:“所以,小强若是你在这地宫遭遇不测,干脆就把尸首交给我吧,我将你炼制成血肉傀儡,岂不美哉!” 这一个月来,元歌已经不是第一次和他提这事了,陈凡真心无语,也不知该说元歌疯子好呢,还是变态! “轰——” 突如其来的一声巨响自陈凡身后传来,把他吓得不轻,忙转身观瞧,发现不远处是一具四分五裂,且断肢躯干都冒火的傀儡。 正纳闷怎么回事,高空又一具傀儡直坠而下,这次不偏不倚,正砸在陈凡身前,落地的瞬间便粉粉碎,看得陈凡后脊直发凉。 这还没完,也就眨眼间的功夫,高空接二连三地有傀儡掉下来,下场都差不多,摔在地上瞬间解体,但很明显其身上原本就被刀割或火烧之类的,受到了某种外力的摧残。 陈凡不禁后怕,暗忖道:“好在有这些傀儡替他们开路,否则若是没头没脑地以身试险,那岂不是有去无回,十死无生!” 474. 一半一半 按情报来说,前方山壁上一共十六根铁索,其中一半是安全线,另一半是危险线。但情报归情报,事实究竟如何,还是未知数。所以,元歌也不敢大意,待八具傀儡从天而降后,几人又静观了片刻,确定没有出岔子后,这才开始行动。 不过行动之前,又产生了一个问题,面前有八条安全线路,他们究竟选哪一条呢? 按说都一样,也没啥可纠结的,但如何分配则必须安排妥当。 四个人攀爬一条铁索,那无疑是将鸡蛋放同一个篮子里,万一情报有误,后果就是团灭,这显然有点太赌了;可一人一条的话,若发生些意外,相互相又没有照应。 因此,商讨一番后,四人决定还是老样子,两两分组,司马懿和元歌,陈凡和裴思月,相互制约,也互相扶持。 一经决定,元歌也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根绳索来,随手抛给了陈凡,嘱咐道:“绑在你和田姑娘的腰间,万一你们其中一人滑落,另一个还能救一下。” 陈凡接过绳索,也不知是脑抽、还是什么,竟挨千刀的问道:“可万一她把我也给拽下去了,那岂不是连我也挂了?” 元歌差点吐出口血来:“少废话,我是怕你掉下去!” 裴思月更是气得七窍生烟,心道,这算什么男人呀!但好在她戴着面具,否则光是表情就能吃人了。 一切准备妥当后,几人便不再迟疑,开攀爬这通天索道。虽说锁链很粗,但经历了岁月的侵蚀,其表面难免坑坑洼洼,这也使得摩擦力增大,有了许多着力点,便于攀爬。 元歌和司马懿自不在话下,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其中元歌更擅长操控丝线,所以攀爬对于他来说如履平地,眨眼间就蹿上老高,消失在了云雾之中。 陈凡秉持着绅士风度,让女士优先,所以裴思月在上,他在下,一开始倒也没什么,可渐渐地,陈凡发现一个尴尬的问题——虽然裴思月穿的是素白的袍服,里面也衬了长裤,但毕竟以他这个角度仰视,难免窥探其裙下风光。 实在不太雅观,陈凡也只能克制着不去看,但男人嘛,一旦动了念,又哪能克制得住,所以时不时就会偷瞄几眼,脸都红了。 裴思月哪知陈凡的鬼心思,压根就没想到这些,她始终很谨慎、很认真地观察着上面的情况,小心翼翼地爬着。 可约莫半个时辰后,随着高度越来越高,周遭的劲风也越来越强,裴思月不知为何,竟有些力不从心了,速度自然也就慢了下来。 其实也难怪她会如此,一来裴思月从未攀登过高峰,这第一次就爬这么高的铁索,难免心里会产生些恐惧。 二来裴思月小时候只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深闺小姐,舞文弄墨还行,又哪里练过武呢。虽然后来图遭变故,继承了先辈的记忆和超体异能,身体得到了强化。而这些年来她也刻苦锻炼过,但毕竟时日尚段,就算拼了命也不可能尽数将能力融会贯通,肯定比不上陈凡这种正儿八经的武学生。 裴思月的异状,陈凡自然看在眼里,见其越来越慢,陈凡不禁有些困惑地抬起头,关切道:“甜姑娘,你没事吧?” “无事!” 裴思月银牙紧咬,死撑着,但眼睛却始终不敢往下看。 凡事都讲究个心态,若陈凡不提,或许裴思月咬牙还能坚持,可一旦说破,势必心理负担会越来越大。 又往上爬了一段距离后,裴思月再也支撑不住了,身子微微颤抖起来,倒不是说体力跟不上,而是恐高。她止步不前,在其身下的陈凡也只能停了下来。 陈凡其实挺纳闷的,他一直以为四个人中,应属他最弱鸡,可当下见那“甜心”呼吸急促,紧抱着铁索,身子还微微打颤,总觉得不行了。 一条绳上的蚂蚱,万一“甜心”掉下去,自己难免也会遭殃。怎么办?要不,把绳子割断吧?那当然是不可能的!虽说陈凡不是那怜香惜玉的人,但毕竟是正直的人,怎么可以做这种卖队友的事呢! 想到这,陈凡换上一个柔和的语气,询问道:“甜姑娘,你真的还好吗?” “无事!等一下!” “那行,歇会也好。” 心理上的恐惧,可不是歇一会就能解决的。 片刻,裴思月紧咬牙关,尝试着往上迈了一步,可双腿千斤重,且都僵硬麻木了,又怎能稳当的立足呢? “啊——” 忽一个踏空,身子猛地滑落而下。 生死之际,脑袋里一片空白,本能地想要去抓,可双手无力疲软,什么也抓不住。 眼见此景,陈凡也吓了一大跳,好在他“身经百战”,素来也比较沉着,裴思月直坠而下,他先是一闪,避开裴思月,以免被其身子砸到,而后说时迟那时快,双腿夹紧铁索,借腰腹力量一个后仰,与此同时如电般的伸出手,攫住了裴思月的手腕。 陈凡千斤不嫌坠,一个姑娘家能有多重,稍一用力,便将其揽入怀中。 裴思月吓得魂飞魄散,天降了根救命稻草,那还不紧紧抱住,一时间,熊抱着陈凡,像只受惊的树袋熊一样。 虽说芳香满怀,但当下这情形,实在也说不上什么旖旎。 稍稳了下心神,陈凡淡淡道:“甜姑娘,你还能自己爬吗?” “我……” 惊魂未定,裴思月实在说不出话来。 陈凡正色道:“我觉得姑娘应该是恐高症,要不这样吧,我先背姑娘爬一段路,待姑娘稍缓一些再说,好吗?” 虽说没事找事,给自己加重了负担,可几百斤的担子陈凡都挑过,一个姑娘算不上什么,何况若是借此能讨好此女,之后自己也多一份保险,陈凡其实小心思还挺贼的。 “嗯。” 裴思月怯怯地应诺了一声,俏脸上早已火辣通红,幸好有面具遮掩,否则她真想在山壁上挖个洞,钻进入永远不出来。 但羞赧之余,裴思月心中也腾起一股莫名的安心,这是她期盼已久的一个拥抱,只可惜来的太过仓促,太过意外,也太迟了些…… 475. 大小狐狸 虽说一个柔弱姑娘的分量对于陈凡来说不算什么,但也不至于往背上一趴,就死赖着不动了吧,这算什么?真把自己当驴做马了? 背着裴思月足足攀爬了近半个时辰,陈凡实在有点受不了了,忽地停了下来,也不太好意思明说,只能柔声询问:“呃……甜姑娘,你好些了吗?” 恐高并非一时半会能解决的,但裴思月毕竟继承了先辈的超体异能,身体上的不适早就缓过劲儿来了,只是不用自己出力,还能享受难能可贵的安适,她才不愿下来呢。 环住陈凡脖子的手臂稍一用力,裴思月搂了个结实,长长地吁了口气,故作娇弱道:“唉,头晕……” 这陈凡还能说什么呢? 只能继续当牛做马呗! 但陈凡可不是什么逆来顺受之人,背你可以,却也不能白背,起码要趁你晕乎的时候,探问出些有用的情报吧。 不动声色,一壁手脚并用的往上爬,陈凡一壁像是闲聊地问道:“甜姑娘,你哪里人呀?” 裴思月多聪明,岂会不知陈凡的鬼心思,继续装晕,弱弱道:“魏国人。” 这不是废话吗,跟着司马懿混得,不是魏国是什么? 不过—— “姑娘是魏国人吗?为何听口音像是南方人呀?” “陈公子哪里人?” “我虽在蜀地任职,不过我却是荆州人。” 裴思月心里好笑,“那公子的口音也不像呀!” 陈凡本想先套个近乎,然后借此逐步深入,套路出些情报。谁知刚开口就被反制住了,还真是个厉害的对手。不容小觑。 “嗨,我那是自幼随父母移居海外,久别家乡,所以口音自然有些不同。”还是这套,陈凡早就说得自己都信了。 “是嘛……” 裴思月坏坏一笑,“公子既不会说,那一些简单的荆州方言,总该听得懂吧?” “那当然没问题!” “皂斗你滴猪脑壳拐滴咧……”裴思月原汁原味,道出了一句。 “蛤!?” 陈凡当时就傻了,这他哪听得懂呀。 “怎么,听不懂?” “呃……还行吧。” 裴思月也不细问什么意思,只道:“行吗?” 陈凡骑虎难下,硬着头皮:“当然行!” “那好!” 裴思月也是坏,抡起粉拳,照着陈凡脑袋瓜就是狠狠一拳。看似心狠手辣,其实力道适中,毕竟她还是舍不得的。 “哎哟——” 陈凡吃痛,既纳闷又生气,扭过头质问道:“你干嘛打我?” 裴思月咯咯直笑:“我刚不说了要打你头嘛,还问你行不行?你说行的呀!” “这……” 自作孽,不可活。陈凡无语至极。 忽地一愣:“姑娘你是荆州人?” 裴思月既然敢说,就早已做好了准备,笑道:“我可不是荆州人,不过,我却会说荆州方言,非但是荆州,各州各郡,天南海北的我都会讲,怎样,要不要考考我?” 这倒不是裴思月夸下海口,毕竟她可是继承了祖上所有先辈的记忆,可想而知,哪怕闭门家中坐,也足可以神游四海了。 先前就已中招,陈凡哪还敢造次。不过心里倒是恍然了,难怪司马懿会带上这娘们,原来她是个百事通呀! 惹不起,那还躲不起吗? 陈凡当下不再言语,专心攀爬铁索。裴思月得胜,就更心安理得地趴在陈凡背上了,舒坦,真舒坦呀—— 又过半个时辰,隐隐绰绰的,陈凡就见上方云雾渐稀,恍惚有两个人影杵在那。 到了?! 谢天谢地! 虽说裴思月不重,但长时间下来,他也累得呀。眼看就要到头了,他哪能不欣喜,当下便加快了速度,想要一口气爬上去。 陈凡瞅见了终点,裴思月又怎会瞧不见?当下双手用力一撑陈凡肩膀,整个人轻盈的飘了起来,而后玉足又在陈凡头顶一踏,来了个白鹤亮翅,嗖的一下就飞了上去。 此时此刻若陈凡还不懂,那就真是个棒槌了! 心里那个气啊,暗骂道:臭娘们,早晚有一天把你按在地上摩擦! 好在元歌还算是自己人,待陈凡快接近的时候伸出一手,将他拉了上去。 不过见其气喘吁吁,满头大汗的样子,元歌还真挺纳闷,忍不住问道:“小强,你还好吧?” “无事!”陈凡咬着牙,目光都快吃人了。 “那怎这么慢,我们都等你老半天了。”前方战事紧急,元歌自然有些不满。 “腿软,总行了吧!” 陈凡气不打一处来,当下逮着谁都有想打一架的冲动。 “呃……” 没来由被迁怒,元歌也是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 一听腿软,司马懿当即就乐了,风凉话紧随而至:“士元啊,我说什么来着,这都赖你,把小强搞这么虚,以后定要注意节制喔!” 裴思月罪魁祸首,心里都笑开花了,但表面却装作嫌弃地冷哼了一声,附和道:“纵欲过度,连我个弱女子都不如,看来是没救了!” “行了行了!都少说两句吧!” 元歌毕竟还是维护陈凡的,呵斥那主仆二人的同时,也将陈凡扶到一旁坐下,先是递去个水囊,待陈凡猛灌之时,忍不住小声问道:“小强,你这几日该不会真去找姑娘了?” 陈凡差点一口水喷出来,愣愣地看着元歌:“元大人,天地良心,我他娘这一个月来的一举一动,你会不知道?” “那倒也是。” 元歌尴尬笑笑,方才想起这一个月来,自己天天都监视着陈凡,哪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不过,按理说你一个武学生,怎会如此……如此……” 元歌不好意思道出口,陈凡替他说了:“如此不济是吧?” “诶,小强你别如此激动,我就是随便问问。”见陈凡气急败坏的,元歌忙安抚。 “元大人!” 陈凡一下子发狠起来,“事情究竟如何,我也懒得再和你解释,反正大人你记住一点,那司马懿是老狐狸,而那臭娘们是小狐狸,这俩狐狸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事成之后你千万别拦我,我先宰大的,后宰小的,不宰我不姓陈!” 元歌吓了一跳,心道:什么仇什么怨,至于要杀人一窝吗? 476. 巨石宫道 喝了几口水,吃了俩元歌不知从哪变出来的馒头,陈凡的情绪稍稍平复了下来。 其实无论多大仇、多大怨,他心里清楚的很,别说宰人一窝了,就是一个他也对付不了,只能口嗨一下下。 见休息的差不多了,元歌拍了拍陈凡的肩膀道:“行了,继续吧,争取赶在天黑前爬上山巅。” 陈凡一愣,抬起头看看,方才发现不远处的山壁上仍有几条通天铁索,好嘛,敢情爬了老半天,居然只到了山腰。 “不是吧,这山有多高啊!”陈凡抱怨道,心里像是吃了黄连般苦涩。 “少废话,赶紧的!”元歌一把拽起陈凡,“第一阶段十六选八,第二阶段八选四,以此类推,你说这山有多高?” “蛤!!!” 陈凡差点昏倒,若按这算法,他们岂不是才过了四分之一? 无奈上了贼船,现卡在不上不下的位置,除了勇攀高峰,哪还能回头呢。 通天铁索的机制,还是一半安全,一半危险,元歌倒也不用再放出傀儡,先前存活的八具继续探路,二阶段过后,剩下四具傀儡,三阶段后,就剩了俩,直到他们真正到达山巅,十六具傀儡兄弟,就只有一具独活。 陈凡掰着手指算了一下,不禁感叹,十六分之一的几率,那傀儡兄是条锦鲤呀! 玩笑归玩笑,当下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才是一座名副其实的巨型宫殿。 山有多高,山巅便有多广袤,陈凡也算是去过不少地方,见识过不少宫苑殿宇了,但面前的这一座,就其规模而已,已然超出陈凡的认知了。 别的暂且不提,光是矗立在那的宫门,就足有十丈之高,而且是青石雕砌的,给人一种无与伦比的敦实和威慑感。 不过陈凡最好奇的,是宫门上的牌匾,上书三个大字,陈凡看不懂,但很显然不是“地宫”,因为那才两个字嘛。 既然不懂,那便求教学者呗。 陈凡当即不耻下问:“元大人,这上面写得什么呀?” 元歌到此后,和陈凡一样仰望着上方,闻听此问,他摸了摸下巴,悠悠道:“这个嘛……我也不了。” 陈凡差点儿昏倒,心说:不知道就算了,那你装出一副学究的模样干嘛! 又看向一旁司马懿,谁知司马懿更贼,明知不懂,直接别过头去,装作在哪里喝水。 得,两个三分之地的大谋士都成了文盲,这普天之下还有人懂这文字吗? 有,此人便是裴思月。 听陈凡问起,裴思月淡淡道:“此宫名为‘太乙宫’,据说是太古时期,‘太乙真人’的仙修之地。传闻太乙真人博学多才,很多当今的学说,譬如魔道技、机关术、药剂学、炼金术等,都是他所流传下来的。” “太、太乙真人!?”陈凡一时没忍住,失声惊奇。 莫名其妙的,司马懿、元歌、裴思月都疑惑地看了过来。 “怎么,你也知道?”裴思月淡问。 “好像听说过。” 陈凡并不是很确定,探问道:“那个,他是不是有个徒弟叫哪吒,是陈塘关李家的小儿子?” “嗯?” 裴思月一侧首,美眸中闪过一抹惊疑。“你从哪知晓的?” 太乙真人的名号虽大,但因为某些历史原因,当今人们只知其名,以及他所流传下来的学说,而对于其事迹却鲜有记载。 裴思月之所以知道,是因为她作为地宫守护者,继承了先辈的记忆,加上之前又看过司马懿的那份天书残卷,可以说是合二为一,掌握了所有地宫的情报。 她虽未曾去过稷下,但据记忆中了解,稷下学院应该也有严格的等级划分,司马懿、元歌都无从知晓的事,陈凡一介武学生,按理说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而陈凡呢,被裴思月这么一问,当下是哭笑不得,心说:这还能哪里知晓,电视剧上放得呗! 但总不见得直说吧。 想了想,嘿笑道:“嗨,以前在学校里听一位先生提起过,怎么了?” “无事!” 含糊其辞,一看就有问题。但裴思月当下也懒得刨根问底,转而看向了司马懿:“大人,赶紧破阵吧。” 这才刚来到宫门口,就又有机关陷阱了? 一环套一环的,未免也太紧迫了。 两扇巨大的青石宫门,一扇紧紧闭合,另一扇虚掩着,露出一条看似细小,但实则足以让一辆马车进入的缝隙。 也没什么异常呀?还是说请君入瓮的意思?陈凡百思不得其解。 直到他走进宫门,整个人瞬间就愣住了,难怪门开着,这门后直挺挺就是一堵石墙,又宽又高,直接就把道路给封死了。 不过细看之下,陈凡发现这并非一堵完整的石墙,似乎是由极其规则,但大小不一的正方体,或长方体石块组合而成的,就像是巨型积木一样。且这些石块表面的中心处,都被挖了一个窟窿,窟窿里雕凿出了一个石把手,似乎是用来推拉的。 “这是……” “巨石宫道。” 裴思月看着角落处唯一一条,长度不足五米,且宽度只允许一人通过的缺口,介绍道:“我们若要通过,就必须合理移动这些石块,以此开出道路。但你也看到了,这些石块大小不一,若不精确计算移动后形成的位置和组合,是很容易被困死在这迷宫中的。” 莫名的,陈凡突然联想到一款类似的,古老的益智游戏——华容道。 虽然玩法有些出入,华容道是要出去,他们是要进入,但移动方块倒是一般无二。 心念至此,陈凡不禁问道:“这华容……啊呸,这宫道又多长?” 裴思月道:“倒也不是很长,约莫五百步。” 陈凡一愣:“三里地还不长?这起码上万块石头啊!” 好家伙,若给华容道设置个等级,这无疑是地狱sss级别的难度了吧! “这……” 陈凡期盼地看着裴思月:“甜姑娘你一定有解法的吧?” 裴思月摇摇头:“这宫道的组合每十年就会自行变换一次,而近十年来又无人进入过这地宫,所以我只知其机制,并没有应对的解法。” 477. 超级大脑 十年随机变一次,好家伙,这地宫里难道还存在着一台超级计算机,以及一套完善的中央控制系统? 陈凡暗自琢磨着,如果可以找到主机的位置,那也没必要玩什么闯关游戏了,直接关了防御系统岂不一劳永逸。 想到这,陈凡问裴思月道:“既然这些石块会自行排列组合,那一定有控制的机关吧?” 裴思月又怎会不知陈凡的小心思,当下抿嘴一笑,说道:“机关当然有,但却在山腹之中,而且不是你掘地三尺就能找到的。不过若是你有那愚公移山的毅力,在这地宫中住上个几十年,或许还是有机会挖通的。” 陈凡嘴角抽搐一下:“当我没说。” 忽地抬头看看,发现这石墙虽然高,但也不是完全爬不上去,或许…… 没有或许,肯定不可能! 如此精密而庞大的机关阵,若简简单单能从上头爬过去,那才见鬼呢,肯定有什么禁制或结界,万一弄巧成拙,小命儿都要丢,还是老老实实抱大腿吧! 想到这,陈凡当即看向元歌和司马懿这两位绝顶聪明的大谋士,微笑道:“二位大人,是时候展现你们真正的智慧了,谁愿担此大任呀?” 司马懿很直接地往后退了一步,摆手道:“小强你别看我,我是魔道院出生,这机关术可不是我擅长的学术。” 平日里自诩无所不能、样样精通,关键时刻居然跟你分专业了,这司马懿真是老奸巨猾。陈凡暗啐一口,无奈,只能盯上元歌。 元歌倒是一副责无旁贷的样子,打进入宫门口,便已然沉思了起来,当下余光瞥见陈凡看自己,他也没理会,依旧眉头紧锁的思考着。 别人在那认真想问题,陈凡这狗腿子也不太好打扰,只能静静等候。 片刻,元歌似乎琢磨出了什么,一扬手,宽大的袍袖中忽地飞出几只纸鹤来,扑腾着翅膀,活脱脱就和真的小鸟一样。 这些纸鹤先是在半空中盘旋了一阵,而后便四散开来,挤入到了不到半指宽的墙缝中。 陈凡一开始挺纳闷,完全不知元歌这是要做什么,可仔细观察后他发现,每一只纸鹤的尾巴上都悬着一根细小而晶莹的丝线,而丝线的另一端,则缠在了元歌那堪比女子般白皙而修长的手指上。 就见元歌闭着眼,静静地伫立在那,唯有十根手指时而舒展,时而弯曲,像是在演奏某种丝弦乐器,给人一种很优雅仙逸的感觉。 不过陈凡清楚,元歌当下可不是在弹琴,而是在用丝线探查整个巨石阵的情况,因为他们所能见到的,只是眼前这一堵拼合而成的墙。 想要真正破解,就必须把控全局,知晓每一块石头的形状和位置,在脑海中构建出一个完整的影像图,然后再计算出移动的路径。 如果只有陈凡一人在这,那事情或许并不很难,他只需让小维扫描整个宫道,建立模型,让手镯自己运算出路径就可以了。 超级计算机能做到,那再正常不过了,可元歌仅凭自己的大脑,好家伙,且不提如此庞大的计算量,是不是人脑能办到的,光是要记住每块石头的形状和位置,陈凡就已经认怂了。 元歌他能做到吗? 陈凡心里不经打上了一个大大的问号,但司马懿却云淡风轻的站在一旁,似笑非笑的,似乎很是相信元歌。虽然各为其主,但毕竟是同一层次的存在,难免也会有那么点惺惺相惜。 约莫一盏茶功夫后,元歌忽地张开眼睛,长舒了一口气,淡淡道:“行了,跟我来吧。” 这就行了? 陈凡瞠目结舌,完全不敢相信。 但又不好意思开口询问元歌,究竟有几成把握,因为那样做,无疑会影到响元歌的判断,所以只能闭口不言,乖乖跟随。 裴思月虽然聪慧,但也只是小心思,面对这种高难度问题,她也是个战五渣,自然只能默默跟随。倒是司马懿,虽然也跟在了后面,但却趁所有人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放出了一股黑雾,似乎是为了保险起见,自己也开始进行着探查。 不过他的这份小心是多余的,五百步的宫道,从起点到终点,加上元歌指挥陈凡推拉巨石所耗费的时间,满打满算,只用了不到一炷香的功夫。 讲真,走出巨石阵的那一刻,陈凡的双腿是真软了,不是虚、也不是怕,而是想给元歌跪了! 崇拜之余,陈凡也不禁感慨: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与这些个大神级别的谋士比起来,自己真就和弱智没什么区别。 但陈凡也没太自暴自弃,术业有专攻嘛,元歌动脑,他动手,刚才破阵,他一样也做出了贡献,心里还是挺高兴的。所谓穷开心,恐怕就是他这样了。 过了巨石宫道,面前便出现了一座雕栏玉砌的硕大宫殿。 说雕栏玉砌,其实并不准确,因为这只是陈凡根据其整体建筑风格及构造脑补出来了,事实上经过千百年岁月的洗礼,整座宫殿已经相当破旧了,但其恢弘的气势犹在,也绝非当今一些庸脂俗粉可比的。 “这应该就是名副其实的地宫了吧?”陈凡喃喃问道。 “是啊,到这我们就真正该小心了。”元歌说道。 “嗯?” 陈凡愣住了,疑惑地看向元歌。“大人你不是在说笑吧,敢情之前那些关卡都是小儿科?” 元歌没有回答,抛给陈凡一个眼神,让他自己体会。 反倒是司马懿笑言道:“之前若无力闯关,大可知难而退,可到了这里,恐怕就回不了头咯。” 他说着向前迈了几步,踏上了宫殿前的台阶,忽然,以宫殿为中心,包括殿前广场在内的四周,瞬间腾起了一面面幽蓝色的空气墙,就如同一个四方结界,将他们困在了其中。 似曾相识的情形,当年陈凡进入长安朱雀坛时,不也被这种结界困在其内嘛。所以当下他根本不用去试,就知道这结界壁障是绝对无法靠人力打破的。 478. 四时幻阵 “诶!——” 虽然陈凡本没有打算退缩,但司马懿说也不说,就触发了禁制,还是让他心里很不舒服。 “我说司马大人,下次你能不能提前通知一下,别自说自话就开团好吗?” “有什么区别吗?” 司马懿回过头,轻视地斜了陈凡一眼后,压根没想理他,直接迈步拾阶而上,向大殿走去了。裴思月也一样,压根无视陈凡,从他身旁飘过,紧跟着司马懿而去。 “嘿,我说……” 陈凡心里那个气,撸起袖子摆出副要干架的模样,却被元歌一把拉住了。 拍了拍陈凡的肩膀,元歌语重心长道:“小强啊,面子呢,是要自己争取的,嗯……之后用心点,你行的!”说罢,跟了上去。 这算是安慰嘛? 为何听上去也像是嫌弃自己呢? 但回过头来,陈凡仔细想了想,这一连闯了几关,自己虽不至于拖后腿,可似乎也没什么用,感觉就像多余的一样。 “好吧,自己就是多余的!” 陈凡一下子泄了气,耷拉着脑袋,无奈也跟了上去。 本来陈凡还挺欢脱的,一路上问东问西,上蹿下跳,搞得像郊游一样,可如今明白了自己真正的定位后,为了不碍人眼,他也就不说话了,默默跟随,爱咋地咋地吧。 殿中的情形大大出乎陈凡的意料,并非想象中那种朝堂或庙堂,而是一个名副其实的悬崖深渊。 进门后便是一座铁索桥,直通大殿中心的一个悬空的平台,平台上似乎有个石坛,也不知是干什么用的。而平台的另一端,又连接着四座铁索桥,分别通向对面悬崖上的四扇石门,当下石门紧闭,因此陈凡理所当然的认为,这或许和最开始的生死门一样,是让他们选择正确的道路。 铁索桥很普通,虽然走在上面有些晃悠,加之其下深不见底的沟壑,让人不禁心生畏惧,但好在并没有什么机关陷阱,他们很容易就走到那悬空平台上了。 来到平台上,陈凡仔细看了看,这才发现石坛是一个法阵,其上绘刻着一圈圈、一道道的古怪印记,以及许多晦涩难懂的铭文,法阵呈现正圆形,若以钟表做对比,在其3、6、9、12点钟方向,各有一个不规则形状的凹槽,似乎是要嵌入什么东西进去。 陈凡很好奇,想要问,但秉持着少说话、只做事,不给大家惹麻烦,不遭人嫌的原则,他还是忍住了,默默站在石坛旁,静等两位老爷和一位大小姐发号施令。 按说之前每每到这时候,陈凡总会跳出来问东问西,聒噪得不行,这突然一句话也不说,安安静静的,反倒让裴思月有点没适应过来。 偷偷打量其几眼,裴思月走到其身侧,问道:“怎么不说话了?” 陈凡淡淡道:“我在思考。” 裴思月心里好笑:瞧你个死样,还矫情上了呢! 表面可不露声色,看向司马懿,说道:“大人,春夏秋冬四门,你与元大人走秋冬,我走夏,让陈公子走春可好?” 司马懿微笑道:“我没异议,士元你觉得呢?” 元歌点点头:“也好。” 说着转向陈凡:“小强啊,这四时阵……” 他似乎是想跟陈凡解释,但裴思月不知为何,竟接话道:“元大人,秋冬幻境破阵需要较长的时间,事不宜迟,不如元大人和司马大人就先去吧,由妾身来向陈公子解释便是。” 元歌想了想,点头道:“也好,那就有劳姑娘了。” 司马懿虽不知裴思月搞什么鬼,但元歌既然都答应了,他也不好再说什么,于是二人分别向最右侧的两座铁索桥走去,过桥后,又毫不停步地直往前走,并诡异的走入了那石门之中。 陈凡这才发现,那石门只是幻化出来的障眼法而已,完全可以直接进入。 当下,空空荡荡的平台上,就只剩下了裴思月和陈凡。 陈凡斜了眼裴思月,淡淡道:“姑娘单独把我留下,有什么事吗?” 裴思月浅笑:“好好给你介绍一下四时之阵的破解之法,否则你怎知道自己要干些什么呢?” 陈凡竟无言以对,也是,他们仨都掌握了地宫的详细情报,唯独自己一无所知,总感觉格格不入。 裴思月见此,会心一笑,说道:“行啦,不就让你背背我嘛,至于小心眼到现在?别人要背,我还不让呢!” 陈凡真是呵呵了,心说:这娘们哪来的自信? 懒得理会,正色道:“甜姑娘还是说说这阵法的破解之法吧,我们也好尽快行动。” 裴思月暗叹口气,指了指身前的石坛,介绍道:“四时阵,以四季为阵眼,分别对应春夏秋冬……” 说着,又遥指对崖那几扇石门,“想要破此阵,必须分别进入那春夏秋冬四个幻境中,找到四个嵌入法坛的铭文碎片,方能启动机关,将我们传送到山腹中。” 一听这话,陈凡就明白了,敢情这平台是架升降机呀。 追问:“那春夏秋冬四个幻境有什么蹊跷之处吗?我又该如何找到那铭文碎片?” 裴思月道:“既是四季,那便对应不同的气候和环境,秋之萧瑟、冬之酷寒、夏之炎热,每种气候在幻境中都会很极端的体现,唯独春之幻境较为平静,没有太过恶劣的气候。” 陈凡无语至极,心想,难怪这娘们提议把春留给他,原来是觉得他最弱。 正想着,裴思月忽地转口:“但即便环境上没有太过恶劣,春之幻境也不容小觑,你一会进入后,若没有太大意外,应该会被传送到一座后花园中,你所要做的,就是尽快找到一株最特别花卉,将它连根拔起,就能破解幻境,得到相应的铭文碎片了。” “等等——” 陈凡没怎么整明白,细问道:“最特别的花卉?那具体是怎么个特别法?” 裴思月摇摇头:“我们所有的情报只限于此,究竟如何个特别法,还需你自己判断。还有,一定要快,春季多雨,你必须趁变天时破解幻境,否则一旦开始下雨,很可能有性命之忧!” 479. 春色盎然 一挺要小命儿,陈凡顿时就慌了,忙追问:“那具体多少时间?” 裴思月摇摇头:“不知,要你自己观察天象。” 陈凡又问:“那下的是酸雨还是毒雨,这你总知道吧?” 裴思月气愤道:“都说了,不知道!你若害怕,就把这东西带上!” 说着从怀中掏出一颗透明的小圆珠,递到陈凡面前。 “若实在来不及,注入魔力催动此珠后,会形成一个防护结界,或许能为你抵挡一阵。” 陈凡没有伸手接,反而谨慎而古怪的看着裴思月。 裴思月无语至极:“拜托,你若破不了春之幻境,我们都无法前行,我难不成还会害你?!就当是你刚才救我一命,我们扯平了!” 陈凡仍旧没收接,喃喃问道:“这珠子你有几枚?” “就一枚,你快拿着!磨磨蹭蹭的,你是不是男人呀!”裴思月都快哭了,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般谨小慎微的主。 陈凡哼笑一声,转身就走。 见臭小子无视,裴思月都愣了:“站住!你什么意思?” 陈凡没有回头,一壁向铁索桥走去,一壁用一种懒洋洋语气道:“你就一枚,给我了,你怎么办?自个儿留着吧。我虽文的不行,武的可没怕过谁!不就是小小的幻境嘛,我在稷下天天玩!” “好心当成驴肝肺,不要算了!” 裴思月是真关心陈凡,所以才故意支开司马懿和元歌,以此给予陈凡宝物防身,哪知这臭小子如此不识好歹,又自大得要命。 不过,细细回味起来,她心里喜忧参半,又甜又酸。甜的是陈凡那句“给了我,你怎么办”,无疑是在担心她的安危;酸的是陈凡并不知晓她是谁,素未谋面,对陌生女孩都这般体贴,这些年定然骗了不少姑娘! 终究酸大于甜,裴思月望着陈凡渐渐远去的背影,忍不住暗骂道:“臭男人!” 幻境对于陈凡来说,几乎和虚拟空间类似,作为一个防具评测员,他再熟悉不过了。 但不拿那枚珠子,绝非陈凡自大。一方面确实有那么点照顾女孩子的心,但最主要的,则是他觉得没有必要。 要知道,陈凡可身具御系异能,加上还有背上的盾爹,若这都防御不了,那小小的珠子又有何用呢? 不过,陈凡是绝不会用上盾爹的,因为他很有把握,甚至不谦虚的说,他确定自己可以速战速决。 石门如水波般一阵荡漾,其后的世界果然是一座花园。晴空万里,阳光明媚,园中百花齐放,姹紫嫣红,还真就是一派春意盎然之景。 与模拟系统中的场景比起来,这幻境似乎略显粗糙,当然,其实一花一草都很逼真,只是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遇上陈凡这种专业人士,只一眼就知道是假的。 顺着鹅卵石小径走到花园的正中央,陈凡扫了眼四周的花圃,发现无论花卉的种类还是数量,都颇具规模,估摸着应该有上万朵花了吧,真若一朵朵去辨别,恐怕找到猴年马月都未必能成。 陈凡也不急着去找,俯身折下一朵紫色的鸢尾花,用手指捻了捻花瓣,感受了一下触觉,又凑近鼻子闻了闻,发现芬芳怡人,居然还有嗅觉系统。 他一下子乐了,喃喃自语道:“细节做得还不错,看来能骗过那些小白。” 随手将花一丢,陈凡抬起头,望向了远方的天际。空间并不大,所谓的天际,只是一种视觉上的假象,所以云非云、雾非雾,日月星辰一切都是虚幻的。 不过,天际一片朦胧的阴云倒是引起了陈凡的注意,因为通过仔细观察,会发现那片阴云在以极慢的速度移动。 “喔——” 陈凡这下算是明白了,所谓的“变天落雨”,应该指的就是那片阴云移动到花园上方,从而触发某种禁制,天空中会飘落足以致命的雨滴,或者雷击什么的。 其实说起来,四时幻阵并非地宫中最难的关卡,但也非寻常之人能破解的,陈凡能一眼看破,完全是因为他对于虚拟空间或幻境十分熟悉,或许他自己都不知道,其实在这方面,他足以称得上是个小宗师了。 但看破是一回事,真正破解是另一回事,若找不到方法和窍门,就算大宗师也很容易命丧于此。 不过—— 方法并不一定要自己找,幻境说白了就是另一个空间位面,一旦进入便于外界完全阻隔,加之当下又只有陈凡一人,事情难道还不简单嘛? 抬起左臂,撸起袖子,陈凡轻轻点了一下手镯,一道白光嗖的蹿了出来,幻化出小维的身影。 自从系统得到升级后,小维是越来越智能了,难免也越来越没规矩,以前出来都是恭敬行礼,弱弱地对陈凡说一句:“主人,请问有什么可以效劳?” 现在可好,连躬都不鞠了,跑出来后直接四下张望,说道:“咦,主人,你这是在幻境空间吗?” 好在还叫一声“主人”,不过陈凡觉得,用不了多久,就肯定会直呼他“陈小强”了。 无奈叹口气,陈凡当下也懒得给小维上礼仪课,点点头道:“是啊,我现在准备破解这幻境,需要找到一朵特殊的花,你帮我扫描一下,找出这朵花的具体位置。” “好的,主人。” 小维应诺一声后,便微微闭上了眼睛,开始调用手镯中的扫描系统。 而陈凡则又看向了那片阴云。虽说有高科技手段,心里很有底气,但毕竟是有危险的,陈凡难免也会有点小担心。 但让陈凡完全没想到的是,也就一个呼吸的功夫,小维明亮的大眼睛就睁了开来,笑嘻嘻道:“主人,找到了,就在你身后不远的地方,我已为你标注好了。” “我去,这么快?!” 速度太快,反倒让陈凡有些不敢相信,忙转过身,发现一片花圃的上方虚空处,出现了一个向下的箭头,一闪一闪的指向了某个位置。 这么直接的吗? 陈凡都傻了,愣愣问道:“小维,你这箭头怎么回事?” 480. 自毁系统 小维大眼睛眨呀眨的,微笑道:“主人不是让我标出位置嘛,所以小维就画了个箭头呀。” 说着嘟起了嘴,面带嫌弃道:“不过说起来,主人怎么会困在这么低级的幻境中呀,完全没有任何安全防护系统,小维甚至都能随意改变这里的环境数据。” “真的假的啊……” 陈凡不敢轻信,想了想,遥指远方那片阴云道:“小维,你能分析出那片云的数据结构吗?” 小维坏坏一笑:“当然,之前小维都扫描过了,那片云也是场景物之一,而且与其他静态事物不同,它里面有个计时器,一旦触发,会落下带有超强腐蚀性的水滴。不过主人放心,我已经将计时器关闭了。” “呵呵——” 幸福来得太突然,陈凡都不知该说什么好,心道:高科技就是不一样,什么司马懿、什么元歌、什么臭婆娘,在科技面前都要喊爸爸! 先前陈凡还觉得自己是废物,现在背也直了,腰也硬了,整个人前所未有的那么有底气。 忽地,陈凡眼珠子一转悠,心里蹿出个念头来,忙问道:“小维,你说这幻境很低级是吗?” 小维道:“是啊,和学院里的完全不能比,若小维没猜错的话,因为是很早以前的系统了,相当落后。” 陈凡大喜,又道:“那小维你能不能尝试侵入中央控制系统,关闭所有的机关陷阱?” 小维道:“主人稍等片刻,小维试试。”说罢,又闭上了眼睛。 陈凡兴奋至极,觉得若是小维能黑进去,那还用冒着生命危险闯关吗?直接一马平川,去找那祭坛不就得了!或许根本不用找,若是解锁所有权限,自己都能控制那祭坛了,届时直接锁定赤壁战场,发射一枚核弹,让那些僵尸都见鬼去吧! 但幻想很美好,现实却一向很骨感。 片刻,小维缓缓睁开眼睛,愁容满面,似乎很为难、又很纠结的样子。 陈凡心里凉了半截,忙问:“怎么,不行吗?” 小维道:“也不是不行,只是小维不敢,也没有权限这么做。” 陈凡都懵了,疑惑道:“你这行就行,不行就不行,不敢是什么鬼?还有,权限又几个意思?” 小维解释道:“这幻阵连接的中央控制系统确实很落后,若要入侵倒也不是不行,但我在解码的过程中,发现还有另一套独立的防御机制,若万一触发,很可能会开启自毁程序。” “自毁系统,连带整个地宫都爆炸吗?”陈凡大惊失色,忙摆手:“别别别,那还是算了吧!” 一旦事情出了岔子,就绝非“偷鸡不成蚀把米”这么简单,搞不好连小命都搭进去,陈凡才不想永埋这地宫里呢。 小维摇了摇头:“其实若能调用核心程序,小维是可以完全有把握的,但以目前小维的等级,最多拥有手镯百分之十的权限,至于另外百分之九十的核心功能,小维甚至都无法进行查看。” 陈凡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事儿,不禁瞅了眼手腕上的镯子,问道:“你的意思是,这手镯还有很多隐藏的功能?” 小维道:“是的主人,且机密等级非常高。” 陈凡仔细琢磨了一下,当下也就恍然了,心道,若小维真能完全控制这手镯的所有功能,那他直接让小维关掉自爆不就行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嘛。所以手镯里存在很多机密系统,那都很正常,不足为怪。 如此想,陈凡也就释怀了,不再管这个,转而走向箭头所标识的位置,发现箭头指向的是一朵小百花,没有任何特殊之处,弱弱小小、普普通通,但也正因如此,在诸多争奇斗艳的奇花异草中,它才是最特别的。而且最关键的是,其他花卉的颜色都五彩缤纷,唯独它纯净洁白,不争不抢,就像一个不染世俗的小仙女。 可即便它再娇弱可爱,为了破阵,陈凡也只能辣手摧花,说抱歉啦! 一把薅住小百花的茎秆,陈凡想也没想,就直接连根拔了起来。 转瞬间,周遭事物突然改变,近万株美丽的花朵在同一时间爆炸开来,支离破碎的花瓣形成了一股七彩的旋风,萦绕在陈凡周身,呼呼作响。 陈凡正不知何故,手上的小百花蓦然溃散消失,取而代之幻化成了一块三角形的金属碎片,虽有些沧桑感,但翠绿欲滴,且上面刻印着一个古怪的铭文,陈凡不懂,但料想应该是个“春”字吧。 而与此同时,身前的花瓣风暴中打开了一道圆拱形的门,不用想,那定然是出口了。 “小维你先退下吧。” “是,主人。” 陈凡走入门中,恍惚间眼前一花,待周遭事物凝结成形后,他惊讶的发现自己已然出现在悬空平台上,就他一个人,显然他是最早出来的。 这下陈凡可嘚瑟了,先是将手上的铭文碎片嵌入法坛上的凹槽中,分毫不差,完美!而后便盘坐在平台一角,装模作样的调息运气起来。 等了有那么一盏茶功夫,只见灵光一闪,最先出来的居然是裴思月。素白的衣衫落了些斑驳的焦灰,秀发也有些散乱,看来在夏之幻境中吃了些苦头。 好在人没事。 陈凡也不知为何,居然松了口气,觉得自己挺奇怪的。但脸上无动无衷,依旧半眯着眼,在那里故作姿态的运气呢。 裴思月一开始是背对着陈凡的,没注意到他,待转过身,发现有个人静静盘坐在那,倒是吓了她一跳。 仔细一看是陈凡,她更惊奇了:“你……出来了?” 陈凡心里好笑:你丫看着我进去的,难不成没破阵就能出来? 缓缓睁开眼睛,陈凡斜视法坛,示意裴思月自己去看看。 裴思月一瞧,果然春之阵眼已经嵌入了铭文碎片,并闪烁出了淡淡的、幽绿色的光晕。 “哟,不错嘛。”裴思月意味道,“没想到你还挺厉害的。” “不就是小小的幻阵,有什么大不了的。”陈凡轻哼,“倒是你,怎这么久才出来?对了,你那珠子用了吗?” 481. 蒸笼棋局 “当,当然没有!” 裴思月趾高气昂,“笑话,破解个小小的幻境,还需要祭出宝珠?!”话说的理直气壮,但脑袋却别了过去,不敢与陈凡对视。 陈凡心里好笑,拍拍屁股站起身,一伸手,讨要道:“你不是说要把那宝珠送我的吗,我现在想要了。” 裴思月双手抱胸,哼声道:“机会只有一次,刚才给你你不要,现在晚了!” “喔……” 陈凡嘿嘿一笑:“是姑娘你出尔反尔了呢,还是已经用掉了,拿不出来了呢?” 得亏有面具遮掩,否则裴思月那通红的脸颊,就什么都暴露了。 “那是我的东西,我想给就给,不想给就不给,不行吗!?”恼羞成怒,竟撒起泼来。 “行行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陈凡举双手投降,但脸上却一副看穿的表情,要多贱有多贱。 裴思月气得不行,恨不得把陈凡一口吃了,暗骂:看破不说破,让着点我不行吗?完全不像以前那么温柔体贴,讨厌—— 这时,两道灵光忽闪,司马懿和元歌几乎在同一时刻传送了过来。互相看看,又笑笑,似乎觉得还挺巧。而后又不约而同地看向法坛,发现已经嵌入两块铭文碎片了,不禁又如出一辙的苦笑,看来自己反倒落在了最后。 “小强,怎么样,没什么问题吧?”元歌还是比较关心陈凡的,但换句话说,最不放心的也正是他。 “无事,挺轻松的。”陈凡笑笑,也懒得再多费口舌。 “那就好,那咱们赶紧下去吧!” 元歌说着便将自己手里的铭文碎片嵌入到对应的阵眼中,司马懿自然也一样。 法坛开启的瞬间,整个悬空平台忽地震动了一下,但很快便恢复了平稳,而后便慢慢开始匀速下降,还真就像升降机。 开始周遭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什么也看不清,可随着高度越来越低,渐渐地有了一些火光,且愈发通红明亮,与此同时,周围的温度也越来越高。 约莫半个小时左右,平台悬停了下来,身前是一条铁索桥,桥的另一端通向一个位于崖壁上的洞口,而桥下居然是一片巨大的熔岩湖泊。 此熔岩湖比陈凡在修罗道见到的还要大,且像沸水一样不断的翻滚,火舌乱窜,一股股热浪自下而上的袭来,陈凡总感觉像在铁板烧,不过烧烤的食材确是他自己。 司马懿很反常的当先跨上铁索桥,而后便径直在前引路了,裴思月紧紧跟随,元歌次之,陈凡落在了最后。 陈凡倒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毕竟这三个都是大腿,唯独他一条小腿,怪怪的,跟着就跟着呗。 桥是普通的桥,很容易就过了。 走进山洞后,是一条向内的通道,虽然温度越来越高,但并没有机关陷阱,而那些分支岔道,似乎也难不倒司马懿,因此四人很快便直入山腹,出现在一个熔岩洞窟之中。 洞窟不算很大,但却很高,抬头仰望黑魆魆的一片,也不知有什么蹊跷。洞窟下方同样是片熔岩湖,岩浆翻腾,热浪滚滚。而他们所伫立的断崖,离对面山壁也有一定的距离,所以想要借助绳索,或是从下面走过去,那是肯定不行的。 陈凡仔细看了看,发现对面也有个山洞,想必应该是要去到那,但两岸间并没有任何桥梁,唯独身前不远处有四根石柱,一字排开。 相邻两根石柱的间距一样,差不多三米左右,粗细也一般无二,约莫能容下一个人立足,但高度有所不同,从左向右,依次越来越高。 陈凡这正纳闷呢,就见司马懿纵身一跃,跳到了那最矮石柱上,而后元歌也向前一步,像是也要跳上去,但却被裴思月抢先了。 眼看第二根石柱被抢,元歌那还迟疑,忙飞跃而起,跳了第三根石柱上,虽然看上去没多大问题,但陈凡总觉得他们急吼吼的,像是小孩子在抢座位。 现在,就只剩下最高的那根石柱了,于是先到先得的三人纷纷转过头,看向了陈凡,眼神皆都很古怪。 陈凡不屑一笑,心道:虽然这根石柱最高,跳上去有些难度,但自己好歹是个武学生,不就五米的间距,三米的落差嘛,还能难倒他? 想到这,他毫不犹豫地后撤了一步,微微下蹲,后脚猛一发力,整个人便如雄鹰般飞了起来,不偏不倚,稳稳地落在了石柱上。 如此完美而潇洒的一跃,顿时引来司马懿的掌声和赞美:“小强不愧是武学生,这份勇气在下佩服至极!” 陈凡压根懒得理司马懿,心里好笑:不过就是跳个柱子嘛,多大点屁事,你们这些文科生至于这么弱吗! 自古文武相轻,这点在稷下学院也一样,文学生嘲笑武学生都是文盲,而武学生嘲笑文学生都是弱鸡,陈凡虽然不至于有学科歧视,但在学院待久了,难免也会有点这种心里。 不过,司马懿拍手称赞,元歌却瞬间皱眉,有些愠怒道:“小强,我刚想让你站着别动,你怎么就上来了?!” 陈凡一愣,疑惑道:“这不正好四根柱子,一人一根吗?” 元歌差点一口血吐出来:“谁告诉你一人一根的,快给老子下……” “去”字还没蹦出来,一道气墙突然腾起,挡住了退路。与此同时就听上方传来轰隆轰隆的金属齿轮转动声,而后一个四四方方的巨大东西从天而降,落在了他们的身前。 陈凡定睛一看,居然还真是一块铁板,不过这可不是一块普通的铁板,其上阡陌纵横,居然是一个棋盘。 陈凡这下算是明白了,敢情这是要下棋呀,赢了才让过,弄得像天龙八部里的“珍珑棋局”一样,可当下这环境的,大汗淋漓,应该说是“蒸笼棋局”才贴切。 不过,人家“珍珑棋局”是破残局,一子定乾坤,这光秃秃一个棋盘,从头开始下,那要下到猴年马月? 482. 诡异落子 别说陈凡挺纳闷,就连司马懿和元歌都有些没想到,但客随主便,既然这关卡设计成这样,他们也只能选择接受。 棋盘有了,棋子呢? 陈凡四下张望着,也没见着棋子在哪,更关键的是,这棋盘十丈见方,硕大无比,料想棋子应该也小不到哪里去。 陈凡实在忍不住好奇,问道:“那个……这棋怎么下呀?” 闻听此问,元歌脸上变颜变色,不知该如何回答,司马懿倒是很淡定,微微一笑,说道:“很简单,献上赌注,而后你只需动口,这上头的机关会自动帮你落子。”说着扬手指了指洞窟上方。 陈凡本能地抬头看看,依旧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不过仔细想想,棋盘都是从上面落下的,那棋子应该也没差别,这倒是说得通。而只需动口,陈凡觉得,或许是一套语音控制系统吧,似乎也没什么问题。 至于“赌注”的话,这他就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不解道:“这还要下赌注?” 司马懿笑道:“自古博弈都有彩头,若什么都不付出,那岂不是可以输了再来,一直下到天荒地老?” 陈凡点点头:“那倒也是。诶,对了,赌注是什么呀?” 司马懿就这么看着陈凡,目光说不出的玩味。陈凡总觉得不对劲,再看看元歌和那“甜心”,发现他们也正看着自己,“甜心”因为带着面具,瞧不起眼眸,因此也不知其含义,而元歌的目光中则充满了无奈和苦涩。 “不,不是吧……” 陈凡这还反应不过来,那就真是棒槌了。 司马懿笑道:“用活人作为祭品,与其对弈,若赢,则顺利通过此关;若输,我们所站的石柱会以由高至低的顺序,依次断裂,所以,我一共有四次机会。” “卧槽!” 陈凡都傻了,“你们这是什么意思?为何不早说!?” “呃……” 元歌似乎是想解释,但被司马懿截口道:“事实上,此关只需两人便能开启,若有第三人加入,则会多个先手优势,至于小强你嘛……其实上来也好,起码我多了次机会,可以先试试手。” “我试你全家!” 陈凡忍不住爆了粗口,一指司马懿。“司马老贼我告诉你,你别和我来这套,你要是玩死我,我绝对跳过来拉你垫背!” “是吗?” 司马懿微微一笑,摆出副很戏谑的表情。 忽然,一道光柱从天而降,将陈凡罩在了其中。陈凡吓了一跳,本能地伸手去敲,这才发现这光柱如铜墙铁壁般坚固,简直就是画地为牢,将他困死在石柱上。 司马懿当即乐了:“你刚说,要跳过来拉我垫背?” “你!——” 陈凡又急又气,感觉要吐血了。 “不行!” 陈凡厉色道,“老子不相信你,让元大人来!” 司马懿竟毫无意义,点头道:“行啊,小命是你自己的,你说让谁下都行,我无所谓。” 陈凡用祈求而楚楚可怜的目光看向元歌,哪知元歌非常尴尬,为难道:“小强啊,我虽也懂棋艺,但每每与孔明对弈,却从未取胜过。而据孔明说,他与仲达对弈,则是平分秋色,互有胜负。” 一听这话,司马懿当即哼声道,“我与诸葛亮对弈,他十盘能胜一盘就不错了,居然还敢说平分秋色,真能吹!”脸上的小模样更是傲娇的不行。 事实上,就胜负情况而言,司马懿说得不假,哪怕陈凡当初在赤壁口见到诸葛亮时,就听其说过,司马懿对弈神鬼莫测,喜欢剑走偏锋,不按常理出牌,饶是其都没有十足的把握取胜,所以按说司马懿的棋艺是相当精湛的。 那么问题来了,一个技高一筹,但未必憋着好心;另一个稍逊些,但起码是自己人。如何做选择呢? 不过陈凡突然发现个问题,为什么一定非要选呢? 陈凡疑惑道:“诶,这棋必须一个人下吗?” 司马懿道:“一人指挥落子,但旁人还是观棋不语的好,否则想法相悖,便很容易出错!” 能指出这一点,说明司马懿很自信,加上当下他们怎么说都是一伙的,陈凡觉得,或许司马懿只是嘴嗨一下,真正下棋时定会不遗余力。 想到这,陈凡也就豁出去了,说道:“那行吧,你来就你来!不过你可别故意害我,否则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司马懿微微一笑:“我不信鬼神!” 说罢,双手背负,目视前方,傲然道:“第一手,我下平四五。” 话音未落,只听得上方风声大作,转瞬间,掉下一枚磨盘大小的雪白棋子,轰的一声砸在棋盘上,顿时飞溅起一股气雾。 待气雾稍稍散去,陈凡定睛观瞧,惊讶的发现那枚棋子居然是寒冰做的,而且定不是普通的冰,否则在如此炽热的铁板棋盘上,早就烤融化了。 司马懿的第一手并没有什么特别,就是很普通的占据角位。陈凡虽然不是很懂棋,但也知棋盘上的四个角乃兵家必争之地。 司马懿这刚落子,紧接着,洞窟上方又一阵风声呼啸,一团火球直落而下,不偏不倚正砸在棋盘的正中心,也就是常说的天元点位。 冰火棋子,炫丽而诡异,但最诡异的是对方落子的位置,别说是陈凡这个不懂得,就连司马懿都愣了。 他已经算是诡诈多变了,但起码也要几十手后变招吧,哪有人一上来就下天元点的,这是完全不懂棋,还是说太过自信,故意让着对方? 司马懿微微一皱眉,但还是保持镇定,昂然道:“下一手,我下入五五。”他并未自乱阵脚,依旧选择占领四个角的位置。 可对方下一手依然古怪至极,居然下在了刚才所落天元子的下面,两子肩并肩紧挨在一起,感觉是像是系统出错,送他们赢了。 司马懿试探着又在“去五四”的位置落了一字,再占了一个角,可对方依旧还是在棋盘中间下,结果三子成串,还真就完全不理睬司马懿。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下饶是司马懿都愣住了,不敢再轻易落子,摸着下巴、皱着眉,似乎是在竭力思索对方的意图。 483. 远古棋种 当下的情形太过诡异,司马懿百思不得其解,因而不经意间看向了元歌,希望这位与他齐名的大谋士能看出些道道来。但很显然元歌也愣了,处于一副完全懵圈的状态。 “这……” 司马懿暗自琢磨,莫非是故弄玄虚,在诈唬自己?反正前几手也看不出什么,他执意放弃角位,那自己何不顺势固守,只需在前期建立起足够的优势,哪怕其中有什么蹊跷,想必也没什么好担心了。 想到这,司马懿心一横,决意就照着自己的想法来,看对面能故弄玄虚到什么时候! 腰一挺、头一抬,冷哼道:“下一手我落平……” 棋盘四个角,司马懿已占其三,这一手没有贪得无厌去攻最后一个角,而是求稳,准备开始建立防线,因为明眼人都知道,四方阵,只需占得其三,就已然稳操胜券了。 说起来开局前,司马懿百般戏弄陈凡,说是试手,搞得像是要玩死陈凡一样,但事实上,一旦进入对弈状态,司马懿一点儿也没懈怠,几乎全身心投入到棋局中。 很多事情无需言语,状态上自然能觉察,陈凡看在眼里,心知肚明,但当下还是忍不住吼了一嗓子:“等等,先别下!” 这一嗓子吼得,撕心裂肺,比如说是司马懿了,就是元歌和裴思月都吓了一跳。 司马懿正全神贯注呢,突然被打断思绪,那能不火大嘛,当即一侧脸,目光冰寒如刀,冷声道:“你小子又想作甚,不要命了?!” “少来这套!” 陈凡一点不虚。也难怪,毕竟当下赌得是他的小命,人命关天的,他能不紧张吗。 得亏手不够长,否则陈凡手指都想戳在司马懿脸上了,质问道:“你丫先别动,给我老实交代,这他娘到底什么棋?” 司马懿也是火大,反问:“你小子没长眼吗?不是‘弈棋’,还能是什么棋?” 陈凡吼道:“弈棋分很多种,你确定就是你所想的那一种?别的我不管,你先告诉我,丫的情报里究竟有没有明确表示,这鬼玩意究竟是什么棋?!” 别说,这句话还真把司马懿给问住了,细思之下,情报里直说要“弈棋”,取胜后方能同行,但“弈”可以指一个棋种,也能表示一个行为,完全就是模棱两可的说法。 但纵横十九路的棋盘,冰火双子,除了“弈棋”还能是什么棋呢? 司马懿绝顶聪明,一旦被点破蹊跷,势必会很谨慎,但毕竟已然下了三手,若此时承认搞错了规则,那他面子往哪搁呀。 心里尴尬极了,但表现不动声色,淡淡道:“你既觉得不妥,那你说这是什么棋种?” 关乎到自己的小命,陈凡哪敢信口胡说,又瞅了眼棋盘,说道:“别管什么棋,你先把情报的内容说说看,我们大家伙先分析分析再说!” 司马懿虽杀伐果决,但与陈凡无冤无仇,也没必要刻意害他,何况已然走到这一步,他也想尽快通过。 当下哼了一声,说道:“情报只一句话,说要破解一古老的棋局,其他再无只言片语了!” 陈凡将信将疑:“你确定?!” 司马懿懒得回答,裴思月忍不住开口了:“陈公子,我们所掌握的情报确实只有这一句,我可以向你保证,绝无隐瞒。” 无论如何,裴思月是不会想害陈凡的,甚至刚才陈凡跳上石柱,她比谁都紧张,一直攥着拳手,提心吊胆的说不出话来。 陈凡不再言语,细细琢磨了起来。 片刻,他眼睛忽地一亮,忙问道:“你确定情报里提到的是一种‘古老’的棋局?” “古老”二字他说得特别重,还故意变了个声调,生怕司马懿听不清。 司马懿无语至极,反问道:“废话,弈棋难道不是古老的棋局。” 这下陈凡算是找到优越感了,哼笑道:“你们所谓的‘弈棋’,在我家乡有另外一个名字,叫‘围棋’。虽然围棋相当古老,但却不是历史最悠久的。相传,在帝尧发明围棋前,就已经存在另一种黑白棋种了。因其玩法五星连珠便为胜,所以我们后世称之为‘五子棋’!” “五子棋?” 司马懿一愣,扭头看向棋盘,对方的三子相连成串,还真就和陈凡说得一样。虽然他从未听过此类棋种,但既然五子相连就算胜,那他刚才若是再随便落一子,对方岂不稳赢了。 想到这,司马懿后背一阵发寒,竟有些后怕,但要面子的他表面还是不动声色,淡问道:“若真如你说的那般,你懂这种棋艺吗?” 陈凡微微一笑,傲然道:“初高中六年,我和同桌妹子下了五年,别的不敢说,下遍全校无敌手,人称‘棋盘鬼见愁’,‘五子小郎君’,正是在下!” 陈凡这还真不是乱盖的,人总有长处,虽然他成绩一塌糊涂,但五子棋确实厉害,以前只要不逃课,基本就和同桌的妹子偷偷下棋。 而那妹子也是个傻丫头,或者说有那么点喜欢陈凡吧,所以陈凡花言巧语之下,倒也愿意陪着他玩。 不过有一说一,陈凡以前班级排座位,都是优带差,人家妹子就算上课不听,门门功课都名列前茅,反观陈凡,挣扎在及格线边缘多年,始终很稳定的垫底。 一听什么“鬼见愁”、“小郎君”的,司马懿是真不敢相信,心说:这远古棋种自己连名字都没听过,这小子竟如此厉害?真的假的? 元歌也一头雾水,奇怪地看着陈凡。不过他倒是愿意相信陈凡,倒不是说他对陈凡有信心,看好他,而是生死局,没有人会拿自己小命开玩笑。 至于裴思月,想法就比较奇葩了。完全没在意棋局,关注点就只在“妹子”上。虽然她听不懂什么“初高中”,但一连五年陪着下棋,难道陈小强还有个妹妹? 她哪里晓得“妹子”的含义,以为是兄妹的妹呢,但也得亏她不明白,否则当下就想把陈凡一脚踹下石柱了! 484. 错误判断 司马懿虽心高气傲,好面子,但毕竟在他这种等级段的人,基本没有小家败气的人。 错了,可以不认,但不能不改正;不懂,可以不问,但不能继续犯蠢。 所以,见陈凡如此有信心,他也很直接,点头道:“既如此,那小子要不就你来?” 陈凡心里苦,一来司马懿前三手基本等同于送,如今对方三子成串,局势上可以说是大劣;二来瞧这几位都茫然的样子,似乎根本没接触过五子棋,好嘛,无论当下赌的是否是他的小命儿,他都必须硬着头皮上了。 暗暗叹了口气,陈凡心一横,说道:“我来就我来,丫的,自己的命运自己掌握!” 说着一指棋盘:“这一手,我下那里!” 声音是很有底气,但回荡在洞窟良久,什么事也没发生。 那里是哪里? 司马懿都愣了,扭过头看看陈凡:“小子,你会落子吗?” 陈凡脸涨得通红,狡辩:“我、我哪懂你们这边的下法!” 司马懿那还看不穿陈凡,但也没在意,淡淡道:“那这样吧,你指个位置,我来帮你落子。” 若论之前,陈凡是铁定不会信司马懿的,难保这家伙从中作梗,但经过之前一番观察,他确信司马懿当下还不至于坑他,于是也就欣然接受了这个临时cp的建议。 再次指着棋盘,说道:“下那边,就那三个火棋的下面,对,堵住它!” 司马懿点点头,当即道出了具体位置。 一颗冰棋从天而降,落在了点位上,紧接着,又一颗火棋坠落,下在了三子的上方,形成了火棋四子成串的局面。若再落一子,火棋便“五星连珠”了,不过这一手是陈凡下,所以他非但一点儿也不虚,反倒松了口气。 毕竟“五子棋”只是他的猜测,万一搞错了呢? 可这一手对方既然下在了上方,那便足以证明他的猜测是对的!更关键的是,陈凡下过无数盘人机对弈,知晓各个等级的电脑什么水平,若是地狱难度,那聪明极了,绝不会傻乎乎下在那,定会虚虚实实,看似毫无章法,实则暗藏杀机。而像这种直来直去,只图眼前四子的,陈凡料想最多也就是中等电脑,指不定还是简单呢。 但“五子棋”与“围棋”不同,节奏快,胜负一瞬间,所以不是你实力强,就一定能碾压的。哪怕你段位很高,若一个疏忽,还是会被菜鸡秒杀,加上赌的又是自己小命,陈凡哪敢轻视和大意。 见对方已成四子,陈凡忙指向上端:“快,封住他!” 五子棋入门极易,三俩下司马懿也就懂了,陈凡一说封住,他立刻报出点位,将对方的一串棋子皆都扼杀。 可下一幕,所有人都惊呆了! 上下两枚冰棋忽地狂风大作,旋风由外向内席卷,吹灭四枚火棋火焰的同时,竟将火棋也变作了冰棋,眨眼间,偌大的棋盘上再无火棋,转而成了六枚串连在一起冰棋。 这下,饶是司马懿都忍不住失声惊讶:“怎么回事?你不是说五星连珠便是胜吗?这是赢了吗?” 棋盘依旧是棋盘,棋子虽莫名变化,但依旧还摆在那,所以说棋局并未结束,仍在继续! 如此诡异的情形,让元歌和裴思月都不禁看向了陈凡。 而陈凡也没想到,说好的“五子棋”呢? 怎么会突然就把对方棋子给吃了?! 陈凡默然了,紧盯着棋盘,面容严峻。 片刻,陈凡望定棋盘某个点,扬指道:“下那边,从上往下数,第二个棋的左边!” 司马懿没有马上报点,事实上,当下他有些不淡定了,毕竟这是生死局,陈凡丢了小命,其实他一点无所谓,但之后呢?一个接一个作为赌注,毫无退路之下,他同样逃不掉,所以必须搞清楚! 直勾勾看向陈凡,司马懿厉色道:“陈小强,这究竟怎么一回事?” 陈凡苦笑:“我猜错了,这不是‘五子棋’。” 好在当下棋局仍在继续,否则司马懿真想手刃陈凡。强忍怒火,又问:“那现在该如何?你这一手棋又想作甚?” 陈凡喃喃道:“虽然我猜错了,但在我的记忆中,这样的情况有很大概率是另一种棋,叫‘黑白棋’。” 司马懿道:“黑白棋?你当真确定?” 陈凡道:“不确定,所以我要试试。” 司马懿差点吐出口血来:“试?你拿自己的小命试?” 陈凡一斜眼,瞄向司马懿:“不然呢?你知道这是什么棋?!” 司马懿不再言语,心道:行,你小子是真行,猜错了还这么狂!反正现在堵得是你小命,关我鸟事!爱咋咋地吧! 当下,他也懒得再多问,安心充当一个报点员。 冰火棋子如雨般下落,也不断互相吞噬变幻,几十手后,棋盘中间已然满满当当,只剩边缘和四角未被占领,当然,在黑白棋的世界里,胜负的关键便在于四个角点。 周遭环境原本就酷热难耐,加上陈凡紧张至极,头上汗如雨下,感觉整个人都快虚脱了。元歌很想帮忙,但实在有心无力,压根不知该如何开口。裴思月就更别提了,心都跳到嗓子眼了,恨不得站在那柱子上的是她自己。 不过,陈凡只是样子看上去虚脱,而精神上早已与棋局融为一体了,所以他心无旁骛,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只是竭力想要赢下这一局! 无论任何棋种,都必须一步三算。 一番观察后,陈凡发现局势并不妙,若按当下的棋步走下去,他能够占领左边的角点,而对方则必然占领右边的角点,如此便形成了一人一半江山的情况。但有个关键问题,他是先手,对方是后手,黑白棋中,先手优势并不明显,甚至来说,后手的最后一枚棋子,是很可能扭转乾坤的。 怎么办? 陈凡感觉很无力,仿佛坠入了深渊绝境。 可忽然间,陈凡发现了一个问题,一个显而易见,却一直被忽略的关键点! 485. 神之一手 当他们触发机关,巨大棋盘落下的那一刻,陈凡一眼扫过,也先入为主的认为,这是下“围棋”。只是后来见“三子成串”,方才发觉不对劲,忙喊停司马懿,告知他这是“五子棋”。可谁料想,“五子小郎君”马失前蹄,这压根不是“五子棋”,又变成了黑白棋。一而再,再而三,把陈凡搞得天旋地转,一直有种被牵着鼻子走的感觉。 可现在冷静下来后,陈凡忽然发现了个很奇怪的问题,他不禁问自己:“为何当初只一眼,便很轻易地认为这是围棋呢?” 答案很简单——棋盘! 纵横十九道,标标准准的围棋盘。 当然,若说用它来下“五子棋”、“黑白棋”,也是可以的。但“五子棋”还好说,“黑白棋”就有个小问题了,那便是子落在哪里? 一般来讲,黑白棋是落在方格里的,而非“围棋”、“五子棋”那样,落在纵横线的交叉点上。 或许你会问,不就是落子的地方不同吗,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不,关系很大,非常大,而且决不能搞错! 但凡是棋局,就必须讲究个公平原则。 拿纵横十九道的围棋盘来说,棋子摆在交点是,摆满,一共“三百六十一”子,是奇数。而用作“黑白棋”,棋子置于格子里,摆满,是“三百二十四”子,是偶数。 “围棋”规则中,无论执黑先行,还是执白先行,都有优势,所以最后都要贴子,以保证公平。但“黑白棋”里没有这个说法,简单粗暴,最后棋盘上谁的子多,谁就赢! 因此,“黑白棋”下在格子里,就是要保证最后一定是偶数,简单来说,就是你下一手、我下一手,大家公平。可如果下在交点上,“三百六十一”子,奇数,势必先手的那个人能多下一个子,不就占了很大的便宜了吗? 但陈凡细细回想起来,这“便宜”的代价是非常大的,之前的所有关卡,如“生死门”,“通天索道”,“四时幻境”等,大部分都是遵循阴阳之道,最少、也最多需要俩人。结合那“甜心”所说的,地宫秘密一半一半,分别掌握在两个家族手中,就更佐证了这一点。 而这“蒸笼棋局”也一样,只要两个人跳上石柱,那就能开局了,但若多上一个人,便能够得到一个先手优势。用“生命”换“先手”,陈凡一开始还纳闷,这便宜有什么可占的,现在看来,还真就不容小觑! 可话又说回来,他自个儿跳上石柱就真是棒槌了,莫名其妙把小命搭上,现在还要靠自己买命,何苦来哉呢? 琢磨透这一点,陈凡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目光如隼的再次盯上了棋盘。 现在,最后落子的会是他自己,那么先前预估的局势将不再作数,由劣转优,乾坤扭转的神之一手,无疑将是他来决定! 陈凡下棋的风格就和他的异能一样,以防守著称,且他性格又谨小慎微,所以饶是心里有底气,还是选择稳扎稳打,反复推敲后再落子,哪怕对方局面是占尽优势,陈凡也不急,就这么打太极似的耗着。 眼看下到快两百手了,局势上“火子”占尽优势,几乎可以说是坐拥了大半江山,而陈凡所持的“冰子”呢,凤毛麟角,看上去真是岌岌可危。 虽然裴思月不懂“黑白棋”的规则,看了半天除了知道吃来吃去,也没瞧出个所以然来,但眼看棋盘上“火子”多而“冰子”少,她心里又慌又急,忍不住开口道:“陈小强,你在干什么,快加把劲呀!” 陈凡微微一笑,气定神闲:“放心,这黑白棋不同于‘弈棋’,前面赢都不算赢,残局才定乾坤。” 命,是陈凡自己的,他既然如此淡定,想必应该很有把握才是。 裴思月吃了颗定心丸,当即不再言语,元歌也挺相信陈凡,所以一直没打扰他。 反倒是司马懿,虽自从教会陈凡掌握落子窍门口,就始终没再言语,但却一直在观察陈凡的棋步。他并不懂“黑白棋”,以前也压根没听过,可毕竟乃棋道高手,万变不离其宗,他看到现在,基本已经摸透了大部分的规则和对弈技巧。 可看了半天,也懂了不少,有一点他却始终想不明白。 于是,当陈凡又落下一子后,他再也忍不住了,喃喃开口道:“陈小强,虽然观棋不语真君子,我也不该打扰你,但实在有个问题想问你,这‘黑白棋’的规则,是否无论横竖斜,只要两头被夹,当间的棋子就会变成你的?” 陈凡戏谑道:“司马大人不愧为棋艺高手,这都被你发现了?” 事实上,棋下到现在,别说司马懿了,就是裴思月也能看出这一点,所以司马懿问出这种弱智问题,陈凡怎能不借此调侃呢。 很反常的是,司马懿明知陈凡在调侃自己,却一点儿没放在心上,又很谦逊般的问道:“若按照这个规则,占据棋盘四个角的位置,岂不就很有优势?” 一听这话,陈凡不敢再小瞧司马懿了,毕竟人家什么也不懂,看了这一小会儿,就道出了关键所在,不愧是天赋异禀的棋道高手。 陈凡也正经了起来,说道:“没错,当下‘火子’虽占尽优势,但只要我能顺利夺下四个角点,就有很大几率反败为胜。” 司马懿点点头,忽地转了过来,很奇怪地看着陈凡道:“那小强你为何不直接将棋子落在那呢?” 陈凡笑道:“因为‘黑白棋’的规则,是每一步必须吃掉对方的棋子,方能落子,否则是无法……诶?!” 猛然间,似乎有道无形的天雷劈下,将陈凡劈得外焦里嫩,整个人都僵住了。 人一旦认定一件事,就会很容易遵循他所认为的那样去做,比如司马懿认为这是“围棋”,于是便按照围棋的开局去落子,而现在,陈凡认为这是“黑白棋”,就本能地也遵循着黑白棋的规则去下。 但直到司马懿问出这个问题,陈凡这才如梦方醒,瞅了眼棋盘四个角位上,司马懿最早落下的那三个孤零零的棋子后,他突然发现,这似乎又不是“黑白棋”了! 486. 最后一关 崩了,心态彻底崩溃了。 陈凡只想哭,这究竟是什么鬼棋啊!? 不过,陈凡欲哭无泪,司马懿却琢磨出了些道道,因为他发现似乎从一开始,所有人就陷入一个误区,那便是太执着于某种棋类,以及太过遵循单一的规则了。 棋种五花八门,规则千变万化,为何非得是他们心中所想的那一种呢?何况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是要顺利渡到对岸的崖壁上,那么,若以棋盘为桥,以棋子为落足点,是否就能顺利过去了呢? 司马懿明白了,这棋的关键,并非让你攻城掠地,比谁占有的棋目或棋子更多,而是要在这棋盘上下出一条通往对面的道路。“火子”是阻碍你前进的,而“冰子”则是你可以踏足的浮桥! 想到这,司马懿看向已然有些颓丧的陈凡,淡言道:“要不还是换我来吧,我想我知道该怎么下了。” 很多事不是你一知半解,光凭小聪明就能胜任的,到了关键时刻,还得专业的来。 陈凡还能说什么呢?无计可施,只能将生死再次托付给司马懿。 中盘接手是比较困难的,因为很难跟上别人的思维,但好在司马懿棋艺精湛,且一开始充当为陈凡报点的角色,所以陈凡下的每一步棋,司马懿基本都能看破其用意。 稍稍盘算了一下局势,司马懿便开始落子了。 若单纯只是吃棋,从而构建一条连通上下两边的棋路,似乎要比占棋目要简单一些。但难度仍旧不低,因为若横向,哪怕其中一条被对面占据,基本就宣告落败了。所以司马懿必须步步为营,小心之再小心。 第三百手后,进入残局环节,此时棋盘上呈现一边倒的趋势,“火子”漫山遍野,铺了大半区域,且以十面埋伏之势,将“冰子”围困在几个角位上,更甚者,连四个角点都占其三,给人的感觉就是“冰子”大势已去。 若按照“黑白棋”的规则,当下陈凡可以确定,他已经完蛋了。但他并没有言语。倒不是说他仍信任司马懿,而是就目前的情况看,就算他破口大骂,把司马懿祖宗十八辈都问候一遍,也无力回天。 更关键的是,陈凡直到现在都没搞清状况,这究竟是什么棋?胜利的条件是什么?一头雾水。或许,棋子多的一方判输呢?也说不定呀。所以陈凡仍旧还留着一丝丝希望。 当司马懿落下最后一子后,尘埃落定,整个棋盘燃烧着熊熊大火,唯独一串冰子歪歪扭扭的贯穿南北,夹在火焰之中,孱弱却又特别醒目。 结束了吗? 陈凡已然做好柱碎人亡的准备,甚至都把盾爹取下,准备想办法最后挣扎一下,求生欲他还是很强的。 时间就像凝固了一样,每一秒都压抑得让人难以呼吸,陈凡很紧张,元歌也很紧张,裴思月就更别提了,已经闭上眼睛不敢看了。唯独司马懿云淡风轻,一副得胜后的傲然模样。 忽然间,整个洞穴颤动了一下,陈凡吓得差点儿尿了裤。 然而,什么事也没发生,反倒是萦绕其周身、困锁住他的光柱溃散消失了。 “诶!?” 重获自由,陈凡那还犹豫,忙一个抽身飞跃,跳回到身后的平台上。 眼见此景,元歌和裴思月才反应过来,纷纷效仿,也跳了回来。 唯独司马懿依然伫立在石柱上,不动如山,悠悠扭转头颅,看向三人,玩味道:“你们这是干什么?” 此时此刻,若元歌还参悟不透,那就不叫凤雏先生了。但刚才陈凡太过突然,难免把他也搞得紧张兮兮的,很尴尬,唯有微微一笑,解释道:“小心驶得万年船嘛。” 司马懿看破不说破,同样含笑道:“那我们继续走吧!” 说罢,纵身一跃,居然往前跳了下去。 因为当下的视角看不清什么状况,陈凡一惊,忙上前一步,这才发现司马懿居然站在了寒冰棋子上,紧接着便踏冰而行,向对面的山崖疾驰而去。 直到现在,陈凡终于明白这是什么棋了,心里真是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对崖同样是个山洞,洞里也依旧是条长长的甬道,没有岔路和分支,更没有机关和陷阱,一路坦途,似乎就像他们刚来时的那条盘山公路,但不同的是,来时是向下的,而这时却向上,感觉就像一个是入口,一个是出口似的。 这条路很长,期间他们休息了一会,吃些了东西。 虽然都是身具异能的超体,但毕竟也是凡夫俗子,从裴家大院算起,约莫已经过了一天一夜了,困倦自然无法避免,哪怕司马懿和元歌也略显些疲态。 可前线战事紧急,还不知道是怎么个情况呢,所以他们不敢懈怠,只能不眠不休的继续赶路。 小半天功夫,他们终于走出了通道,出现在一个巨大的山腹洞穴中。 这是成见过的第二大洞穴,第一当然是“深渊之地”了。不过深渊之地相对繁华,地下城人头攒动,倒也不觉得幽谧。可这里不一样,空阔寂寥,阴风阵阵,总给人一人可怖的感觉,好在四周山壁零星点缀着些乳白色的魔晶,带来一些光亮,否则陈凡定会以为来到了幽冥地狱。 身前依旧是一座长长地铁索桥,桥的另一头是一座巨型的悬空建筑,砖石堆砌而成,呈现梯形,与其说是宫殿,不如说是神庙更确切。反正在陈凡看来,有点类似传说中的玛雅神庙。 司马懿并没有任何顾忌,直接就走上了铁索桥,陈凡自然只能跟上,不过,一壁走、他一壁掰着手指在算,“生死之门”,“荒芜旷野”,“通天索道”,“巨石宫道”,“四时幻境”,还有那要命的“蒸笼棋局”,这一共是六关,而他记得元歌曾说过,这地宫有七关,难道,前方的神庙便是最后一关了? 虽然陈凡不知前方究竟有什么,但按照一般故事的尿性来看,副本的最后总会出现那种大boss,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呢?会不会很厉害,一个技能就秒杀呢?讲真,陈凡还真有点心虚了…… 487. 勿入歧途 整座神庙悬在半空,就像神话故事里那些仙山浮岛一样。 虽然这个世界存在许多神奇的术法,但基本都能用科学解释,所以陈凡并不信鬼神,料想这座神庙应该和稷下的瀛洲岛类似,是因其内部蕴藏某种大能量的魔力晶石,以至于改变了周遭磁场,这才飘在空中的。 台阶很高,站在其下抬头仰视,神庙极具沧桑感,且若有若无的有些黑雾盘旋萦绕,给人一种很诡异的感觉。但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神庙那两扇巨大的石门敞开着,似乎随便就可以进去。 按说深入地宫腹地,应是门禁森严,机关重重,可这直接“欢迎光临”,莫非有什么蹊跷在里面? 最关键的是,司马懿一直在前面引路,可走到这时,他却停下了步伐,没有立刻走上台阶,而是伫立在那,久久凝望着神庙入口。 吃过先前的亏,陈凡这次学乖了,偷偷挨到元歌身边,小声问道:“元大人,这一关有什么说法吗?” 元歌摇摇头:“不知。” 陈凡无语,感觉元歌这一问三不知,全靠别人带着,就不怕司马懿背后捅刀子吗? 无奈,他又挪到裴思月身畔,问道:“甜姑娘,这一关要注意些什么?” 裴思月来到这以后,同样默默仰望着神庙,闻听此言,她淡淡道:“没什么要注意的,我们到了。” “到了?” 陈凡一愣,“姑娘的意思是,那祭坛就在神庙里?” 裴思月道:“没错,一步之遥。” 陈凡想了想,又问:“那祭坛有守护神兽吗?比如强大的英灵或魔种什么的?”他是真把这当成副本了。 裴思月不知为何,忽地笑了:“有啊,就是我,你是不是想消灭我?” 陈凡差点昏倒,有些不悦道:“拜托,没和你开玩笑!说真的,到底有没有妖魔鬼怪?” 裴思月仍旧浅笑盈盈:“我也没和你开玩笑呀!再说了,就算有,一会你进去后不就知道了?” “不说算了!” 一个个的都装腔作势,就不能坦诚些吗? 走上台阶,进入神庙,陈凡很谨慎的左右探望,发现是一座小圆厅,和“生死门”前的那个厅堂差不多,中间也矗立着一个玩意儿,但并非那狗头人身带翅膀的古神石像,而是一块丈许高、半米宽的,看上去很普通的石碑。 石碑上竖写着四个古老的文字,陈凡当然是不懂的,不过在他看来,似乎是块墓碑,试想,“某某之墓”,大体应该是如此吧。 这次,陈凡一如既往的又猜错了。 当四人站在石碑前,裴思月竟直接开口道:“勿入歧途,看来是要劝我们回头是岸,不要再往前走了。” 陈凡愣道:“误入歧途是这个意思吗?” 裴思月嫌弃地斜了陈凡一眼:“勿念的勿,不是误会的误。” 陈凡挠挠后脑勺,玩笑道:“都到这了,难不成还有人会看了这四个字就打道回府的?依我看呀,这四个字一点力度都没,换做是我,我定会写‘内有恶犬’,或许还能起些作用呢。” 忽地探头张望,陈凡瞅见靠里有一道紧闭的石门,当下便明白了过来,喃喃道:“我知道了,这四个字,肯定与开启石门有关吧?莫非是暗语或谜题?” 可惜,他又猜错了。 裴思月淡淡道:“毫无关系,只是单纯告诫我们止步于此,不要进去。” “蛤!?” 事情太过简单,反倒让陈凡有些不敢相信。 其实事情就这么简单,陈凡之所以疑惑,是因为他傻,或者更准确的说,是他单纯。 陈凡此行,往大的说,是为了拯救苍生百姓,免于遭受战火荼毒;而往小的说,就只是食君之禄,恪尽职守罢了。所以他目的很单纯,就是来帮忙的,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私心的成分。 可另外三个,就完全不一样了。 警示之言这种东西,对单纯的傻子来说,是绝对没作用的;可对那些心怀鬼胎的人来说,就是一种心灵的拷问,而且越是聪明人,就越会斟酌利弊,叩问自己的初衷和目的。 有因便一定会有果,得失往往只在一念间,是否真正不顾一切地踏出这一步,完全取决于你内心的选择。 这便是整个地宫最简单,也是最难的一关——“因果碑”。 当然,或许裴思月自己都不清楚,其实这“因果碑”远没有她说的那么普通,而是隐藏着一种暗能量的,这种能量会影响人的脑电波,让人在无意识中进入一种冥想的状态,以此达到心灵拷问的效果。陈凡因为毫无企图,没心没肺,所以这对他完全不起作用。 看着那三个人石化般的站在碑前一动不动,陈凡还挺纳闷,心说:什么鬼情况,三位大人在思考对策吗? 无奈,也只能等着。 片刻,元歌第一个转醒过来,感觉像是经历了一场梦魇,头上冷汗都出来了。 忽地一侧目,发现陈凡古怪的在看自己,元歌忙干咳两声,问道:“小强你在看什么?” 陈凡纳闷道:“大人你没事吧?想出对策了?” 哪有什么对策,但元歌又岂能将心中不为人知的事情,透露给陈凡呢? 所以尴尬笑笑,含糊道:“差不多了。” 又过一会,裴思月和司马懿也都醒转过来,裴思月因为带着面具,所以也看不出什么表情,而司马懿一向深藏不露,饶是心中再惊惧,也不会写在脸上,不过整个人看上去很疲惫,就像刚刚和人打了一架。 但很快,司马懿嘴角又扬起那种很阴邪的微笑,目光决绝道:“走吧!” 说完,他很毫不犹豫地便迈出步子,走到那两扇石门前,也没见他动什么手脚,很直接地就伸出双手,一下将石门推开了。 陈凡哪知其中蹊跷,当时就傻了,心道:这么随便的嘛? 扭头看向元歌:“大人,什么情况,这就开门了?” 元歌心里尴尬极了,但表面却相当淡定,微笑道:“你瞧,差不多嘛!” 陈凡又不是三岁孩子,这能被骗? 怀疑地看着元歌:“大人,老实说,你们刚究竟做了什么?” 元歌一把搂住陈凡肩膀,笑道:“意念,很深奥的学问,以后再教你,现在先进去吧……” 488. 东风祭坛 陈凡虽不是三岁小孩,但毕竟年轻,元歌随口一说,他还真信了。 “意念?这么厉害的嘛?” “必须的。” “那是大人一个人,还是和他们一起?” “齐心协力嘛。” “我擦嘞,那这算神交吗?” 元歌哪听得懂啊,但谎话都说了,只能继续往下圆呗。 “算,当然算。” “厉害呀!大人你一定要教我,那个,我能学吗?” “能能能,事成之后一定教你,先进去吧。” 元歌就是随口糊弄,哪知傻小子还当真了,只能一壁搂着陈凡肩膀,一壁哄着他往里走。 元歌为什么要搂着陈凡,是骗陈凡进去吗?当然不是。因为都走到这一步了,就算他什么也不说,傻小子也会屁颠颠跟来,他搂着陈凡,只是想有个伴。先前遁入冥想状态,经历了难以言喻的事情,甚至触及到他内心最恐惧的东西。所以饶是他这样的人物,都未免有些害怕。 而陈凡因为是盾御异能,或许他自己都不知道,但天生会散发出一种让人可依靠的光环,所以能紧挨在陈凡身边,将大大减少内心的恐惧,这是无意识的,也是陈凡这么受异性喜爱的一个小小的次要原因——安全感。 走进石门,陈凡一下子就愣了。扭头看看外面,又回过来看看里面,感觉一步之遥,竟是两个天地。 映入眼帘是一个偌大的空间,很难真正定义是东西、厅堂,抑或别的什么,总之陈凡脑中蹦出一个词汇来——中央控制室。 空间的四个角各悬浮着一枚丈许高的、棱锥形的紫色晶石,四条光束自晶石射出,汇聚到空间正中央一祭坛上。祭坛很高,其造型像一朵绽放的四瓣花,但并非真正意义上的花,而是由两个面面相对的、狗头人的雕像组成的,其后背张开的羽翼,就如同花瓣一样。 花蕊处悬浮着一大一小,两个套在一起的圆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旋转着,内圈似乎是顺时针在转动,而外圈则以逆时针的方向,其圆心处,则有个鸽蛋大小的光团,忽闪忽闪的,像是接触不良的led灯泡。 除此之外,整个空间里到处悬浮着大小不一、形状不同的七彩魔晶碎屑,给人的第一感觉像是下了一场五彩缤纷的雨,或者说,置身于一阵彩色的沙尘暴中。 更关键的是,这些魔晶璀璨剔透,一看就品质极高。陈凡心想,难怪那“甜心”说此地宫有宝藏,这随便那一块魔晶去卖,都价值千金呀。 “发了,发了,这次发达了!” 虽然陈凡的初衷是来帮忙的,没想着图私利,但任务归任务,一会顺手牵羊几块魔晶,似乎也没什么大问题。 陈凡单纯就只是贪财,可其他三人就不一样了,这么多高品质魔晶他们看都不看,目光自始至终只盯着那祭坛。 四人顺着一条长长地悬空石道,走到祭天下后,陈凡问道:“那个,这就是那神秘祭坛吗?” “东风祭坛!”司马懿紧盯着高台上的祭坛,目光灼灼放光,神情更是既紧张又兴奋。 “东,东风?!”陈凡忍不住叫出了声。 莫名惊乍,顿时惹来其他三人的侧目。 “怎么了?有问题吗?”司马懿奇怪地看着陈凡。 “没,没什么。” 陈凡笑笑,“就是觉得这名字挺奇怪,为啥不叫‘西风’、‘南风’、‘北风’,而非要叫‘东风’呢?” 司马懿无语至极,反问:“那你为什么不叫‘陈大强’,而非要叫‘陈小强’呢?” 是啊,名字就是名字,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可事实上,虽然陈凡的想法一向很奇葩,但这次他只是随口糊弄,并没有想要问出个所以然来。他真正惊讶的,是直到现在他才明白,所谓“借东风”,原来是这个意思。 不过—— 按说“七星坛诸葛祭风,三江口周瑜纵火”,这周瑜有没有在前线放火他不清楚,但说好的是诸葛亮借东风呢?怎么突然就变成了司马懿、庞统,还有个仍未知其身份的神秘女子呢? 陈凡这正暗自琢磨,那边元歌说道:“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吧。” 也是,这几个人中,就属元歌与战事息息相关,必然是最心急的那一位。 司马懿没有动,扭过头,朝元歌微微一笑:“士元,你有办法开启这东风祭坛?” 元歌一愣,也看向司马懿:“仲达难道你也不知?” 司马懿摊摊手:“我或许能尝试着操控这祭坛,但并不知晓开启它的钥匙。” “钥匙?” 元歌所掌握的情报中,根本就没有提过“钥匙”这回事儿,如今千辛万苦来到这,突然发现没有钥匙,这岂非前功尽弃? 不过,元歌毕竟是聪明人,司马懿如此淡定,自然是有办法的。因此稍一慌神后,他也就镇定了下来,玩味道:“仲达,事已至此,你也无需再藏着掖着了吧。” 司马懿装出一副很无辜的样子,摆手道:“士元,这你就冤枉我了,你我如今携手,各取所需。你急,难道我不急嘛?若我真有钥匙,何必藏着掖着?” 这话说得也在理,都到这了,难不成司马懿还坐地起价,骗元歌几两银子才拿出钥匙,完全没意义,也不可能呀。 “这……”元歌真有点糊涂了。 “不过,” 司马懿忽地玩味一笑,转向了其身旁的神秘女子。“我虽然没有钥匙,但她……却能帮我们开启祭坛!” 别说是元歌,就连陈凡都愣了,纷纷不解地看了过去。 裴思月既然敢来,就不会怯,当下咯咯轻笑起来:“司马大人说的没错,妾身确实有办法,不过,二位大人有自己的目的,妾身也有妾身的目的。想要让妾身帮你们开启祭坛,这点不难,但妾身有个要求,若二位大人不答应,妾身就算死在这,也不会出手相助的。” 事到如今,司马懿和元歌还有别的办法吗? 元歌无奈叹了口气,问道:“姑娘有话请讲,但凡是在下能做到的,悉听尊便!” 489. 自动运行 裴思月素手一扬,轻笑:“大人言重了,妾身又不是那贪得无厌之人。只不过破解古密之法,乃妾身的独门绝技,若轻易被别人学了去,妾身以后还如何混饭吃呢?” 元歌微微皱眉:“姑娘的意思是……?” 裴思月道:“很简单,妾身破解祭坛之时,三位必须在此等候,不得窥探,也不得窥听。待祭坛开启后,三位大可上来自行研究如何操作。” 元歌都愣了,本以为这女子会狮子大开口,趁机从他和司马懿那边敲一笔竹杠,谁知竟只要她破解之时旁人不得窥探而已。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在下没问题。” 元歌一口就答应了下来,紧接着看向司马懿,“仲达,你觉得如何?” 司马懿是知晓裴思月真实身份的,按说这个要求不过分,他没有理由不答应。可这是为什么呢?是为了藏私,不愿得知开启祭坛的咒令,还是怕自己身份暴露?百思不得其解,但事已至此,恐怕也别无选择。 点点头,微笑道:“悉听尊便。” 元歌又看向了陈凡,但只一眼,便移开了目光,对裴思月抱拳道:“姑娘,可以放心开始了。” 陈凡差点一口血喷出来,心道:诶,什么意思?这不是还有个喘气的吗,咋就不问问我愿不愿意?没人权的吗?! 没地位,没人权,没存在感。 裴思月压根没理会陈凡,向元歌和司马懿分别屈膝一礼后,便迈开莲步,走上通往祭坛的石阶。 台阶并不算很高,但从这个角度仰望,除了能瞧见些大动作外,至于裴思月如何操作,又说了些什么,都是绝对窥探不到的。 就见裴思月走上高台后,先是围绕着祭坛绕了两圈,似乎还真就像是在研究破解之法。随后,其站定在了其中一角,装模作样的思索了一番后,忽地伸出一根纤纤玉指,点了一下那狗头人雕像的眼睛。 恍惚间,祭坛震颤了一下,紧接着,伴随闷闷的声响,祭坛一侧莫名升起一根石柱来,一直升到裴思月齐腰的位置后停下。石柱三尺见方,从陈凡这个角度看去,只能看到其侧面纵横遍布着刻痕,且刻痕间隐有幽蓝色的光丝穿梭,看似非常玄乎。 虽然看不到石柱顶端是什么情况,但陈凡料想,那“甜心”打开的应该是个隐藏的操作台。 果然,待石柱平稳后,裴思月先是仔细看了看,随后便伸出手掌,按在了石柱上。刹那间,石柱侧面光丝急速穿梭了起来,且亮度也越来越亮,像是激活了什么似的。 陈凡暗自纳闷:“该不会是掌纹解锁吧?这么先进的吗?” 忽地,他整个人一愣,莫名回想起件事来:不对啊,若真就是掌纹解锁,那这“甜心”是何方神圣,怎能用自己的手掌解锁密码的呢?按说这祭坛之谜,不是只有裴氏和另一个神秘家族知晓吗?难道她便是那神秘家族的后人? “是基因密码。” 陈凡这刚一动念,脑海中冷不丁蹿出个女子声音来。 突如其来的,这能不害怕嘛。 “卧槽——是谁!?”陈凡吓得叫出了声。 这一嗓子,别说身旁的司马懿和元歌投来疑惑地目光,就连祭坛上正在解锁的裴思月都微微扭过了头。 “主人别怕,我是小维。”脑海中话音再次响起,还真就是小维的声音。 “小维?!”陈凡又没忍住,失声出口。 元歌被弄得莫名其妙,问道:“小强,你说什么呢?” “主人千万别出声,你心中默想就能与我对话。”小维忙解释。 “哦哦哦……” 陈凡心中答应,转而装出傻乎乎的样子,对元歌解释道:“这个,我是说,我想小、小解,哪里可以方便一下?” 司马懿和元歌差点吐出口血来,如此紧张的时候,这小子居然说要解手? ——但人有三急,又有什么办法呢? 元歌虽心中厌嫌至极,还是左右看看,说道:“要不你先忍忍?实在不行就……” 一指不远处的石柱:“就自个儿去那里解决!” “好嘞——” 陈凡还真就装出一副很急得模样,一溜烟跑了过去。 司马懿和元歌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感慨道:百年一遇的人才啊! 人家要解手,他们怎会直视呢,于是将目光又看向了高高的祭坛。 陈凡当然不会真脱裤子撒尿,只是象征性地装装样子,躲到石柱后,陈凡忙心道:“小维,怎会回事,你怎么跑出来了?” 按说只要有人在,手镯是绝对不会运行的,更何况这次小维直接来了个心灵传音,诡异至极。 小维道:“主人,我也不知道什么情况,就刚才那一瞬间,系统自动解锁了某个神秘的模块。” 陈凡一愣,疑惑道:“什么神秘模块?” 小维道:“主人,我不知道。现在整个手镯都脱离了我的控制,自动运行起了扫描程序。以我目前的权限等级,非但无法控制,连进入查看都不行!” “蛤!?” 陈凡都傻了,忙撸起袖子,偷偷点了下手镯,然而并没有任何反应。 小维道:“主人,小维已经试过了,根本打不开,也关不上。” 陈凡想了想,又问:“那你怎么钻我脑袋里了?” 小维解释道:“先前系统运行的时候,自动加载了一个新的‘心灵交互’模块,我现在唯一能操纵的,就只有这个模块。想必应该是系统接管了手镯的控制权,怕主人产生恐慌,所以解锁了这模块,让小维来告知主人吧。” “接管……?” 陈凡目光闪动,忽地想起了什么,问道:“小维,你老实交代,这手镯是不是一直在远程传送信息到学院?” 小维都快哭了:“主人,小维只是语音交互,便于主人使用手镯,本身的权限和主人一样。小维又怎会知道这些呢?” 陈凡想想也是,小维等同于siri,一切行动都是听命行事,若真有那么大的权限,他早让小维关闭自爆系统了,还至于这般担惊受怕嘛。 490. 思月归来 诶! ——自,自爆? 说起自爆,陈凡吓得差点飞起来,忙焦急道:“小维,你刚是不是说,手镯自动运行了扫描系统?那、那魔能还有多少,还、还能查看吗?”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小维道:“主人,手镯开启的扫描系统不是你我先前使用的那一种,其放射出去的也不是元气波,而是一种带有加密数据的暗能量。这些能量在扫描的同时,也会传输回大量的魔能,所以现在手镯处于高负荷运转状态,其魔能非但始终处于饱和状态,甚至已经过载到几百倍了。” “什么!?” 这些陈凡彻底蒙圈了,“那、那会不会魔能太多,爆炸啊?” 小维道:“我也不清楚,主人,你有什么直观的感觉吗?” 陈凡道:“除了手镯有些发烫外,没什么其他感觉。” 小维道:“很烫吗?” 陈凡道:“目前还好,怎么了?” 小维道:“那应该还能承受,若很烫很烫,就是自爆前的征兆。” 陈凡吓了一跳:“那万一越来越烫了呢?我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自救?” 小维沉默了片刻,说道:“自爆是无法避免的,唯一办法,就是主人提前砍断自己的手臂,或许还能保住一条命。” “再见!” 陈凡差点吐血,心道:这是什么鬼办法!自断一臂,那他不如还是一劳永逸地去死吧! 虽然不知这其中到底怎么回事,但就目前来说,手镯还算正常,陈凡觉得不该自乱阵脚,深吸了一口气,稍稍稳了稳心神道:“小维,无论如何,你先继续监测手镯的状态,若有异常立马向我汇报。” “是,主人。” 小维不再言语,陈凡也不再躲柱子后面,假装没事人一样,走回到了祭坛下。 见陈凡回来,元歌斜了他一眼,问道:“搞定了?” 陈凡心里苦,但表面嘿嘿一笑:“舒坦多了!” 司马懿直翻白眼,心道:都是些什么妖魔鬼怪,这刘备手底下难道各个都是奇葩,就没个正常人吗? 忽地,高台上石柱周身的光丝陡然一变,由幽蓝色变作了血红,看上去像是转变了阶段。而这个时候,裴思月也缩回了手,不过紧接着,她便开始十指连弹,好似飞速操作起了控制台。 元歌和陈凡不知何故,依旧静静看着。 可司马懿越看越觉得不对劲,突然开口询问道:“田姑娘,祭坛开启了吗?” 裴思月没有言语,自顾自俯身飞速操作着。 司马懿心里一怔,提高了些声音,又问了一遍。 这次,裴思月依旧没有答复,相反,她手指的动作和频率更快了。 “不好!——” 司马懿方才发觉事情有变,忙纵身而起,想冲上祭坛,但为时已晚。他身子刚起来的瞬间,祭坛周围蓦然腾起一立方体的光罩,将他们阻挡在了外面。 这下,别说司马懿和元歌了,就是陈凡都知道自己中计了。 司马懿暴怒至极,朝祭坛上吼道:“裴思月,你究竟想干什么?!” 一嗓子吼出,没震慑住祭坛上的裴思月,倒是把陈凡给震住了。 陈凡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先是转头看看司马懿,又回过头来看向高高祭坛,难以置信。 身份被道破,裴思月也不再遮掩,直起身子,转了过来,一手悠悠将面具摘下,露出她那张在美艳与青涩间徘徊的俏丽容颜。 虽时隔过年,但陈凡又怎会不记得裴思月的容貌,当下如晴天霹雳,整个人都懵了。 忍不住开口道:“思月,你、你不是在幽州吗?怎么会……” 裴思月俯瞰着祭坛之下,但目光始终不曾望向陈凡,甚至充耳不闻,只是对司马懿微微一笑,嫣然道:“司马大人又何必心急呢,答应你的事情,妾身一定会信守承偌。对了——” 又看向元歌:“多亏元大人相助,妾身才能够顺利来到这,所以元大人想到的,妾身也会替你完成,且放心。不过——” 忽地抿嘴一笑,转口道:“想必还有个人在外面等我们,事不宜迟,不如现在我们就去见见他如何?” 说罢,她随手往身畔的石柱上一点。 恍惚间,整个空间剧烈震颤起来,仿佛地震了似的,紧接着,就听上空传来一阵巨大的齿轮转动声,陈凡、元歌、司马懿不禁抬头观瞧,猛然发现上方的山石开始皲裂,并向两边移动,居然是个可开合的顶棚。 片刻,他们便如同井中人一样,可通过井口窥见外面星辰璀璨,一轮明月高悬夜幕。 而与此同时,整个驻足的悬空平台也开始上升,随着高度越来越高,离地面越来越近,一股股风倒灌而入,呼呼作响。 “轰——” 一阵巨响,尘土飞扬,周遭悬浮的无数魔晶像是脱离了牵引,如雨般纷纷的坠落在地,撒出一片片七彩的沙硕。 陈凡四下观瞧,这才发现自己已然回到了地面,出现在一个幽静的小山谷之中。 他自然不知这是哪,但元歌却惊讶地失声道:“南屏山?!” “蛤?”陈凡一愣,“这是南屏山?” 元歌点点头:“若我没看错的话,这是南屏山下的七星谷。没想到这地宫居然就在南屏山之下。” 这才陈凡是真服了,暗忖道:“三江口周瑜纵火,七星坛诸葛祭风”中,诸葛亮设坛做法的地方,不正是南屏山吗,若一切都吻合的话,那么裴思月口中的另一个人,难道就是…… 正想着,远处传来窸窣的脚步声,空谷幽幽,格外得清晰。 影影绰绰间,一小队人走了过来,为首坐在木轮车上的正是手纸白羽扇、身着青素袍的诸葛孔明,而其身旁护卫的则是赵子龙,其后跟着十几个兵卒。 见诸葛亮出现,仍旧傲然伫立在祭坛上的裴思月微微转过身,屈膝一礼道:“诸葛先生,我们等你多时了。” 诸葛亮微微颔首,平静道:“裴姑娘怎知在下会来这南屏山?” 裴思月轻笑:“天下如棋,一步三算,诸葛先生神通广大,又怎会算不出这东风祭坛的具体所在呢?” 诸葛亮摇了摇头,苦笑:“可裴姑娘终究还是留了一手,这结界恐怕无论如何,都非外力所能打破的吧!” 491. 划破天际 裴思月故作娇态,幽幽道:“世道险恶,人心不古,我孤身一弱女子,自然要学会保护自己。” 诸葛亮从木轮车上站起身,一步步向祭坛走去,赵云想跟随护佑,但却被他拦住了。走到陈凡和元歌身侧,他先是微微颔首致意,而后便仰视着高台上的裴思月,开口道:“裴姑娘,昔年之事我很抱歉,若知公瑾会如此狠绝,我定会阻止。但事已至此,难以挽回。如今前方战事紧急,吴蜀命悬一线,还望姑娘能以天下苍生为重,挽救黎民于水火,孔明拜谢!”说罢,撩袍便拜,真挚而诚恳。 无论是谢罪也好,恳求也罢,诸葛亮都别无选择。因为当下裴思月掌控这东风祭坛,也就掌控着赤壁之战的走向,生死存亡,拿捏在她一人之手。 见自家丞相都已如此委曲求全,无论是祭坛下的元歌,还是远远等候的赵云等人,一众蜀地兵将皆都纷纷单膝跪起,恳求裴思月出手相助。 空谷幽幽,万籁俱寂。 众人纷纷下拜,唯有司马懿和陈凡依旧伫立在那。 前者面沉似水,不知在想什么;而后者则茫然若失,只是呆呆地看着那个理应很熟悉,却又有些陌生的人。 居高临下,裴思月冷眼扫过台下众人,最终定格在了陈凡那呆愣地脸上。 心中思绪万千,阵阵痛楚,但脸上笑容依旧,不由得戏谑道:“他们都求我,你难道不想吗?” 陈凡淡淡道:“想,但我不会逼你。” 裴思月轻笑:“哦?那可是你效忠的国家,和千千万万的黎民百姓呀。” 陈凡道:“我知道,但我仍不会逼你。因为我相信,我所认识的裴思月是个很单纯、很善良,也很聪慧的女孩。她分得清是非黑白、正邪对错,所以她定会她认为对的事情。” 裴思月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很疯、很狂,仿佛听见了这世上最好笑的笑话。 忽地,她收敛笑容,叹惜道:“陈小强啊陈小强,你要我说你什么好呢?你可知,我一开始就是在骗你,我明知所有的事情,却故意装出柔柔弱弱,纯善无知的样子,没想到你这么容易上当。” 陈凡轻轻摇了摇头:“骗就骗呗,只要你一切安好,事实究竟如何,对我来说并不重要。” 裴思月哼笑:“像你这样的大傻瓜,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陈凡摊摊手:“我也不知道,或许运气好吧。” 裴思月点点头,不再理会陈凡,转而看向司马懿:“司马大人,你不想说些什么吗?” 司马懿抬起头,怒意已然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阴邪的微笑:“裴姑娘好计谋,好手段,在下败了就失败,无话可说。” “败了?” 裴思月假装听不懂的样子,“司马大人何必言败呢?妾身刚才不是说了嘛,这般做只为自保,与你的约定,妾身可不会食言。” 忽地话锋一转:“不过在此之前,妾身要先履行另一个承诺。” 说罢,她便开始操控起身前的石柱,一番设定后,裴思月扬起纤纤玉指,决绝地、毫不犹豫地点了下去。 刹那间,整个山谷剧烈震颤了起来,与此同时,伴随着巨大的电子脉冲声,就见祭坛上两座雕像一左一右的移开,如同绽放的花朵般,而花蕊处那悬浮的圆环慢慢腾空而起,到达一定高度后,开始急速旋转,中心的光团也越来越大、越来越明亮。 渐渐地,整个山谷便亮如白昼,且因光团的能量太过强大,周遭形成了一股旋风,强大的气流卷起尘沙,萦绕山谷间,呼呼作响。 陈凡甚至都有点睁不开眼睛,而这个时候,诸葛亮已然站起身,非但完全不惧那些强风,双目更是灼灼放光,脸上也写满了欣喜和激动之色。 “轰——” 一声惊天巨响,光团似乎到达了某种饱和状态,迸射出一股幽蓝光束,直冲九天苍穹。积聚于高空的云团瞬间被射穿,而后如涟漪般向四周席卷,形成了一个如湖泊般的窟窿。 陈凡虽知晓这东风祭坛是一件拥有巨大威力的武器,但一直以为是那种导弹发射装置,“嗖——”的一声会飞出核弹之类的,没想到居然是激光,可问题是,哪怕这束激光威力再大,但光就是光,又不会转弯,这直挺挺地射向天空,怎么锁定三江口的目标呢? 光束持续了约一分钟时间,而后便黯淡溃散了,周遭风暴也渐渐平息,仿佛什么也没发生。 陈凡正纳闷,忽然间,遥望东方天际,一道光芒划破长空,如流星般一闪而过。紧接着,饶是相隔百里之遥,也能清晰看到一团硕大的赤云渐渐凝聚,云雾翻滚,万道金雷如雨般骤降。 因为隔了很远,一开始只能见其光,但随着声音传来,阵阵急促的轰鸣暴响,饶是无法亲眼目睹赤壁口的情形,这雷霆万钧之势,也震得陈凡心惊胆战。 莫名的,陈凡忽地心头一紧,暗忖道: 不对,这不是什么激光武器,而是“气象武器”,虽然在自己以前所处的时代,气象武器的发展还很落后,仅限于人工降雨之类的,但从理论上来说,是可以影响风雪,甚至雷电的。 可气象多变,且有各种各样的不稳定因素,想要真正做到精准控制,必须建立在高度文明,以及拥有超时代的科技力量,而这个世界最发达的也就是稷下学院了,但无疑离这些还有十万八千里远呢。 那么,太古初期真的存在一个超高的史前文明吗? 还有,东风祭坛发射出的光束,绝对不会拐弯,那究竟是如何做到精确的在相隔百里外的三江口形成雷云团的呢?而那道划破天际的光芒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个迷,或许有朝一日当陈凡解开后,也就能解开他自己的穿越之迷了。 不过此时此刻,他也只能想想,还无暇顾及这些,因为在履行完第一个承诺后,裴思月又要履行什么承诺呢? 492. 千钧一发 如此惊天异象,始作俑者的裴思月却很淡定,始终饶有兴致的看着,像是在欣赏一场华丽的焰火表演。 整个过程持续了近一盏茶的功夫,说来并不算很长。 而后云消雾散,一切归于平静,若非天际仍有一抹赤红,如火般燃烧,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结束了吗?” 陈凡有些愣,四下看看,发现诸葛亮长舒了一口气,嘴角挂上淡淡的微笑。 “多谢!”诸葛亮向祭坛上的裴思月又深施一礼。 裴思月转过身,平静道:“妾身只是言而有信罢了,何必言谢。” 诸葛亮微微颔首后,便伫立不语了。 裴思月见此,装作很疑惑的样子道:“先生既已得偿所愿,为何还不离去呢?” 诸葛亮道:“感念姑娘出手相助,但当下亮还是要冒昧问一句,姑娘真就想如此做吗?” 裴思月展颜道:“我说了,我是个言而有信的人,既然帮助了先生和元大人,自然也会为司马大人完成心愿。” 诸葛亮点点头,问道:“那之后呢?” 裴思月假装思索了一番,笑道:“你们一个个都得偿所愿了,那是不是也该轮到我了?” 诸葛亮道:“那姑娘想做什么?” 裴思月道:“先生算无遗策,我想做什么,先生难道会不知?” 诸葛亮道:“非做不可吗?” 裴思月轻笑:“若换做先生,会如何?” 诸葛亮叹了口气,无奈道:“天意难测,很多事情我也无法预料。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说到底,昔年裴家种种灾祸,我难辞其咎。亮愿以一人之性命,化解姑娘心中之仇怨,望姑娘莫要连累无辜之人。” “无辜之人?” 裴思月放声大笑起来,“好一个无辜之人!难道我裴家一十八口人命,就是罪有应得吗?!血海深仇,岂是你一人性命可以相抵的!” 忽地话锋一转,阴邪地望定诸葛亮:“如今曹魏兵败,势必元气大伤,若吴都不复存在,东吴也将不攻自破,届时蜀地一家独大,此等天赐良机,先生还要继续规劝我放下仇恨吗?” 听到这,陈凡算是明白裴思月要做什么了,她能在赤壁放一把火,就能在吴地都城也放一把,血海深仇也好,遭受到的屈辱也罢,那里都是裴思月一生的梦魇,她恨,恨不得将那里变成尸山血海。 裴思月一介女流,如何能对抗整个吴地朝野。唯有借助祭坛之力,方能倾泻心中之恨。 血债,必须血偿! 陈凡明白这个道理,甚至在他心里,周瑜、黄盖、陆逊之流若能化为灰烬,他还挺痛快的。但吴都百姓是无辜的,他们并没有做错什么,不该遭此飞来横祸。 可反过来想,裴思月说得也有道理,无论陈凡是否站在蜀国的立场,赤壁之战后,必然造就魏蜀吴三足鼎立的局面,无疑将开启一个相互制衡,连年征战的乱世,一将功成万骨枯,届时亡命之人又岂止千万。 若她当下先大破曹魏,又夷灭吴都,蜀地不日便可一统三分之地。刘备虽有些假仁假义,但毕竟不是什么残暴的君主,在他的治理下,百姓应可安居乐业。用一城百姓之性命,换三分之地的长治久安,也未尝不是个好的选择! 恍惚间,陈凡还真有些心动,但很快他便掐断了这个邪念,人命不是买卖,绝不能用多少去衡量!更何况冤冤相报何时了,无论如何他都不想让裴思月背负这个罪责。 可就是这个时候,陈凡惊讶的发现,诸葛亮沉默了,元歌也沉默了,他第一次感受到,原来在强大的邪念和诱惑面前,无论你是智计无双的大谋士,还是庸庸碌碌的市井凡夫,都是会产生犹豫,甚至无法抵抗的。 “不要,思月,不要这么做!”终究,陈凡开了口。 裴思月冰寒地目光看了过来:“怎么,你家大人都不说话了,你却想为苍生请命?” 陈凡摇摇头,正色道:“去他妈的苍生,就算你把全天下的人都杀了我都无所谓,我只是不想你从今往后背上这无数的血债,永远活在痛苦和自责中!” “太迟了!一切都太迟了!” 裴思月歇斯底里地狂吼,再难抑制心中痛苦,泪水瞬间奔涌而出,与此同时,一咬牙、一闭眼,扬起拳头,决绝地狠狠砸向身旁的石柱。 说时迟、那时快,围绕在祭坛四周的结界莫名破碎开来,与此同时陈凡身后一道银光忽闪而出,如电般射向高高的祭坛。在裴思月拳头几乎就要触碰到石柱之际,将其一下子击飞了出去。 眼见此景,陈凡忙大步流星地冲了过去,并在心中焦急暗问:“小维,发射程序没启动吧?” 小维道:“没有主人,我现在正尝试与其对接,看看能否关闭。” 陈凡不再言语。 莫名遭受重击,裴思月坠落祭坛,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不省人事。身侧插着一面银色的盾牌。 陈凡来到近前,一把将其揽入怀中,一探鼻,仍有气息,这才松了口气。 千钧一发,差点儿就酿成大祸,陈凡哪还顾及许多,因而飞出盾爹时下手没个轻重,愣是把裴思月给撞飞了出去,好在她只是昏迷,并无大碍,否则万一有个好歹,陈凡真是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确认裴思月并无大碍,陈凡便放下心来,一壁搂着她,一壁问小维道:“小维,搞定了没有?” 这究竟怎么一回事? 祭坛四周不是被裴思月布下了坚固的结界,怎么会毫无征兆的突然间破碎了呢? 这事情呀,还得倒回去说…… 就在裴思月启动东风祭坛的那一刻,陈凡所戴的魔力手镯也莫名自动开起了扫描程序。之后便一直在运行,且就陈凡的直观感受,手镯越来越烫,也说明运行速度越来越快。 而不久前,在祭坛射出光束的那一刻,小维突然告诉陈凡,手镯衍生出了另一个解码系统,正在破解围绕祭坛四周的结界。她虽然无法控制扫描,但却可以查看这解码系统的运行进程。 虽然自始至终陈凡都云里雾里,不知这是怎么一回事,但好在千钧一发之际,系统解锁进程到达了100%,结界破碎的刹那,陈凡掷出了盾爹,这才阻止了裴思月的疯狂复仇行动。 493. 黑暗之力 小小的身子,承受了太多的人世苦楚,卿本佳人,奈何蒙上血海深仇。昏迷中的脸庞依旧还是那么纯美,陈凡真是既心疼又无奈。 “小维,你搞定了没?”陈凡叹了口气,问小维道。 “主人,我控制不了。”小维道,“似乎有一股第三方能量介入,阻碍了我的对接。” “第三方能量?” “主人,你还是自己看吧。” “嗯?” 陈凡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抬头再次看向祭坛。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他吓了一大跳,只见祭坛上黑雾滚滚,像是罩了一团阴云。 黑雾中时不时有光团爆闪,但却听不见任何声音,似乎这黑雾又是某种诡异的结界。 “什么情况?”陈凡有点愣。 他刚才一心扑在裴思月的安危上,哪还会注意什么祭坛呀,谁料短暂的分神,祭坛上竟变成了这般模样。 陈凡眼里只有裴思月,可司马懿、诸葛亮和元歌不一样,在结界破碎的那一刻,他几乎同一时间冲了上去,或许意图不同,但目标是一致的,就是要抢到那祭坛的控制权。 二对一,司马懿绝占不到便宜,可他毕竟也不是吃素的,眼看自己被元歌放出的傀儡挡住了去路,他竟祭出了那柄古怪的巨镰,不顾一切的抛向了祭坛。 按说以诸葛亮和元歌的能力,别说司马懿扔出的是巨镰,就是细小的飞针,他们也能接住,可万没想到,巨镰出手的瞬间,就仿佛与祭坛有着种某种牵引一般,无论是元歌的傀儡、丝线,还是诸葛亮的元气弹,在其面前形同虚设,它就这么如一道黑电般射向了祭坛,并最终斩碎了那根石柱。 陈凡并不知晓这些,否则他会更奇怪的。 石柱是操控祭坛的控制器,若其被破坏,无异于拆除了引爆装置的炸弹,那还有什么用呢。 司马懿难道是觉得自己抢不到,所以干脆就来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答案显然没这么简单。 就在石柱破碎的刹那,一股诡异的黑雾自祭坛上方涌现,并瞬间笼罩了整个祭坛。 因为一切发生的太快,根本来不及反应,所以司马懿、诸葛亮、元歌皆都被黑雾吞噬,不知是生是死。 陈凡莫名其妙,远处的赵云可瞧得一清二楚,当下见情况不对,他一个闪身便冲了过来。 站在祭坛下,他也不敢贸然上去,先是看向了陈凡,关切道:“小强,裴姑娘没事吧?” 陈凡勉强挤出些笑容:“没事,只是昏过去了。” 赵云看似松了口气。 其实裴思月的遭遇赵云也心知肚明,虽然先前她被仇恨蒙蔽双眼,差点铸成大错,但说到底,谁又能去责怪她呢。 陈凡忙问:“龙哥,这什么情况?” 赵云摇摇头:“我也不清楚。似乎是司马懿触发了什么禁制,弄出了这些怪雾,如今丞相和元大人都被困在雾中。——不行,小强你守在这,我进去看看!” 赵云行事一向雷厉风行,当下便抽出腰间青虹剑,一步便跃上祭坛。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那滚滚黑雾就像是坚韧的棉絮,他猛地冲上去,顿时就被弹了回来。 赵云一皱眉,斜着挥出一剑,剑气如弯月激射而出,可斩在雾团上瞬间便溃散消失,似乎被其吸收了,竟一点作用也没有。 赵云有多厉害,陈凡虽然从未亲眼见过,那人的名树的影,想必应该和关羽差不多,连他都无可奈何,那这怪雾绝对不是一般的存在。 陈凡当即心中暗道:“小维,能探测一下这黑雾吗?” 小维道:“主人,我已经探测过了,应该是一种古老的魔道空间术法。” “空间术法?” 陈凡想了想,“你的意思是,这黑雾中存在另一个空间位面?” 小维道:“是的主人。” 陈凡忙问:“那你能破解吗?” 小维道:“不行主人,这是一种古魔道技,扫描数据库中并不具备相应的破解算法。” 陈凡一愣,有些意外道:“小维你现在能控制扫描系统了?” 小维道:“是的主人,先前的自动扫描系统已停止运行,我又重新接管了手镯的控制权。但虽然解锁了一些新的功能,主人的权限没变,能使用的仍旧是普通的扫描系统。” 关于这点陈凡倒没怎么意外,毕竟他只是个低级外派人员,难不成还能调用那些高级权限,如今能解锁些小模块,已经算是意外之喜了。 “行吧。” 陈凡也没再多想,当即吩咐道:“那你扫描一下祭坛周围的情况,看看有没有隐藏的机关。” 禁制能开启,自然也能关闭,想来这周围应该暗藏某种机关才是。虽然陈凡自己都觉得这想法有点天真,但事已至此,死马当活马医,试试总比什么也不做的好。 “好的,主人。” 小维得令,当即运行起了扫描系统。 可让陈凡没想到的是,小维才刚开始扫描,转瞬间便示警道:“主人,我检测到了一个强大的空间波动。” 陈凡顿时戒备起来:“在哪?” 小维道:“就在主人正前方的上空。” 陈凡抬头仰望,发现半空中果然形成了一股气流波动,忙遥指此处道:“龙哥,小心那!” 话音未落,就见上方空间莫名撕裂而开,如同一只浅蓝色的眼睛,与此同时一阵水波荡漾,一个身影忽地闪了出来。 陈凡忙一招手,将不远处的盾爹吸了回来,护在身前;而赵云更是将青虹剑一横,厉色道:“来者何人?” 可当赵云看清来者面目后,忙尴尬地将剑收回,欠身施礼道:“末将赵子龙,拜见孙夫人。” 此孙夫人非彼孙夫人,乃孙策的妻子,大乔是也。 若单轮辈分而言,大乔可以算得上是吴地的王太后了,此时吴蜀联盟,赵云作为当朝蜀臣,自然应该恭敬行礼。 陈凡一看是大乔,虽心中奇怪,她怎么会出现在这,但毕竟做贼心虚,本能地就曲起身子,将脑袋藏在了盾爹的后面,试图装起了鸵鸟。 494. 年轻太后 陈凡做贼心虚,在那装鸵鸟,可人家早瞧见他了。 不过,当下大乔完全没有理会他的意思,甚至都有点无视赵云,倾城之容上阴沉如水,刚一飘落便冷冷质问道:“司马懿人呢?” 陈凡很纳闷,心说:看她这模样,像是司马懿欠了她很多钱似的,至于吗?不过话又说回来,司马懿和大乔之间也能有过节?这司马懿挺能结仇的嘛,无论到哪都是仇人,为人真是太失败了! 别说陈凡纳闷,赵云也一头雾水。 但大乔莫名出现,敌我不明,他还是要问清楚,于是又抱拳施礼,不卑不亢地问道:“不知孙夫人来此,有……” 哪知他话还没说完,大乔便厉声打断道:“少废话,快说,司马懿在哪?!” 大乔一向优雅得体、端庄淑仪,如今这般暴躁,实在是太反常了。 赵云搞不清状况,但无论是大乔的身份,还是她当下愤怒的样子,显然应该是站在司马懿的对立面,这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想了想,赵云便直言道:“之前不知发生了什么,突然腾起一片怪雾,将诸葛丞相、元大人和那司马懿都困在了雾中。”说罢,望向了一旁高高的祭坛。 大乔顺气目光看去,不禁微微蹙眉,紧接着二话不说,扬手射出一个有蓝色的光球,光球飞行途中,又幻化成一尾虚幻的鲤鱼,急速射向黑雾。 看样子还挺厉害,然而并没有效果,虚幻的鲤鱼接触雾气的瞬间,便“噗”的一声溃散消失,而后和赵云先前那道剑气一样,直接被吸收了进去。 眼见此景,陈凡心里暗暗惊奇:按说赵云剑气应该属于物理攻击,而大乔幻化的鲤鱼很明显是魔法,这怪雾魔法、物理双免疫,岂不是无敌了? 非但一击不成,连毛都没造成伤损,大乔先是一愣,而后便蹙眉思索了起来。 片刻,她似乎琢磨了出了什么,迈开步子,直挺挺地向陈凡走了过去。 陈凡虽一直将脑袋缩在盾牌后面装鸵鸟,但还是露出个小眼睛瞄啊瞄的,此时见大乔向自己走来,他倒不是说怕,就是非常尴尬,一下子就羞红了脸。 “给我!”大乔很直接,伸手讨要。 “什么?”陈凡抬起头,还挺无辜。 “你说什么?!”大乔心里那个气,但当下也懒得和他废话。 “哦哦哦……” 都被拆穿了,陈哪还有脸再装傻,忙从怀中掏出“海妖宝珠”,双手呈了上上去。 可忽然间,大乔正准备一把抓走,陈凡冷不丁又缩了回去。 “你什么意思?”出尔反尔的,大乔本就已经很火大了,这下更是要爆炸。 骗了别人的东西,不物归原主也就罢了,还阳奉阴违的戏耍人家,按说陈凡这事儿做得不厚道。 可问题是,陈凡鬼心思一动,忽地觉得这事儿十分古怪: 首先,他们此次行动很是隐秘,远在海岛隐居的大乔是如何知晓的呢? 其次,哪怕就算大乔也参与了进来,那为何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挑这个时候来呢? 所以,陈凡才不相信,大乔突然出现,就只是想要回她的定情信物,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别的原因,而这颗“海妖宝珠”,也并非单纯的宝物,定有什么蹊跷在里面才对。 不过陈凡如此胆大,也是仗着赵云在场,否则若没有靠山,他才不敢得罪这位年轻的王太后呢。 举拳不打笑脸人嘛,见大乔要发飙,陈凡忙笑嘻嘻道:“孙夫人别生气,小的当日也是无可奈何,这才借了夫人的宝珠一用,理应物归原主。但小的很奇怪,孙夫人急着要回宝珠,有什么特别的用途吗?” 大乔双眸冰寒,娇斥道:“关你什么事,快给我!”她一向温婉淡然,优雅从容,当下是真被陈凡惹毛了。 陈凡将宝珠紧紧攥在手中,就是不给,扫了眼一旁高高的祭坛,试探道:“莫非此宝珠能破解祭坛上那怪雾?” 他多鸡贼,这话一方面是在探问大乔的虚实,另一反面也是说给赵云听的。 赵云作为旁观者,并不了解陈凡和大乔间的纠葛。先前听陈凡似乎是坑了大乔的什么宝珠,他还挺纳闷,心说这小子拿了人家的东西,人家找上门他还不归还,有这么不要脸吗?可突然听到那什么宝珠与破解祭坛上的怪雾有关,这他还站得住? 当下一个闪身便瞬移了过来,焦急道:“孙夫人,莫非此物真有奇效?” 讲真,若非有赵云在场,又气又急的大乔还真想一巴掌拍死陈凡。但眼下赵云介入,无论是忌惮其高超的武力,还是念在其是个正直的人,她都不好再用强了。 咬着银牙,大乔冷冷道:“此宝珠并不能破解怪雾,但凭借此珠中的潮汐之力,我可以动用秘法,强行打开一个传送门,进入怪雾中。” 误打误撞,陈凡居然还猜对了。 一听这话,赵云欣喜道:“若当真如此,那孙夫人是否可以带在下一同进入?” 大乔想了想,点头道:“可以。” 陈凡忙指自己:“那个,我……” 话还没出口,大乔当即冷哼道:“妾身能力有限,只能带一人。” 这倒是不大乔公报私仇,故意为难陈凡,而是她的能力仅限于此。 事实上大乔并没有骗人,这海妖宝珠与怪雾压根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她之所以有办法破解,皆因江东乔氏一族,本就是很古老的魔道家族,非但身具魔种血液,也拥有许多古老而神秘的魔道秘法。 当然,遗传这种东西随机性很大,虽为同胞姐妹,但小乔继承的更多是奥术魔法,而大乔则是空间秘术。 所以,就像之前小维说得那样,这怪雾是一种古老的魔道空间术法,岂不正是大乔所擅长的嘛。但大乔辈分虽是王太后,其实也不过才二十来岁,就算天赋异禀,也没有那么大能力,因此必须借助宝珠中的潮汐之力,她才能够勉强打开一道传送门,带一个人进去。 495. 潮汐之力 陈凡哪知此中蹊跷,只道是大乔看他不爽,但能否破雾全仰仗别人,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别说,陈凡还真有办法。 他的小心思,一向能把事情弄巧成拙,当然也能弄拙成巧。 当下灵机一动,伸手偷偷拉了拉赵云的衣角,赵云哪知什么事情,转过头见陈凡狂使眼色,他顿时心领神会的侧了一步,而后蹲下身子,小声道:“小强,怎么了?” 他以为陈凡看出了什么问题,要和他密谈呢,谁知陈凡冷不丁将裴思月塞入了他的怀里。 突如其来的,赵云都傻了。 别看赵云武艺绝伦,名满天下,但从小到大,除了一个义妹外,就连和女孩子靠近三尺都没有过。当下怀里抱着个姑娘,他真是手足无措,根本动都不敢动。 “小强,你这……” “龙哥,你先别急,听我说。” 陈凡装作很正经的样子,将声音压得很低。“龙哥,我觉得这事情有古怪!你想啊,这孙夫人乃堂堂先王妃,按理说应该隐居不出的,可当下却莫名其妙出现在这,很可疑呀!” 赵云毕竟单纯嘛,一听这话,当即也就严肃起来:“小强你的意思是……?” 陈凡道:“我觉得这里面肯定鬼,但就算现在明着问,想必孙夫人也不会说,所以我们必须留个后手,以防事情有变。” 赵云被套路了,愣道:“以你所见,我们该如何防范?” 陈凡心里偷笑,但表面仍旧很严肃,说道:“龙哥,是这样的,丞相和元大人在雾里这么久了,按理说我们都该想办法进去支援才是。但那孙夫人却说只能带一人,不管是真是假,我们都必须有个人留在外面。先前祭坛异象,惊天动地,万一曹操派人前来,龙哥你也知道,就我这三脚猫功夫,绝对是挡不住的。所以我觉得吧,要不……还是我跟着进去,龙哥你守在这。 “一来若是曹军真杀来,以龙哥你的实力,还能拖延一阵子;二来就算没有曹贼,你也能把守住这出口,万一司马懿逃出来,可断其后路;三来裴姑娘若是转醒,再要做些什么事,龙哥你也能制住她。一举三得,龙哥你觉得如何?” “这……” 赵云想了想,有些不放心地看向陈凡:“小强你行吗?” 陈凡差点吐出口血来,点点头:“龙哥放心,小强我虽武艺不强,没有啥攻击手段,但龙哥你咋忘了我是盾御异能啊,从旁协助两位大人,应该没什么问题。再说了,两位大人也不是泛泛之辈,若实在不行,我还能第一时间叫龙哥你来支援呀!” 说得简单,若真随随便便就能进出,至于拜托人家大乔吗。 但当下抱着一大姑娘,赵云脑袋都晕了,哪还有余力去细琢磨。 听完陈凡这一通分析和安排,他觉得还挺有道理,点头道:“行,那小强你务必小心,我在这里接应你们。” 陈凡得偿所愿,心里乐开了花,但表情依旧凛然,抱拳道:“龙哥,替我照顾好思月。” “一定!” 搞得像托妻献子似的,陈凡都觉得有些尴尬。 交代完后事,陈凡一下站起身,整个人莫名硬气了起来,对大乔淡淡道:“孙夫人,我与赵将军商量过了,由我跟你进去!” “你……?” 大乔一皱眉,完全搞不清这俩蜀将打的什么算盘。 按说就她接触下来,赵云无疑是去支援的最好选择,而陈凡只不过是个没啥能耐的小骗子。先前她之所以答应赵云去,也是怕这雾中有什么古怪,带个高手能防身,如今换作陈凡,她真是又讨厌,又嫌弃。 陈凡心知大乔嫌弃他,但也不理会,冷冷道:“怎么,孙夫人有问题吗?” 刚才还一副低三下四的谄媚模样,突然就耀武扬威了,一百八十度大翻转,还真让大乔有点琢磨不透。 但她毕竟心急,也懒得去管这些,哼了一声:“无所谓,把宝珠给我吧!” 陈凡没给,淡淡道:“孙夫人可言而有信?” 大乔气得目光都要吃人了:“你以为我是你!?” 能把大乔这种淑女搞暴躁的,普天之下恐怕也只有陈凡了。 不过陈凡早就见怪不怪了,一点儿没往心里去,慢悠悠地伸出手,这才将“海妖宝珠”递了过去,还不忘加一句:“你这么大个大姐,应该不会说话不算数吼~” 大乔一把抢过,已经懒得再和陈凡多说一个字,当即一扬手,幻化出一根类似灯笼的金色法杖,随后将海妖宝珠放入了法杖前端吊着的,一个金色鲤鱼状的容器内,刹那间,整个法杖如同被激活般,金光闪耀,而宝珠更是迸射出了一道道璀璨的蓝芒。 做完这一切,大乔退了几步,深吸了一口气,而后望定高高的祭坛。 陈凡心知大乔这是要开始施法了,于是也跟着退了几步,非得紧挨在大乔身后,还没头没脑地伸出手,稍稍捏住了大乔衣服上的一个小褶子。 他其实真没想太多,单纯就是怕大乔出尔反尔,自己跑了。可毕竟男女授受不亲,何况大乔出身名门,长这么大,除了自家夫君外,其他男人别说碰她了,就是近她身都绝对不行的。现在陈凡居然伸出了咸猪手,这还得了!? 大乔原本就压着火,这下更是直接爆炸,管他什么端庄淑仪,扭回头就娇斥道:“陈小强,你别太过分了!” 陈凡方才发现自己是有些唐突,但经历过风吹雨打的他,这些算什么呀,仍倔着不放手,反而还理直气壮,吼道:“鬼才愿意拉着你,丫的,万一你跑了怎么办?!” 虽然命途多舛,但大乔毕竟也是温室里的花朵,从小到大就没人吼过她,就算是至亲的孙策,也是对她百般疼爱,含在嘴里怕化了,捏在手里怕碎了。 “你、你、你……” 大乔气得双颊赤红,美眸带火,若非还有个赵云看着,她真想一灯仗抡死陈凡。 496. 时空穿梭 无奈啊,大小姐遇上小流氓,跟本没有道理可讲。 终究,大乔强压心中怒火,素手一扬,就见一根橘色的丝带从袖中飘了出来,随后一头绕在了她的纤纤秀腕上,另一头则绑住了陈凡的手腕。 “现在你可以放手了吧!” 这是大乔的极限了,若陈凡再得寸进尺,别说赵云看着,就是天王老子来,她也会一灯杖抡死陈凡。 “这还差不多。” 陈凡居然还挺横,先是拽了拽丝带,确认绑结实了,这才放手。不过并未离太远,只是稍稍侧了一步,仍旧警惕地死死盯着大乔。 所谓人至贱则无敌,陈凡算是彻底把大乔给恶心到了。 懒得再理陈凡,大乔当下深吸了一口气,暂时稳住心神,随后一手举起灯杖,一手掐起古怪的法诀,与此同时檀口轻启,吟诵起了古怪的咒语。 刹那间,灯杖上的宝珠光芒更盛,紧接着涌出一股股巨浪,向祭坛上冲了过去。不消片刻,蔚蓝的海水越积越多,竟将整团黑雾给包裹住了。 陈凡眯眼细看,发现海水冲刷涌动,与黑雾间似乎形成了一个搏斗状态。海水要渗入其中,黑雾要极力阻挡,你来我往的,看似并不激烈,但其中蕴含的力量,还真就不是一丁半点。 “喔……” 陈凡这下算是明白了,大乔的空间秘法,必须借助海水才能施展,所以必须将水注入黑雾中。而雾无论多古怪,都是气态的,其结构密度,绝不可能有水那么高。所以一番纠缠下来,虽然黑雾极力抵抗,还是无法阻止海水的渗透。 不过,动用这种法术似乎要耗费很多魔力的样子,渐渐地,陈凡发现大乔俏脸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额头上更是香汗淋漓,看似有点支撑不住了。 恍惚间,大乔一扬灯杖,激射出一股气浪,在偌大的水球表面轰出一个半米左右的巨大窟窿。 “快,传送门撑不了多久!” 此时此刻,大乔哪还有功夫顾及许多,娇喝一声,便急速冲了过去。 陈凡自然也没思考的余地,拼了老命紧紧跟随,毕竟当下二人绑在了一块,若万一因为自己拖了后腿,那就不是丢人这么简单了。 也就是一两秒钟的事情,本就很小的传送门,便开始收缩。 眼见此景,大乔真是不要命般,猛地一个鱼跃,钻了进去。 陈凡因为被绑着,就算想打退堂鼓也没辙,干脆眼睛一闭,也豁出去地往里钻。 好家伙,陈凡后脚跟刚进去,传送门便瞬间收缩了,与此同时包裹在黑雾外的水球爆散开来,整个山谷就像下了场骤雨。 如此千钧一发,或许陈凡自己并不知晓,但饶是赵云这种身经百战的虎将,远远观瞧也惊出了一身冷汗。 待回过神来后,他忽然发现自己的手腕被人紧紧攥着,这才意识到原来怀里的佳人早已醒来,也正和他一样紧张的看着。 赵云脸腾地就红了,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其实裴思月早醒了,但就是不知该如何面对,所以才一直装昏迷,可先前陈凡生死悬于一线,她实在太紧张,这才无意识地握住了赵云的手腕。 此时见赵云似有察觉,她哪还装得下去,忙一侧身,挣脱赵云的怀抱,既愧疚又尴尬:“赵将军,我……” 人姑娘若是昏迷还好,这突然醒来,赵云更不知所措了,忙连连摆手:“无妨无妨,裴姑娘没事便好。” 裴思月也不晓该说什么,只能顾左右而言他:“赵将军,陈小强他不会有事吧?” 赵云向来耿直,也不怎么会安慰人,闻听此话,竟正色了起来,喃喃道:“如此诡异的禁制,想必里面更是凶险万分。不过小强一向福大命大,我想应该不会有事,裴姑娘无须太多担心。” “但愿如此吧……” 裴思月暗暗祈祷之余,也不禁流下了自责的泪水。 其实,事情发展到现在这状况,已经远远超出裴思月的意料了。 因为说到底,祭坛的秘密是一分为二的,裴氏家族传承的只是明面上的一半,也就是打开祭坛的令咒,和操控气象武器的方法。但东风祭坛并不仅仅只是一件武器,其阴暗面更有另一层用途。 司马懿当初为了取信与裴思月,曾给她看过关于另一半的天书残卷,但诡诈的他,又怎会全盘托出呢? 所以裴思月只知祭坛蕴藏有一种能激发超体异能的神秘力量,却不知这力量究竟有多强,多可怕! 裴思月不清楚,云里雾里的陈凡就更不知晓了,他之所以想进入怪云,绝不是要去支援诸葛亮和元歌的,而是想要解开祭坛的秘密,来探索自己的穿越之谜。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刚钻进传送门,伴随着眼前一花,紧接着便是一似曾相识的场景——周遭云雾缭绕,劲风自下而上的吹来,呼呼作响。 他,又身处于万丈高空,直坠而下了。 不过一回生二回熟嘛,陈凡已经见怪不怪了,只是无奈苦笑,倒也非常淡定。 反倒是大乔,猝不及防之下,惊得花容失色。 但很快她便平静了下来,不是说她有多沉着,只是见陈凡都没慌乱,她总不见得输给这臭小子吧。 大乔哪知陈凡已然经历过了一次,当下竟有些好奇,忍不住问道:“你不怕?” “什么?”陈凡大吼道。风声呼啸,饶是绑在一块,离得不远,大乔那种细声细语的,他也听不见呀。 “我说你不怕吗?”大乔提高了一点声音,但她一个淑女,音量能有多高。 “听不见,你说什么?” 大乔是真的火大,干脆一拉丝带,将拉到近前,铆足了劲吼道:“我说!你!不,害怕吗?!” 好嘛,长这么大,第一次说话用吼的,大乔也算是史无前例的放飞了自我。 “无所谓,你不是会空间魔法吗?”陈凡扯着嗓子叫道。 “你,什么,意思?”大乔说句话费老大劲了。 “一会,快落地的时候,你,用空间魔法,我们跳跃一下位面,就没事了!”陈凡解释道。 497. 独立空间 虽然大乔的空间魔法与王平有些区别,必须借助液体才行,但好在其有海妖宝珠,届时只需激发出一些海水,来个水遁就行了,所以陈凡是一点儿也不慌张。 陈凡是学以致用,大乔可没经历过这些,虽然觉得似乎还挺有理,但毕竟关乎信命,她忍不住问道:“这样行吗?” “废话,当然行,相信我!”陈凡拍着胸脯道。 “好。” 见陈凡如此胸有陈竹,大乔也就答应了。 不过转念一想,嘿,自己凭啥要听这小混蛋的呀!? 当下黛眉一簇,不悦地看了过去。 “有什么问题吗?”陈凡挺纳闷,刚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又变脸了。 “没什么!就按照你说的办吧!” 无计可施,大乔想了半天,哪怕心理再不情愿,似乎也只能听从陈凡的。 与修罗岛时不同的是,这次传送来的位置似乎更高,在没有任何阻碍的情况下,急速坠落了近一炷香时间,他们这才冲破云团,出现在一个广阔的天地中。 目力所及,像是一片海域,一眼望不到边际。 海面上岛屿很少,就陈凡粗略扫视,最多也就一两座而已。 但低空中海鸟倒是挺多的,或零散独飞、或成群结队,不过因为高度的原因,所以看起来就像密密麻麻的小黑点。 随着高度渐渐下降,陈忽然发现那些鸟群有点奇怪,好像始终静止不动。而形状也很怪异,呈现一种梭形,且似乎没有翅膀。 难道,不是鸟?是某种昆虫? 陈凡琢磨不透,大乔也一样,美眸中竟是疑惑之色。 又过片刻,二人几乎如出一辙的瞪大了眼睛,因为他们突然发现,那成群结队的根本不是什么鸟或昆虫,而是一艘艘漂浮在空中的舰船! 若说船飞上天,对于陈凡来说,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稷下学院里各种飞行器多得是。 可问题是,仔细观瞧后陈凡发现,这些舰船或多或少都已残破腐朽了,有些甚至连甲板都已腐烂,单就剩下个船架子。连最起码的发动引擎都没有,居然能漂浮在空中,这也太违背自然法则了吧。 陈凡奇怪于那些飞舟,一时间居然忘了自己还在往下坠落,可大乔恍惚间,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儿了。 “陈凡小强,风怎么小了?” 虽说极其厌恶陈凡,但毕竟当下是拴在一条丝带上的“蚂蚱”,大乔也只能和陈凡言说。 “什么?” “风,你不觉得风小了吗?” 陈凡这才回过神来,看了看四周,又伸手感受了一下,猛然发现非但风变小了,就连大乔说话的声音也变大了。 种种古怪的现象加上一块儿,陈凡得出了一个结论——他们正在减速! 陈凡这就有些纳闷了,按说自由落体,就算因阻力的原因,使得重力加速度不再变化,但也不至于会减速吧,除非有某种无形的力量在将他们往上推。 想到这,陈凡当即吩咐道:“虽然看似在减速,但千万别大意,还是按照之前的计划行事!” 大乔点点头,便将灯杖一挥,似乎准备着要催动法术了。 可转念又一阵无语,莫名其妙的,自己怎又被这小混蛋使唤了呢? 不过,终究大乔没有施展空间法术,因为随着高度越来越低,他们的速度也越来越慢,并最终停了下来,就这么漂浮在空中,如同身处失重环境中一样。 而直到这时,陈凡才发现,周遭那些漂浮的舰船,从高处看虽然只有一点点,但实际上每一艘都如同小山般巨大。当下他们就好像被一支庞大的幽灵舰队给包围了,感觉还真有点吓人。 “小维,扫描一下周围的情况,顺便分析一下这里的环境信息。”陈凡心中默默吩咐小维道。 “好的主人,不过需要一些时间来解码和转换。”小维道。 “解码……转换?” 陈凡有些愣,按说以前让小维扫描,要么行、要么不行,怎么突然蹦出了俩“解码”、“转化”的新词汇来了呢? 小维解释道:“主人,每个时空蕴含的魔力成分是不同的,譬如成分、纯度、属性等等,都有很大的差异。所以,必须先对周遭环境中的魔力进行解码,得到相应数据后,再将手镯蕴含的魔能转换成相适应的元气波,这样才能得到最准确的扫描图和分析结果。” 虽然有些似懂非懂,但大体意思成还是明白了,简单来说,就是手镯里的魔能和外界环境不一样,所以必须先调整到同一频率上。 陈凡点点,又问:“诶,可以前进入某些幻境或位面空间时,也没有进行过这种转换呀?” 小维道:“是这样的主人,时空由‘空间’和‘时间’两个部分组成的,以前主人进入的都是同时间的不同位面,所以环境中的魔力成分基本相同。可这里不一样,完全是另一个时间层面的独立空间。” “蛤!?” 陈凡愣住了,“你的意思是……我又穿越了?” 小维哪听得懂呀,疑惑道:“主人,你说说的‘穿越’是指空间位移吗?” “没、没什么。” 陈凡嘴角抽搐一下,也不知该怎么去解释,转而又问道:“对了,你既然能分析环境中的魔力信息,那能确定这空间属于什么时代吗?” 小维道:“暂时还未解码完成,但就目前的分析看,应该属于太古时期。” 陈凡难以置信,惊讶道:“卧槽,我居然回到了太古时期?” 小维忙解释:“主人误会了,当下并非是主人回到了太古时期,而是进入了一个在太古时期创造出的独立空间位面。” 陈凡没怎么听明白,问道:“什么叫独立的空间位面?” 小维说道:“就是创造出一个完全独立的小天地,在这小天地里,无论是环境、气候,甚至是时间,都有自己的独特法则,绝不会受到外界的干扰。” 陈凡算是明白了,若用游戏的说法,就是创建副本;而用神话的说法,这简直就是造物啊! 498. 故人舰船 “独立空间,啧啧,这太古时期的大神都这么厉害的嘛……” 陈凡喃喃感慨。忽地瞅了眼身边一艘腐烂的只剩架子的巨舰,莫名奇怪道:“诶,小维,这些都是太古时期的舰船吗?” 小维道:“不是的主人,这些船都来自不同的时代。” 陈凡这就不懂了,问道:“可你刚不是说,这是太古时期的独立空间吗?那这些船是怎么进来的?” 他们是通东风祭坛上的怪雾传送进来的,可这些个舰船如小山般巨大,难不成也能挤进小小的雾团里? 小维道:“具体情况还不清楚,但估计是误入了空间裂缝。” 陈凡道:“空间裂缝?” 小维解释道:“简单来说,每个位面空间都与其他无数个空间相互连接在一起,想要真正去创造一个独立空间,是十分困难的。虽然可以通过一些大的神通强行做到,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难免会因为空间压力的挤压,造成空间撕裂,从而产生所谓的空间裂缝。” 陈凡有些明白了,说道:“你的意思是,这些船都是千百年来,被这空间裂缝吸进来的?” 小维道:“是的主人,而且一旦被吸入,便将永远困死在了这里。” 陈凡点点头,心道:搞得像神秘的百慕大三角一样,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一回事儿。 忽地,他反应了过来,吓了一跳:“永远困在这,那我……” 小维忙道:“主人无须担心,小维检测到这里的空间正在衰变,想必很快就会坍缩毁灭。届时只需动用空间秘术,就可传送出去。” 虽然什么坍缩毁灭听上去怪吓人的,但好在身边有会空间秘术的大乔在,陈凡倒也不用怎么担心。 不过说起大乔,陈凡突然还挺奇怪,自己在这和小维探讨情况,她在干嘛呢? 想到这,陈凡偷偷瞄了眼身边的大乔,发现她呆呆地凝望着远处某个地方,一动不动就像定格了似的。 陈凡顺其目光看去,发现那是一艘小舰船。其实那舰船并不小,只是参照与其他的古舰,就显得有点袖珍了。不过虽然那舰船看起来残破,似乎曾遭受过炮火的打击,但从外观看并不陈旧,而且造型也和吴地水军所用的艨艟类似。 “怎么了,那有什么问题吗?”陈凡忍不住开口问道。 “那、那……”大乔忽然显得有些激动,“那是伯符的船!” “不是吧!”陈凡也有点惊讶,“你确定?!” 也难怪,小维说这是太古时期的空间,孙策的舰船又怎么会出现在这呢? “不行,我要去看看!” 多少个日日夜夜,大乔苦苦守候在荒岛,就是盼望着孙策归来。此时有了些许线索,她哪还顾及许多,当下一挥灯杖,借力便要冲过去。 陈凡忙一把拉住缎带,阻拦道:“你先别急啊,万一有危险呢!查探清楚再说!” 事出反常必有妖,陈凡一向谨慎小心,在小维扫描清楚状况前,他可不想盲目行动。 大乔才不管,就是要往前冲,陈凡无奈,只能死死拉住缎带,将她往回拉。 俩人一来一往,搞得像是在半空中拔河一样。 按说大乔也是急昏了头,用的都是蛮力,否则若是催动些异能,陈凡哪拉的住呀,何况绑住他二人的缎带本就是她自己的宝物,稍稍动下手指头就能解开,何必非得与陈凡纠缠呢。 “你快放开,否则我对你不客气了!” 大乔被陈凡惹毛了,扭过头来厉声娇斥,美眸带火,双颊赤红,显然已经有些疯狂了。 陈凡也挺上头的,心说若非和大乔绑在一块,加上还需借助她的空间之术,否则才懒得管她死活。 “行了,急急急,急有个屁用!万一是陷阱,你这不是去送?!”陈凡也是豁出去了,竟朝大乔吼了起来。 大乔从小到大,遭到的冷眼不少,但还真没人凶过她。陈凡这一嗓子吼出来,突如其来的,还真把她给镇住了。 见大乔被自己唬住,冷冷看着自己,陈凡其实也挺怕,万一她真动手了呢? 于是忙缓和语气,好言相劝道:“都这么久了,也不急于一时。就给我两分钟,让我先探查一下情况,一会我陪你一起去,总行了吧?” 大乔也不是那不知好歹的人,虽心中焦急愤恨,但总算也稍稍冷静了些,不再强行往前冲,默然地静候了起来。 陈凡松了口气,忙心中问小维:“小维,你搞定了没?” 小维道:“快了主人,稍等片刻。” 陈凡催促道:“快点啊,你丫的,没看见我身边这阿姨要吃人了吗!” 事实上,大乔只是辈分大,但论年纪而言,顶多比陈凡大个一两岁。 小维埋怨道:“主人你自己得罪人,别迁怒我呀。” 陈凡无语至极,凶巴巴道:“少哔哔,快干活!” 小维委屈极了,若非系统设定命令不可忤逆,她还真想撂挑子不干了。 片刻,小维的话音再次传来:“主人,好了。” 陈凡也来不及细问,忙先对大乔道:“行了,我们过去吧!” 大乔其实也不知晓陈凡在搞什么,只道这小子或许有某种特殊的探查异能。闻听此言,她哪还犹豫,一拉缎带,便牵着陈凡向那舰船飘了过去。 按说他们下落的位置还挺巧,离孙策的那艘舰船并不远,否则广袤的海域,数以千计的巨型船只,根本就不可能容易找到。 虽然靠着大乔灯杖所射出的气浪,勉强能够借力在失重的情况下飘移,但毕竟第一次嘛,还不熟练,所以约莫用了近一炷香时间,他们才飘落在那舰船的甲板上。 期间陈凡已经让小维对整艘舰船进行了扫描,所以双脚刚一落地,他便说道:“孙夫人,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大乔心里窝着火,冷冷道:“你又想怎么样,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虽然曾经跟着孙策这小霸王,难免耳濡目染其手下一群武将的粗鄙之言,但大乔始终端庄优雅,绝不会,也不可能爆粗口。但今儿真是被陈凡气坏了,居然人生第一次说了个“屁”字! 499. 东吴事变 屁字刚一出口,大乔就后悔了,心说自己怎能如此粗鄙。羞赧至极,俏脸上顿时就腾起了的红晕。 不过对于陈凡来说,比起孙尚香凶他时候的样子,这根本不算什么,也压根没往心里去。 干咳两声,陈凡说道:“其实好消息和坏消息都一样,就是这条船上根本没人。” 大乔一愣,冷冷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陈凡挺尴尬:“怎么说呢,就是孙策不在船上,你懂的。” 虽然在陈凡的认知里,孙策绝对是已经逝世了的,否则孙权不可能继位。但这个世界毕竟有所不同,因此他也无法真正确定。何况维系大乔活下去的,就只是一个希冀,陈凡总不至于让其幻想破灭吧。所以,陈凡这话的意思很简单,活没见人、死没见尸,孙策是否还活着,仍旧是个未知数。 大乔很聪慧,又岂会不明白呢。 只是这个消息对她来说,真不知是该松口气,还是该无奈,反正到头来一无所获,自家夫君也依旧杳无音信,生死未卜。 心很痛,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大乔勉强压抑住悲伤,淡淡道:“无论如何,随我进去看看吧,我想找找线索。” 她只求一个安慰,陈凡懂,于是点头道:“行,我刚已经全部探测过了,没有危险,可以放心进去。” 大乔斜了陈凡一眼,淡问道:“你还有探测的异能?” 陈凡一摆手,看似满不在乎,实则装出很骄傲的样子:“没什么,只是些很普通的嗅觉天赋和感应天赋,毕竟我自幼在猎人堆里混大的。‘侠盗罗宾汉’听说过没有?那是我师父!厉害吧?!” 一通鬼扯,大乔要是听过,那才真见鬼了呢。 不屑地哼了一声:“原来你是盗贼的徒弟呀,难怪……” 说罢还真就把这事儿翻篇了,径直往船舱走去。 陈凡本就为了遮掩手镯之事,这才乱盖的,见大乔信了,他心里莫名好笑,不过表面依旧还在装,不满道:“诶,你说话别那么难听好吧,我师父是侠盗,不是盗贼!” “少废话!” 大乔才懒得理他,用力一拉缎带。 因为几乎失重的缘故,立足点本就没什么力可借,大乔这冷不丁一拉,陈凡身子顿时一个前倾,缓缓往地面扑倒而去。 “喂喂喂,你别拉呀!” 陈凡像是在空中游泳,扑腾着想再次站直。 大乔可不管,自顾自牵着缎带就往船舱走,而且还故意走很快。 这下可好,陈凡怎么也站不起来,最终像条死狗一样,被大乔在甲板上拖行。 虽然远不至于会受伤,但摩擦了近二十米,陈凡还是挺寒碜的。 不过经这么一闹,大乔莫名感觉心情舒畅多了。 进入船舱,陈凡这才扶着门框站起身,气呼呼的本想开骂,但目力所及,船舱里一片狼藉,且走道两边的墙壁上,布满了刀剑的划痕,显然这里曾发生过激烈的打斗。 因为扫描只是一个大概的影像图,何况陈凡又看不到,只能简单询问小维有没有危险,所以当下真正瞧见了,他都不禁有些呆愣,更别提最在乎孙策安危的大乔了。 良久,气氛实在有些太压抑,陈凡忍不住开口道:“呃……莫非孙将军他昔年遭遇了海盗。” 大乔摇了摇头,苦笑:“伯符儿时的偶像就是海盗,长大后也结识了不少义士,这东海之上是不可能有海盗会对他不利的。” “那这是什么情况?” 陈凡这就有点不懂了,按说东吴水师天下无敌,而且东海之上也没有别的国家呀,除非是那些吃了雄心豹子胆,且颇具规模的海盗团,否则谁敢袭击孙策的海军舰队? “是司马懿!”大乔狠狠道。 略微有些阴暗的光线下,她本应倾城的容貌,却变得无比可怖。 “当年伯符与公瑾联手,励志推翻豪族,结束割据,还百姓一个太平安康的吴地。起义之初,必然要广纳良才,招兵买马,也正是这个时候,司马懿不请自来,说要加入到起义的队伍中。”大乔冷冷道。 “司马懿是魏国的谋士,他不请自来,周瑜难道不防备?”陈凡疑惑道。 “当年司马懿与公瑾刚从稷下学成归来,还没有出仕,虽然公瑾也觉得很古怪,但念在急需用人,且又是同窗,所以暂时接纳了司马懿。”大乔道,“而且从起义之初,到最终平定江东,建立东吴政权的这段时间里,司马懿出谋划策,看似确实是在帮伯符。” “那后来呢?”即使不知道最后如何,陈凡也绝对不认为司马懿会按好心。 “虽然靠武力暂时镇压了豪族,掌控了政权,但根深蒂固的势力关系,才是伯符和公瑾兄弟二人,真正要攻克的难关。”大乔说道,“伯符是个很单纯的人,主张要将豪族连根拔起,以免夜长梦多。但公瑾则认为,政权建立之初,根基不稳,若当下就夷灭豪族,豪族困兽之斗,势必造成内乱,届时若蜀魏乘虚而入,非但无法让百姓安居乐业,反倒会有灭国之危,所以他主张先与豪族讲和。 “伯符和公瑾自幼相识,情同手足,可在这件事上,他们各执己见,谁也不肯让步,甚至还大吵了几次。也正是这个时候,司马懿乘虚而入,明面上他以苍生社稷为重,站队公瑾那一边,但暗地里,他几度找伯符密谈。看似是充当公瑾的说客,实际上却暗暗怂恿伯符,说之所以当下不能夷灭豪族,其最大的原因是伯符势力不够,若有那无敌战舰,外加横扫一切的武器,根本不需要惧怕豪族的反扑。” 陈凡哼声道:“这世上怎么可能有无敌的战舰,和横扫一切的……” 忽地一想不对,那东风祭坛岂不就是横扫一些的武器吗?难道从那时起,司马懿已然在谋划这件事了?! 大乔哪知陈凡心中所想,苦涩道:“连你都知道这些,可伯符一向心高气傲,当时又刚建立政权,初尝胜果,他一时被胜利冲昏了头脑,居然就信了那司马懿的鬼话!” 500. 光明之海 虽然那句“连你都知道”,听在陈凡耳中,实在不太舒服,搞得像他很愚蠢一样,但当下陈凡也懒得去和大乔计较。 仔细想了想,陈凡觉得有些不对,疑惑道:“就算孙将军一时被胜利冲昏头脑,但周瑜不至于也傻乎乎信了那司马懿的鬼话吧?还有,你……” 陈凡其实是想说,明知其中有鬼,你和孙策同床共枕的,总该提醒一下他吧。但毕竟事已至此,这些话也不太好意思直接说出口。 大乔摇了摇头,苦涩道:“当时兄弟二人各执己见,闹得很不愉快,所以公瑾并不很清楚此事。而我……我也一时糊涂,觉得此事可能是真的。” 陈凡差点一口血吐出来,心道:得,还说我蠢呢,你自己不也一样? 见陈凡一脸轻佻,大乔轻声叹息,忽地一翻手,祭出了“海妖宝珠”。 陈凡吓了一跳,以为大乔看他这模样不爽,要出手教训。 可万没想到,大乔只是让宝珠悬浮在手掌上,凝望着幽幽道:“司马懿怂恿伯符去一个叫光明之海的地方,说哪里有件宝物,叫‘海神之戟’,只要寻获此物,便可掌控大海,得到无尽的海洋魔力。为了佐证他的说法,司马懿将此珠献给了伯符,说这‘海妖宝珠’正是先贤从那片海域寻获的。” 听到这,陈凡算是明白了,心想:且不提司马懿如何得到这“海妖宝珠”的,但就此珠的威力来说,还真就能催动潮汐之力。加上当时司马懿以一个正面形象出现,所以就算当时换作自己,恐怕也难免会信了司马懿。 想到这,陈凡苦笑道:“司马懿还真舍得花本钱,那后来呢?” 大乔道:“后来伯符便答应了司马懿,决定同他一起去光明之海寻找‘海神之戟’,临走前,他怕我一人会有危险,于是将此珠送给了我,并与我约定,若他日寻宝归来,平定江东,定与我结为夫妇,相伴一生。” 陈凡愣了,忍不住惊讶道:“所以你们……?!” 大乔扭头瞪了陈凡一眼,正色道:“我们既已私定终身,便有了夫妻之名,有何不妥?” 陈凡忙摆手,尴尬道:“没没没,没什么不妥。在下明白,明白……那后来呢?” 其实呀,陈凡还真不明白,他这小心思,以为大乔和孙策是已经那个了,所以大乔一直以孙夫人自居,其实人家纯情得很,一句诺言,一生相守,这才是感人肺腑的伟大爱情,哪有陈凡想的那么龌龌龊龊。 大乔流露出一抹哀伤之色,说道:“后来伯符的舰队便一去未归,直到半年后,伯符手下一员将领回到了吴地,带回消息说,舰队中了伪装成海盗,实际是豪族雇佣军的埋伏,伯符与其苦战三天三夜,终寡不敌众。伯符眼看无力回天,便让其带回一封迷信,让其弟孙权继位,继承他未完成的大业。” 陈凡点点头,说道:“也就是说,这本就是司马懿的一场阴谋?” 大乔冷哼:“不然呢?当初我亲眼瞧见司马懿与伯符一同出海,为何他今日却没事人一样出现在这?还有,如果他当初是死里逃生,那为何不回到吴地说明情况,而是直接去了魏地,心安理得的做了魏臣?” 陈凡摸了摸下巴,觉得大乔说得有理,种种迹象表明,司马懿确实其心可诛,但问题是动机呢?与豪族密谋勾结,暗害孙策,这对他来说有什么好处呢? 再者,虽然孙策是死,或者失踪也好,司马懿无疑是罪魁祸首,但其机关算尽,谋划的所以事情,都与东风祭坛有关,可这件事怎么看,都是政治权谋,完全背离了他的出发点。 想到这,陈凡冷不丁问了一句:“对了,你有没有见过那位幸存下来的将领?” 大乔摇了摇头:“他虽侥幸逃了回来,但终究还是伤势过重,死在了王宫里。” 陈凡又问:“那你看过那封密信没有?” 大乔道:“看过,虽然情况危急,难免字迹潦草,但确实是伯符的笔迹。” 陈凡确认道:“你看仔细了吗?会不会有人模仿?” 大乔美眸一寒,冷声道:“你什么意思!?” 陈凡忙摆手:“你先别发火,我的意思是,这里面太蹊跷了。首先,孙将军号称江东小霸王,就算遭遇伏击,无法力敌,但以他的能力是绝对能够逃出来的。其次,生死关头哪还有功夫写信啊,更不可能会想到继任者这种事情。最关键的是……” 说着,陈凡扫了眼空空荡荡的船舱,说道:“打斗的如此激烈,按说一定会有伤亡才对,可整条船人影皆无,甚至连一具尸体都没有,这难道不奇怪吗?说难听点,若孙将军真战死在这,那敌人会好心到,还将他的尸体抬出去,找块风水宝地给葬了?” 听到这,大乔莫名有些激动起来:“你、你的意思是,伯符他还活着?” 陈凡摇了摇头,皱眉道:“虽然我并不确定,但你来看——” 说着蹲下身,指着一处地面道:“这里有一小点凝固的血迹,但并不完整,显然是经过擦拭和清洗,但却因打扫之人疏忽,或者粗枝大叶所遗漏下来的。试想,敌人肯定是不会做这些事的,而若是孙将军战死,群龙无首,就算幸存下来的将领顾念同袍之情,安葬了伙伴,但也不至于做到还打扫船舱吧?所以种种迹象表明,就中埋伏这件事,孙将军应该是逃出升天了。” 大乔激动地不行,感觉都快哭了:“真的吗?伯符他真的还活着?!” 陈凡只是很理性去分析,哪知大乔反应这么大,忙转口道:“我也只是片面的猜测,真实情况还不好说。还有,我觉得当年那个幸存者很有问题,因为就当下看来,逃出升天的绝对不止一人,为何只有他回到吴地了呢?” 大乔才不管这些,喜极而涕道:“谢天谢地,只要伯符还活着就好!” 陈凡哭笑不得,心道:这女人要是中了情毒,无论多聪明都会瞬间便傻。 501. 一把断剑 陈凡想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可大乔一心只有孙策,还如何聊得下去呢? 心里无奈叹口气,陈凡也懒得再细问这事,当即说道:“先到处看看吧,或许还能找到些蛛丝马迹。” 大乔抹抹眼角,忙乖巧地直点头:“好好好,那我们赶紧去吧。” 莫名其妙的,突然就言听计从了,陈凡真是哭笑不得。 一间间舱房搜查,虽然皆都很凌乱,也难免有搏斗,或被炮击过的痕迹,但陈凡发现并没有金银等贵重物品,而且不存在被劫掠时,乱翻乱找的现象——譬如很多柜子的抽屉都是合上的,只是里面的东西不见了,若是劫财,谁拉开抽屉还会关上,素质这么高的吗? 所以,种种迹象表明,陈凡的推测似乎是对的。 不多时,怀着忐忑的心情,大乔终于推开了最后一间舱房,也就是孙策的卧室。 入目一片狼藉,大乔不禁揪心了起来,但粗略扫过,她顿时又松了口气。 陈凡始终观察着她的表情,不禁问道:“怎么了?” 大乔微笑道:“他应该还活着?” 陈凡差点昏倒,心说:你丫还真能给自己洗脑。 不过转念一想,就算自我安慰,也总有依据吧,于是又问:“为何如此肯定?” 大桥道:“伯符行军打仗锚枪从不离手,枪在人在,所以他一定还活着!” 陈凡一愣,心里不由笑了:猫枪?我还鸟枪呢! 他那是不了解孙策的兵器而已,事实上,孙策的兵器是独一无二的,虽名义上是长枪,但枪尖是船锚的形状,且枪尾带有巨大的锁链,能舞动也能投掷,远攻近战都非常强悍,更关键的是整根枪重约千斤,但孙策举重若轻,可见其有多厉害,真称得上江东小霸王的美名了。 因为兵器比较硕大,也相当沉重,一般人不可能拿得动。所以大乔找遍整艘船,都没有找到,自然就认为孙策还活着咯。 陈虽不知这些,但既然大乔非要这么认为,他还能说什么呢。 比起其他一些舱房,这里并不凌乱,而且也没有搏斗过的痕迹。 不过,猛然间,陈凡的视线被摆在桌案上的一把兵器给吸引住了,忙紧走几步,借着微弱的光线仔细观瞧,他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是一把断剑,只剩下了剑柄和半截剑刃,但剑刃宽而厚,剑柄也很粗,显然是一把重剑。但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陈凡认得此剑,不正是当年深渊之地竞技场中,太史慈所用的那把重剑吗? 这是巧合,还是…… 见陈凡定格住了一半,愣愣地看着桌案上的断剑,大乔反倒有些疑惑了,不禁问道:“怎么了?” 陈凡冷不丁一把抓起断剑,转向大乔,倒是把大乔吓了一跳。 陈凡激动地问道:“这是孙策的佩剑吗?” 大乔觉得莫名其妙,但还是仔细看了看,摇头道:“我没见过,或许是出海后新得来的吧。” 不对,陈凡细细思索起来,他绝不会记错,这就是太史慈当年用过的重剑。 但从时间上来算,孙策其实平定江东,是六七年前的事情,而他与太史慈相遇,是三年前的事,中间有近四年的时间差,如果孙策遭遇伏击,又怎会牵扯到太史慈呢。所以这船上的事情,是近些年才发生的。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陈凡感觉头都要炸了! 见陈凡紧锁眉头,大乔也有些不安,鼓起勇气探问道:“你到底怎么了?这剑和伯符有什么关系吗?” 陈凡摇摇头:“和他没关系,是我一位生死之交的剑!” 大乔惊讶地瞪大了美眸:“你的生死之交?” 陈凡道:“那是三年前的事了,之后便杳无音信。” 大乔想了想,忽地退后一步,戒备道:“莫非是你那朋友伏击了伯符?!” 陈凡悠悠转过头,横眉冷目道:“你男人几年前出海的,我朋友三年前还在用这把剑,你说是我朋友伏击了你男人,动动脑子好不好?!” 大乔也是关心则乱,都有点迫害妄想症了,想明白这点后,非常尴尬。 她本来是想道歉来了,但转念一想不对啊,忙也瞪上陈凡:“我不过问一下,你至于这么凶吗!” 得,江东大小姐,骨子里都一个德行。 陈凡惹不起,那还躲不起嘛,懒得理大乔,随手从地上捡了块破布,将断剑包好后,系在了腰间。 大乔见此,不禁疑惑:“你要带走这断剑?” 陈凡道:“这是我朋友的东西,我不能带走?” 大乔道:“问一下都不行吗!” 忽地又想起什么,顿时花容绽放:“咦,你和你朋友既然是三年前相识,那说明伯符他……” 陈凡想死的心都有了,无语道:“是啊大小姐,你自己知道就行了,没必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跟我说,那是你男人,不是我男人啊!” 这秀娃、秀包、秀美食的陈凡见多了,秀自家男人还活着的,恐怕普天之下就只有大乔一人了。 大乔也是火大,好不容易有了点希望,想与人分享,结果遇到陈凡这种不解风情的家伙。 陈凡带走了断剑,大乔则取了几样遗留下来的旧物,都是些稀疏平常的小物件,但对于此时的她来说,也算有个念想吧。 终究是孙策的待过的舱房,大乔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 陈凡也不好催促,一壁慢慢跟着,一壁心问小维:“有诸葛丞相和元大人的踪迹吗?” 小维道:“这里的环境有些特殊,扫面范围仅限一里之内,所以暂时还没探测到。” 对于整片海域来说,一里范围就像米粒似的,看来扫描时靠不住了,只能自己去找。 好不容易走出船舱,伫立在甲板上,陈凡仰头看了看,指着不远处一艘巨舰的高高的桅杆道:“能去那吗?” 大乔顺其所指的地方看了一眼,当即领会道:“你是想登高望远,查看一下周围的情况?” 不容易,大乔聪明的智商又重新占领高地了。 502. 乘风破浪 几乎失重的情况下,蹿高不难,关键要把控住方向。 好在大乔天资聪慧,稍稍适应后,便能自如地在空中飞行了。 飞上高高的桅杆,站在几乎都快散架的瞭望台上,陈凡举目四望,除了汪洋大海,便是那些破船,根本就没有诸葛亮和元歌的影子。 这事情就很奇怪了,明明进入的是同一个传送门,按说应该就在附近才是,难道还存在平行空间? 陈凡这正想着,身侧的大乔莫名“咦——”了一声,遥指极远处某个海岛的方向道:“小强你看那,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陈凡一愣,这还是大乔第一次亲切的称呼他“小强”,莫名还有点受宠若惊。 可顺其所指的地方看去,海是海、天是天、岛是岛,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了。 “哪呢?” “那,就在那,刚才我看见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现在没了。” “真的假的?” “真的,骗你作甚!” 陈凡不再言语,静静注视着。 片刻,大乔忽地又叫道:“诶,出现了!看见了吗?!” 虽然距离是相当的远,但这次陈凡还真看见了,就像是擦出了一点小火光,转瞬即逝。 “什么情况?” 陈凡正纳闷,诡异的一幕发生了,小火光如满天星烁,接二连三地闪耀而出。紧接着,这些火光如流星划过般,从各个角度向同一点汇聚,噼噼啪啪爆散出无数黑烟。 当然,噼啪声是陈凡的感觉,实际离太远他并听不到,但饶是如此,这情形怎么瞧都像是榴射炮弹在攻击目标。 “不好,他们打起来了!” “谁打起来了?” “我哪知道谁打起来了。” 情况不明,陈凡还真不敢乱下定论。 不过按理说,要么就是诸葛亮和司马懿撕破脸皮了,要么就是他们遇见妖兽魔种了,反正不太可能是诸葛亮和元歌自己人打起来,或者还有第三方人士吧?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有办法过去吗?” 虽然靠大乔的灯杖勉强可以在船只间穿梭,但如此远的距离,陈凡也不是很确信。 “过去倒也不难,只是先前开启传送门消耗了太多魔力,现在需要恢复一下才能远距离传送。” 大乔先是望了眼远处,又低头俯瞰了一下海面,忽地灵机一动:“诶,有了,你去找块大一点的木板来!” “木板……” 陈凡仔细一想,顿时明白了过来:“哦哦哦,我懂了,我这就去!” 传送不行,御风也够呛,那就只剩踏浪了。 好在周遭都是破舰船,随便弄块木板还不简单。 陈凡也没特意去找,与大乔跃下桅杆后,便抽出宝剑,就地切割了一块甲板。于是二人便以这破甲板为筏,借助海妖宝珠的潮汐之力,如同冲浪一般,向那小岛的方向疾驰而去了。 浪头足,加上又几乎是失重的状态,所以速度非常的快,就像飞一样。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渐渐接近目的地。 此时再看,哪是什么小火花呀,简直就是大火球,而发射这些火球的,则是一只只虎豹状、带翅膀的机关傀儡。 陈凡没什么文化,所以只知是会飞的老虎,但实际上这些兽形傀儡的原型,则是依照一种叫“穷奇”的古兽设计的。 而这些穷奇傀儡的所有者,自然就是元歌了。 其实元歌有很多兽形傀儡,但其中最厉害的就属这七只穷奇傀儡,是他花了近十年的时间精心打造和改良的。 简单来说,配合上他另外两具血肉傀儡,便是他最强的战力。因此,若非遇到难以想象的可怕对手,元歌绝不会轻易动用这杀手锏。 此时七只穷奇傀儡只剩下了五只,但仍拼命在高空盘旋,时不时从口中吐出火球攻击目标。而骑在其中一只穷奇傀儡上的元歌,更是操控者两具血肉傀儡,配合着进行贴身攻击,并伺机飞出一些会爆炸的纸鹤,虽然比不上火球威力那么大,但起码也能造成一定的骚扰。 但饶是元歌已然不遗余力,陈凡总觉得他心有余而力不足,只是在一味迂回,根本不敢直面对手。 元歌的能耐,陈凡心知肚明,能把他逼到如此境地的对手,究竟是何方神圣呢? 说实在的,陈凡真不知道。 目力所及,那似乎是一个人,但仅有人形,而没有肉躯。其周身笼罩在滚滚黑雾之中,唯一能辨别的东西,就是一头飘散的长发,一双血红的细目,还有身后一对偌大的漆黑的羽翅膀,加上其手里握着的一柄血红巨镰,就像是虚化的死神一样。 更关键的是,与那鬼物纠缠的就只有元歌一人,诸葛亮和司马懿不见踪影。 “什么鬼东西啊?” 不知为何,陈凡心里还真有点虚。 其实吧,但若眼不见为净倒也罢,可来都来了,总不见得作壁上观?何况他这出场方式实在有点招摇,元歌远远就瞧见他了,就算现在掉头回去,面子上也挂不住呀。 得,陈凡心一横,当下对大桥道:“我去帮元大人,你就留在这,若情况不对就自己先走!” 大乔完全没想到,陈凡居然会说出这话,有些惊讶:“你要一个人去支援?” 陈凡显然有些误会,厉色道:“少看不起人,我陈小强好歹是正儿八经的稷下武学生!” 大乔虽然对陈凡有所改观,但无亲无故的,他才懒得管陈凡死活呢。 可当下见其一副自命不凡,趾高气扬的模样,她突然觉得有些孙策当年的影子,加上那句“你先走”,更是让她莫名不忍。 一咬银牙,大乔不容置喙:“少屁话,一起去!” 也不顾陈凡同不同意,旋即一挥灯杖,潮汐之力涌现,一股巨浪瞬间托着他们冲上高空,并急速靠近元歌所在的位置。 元歌见陈凡和一女子乘浪而来,非常意外,当即一挥手,召回了四只残存的穷奇傀儡,并与那鬼物拉开一定距离后,也向陈凡飞了过来。 而那鬼物也奇怪,元歌收手,他居然也不攻不防了,静静悬浮在高空,一对赤红的双目就这么饶有兴致地看着。 503. 界王之力 “小强,你怎么进来了?!” 元歌一脸焦容,似乎责怪陈凡不该冒险进来,但毕竟有人来支援总是好的,所以眸中难免也流露出一丝庆幸。 忽地目光偏转,落在大乔脸上,一开始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元歌揉了揉眼睛,待确认后一下子就愣住了,惊讶道:“孙夫人,你怎么也在这?” 说来话长,大乔也不知该如何解释。 陈凡见此,说道:“哦,孙夫人是来帮我们的,刚才多亏她出手相助,把我带入这空间里。” 忙又转移话题:“元大人,那什么鬼玩意儿?还有,诸葛丞相和那司马老贼呢?” 一听老仇人的名字,大乔顿时怒了,接话道:“对,那司马老贼人呢?!” 正如小维所言,这是个完全独立的空间,所以时间和外界是不一样的。从祭坛上出现怪雾,到陈凡和大乔进入传送门,期间最多也就十来分钟,但空间里却已过了近一个时辰。而这一个时辰里,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三言两语的,元歌也解释不清。 长叹了口气,元歌脸上浮现出些许悲伤,摇头道:“孔明他……” 一瞧这他这模样,陈凡吓一跳:“蛤?丞相死了?!” 大乔也相当震惊,不可置信地看着元歌。 元歌忙摆手:“没没没,孔明只是受伤了,在那恢复!”说着遥指不远处的小岛。 陈凡顺其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发现诸葛亮盘坐在一块巨石的后面,正闭目调息呢。 “我去!” 陈凡差点被元歌吓死,无语道:“拜托,丞相还在那喘气儿呢,没必要这么绝望吧。——对了,那司马老贼呢?是不是被那鬼东西干了?!” 虽然陈凡没见过诸葛亮出手,但料想应该也不至于太弱鸡,如果连他都受了重伤的话,那司马懿基本上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何况那鬼物当下所持有的兵刃,除了颜色外,几乎与司马懿的巨镰一模一样,所以陈凡觉得,或许是那鬼物杀了司马懿,抢走他的兵刃后,又进行了一定的炼化,以至于成为这把血色巨镰。 如果,司马懿真挂了的话,那真是众望所归,普天同庆! 陈凡甚至觉得也没必要与那鬼物纠缠,看当下那鬼物的样子,似乎还是挺有灵智的,能哔哔就少动手,没什么事嘴炮搞不定的,大家可以坐下来慢慢谈嘛。 大乔虽说挺不喜欢这样,毕竟她更想手刃司马懿,但若是司马懿真死了,她也会相当舒畅,所以直直地看着元歌,期待着他的回答。 “这……” 元歌似乎很为难,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们在这哔哔,虽离那鬼物有一定的距离,但陈凡压根没把他当人看,所以声音很大。 元歌不知如何言语,此时,那鬼物反倒幽幽开口了:“陈小强,你好些很关心我嘛!” 好家伙,这一声出口,别说陈凡了,连大乔都吓了一跳。 二人不约而同地扭过头,呆愣地望向远处的鬼物。 陈凡惊讶道:“老贼?你怎么变成这模样了?被人夺舍了吗?” 司马懿要是能听懂,那才真见鬼了! 虽然是司马懿的声音,但大乔真不敢确定,冷冷质问道:“你是司马懿?” “不然呢?” 鬼物阴邪一笑,一挥手中血色巨镰,萦绕其周身的黑雾瞬间被其吸入体内,还真就恢复了司马懿的模样。不过,唯独没有收回黑色的羽翅,依旧扑腾着飞在半空中。 “卧槽——” 陈凡忍不住脱口道:“没想到老贼你还是个‘超级赛鸟人’?” 带翅膀的人,可不就是鸟人嘛,陈凡还真不是骂人,只是有感而发。 至于“超级塞鸟人”,则是因为直到现在,陈凡才知司马懿能切换成形态,虽然与“卡卡罗特”的有些区别,可雾气也算气呀,岂不就是爆气状态嘛。 司马懿虽听不懂,但料想绝对不是什么好话,顿时露出一种戏谑而嫌弃的模样:“我说陈小强,好歹你也是稷下的学生,就不能斯文点吗?” 一见真是司马懿,大乔那还能忍,当即娇斥道:“司马懿,你勾结豪族害我夫君,今日我定要给他报仇!” 女人一旦陷入疯狂,那还真是无所畏惧,旋即一挥灯杖,射出一股激流,直冲司马懿而去。 激流飞行途中,又幻化成鲤鱼状,虽然模样挺可爱,但想必其杀伤力非同小觑。但司马懿却不避不闪,带激流堪堪就要接近,他这才轻慢地一扬手,写意而轻松地就把激流给拍飞了。 陈凡都愣了,心道:司马懿有这么厉害吗? 大乔也不敢相信,自己这一击“鲤跃之潮”有多厉害,她心里最清楚,怎会被人随手一挥,就瞬间溃散了呢? 司马懿幽幽叹了口气,玩味道:“大乔啊,你的水系法术都是我教的,我难道还会中自己的招数吗?再者,如今我吸收了界王之力,你又凭什么手刃于我!不过,你说我害死伯符,这就有点冤枉我了。” 大乔愤怒道:“你敢说你当初没有勾结豪族,伏击伯符的舰队?!” 司马懿挠了挠后脑勺,故意表现出很无辜的样子:“勾结豪族,伏击伯符的舰队?” 忽地哈哈大笑:“我说大乔,你可太天真了!我若勾结豪族,对我有什么好处?退一万步说,就算我要勾结豪族,那为何还要助伯符平定江东,打一开始就站在豪族那边不就得了?” “这……” 大乔被问得哑口无言。 事实上,这和陈凡料想的一模一样,司马懿固然阴险狡诈,但此事似乎真与他无关。 恼羞成怒,大乔厉色道:“你若没害伯符,当初为何不回来说清楚!” 司马懿微微一笑:“害伯符?或许并不能说是害,而是利用!若非靠着他的无敌舰队,我也不可能寻到‘勾魂之镰’,继而打开这封印之地。说起来,我还真挺感谢他的。不过,他利用我平定江东,我利用他帮我寻宝,很公平的交易。” 大乔勉强压住怒火,冷冷道:“行,我姑且信你没有勾结豪族,那你告诉我,当年究竟怎么一回事?还有,伯符他人在哪里?” 504. 创世神明 大乔一心关乎孙策之事,陈凡不一样,他更在意司马懿的那句“吸收了界王之力”。 于是在大乔质问司马懿的时候,他挨到了元歌身旁,偷问道:“大人,那司马老贼怎会变如此厉害?还有那‘界王之力’是什么鬼东西?” 元歌道:“那是上古神祇被封印的残存力量,司马懿机关算尽,谋划这么多年,就是要得到这股神力。” 陈凡试探着问道:“元大人你所说的神,莫非就是太古时期的先民超体?” 元歌摇了摇头:“不是的,先民超体固然神通广大,但毕竟也是人,而那些诸神,则是这个世界真正的创造者和管理者。” 陈凡一向不信鬼神,不解道:“真有神存在?” 元歌苦笑:“你问我,我哪知道。不过就目前的记载,约定俗成的创世神,是‘女娲’。她创造了万事万物,制定了整个世界系统的规则。但随着发展,世界系统越来越庞大,单靠女娲一己之力,无法维系。于是她将世界划分成三个界域,分别交予三个神明掌管。其陆地交给了敢于打破‘温室’的盘古,海洋交给了‘鲧’,至于冥界则交给了‘魁’。他们也被称之为人、海、冥三王。” 前两个陈凡都有印象,盘古开天辟地,小学语文课本上就有,称之为人王一点儿不过分;鲧的话陈凡不是太了解,但似乎是禹的父亲,有水神之称,他当海王也合情合理;至于最后那个‘魁’,他就真一无所知了。 想了想,陈凡先是问道:“大人,盘古打破‘温室’,这个‘温室’具体指的是什么?” 元歌道:“先前记载此事的石板上,就是这么写的,具体我也不清楚。当然,也可能是孔明翻译错了,毕竟那都是晦涩难懂的古铭文。” 怎么莫名其妙又蹦出个“石板”来了? 陈凡疑惑道:“大人,石板又是怎么回事?” 元歌道:“之前我们传送来时,一路追击司马懿,直到海底一个神秘洞穴中。那里便封印着冥界之王‘魁’力量的地方,为了让误入者了解过去,不要试图解开封印,洞穴中矗立着一块石板,上面记载了这段历史。” 陈凡点点头,仍不解道:“既然那魁是冥界之王,为什么会被封印了?” 元歌道:“石板上记载说,魁与其他的界王不同,因其掌握生死,所以随着世界的发展,生者越多,也就意味着亡者也越多。冥界力量不断庞大,他便生出了一统三界的野心。但最终他的亡灵大军被女娲打败,而他自己也落了个形神俱灭,但因其残存的神力太过强大,饶是女娲也无计可施,所以只能将其封印,放入海神鲧所创造的这个封闭空间中。但鲧同样拥有私心,想要吞噬魁的残存神力,于是便偷偷留了一个秘密入口,也就是东风祭坛。” 听到这,陈凡算是有点明白了,但又产生了更多的疑惑:“诶,那鲧为什么不直接吸收,非要留个入口呢?” 元歌道:“这石板上没写,但我觉得,或许同是神体,相互间有某种排斥吧。就像我们后世的超体,其实说白了就是继承上古诸神的一丁点神力,这才获得了各种各样的异能。但异能相互之间是绝对无法传递的,所以太古时期先民超体才研究魔种,试图用魔道技中的基因理论,让异能融合在一起。” 听元歌这么一说,陈凡觉得还挺有道理。 忽地偷瞧了眼仍在和大乔哔哔的司马懿,喃喃道:“也就是说,司马懿运气好,身具罕见的基因,所以才吸收了那界王之力?” 元歌皱眉道:“这个我也不清楚,按说界王之力如此强大,就算司马懿拥有神裔的基因,也不可能承受得住。再者,若他真吸收了所有的界王之力,哪怕三贤者加一块,都未必是他的对手。但刚才与其交手,他虽异乎寻常的强大,但大体也就提升到‘玄级超体’的实力,并没有圣贤般恐怖。” 陈凡想了想,说道:“会不会是因为他刚吸收界王之力,还没能真正融合消化?” 元歌道:“有这个可能!但是……” 元歌忽地欲言又止,陈凡很奇怪:“但是什么?” 元歌望向了仍在调息恢复的诸葛亮,说道:“司马懿既然吸收了界王之力,理应无人能敌,但他先前得到神力后,居然编造出了一段前尘往事,以此扰乱孔明的心智,而后趁孔明不备出手偷袭。按说司马懿很清楚,孔明才智无双,但与人对战并不强,他即便要偷袭,目标也该是我才对,为何非得针对孔明呢?” 陈凡一壁细思,一壁说道:“司马懿虽阴险狡诈,但做事总有明确目的,绝不会单纯为了私仇报复!何况司马懿虽偷袭,却只是重伤丞相,并没有要了丞相的命,这明显是手下留情了的。所以我觉得吧……” 说着,也远远看向了诸葛亮:“我觉得司马懿是顾忌丞相的智慧,觉得他一定能看破什么蹊跷,这才先发制人,让丞相短时间内失去行动能力,并无法言语。” “诶,对了!” 陈凡有些不解地问道,“丞相素来沉稳,司马懿究竟说了什么,能扰乱丞相的心智?” 元歌冷哼道:“都是些胡编乱造的谎话而已,无须理会!” 陈凡勉强笑笑:“也是,司马懿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能说什么呀!” 话虽这么说,但陈凡不傻,心想:若司马懿真的胡编乱造,诸葛亮如此聪明,又怎会受骗,所以其中必有蹊跷才是。 但元歌不愿提,他也不好多问,于是便不再言语,转而在心中与小维交流了起来。 “行,我姑且信你没有勾结豪族,那你告诉我,当年究竟怎么一回事?还有,伯符他人在哪里?”大乔依旧在拷问司马懿。 闻听此言,司马懿倒也坦白,淡淡道:“当年我虽利用了伯符,但只是借助其舰队前往光明之海而已。我的意图只是寻宝,从未有过要害伯符的心。但那片海域虽名为‘光明’,实则位于人界与冥界的交汇处,危险重重,暗流、旋涡、风暴,甚至还有海妖和阴魂……” 505. 拖延时间 司马懿说着,莫名感慨了起来:“虽然沿途危险重重,但不得不说,伯符的航海经验和过人的意志力,还真就让人佩服。我们也正是凭借着他这种不屈的精神,最终抵达了海王岛。” 大乔冷冷道:“那后来呢?” 司马懿微微一笑:“后来嘛,当然就是各取所需,他找他的‘海神之戟’,我找我的‘勾魂之镰’。对了,我重申一下,我没有骗伯符,海王岛上确实存在‘海神之戟’,而他也得偿所愿的找到了!” 大乔哼声:“你觉得我会相信你的鬼话?!” 司马懿耸耸肩:“信不信由你,但事实本就如此。只不过……” 他故意顿了一下,大乔忙焦急道:“只不过什么!” 叹了口气,司马懿摇头道:“只不过海神之戟乃上古圣物,凡人又如何驾驭呢。伯符非但无法拔出海神之戟,反倒引来了天罚,数以万计的深海妖兽被唤醒,将他们团团围住。” 听到这,大乔情绪明显又激动起来:“之后呢?” “之后?” 司马懿摇了摇头,“之后发生了什么,这我就不清楚了。” 又故意叹了口气,戏谑道:“你也知道,我这人一向胆子小,见情况不对,肯定要先跑呀。当然,就算我不贪生怕死,可数万海妖呢?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实在也帮不上什么忙,还不如留条小命儿,起码现在可以和你说明情况嘛。” 你说司马懿贱不贱,利用孙策,见死不救也罢了,居然还说这样的话。 大乔心里本来就窝着火,这下更是气得发疯,歇斯底里地暴喝道:“司马懿,我要你狗命!” 旋即一挥灯杖,似乎就要上去和司马懿拼命,可突然间,手腕却被人攫住了。 愤恨地一扭头,发现是陈凡,失去理智的大乔哪还管这么多,质问道:“陈小强,你想干嘛?!” 陈凡没有理会大乔,而是玩味地看向了司马懿,微笑道:“司马大人,继续唠嗑呀,千万别停,多聊一会,等这空间坍缩后,你就可以出去了。” 司马懿眸中瞬间闪过一丝冰寒,但表面依旧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道:“陈小强,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听不明白。” 陈凡笑道:“司马大人装糊涂的本事真是一流,不过也无所谓,因为无论你明不明白,今天都别想活着离开这里!” 忽地笑容一凝,望向司马懿身后,大吼道:“龙哥,就是现在!快动手!” 司马懿吓了一跳,忙一转身,与此同时紧握巨镰,再次切换成爆气状态,可身后空空如也,哪有什么赵云呀。 似曾相识的一幕,司马懿方知又中了陈凡的诡计,心里那个气啊。 不过上一次陈凡用张飞吓唬他,是为了要跑路,可这次故技重施,哪怕他又中计,也完全无所谓。 悠悠转过身来,司马懿愣住了,本以为对面三人会夺路而逃,结果发现居然还在哪,似乎什么也没发生。 陈凡又大吼道:“龙哥你在干嘛,快动手啊!” 这次司马懿再回头,那就真是棒槌了,忍不住笑道:“陈小强,差不多就得了,你当我……” “傻”字还没出口,一阵巨大的水浪声自身后暴响,司马懿整个人一震,心道:莫非赵云真来了? 好家伙,又猛地一转身,但并没有赵云,而是一面巨大的水墙,遮天蔽日的挡在了他的身后。 什么情况? 司马懿莫名有些愣,再回头,发现非但是身后,方圆五里皆都腾起了水墙,如同一个巨型水牢般,将他们困在了其中,而催动这水牢的并非旁人,正是不断吟诵着古老咒语的大乔。 此时此刻,司马懿算是明白了,哈哈大笑起来:“陈小强,你以为困住了我,就能对付的了我?” 陈凡忙摆手,笑道:“谁说要对付你了?我要对付的,只是你手上这把‘勾魂之镰’罢了!” 说罢,翻身跃上一只穷奇傀儡兽,与此同时对元歌道:“元大人,这司马老贼并未吸收什么界王之力,所有的神通都依赖那把巨镰,因此根本无需怕他,干就完事儿了!” 还是那句话,除了姬天宇那种奇葩,一般文科生对战都不会特别厉害,魔道学专业的司马懿也一样。当然,前提是在同等级别的文武做比较,事实上司马懿目前的实力,还是比陈凡厉害不少的。 但这并不是重点。 重点是在之前司马懿和大乔哔哔的时候,陈凡让小维对其进行了扫描,结果发现,在正常形态下,司马懿自身的战斗力顶多也就“魂级”水平,可他手里的那把“勾魂之镰”,其能量却呈现未知的状态。 所以陈凡确定,真正吸收了界王之力的并非司马懿,而是这把古怪的巨镰。加上之前元歌所说的那段关于古神的历史,就不难猜测,当初海王鲧之所以没能炼化这股力量,其原因便是这股力量本就不属于任何神明或人类,只能由冥王魁,或者他的兵器继承。 而海王已然拥有三叉戟,若是将魁的力量与勾魂之镰融合,非但对他没有助益,反倒可能放虎归山留后患,所以他将两者分开,巨镰放在了海王宫,而力量则封印在这独立空间中。 按理说找到其中任何一样,都是没有用的,算是万无一失。 可谁料想时间能改变一切,千万年的岁月,一代代人的探寻,终究让一个叫司马懿的人解开了所有秘密,并最终将二者融为了一体。 但神器这种东西,不是你得到了就无敌的,或许能暂时提升实力,可若不经过炼化,说难听点,就是个花里胡哨的菜鸡。 诸葛亮智计无双,算无遗策,加上似乎知晓了某隐秘之事,所以定然能看破这一点。而司马懿正是有此顾忌,故而用了攻心之术,趁诸葛亮不备偷袭重伤了他。 可他千算万算,没成想陈凡居然带出个魔力手镯来,这什么都能扫描,无异于开了透视挂,他还有什么秘密可言呢? 506. 血炼之法 当然,这也是我们小强强比较聪明,若换成个二百五,就算开挂也没用。 其实吧,神器若不经过炼化,说白了就是个增益buff,能提升你的攻击力和法术强度,但你自身的招数、武技还是原来那些,所以先前司马懿看似云淡风轻的在与元歌周旋,实际上也没想象中那么轻松。 这也是为什么司马懿一直要和大乔瞎哔哔那些前尘往事,就是想要拖时间,等空间坍缩后,他便可以伺机逃遁,届时手持神器,随便找个深山野林炼化几年,再出山时,那就真是天下无敌了。 而元歌呢,虽然的确无法与拥有神器的司马懿抗衡,但更多则是心里因素。以为司马懿真吸收了界王之力,自己绝不可能取胜,甚至稍有差池就很可能被一击必杀。抱着这样的心态去打,无异于还没动手,就已经输了。 现在嘛,情况就不一样咯。 元歌那也是聪明人,一点就透,知晓司马懿不过是欧皇附体,白捡了个还未炼化的神器,那还有什么好怕的,当即火力全开。加上还有陈凡从旁协助,以及大乔时不时突施冷箭,幻化出水流袭击,真是把司马懿搞得焦头烂额。 不过话又说回来,神器就是神器,处于爆气状态的司马懿,还真就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对付的。 陈凡预料到了这一点,所以才故技重施,借着吓唬司马懿,趁其分心之时,让大乔幻化出水之结界。因为如果不画地为牢,司马懿完全可以凭借神器的力量逃跑,你追我赶的,且不提追不追得上,起码在空间坍缩前,他们大概率拿司马懿没有任何办法。 原本对付元歌一人,司马懿真是游刃有余,也没想着要跑。可谁料想,半道居然会杀出个陈小强和大乔来,而且最要命的是,这陈小强本该是个智障才对,怎么就看穿自己了呢? 困兽之斗,司马懿疲于应对三人的围攻,心里更是焦急。 他其实很清楚,万事万物都是等价的,神器固然能短时间内提升他的实力,甚至跨越了一个大境界,但消耗也同样巨大,若不能短时间内结束战斗,他身体肯定会只撑不住,轻则造成伤损,重则粉身碎骨。 所以他唯一能做的,绝不是在这结界中与陈凡他们缠斗,而是尽快逃出去。 海妖宝珠本是他的东西,所幻化出的水之结界有多厉害,他最清楚不过了,想要破界而出,必须要打断大乔的施法。可几次尝试逼近大乔,都受到了元歌与其火力的阻碍,好不容易找到个机会,却又有陈小强守护在大乔身前。 而且最让司马懿不解的是,手中的“勾魂之镰”乃上古神器,先前别说砍了,就是轻轻剐一下元歌的傀儡,都如同削豆腐一样,可陈小强手中的盾牌,也不知道是什么鬼材料做的,刚才好不容易突进过去一击横扫,结果镰刀非但没瞬间砍碎盾牌,反而被硬生生弹了回来。 “或许陈小强的盾牌是经过稷下学院的机关师改造的吧。但最关键的,还是自己没时间炼化这镰刀,否则别说是面改良的盾牌了,就是稷下七圣器也挡不住自己!”司马懿如此想着。 这稍一分心,元歌的丝线瞬间缠住了他手中的巨镰,与此同时一颗巨大的火球也迎面冲了过来。神器若脱手,他瞬间便会失去所有力量,别说尽在咫尺的火球了,就是那些小纸鹤都未必能抵挡。 千钧一发,司马懿也豁出去了,暴喝一声,强行崩断丝线,而后巨镰横在身前,似乎是要硬接这火球。 “轰——” 一声巨响,火球瞬间爆炸,巨镰虽抵挡住了火焰,但强大的冲击之下,司马懿还是倒飞了出去,后脊重重砸在的看似是海水,但实际上比钢铁还坚硬的结界壁障上。 说来司马懿虽为“魂级”超体,但厉害在法术,而非体质上,简单来说就是个脆皮。 这一下换做陈凡可能没什么,但司马懿本就体质弱,加上身体损耗过度,当即只觉五内一阵翻腾,不由得喷出口血来。 眼看司马懿吐血了,陈凡心头一喜,暗忖道:看来所谓的神器也没什么了不起嘛,都被打吐血了,看来今天司马老贼是在劫难逃了。而只要搞定司马懿,那么蜀地便能少个心头大患,届时刘备早早的一统三分之地,他也好解甲归田,提前享受退休时光。 陈凡想得挺美好,但下一幕,他莫名就愣住了。 司马懿吐出的血正好溅在巨镰上,转瞬间,一股股黑气自巨镰上涌现,竟扑向了司马懿。 司马懿似乎也不知是什么情况,想要躲,但突如其来又近在迟尺,已经来不及了。 那些黑气如蟒蛇一般,疯狂扭动着从司马懿的七窍中钻入,司马懿瞬间抽搐了起来,并伴随着撕心裂肺的尖叫声,似乎痛苦极了。 “反噬?附体?该不会真的是夺舍吧?” 事情太过诡异,陈凡实在搞不清楚。 而元歌和大乔也同样不解,愣愣地,不知该不该继续出手。 片刻,司马懿不再抽搐,整个人像是吊死鬼一样,就这么低着头、垂着手,悬浮在空中一动不动。 突然,司马懿抬起了左臂,像是重生后不敢相信,反复打量着自己的手掌,并嘎嘎怪笑道:“原来,这神器是需要血炼的!” 话音未落,他右手向后一挥,随着巨镰扫过,身后巨大的水之壁障瞬间破碎,巨浪轰然倾倒,重新落回海中。 持续性施法,若突然被打断,是会造成魔法反噬的,所以大乔猝不及防之下,当即身子一震,差点摔倒。但好在她借助的大半是宝珠的力量,所以只是面色苍白,倒也没吐血,不过宝珠就没那么幸运了,光滑的水晶表面顿时裂开了一道缝隙。 得,本以为把司马懿打吐血就胜券在握了,没成想反倒让其发现了炼化神器之法,实力更是暴涨了数倍,只一击就打破了结界,那就连陈凡都知道,此时此刻司马懿根本无需再逃了,而他们就算想逃,恐怕也逃不掉了吧! 507. 幽魂鬼影 “那个,现在道歉还来得及吗?” 陈凡冷不丁问出个连他自己都觉得很荒谬的问题。 元歌当然不会理他,大乔更是无语至极。 实在有点蠢,于是陈凡又转口问道:“要不,跑吧!”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打不过不丢人,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何必硬拼呢? 当然,陈凡也挺贼的,他觉得吧,三个人中,他最没存在感,因而仇恨值也最低,只要分头逃窜,司马懿大体是不会追他的。 可万没想到,元歌、大乔没吱声,司马懿却用实际行动回应了他。 恍惚间,一股幽魂自司马懿胸腔中窜出,如电般闪到一具穷奇傀儡身后,紧接着司马懿的本体也不知怎么回事,竟然就移形换影般与幽魂重叠了,与此同时手起刀落,那具傀儡瞬间被斩成两段。 三具穷奇傀儡,原本盘旋在高空,成掎角之势,将司马懿围在中间。可这眼皮子眨一下的功夫,就皆都被司马懿给腰斩了,速度之快,电闪雷鸣,根本不是寻常超体能做到的。 更关键的是,司马懿按说是个法师,偏偏要像刺客那样近战突击,也不知此一招是泄愤,还是故意炫耀给陈凡他们看,以此告诉他们:想跑?门都没有! 无论司马懿居心何在,反正陈凡算是领会了。 当即一扬手,尬笑道:“司马大人,有话好好说嘛,大家都是自己人,何必动刀动枪的呢!” 能屈能伸,方显英雄本色,事到如今,认怂不失为一个好方法,起码也能拖延些时间。 但陈凡没羞没臊骨头轻,另两位可是铮铮铁骨呀,一个要杀夫之仇不共戴天,另一个为天下苍生要斩妖除魔,绝不肯屈身求饶。 陈凡话音未落,就见司马懿身后空间一阵波动,一个倩影忽地窜了出来,手中锋利的匕首直刺司马懿后心,近在迟尺,有那么一瞬间,陈凡几乎都认为得手了。可司马懿只是轻轻晃了下身子,伴随着一股黑气爆散开来,那倩影顿时炸成了血沫,无数血滴先是四散飞溅,而后又诡异的受到了某种牵引,被司马懿尽数给吸入了体内。 血肉傀儡虽说只是傀儡,但毕竟是逝者炼制而成,且不提是否还有感情成分,光是多年的心血,就足以让元歌既痛心又愤怒了。 至于陈凡,也知那不是真人,但一个月来,元歌老是用这美人傀儡逗他,他虽每次都很害怕,也很不爽,但逗着逗着,也难免逗出了感情,把其当成了一个大姐姐。 若是大姐姐被斩成两截,或许元歌重新捣鼓一下,大姐姐还是大姐姐,现在可好,直接炸成了血沫,还被司马狗贼给吸收了。好家伙,莫名其妙人没了,这陈凡还能忍?! 当即点指司马懿,叫嚣道:“司马老贼,得了个神兵很了不起吗?是男人就别用旁门左道,我们单凭武技单挑!” 虽说不能忍,但陈凡还是挺聪明的,若司马懿用先前那些诡异的秘术,他们仨加一块都是送,可若是单纯以武技单挑,即便司马懿有神器在手,一来毕竟是文学生,套路没那么多,他或许还能投机取巧;二来之前盾爹和那神器碰撞过一次,似乎勉强还能受得住,所以事到如今,他只能背水一战,将希望寄托于盾爹身上了。 此言一出,元歌和大乔都愣了,一左一右地扭过头,不可置信的看向陈凡。 其实他们心里也很清楚,司马懿当下的实力绝不是他们所能战胜的,今日势必要与这空间陪葬。他们只是困惑,这陈小强刚差点儿还想跪地求饶,怎么突然就叫嚣着要单挑了呢? 元歌毕竟聪明,转瞬便明白了过来,攥住陈凡的手腕道:“小强不可,要去也是我去,你和孙夫人想办法带孔明先走!” 一听这话,大乔也恍然,忙道:“这不关你们的事!今日不是他死就是我死,我绝不会放过司马懿!” 司马懿远远听着,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你们真有趣,居然还抢着去死!不过,你们真以为能借此逃遁?” 这倒是实话,若他再用一次刚才幽魂那招,陈凡三人早人头落地了。 可事实上,陈凡才没舍生取义的精神呢,他这么做只是自保而已。 试想,大乔是个纯法师,又因反噬受了内伤,而元歌的傀儡折损大半,就只剩下了两头坐骑和一具血肉傀儡了,能顶个屁用啊!唯独他还算有点战力,不是他去谁去? 求人不如求己! 所以陈凡压根没理会元歌和大乔,仓啷一声将腰间龙泉宝剑抽了出来,而后一手架盾、一手执剑,继续叫嚣道:“你丫少屁话,爷爷就问你一句,敢是不敢?!” 司马懿才不是那种会被言语所乱的人,但经过先前与陈凡的一次交手,他莫名觉得陈凡的盾牌挺古怪,因而当下还真想好好验下那盾牌的成色。 戏谑地一歪脑袋,司马懿哼笑道:“你既然想来送死,我没理由不成全你!” 陈凡一催胯下机关兽,直接冲了出去,但没有马上攻击,而是与司马懿拉开一段距离,说道:“单挑归单挑,咱可说好了,你不准用那些旁门左道!” 司马懿淡淡道:“自然不用!” 神器在手,他怕什么? 陈凡道:“你确定?” 司马懿道:“我确定!” 陈凡还是不放心,摇头道:“不行,我信不过你!你发誓!” 司马懿无语至极,但已然习惯陈凡,知晓他一向屁事最多,当下冷冷道:“你有完没完,故意拖时间吗?!” 陈凡啐了一口,愤愤道:“拖你奶奶的时间!我不管,反正有言在先,你若是用旁门左道,就生儿子没屁眼,全家灵车飘移……” 反正怎么恶毒怎么来,陈凡一口气把所能想到的恶心话都喷了,听得司马懿都不想单挑,直接就想灭杀陈凡了。 “怎么样,行不行?” 陈凡心是真宽,居然还敢问司马懿行不行,这司马懿能回答就真是棒槌了。 “少废话!” 司马懿被惹毛了,当下双眸红光怒放,举着巨镰就急速飞了过来…… 508. 还没打完 虽然依照约定,司马懿没有动用秘术,但拥有神器的他速度快如闪电,陈凡甚至都瞧不清其身形,只觉一股黑风扑面而来,势头更是如排山倒海。他这还有什么还手的余地,只能将盾牌挡在身前,祈求盾爹能再爱他一次。 否则的话,就只能上阵父子兵,要死一起死了! 其实吧,司马懿本就高陈凡两个档次呢,如今更有神器在手,若真想取陈凡的性命,可谓是信手拈来。 但,一来司马懿这人虽阴险狡诈、唯利是图,却不是那种嗜杀成性的人,当然,他手上的亡魂是很多,可都是他为了达到目的所造的孽,像陈凡这种无关紧要的角色,除非实在把他逼急了,否则他都会手下留情。二来司马懿醉翁之意不在酒,之所以答应和陈凡单挑,而且还不用秘术,就是想试试陈凡那面盾牌。 因此他看似气势汹汹地冲来,实际目标则锁定在盾牌上,而挥舞勾魂之镰所用的力道,也只是点到为止,生怕一不小心连人带盾给陈凡切段了。 在他看来,先前剐蹭的那一下,是因为没吃准部位,加上神器没经过血炼,所以威力相差了很多。眼下摸清了门道,吸干了元歌一具傀儡的血,按说就算不碎成沫,起码也碎成渣吧? 可万没想到,伴随着“梆——”的一声巨响,非但镰刀被弹飞了,自己更是倒飞出几丈远,虎口还震得隐隐有些作痛,反观陈小强的盾牌,别说是碎了,就连一道划痕都没有。 司马懿当时就愣了,看了看自己手上的神器,又仔细瞧了瞧陈凡的盾牌,简直难以置信。 想了想,他不禁问道:“陈小强,你这盾牌哪来的?” 讲真,陈凡也不敢相信,本以为就算自己能躲过一劫,起码爹也没了,可谁知盾爹硬的连神器都挡得住,真乃爹中爹! 这下陈凡算是松了半口气,腰板也暂时直了,哼声道:“稷下出品,5000p包邮,你想买自个儿下单去!” 陈凡当然不会道出真相,因而信口胡说罢了。 再者,他也只是松了半口气,毕竟盾爹虽威武,他可是弱鸡呀,万一司马懿气急败坏违约用秘术,他一样小命不保。所以,单挑的重点不在于打斗,而在于拖时间。 司马懿那也是稷下毕业,岂会不知p点和行情? 当下冷冷道:“笑话,5000p虽不是个小数目,但绝不可买到这样的盾牌。” 陈凡微微一笑,故意装出很得意的样子:“5000p,只是买个模子而已,关键是经过我媳妇的改良,你以为每个机关术士都有我媳妇那么厉害?!” 司马懿曾经虽为魔道院学生,也不怎么喜欢与人交际,但起码一些宗师级别的老师是知道的。何况能打造如此坚硬盾牌的,绝不可能是学生,但机巧院的学者,要么都是些老头老太,要么就是人妻,哪有什么年轻又厉害的女先生呢? 他本就没想把陈凡怎么着,被其这么一忽悠,还真好奇了,淡淡问道:“不知尊夫人是哪位女先生?” 其实司马懿心里很想笑,这万一陈凡嘴里蹦出个老太婆,那他绝对不会再和陈凡打下去,别问为什么,反正就是不想打了。 陈凡一挺胸、一抬头,傲然道:“说出来吓死你,机巧学院准副院长,南子!” 司马懿还真就被震住了,但不是惊吓,是惊讶,旋即周身黑气一收,向陈凡一抱拳:“告辞!——” 当然,司马懿只是说说而已,并没有真转身就走。 不过在他看来,那还不如蹦出个老太婆呢。 事实上,就年代来说,司马懿并没有接触过南子,他入学那年,南子已经是三年级学生了,又不是同一个学院,所以压根没关系。而当他三年级时,南子留校当了老师,有且仅有一次,在机关选修课上,司马懿见过代课的南子一面。 但饶是他如此孤僻的一个人,几乎已经算是闭目塞听了,但关于这位女老师的风流韵事,还是灌满了他的耳朵,可见当年南子有多夸张。 司马懿这人虽邪性,但人家也是出生名门,儿时受儒家文化的影响,所以行事虽偏激,但在那方面的思想上,还是很保守的。这南子老师的风流,已经大大超乎了他所能承受的范围,陈小强居然还说是他媳妇,那还能说什么呢? 当下司马懿恨不得竖大拇哥,拜服道:小老弟你可以的,是在下输了! 见司马懿瞬间散去了黑气,观战的大乔既惊讶又纳闷,忍不住问元歌道:“元大人,那南子先生是谁呀?真是小强的夫人吗?为何司马懿如此惧怕此人?” 大乔并没有去过稷下,所以就算元歌想说,也是无法明言的。何况元歌根本说不出口啊。他虽然比司马懿还小两届入学,但南子的事迹连陈凡这一届都风生水起,更别提当年了,所以他肯定是知道的。 心里又尴尬,又不解,只能干咳两下,小声道:“小强他鬼扯的,目的是拖住司马懿。” “原来如此。”大乔信了,点点头,不再言语。 说是杀夫之仇不共戴天,但真打不过别人,难道还强行去送吗?所以陈凡当下能拖住司马懿,大乔同样也是松口气了。 再瞧陈凡,脸色就有点不好看了。 他本来是想随便胡诌下的,目的当然也正是拖延时间,可万没想到司马懿非但是表情,从头到脚都给他一种很戏谑、很玩味、很不怀好意的感觉。 是,陈凡也承认,南子以前确实有点小风流,但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何况也是情伤所致,谁还没个过去呢?为何这么多年了,你们还抓着不放,非要用这种恶意的眼神去看她?! 陈凡就是这样,守护天性,你可以说他、打他、侮辱他,甚至杀了他,但你不可以欺负他所在乎的人,哪怕就是轻视也不可以! 这下,陈凡看起来是真生气了,目光如刀,冷冷看着司马懿道:“老贼,还没打完呢,你难不成想认输?!” 509. 自残行为 认输? 司马懿或许会隐忍,但从不会认输。 看了陈凡一眼,司马懿心中叹息:“年轻人血气方刚是好事,但不知进退就是愚蠢了!本来借此机会收手,大家相安无事的等待空间坍缩,也不失为一个好结果,但你非执意找死,无奈也只能给你点教训了!” 如此想着,司马懿当即一挥镰刀,周身黑雾瞬间又爆散了出来。与此同时体内一丝血线飞出,如蛇般蜿蜒扭动几下后,被其手中的镰刀所吸收。刹那间,本就血色的镰刀更是红光大放,仿佛被提升了不下一个档次。 眼见此景,陈凡非但毫无惧色,反倒一催胯下穷奇傀儡,居然先发制人的冲了过去。 按说元歌的这具穷奇傀儡,飞行速度也是极快的,但在爆气状态的司马懿眼里,那简直就和小麻雀没什么区别。 直到陈凡堪堪就要冲到近前,司马懿这才一展身后双翅,伴随着一声巨大的音爆,他并未如先前那般旨在试探盾牌,而是忽闪到了陈凡身侧,与此同时一个横扫,巨大的刀刃直削陈凡的左臂而去。 他当下还没有起杀心,否则这一击就不会锁定手臂,而是直接斩首了。不过速度之快,下手之狠,还是毋庸置疑的,毕竟说了给年轻人点教训,留下条手臂并不过分。 不过,陈凡虽然很火大,但起码没被怒火冲昏头脑,他既然敢直冲过来,就预计到司马懿会有这一手。所以在司马懿身形刚消失的刹那,他便催动了盾牌的绝技——光之壁障。 要知道,盾爹现在的模样,是完全仿制秘银盾改良的。南子如此高超的机关技艺,绝不可能只是弄出个形似,其必然从内到外都进行了改造。加上盾爹本就很厉害,所以如今陈凡非但能够使用光之壁障,而且似乎持续时间也增加了。当然,毕竟这种特技需要充能,也与使用者的魔力大小有关,所以目前陈凡还是只能用一次。 一抹银亮的光辉瞬间自盾面迸射而出,在司马懿镰刀扫来之前,恰到好处的凝结成一个圆球形的结界,连人带坐骑的都给护在了其中。 “噹——” 一声巨大的脆响,锋利的刀刃敲击在结界表面,虽未被弹飞,但也无法破开。 司马懿当即定格住了,完全不敢相信陈凡的盾牌非但坚固,居然还能幻化出守护结界。虽说他这一击同样没有用全力,但他手里的可是勾魂之镰,是上古三界王的神器啊,就算受到些阻挡,但总不至于砍不破这结界壁障吧?! 司马懿愣神,陈凡也没有犹豫,当即调转身形,与此同时右手宝剑一扬,狠狠地砍了下来。 陈凡喜欢秘银盾的一大原因,是能攻能守,因为光之壁障是单向的,外面虽打不进来,但里面是可以进行攻击的。 若当下陈凡手里有颗红莲爆弹,那再好不过了,可惜只有一把龙泉宝剑,所以虽然趁司马懿不备砍了下去,但他心里很清楚,是绝对伤不到对方的。 曹操当初将此剑赏赐给蔡瑁,是在前线军营,而那时司马懿早被贬来荆州养马了,所以他并不认得此剑。恍惚间见陈凡拧眉立目,恶狠狠地砍来,他以为这剑也有什么蹊跷,吓得他忙抽身后退,与此同时横握镰刀,想着无论如何先挡一下。 下一刻,出乎意料,又在情理之中,但却让所有人都愣了。 龙泉宝剑斩上勾魂之镰的瞬间便支离破碎。 大大小小的碎片四散迸射,其中一片甚至还弹向了陈凡的面门,好在他及时一侧首,没有正中要害,但饶是如此,脸颊也不由被划出一道口子,鲜血直流。 司马懿同样吓了一跳,以为是什么招数或暗器呢,直接倒飞出了十几丈远,待稳住身形再一瞧,哪有什么蹊跷呀,陈小强手里光秃秃就剩个剑柄了,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司马懿被陈凡的盾牌弄得有点草木皆兵,而陈凡也因盾爹太过威武,而搞得有些自信过头。当然,龙泉宝剑也是万中无一的利刃,吹发可断,削铁如泥,但再厉害那也是凡间的兵器,人家手上那可是神器呀,你用凡尘的剑,去砍神祇的刀,不等同于以卵击石嘛? 得,伤敌为零,自损一千。 陈凡这下货真价实的自残行为,瞬间让他明白了一个道理,自己还真就不适合进攻,只适合防御! 而司马懿也明白了一个道理,那便是自己太看得起陈凡,也太看得起稷下学院了,神器就是神器,别说臭小子的盾牌和宝剑经过那骚娘们南子的改良了,就是三贤者亲手来炼制,也绝不可能是勾魂之镰的对手! 想到这,司马懿不再畏首畏尾,当即重整旗鼓,如电般地又冲了过来,手中镰刀更是舞动如风,不断冲击着光之壁障,他倒要看看,这鬼结界在神器面前究竟能支撑几回合。 反观陈凡,除了将魔力源源不断地输送给盾爹,以祈求盾爹能多支撑一会外,似乎真就只能当个缩头乌龟了。 气势的天平瞬间倾斜,哪怕远远观战的大乔和元歌都能感受得到,他们都替陈凡捏了一把汗,但又不知该做些什么。 当然,若是换个位置,元歌此时陷入苦战,而陈凡旁观的话,他或许就会出手帮忙了。但这个时代的人非常讲道义,特别是自诩正派的人士,说了单挑就是单挑,绝不会插手。这也是郭嘉为何是鬼才的原因。 约莫一炷香时间,司马懿如电光火石般穿梭在结界四周,几乎以各个角度尝试击破壁障,但终究未能撼动分毫。 而这时,远方天际传来了阵阵雷鸣之声,原本晴空万里也渐渐变作赤红之色,海面更是无风起浪,汹涌澎湃的像是要爆炸似的。这显然是空间不稳定的征兆,想必用不多时,这个独立空间就要坍缩了。 按理说,空间坍缩对于两边都是好消息,陈凡他们可以保住小命,而司马懿可以借此逃遁,安安稳稳的将神器收入囊中。 但大汗淋漓苦苦支撑的陈凡忽然发现,司马懿攻击的速度越来越快,力度也越来越大,整个人由最初的戏耍状态,变得莫名暴怒起来,仿佛非要置他于死地不可…… 510. 空间巨变 整个空间越来越不稳定,甚至刮起了强风,远方边际的海平线早已凭空升起,竟与天空连接在了一起。 面对如此异象,按说司马懿早该收手了,然后借助神器的力量提前撕开一道口子逃出去。但他并没有这么做,而是依旧不死不休地冲击着光之壁障,如疯似魔,不死不休,似乎哪怕玉石俱焚,今天都要把陈凡诛杀! 他究竟怎么了? 不应该啊! 司马懿一向唯利是图,绝不会做对自己没好处的事情,他很清楚,杀了陈凡最多能泄个小愤,相比之下,携宝潜逃岂不更有利于自己? 事实上,司马懿是很想收手的,甚至他当下恨不得连手上这勾魂之镰都不要了,但就是控制不住自己,连一根手指都无法操控,仿佛变成了一具任人摆布的傀儡,脑海中一直有个阴邪的声音在回荡:杀了他,杀了他,一定要杀了他! 为什么一定要杀了陈小强? 说实在的,司马懿并不认为这是自己的心声,虽然他也觉得陈小强很贱、很烦,也很蠢,但和他无冤无仇,自己没理由非要杀了他。 所以他很恐惧,前所未有的恐惧,感觉自己无论是身躯,还是意识,都在被某种神秘的力量所占据。挣扎着想要反抗,但却无可奈何,只能如同一叶浮萍般,随波而下,慢慢坠入无尽的深渊。 “或许一切原本就是个错误吧,凡人又如何能掌控神力呢?”灵魂深处的他苦笑着闭上了眼睛。 空间巨变,异象四起,元歌和大乔又不是瞎子,岂能看不到。 虽说因为根深蒂固的道德观、价值观,元歌无法出手去帮陈凡,但他灵机一动,想出了个类似于“围魏救赵”的办法,借此似乎可以让司马懿分心。 于是他立刻对大乔道:“孙夫人,你应该会空间之术吧?” 其实这里除了陈凡,每个人都会,他只不过确认一下。 “当然,怎么了?”大乔点点头,但目光始终落在远处的战局上,俏脸上更是说不出的焦急和担忧。 “那一会就请孙夫人做好准备,待小强脱困后,立刻将我们传送出去。”元歌拜托道。 “好!” 虽然不知元歌会用什么办法去帮陈凡,但大乔还是握紧灯杖,时刻准备施法。 元歌不再多言,深吸了一口气,先是稳住心神,而后故意高喊了句:“孔明,你醒了?没事吧?!” 话音未落,便一催胯下机关兽,朝诸葛亮所在的礁石俯冲而下。看似焦急,但实则在观察司马懿的动向。因为他很清楚,司马懿最忌惮的不是陈凡,而是诸葛亮,如果知道诸葛亮恢复了过来,那司马懿绝不会再和陈凡纠缠,或过来杀人灭口,或直接逃之夭夭,反正无论如何,起码能让陈凡脱困。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诸葛亮虽虚弱不堪,但起码算是转醒了过来,但司马懿无动无衷,仿佛压根没听见他的话,仍在那里发疯似的攻击着陈凡,而且当下的司马懿已然不顾道义,使用起了诡异的秘术,一道道幽魂从胸腔中窜出,其身形更是模糊成了一团,唯一能看清的东西,或许就只有那柄巨大的血色镰刀了。 事到如今,眼看空间风暴越来越烈,山呼海啸地就要席卷而来,元歌唯一能做的,或许只能是放弃陈凡,保全其他人的性命了。 一咬牙,元歌跃下傀儡兽,忙将诸葛亮揽入怀中,关切道:“孔明你好些了吗?” 诸葛亮似乎真伤的不轻,面色苍白,嘴唇更是毫无血色,勉强点了点头,虚弱地问道:“仲达他逃走了吗?” 因其身处礁石的背面,所以看不到另一边的情况。 “这……” 元歌实在不知该如何开口,因为他很清楚,若是诸葛亮知晓陈凡还在与司马懿缠斗,以他的性格,是绝对不会抛下陈凡自己逃命的。 “究竟怎么了?!”诸葛亮强撑着一把攥紧元歌的手腕,显得有些激动。 “孔明你自己看吧。” 无奈纸包不住火,诸葛亮总会知道,而元歌又不忍道出,于是抱着诸葛亮又跃上了傀儡兽,将其护在身前,飞回到大乔身畔。 “诸葛先生你没事吧?”大乔见诸葛亮如此虚弱,忍不住关切道。 “无妨,劳烦孙夫人挂心了。”诸葛亮微微颔首致敬,都这样了还不忘礼数。 “那,那先生可有良策救小强。”大乔焦急道。 “小强?” 诸葛放眼望去,这才发现陈凡被困在一光罩内,而周遭一道道幽魂鬼影,正疯狂地冲击着光罩,不死不休的,似乎非要将其击破。 “那是仲达?!”诸葛亮似乎也很惊讶。 “除了司马老贼还能是谁!” 大乔狠狠道,恨不得自己能过去将其撕碎,但终究有心无力,唯有指望诸葛亮。“诸葛先生,快想想办法,这空间似乎要撑不住了!” 连天的海啸汹涌而来,眼看离他们不过十余里了,那些悬浮在空中的无数舰船早已被卷入其中,粉身碎骨,更关键是气压越来越大,风也越来越狂,几乎已经快吹得他们睁不开眼了。 虽然诸葛亮号称智计无双,但毕竟是人,不是神!事情发展到现在,他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见诸葛亮默然不语,元歌实在不忍心,但无奈也只能充当这个恶人,心一横,说道:“孙夫人,我们……” 可话未说完,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一直疯狂冲击着光罩的鬼影莫名停了下来,紧接着倒飞出了十丈远,就这么静静地正对着陈凡,似乎像是放弃了攻击。 眼见此景,元歌心中大喜,忙转口叫道:“小强,快!快回来!” 讲真,强弩之末,几乎耗尽所有魔力的陈凡,能得此喘息之机,又怎会不想逃遁。 但不知为何,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而这种预感不断告诫着他,此时此刻,他绝对不能转身! 恍惚间,小维佐证了他的想法,焦急地传音道:“主人小心,司马懿的能量在不断攀升,已经达到一种难以预计的程度了!” 511. 放虎归山 果然如陈凡预计的那样,司马懿并非收手,而是蓄力。 一般需要咏唱的魔法,或蓄力的招数,几乎都是绝招,其威力可想而知。 先前司马懿动作有多快,陈凡历历在目,此一招就更别提了,当下若是他选择躲闪或转身逃遁,无异于是自杀行为。 所以,此时此刻,陈凡唯有孤注一掷,寄希望于光之壁障能抵挡的同时,也祷告运气能站在他这一边。 元歌不知何故,焦急地又大喊:“小强,你还愣着干嘛,快回……” “来”字还没蹦出口,萦绕司马懿周身的黑气再次暴涨,竟幻化成了一个巨大的幽魂鬼影,紧接着,无数血线自鬼影的胸腔中窜出,尽数渗入到勾魂之镰中,原本勾魂之镰呈现血红色,但这一刻,它褪去了所有光泽,竟返璞归真的又恢复成了漆黑。 但这明显不是什么好兆头。 陈凡甚至感觉,它已然不只是一把单纯的兵器了。 恍惚间,陈凡心中萌生出了这样一个问题:究竟是司马懿再操控它,还是它占据了司马懿呢? 无论如何,眼下可不是想这些的时候,陈凡心一横、牙一咬,单手架盾换做双手顶盾,将仅存的所有魔力都注入到盾牌之中。 “光明之神赐予我力量吧!” 或许是因为紧张吧,陈凡心中竟默念出了这么一句中二的话语。 但就如他一贯秉持的理念,这个世界并没有神明。 再者,就算有光明之神,也没有赐予他力量,相反,在鬼影急速收缩,化作一道黑电向他冲来的刹那,光之壁障居然提前耗尽了魔力,就这么溃散消失了? “卧槽——” 死神还未降临,衰神反倒先来一步。 陈凡欲哭无泪,唯一能做的或许就只是爆句粗口,简短地归纳了他这倒霉的一生。 但就在陈凡已然陷入绝望之际,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挡在身前的盾爹忽地闪了一下,在被黑色闪电击中前的0.01秒,莫名从银亮之色,也转变成了漆黑,而盾面上更是如雨后春笋般,陡地冒出无数尖锥状的黑刺来。 “嗯?!” 陈凡来不及错愕,甚至只发出了半个“嗯”字,剩下半个,便被一阵巨大的破碎之声所掩盖。 破碎的并非是盾牌,而是那把号称神器的勾魂之镰,无数碎片如水花般飞溅,一道道漆黑的幽魂四射而出,尖啸者、嘶吼着,如同挣脱牢笼的亡魂,与此同时,伴随着一股人形般的黑雾爆散,司马懿从雾中倒飞了出去,如同是受到某种巨力打击,导致肉体与灵魂生生分离一样。 别说是陈凡了,就连远远观瞧的元歌、大乔都愣住了,惊讶的长大了嘴巴,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待陈凡回过神来时,手上的盾爹已然开始褪色。 千钧一发之际,盾爹转瞬间便切换了形态,而此时尘埃落定,他仿佛有灵性般,显得非常的淡定,就这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漆黑,收缩尖刺,重新变作了秘银盾的模样。 虽然盾爹一向很古怪,但这次实在诡异得有点过头了,陈凡能不害怕嘛,差点儿就像烫手般,把盾爹给扔了。 可忽然间,陈凡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不由得失声道:“荆棘之盾?!” 是啊,那一刻盾爹所转变的样子,不正是自己晋级考核时所用的荆棘之盾吗? 这下,他算是把所有事情都想通了: 当初考核时自己之所以能解锁“荆棘之盾”,绝不是因为系统bug,而是有人做了手脚,故意让他能使用此盾,而且一旦拿出还放不回去。 试想,整个学院能做到此事,以及接触到模拟系统的,除了韩川、赵雅这些个职员外,就只有机巧学院的那些硬件维护人员了。加上先前校园祭时,统领这些维护人员的,不正是南子嘛?! 如此,答案只有一个,那便是南子一直在暗中帮他,而之前改良盾爹时,也依照也不仅仅只是秘银盾,其中更加了一个“荆棘之盾”的形态。 而“荆棘之盾”本身并没有什么特别,但却能反弹一切攻击,且攻击越大,反弹的力度也越大,甚至成倍返还给对面。 所以,司马懿做梦也不会想到,绝技对上的居然是一面反伤盾牌,而那把号称神器的勾魂之镰更不会想到,不可一世、无可匹敌的它,居然会被自己的力量所打败。 如此想来,陈凡算是把所有事情说通,似乎也说服了自己。 事实上,这也只是陈凡的一己之见罢了,很多事情是经不起推敲的,很多细节更是被他所遗忘或忽略了的。 不过当下能保住小命,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他哪还会去想这么多呢? 然而就在神器破碎,无数亡魂四散奔逃,却又被空间风暴绞灭的时候,陈凡在恍惚,元歌、大乔在发愣,唯有诸葛亮不为所动,虽然深受重伤,他仍旧很虚弱,但目光始终锁定在倒飞出去的司马懿身上。 陈凡一点事也没有,但被神力反噬的司马懿则不同,当下就像死尸一样,脸色苍白如纸,双目空洞无神,整个人急速往下坠落。 恍惚间,司马懿的眼珠似乎转动了一下,居然看向了诸葛亮。 也正是这一看,诸葛亮如同被雷击中了般,整个人忽地一怔,而后挣扎着抬起右臂,几乎用尽所有的力气,向司马懿所在的方向射出了一颗元气弹。 回过神来了的大乔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娇喝了一声:“司马懿还活着!” 与此同时一挥灯杖,也射出一股水浪,似乎是要配合诸葛亮斩草除根,诛杀司马懿。 但让所有人没想到的是,幽蓝的元气弹非但没有击中司马懿,反倒在其下方爆散开来,形成了一个明亮的光阵。而司马懿更是几乎就要被水浪击中的刹那,坠入到了光阵之中,随后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所有人都愣住了,就连陈凡都想不通,为何诸葛亮非要去救司马懿,哪怕就算是同窗好友,可这一救,无异于放虎归山,后果不堪设想! 元歌更是暴怒地攥住了诸葛亮的衣领,哪怕诸葛亮已然力竭昏迷,他依旧嘶吼着,不断质问着为什么。 可他们并没有注意到,就在司马懿坠入光阵的刹那,一道幽魂自虚空中窜出,避开了所有人的视线,偷偷钻入到了司马懿体内,并与其一同逃了出去…… 512. 来去自如 陈凡进入怪雾之中,最担心的莫过于裴思月了。对于她来说,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期盼着、祈求者陈凡不要有事。赵云自然也很担心,可毕竟责任在身,生怕曹军会杀来,所以一直凝神戒备着山谷外的情况。 约莫也就几分钟吧,忽地一股阴风自怪雾中窜出,呼啸着没入到漆黑的夜幕之中。 “咦!那是什么?” 因为速度太快,一闪而过,所以裴思月虽注意到了,却没看清楚。 而此时赵云正望向背面的山谷,闻听此言忙转过身来,疑惑道:“怎么了?” “没、没什么,刚才好像刮了一阵风。”裴思月摇摇头,觉得自己或许看错了。 赵云见裴思月十分紧张,忙道:“放心吧,他们应该很快就出来了。” 其实吧,虽然不知道怪雾中有什么,但赵云也是见过世面的,料想应该是某种神秘的空间或幻境,这才去了不到五分钟,按说不可能很快出来,但他素来没有接触女孩子的经验,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因而笨拙的蹦出了这么一句。 可万没想到,他话音未落,祭坛上笼罩的黑雾瞬间溃散,与此同时一阵水纹波动,现出了陈凡、元歌、大乔和诸葛亮的身影。 赵云都愣了,暗忖道:我这嘴是开过光的嘛,说出来就出来?真这么快?! 裴思月也很意外,但见陈凡没事人一样,一颗悬着的心总算落下了,当即嘴角上扬,夸赞道:“赵将军你真料事如神!” “啊?哦,是嘛,呵呵。” 赵云尴尬极了,心说,这都哪跟哪呀。 不过,忽地细看,发现诸葛亮被陈凡抱着,似乎不省人事,他顿时就慌了,一个闪身冲上祭坛,焦急道:“丞相他怎么了?” 陈凡忙道:“没事没事,只是受了伤,性命应该无忧。” 之前他已经让小维扫描过了诸葛亮的生命体征,虽说伤势不算轻,但绝没到要命的程度。 说句题外话,其实陈凡当下挺膈应的,虽说自家丞相受了伤,于情于理都该救助,但他从小到大抱得都是妹子,这突然公主抱了个汉子,总觉得怪怪的。 但有一句说一句,都要怪诸葛亮自己作,非要放过司马懿,这下可好,惹怒了元歌,本来百般关心的,现在压根连看都不看一眼。所以这尴尬的活,就只能由陈凡来做了,总不见得让大乔来抱吧?! 一听这话,赵云松了口气,刚想说什么,陈凡冷不丁故技重施,将诸葛亮往他怀里一塞。 “不是吧,又来?” 赵云算是服了,但毕竟自己一直护卫诸葛亮,也算是本职工作,加上诸葛亮好歹是个男的,这次他无话可说。 陈凡才懒得理他,纵身飞下祭坛,眼里就只有裴思月。 裴思月先前也想上去的,但心里有愧,所以踌躇许久,终究还是没有迈步。 可没想到的是,陈凡居然冲了下来,而且还如此心急的模样,她心里又怎会不感动,心潮涌动,泪水瞬间滑出眼眶。 见裴思月哭了,陈凡吓一跳,忙关切道:“思月你没事吧?先前是我不好,出手太重,没伤着你吧?” 裴思月摇了摇头,止不住的梨花带雨:“我、我……” 陈凡一把将其揽入怀中,一壁安抚地摸着她的脑袋,一壁柔声道:“嗨,多大点事儿,都过去了。乖,咱不哭!” 其实吧,在陈凡心里,裴思月依旧还是那个小丫头,所以只是以哥哥的身份去安慰,绝无任何别的心思。 可问题是,几年过去了,小丫头都变大姑娘了,无论心智还是身体,都今非昔比,你还用这种安慰的方式,未免过于亲密了一些吧? 裴思月还真就止住了泪水,非是不再伤心自责,而是羞得。想推开陈凡吧,又舍不得离开这个怀抱,左右为难,双颊通红,只能尽量低着头,不让陈凡看见自己窘迫的模样。 陈凡没心没肺的,一点儿都没觉着有问题或不自在,但见裴思月还真就不哭了,他忽地想起个事来,扭头问祭坛上的赵云道:“对了龙哥,你见到司马懿出来了吗?” 赵云道:“没。怎么,他也出来了?” 陈凡道:“呃……没事。” 他还能说什么呢?毕竟放走司马懿的,可是位高权重的诸葛丞相呀。他们这些小弟,也只能当做无事发生。 其实以裴思月的聪慧,定能联想到之前见到的阴风与司马懿有关,只要她道出,让赵云顺着方向去追,或许还能追上。但很可惜,被陈凡这么一抱,裴思月整个人都晕乎了,哪还有功夫去想这些呀。 片刻,众人走下祭坛。 看着一片狼藉的山谷,还那座已然被破坏的祭坛,陈凡叹了口气,问道:“接下去该怎么办?” 本应主事的,现在昏迷不醒,所以自然都看向了二把手元歌。 元歌道:“此地不宜久留,还是赶紧离开的好。” 赵云皱眉道:“话虽如此,但原计划事成之后,我们便可直接去与主公会和,但如今丞相受了重伤,实在不便再去前线,而我们……” 他话未尽言,但意思很清楚,蜀地都是曹军,樊口也舍弃了,如今自家一群游民,连个根据地都没有,到哪找个既安全又安稳的地方给诸葛亮疗伤呢? 无奈,沦落到如此田地,陈凡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好在大乔灵机一动,提议道:“要不,还是先跟我回岛上吧!” “蛤!?” 陈凡愣了,“孙夫人你不是在开玩笑吧,南屏山到你那荒岛?” 回忆当初,陈凡花了近一个月的时间,才勉强到樊口,弄得像个乞丐似的,现在要带着诸葛亮去荒岛,好家伙,虽说当下性命无忧,可若延误救治,半道上就死了,还不如赶去前线呢。 大乔直翻白眼,无语道:“拜托,我既然能瞬间从那赶来,难道还不能回去吗?” 陈凡不傻,当即明白过来:“传送阵?” 大乔坏坏一笑,说道:“我虽隐居海岛,但也心系东吴的情况,所以在很多地方都布下了秘密的传送法阵,以便我可以来去自如。” 513. 重回荒岛 陈凡算是明白了,难怪大乔隐居的荒岛上连艘船都没有,原来她有更方便、更快捷、更高效的传送法阵呀。 “厉害了!” 陈凡不由赞叹,但转念又忽觉不对。“诶!那当初你咋不让我直接传送到吴地,反而给我了海妖宝珠,害得我千里迢迢,差点儿饿死在路上?!” 人家能给他宝珠就很不错了,陈凡还得寸进尺了。 不过这确实是个疑惑,明明有捷径可以走,何必多此一举呢? “这个嘛……” 大乔嘴角微微上扬,并未当着众人的面说出,而是凑近陈凡耳朵轻语道:“早知你有古怪,若不给你宝珠,我如何锁定你的位置,继而第一时间赶到这来。” 果然最毒妇人心,越漂亮的女人就越不能相信! 本以为自己套路了大乔,没想到一切都在其算计中,陈凡还能说什么呢,唯有自个儿讪笑。 大乔得胜,也不再理他,转而招呼几人道:“以免节外生枝,快随我来吧。” 带诸葛亮去外海岛屿治伤,未尝不是个好的选择,赵云、元歌自然不会有异议。 赵云当即抱拳道:“那就有劳孙夫人了。” 说着转向元歌:“元大人,烦请您一路护送,末将还要赶去与主公会和!” 话音未落,又将诸葛亮塞入元歌怀里。 得,转了几手,最后还是“物归其主”了! 元歌实在无语,陈凡却有些不解:“龙哥,你不和我们一起去吗?” 赵云道:“赤壁口大捷,曹军虽损失了所有尸兵和战舰,但主力部队尚存。当然,他们士气大挫,重整旗鼓是不可能了,所以丞相算准曹军会退守江陵,因为让主公提前在北岸设下埋伏。而东吴方面也会分兵从南岸追击,届时两面夹攻,这次曹操恐怕插翅也难飞了!” 陈凡点点头,心道:果然如之前自己预料的那样,刘备舍弃樊口并非临阵脱逃,而是诸葛亮未卜先知,知晓曹军会大败,从而让其提前去切断退路。 如此说来,那曹阿瞒…… 诶!? 陈凡忽地想起件事来,愣道:“龙哥,主公莫非在华容道设伏?” 赵云也很意外:“小强你怎么知道?” 陈凡哪还管三七二十一,焦急道:“龙哥你赶紧走,告诉主公千万不能让二爷守最后一关!算了,应该来不及了,龙哥你就直接去最后一关!反正无论如何都不能放过曹操!” 虽然这个世界很多事情都与他知晓的历史有很大出入,但结果往往都会莫名一样。曹操兵败赤壁,势必会从华容道退兵,若一切如陈凡所料,关羽把手最后一关的话,定会放走曹操。 之前诸葛亮放了司马懿,如果关羽再放了曹操,届时君臣二人双剑合璧,刘备想要恢复汉室,一统三分之地,可谓比登天还难,陈凡又怎能不着急! 赵云相当奇怪,完全琢磨不透陈凡的意思,但见其如此催促,加上战事确是晋级,也就没再细问,当即抱拳道:“我知道了,小强你们路上也多加小心!” 说罢,唤来照夜玉狮子,而后提枪立马,驰聘而去了。一众兵卒自然紧随其后,不一会便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此时此刻,陈凡急也没用,只能期盼赵云能赶在关羽放走曹操前截住他。 叹了口气,他不再多想,转头对身旁的裴思月道:“思月,我们也走吧。” 裴思月低着头,似有踌躇:“我、我……” 陈凡又怎不知她心中顾虑,微笑着又摸了摸她的脑袋:“嗨,事情都过去了,别多想,听话!”说着一把攫住裴思月的手腕,不容置喙,霸道得很呢。 裴思月脸腾地又红了,还真就不再言语。 大乔是过来人,又怎会不懂,心里好笑,但表面只当没看见,笑道:“行啦,有什么话回岛上再说吧!” 她话音未落,整个山谷忽然地动山摇起来。 陈凡吓了一跳:“我靠,什么鬼情况?!” 这几天时刻游走在生死边缘,他真有点怕了,心说好不容易尘埃落定,怎么闹又出状况了? 裴思月这才想起什么,忙叫道:“快跑,地宫要塌了!” 哪还有什么可犹豫的,跑呗! 好在几人都是超体,速度不慢,在地宫坍陷前,早就跑上山了。 站在山巅俯瞰,陈凡不禁感慨:千年之谜,终极武器,无数人争来争去,可谁料想争到最后,只换来一片废墟,可叹,可悲啊! 但余光暗瞥中,裴思月却并未流露出叹息,反倒一副得以解脱的模样。 或许,这本就是她此行最大的目的吧…… 上次误入荒岛,雾霭迷蒙的,陈凡也没好好领略一番。 此时重回,拂晓晨光中,方知原来是一片难能可贵的桃花源。 虽说草屋两三间,略显清苦,但山清水秀、鸟语花香,最关键是能避开凡尘纷扰,倒也不失为一个隐居的好地方。 安顿好受伤的诸葛亮后,大乔和裴思月便联手为其疗伤。 大乔会医术,陈凡也没觉得如何,可裴思月也会,这就让陈凡有点意外了。但也没多想,只道是一别多年,裴思月喜欢上了此道。他哪里知晓,裴思月非但精通医术,各种各样、五花八门的学说,她无一不知、无一不晓,真可谓样样精通。毕竟继承了所有先辈的记忆,几十代人的智慧结晶,那可不是说说的。 两位佳人忙得团团转,反倒两个大男人无所事事了起来。 按说陈凡已经两天三夜没合眼了,但此时依旧一点睡意也没有,脑袋里思绪万千,总有许多乱七八糟的问题困扰着他。 其实吧,这就叫战后综合征,压力积攒太多,需要及时释放才行。 不过一向很有办法,和元歌漫无目的地在小湖边走了一会后,他忽地灵机一动,说道:“大人,你会做饭吗?” 元歌来到岛上后就一直很沉默,似乎有什么心事。 陈凡莫名其妙问出这一句来,让他有点愣:“做饭?什么做饭?” 514. 无奈惜别 陈凡这人没什么手艺,唯独做饭还不错。当下腹中饥肠辘辘,可不就想要吃东西嘛。 大乔虽说独居荒岛,也没个侍女什么的,但好在孙策昔年有一群忠肝义胆的手下,所以定期还是会送来一些米面粮油什么的。加上大乔也是闲得慌,所以在小湖边开垦出了一片菜园子,平日里种种菜、钓钓鱼,倒也不愁吃喝。 菜园子虽不大,但蔬果的品种还挺多,而且品相都极好,或许这与大乔擅长水系魔法有关吧。 随手摘了一些蔬菜,又在小湖里抓了几尾鲜鱼,简简单单就算是食材了。 至于鸡鸭什么的,那肯定是没有的。当然,看大乔那不染纤尘的仙子模样,也知道不是那种贪口腹之好的人。 搞定了食材,接下去就是生火造饭了。 锅碗瓢盆倒是一应俱全,也省的陈凡再去垒土灶。 说干就干,陈凡很熟练,但元歌懵圈了,竟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也难怪,人家一等一的大谋士,又是赫赫有名的傀儡术士,简单来说,就是这个时代的superstar,走到哪都是锦衣玉食、豪车接送,哪会干这些粗活呀。 望着木桶里几尾鲜鱼,元歌第一次被难住了,愣愣道:“小强,你怎么下手呀?” 陈凡道:“去腮,刮鳞,掏干净内脏就行了!很简单!” 元歌似乎极有天赋,当即点头道:“喔,明白了,炼制血肉傀儡那样对吧?” 陈凡差点儿跳起来,一把拦住元歌:“大人,我仔细想了一下,觉得这鱼还是我来杀吧。大人您……切菜,对,把菜切了!” 好家伙,元歌捣鼓的都是尸体,这让他按照炼尸的方法弄鱼,多倒胃口呀! 元歌反倒有些不解:“呃……我说错了吗?” 陈凡连连摆手:“没没没,只是小弟我要弄个花色,所以必须亲自处理。” 元歌不疑有他,夸赞道:“没想到小强你还挺厉害的嘛。” 被人夸总是不好意思的,陈凡尴尬地挠挠后脑勺:“哪里,所谓想要抓住一个女孩子的心,就先要俘获她的胃,所以做饭什么,小强我还是略懂一些的。” 元歌笑了:“难怪你非拉着我做饭,原来是想俘获某人的心呀!” 是谁,不言而喻,陈凡当然也知道,虽然他只是闲着无聊,借此让自己放松一下而已,但也懒得多解释,一笑了之。 元歌人生第一次下厨,也第一次当僚机,虽然笨手笨脚的,但却非常卖力。 因为元歌很清楚,自己终其一生,或许就只有傀儡相伴,所以他更愿意成人之美,看到别人幸福美满,他心里也会很高兴的。 更关键的,兴许这将是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了。 陈凡并不知晓元歌所想,干得是热火朝天,不一会,四菜一汤摆上桌。 湖光山色,美味佳肴,唯独缺了酒,但这无伤大雅。 大乔和裴思月还在忙,陈凡也不好打扰,于是便和元歌先享用了。 举起茶盏,陈凡笑道:“元大人,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元歌也笑了:“怎么,给我践行吗?” 陈凡一听不对,疑惑道:“大人这是急着赶去与主公会和?” 元歌摇了摇头,放下茶盏:“我觉得,我还是适合闲云野鹤的生活,所以想游历山川四海,去看看这个花花世界。” “这……” 人各有志,虽无法强求,但陈凡还是不忍,挽留道:“元大人,赤壁大捷,虽奠定了三分天下的局面,可蜀地依旧势微,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大人,大人真甘心就这样走了?” 像元歌这样的大谋士,踌躇满志,又怎舍得轻易归隐呢? 可很多事情积攒在心中,是不足与对外人道出的,是非对错,陈凡又知几何呢? 心中同样不忍,但元歌表面还是展露笑靥:“小强啊,你听过这样一句话没有,卧龙凤雏第一可得天下,如今主公身边有孔明辅助,绰绰有余了。何况庞士元早在三年前便已死在落凤坡,如今就只有傀儡术士元歌而已。小强,我意已决,若你把我当朋友,便不要再挽留啦!” 不是不让陈凡挽留,而是怕再多说几句,他真不忍心离开了。 陈凡点点头,又道:“那大人也不用走这么急吧,起码等丞相醒了,也好与他道别不是!” 元歌心中酸楚,但哈哈大笑起来,摆手道:“别别别,孔明巧舌如簧,他若是醒了,我还走得了嘛?” 陈凡苦笑:“那倒是。” 虽说与元歌相识不久,也没建立什么深厚的感情,但突如其来说要走,陈凡心里也挺难受的。 不过,一如庙堂深似海,自古谋士无一不是操劳忧心,早生华发。与其如此,过些逍遥自在的生活,对元歌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想到这,陈凡也就收敛悲伤,再次举杯:“既然大人心意已决,小强也不再多言了。以此粗茶,祝大人一帆风顺,善自珍重。若他日还能有缘相逢,我们定要好好痛饮个几天几夜!” 元歌也举起茶盏,笑道:“就怕你届时喝不过我!” 两杯轻碰,笑语连连,但他们谁都清楚,天地之大,人海茫茫,想要再见谈何容易。 元歌就这么走了,蜀地唯一为其践行之人,居然是自己。 陈凡不知自己究竟是该觉得幸运,还是该觉得哀伤,或许有一天自己也会选择离开吧,而到那时,又有谁会为自己送行呢? 元歌离开后,陈凡莫名觉得菜已无味,茶已寡淡,因此也不再动筷,而是呆呆地凝望着平静的湖泊。 约莫半个时辰后,大乔和裴思月从茅屋中走出,神情虽疲惫,但看似并无异样,说明诸葛亮的伤势已无大碍。 来到陈凡身旁,大乔扫了眼小桌案上的菜肴,很是意外道:“陈小强,这该不会是你做的吧?” 陈凡这才回过神来,忙起身询问:“丞相他没事吧?” 大乔无语至极,心说,问你话你不答,就关心你家丞相,无趣。 裴思月也挺惊讶陈凡居然会做饭,遥想当年,可都是她料理其起居的。 不过当下见陈凡心急,忙道:“诸葛先生已经醒了,让你进去见他呢。” 515. 有何打算 推开屋门,略显昏暗的光线下,诸葛半躺在一张临时搭成的竹榻上,身上盖了一条毛毯,脸色虽依旧苍白,但看起来较之先前已经好转许多。 若把刘备比作蜀地的董事长,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诸葛亮显然就是ceo了,身为弟中弟的陈凡又怎能不表现一下呢。 因此哪怕心知诸葛亮没事,陈凡还是三步并两步,焦急地跑到床榻前,关切道:“丞相,您没事吧?感觉如何?饿不饿,要不吃点东西?”怎一狗腿子了得。 然而,陈凡所问诸葛亮一概不答,嘴唇微动,淡淡问道:“士元他应该已经走了吧?” “卧槽,丞相你这都知道!?” 虽说知晓诸葛亮能掐会算,但这也太神了吧?何况先前他还昏迷着呢。 诸葛亮没再言语,呆呆凝望着某个空无一物的地方,眼神虽很平静,但莫名给一人种哀伤。 片刻,他轻叹了口气,幽幽道:“我有些累了,小强你先出去吧。” 陈凡本来又很多话想说,也有很多事想问,但来日方长嘛,既然诸葛亮累了,他也只能先行告退。 退步出了屋子,发现大乔和裴思月已经吃上了。 按说人吃饭时都不怎好看,可大乔毕竟淑女,饶是饥饿,也始终保持优雅;裴思月按说比大乔还饿,但不知是因为拘谨,还是受到大乔的感染,也十分端庄得体。 都是一等一的大美人,此情此景,还真是让人难以忘怀。 不过陈凡最关心的还是他的手艺,乐呵呵地小跑了过去,笑道:“怎样,二位客官还满意不?” 大乔也不看他,轻哼:“残羹冷炙,普普通通。” 陈凡一扫杯盘,笑道:“那孙夫人还吃这么多?” 大乔脸一红,依旧嘴硬:“饿了,凑活着吃。” 裴思月心里好奇,忍不住问道:“这些都是你做的?” 陈凡还挺谦虚:“大部分是,不过元大人也帮了不少忙。” 一提起元歌,大乔方才注意到少了个人,左右看看,疑惑道:“元大人呢?” 陈凡道:“元大人他先回去了。” 虽然没什么必要隐瞒,但大乔毕竟是吴国人,很多事情陈凡觉得还是不要说太清楚。 战事未定,元歌急着回去也很正常,所以大乔并未在意,端起茶杯轻啜了一口后,便站起身来,说道:“我累了,先去歇息了。思月你自己和他说吧。” 说罢,便头也不回地直接走了,似乎故意给他们营造一个独处的机会。 说什么? 陈凡有些愣,看向裴思月:“怎么了,思月你有话和我说?” 裴思月点点头,但并未明言,反而问道:“小强哥,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一声“小强哥”,瞬间拉进了二人的距离,陈凡知道,心里的那个裴思月又回来了。 笑道:“我还能有什么打算呀,继续回稷下深造呗。说起来倒是思月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裴思月凝望着平静的湖泊,淡淡道:“姑父虽待我不错,但毕竟不是至亲,何况他公务繁忙,内宅妻妾又多。我本是个不祥之人,明面上她们惧怕姑父威严,不敢为难于我,但背地里难免遭人嫌弃,所以幽州我不想回去了。” 陈凡点点头,也不知该说什么。 想当年他送裴思月去幽州,本以为能让她安定下来,可殊不知人情冷暖,有些事没他想得那么简单。 裴思月忽地转过头,望定陈凡:“小强哥,你要我吗?” “诶!?” 莫名其妙蹦出这么一句,陈都愣了。“思月你这话什么意思?” 四目相对,许久,裴思月噗嗤一乐:“逗你的!” 虽笑靥如花,但心中是否表里如一呢? 陈凡无语至极,想了想,正色道:“如果思月你不介意,要不还是回蜀地吧。我托主公给你置办所家宅,再找个女先生的差事,教小孩子读书习字,以你的才学和耐心,应该没啥问题。” 裴思月笑了:“你想得倒是挺美好,如今蜀地连一城半池都没有,何以为家?再者,你自个儿跑回稷下去逍遥快活,却我把一个人丢在蜀地,像话吗?” 想得挺美好,现实很残酷。 被裴思月这么一说,陈凡还真挺尴尬,忙解释道:“嗨,我去稷下是深造的,哪就快活了。再说了,还有两年我这不就毕业回来了嘛!” 裴思月眉梢一挑,问道:“回来以后呢?” 陈凡道:“回来以后当然是建功立业,保家卫国呀!”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究竟是真不懂,还是装傻呢? 裴思月一咬牙,也顾不得羞赧,干脆单刀直入:“我是说,我怎么办?你口口声声让我去蜀地,我无亲无故的,该以什么身份呢?” “也是哦……” 真不知是累昏了头,还是本就傻,人姑娘都如此直白了,陈凡居然还没领会到。 想了半天,陈凡竟蹦出句:“要不,就说你是我妹妹?” 裴思月瞬间气炸,掀桌子的心都有了:“你姓陈,我姓裴,妹你个头啊!” 陈凡点点头,居然觉得裴思月说得挺有理。 又琢磨半天,忽地反应过来:“诶,表妹也行呀!” 这是姓氏的问题吗? ——这挨千刀的傻小子! 裴思月欲哭无泪,有些绝望:“你……真的只把我当妹妹吗?” 讲真,陈凡自始至终都把裴思月当成自己的妹妹看待,从未萌生过任何逾越兄妹的情愫。 但就算再傻,此时此刻,当听到这句话时,他也明白过来了。 陈凡忽然想起一句话:曾经有一份真挚的爱情摆在我的面前,但我没有好好珍惜,直到失去后才后悔莫及。 诚然,他不是至尊宝,裴思月也不是紫霞,他更不知道自己未来会不会后悔,但无论是出于天性,还是对裴思月的疼爱,他都不想去伤害她。 见陈凡默然不语,裴思月再难抑制心中伤悲,伴随着两行清泪,她问出了似乎普天之下所有女孩都会问的一个问题:“小强哥,你是不是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516. 醋意大发 裴思月其实很清楚,这么多年过去了,陈凡又怎会没有喜欢的人呢。 她虽错付情衷,但也是个明事理的人,强扭的瓜不甜,若陈凡与心上人真两情相悦,她一定会选择退让,绝不会勉强。问出这个问题,也只是给自己一个死心的理由。毕竟昔年她错过了一次,现在不想再错过第二次! 而这个问题对于普天下所有男人,无疑都是个难题,更别说陈凡这样的了。万一处理不好,非但伤人伤己,还有可能万劫不复。 该如何回答呢? “呃……” 几度欲言又止,陈凡非常纠结。 一切尽在不言中,其实对于裴思月来说,已然得到了答案。 心中如针扎一般,阵阵刺痛,但即便如此,她依旧不愿让陈凡为难。 深吸了口气,抹去眼角珠泪,裴思月强颜欢笑:“逗你呢!瞧你紧张成这样。对了,她一定很温柔,很善解人意吧?” 陈凡虽神经慢半拍,但智商一旦上线,还是挺聪明的。 如果先前裴思月是在逗他玩,那么当下绝对是真情流露。 所以,他依旧不知该如何回答:“这……” 裴思月本就伤心欲绝,还要顾及陈凡的感受,可臭小子非但不领情,反而吞吞吐吐、吱吱呜呜,饶是裴思月脾气再好,也有些生气了。 冷冷道:“怎么,至于这么护着她吗?连这也不能说?!” 不是不能说,是实在不知该如何开口。 轻叹一声,陈凡也豁出去了,尴尬道:“其实吧,你这问题不太对。” 裴思月哼声:“怎么不对了?” 陈凡尴尬极了,声音细如蚊蝇:“我是说,你该问她们,而不是她。” “啊!?” 恍惚间,裴思月以为自己听错了。 待回过神来,那火气还压得住,当即一拍桌子,娇斥道:“好你个陈小强,居然还不止一个!” 陈凡羞愧的无地自容,恨不得把脑袋埋进土里。 “你、你、你……”裴思月气得说不出话。 能不气嘛,本以为自己的意中人会是个用情专一、一心一意的人,没成想居然也是个好色之徒,枉费自己多年来心心念念,到头来和其他臭男人没什么区别!好感度一落千丈,裴思月恨不得把陈凡吃了。 但就像王平说的那样,这个时代毕竟与陈凡所认知的不一样。女孩子固然希望拥有一份只属于自己的感情,但也早已习惯男子三妻四妾了。就拿裴思月来说,且不提姑父家妻妾成群,就是她自己的父亲,不也有一房小妾嘛。 所以,发火归发火,吃醋归吃醋,和能不能接受是两码事。 虽然气得说不出话,但裴思月转念一想,莫名心里也不那么痛了。 试想,若这混球把所有感情都倾注给一个女孩子,那一定是至死不渝的,所以自己无论如何都只能到此为止。可如今,“她”变成了“她们”,但似乎道路又打开了。 更甚者,裴思月本来把陈凡想得太好,觉得自己配不上他,现在一瞧,固然挺失望吧,但种种顾虑也随之烟消云散了。 稍稍平复了下心情,裴思月又一拍桌子,娇斥道:“敢作敢当,怕什么难为情,把头抬起来!” 莫名的,陈凡就像做错事的孩子,只能言听计从抬起头,但目光依旧盯着鞋面。 裴思月一瞪眼:“看着我!” 陈凡怯声道:“不敢。” “不敢?” 裴思月更火大,“你敢看她们,不敢看我?!是觉得我丑吗!” 陈凡吓了一跳,忙看向裴思月:“怎么可能,我……” “少废话!” 裴思月抓起茶盏一饮而尽,而后便像审问犯人似的,质问道:“老实交代,几个?” 事已至此,陈凡还能怎样?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呗! 颤颤巍巍地伸出三根手指,哆嗦道:“目、目前就三、三个。” 裴思月恨不得直接就把手里的茶盏砸过去,娇斥道:“三个?还目前!?” 陈凡忙摆手:“不不不,就三个,没有目前!” 裴思月终究没舍得砸陈凡,将茶盏放回桌上,冷冷又道:“一个个说,敢有任何欺瞒,我绝饶不了你!” 这下,陈凡又被难住了。 且不提从何说起,怎么去说,关键是还有不能说的呀。 惹不起,那咱还躲不起嘛,陈凡当即求饶道:“姑奶奶,你这一下子让我说,我哪说得出来呀,再说你也不认识呀。我现在好困,能不能先让我去休息会,之后再慢慢与你到来?” 又一声重重的拍桌,裴思月不容置喙:“你以为我不累吗!反正我不管,你今儿不把话说清楚,我、我……” 瞅见旁边的湖泊,脑袋一热,居然发狠道:“我就跳河自尽!” 撒泼无疑是女人的一大绝技,而且杀伤性极大。但男人就没与之相抗的手段了吗? “威胁我跳河是吧?!” 陈凡神情陡然一变,从唯诺之态,换做傲然之色。 裴思月一下子愣住了,心说:这混球该不会真这么狠心,舍得我跳河吧? 恍惚间,陈凡猛地站了起来,紧接着一步闪到裴思月的身旁,继而在其还未反应过来前,一把将其扛上肩头。 突如其来的,裴思月吓了一跳,拼命地捶打着陈凡的后背:“你干嘛,快放我下来!” 不痛不痒的,陈凡坏笑道:“我是真的很困了,但又怕你真跳河,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办法,一起睡!” 哪有这么无赖的! 裴思月又羞又气,又急又恼,娇斥道:“我不要!你快放开我,不然我可叫了!” 且不提裴思月会不会叫,就算叫了,陈凡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整个荒岛就这么几个人,大乔一直躲在窗户后面偷看,若是想管,自己扛起裴思月时就已经出面了。另一个诸葛卧龙,都成诸葛卧床了,就算想管也管不了。那自己还不为所欲! 所以陈凡压根没理会,任凭裴思月如何挣扎,直接扛着就走。 大乔真在偷看吗? 那当然啦,女人天性好奇,何况此等香甜可口的瓜,她又怎舍得不吃。 见陈凡把裴思月扛进草屋,大乔也合上了窗缝,非但没有担心,反倒抿嘴一笑,偷乐道:“没想到这陈小强,也挺霸道的嘛!” 517. 蒸蒸日上 大乔独居海岛,草屋虽有两三间,却无一是客舍。 于是她将书斋腾出,给诸葛亮养伤,而将存储米面的谷仓整理了一下,姑且给陈凡一个睡觉的地方。 床肯定是没有的,也就团些干草,上面再铺条毯子。虽然无法与棉绒相比,但厚厚软软的,也还挺舒服。加上大乔一向爱整洁,哪怕是仓房,也比陈凡那狗窝宿舍要干净许多。 霸道地将裴思月往草垛上一丢,陈凡直接就扑了上去,也不管她如何挣扎反抗,强行一把搂入怀中,抱了个结结实实。 虽说裴思月并非未经人事,芳心也早已暗许,但凡事总要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吧,哪有这般强抢民女的。 裴思月又羞又气,又抓又挠,拼命想要挣脱陈凡的束缚。 可她毕竟是个弱女子,不动用魔力的情况下,又怎敌得过陈凡呢。 但很快,她也就不再挣扎了,非是无力反抗,而是她发现,陈凡居然已经睡着了。 裴思月哭笑不得,心说:这混球是猪吗?怎么倒头就能睡着! 几乎三天三夜没合眼了,铁打的也累呀,所以就算陈凡想做些什么,此时恐怕也有心无力。再者,陈凡可是很单纯的,说是睡觉,那还真就只是睡觉。 见陈凡睡着了,裴思月松了口气,但与此同时,不知为何又有些小失望。 “天啊,我在想什么呢!” 拍了拍自己红扑扑的脸颊,裴思月当即切断这种邪念,继而一抽身,像条泥鳅似的从陈凡的怀中挣脱了出来,可刚重获自由,转瞬又一头钻了回去。终究还是舍不得呢。 多少个日日夜夜,唯有香囊作伴,如今真人再侧,傻子才不要呢。 “便宜你了!” 蜷缩在陈凡怀中,裴思月娇哼了一声,而后也缓缓闭上了美眸。 疲乏是一方面,但更多的则是一份安心,所以自从家中突生变故后,她就从未睡得如此安稳过。 这一觉,二人一直从正午睡到了次日拂晓。 陈凡本来就是和裴思月闹着玩的,以为自己睡着后,她定然也就离开了,可没想到的是,迷迷糊糊睁开眼,入目便是一只白嫩的小脚。再一瞧,他差点儿没笑出声,裴思月四仰八叉的,这睡相真是难以言喻的夸张。 装作很嫌弃地将揣在脸上的小脚挪开,又拉过毛毯给裴思月盖好,陈凡这才翻下草垛,走出了小谷仓。 天色正处于明暗交替的暧昧期,远远一抹殷红跃跃欲出。 微风拂过,清爽怡人,陈凡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忽然发现大乔独自坐在湖畔,呆呆凝望着远方天际,于是他便走了过去。 来到近前,陈凡笑呵呵道:“孙夫人,起这么早啊?” 大乔早知陈凡出现,压根没回头看他,淡问道:“思月呢?” 虽说并没有发生什么,但也挺尴尬的,陈凡干咳一声:“还、还没醒。” 忙又解释:“我们只是单纯的睡觉而已,孙夫人千万别想歪了。” 大乔心里好笑,睡觉还有不单纯的嘛,究竟是你想歪、还是我想歪? 其实大乔知道这些,毕竟二人的毛毯还是她盖上的呢。 但此刻她也懒得理会,拍了拍身旁的空地,淡淡道:“坐吧,陪我一起看日出。” “诶,好。” 陈凡受宠若惊,忙一屁股坐下。 毕竟就算没有任何邪念,但能和大乔这等倾城佳人一同看日出,是多少男人梦寐以求之事。 不过下一刻,陈凡就想逃了,因为大乔毫无意外地又开始谈起孙策了。 “你知道吗,我此生最开心的事,便是能和伯符一起看日出。” “孙夫人放心,经过之前的调查,我想孙将军十之八九应该还活着。”陈凡已经懒得再和她讲道理,无脑安慰就完事儿了。 大乔点点头,轻叹道:“我知道,可我不明白,他既然活着,为何不回来找我呢?” 莫名就幽怨起来了,陈凡更想逃了。 想了想,陈凡说道:“讲道理,孙将军与你情深义重,若还活着,是绝对会回来的。除非……” 陈凡故意顿了一下,大乔忙转过头:“除非什么?” 只要涉及孙策之事,素来淡然的大乔就会变得异常急躁。 陈凡一壁摸着下巴,一壁喃喃道:“除非孙将军想回却不能回。” 大乔道:“你是说他被人禁锢了?” 这确实是个再正常不过的因素了,被人抓住,关入大牢,肯定是回不来的。 不过陈凡既然把话题往这引,自然不会如此简单。 摇了摇头,陈凡说道:“若真被人禁锢,之前孙将军战舰上种种迹象就解释不通了,所以他定然是自由的。” 大乔道:“若他是自由的,为何不回来?” 陈凡道:“有两种可能,一是孙将军失忆了,不过这种可能概率很小,也太鬼扯了,又不是韩剧,人哪那么容易失忆,所以我认为不太会。” 大乔忙追问:“那另一种可能呢?” 陈凡等的就是这句话。 也不急着回答,顾左右而言他道:“孙夫人,斗胆问一句,你觉得如今的吴地如何?” 莫名转了个弯,大乔不解:“你这什么意思?” 陈凡道:“直白说,就是孙权治理下的东吴如何?” 一般来说,后宫是不得干政的,特别是这种敏感的问题。但大乔早已离开政治中心,所以也没这层顾虑。不过毕竟涉及到王权之事,她还是要谨言慎行的。 仔细斟酌了一番,大乔这才说道:“若战时另当别论的话,吴地在仲谋的治理下,虽无法说富庶,但也是蒸蒸日上的。” 陈凡道:“也就是说,孙夫人认为他是位明君?” 大乔道:“不可否认。” 模棱两可的回答,既不肯定,也不否定。 其实也难怪,毕竟从江山社稷的角度出发,孙权确实配得上一国之君。但从个人情感而言,他实行怀柔政策,与孙策荡平豪族的志愿相悖,所以大乔难免心怀芥蒂。 但只要不反对,基本就是认同了。 陈凡看破这一点后,当即表示:“且不提孙权是不是一位明君,但在其治理下,吴地确实能成就一方霸业。那么……” 518. 一个玩笑 陈凡其实挺纠结要不要说的,因为很多事情一旦道破,就没有那么纯净也美好了。 但昼夜交替本就是自然法则,唯有光明和黑暗并存,才算一个完整的世界。 稍顿,陈凡继续道:“那么,若此时孙将军回来,又该如何呢?” 大乔天性聪慧,又岂会不明白陈凡话中深意。 一山不容二虎,何况君王呢? 当然,大乔很了解孙策,知晓其对于王位是很看轻的,至于孙权,她也不认为其会为了保住位置,而做出那种弑兄的举动。但不可否认,孙权治理下的吴地确实国泰民安,所以孙策此时若出现,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都会造成很多不安定的因素。 吴地已然千疮百孔,风雨飘摇,好不容易有了点起色,实在无法再经历内乱和波折了。 想到这,大乔幽幽问道:“所以你觉得昔年豪族伏击伯符之事是假,他的那封密信也是假,而他之所以不回来,是以大局为重,信任仲谋,不想给他添麻烦?” 陈凡点点头,又摇摇头:“或许孙将军有这层顾虑吧,但权谋之事诡谲难测。试想,若孙将军已然决意退出,大可带夫人远走高飞,可他连你都隐瞒,这是为何呢?” 大乔黯然道:“或许在你们男人心中,江山社稷远比女人更重要吧。” 陈凡忽地笑了:“孙夫人这话就有点赌气了,将军已然舍弃江山,若再舍弃美人,难不成六根清净去当和尚了?” 大乔一怔,慌道:“你是说,伯符他出家了?” 陈凡差点吐出口血来,忙摆手:“拜托,我只是打个比方,你一惊一乍的干嘛。” 大乔无语至极,有些羞怒:“那你兜兜绕绕的,究竟什么意思?” 陈凡看向远处冉冉升起的朝阳,喃喃道:“我也不知该怎么说,只是觉得很多事情太奇怪了。按说孙将军并无子嗣,若他失踪,其弟孙权大可顺理成章的继位,哪怕搞个伏击的名堂,借此打压一下豪族势力,但何必还要弄出个交代后事的密信呢,这不是多此一举吗?难道……” 微微偏转头颅,玩味地瞄着大乔:“难道,孙将军其实有……” “放屁!” 大乔斩钉截铁。 孙策什么样的人,她很清楚,怎么可能会有孩子! 但她毕竟不是自幼与孙策相识的,当年虽然问过,孙策也明确表示没有成婚,甚至在大乔之前,连心仪的姑娘的都没有,可女人天性多疑,此时被陈凡这么一说,弄得她也有点莫名小心慌。 不过最终大乔还是选择相信孙策,并义正言辞道:“不可能,就是不可能!再者,自古帝王继位,总要名正言顺,弄出封密信来,也并无不妥!” 陈凡当然也是随便猜猜,其实他也觉得不太可能。 尴尬笑笑,又问:“那孙将军就这一个弟弟?” 大乔顿时不悦:“我说陈小强,你非要搅出些阴谋诡计才开心?” 陈凡无语,切了一声:“拜托,无聊随便说说嘛,至于发火嘛。再说了,这都是你们老孙家的事,和我又没关系。” 大乔真有些生气了:“既与你无关,就休要多言!” “行行行!” 陈凡惹不起,举双手投降。“那就不说了呗,我们继续看日出!” “我没兴致了,你自个看吧!” 大乔冷冷抛下一言,站起身,气呼呼地就回屋了。 她真生气了吗? 当然不是。 她只是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因为越是深入,她就越是心慌,或许真就会被陈凡说中,有很多阴谋在里面,这是她所不想看到的。 更关键的是,当陈凡问出那些问题后,她忽然想起孙策曾和她开的一个玩笑,虽然只是一个玩笑,但万一不是玩笑呢? 陈凡自然不知大乔的心思,当下是哭笑不得,心道:都说女人的脸三月的天,说变就变,还真就如此啊!好心好意找你聊聊,怕你憋出早更,居然还对我发火,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日出虽美,但就剩一个人,形单影只的还有啥意思? 陈凡顿觉无趣,于是懒得再欣赏美景,先是来到诸葛亮的草屋外,趴在窗户上张望了一番,发现其仍在酣睡,也不便打扰,就又回自个儿的小谷仓了。 刚进门,便发现裴思月已经醒了,正盘坐在草垛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陈凡顿觉情况有些不对劲,想要逃之夭夭,但仔细一想,这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呀。 只能硬着头皮走过去,嘿嘿笑道:“呀,思月你醒啦?饿不饿,要不我煮碗面给你吃?” “少废话,昨儿的事还没完呢!” 裴思月一把抓住陈凡的衣领,用力一拉,将其拽倒在草垛。 紧接着又一个翻身,就这么骑在了陈凡的身上,箍住双手,不容置喙道:“快,如实招来!” 陈凡心里好笑,故意装出很害怕的样子,怯怯道:“若不招,你想怎样?” “若敢不招,就休怪本姑娘嘴下无情了!” 裴思月说着,竟张牙舞爪,还像只小老虎似的“嗷呜”了一声。“招不招,不招我可要吃你咯!” 如此可爱,陈凡心都要融化了,还有什么反抗的余力。 于是将前尘往事,取其精华去其糟粕,更关键是避重就轻的一一招供。 听完后,裴思月一壁把玩着陈凡的头发,一壁喃喃道:“也就是说,一个叫阿轲,与你同生共死;一个叫南子,是你稷下的老师。那另一个呢?” 陈凡嘿嘿一笑,色眯眯地看着裴思月:“另一个不正趴在我身上吗?” 裴思月俏脸顿时羞得通红,但转念便锤了一下陈凡的脑袋,哼声道:“少来这套,你以为我会信?快说,是哪个小妖精!?” 千万别低估女孩子的第六感。 陈凡默然了。 良久,长叹了口气,淡淡道:“思月啊,花开并不一定非要结果。我喜欢她,但也只能到喜欢为止。我们终究是不可能的,所以……” “行啦,不说就不说呗,有必要这么一本正经的嘛。” 陈凡不愿说,裴思月是绝不会强求的,何况她很清楚,若陈凡不愿提,说明那定是一份刻骨铭心,却又无法修成正果的感情。得不到往往才是最好的。她很是嫉妒。 但饶是心中酸楚,表面却还是装出一副没心没肺的傲娇模样,哼声道:“她有我漂亮吗?” 519. 独守空闺 送分题,陈凡又怎会答错。 不假思索:“那当然是思月更胜一筹啦。” 无论真假与否,裴思月心中总是欢喜的,一撩秀发,又问:“那有我温柔吗?” 柔言细语,酥软入骨,这谁顶得住呀。 但陈凡却像是触电似的,忍不住“哟”了一声。 “拜托,什么都好,千万别提‘温柔’二字。”陈凡是真怕了。 至于反应这么大嘛? 裴思月百思不得其解,莫名好奇:“怎么,她很凶吗?” 陈凡苦笑:“母老虎见了她,恐怕都要管她叫娘。” 裴思月噗嗤一乐,美眸流转:“原来你喜欢这样的呀,要不……我以后也对你凶一些?” “千万别!” 一个就已经很头痛了,若再来一个,那日子还怎么过呀。 忙一把将裴思月搂紧,转移话题:“不提她。对了,你想好了吗?” 裴思月使坏,轻咬了下陈凡的耳垂:“想好什么?” 耳朵本就敏感,这一咬,撩得陈凡心痒难耐,恨不得将裴思月就地正法了。 但终究心中仍有顾虑,因此还是忍住了,说道:“去蜀地呀!” 裴思月轻叹一声,挣脱陈凡的怀抱,坐起身,一壁梳理着自己有些散乱的秀发,一壁似有幽怨道:“你自个儿回稷下风流快活,我独自一人去蜀地算什么?” 陈凡无语至极,怎么绕了半天,又绕回来了呢。 想了想,提议道:“要不,跟我回稷下?” 虽说稷下学院又不是他开的,哪能说去就去,但陈凡料想以裴思月的聪慧,入学考试应该没啥问题。何况差不多也快到入学季了,如果即刻启程,大体是赶得上的。 裴思月坏坏一笑,打趣道:“你把我带回去,就不怕南子老师吃醋?” “这……” 南子陈凡还真就一点儿不担心,但某人就另当别论了。 见陈凡被唬住,裴思月有些不悦,也懒得再逗他,哼声道:“行啦,你自个欠的风流债,自个儿解决去,我才懒得掺和。稷下学院肯定是要去的,但不是现在。我已经和大乔姐说好了,先留在这跟她学习法术,等时机成熟后,我们便结伴一同去稷下。” “蛤!?” 陈凡有些愣,“她也要去?” 裴思月一侧目:“你都能去得,姐姐难道就去不得?” 陈凡挺尴尬:“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没想到。” 裴思月道:“行啦,去稷下深造是姐姐自幼的梦想,只是发生了很多变故,所以一再耽搁。如今知晓姐夫没事,姐姐也总要过些自己的生活吧。再说了……” 白了陈凡一眼:“还不都是你!” “我!?” 陈凡都傻了,心想:怎么这也能扯到自己身上了? 裴思月道:“姐姐说了,连你这么个文不成武不就的混球,都能变得如此厉害,那稷下学院定是个十分神奇的地方,所以就更坚定了她想去的决心。” “我去!” 陈凡差点昏倒,心说:莫名其妙的,居然白给稷下学院打了一波广告。 “拜托,什么叫文不成、武不就,我本来就很厉害好嘛!” “咦——” 裴思月一脸嫌弃。 公道自在人心,陈凡也懒得再去争辩,又问:“那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去?” 裴思月道:“听说考稷下学院挺难的。姐姐应该没问题,我就不一样了。虽然继承了先辈的异能,会些小法术,但终究半路出家,很多地方都没搞懂。所以需要跟姐姐好好学,否则万一考不上,岂不是很丢人。” 忽地话锋一转,嫌弃道:“放心吧,一两年之内是不会打扰你的,至于担心成这样吗!” 冤枉啊—— 陈凡委屈极了,脑袋一热,忙道:“拜托,别把我想得如此不堪好嘛,你们都是我的心头肉,一碗水端平,哪个我都不会怠慢的。” 汝闻,人言否? 裴思月哭笑不得,长叹了口气,心说:自个儿是真命苦,怎么就看上这么个混球呢? 无奈芳心已许,她也只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认命咯—— 机会只给一次。 是夜,裴思月搬回了大乔的房间,陈凡独守空闺,心里那叫一个后悔。 可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他还能怎样呢? 长夜漫漫,寂寞难耐,加上昨日又睡了一整天,此时陈凡扑在草垛上,辗转反侧地烙饼。 “不行,睡不着!” 陈凡终究还是败下阵来,决定出去透透风。 明月当空,一条银练横亘苍穹,小岛虽清苦,但景色真是没得说。 小乔那屋点着一盏灯,似乎二女都还未入睡,不过人姑娘家在说枕边话,他于情于理都不可能去掺和。反倒是书斋也点着灯,这让陈凡有些意外。 诸葛亮虽稍有好转,但仍十分虚弱,陈凡白天几次去探望,他都迷迷糊糊在安睡,没成想大晚上居然点了灯。 走近后,陈凡隔着窗棂往里一瞧,果然,诸葛亮稍稍支起了一点身子,背靠在榻沿上,正拿着一卷书在哪里看呢。 陈凡本不愿打扰,但诸葛亮又岂会没有察觉到他在屋外,当即淡淡道:“是小强嘛,进来吧。” 在大集团混饭吃,跟对线是最重要的,诸葛亮外掌兵权、内理政务,无疑是除刘备这董事长外,最有实权的了,陈凡又怎敢忤逆。 忙屁颠颠跑了进去,谄笑道:“丞相,睡不着吗?饿不饿,要不我煮碗面给你吃?” 诸葛亮摇了摇头,勉强挤出些笑容:“不必了,先前喝了些稀粥,还不饿。” 一指床榻旁的椅子:“坐,既然大家都无心入睡,就聊会天吧。” 陈凡受宠若惊,忙恭敬坐下,毕竟能和诸葛亮这种智计无双的大谋士聊天,那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有机会的。 可万没想到,诸葛亮一开口就抛出个绝世难题:“小强啊,你觉得我是不是做错了?” 陈凡不傻,当然知道诸葛亮所指什么。 在他看来,诸葛亮放走司马懿,那是大错特错,普天之下没有比这更愚蠢的错误了,换做任何一个人这么做,陈凡当下就直接开喷了。可问题是,诸葛亮算无遗策,既然这么做,肯定是有道理的。 所以一时间,陈凡还真不知该如何回答。 520. 机关算尽 陈凡默然不语,诸葛亮已然知晓他对此事的看法,幽幽道:“小强啊,其实我挺后悔的,但就算是神,也会为自己的选择而后悔吧。” 见诸葛亮如此悔恨,陈凡忙安慰:“其实也无所谓啦,放了就放了呗,以后我们有的是机会逮住他。” 诸葛亮摇摇头:“小强你误会了,我后悔的并非放走仲达,而是明知会有这么一天,却无能为力。” 陈凡挺心疼的,继续安慰道:“丞相,虽然你料事如神,但毕竟不是神呀。很多事情你已经尽力了,没必要太过自责。” 诸葛亮轻叹一声,勉强挤出些笑容:“天下如棋,一步三算,又有谁真能未卜先知呢?哪怕就是明先生也做不到吧。但事情都是有因果关系的,如何发展,逃脱不了一定的规律,我只不过洞悉了这些规律,从而进行揣度。可小强你想一想,若我连前因都不知,又如何推算出后果呢?” 陈凡想了想,问道:“也就是说,丞相你早知司马懿有此图谋?” 诸葛亮道:“非但知晓,甚至曾几何时,我也想过要将那力量据为己有。” “等等——” 陈凡有些糊涂了,忽然很古怪地看着诸葛亮。“丞相你……该不会和司马懿……那个吧?” 同流合污,狼狈为奸,这些词陈凡实在说不出口。 但诸葛亮先前那句话实在有点引人遐想,加上他放走司马懿,就更让陈凡怀疑,会不会此事从一开始,他们俩就是一伙的。 或许被陈凡的天真给逗乐,诸葛亮忽地笑出了声,这一岔气,不禁剧烈咳嗽起来。 陈凡毕竟还是相信诸葛亮的,忙取来水给诸葛亮喝,并不断为其顺气。 片刻,诸葛亮平复下来,微笑道:“小强啊,若换做是我,或许也会有所怀疑。但整件事远没有你想得那么简单。我之所以会一早便知晓仲达的图谋,是因为我在他之前,就已经看过那份天书残卷了。虽然有那么一刻,我也差点没能抵挡住诱惑,但终究我还是选择了视而不见。可万没想到,仲达却深陷其中,非但偷偷将天书残卷带出了稷下,更谋划多年,用整个三分之地做赌注,逼我帮他。” “呃……” 陈凡虽说不算笨,但实在跟不上这些大谋士的思维。“丞相,你能不能说得稍微具体些,我有些难以理解。” 诸葛亮是很有耐心的,当然也比较喜欢陈凡,因为就像个好老师一样,柔声道:“东风祭坛的秘密,掌握在两个家族的手中,这小强你知道吗?” 陈凡终于找到个能跟上节奏的点了,忙道:“这个我知道,思月告诉过我,说是除了他们裴氏后人外,还有一个家族。一人一半,同为祭坛的守护者。” 诸葛亮点点头,继续道:“秘密之所以一分为二,给不同的家族,便是让其互相制约,所以就根本而言,两个家族虽同为祭坛守护者,但所守护的东西是不一样的。” 陈凡又断点了,困惑道:“不都是东风祭坛吗?有何不同?” 诸葛亮解释道:“虽祭坛只有一个,但它既是一件杀伤力极大的武器,又是镇守界王之力的一个封印。” “喔——” 陈凡明白过来了,“也就是说,两个家族各知其一。” 诸葛亮很欣慰,流露出赞许的目光:“裴家拥有开启祭坛的令咒,却不知其背后的力量。而另一个家族虽知晓此事,却无法开启祭坛。唯有当两者合二为一,方能真正解开东风祭坛的秘密。” 现在陈凡算是明白,为什么司马懿当初非得带上裴思月,而且恭敬有加,一点也不敢得罪她了。 莫名的,陈凡似乎通透了许多,忙道:“也就是说,从司马懿离开稷下起,助孙策平定江东,助曹操炼制尸兵,再到助我们赢得赤壁之战,这一切都是他计划的一部分?” 诸葛亮点头道:“没错,助伯符平定江东,便是要博取他的信任,从而借助其强大的舰队,去往光明之海,寻找勾魂之镰。而那把巨镰,非但是打开地宫的钥匙,更是容器。一旦注入界王之力,便将融合成一把真正的神器。 “但光有钥匙和容器可不行,地宫危险重重,以他一己之力,是无法闯关的,何况他根本没有开启东风祭坛的咒令。所以他便投靠了曹操,为其炼制尸兵,以发动这场战争。当然,曹操早有预谋南下,也一直在研究‘血族’。仲达只不过起了个推波助澜的作用,但这正是他想要的。 “曹魏势强,若再拥有数十万尸兵,吴蜀就算联盟,也绝对敌不过。所以,唯一能取胜的办法,就是依靠东风祭坛这太古武器,一举歼灭曹军的尸兵。所以,为了让我更好的去帮他,他甚至向曹操觐见,以改良马车为由,从各地搜罗机关材料,以此打造出铁甲战舰。此计看似是在帮曹操,但实际上,就是要将所有尸兵困在三江口,成为一个活靶子。 “因为他很清楚,只有给我赢的可能,我才会去借助祭坛之力,也才会去帮他。若尸兵分散进攻,吴蜀必败无疑,那我何必还要多此一举呢!” “卧槽,这狗贼是真的阴险!” 虽说陈凡是在骂人,但其实也不得不佩服司马懿,这从头到尾的一番谋划,真可谓滴水不漏,天衣无缝! 诸葛亮叹了口气,苦笑:“仲达一向心思缜密,所以此番我没有任何办法,只能选择帮他。” 陈凡莫名想起之前在地宫,蒸笼棋局那一关时,司马懿的一句自吹,说是诸葛亮与其对弈,十盘有九盘是他赢的。当时陈凡还不以为意,认为其肯定在吹牛,现在看来,无论真假,反正这次诸葛亮是真被其牵着鼻子走了。 “不过——” 诸葛亮忽地话锋一转,意味深长地看向陈凡。“不过饶是仲达机关算尽,几乎已经稳操胜券了,可万没想到半路会杀出个陈小强来!” 521. 深情吻别 “哪有,我只是凑巧帮了点小忙而已,嘿嘿。” 陈凡还以为诸葛亮这话这是在夸他,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谁知诸葛亮摇了摇头,轻叹道:“小强你真觉得,这仅仅只是个巧合吗。” “这……” 陈凡有些搞不明白,“丞相您的意思是?” 诸葛亮将视线从陈凡脸上移开,凝视起那盏摆在床头的油灯,跃动的火光中,他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良久,诸葛亮苦笑一声,莫名就换了个话题:“小强你之后有什么打算吗?” 诸葛亮不愿继续,陈凡也不好追问,笑道:“毕竟这次我是偷跑出来的,如今赤壁战事已了,我觉得之后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大忙,就想回稷下继续深造去。最起码,总要完成学业,混个锻石回来吧。” 诸葛亮点点头:“也好,那明日你就启程吧。” “蛤!?” 陈凡有些愣,心说:回去是肯定的,但有必要这么急吗?怎么感觉……诸葛亮是在赶自己走呢? “呃……丞相,这样不太好吧。”陈凡挺为难,“怎么说,也该和主公打个招呼,若万一就这样一声不吭的回去,主公会不会觉得我太没规矩了?” 元歌一走了之,那是辞职不干了,所以无需顾虑刘备的感受。可他不一样,毕业后还是要回来的,何况刘备毕竟是主公,不说讨好吧,就是礼节上也总该知会一声。万一刘备开心,再赏他些盘缠呢?那回去的一路上游山玩水、吃香喝辣,岂不美哉! 诸葛亮就这么静静看着陈凡,似乎想说什么,但终究还是没说出口。 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展颜道:“也是,那暂且先留下吧。” 忽地想起什么,嘱咐道:“对了,我想不日主公便会派人来接我们。此岛环境清幽,倒也适合静养,届时你先跟船回去,待我伤势痊愈后,再自行与你们会和。” 这下陈凡算是明白了,原来诸葛亮是舍不得走呀。 ——也难怪,有吃有喝有人伺候,而且还是俩大美人,任谁也顶不住。 按说这事儿诸葛亮做的不厚道,急着赶他走,自个儿却想留下来吃独食。陈凡心里讪讪的。不过,诸葛亮为了赤壁之战操碎了心,如今又有伤在身,看在这点上,陈凡也勉为其难的不去吐糟了。 点头道:“行,我回去后会和主公说明情况,丞相你就在这好好静养。” 还不忘补一句:“放心吧,虽然我不是很懂天下大势,但料想此役后,蜀地定会因祸得福,蒸蒸日上的!” 诸葛亮笑笑:“但愿吧。” 他似乎并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陈凡不知何故,细想之下,觉得也很正常。 谋士运筹帷幄,结果固然重要,但关键在于享受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掌控一切的过程。如今虽然击退了曹军,算是大获全胜吧,可从头到尾,诸葛亮都被牵着鼻子走,说难听点就像个傀儡,所以换做陈凡自己,定然心里也会不太舒服的。 但殊不知,当下的陈凡还是太单纯了,很多事情远没他想得那么简单,或许只有经历过种种磨难后,层层剥开真相后,他才能真正懂得为何此时诸葛亮会如此忧愁了。 聊了这么久,陈凡觉得诸葛亮应该也累了,于是便告辞离去。 解开了很多困惑,心里一下子畅快了不少,回到小谷仓后,陈凡倒头便睡,一夜无梦。 三天后,一艘东吴战船停靠海岸,果然如诸葛亮预计的那样,刘备派人来接他们了。 陈凡其实挺舍不得走的,特别舍不得裴思月,好不容易久别重逢,又互道了心意,还没好好腻歪一番,就又要别离了,下次再见,真不知又要多久。 但月有盈缺,人有离合,这都无法避免。 何况陈凡还年轻,儿女私情固然难舍,却总该以学业和事业为重。 不说荣华富贵吧,但起码也要衣食无忧,有个安乐的家,这才对得起佳人的情意。 临别之时,裴思月做了一件她几年前便想做,却没有做的事——与陈凡深情一吻。 这一吻,真是吻得天昏地暗,难舍难分。 虽然对于他们俩来说,这无疑是种情意的传达,也是种别离时的不忍。但对于一众看官,特别是大乔来说,那活生生就是撒狗粮,无语至极,恨不得把陈凡一脚踹海里。 船终究还是起航了,看着小岛渐渐远去,陈凡无奈叹了口气。 收回目光,他不再多想,问身旁接他的廖化道:“廖将军,主公当下在哪?” 陈凡与廖化并不熟,但起码以前也见过的,何况在陈凡认知中,廖化虽是战五渣,却活得最久,别人都是常胜将军,他是长寿将军。若给他按一个标签的话,无疑就是“乱世锦鲤”,幸运值点满的那种。 其实,廖化真不想理陈凡,自己仍是单身狗一条,硬生生被喂了满满一肚子狗粮,岂会没有怨言?! 但陈凡一向是刘备的宠将,此次又听说捡了个大功劳,无论如何都要巴结一下的,于是忙一抱拳,含笑作答:“陈将军不必多虑,如今主公暂居南阳,一切安好。” 陈凡想了想,有些奇怪:“南阳不也是东吴地界吗?主公又跑回来了?” 廖化道:“赤壁大捷,曹军虽败退,但也只是退守江陵。蜀地很多城池仍被他们霸占,所以东吴大都督周瑜便将南阳一部分封地划给了主公,让主公有个暂时的栖身之处。至于之后如何,还需从长计议。不过,末将听说主公正准备前往京口与吴王商议,似乎是有关荆襄四郡的。但末将官职低微,具体情况也不是很清楚。” 陈凡点点头,暗忖道:打赢了仗,接下去肯定是分配胜利果实,除此之外,那俩话事人还能谈什么。不过,自己记忆里,赤壁之战后最大的事,就属刘备借荆州了吧。而刘备只要借到荆州,便会以此作为根据地,而后不断招兵买马,扩张地盘,最终雄霸一方,成为真正的汉中之王。 “荆州……不错,不错。” 陈凡喃喃自语,猛然又想起什么,不禁失声道:“卧槽!荆州?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522. 南阳军营 固然,刘备是从借荆州开始发家的,但最后一盘好棋,也因荆州而转盛为衰,所以成也荆州、败也荆州,那地方绝对是把双刃剑。 陈凡怎能不担心呢? 但转念一想,陈凡又觉得自己有些杞人忧天了。 一来这个世界毕竟有所不同,就拿孙尚香来说吧,按理是该在赤壁之战后,孙权为了拉拢和稳住刘备,这才将妹妹嫁过去的,但陈凡初见孙尚香时,她就已经是刘备的夫人了。所以绝不能相提并论。 二来刘备此时上无片瓦、下无立锥之地,说难听点已经跌倒谷底了,若连荆州都拿不下,那还如何翻盘呢? 再者,无论事情会不会朝着自己所想的那样去发展,都是后话,先借来荆州,之后只要自己趋利避害,在关键时候扭转乾坤,不就行了吗? 想到这,陈凡又笑了,喃喃自语道:“也行吧,终究还是不错的。” 他这边自言自语,一惊一乍,廖化都有些懵圈了,心说:这陈将军失心疯了? 也不敢得罪,弱弱问道:“陈将军,荆州又什么问题吗?” 陈凡摆摆手,笑道:“没什么问题,好得很!” 忽想起什么,问道:“对了,主公何时启程去京口?” 廖化道:“应该也就这几天的事吧。” 陈凡一下子急了,催促道:“那赶紧加快行船速度啊,定要赶在主公出发前回去,我还有要事禀告主公呢!” 他能有什么要事,就是急着回去邀功,然后骗点钱回稷下。毕竟若是刘备去与孙权会晤,指不定又要拖个把月,届时匆匆忙忙的,他还怎么游山玩水呀。 廖化哪知陈凡的心思,以为真有什么军国大事,吓得他赶忙吩咐下去,火力全开,急速返航。 因为曹军已退至江陵,航道畅通,南阳又临江,所以无需兜兜绕绕,水路直接就能到达。 三天后的深夜,陈凡抵达南阳,廖化顾及事情紧急,于是先派出一信差,快马加鞭的前去通禀,自己则与陈凡同乘一驾马车,带着一众轻骑也赶往营地。 廖化如此当真,陈凡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此时再解释,这不耍人家玩嘛。所以无奈,也只能继续装下去,心想,到时随便找个不大不小的事情,搪塞过去也就得了。 来到军营,陈凡打眼一看,心里顿时就骂娘了。 原本听说周瑜将自己的封地划出来给刘备,他还挺纳闷,心说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周瑜小儿居然这么好心? 现在一看,就江岸巴掌大一块地方,四周都是荒丘,连块像样的、能用于耕种的沃田也没有,说句不好听的,连鸟都未必想来这拉屎!比樊口还不如! 陈凡气得火冒三丈,恨不得当时就去找周瑜单挑。 但没办法,寄人篱下的,自己又没实力,也只能低头。 走进军营,一位刘备的侍官立刻迎了上来,焦急道:“陈将军,快随我来吧!” 或许是自己把事情说得有点大条,搞得刘备很担心,所以深更半夜的,居然还能召见自己。陈凡有些惭愧,但当下一肚子火,还真想找刘备去说说,最起码把周瑜骂一通才解恨。 一国之君的营帐,破破烂烂就巴掌大,饶是陈凡看着都心酸。 挑帘步入,陈凡二话不说就要开骂,但突然吓了一跳。 好家伙,营帐虽不大,人却不少,包括张飞、赵云等,位高权重的文武官员都在,大家伙围着一盏灯,若非知晓他们是蜀国官员,陈凡还以为他们在玩通灵游戏或狼人杀。 陈凡哭笑不得:原来刘备不是急着见自己,而是在开夜会呢。 见陈凡来了,刘备忙招手示意他过去:“小强,快过来,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我们正说到你呢。” “诶?” 陈凡有些愣,心说:你们开会,莫名扯到我干嘛? 但老板让去,他也没办法,只能不太情愿的挪了过去。 因为穷得连把椅子都没,所以君臣们只能盘坐在草垫上,这寒碜模样,恐怕连汉献帝刘协也未必比得上。 刘备身边原本是关平,见陈凡来了,特意挪出个位置,让陈凡挨着刘备坐。 这就看出关平会做人,且与陈凡关系不错了,否则能挨着主公的机会,又岂会让给别人? 不过陈凡扫了一眼,发现刘备另一边坐的是张飞,关羽却不在,也不知是不是有公务,反正很奇怪。 刚坐下,刘备便一如往昔般,一把握住了陈凡的手,笑呵呵道:“小强啊,这次任务圆满完成,你也算是功不可没,有什么想要的尽管说,主公我定不会小气!” 陈凡本来计划是要敲一笔路费的,但刘备都已经这样了,他哪还忍心敲竹杠啊。 “其实,我……” 本想说些冠名堂皇的忠君爱国话,但还未出口,刘备便打断道:“小强啊,此次大功一件,我刚才也和大伙商量过了,决定擢升你为右将军,之后与关平一起,统领关家军,你觉得如何呀?” “蛤!?” 说是关家军,其实就是分配到关羽的阵营,而右将军一职,是非常高的,除了中军统帅和左将军外,可以说是非常大了。 虽然能跟着关羽混饭吃,一向是陈凡的梦想,但现在兵都没几个,这尼玛不纯属虚职嘛。 最关键的是,这时候升自己个官,为何总觉得有点不怀好意呢? “呃……二爷呢?” 陈凡也不知该说啥,想来想去,还是先找本家大爷,万一刘备自作主张,关羽不同意,那事情就很尴尬了。 事情尴不尴尬,那还两说,反正陈凡没头没脑问出这句话,倒是弄得在座所有人都很尴尬。 最后还是关平,很为难的才开口道:“家父他……他受了伤,正卧床静养呢。” 陈凡差点跳起来:“什么!二爷受伤了?!” 能不惊讶吗,在他心里,关羽无异于神一样的存在。就算不提个人崇拜,那也是玄级超体,这世上居然还有人能伤关羽,甚至把关羽打到卧床不起,太夸张了吧? 除非…… 陈凡忙问:“莫非二爷中了埋伏?” 523. 巧借荆州 除非中了埋伏,遭人暗算偷袭,陈凡实在想不到,关羽这样的大能力还会以什么方式受伤。 但问题是,早先听闻关羽不是去华容道阻击曹操了吗?本应是埋伏别人的他,居然被人埋伏了?也不太可能呀。陈凡百思不得其解。 刘备不言语,那意思就是说:小子你别再问了,免得大家伙尴尬。 可陈凡没心没肺的非要刨根问底,一时间,众人是长吁短叹,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好。 老子的事情,还得儿子来,关平见无人应答,没辙,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解释。 可还未开口,刘备却偷偷向一文臣使了个眼色,那文臣会意,当即截口道:“陈小将军,事情是这样的。当日主公命关将军把手华容道最后一关,但曹贼虽败,依然有许多精兵良将护从,关将军竭尽所能,依然无法阻止曹贼逃离。因先前立下过军令状,所以关将军理应按军法处置。但主公仁德,加上三军请命,所以免去关将军死罪,让其自领了两百军棍。所以……当下关将军在静养中。” 陈凡苦笑不得,心说:文臣就是文臣,果然巧合如簧,非但把关羽私放曹操说成了办事不力,更吹嘘了一番刘备的仁德,还搞了个法不责众,将违逆军法之事,一股脑推给了三军将士。一箭三雕,厉害呀! 但即便心里很清楚事情的真相,此时此刻,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陈凡就算是个大傻子,也不可能会去戳破。 点点头,装出一副不忍的模样,无奈道:“二爷虽有万夫不当之勇,但曹贼兵力岂止数万,孤木难支的,我们又怎可责怪他呢?” 刘备明显就是护着关羽,所以陈凡肯定要顺其心意,为关羽开脱呀。 果然,一听这话,文武群臣脸上都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刘备更是顺水推舟,装出一副无奈的样子,感叹道:“是啊,虽赢下了赤壁之战,但我蜀地依旧势微,这种时候,我们就更应团结一致。” 说着一把搂住陈凡的肩膀,不动声色地探问道:“小强啊,依你所见,我们之后该如何?” 陈凡很清楚,刘备和群臣早商议好了,之所以这么问,无疑是在考他,想知道他的想法是否一致。 更关键的是,虽然刘备一向对他不错,甚至有些宠溺,可毕竟他还年轻,资历不够,更没立下过什么汗马功劳,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拷问,就是给他一个表现的机会,顺便堵住别人的嘴。所以无论如何,他都必须好好回答。 其实陈凡预知未来,心里早就有数了,但还是装作深思熟虑了一番,这才道:“主公啊,说难听点,仗虽打赢了,但并没有什么鸟用。那周瑜小儿更是欺人太甚,只给了我们巴掌大的一块破地,明显是对我们的侮辱。当然,落后只能挨打,寄人篱下的,我们也不好说什么。所以我觉得,求人不如求己,窝在南阳终究不是办法,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我们去抢座城回来吧!” 刘备眼睛一亮,又问:“那依你看,我们抢哪里才合适呢?” 陈凡又装模作样的想了想,说道:“我们原来的地方离得比较远,加上曹贼虽败退,依然还是派重兵把守,只能从长计议。而汉阳、乌林这些本就是东吴的地盘,虽然联盟就是狗屁,但眼下还是不要撕破脸的好。所以剩下的,又比较近的,就只有荆州四郡了。” 听到这,一些文臣武将开始暗暗点头了,似乎对陈凡的分析很是赞同。 刘备反倒不动声色起来,摇头道:“小强,这不妥吧。荆州四郡虽说是昔年刘表的势力,但也算是附属东吴的。且不提我们能否拿下,就算可以,东吴也会讨要回去,这不是白白便宜了他们?” 陈凡笑道:“谁打下来的,就是谁的,何必还给他们?!” 刘备忙摆手:“不可不可,万一东吴兴兵讨伐,以我们目前的情况,哪守得住呀!” 陈凡哼声道:“他们自个儿的江陵还没收复呢,哪有功夫管我们呀!再说了……” 一下子横了起来:“唇亡齿寒,这个道理若他们不懂,真敢分兵来到我们,逼急了,那我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联合曹操去打他!我们虽然兵少,但各个都是猛将,届时两面夹攻,看孙权和周瑜如何应对!” 虽然对联合曹操这句话,众人都很嗤之以鼻,但确实是这么个道理。何况之前关羽放走曹操,众人本来还挺纳闷,觉得关羽一念之仁,放虎归山留后患,此时听陈凡这么一说,似乎觉得放得还挺对,都不禁暗想:这会不会原本就是刘备的安排呢? 刘备再也忍不住了,一壁哈哈大笑,一壁拍着陈凡的肩膀道:“小强不愧是蜀地未来之栋梁,这一番分析偏僻入了,甚得我心啊!” 笑罢,敛去笑容,转口道:“但事情绝没有这般容易,让我再想想吧。” 说着扫了眼众人,吩咐道:“翼德、子龙、关平、小强你们留下,其他人就先歇息去吧。辛苦诸位了!” 按说刘备是真亲和,哪有主公这般客气的。 不过这也正是他厉害之处,否则都混成这样了,还有这么多能人异士甘愿追随他吗? 众人离去,留下的按说都是亲信中的亲信。 刘备先是看向张飞,说道:“翼德,明日就由你陪我去京口吧。” 张飞一听就乐了:“好啊大哥,有我在,想必东吴那帮家伙也不敢为难于你!” 刘备忙摆手,语重心长道:“翼德啊,我让你陪我去,可不是让你护卫的。我是想让你去协助吴军,帮他们攻打江陵。” “诶?” 张飞一向是个粗人,又怎会明白刘备的用意。“大哥你这是何意啊?我们自己的事都没做完,还让我去帮他们?我不干!” 刘备笑笑,就像哄小孩一样:“翼德啊,江陵集结了曹魏主力部队,易守难攻,我让你去协助吴军,就是要表明自己的心意。荆州四郡我势在必得,但问题是,连小强都能看得出来,周瑜、张昭、鲁肃这些东吴谋士又怎会不知?” 524. 计划有变 张飞仍旧不解:“那这和让我去协助他们又有什么关系?” 刘备微微一笑,说道:“就像小强说得那样,我若拿下荆州四郡,东吴也定然有所顾忌,不会明着来兴兵讨伐我。但他们顾忌的并不是我的兵,而是你们这些有万夫不当之勇的将。所以为了消除他们的顾虑,我必须让翼德你去帮他们,这样一来,云长有伤在身,而你又在他们的军营,我失去了左膀右臂,唯有子龙一人,他们定然认为我是不可能拿下荆州四郡的。” 说好听点是帮忙,难听点就是人质,把张飞送给对面,以将换兵,这些陈凡了然于胸,所以没言语,饶有兴致的听着。 张飞虽耿直,但也不傻,想了想,说道:“大哥深谋远虑,确实是这个道理。不过,二哥短时间内无法领兵,我又去帮着攻打江陵,就子龙一个人,如何能一举拿下江州四郡?” 这是个显而易见的问题。 若关羽、张飞、赵云都在,各率领本部将士去奇袭,想必拿下四郡不难。但现在只有赵云一人,哪怕他再厉害,也要一个个去攻,短时间内绝对无法做到。 刘备这次去京口和孙权谈判,肯定会谈到荆州四郡,如今战局战乱四起,那里也早已解除了与东吴的从属关系,换而言之,就不属于东吴管辖了,孙权哪怕要收回,也必须派兵攻打。他如今主要任务是收复江陵,哪有余力去管这些个地方。 所以刘备一定会提出“谁先拿下就归谁”的方案,而孙权也一定会答应。 孙权不傻,为何会答应这种看似很无理,又很吃亏的要求呢? 其实很简单: 一来,当下还不是和刘备撕破脸皮的时候; 二来,关羽受伤无法领兵是明摆着的事情,刘备又把张飞送来协助他攻打江陵,失去了左膀右臂,唯独还有个赵云,孙权料定刘备不可能短时间内攻下荆州四郡。而只要他们成功拿下江陵,届时自家大军转战,荆州还不是唾手可得。 当然还有一点,就算把荆州四郡给了刘备,曹魏依旧势大,所以刘备无论如何都不会威胁到东吴的,反倒还能起到一个门板的作用,帮他们抵挡一下北边的猛虎呢。 所以综上所述,刘备此行可以说是十拿九稳! 但,前提还是兵贵神速,必须赶在吴军攻陷江陵前拿下四郡,否则偷鸡不成蚀把米,再想翻身就比登天还难咯。 刘备也明白这一点,知晓这是孤注一掷了,因此淡淡道:“光是子龙一人是肯定不行的,但荆州四郡有强有弱,其中零陵、桂阳、武陵皆有劝降的可能,唯独长沙太守韩玄是个硬骨头,听说其手下还有位猛将。如今我们兵力不足,若一个个来,四郡相互支援,我们定然拿不下。所以我决定亲率主力去攻打零陵,而让子龙偷袭桂阳和武陵,至于硬骨头则交给关平。” 说着,他看向关平:“坦之啊,把长沙交给你,并非是让你真去啃那硬骨头,你只需拖住他们即可。待我和子龙平定三郡后,会尽快赶来,届时我们大军集结,也并非没有可能拿下长沙!对了——” 又嘱咐张飞:“翼德,让你去协助吴军,你只需装模作样即可,无须太过尽心尽力。毕竟江陵战事拖的越久,对我们就越有利。当然也不要太消极怠工,以免让人起疑!” 都是有脑子的人,张飞当即嘿嘿笑道:“大哥放心,我只出声,不出力。” 陈凡没忍住笑出了声,竟脑补出了一副张飞哇哇乱叫的冲杀,看似很卖力气,实则在划水的画面,心说:没想到三爷居然也这么逗,若非自己急着回稷下,真想去见识下这搞笑的一幕。 陈凡不笑还好,一笑立刻引起了刘备的注意,目光顿时攫住了他。 “小强啊。” 刘备点到了陈凡的名字,“你如今既已是右将军一职,又从属关家军,这次定要和坦之一起,务必拖住长沙的守军。” “蛤?!” 陈凡当时就傻了,万没想到,居然还有他的份。 “呃……” 陈凡是一万个不愿意,又敢明说,只能委婉道:“主公,小打小闹我还行,这行军打仗的,我可从未经历过,会不会拖关将军的后腿啊!” 刘备笑道:“嗨,谁还没个第一次嘛,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经验都是实战中培养的。如今正是用人之际,虽然我和云长也不舍得让你去,但实在也没人可用了。不过你放心,你和坦之只需日日叫阵,他们若是忍不住攻出来,你们就跑,待他们回去,就再去叫阵,如此起到牵制即可,所以不用担心会有危险。” 这不是危不危险的问题,是陈凡压根不想留在这,想回稷下去嗨皮呀。 但就像刘备说得那样,如今手底下确实没什么可用的人,兵力也少得可怜。而刘备一向待陈凡不薄,若这种时候陈凡只顾自己,岂不真成白眼狼了?! 无奈,陈凡心里暗叹一声,只能抱拳领命:“小强定不负重望,好好辅佐关平将军!” 关平本来就志高气昂,觉得以前让他守樊口粮草是屈才了,如今好不容易能统领关家军,那无异于脱缰的野马,心里高兴坏了。 何况自从偷粮得胜,他就把陈凡当兄弟,当下一听这话,忙一把搂住陈凡的脖子,笑道:“我们兄弟二人双剑合璧,虽然破城有些难度,但牵制住他们绝没问题的,大伯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 年轻人就是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 但人不轻狂枉少年,有如此雄心壮志,才是蜀地未来的栋梁嘛。 所以刘备还是挺见到他们如此的,微笑道:“行啦,你们哥俩就好好表现吧。” 舒尔话锋一转,叮嘱道:“不过行军打仗毕竟不是儿戏,届时定要小心再小心,切不可大意!” 关平立刻抱拳:“大伯教诲,坦之谨记于心!” 陈凡想死的心都有了,但还能有啥办法呢? 只能勉强挤出些笑容,也抱了抱拳…… 525. 又画大饼 一切安排妥当,刘备便让众人先回去歇息,自己也准备小眯一会,养足精神,好应对之后的谈判。虽说此番他很有信心,但毕竟孤注一掷,只可胜、不可败,所以难免也会有些担忧。所以别看君王高高在上很威风,其实在其位谋其职,所承受的压力也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众人一一告辞离去,陈凡自然也没什么好说。 可他刚起身,刘备忽地想起件事来,忙叫住:“对了小强,你之前要和我说什么来着?” 人未到,消息就传来了,弄得心急火燎的,刘备差点儿就忘了这紧急军情。 其实哪有什么紧急军情呀,陈凡压根就是胡诌的,原本他计划要回稷下,现在领了差事,难不成还能反悔? 无奈,陈凡想想也只能拉出诸葛亮,说道:“是这样的主公,丞相有伤在身,想在岛上静养几日,让我和你说一下,等他伤势痊愈后自会与我们会和。” “这样啊……” 刘备目光闪动,似乎在想什么。 片刻,点了点头,微笑道:“也好,孔明身子弱,是该让他多歇息一阵了。” “行了,我知道了,你先去吧。”刘备挥挥手,示意陈凡可以走了。 陈凡深施一礼,刚准备退步离开,谁知刘备又叫住了他:“对了小强,之前的任务完成的不错,这次也好好干,只要能拖住长沙守将,带我拿下荆州四郡后,定会给你个天大的奖赏!可千万别让我失望哟!” 不知为何,刘备说到最后,竟露出一个算不上不怀好意,但实在有些古怪的笑容。 “那就先多谢主公了!” 陈凡无语至极,心说:论画饼功夫哪家强,非刘备莫属。就算拿下荆州四郡,可刘备还能拿出什么呢?恐怕也只有那些徒有其名的虚职吧。自个儿可不信这一套! 虽然回稷下的事耽搁了,心里难免有些失落,但对于自己的配属问题,陈凡还是挺满意的。 任何一个势力集团都有派系,蜀地也不例外。 如今陈凡被归入关羽一脉,也算是得偿所愿了,毕竟一来他挺个人崇拜关羽的,二来关羽作为刘备的二弟,更是蜀地武将的头子,在军中是很有话语权的,所以只要跟了关羽,基本上以后不用担心什么派系纷争了。 新入报道,自然应该先拜下山头。可深更半夜的,关羽又有伤在身,早就入睡了。所以陈凡只能退而求次,先和关平叙叙旧。 虎父无犬子,关平这人除了心高气傲一些,脾气还是挺好的。加上与陈凡年岁相仿,又一起劫过粮,所以真把陈凡当兄弟看。非但让陈凡住进了自己的营帐,甚至还亲自给陈凡整了个地铺,按说非常贴心了。 如今条件艰苦,能有地铺就不错了。 两个大小伙并排躺着,谁也睡不着。 陈凡是心里苦,关平则是兴奋,好不容易逮住个机会,他甚至迫不及待就想出兵了。 “小强,你说要不我们也别牵制了,干脆直接攻入长沙如何?”关平摩拳擦掌,冷不丁冒出这句话来。 陈凡差点儿从铺盖上弹起来,忙道:“别!军令如山,让我们牵制就牵制,人命关天的,你可千万别瞎搞。” 关平道:“我是说万一,万一守将都是酒囊饭袋,我们直取长沙,岂不是大功一件!” 陈凡心里真是呵呵了,淡淡道:“拜托,你没听主公说,长沙有一员猛将吗?再说了,别人最算在次,起码也有上万兵力,而且还是守城的一方,我们能牵制住就不错了,拿头和人家打!” 关平觉得挺有道理,喃喃道:“也是,听说那守将还挺厉害,就不知是真有实力,还是徒有虚名。” “诶!?” 陈凡忽地想起什么,一下子坐了起来。 关平不解何故,也跟着支起身子,纳闷道:“怎么了?” 陈凡目光灼灼地看向关平:“长沙太守是韩玄?” 关平愣愣地点了下头:“是啊,那又如何?” 陈凡兴奋至极,又问:“那位猛将是否姓‘黄’?” 在他的印象中,刘备是在攻打荆州四郡时收的黄忠,而黄忠当时跟随的正是长沙太守韩玄。五虎上将,陈凡其他四个都见过了,唯独就剩下了老英雄黄忠,如今让他们去牵制长沙部队,岂不是能见到本尊了? 可万没想到,关平却摇了摇头:“具体何许人我也不太清楚,但听说不姓‘黄’,姓‘魏’。” “你确定?” “倒也不是很确定,反正绝对不姓黄。” “这……” 陈凡有些失望,更多的则是困惑。因为在他的记忆中,黄忠应该在长沙的,怎么突然又冒出个魏姓将军了?莫非,在这个世界黄忠叫魏忠? 其实呀,陈凡就是个半吊子,只知道一些相对有名的人物,以及那些比较著名的战役,至于细枝末节的东西,他压根就不清楚。 “怎么了?” “没什么,不姓黄也挺好的。” 毕竟当下还是各为其主,若对方不是黄忠的话,陈凡觉得反倒能松口气,否则万一打起来,老将军百步穿杨的本事,他们就算跑也未必能跑得掉。 次日,刘备和张飞出发去了京口,陈凡送行后的第一件事,便去探望了关羽。 按理说,以关羽这种等级的超体,别说二百军棍了,就是打断二百根棍子,也未必能把他怎样。但话又说回来,超体毕竟也是人,只不过多了些异能而已,所以在未动用魔力的情况下,其实与常人无异。 自罚二百军棍,虽说不足以致命,但皮开肉绽的,确实也挺狠的。 “银屏她在稷下还好吧?” 无论外表如何强硬,关羽总还是关心女儿的,或许也只有这种时候,他才会流露出一个父亲的柔软吧。 陈凡忙点头道:“好极了,能吃能喝,还胖了不少呢。二爷你就放心吧。” 做父母的当然希望子成龙、女成凤,但其实比起这些,更在乎的则是幸福安康。 关银屏就是个大吃货,关羽能不知道嘛,如今听到女儿吃嘛嘛香,还胖了,那肯定高兴呀。 526. 一箭三雕 父亲眼里,女儿都是小天使,可在兄长眼里,或许就是小恶魔了。 一听关银屏胖了,做哥哥的关平当即调侃道:“哟嚯,银屏变胖猪了?” 若非关羽趴着起不来,否则当时就想抽这小子。 陈凡和关平一丘之貉,昨晚就已经乱开关银屏的玩笑了,不过今儿当着关羽的面,他是无论如何都不敢乱说的。 于是忙摆手:“哪有这么夸张,是健壮,不是胖。毕竟银屏和我一样,都是武学生,每天刻苦训练,如今几乎已经达到‘羽级’超体的实力了。” 在他们这个年龄段,“羽级”已经是相当高的水准,若夸大其词的再往上,关羽肯定也不信。至于关银屏究竟如何,陈凡哪会知道,反正就是怎么好听怎么说,变相拍关羽马屁。 女儿能有如此长进,关羽心里自然很高兴,但表面仍旧叹了口气,喃喃道:“姑娘家成天舞刀弄枪的,实在不成体统啊。” 倒不是说关羽重男轻女,而是他相对比较传统,也比较宠爱这唯一的女儿,只希望她能平平安安的就好。征战沙场,保家卫国这些事,还是让儿子们去继承吧。 陈凡虽不能体会做父母的心,但起码也是了解关羽的,所以非但没有反驳,反而“是啊是啊”的顺其心意。 之后,关羽也就不再谈家事,转而很严肃的开始教诲陈凡和关平之后该如何做。 关平这是第一次以主将的身份领兵,且不提关羽是否信任这个大儿子,起码作为主帅,他都有责任去排兵布阵,制定出一个战术方案,以免出什么岔子。 关平虽然表面听得很认真,但陈凡知道,他是左耳进、右耳出,心其实早就飞到长沙郡了,所以只能由他来充当书记员的角色,找了个小本本,仔细的把关羽的话都记下。关羽见此,心中倒是对陈凡颇为满意。 三天后,刘备回到南阳。 去的时候带了张飞,回来的时候张飞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两千精兵。 陈凡觉得吧,用张飞换两千精兵,就战略意义而言,还是比较合算的。但加上刘备自己的部队,满打满算也就一万兵力,说实在杯水车薪,根本解决不了什么问题。或许这也是孙权为什么肯借刘备两千兵的原因。 因时间紧迫,他们必须赶在吴军攻下江陵前,直取荆州四郡,所以刘备刚回来,片刻未歇就召开了一个军事会议。 会上,他决定亲率四千精兵去攻打零陵,并不一定非要拿下,而是尽可能的虚张声势,威逼利诱加以德服人,让零陵太守刘度归降。 当然人家又不傻,若光凭嘴皮子就能得天下,还打什么仗呀。何况人就算有心归降,也总要有个正当理由吧,你这一去人就开城门,面子往哪搁? 所以,刘备将五千精兵给赵云,让其尽快拿下武陵和桂阳。其中桂阳太守赵范性格最弱,很容易动摇,只要稍稍加以威胁,基本就能轻松搞定了。一旦拿下桂阳,武陵其实也不攻自破,刘备这边零陵太守刘度一看,兄弟俩都投降了,那他还有什么理由坚持,正好顺理成章的投降。 唯一的硬骨头就是长沙,所以刘备安排关平带本部的一千关家军去牵制住长沙的守军,等他们搞定其他三郡后,再支援过来,届时合兵一处,浩浩荡荡的,料想长沙太守韩玄骨头再硬,也未必能抵挡的住。 各个击破,是最好,也是唯一的方法了。 其实吧,以刘备目前的兵力,荆州四郡只要团结一致,他连一郡都未必拿得下。而刘备之所以觉得有希望,就是因为荆州方面不团结。 其中一部分原因是刘表去世,群龙无首,明面上是一个集团的,但实际各怀鬼胎,只顾自己的利益,哪还会管别人的死活。 但最关键的,还是四郡太守心怀不满,早就对中央有怨恨了。 这个时代,特别是三分之地,是十分传统的,嫡长子继承制,天经地义。昔年袁绍就是废长立幼,结果令群臣心灰意冷,最后被曹操一锅端了。血淋漓的教训摆在眼前,结果刘表也听信了佞臣之言,以及枕边风,废了长子刘琦,而立次子刘琮为接班人。 规矩就是规矩,哪怕刘琮真比刘琦强一万倍,手底下的人也会觉得,这是对传统和天命的忤逆,从而心生不满。这个时代就是这么盲目,你能拿他怎么办? 当然,废长立幼还是其次,关键刘琮小屁孩一个,说白了就是个傀儡。真正把持朝纲的则是刘表后妻蔡夫人,以及她的弟弟蔡瑁,和外甥张允。后宫外戚统管大权,那些昔年随刘表出生入死的老伙计能服气吗?所以直接从心生不满,变成了心怀怨恨! 最后,也是让他们心灰意冷的导火索,那便是曹操挥军南下,蔡瑁张允压根就没抵抗,便怂恿刘琮投降了。其实所有人都明白,打是肯定打不过的,但起码也该装装样子吧,先辈用命拼来的江山,你转眼就送人了,这算什么? 所以当下四郡太守无一想再效忠刘琮的,都在那静观其变。因为他们很清楚,自己虽拥有一个郡,但却无法与大势力抗衡,唯一的出路,就是找个利益最大的,更名正言顺的靠山。 刘备正是抓住了这一点,从而想要拿下荆州四郡。而纵观天下,似乎也只有他更符合那些人的心意。 其一,刘备和刘表是本家,且不提刘备这皇叔有没有水分,起码都姓刘。 其二,刘备向来仁德,只要你投降,原本的利益绝对不会剥夺,甚至还会多给你一些。 其三,刘备的口号是复兴汉室江山,遵循的是天理和传统,为了这一点,赤壁之战后,刘备甚至找到了刘琦,也就是刘表的长子,扬言要恢复正统,让刘琦取代刘琮。当然,只要刘琮愿意投降,他也不会为难刘琮,让其担任另一个地方的刺史。 这就是刘备厉害的地方了,虽说四郡太守心怀怨恨,早不服刘琮了,但毕竟也是先主的儿子,如今刘备既恢复长子继位,保全了次子,两边不得罪,又满足了那些人的心意,一箭三雕,恐怕没有比这更心机的了吧! 527. 出征长沙 综上所述,刘备此次出征按理说是十拿九稳的,陈凡也比较放心。但还是那句话,两个世界毕竟有所不同,万一出点岔子呢?所以诸事仍需谨慎小心,万不可大意。 军事会议结束后,刘备、赵云、关平各自点齐兵马,三路大军便浩浩荡荡的出发了。关羽、周仓,以及一众文臣留守南阳。虽说此次出征乃孤注一掷,如果打不下来,其实蜀地也名存实亡了,但刘备这人从不破釜沉舟,无论如何,都会给自己留条后路的。说难听点是刘跑跑,但实际上是他谨慎的表现。 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既然领了命,陈凡就不再多想,一心跟着关平出征长沙郡。 陈凡并没有打过仗,所以还得靠关平主持大局。 而关平虽然自幼在军营长大,跟着一帮叔伯们学到了不少,但毕竟这是第一次以主将的身份带兵,实战经验不足,因而很多事情还要靠前辈帮忙。这个前辈是谁呀?恐怕除了廖化,似乎也找不出第二个人了吧。 名副其实的“蜀中无大将廖化作先锋”。 因为是第一次,所以关平特别认真,不过在陈凡看来,他认真得有点过头了。 整个关家军满打满算加起来不到一千人,他居然还搞了个“三军”出来——自己坐镇中军,带五百主力;让廖化为上军先锋,配两百生力兵;让陈凡为下军,带两百人侧翼。至于另外一百人则交由黄崇,作为后勤保障。 这里提一点,自从劫粮事件后,黄崇也追随了关羽,虽是文官,但本就司职粮草之事,如今人手紧缺,也只能征用他来了。黄崇一心为国,自然不会反对,何况得知陈凡也会一起,那就更放心了。 陈凡虽然觉得有些小题大做,但他毕竟不懂,所以无论关平怎么搞,他基本都是“行,可以”,从来就没反对过。 半个月后,这支算不上浩荡的队伍,就这么抵达了长沙郡。 关平虽说年轻气盛,想要建功立业,但又不是傻瓜,别人兵力数倍于他们,正面攻城肯定是不行的。所以他还算比较听话,依照先前关羽的指示,在离城十里远的地方安营扎寨,且没有扎在一堆,而是把兵力分散了开来。 一方面这样做算是放个烟雾弹,让对方弄不清自己到底有多少人;另一方面则是进退有度,若所有人都挤在一起,万一人家真就莽夫般冲过来,再拔营就比较慢了。当下这边一个小营,那边一个小营,非但跑起来飞快,就算被偷袭损失也不会太大。 分兵唯一的缺点就是单股战斗力弱,但这并不打紧,反正他们只是牵制,从来没想过要攻城。 陈凡本来还挺担心,觉得关平会不会脑袋一热,忤逆刘备和他老爹的意思,真就去和别人罡正面,现在一看他的排兵布阵,顿时也就放下心来了。 蜀地这边兵临城下,长沙太守韩玄又岂会不知。 说起来吧,韩玄也是聪明人,早看破刘备的小心思了,所以他料定,来者虽号称最强的关家军,但实际上人数并不多,加上他先前打探到消息,传闻关羽有伤在身,是其长子关平领的兵,那就更什么好怕的了。 更甚者,韩玄觉得,自家兵多将猛,只要倾巢而出,分分钟就能活捉关平。但问题是,这样做无异于会得罪刘备,而得罪刘备也等同于断了自己的退路。如今天下形势大乱,说难听点就是一团浆糊,最好的办法就是静观其变,先瞅瞅兄弟家怎么个意思,然后他再定夺。 所以韩玄的战术很简单,固守城池,你若来犯,我定拼死抵抗;可你若不来,我也不出去,大家干瞪眼,等其他地方消停了再说。至于先前收到了三封救援信,他看都没看就烧掉了。 救援? 不存在的! 何必吃力不讨好,给别人做嫁衣呢。 长沙是荆州四郡中最大、也是最富饶的地方,城池更有防御机关守护,别说一小队杂毛兵了,就是东吴大军杀来,他也有信心抵挡个一年半载,所以降肯定是要降的,关键就看对象是谁,自己又能得到多少利益。 韩玄之所以是块硬骨头,并不在于他有多凶悍,而在于他贪心。在胃口没有彻底满足前,他绝不可能轻易开城投降。 还有一点,那便是韩玄此人性急,轻杀戮。 他不喜欢和你耗着,耗到弹尽粮绝,那他做不到。他做买卖喜欢快,你若诚心来谈,那就出个让他满意的价格;你若讨价还价,逼急了,他就算不撕破脸皮,也定会给你点颜色看看。 陈凡和关平自然不知这些,安营扎寨后,便按照原定计划,带着廖化和两百生力军,准备到城下去叫阵。 虽说关平明面上很听话,但毕竟年轻嘛,之前还真想过要试试对方的斤两,可当他真正目睹这如同壁垒般高耸的城墙,以及那一架架巨弩,和一挺挺火炮的时候,饶是他再心高气傲,眼下也不禁咽了口唾沫,有些怂了。 陈凡也没想到,在他的认知里,冷兵器时代的战争会相当落后,特别是攻城战,无外乎一方架云梯往上爬,另一方射些小箭、投些小石块罢了,谁知竟会有如此精巧的机关防御工事。 但反过来想,其实也没啥问题。 自然法则讲究个平衡,这个世界既然有超体存在,那么即便科技水平还达不到匹敌的程度,起码武器装备和防御工事也不会落后太多,否则一个超体就能打一万个普通人了,还打什么仗呀。 果然,这边刚逼近到警戒线,城楼上那些机关防御工事瞬间就启动了,伴随五颜六色的魔力光辉,无论是巨弩也好、火炮也罢,都齐刷刷对准了他们,说真的,饶是陈凡相信盾爹能轻而易举的抵挡,心里难免也有些小害怕。 廖化虽实力一般,也老是被人笑话,但人家毕竟身经百战,反倒是三人中最淡定的一个。当下他一扫城楼上的众守军,当即盯上站在最中间,一看就是话语权的家伙。 528. 魏姓猛将 此人身高八尺,虎背熊腰,一看就是员猛将。 但最关键的是其模样,满脸络腮胡,拧眉瞪眼,撇着大嘴,给人一种恨天无把、恨地无环,反正横的不行,仿佛普天之下没人比他更嚣张的了。 廖化目不转睛地盯着此人,陈凡其实也正打量着呢。 按说这家伙如此嚣张,应该就是守军的头头了。但绝非黄忠。倒不是说其面目可憎,没有大将的风范,而是太过年轻。因为在陈凡的认知里,刘备收黄忠时,老英雄已经年过半百了,这家伙最多也就三十来岁,实在相差有点多呀。 叫阵叫阵,肯定是要叫的。 诚然,一看别人的阵仗,关平、陈凡都有点虚,但总不至于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何况手底下人都看着呢,一言不发就走,实在有点丢人。 于是关平一咬牙,硬着头皮朝城楼上大吼道:“城上何人,可敢报上姓名!” 那守将一扫关平,哈哈大笑起来:“汝等小辈,还不配知爷爷我的名字,快叫关羽出来,与我大战三百回合!” 人的名树的影,按说关羽威名震铄九州,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家伙张口就要和关羽单挑,还说要大战三百回合。要么就是太过膨胀,要么就真有些能耐。 关平那也是心高气傲的主,虽然老爹确实厉害,可他自认也不差呀,怎么就不配知道姓名了? 还爷爷长、爷爷短的,真把我们当孙子? 当时火气就上来了,扬起手中大刀,直指城楼,吼道:“孙子,有胆就下来和爷爷过几招,躲在上面装什么缩头乌龟!” 既然双方打不起来,唯一的泻火方式就只剩下单挑了。好在这个时代很讲道义,一般情况下单挑就是单挑,不会突施冷箭。 那守将虽横,却也不傻,没有搭茬,反而很轻蔑地看着关平,淡淡道:“小子,你是关平吧?” 关平一听,怎么,居然认识自己,顿时就嘚瑟了,傲然道:“正是你爷爷我,若是怕了,就乖乖开城投降,爷爷今儿高兴,可饶你一条狗命!” 一听这话,那守将又哈哈大笑起来,这次非但他笑,连带着他手底下的兵也笑了。 笑罢,他叹了口气道:“小子,不是我不想和你打,只是你太弱,这万一一招你就趴下了,传出去给你爹丢人,说什么虎父生了个犬子,好说不好听啊!” 打仗分文斗也武斗,嘴皮子功夫也是很重要的,比如诸葛亮骂死王司徒的那一桥段,就是文斗的极致表现。而当下,关平虽不至于气到吐血,但基本也上头了,气得提刀就要冲上去,好在廖化紧紧勒住他的马缰,否则基本就去送了。 关平和那守将打嘴炮,陈凡一直默不作声。 他在干嘛呀? 还能干嘛,开挂呗! 自从手镯莫名开启心灵传音功能后,就算身边有人的情况下,陈凡非但能和小维进行交流,甚至还能偷偷用扫描功能。 之前他就是在扫描那守将的实力,想看看究竟是虚张声势,还是真有货色。 最后得出了一个折中的情况,那便是此人拥有“魂级”超体的实力,还真算一员猛将,起码关平这小子是打不过的,当然,比起关羽肯定还差很多,所以不用太怕,也不能太掉以轻心。 探明这一点后,陈凡扭头看向气急败坏的关平,说道:“算了吧,坦之,人家魂级超体,你打不过他的。” 关平一愣,惊讶道:“小强你能看破他的实力?” 陈凡随口道:“天生有这异能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超体等级,说白了就是自身魔力和异能的强度,如果真天生有这本事,那可谓相当逆天。也得亏关平比较无知,不了解这一点,所以也没放心上,纠结道:“那怎么办?” 年轻气盛,并不代表就傻呀,之前不知道人多厉害,肯定火气大,如今陈凡点破了实力,明知打不过,关平难不成还真去送。 陈凡笑道:“还能怎么办?就这么耗着呗。反正我们的任务又不是攻下长沙,没必要无事生非,况且我看他们也不想出来的样子,想必也在静观其变,看另外三郡的情况而已。” 道理关平都懂,可就这么走了,岂不是太丢人了? 真是进退两难! 陈凡也不理会,当即催马上前一步,对着城楼上那守将抱拳道:“晚辈陈小强,敢问将军尊姓大名?” 人家老兵油子,嘴皮功夫定然厉害,硬得或许说不过,那就来软的试试。 先礼后兵嘛,那守将见陈凡如此客气,倒也有大将风度,抱了抱拳道:“陈小将军是吧,在下魏延,魏文长!” 陈凡一震,脱口道:“卧槽,你是魏延?!” 魏延也有些懵,心说:自己出仕后,仗打了不少,但也没太扬名呀,怎么就一惊一乍的? 有些奇怪地看着陈凡:“你小子认识我?” 这能不认识嘛,五虎将下,就属魏延、姜维最厉害了,其中姜维是很后面的事情了,而魏延不一样,刘备取荆州四郡时将其收入帐下,且不提之后屡建战功,成为开疆重臣,就是光靠一人之力镇守汉中十年,就足以称得上一代名将了。虽然最终居功自傲,搞得挺惨的,但起码就其功绩而言,确实值得陈凡敬佩。 所以陈凡二话不说,当即翻身下马,郑重地深施一礼,恭敬道:“将军威名如雷贯耳,请受小强一拜!” 孤傲的人一般都吃软不吃硬,魏延这下就更懵圈了,心说:知道我名字就罢了,怎么突然就拜起来了,我名声有这么大嘛? 魏延手底下的小兵也有点没搞明白,不过其中一个倒是机灵,当即挨到魏延身边,附耳道:“将军,依小的看,这会不会是刘备的意思。” 魏延斜了他一眼,淡淡道:“何以见得?” 那小兵道:“将军你看啊,他们一开始挺横的,可将军您一自报家门,嘿,那关平立刻就不叫唤了,而那姓陈的更是如此恭敬。所以我想,定然是那刘备的意思。” 529. 奸诈小兵 很多事情吧,别人能说,你却未必能讲,而且就算心知肚明,有时候也必须装糊涂。 闻听此言,魏延眼珠子一转,继而左右挥了挥手,示意身边几个随从离远一点。那些个随从不知何故,但将军让他们退后,又岂敢不听。 待身边只剩下那小兵,魏延这才佯装愠怒地开口道:“别和老子兜兜绕绕,有话直说!” 那小兵嘿嘿一笑,鬼祟道:“将军,依我看,那刘备是有意招安您!” 魏延顿时横眉立目:“大胆!此时两军交战,你竟然敢说出这种蛊惑军心的话,信不信我砍了你的脑袋!” 这小兵跟随魏延多年,深知自家主子的脾气秉性,若真要砍他,早拖出去砍了,何必多废话呢?何况,魏延看似在呵斥他,实际上声音并不大,所以这小兵断定,自家主子早有归顺之心,只是碍于脸面和立场,当下是绝对不能表露出来的。 想明白这一点后,小兵就破罐破摔,说道:“将军,小的跟您多年了,今儿就算您要砍小的脑袋,小的也要说。所谓乱世出英雄,如今天下大乱,正是建功立业的好时候,以将军您的才能,为何要屈居一个小小的长沙郡呢?再者,韩玄那厮胸无远志,绝非成大事之人,将军若跟着他,哪有出头之日呀!刘备就不一样了,胸怀天下,志在千里。且不提他是真想兴复汉室,还是想取而代之,但无论如何,他都是想成就霸业的,所以将军只有跟了他,才能扬名立万,名垂千古呀!” 魏延冷笑:“刘备当下要地没地,要兵没兵,如何成就霸业?再说了,以我的才能,到哪都是座上宾,何必非要跟他?” 那小兵摇摇头:“将军此言差异,您未必到哪都能受重用。” 魏延一瞪眼:“你这话什么意思?!” 那小兵忙摆手:“将军息怒,小的不是这个意思。将军的才能毋庸置疑,就是与那关羽想比,恐怕也在伯仲之间。可问题是,将军您即便有万夫不当之勇,经天纬地之才,却唯独少了名望。 “试想,如今有心成就霸业的,唯独曹操、刘备、孙权。其中曹魏虽势大,但相应的,其军中派系林立,宗亲关系更是根深蒂固,将军一无人脉,二无名望,若只身前去投靠,未必能受重用。吴地虽然好一些,但内有张昭,外有周瑜,二人又各自有各自的党羽,外人想要加入,绝非易事。” 魏延哼声道:“刘备不也一样?且不提关羽张飞是其义弟,就是赵云等人,恐怕也不容易交好吧!” 那小兵道:“将军何必要依附他们呢?” 魏延一愣,不禁问道:“你的意思是?” 那小兵微微一笑,说道:“正如将军所言,刘备创业伊始,什么都没有。地,可以抢,兵却不是朝夕能够得来的。而将军如今手上最大的筹码,不正是我们这些跟随您多年的兵吗?足足两万精兵,再加上一个万人敌的将军,难道还不能自成一派?” “这……” 魏延不禁倒吸了一口气,眸光闪烁不定,似乎还真就动心了。 但转念一想,旋即摇头道:“不行,你们虽追随我多年,但我毕竟只是个守将,兵权……” 那小兵又岂会不懂,未等魏延说完,便故意压低声音截口道:“将军,韩玄向来不问军中之事,整日沉迷于酒色,我们可都是听您的呀。再说了,韩玄在,他是太守,手握兵权,可若是……他不在了呢?” 饶是魏延都被这大逆不道之话吓了一跳,当即厉色否定:“休要胡言乱语,我岂可做这不忠不义之事!” 那小兵却一点儿没在意,奸笑道:“当下将军若做,定然会被天下人所唾骂,可若是韩玄犯了众怒,逼得将军替天行道,不得不做呢?” 魏延眼珠一转:“你的意思是……?” 那小兵凑近魏延,与其耳语了一番。 魏延听得既震惊又惶恐,但却频频点头。 说罢,魏延古怪地盯着这小兵,喃喃道:“看你小子倒也眼熟,跟我很久了吧?以前怎么没见你如此诡计多端?叫什么?” 那小兵无奈苦笑:“小的叫蒋琬,湘乡县人,自幼读过几年书。无奈天下大乱的,读书吃不上饭,就弃文从武,跟随了将军。但小的并不擅长武艺,所以一直以来,都入不了将军的法眼。这次眼瞅着一个将军大展宏图的机会摆在面前,就斗胆进谏了,也算是报答将军昔日赏饭之恩吧。” 魏延点点头,拍了拍蒋琬的肩膀,说道:“看你体格瘦弱,当兵还真不太适合。这样吧,以后跟着我出谋划策,若我真能大展宏图,定不会亏待与你!” 蒋琬忙一躬到地:“多谢将军,琬定鞠躬尽瘁,不负将军厚爱!” 看似受宠若惊,但殊不知,在蒋琬屈身之时,嘴角却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嘲讽般的狡黠笑容。 茅塞顿开的魏延虽心中已然打定主意,但毕竟还是很沉得住气的。 挥了挥手,示意蒋琬先退下,而后重新望向城下的关平等人,哼声道:“本将军偶感身体不适,你们若有胆就来攻城,没胆就赶紧滚回去,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白脸,别以为本将军会中计!”说罢,偷偷向关平挑了挑眉,使了个眼色,继而便大摇大摆的走了。 虽然相隔较远,但关平还是看到了,当时就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纳闷道:“小强,那家伙几个意思?是在暗示我们什么吗?” 陈凡也注意到了,可莫名其妙的,他哪里知道去。 想了想,摇头道:“我也不清楚,但肯定有古怪。” 关平道:“会不会示意我们今晚攻城,他会给我们做内应?” 好家伙,关平真是一刻不忘要攻城。 陈凡忙扬手打住:“别,千万别提攻城,万一是圈套呢?你这没头没脑进攻,不被人射成筛子才怪!依我看,他就是故弄玄虚诈我们的,其实压根就没啥意思!再者,哪有两军阵前说自己身体不适的,一看就有问题嘛!” 530. 相安无事? 关平觉得在理,点头道:“也是,此人虽看似粗鄙,但却粗中有细,想必定然有诈。” 管他有没有诈、意欲何为呢,反正陈凡只要拉住关平,让他不要去送,其他都无所谓。 廖化毕竟经验老道,细细琢磨了一番后,说道:“虽不知其何意,但只要我们不盲目进攻,想必他们也不会随便出来。不过,我们也不得不防他们一手暗度陈仓,还是让斥候不分昼夜监视各个道口,以免他们偷偷派兵支援三郡。当然,我们自己的营地也要加强戒备,难保他们不会来夜袭!” 凡事还得专业的来,听廖化这么一说,陈凡顿时对其刮目相看,觉得廖化也没传闻中那么不堪呀,还是挺厉害的。 但殊不知,廖化虽没那么弱鸡,却也实在称不上厉害,陈凡之所以会这么认为,是因为他比弱鸡还弱,对行军打仗根本就是一窍不通的门外汉。 初出茅庐的关平也强不到哪里去,听廖化这么一说,当即表示赞同:“也好,那就按照主簿的意思办。” 说着又望了高高的城楼一眼,问道:“那我们现在该如何?” 陈凡无语至极,说道:“拜托,人主将都走了,我们这瞎叫唤也没用啊!” 关平喃喃道:“也是,那鸣金收兵?” 陈凡一口血差点吐出来,心道:压根就只有二百人,还鸣金收兵,这小子真当自己中军元帅咯。 “差不多就得了,我们哪有金钟啊,直接回吧!” “那行。” 关平点点头,当即吩咐众将士,“今天到此为此,咱们先回,明儿再来!” 虽然并不清楚长沙守军在搞什么,但就今天的情况看来,陈凡觉得这仗呀,基本是打不起来了。起码在刘备来之前不会。 当然,他也不希望节外生枝,特别是对面的守将是魏延。人毕竟是魂级超体,比他、关平、廖化加一块都厉害,万一叫着叫着,真把人给叫下来了,那多尴尬呀! 因此在陈凡看来,叫阵在所难免,但只需例行公事一下就行,声音能小就尽量小些,言语能文雅也尽量文雅一点,始终保持在一个不温不火的状态,大家相安无事的对峙个几天,等刘备、赵云的大军赶来,届时无论是打还是降,都不关他的事了。 一连三天,陈凡都主动请缨去叫阵。 明面上的意思是,关平作为中军元帅,身份摆那了,这种小事没必要总抛头露面。但实际上陈凡是怕这小子犯浑,给弄出些幺蛾子出来,所以与其让他去,还不如自己辛苦些呢。 不过说来也怪,按理两军对阵,守城的一方就算避而不战,那起码也该打打嘴炮吧。可非但无人吱声,连带着主将都不见了。 三天来,整座城楼上就几个装聋作哑的士兵,魏延居然一次也没出来过。 这陈凡就有点纳闷了,心道:“当天魏延说他身体不适,该不会真生病了吧?” 但无论魏延是否抱病,哪怕就是嗝屁了,陈凡也绝不会去攻城,何况这也许是对面的诡计呢? 又过三天,照例如此,陈凡倒是没觉着如何,可关平有点坐不住了。 这天早上,陈凡照例背上盾爹,骑上白马,准备带兵去叫阵,可还没出军营,就被关平给拦住了:“小强小强,今儿你别去了。” 陈凡挺纳闷:“这是为何?” 关平道:“我觉得吧,他们或许是看不起你!不屑与你对阵!” 陈凡心说:面子值几个钱呀,看不起就看不起呗,大家相安无事不也挺好。 心里这么想,但嘴上可不能这么说,问道:“所以呢?” 关平道:“所以今儿你就别去了,我亲自上阵,看他们给不给面子!” 陈凡哭笑不得,心道:你丫就比我多个好爹,还不都一样。 摸了摸下巴,说道:“也行,你毕竟是主帅嘛。不过你一个人我不放心,还是陪你去吧。” 关平连连摆手:“不用,这几天你早出晚归的,也挺辛苦,就歇息一日吧!再说了,有廖主簿陪着我,不会有问题的!” 若只有这傻兄弟一人,陈凡肯定是不放心的,但有廖化在,按说应该出不了太大的乱子。特别是经过这几天的朝夕相处,陈凡发现廖化虽然武力和智力都很一般,但行事非常谨慎小心,除非有百分百的把握,否则绝对不会去冒一丁点风险。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或许这也是为什么他能成为“长寿将军”的原因吧。 陈凡点点头,但仍旧叮嘱了一句:“其他我不管你,反正无论如何,你都不能去攻城!可以不?” 关平一口答应下来:“放心吧,我又不傻,若要攻城,我也不会只带两百兵去呀!” “也是!” 想想确是这个道理,因此陈凡笑笑,也不再多言。 军旅生活是很枯燥的,闲来无事也只能看看书,或者和士兵们吹吹牛,要不就是自个儿在营帐里逗逗小维。 整个一天都没啥动静,直到黄昏时分,陈凡正与炊事班的同志探讨伙食改良问题呢,突如其来天边传来一阵巨大的轰鸣,就像炸雷似的,搞得是地动山摇。 循声望去,那正是长沙城的方向。 陈凡心中一凛,暗叫不妙:莫非关平真没心没肺地去攻城了? 但无论如何,肯定是出事了,陈凡于公于私,都必须赶去支援。 十万火急,他也来不及穿戴那些本就很讨厌的甲胄,当即拿上盾爹,吩咐全军一级戒备,自己则只带十几轻骑兵,便马不停蹄地赶了过去。 很急,但陈凡还是比较冷静的,没有脑袋一热就全军出击。万一是圈套怎么办?他虽说只是个副将,可既然是将,就要对手下的士兵负责。战士开疆扩土牺牲在所难免,却也不能因主将的冒失,而白白送了性命。 军营里前线虽不远,但也有十余里之遥。 陈凡一路狂奔,不多时,便见前方一骑快马迎面冲来。 定睛细看,发现是关平手下一副官,整个人像在煤窑里滚过一样,黢黑! 531. 炮火连天 陈凡心里那个气,待到近前,劈头盖脸一顿呵斥:“不是让你们别攻城吗!少帅他不听,你们劝啊!劝不住?!廖主簿呢?他又干什么吃的?!” 满脸焦黑的副官委屈极了:“陈将军,我们、我们没攻城啊!” “诶?” 陈凡一愣,“那是他们打出来了?” 副官道:“是啊,本来我们叫阵,什么事也没有,可不知怎么,城门打开,突然就杀出一员虎将……” 陈凡截口道:“魏延吗?” 副官道:“不是,不认识。” 陈凡更奇怪了:“人主将都没出面,就把你们打成这样?他们多少人?” “呃,这……” 副官很尴尬,似是难以启齿。 陈凡急了:“十万火急的,别吞吞吐吐,快说!” 副官伸出一根手指:“就、就一人。” 陈凡都惊了:“一个人?你玩我呢!” 副官忙解释:“小的不敢。不过说来也是少帅太轻敌了,见对面只有一人,而且年纪还挺大,就想过去与其单挑。结果那老家伙甚是阴险,架起火炮就轰。火力之大,范围之广,炮弹之密集,搞得我们进退两难,只能摆出您教我们的楔形盾阵,这才勉强抵挡住。” 陈凡有些奇怪,心说:若真是位老将,那十有八九应该就是黄忠了。但黄老将军不是用弓的嘛,怎会变炮了呢? 想到这,不禁追问道:“你确定那是炮?” 副官直点头:“小的都被轰成这模样了,哪还不是炮呀!说起来,他那弩炮,比孙夫人的还厉害,陈将军您一定要小心啊!” 莫名其妙的,怎么突然扯到孙尚香了呢? 陈凡一眯眼:“你见过孙夫人的弩炮?” 副官有些不好意思,呵呵笑道:“是啊,当年主公南山剿匪时,小的也跟去了,还有幸见到陈将军您英勇无比的一幕呢!说真的,小的对将军您的敬仰,那是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呢!” 什么“英勇一幕”呀,说白了就是陈凡硬吃了孙尚香一炮而安然无恙罢了。 也正因此事,孙尚香与其结了仇,或许也结了缘吧。 陈凡真没想到,这副官居然是见证者。 但都这个时候了,他丫的还在拍马屁,像话吗?! 陈凡无语至极,真想叫人把他拖回去打,但念在其突出重围来报信,功过相抵,也懒得再理这马屁精。 一勒马缰,吩咐道:“你们留在这接应,我去看看!” 一众骑兵忙劝:“将军,万万不可呀!” 哪还叫得住,陈凡早跑没影了。 得,军令如山,他们也只能原地待命。 不是陈凡想学“兰博”逞英雄,只是如果对面是火炮的话,那骑兵过去无异于是送。 再者,若真像那副官所说,火力密集,地毯式轰炸,关平他们早全灭了。所以陈凡觉得,这或许只是个下马威,抑或亮亮肌肉,展现一下实力,以此在之后的谈判中,谋取更多的利益。 但无论如何,关平被困,陈凡于公于私都要去救。 策马扬鞭一路狂奔,很快便到了城郊。 远远眺望,尘烟弥漫,火光冲天,还真就是狂轰乱炸的情形。 又走进一点,陈凡这才发现,烟雾中本方盾兵还真摆出了个楔形阵,死死守护住中间的其他士兵,若从高处看,就像个铁做的三角饼。因为被盾牌包裹得严严实实,所以陈凡也瞧不起里面的状况,但料想关平和廖化暂时应该没事。 于是他将目光放远,发现高大的城楼之下,果然驾着一挺,不对,应该是一门重炮。 若非亲眼所见,陈凡也不敢相信,此炮之大,简直就和稷下外海岛屿上,那些固定炮台差不多。可那毕竟砖石堆砌而成,是不可移动的,而这门巨炮,似乎是某种机关,可随身携带,也可就地架起。 如此硕大的机关火炮,其操纵者又岂会是泛泛之辈。 虽说此人须发都已雪白,但身材真是杠杠的,那肌肉、那线条,简直秒杀任何健美先生。 其实吧,陈凡身材也不错,只是天生骨架小,所以看起来显得瘦弱。但饶是如此,和这人比起来,真就一个天一个地,完全没有可比性。陈凡甚至觉得,吕布都稍逊一筹。 不过,外强中干的,陈凡见得太多了,但只一眼,他便觉得此人非同小可。 英雄和狗熊最大的区别在于眼神,狗熊的眼睛里多半只有盲目的自傲和单一的凶狠,而英雄的眼睛里却是坚定的自信和睥睨万物的气魄,此人非但具备英雄的两种特性,更多了一份与其年岁相仿的淡然。 他开得是最猛的炮,但给人的感觉,却像是端坐在幽静的竹林中,在品味着一壶上好的香茗。 陈凡不禁暗叹:任凭炮火连天,我自不动如山,这才是一个炮手该有的气质!臭婆娘成天吆三喝四,暴暴躁躁的,像什么样子! 切了一声,陈凡也不再多想,目光上移,又落在城楼之上。 他本想看看魏延在不在的,结果却看到了一张令人厌恶的脸。倒不是说容貌有多丑陋,而是作态实在令人恶心。装腔作势,一副官威,仗着自己手底下武将厉害,嘚瑟得不行,居然还学诸葛亮拿了把羽扇,在那里摇啊摇的。 关键学得还不像,诸葛亮那是正宗的白羽扇,摇得是个意境;他可好,灰白黑,三色杂毛扇,若非站在城楼上,陈凡还以为他在那生炉子呢。 当然,不得不承认,炮火猛烈,周遭温度确实很高,但也不用扇成那样吧,恐怕是酒色过度,身子太虚了! 虽然陈凡不确定是谁,但料想如此装蒜,又如此大官威的,应该就只有长沙太守韩玄了。 至于城下操纵火炮的老英雄,想必是黄忠无疑了。 就当下这个情况,黄忠肯定是受了韩玄的差遣,这才只身出城迎战的。而看其虽火力全开,但炮弹所攻击的目标,都只是在盾阵的周边,或者偶尔擦一下边,绝没有下狠手的意思。 这也佐证了陈凡的想法,韩玄只是想给他们一个下马威,起码现在还不至于撕破脸皮。 532. 警戒地雷 但问题是,黄忠火力实在太猛,关平他们进退两难,就这么当缩头乌龟,且不提寒不寒碜,终究不是个事儿。 再者,看城楼上韩玄那津津有味的样子,似乎有点得寸进尺了。 这万一要是他脑袋一热,命令黄忠下狠手怎么办? 老英雄向来忠义,自家太守吩咐,他就算不忍,恐怕也会照办。 所以无论如何,陈凡都要尽快替关平解围才是。 “怎么办呢?” 陈凡想了想,无奈只能想到一个办法,那便是他去吸引火力,好让关平他们得以喘息,继而安全撤退。 虽然黄忠明显比臭婆娘厉害多了,但万变不离其宗,远程射手都有个共通性,那便是不能让人近身。 陈凡认为,只要他能想办法靠近黄忠,那么其就不会再用范围性扫射,去攻击关平了,势必会用一些威力大,但目标单一的炮弹来袭击他。而只要黄忠切换了目标,关平就有时间撤退。 当然,虽然对盾爹很有信心,特别是如今盾爹似乎还能变成反伤的荆棘之盾,但陈凡却不想和黄忠罡正面,更不想伤了黄忠。毕竟以后都是自己人嘛,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万一有个好歹,多尴尬呀! 所以他要的只是一个瞬间,黄忠只要一将目标锁定他,他就跑!救人为主,出风头逞英雄什么的,从来都不再陈凡的计划之中。 想到这,陈凡深吸了一口气,稳了稳心神,继而悄悄绕到了黄忠的侧面。 瞅准机会,陈凡举着盾爹,猛地从树林里冲了出去,与此同时嘴里还哇哇大叫:“呔,休要猖狂!看盾!” 看剑、看刀、看枪的都有,就没见过看盾的。 再说了,这盾有什么好看的? 其实吧,看什么不重要,陈凡之所以大叫,只是想分散黄忠的注意力。 陈凡显然有点自欺欺人了,炮声隆隆的,饶是他卯足劲吼这一嗓子,基本也等于没喊。若是孙尚香或许还有可能,毕竟嗓门大嘛。 不过,突然侧方向杀出个人来,别说身经百战的黄忠了,就是城墙上的韩玄也看得一清二楚。 韩玄当即将羽扇一指:“好小子,竟敢偷袭,快,射他!” 他犯了陈凡一样的错误,那便是城下炮声之大,黄忠又怎么可能听得见。但他这一声,明显不是对黄忠说的,而是指挥的身边守军。 一时间,城楼上万箭齐发,如雨般地射了下来。 看似是在为黄忠保驾护航,而黄忠似乎也知道,所以自始至终都没有斜过陈凡一眼。 得,千算万算,居然忽略了城上还有守军呢。 陈凡觉得自己这次实在有点莽撞。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普通箭矢,就算是那种箭簇附魔的,陈凡也不惧。 为了给对方一些面子,也能尽快结束战斗,陈凡直接就开启了光之壁障。 神器都能挡得住,这些箭矢还不是毛毛雨? 叮当之声不断,箭矢纷纷被弹飞,陈凡压根没减速,直冲黄忠而去。 五百步…… 四百步…… 三百步? 陈凡突然有些奇怪,都只剩三百步了,一些厉害的超体,像是赵云、马超这种的,基本都能用绝技一击必杀了,黄忠居然还是没看他,这是为什么呢? 觉得自己太弱,根本不放在眼里? 还是黄忠近战也是一把好手,根本不虚? 陈凡想不通,但都到这份上了,难不成还能打退堂鼓! 心一横,冲就得了! “反正盾爹在手,天下我有,谁能奈何自己?!” 按说陈凡是有点膨胀了,不过盾爹也确实是他膨胀的资本。 但问题是,光之壁障的形成,是根据使用者当下的情况判定的,那日对战司马懿,陈凡飞在天上,所以结界呈现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球形,可谓滴水不漏。但现在陈凡在沙地上狂奔,所以根据地形,结界肯定是半球形的壁障。 于是乎,眼看就要接近黄忠,只有不到两百步距离,陈凡脑海中忽地窜出小维焦急的话音:“主人,小心有地雷!” 虽说连气象武器都见识过了,陈凡如今对什么也都见怪不怪,但突如其来冒出个“地雷”,他哪反应的过来呀。 也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陈凡身前的地底,忽地冒出个圆柱状的东西来,金光璀璨,一闪一闪的,关键闪烁的频率越来越快,看起来像是要爆炸了。 陈凡吓得魂飞魄散,忙后撤一步,将盾爹往下一顶。 说时迟那时快,那金色地雷还真就爆炸开来,轰得一声巨响,陈凡只觉一股气浪袭来,整个人不由得倒飞了出去,好在小维提前示警,他反应也够快,加上盾爹一如既往的给力,否则就算不死,恐怕下半辈子也只能坐轮椅了! 这下陈凡真有点生气了,站稳身形,指着城楼上就破口大骂:“丫的,打仗就打仗,埋地雷算什么?违反人道主义精神知道不?!” 虽然听不到陈凡在说什么,但看其样子就知道在骂人,所以韩玄当即不服,也跳上城垛,指着陈凡就回骂。同样的,陈凡其实也听不到。于是二人就在互相听不到的情况下,居然还能对骂起来!想必从古至今,也就这俩人能如此奇葩了。 其实吧,这和韩玄一点关系没有,地雷是黄忠埋下的。 作为一个远程射手,就像孙尚香的红莲爆弹一样,黄忠也有一些自己的独门防具。这些金色的机关地雷,一来可以防止别人近身,二来进行一定范围内的区域警戒,所以黄忠将其命名为“警戒地雷”。 当然,陈凡觉得人家不人道,其实黄忠已经手下留情了。 因为一旦踩上这些“警戒地雷”,是会瞬间爆炸的,而且威力巨大,坚硬的岩石都能瞬间给你炸成灰。 而先前之所以突然冒出来,且还不断闪烁光芒,就是黄忠在提醒陈凡,给他一个逃跑和反应的时间,否则盾爹也未必能护住这臭小子。 但饶是如此,黄忠也认为,来者应该会被炸伤,起码也该炸晕吧? 可他万没想到的是,这个年轻人非但一点事也没有,居然还在那里和自家太守对骂。 看来刘备手下的年轻将士,还真是不容小觑啊—— 533. 声东击西 “拳怕少壮,虽然目前自己仍有余力上阵杀敌,但毕竟半截身子都入土了,也不得不服老啊。” 黄忠暗暗感慨,与此同时也准备收手。 停止了炮击,稍稍拨动一下机关,正要收起炮架,城楼上却传来一声歇斯底里的暴喝:“黄忠,给我轰死那小子!” 自家太守下令,为将者,按理是应该服从的。 但黄忠一时还真有些愣,心说:之前不是只让我虚张声势,给蜀军一些小小的惩戒而已吗?怎么突然就喊打喊杀了呢?何况就算要打,也是擒贼擒王,先打人主帅呀,那前来支援的小子顶多也就一副将,什么仇、什么怨,非要置他于死地呢? 心里困惑至极,黄忠忍不住回望了眼高高的城楼,发现韩玄身边多出个身着素袍的人来。 这人黄忠以前是见过的,但直到最近两天才相识。 此人姓蒋名琬,字公琰,原本是魏延手下的一个兵卒,不足挂齿。 但这几日也不知怎么,魏延偶染怪病,虽然算不上交好,但既然同殿称臣,黄忠怎么都要去探望一下。于是便在魏延的府上,见到了这个叫蒋公琰的,听说是他会些医术,一番诊治下来效果还不错,就破格擢升其为魏延的贴身侍从了。 其实,别人魏家军的事,提拔也好、征召也罢,黄忠都没理由过问。 但他心里就是觉得很奇怪。 魏延一向自傲,贪图名望和功绩,昔年每逢有战事,哪怕就是小小的剿匪,他都会主动请缨。而韩太守也多半只信任他,毕竟人家年轻,自己老了嘛。 可如今蜀军兵临城下,且还是刘备最倚重的关家军,按理此等扬名立万的好机会,魏延是绝对不会错过的。且魏延一向勇武,前段日子见他还活蹦乱跳的,怎么突然就染上怪病了呢? 当然,生老病死乃人生之常态,谁能保证永远无病无患呢。 可问题是,长沙郡中这么多良医不请,非得让个小兵给自己医治,且效果居然还挺好,就这么升了别人的官,这未免也太无稽之谈了。 再者,诚然黄忠只是个武将,但毕竟岁数摆这了,阅历之深,必然很有眼力劲。 他发现这个叫蒋琬的家伙,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前日去魏延府上探望,与此人相谈了一番,虽很仓促,但却发现此人谈吐文雅,颇有智慧,更关键的是此人深谋远虑,绝不是池中之物。 如今,黄忠见其出现在韩玄身畔,想必应该就是他怂恿韩玄这么做的吧。 “他究竟有什么目的和企图呢?”黄忠一时还真想不明白。 见黄忠犹犹豫豫,韩玄更是怒不可遏,大吼道:“黄忠你莫非想抗命不成?!快,杀了他!” 军令如山,黄忠如此忠义,又怎会违抗。 何况两军交战,他身为武将,本来就是上阵杀敌的。 杀个敌方少将,这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黄忠从军以来,比陈凡更年轻的都不知轰死过多少,他只是觉得有些可惜,年纪轻轻就有此等身手,将来前途定不可限量。 无奈啊,各为其主,黄忠也只能听命行事,当即转动炮架,将炮口对准了陈凡。 陈凡其实也挺纳闷,心说:君子动口不动手,对骂就对骂,有这么大仇,至于要杀人吗?再说了,自己刚压根就没听见你骂的什么,咋就气急败坏了呢? 不过,韩玄让黄忠针对他,倒也正和陈凡的心意。他本就是来吸引仇恨的。 但话又说回来,战场风云诡谲,谁知道这是不是对面的奸计,万一声东击西呢?关平他们见停了手,肯定会后撤,这一动,防御阵型必然会松散,若陈凡也跑,那黄忠再调转炮口打关平,恐怕就是场灾难了。 所以,陈凡觉得自己非但不能跑,甚至还要勇往直前,一定要让黄忠无暇顾及,只能牢牢钉死自己,这样才能给关平他们争取出一定的撤离时间。 至于关平,其实并不知晓发生了什么,作为中军主帅,他肯定是被众人护在最中间的。这人挤人、肉贴肉,他没被闷死就很不错了,哪还顾得上外面的情况。 反正先前炮火连天、轰鸣阵阵,他缩在人堆里也不敢抬头。 当下突然没动静了,他一时还有些愣,焦急地问道:“怎么了,那老家伙没弹药了吗?” 一个顶在最外围的盾兵忙道:“少帅,陈将军来救我们了!” 关平大喜:“他娘的,还是小强够义气。那现在怎么个情况?” 那盾牌隔着缝隙偷瞄了眼,回道:“陈将军好像要冲了!” 关平心里一怔,以为陈凡救人心切,带着大部队杀来了。 对面可是超强火炮呀,有多厉害他深有体会,这万一陈凡真冒冒失失的,岂不是全军覆灭。 忙问:“小强带了多少兵马?” 那盾兵也是胆大,竟移开盾牌,快速探出个脑袋张望了一下。 缩回后有些难以置信道:“好像,就、就陈将军一人。” “蛤!?” 这下关平更慌了。 他出生军旅世家,见惯了生死,若陈凡带大部队来,伤亡虽然在所难免,可起码主将都能安然撤退。可陈凡居然只身前来,且不提能不能解围,他自己怎么办呢? 按说关平是真把陈凡当生兄弟,居然想得不是自己的安危,而是陈凡的生死。 当下,他真有点蹲不住了,心一横,说道:“不行,怎能让小强一人赴险呢!我们出去,和那老家伙拼了!” 若真能拼得过,刚才也不会被人打成缩头乌龟了。 关平莽撞,廖化可还是有脑子了,当即拽住关平,说道:“少帅先别冲动,依我看,陈将军既然敢只身前来,一定是想好对策的。或许他并非想硬拼,只是牵制住对方,让我们能得以喘息。再者,陈将军怎么说都是稷下归来,实力不容小觑,又有面能抵御火炮的神盾,我想应该不会有事。” 陈凡有多厉害,盾爹是否真能抵御强大的火炮,廖化怎么会知道,他之所以这么说,目的其实很简单——如果只能保一个的话,一边是关羽长子,一边是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野人,孰轻孰重,孰贵孰贱,恐怕自不言而喻了吧! 534. 炮弹拦截 关平这人很单纯,而单纯的人,自然很容易被说服。 一听这话,关平顿时觉得还挺有道理,于是问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廖化毕竟谨慎,想了想说道:“以防有诈,我们先不轻举妄动,等陈将军和那老家伙干上了,我们再伺机而动!” 虽说居心有些不良,但想法倒是和陈凡挺一致的。 他这边话音未落,那小盾兵莫名叫道:“陈将军他冲上去了!” 关平是真担心陈凡,当然也很好奇,闻听此言,还真想钻到边角去看,但一来上百人挤作一团,他又被护在中间,哪那么容易挤出去;二来就算他想去,廖化也不会放手,反正廖化是铁了心,今儿不管发生什么,都要保住这关家大少爷。 陈凡真的冲上去了? 那自然不会有假。 他虽总是趋利避害,可一旦下定决心,是绝对不会退缩的。 不过,陈凡也不会盲目行事,毕竟城下还埋着地雷呢,所以先前他和韩玄对骂,都是装出来的,目的是让黄忠以为他怂了,不敢再靠近,只能借嘴炮出气。 但实际情况是,他嘴上虽妙语连珠,心里则在吩咐小维扫描整个环境。 手镯的扫描系统是很强大的,只要有一丁点魔力反馈,基本都能探查的一清二楚,更别提这些拥有高强度魔力的“警戒地雷了”。 当下,陈凡基本等同于开了透视挂,所有地雷的位置一清二楚,所以他此时再冲,就不是走直线了,而是以一种蜿蜒路线,像条水蛇一样在那里扭来扭去。 或许在外人看来,他的路线非常古怪,甚至还有点搞笑,但黄忠却是惊讶无比。 他埋的地雷,他当然最清楚不过了,陈凡这走位,完完全全避开了所有的雷点。更关键的是,他的地雷是区域爆炸的,哪怕只要触及到边缘,就能瞬间引爆,这小子连警戒范围都能摸清,也太夸张了吧? “莫非这小子除了体质异于常人,还有探测陷阱的异能?”黄忠不禁暗暗称奇,觉得实在有些不可思议。 因为法术千变万化,但一般超体的天赋异能却只有一种,与生俱来,不是后天可以锻炼出的。身具两种异能之人,亘古罕见,又怎让黄忠不惊叹呢? 可惊叹之余,黄忠也更惋惜了,多好的苗子呀,原本他还真不舍得下手,觉得让其自己踩颗雷,炸死也就得了,如今既然能识破雷区,无奈,也只能亲手送他回娘胎了。 “若有来世,希望不要与你为敌。” 黄忠轻叹了口气,瞄准陈凡后,便坚定地扣下了扳机。 “轰——” 一声巨响,炮弹出膛,整个有冬笋那么大,带着旋风就冲了过去。 无论是自身的射术,还是这门火炮,黄忠都是非常有信心的。只要是五里范围内,黄忠可以做到弹无虚发,苍蝇都别想跑掉,更别提现在陈凡离他只有几百步之遥。所以中是肯定会中的,但威力或许不会太大。 倒不是说黄忠手下留情,而是他这门火炮架起后的特性:炮弹飞行距离越远、时间约长,伤害也越大;相对的,若是太近的话,为了不把自己也给炸到,所以势必威力会衰减不少。这也是为什么黄忠架起火炮前,都要偷偷在附近埋下地雷的原因,只有这样,他才能远近兼顾,有个好的输出环境。 但即便就是贴身,炮弹的威力也同样不容小觑,起码来说,普通十厘米后的钢板,几乎等同于纸。所以此一击,黄忠料定那小子是灰飞烟灭了。 然而事实上,烟确实很大,“轰隆隆”的动静也确实不小,可烟雾还未散尽,一个不大不小的身影,就已然蹿了出来,而后继续以蛇形走位,朝黄忠狂奔而来。 这下,非但黄忠傻眼了,就是城楼上观战的韩玄也没想到。 作为第三方视角,韩玄自然不知其中蹊跷,何况黄忠虽年事已高,但射术他还是很清楚的,这么近,除非故意打歪,否则那小子不可能还活着。 当即暴跳如雷,怒喝道:“黄忠,你为何手下留情,莫非早已暗通刘备,有了谋反之心?!” 黄忠一击不成,本就挺丢人,如今还硬污他一个通敌谋反,真正天大的冤枉。 百口莫辩,唯有杀了那小子以证清白! 当下,他心一狠,瞄准陈凡,“轰轰轰——”的,就是一通狂轰乱炸。 一连七发炮弹,一发比一发猛,但尘烟弥漫间,那身影虽速度有所下降,但依旧还在跑。 直到最后一发炮弹飞过去时,黄忠终于看清真相了,原来那小子根本不是靠速度躲闪,而是就这么硬碰硬的飞出盾牌,将他的炮弹无一例外都给半道拦截了。 “什么鬼情况?” 黄忠都傻了,活了大半辈子,这种逆天的怪事他还是第一次见。 他自个儿的火炮,他最清楚不过了,想当年可是在某个从稷下归来的,神秘的机关术士的指导下,他亲手改良的,就算不能说普天之下唯我独尊,起码也不是凡物吧。 现在那小子光用面盾牌,就能把他的炮弹拦截? 而且如此巨大的冲击之下,盾牌还能飞回他手中,妖怪吧! 把人家老英雄唬成这样,按说相当露脸了,但陈凡看似潇洒,实则一点儿也不好受。 盾爹虽然一贯给力,连炮弹都能拦截,可即便如此,其爆炸的威力也非同小可,每一次都震得陈凡气血翻腾,感觉身体都快散架了。加上越是靠近黄忠,地雷越是密集,他稳住身形的同时,还要提防脚下,感觉想死的心都有了。 “要不,自己还是放弃吧,让关平死去得了!”悔不该来,陈凡甚至都生出这种念头了。 可就在这时,余光中,远处关平所在的盾阵开始慢慢地、整齐划一地后撤了。 这无疑给了他一个坚持下去的勇气,毕竟自己冒这么大风险,就是为了救援他们。 当下希望的曙光降临,自己非但要坚持,似乎必须再加把劲才行! 535. 现学现用 心念至此,陈凡不再犹豫,瞅了眼身前某一片空无一物的地面,竟一个猛虎下山,扑了过去。 原本还在蛇形走位,突然往前扑倒,如此诡异的举动,几乎所有人都觉得莫名其妙。 黄忠非但莫名,更是惊愕,因为他很清楚自己埋雷的位置,那小子当下的落点,不正对着一颗警戒地雷吗? 事出反常必有妖,既然那小子能探测雷区,也有能力拦截自己的炮弹,就绝不可能做出这种自杀性的行为。所以黄忠认定,其应该有某种企图才是。 果然,陈凡往前一扑,半空中借腰腹力量一个翻滚,与此同时蜷缩起身体,用盾牌护住了全身。而后就见其像个穿山甲似的,盾面朝下,整个砸在了地上。 地面受到撞击,瞬间引爆了藏匿的地雷。 “轰——” 一声惊天巨响,沙土如水花般飞溅开来,伴随着火光和硝烟,陈凡瞬间被强大的气浪给冲得飞了出去。 现在,黄忠算是明白过来了,哭笑不得,更不知该夸还是该骂,千言万语一句话:这小子真狠! 但,作为一个身经百战的老将,他难道就只有这点本事吗? “年轻人勇猛是好事,但也别太小瞧老人家了!” 见陈凡如同一颗炮弹般向自己冲来,黄忠冷哼一声,竟燃起了阔别已久的斗志。 众所周知,陈凡是没有任何攻击手段的,所以为了弥补这一缺陷,他学会了巧妙利用地形和环境。想要吸引黄忠的注意,就必须尽可能接近他,给他造成威胁,但越是靠近,其周遭埋伏的地雷就越密集。如果单凭走位,一来兜兜绕绕太慢,二来黄忠不断炮击之下,陈凡很可能顾头不顾脚,稍有差池,被炸到他必死无疑。 所以,与其被炸,不如主动求炸。只要判断好方位,加上盾爹无与伦比的防御力,他便能借助地雷爆炸后的冲击力,飞跃过雷区,直接冲向位于中心安全区的黄忠。 这是个很大胆,也是很冒险的举动,但效果非常好! 不过,还是那句话,陈凡并没有攻击手段,当然,他本身也没想过要打败黄忠,只是想依靠这股强大的冲击力,哪怕就算不能一击撞碎黄忠的炮台,起码也能造成点损伤吧。 射手,关键在于武器装备,如果连炮台都没了,还怎么射呀! 按照一般情况,陈凡这种“缴械”战术,确实是用来对付远程射手的。 但很可惜,黄忠远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 人家十四岁从军,戎马半生,基本都是在马背上过的,驰骋疆场,一身铁打的武艺,什么刀枪剑戟,可谓样样精通。 只不过人总有老的一天,虽然自身实力依旧不减当年,但容貌上的变化,是无论如何都没办法遮掩的。须发皆白,很难再得到上级领导的信任,但他又不想就此告老还乡,毕竟一直以来都没能遇上拥有雄心霸业的主公,蹉跎大半辈子,实在不甘心。 为了还能有机会征战沙场,黄忠退而求其次,想出了个权宜之计。那便是苦练射术,而且选用弩炮这种新型的火器。 射手嘛,对速度和力量的要求没那么高,只要打得准,一样能在战斗中发挥巨大的作用,特别适合一些体弱之人,以及像他这样的老人家。 ——这与当年陈凡他们让郭嘉学习火铳,以应对武修课,其实是一样的道理。 所以,别以为黄忠只会站桩输出,其实人家厉害得很呢。 当下,见陈凡像个铁蛋一样飞来,黄忠是一点儿也不慌,轻轻一拨手柄上的机关,整个炮台瞬间开始收拢,聚合成一便携式的弩炮。 与此同时黄忠提着弩炮一侧身,不慌不忙地往旁边稍稍挪了一步。 赶巧,说时迟、那时快,陈凡正好从他身边擦过。二人居然还打了个照面,一刹那的四目相对,黄忠面带微笑,陈凡则瞪大了眼睛,目光中满是不可置信。 可无论信不信,目标都没了,陈凡急速俯冲,哪还收得住呀。四十五度角落地,就像飞机迫降似的,连人带盾在砂石地面划出一道长长的沟壑。 饶是黄忠看着都疼。 但陈凡怎么说都是御系强者,这些个小冲撞、小摩擦的,还不至于让他受伤。 寒碜当然无法避免。 灰头土脸的爬起来,陈凡吐出口沙子,竟没心没肺的发问道:“黄大爷,你这弩炮收的这么快?哪买的?” 黄忠真没想到,这小子居然就这么快就没事人一样爬了起来,更没想到第一句话竟是问他弩炮哪买的。 一时还真被陈凡给问糊涂了,顺嘴回道:“自己打造的。” 陈凡心头一喜,乐呵道:“厉害呀!改天能教教我不?我想学!” 黄忠更懵圈了,心道:这小子莫非还有射术天赋?还是说,对机关术有一定造诣?但无论如何,求知欲是好的,年轻人多学点没什么问题。可现在是谈这个的时候吗?来搞笑的吧! 回过神来,黄忠当即变脸,厉声道:“黄口小儿,休要胡言乱语,可敢报上名来!” 陈凡嘻嘻笑道:“叫我小强就可以了……” 一想不对,对面可是黄忠啊,怎能如此无礼,忙裣衽下拜,恭敬道:“末将陈小强,见过黄老英雄!” 征战沙场多年,黄忠什么样的武将都见过,特别是年轻的那种,几乎都狂得不行。他还真没想到,这个叫陈小强的非但天赋异禀,武艺高超,为人还挺谦逊有礼。 黄忠顿时对陈凡生出一丝好感。 可毕竟当下敌对,自家太守还看着呢,他就算觉得陈凡不错,也不能表露出来。 哼了一声,傲然道:“你……认得我?” 陈凡又施一礼,谄笑道:“那能不认得嘛,黄老将军大名,威震四方,小的对您的敬仰,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他也是够可以的,居然现学现用。 黄忠那是耿直的主,刚生出一丝好感瞬间就荡然无存了,心道:且不提自己无名之辈一个,就算有些名望,你小子刚见面就拍马屁,未免也拍得太生硬,太不真诚了吧?! 536. 直接跑啊! 虽然陈凡对黄忠的敬仰是真的,但也不至于把马屁拍成这样。 事实上,他依然还是老战术——拖延时间。 余光中,关平他们已经加速倒退了,而他秉持着能哔哔就少动手的原则,想要暂时稳住黄忠,只要关平他们一撤出安全范围,他立刻逃之夭夭,头都不带回的。 但陈凡明显忽略了一个问题,关平他们可是上百人的方阵呀,即便一点点挪动,动静也不小,别人又不是瞎子,怎么可能没注意到! 事实上,黄忠注意到了,但他接收的命令,只是对付陈凡一人。 而城楼上督战的韩玄,也早注意到了,不过当下他已经怒火中烧,特别是见到陈凡居然笑嘻嘻地在向黄忠行礼,好家伙,抓贼要抓脏,捉奸要捉双,这难道还不是黄忠里应外合,勾结刘备的证据? 但黄忠毕竟是一员老将,先后跟过刘表、刘磐,论资排辈,他驻守长沙的日子,比韩玄年纪还大,所以韩玄虽气得火冒三丈,却也念在其昔日功绩,决定给黄忠一个回头的机会。 当下,他扬起羽扇,直指黄忠道:“黄忠,今日你若杀了这小子,本官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可你若不杀,就休怪本官翻脸无情了!” 黄忠哪知其中蹊跷,还以为是韩玄见他未能得胜,失了面子,所以才如此生气的。也难怪,韩玄本就是让他来灭对面威风的,如今却反被一员乳臭未干的小将给制住了,任谁都会面子上挂不住呀! 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武将上阵本就要取胜,打输哪还有脸回去。 所以黄忠当下也不再多想,虽觉得杀了陈凡很可惜,但起码要将其生擒活拿,也算是能交差了。 可他正要二话不说地出手,对面陈凡却一扬脑袋,指着城楼上自家太守就骂:“你个老梆子算哪根葱哪根蒜,我和黄老英雄说话,几十轮得着你在这哔哔?要杀爷爷是吧,有胆的就下来和爷爷单挑,躲在上面当缩头乌龟算什么本事!” 韩玄气得须胡乱颤,身子都开始哆嗦了:“黄忠,你还不动手?!” 陈凡一摆手,又骂:“你少他娘差遣别人,有胆就自己下来!孙子诶,爷爷就问你一句,敢是不敢?!” 韩玄是真上头了,暴喝道:“休要猖狂,你以为我不敢?” 陈凡哈哈大笑:“来啊,爷爷就在这等你!谁不下来,谁是狗!” “好,好,好!——” 连说三个好字,韩玄那还忍得了,当下不顾一切地要往下冲。 这个时代的太守,基本都会些武艺,但肯定是比不上正儿八经的武将的。加上这些年韩玄在长沙郡任职,几乎谁来都是投降,换汤不换药,所以根本没打过仗。日子安逸,成天也就是花天酒地,如今跑几步就喘,还能和人单挑? 见自家太守要去送,旁边的侍从还不拦着,又拉又拽又是劝,就是不让韩玄下去。 韩玄已然恼羞成怒,拼死都要往下冲,反正他是打定主意,今儿非得宰了那小子不可! 陈凡瞧得一清二楚,不依不饶地又大笑道:“孙子诶,找几个演员拉着你,就可以不下来了嘛?得,既然你怂了,爷爷我也大度,你趴着学三声狗叫,你这狗命,爷爷今天就给你留着!” 这不火上浇油吗。 韩玄本来都快被劝住了,一听这话,顿时像条疯狗似的,对着身边拽他的人就是一通咬,谁拦他,他咬谁! 所有人都在冒着生命危险劝,唯独蒋琬一人默默地在旁边看戏。 事情发展到现在,已经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了,原本以为要循序渐进,慢慢引导剧情发展,结果顺利的让人不敢相信。 当下他偷偷瞅了眼远处,又暗暗瞄了眼黄忠和陈凡,收回目光后,嘴角微微一扬,转瞬整个表情骤变,换做一副忠肝义胆的模样,一步上前,扑通就跪在了韩玄的身前。 攥紧拳头,怒火中烧道:“主公啊,蜀军那小贼实在欺人太甚,既然他已如此口出狂言,为何我们还要和他讲道义呢?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主公带人杀出去,将他碎尸万段!” 一语惊醒梦中,韩玄定格住了。 对啊,自己堂堂一郡太守,手下要将又将,要兵有兵,干嘛要去和他单挑?直接带人杀出去不就得了!虽然难免会落个以多欺少,不道义的骂名,但当下实在怒意难平,也管不了这么多了。至于得罪刘备,那肯定不会,就像蒋琬先前所言,无名小卒,既不姓刘,又不姓关、张、诸葛,哪怕姓个赵也有背景呀。 陈小强,听名字就是个小混混,根本不足挂齿! 所以,杀,一定要杀! 非但是泄愤,也是给蜀军一个下马威。 自己可不是好欺负的,想我韩玄投降,拿出点诚意再来! 想到这,韩玄忽地傲然站了起来,顾盼左右,吩咐道:“你们几个随我下去!” 自家太守去单挑,无异于是去送,当然要拦阻。可现在变成了打群架,而且是一群人欺负一个,这些个狗腿子又岂会不愿意,各个摩拳擦掌,恨不得抬着韩玄走向城楼。 黄忠本来已经准备出手了,但被陈凡这么一闹,他真不知该怎么做了。 打了大半辈子仗,没遇到过今天这种情况,哪有武将会点名要和对方主公单挑的,于情于理,甚至在思想中,都是不可能的事情。更甚者,陈凡刚才骂的那些话,已经完全超出黄忠想象了,一辈子都没听过这么狗血的。 偷偷瞄了眼陈凡,黄忠暗忖道:闻听刘备宽厚仁德,虽势弱,却有一帮能人异士愿意死心塌地的追随他,如今看来,连这种绝世奇葩都能笼络和重用,想必传闻应该不假吧。 但黄忠还是太小瞧陈凡的奇葩了。 作为一个思想超出他们几千年的人,说话不算话这种事,那就和喝汤一样简单。 刚才还耀武扬威的陈凡,见韩玄真就动身下来了,忙向黄忠一抱拳,开口道:“黄老将军!” 黄忠一愣,抬起头:“怎么了?” 陈凡正色道:“能认识黄老将军真是三生有幸,改日再向您讨教机关火炮之事。——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再见!” 话音未落,撒开腿丫子就跑,真就头都不带回的! 一边跑,还一边大吼道:“关平,倒退你妹呢!直接跑啊!” 537. 通敌之嫌 关平本来挤在人堆中,后排变前排,正一点点往后退呢,眼看就要退到小树林了,胜利在即,陈凡却突如其来大吼了一嗓子,指名道姓的,外加还带上个妹妹,愣是把他吓了一大跳。 “啊!怎么回事?” “少帅,不好了,陈将军败逃了!”回答关平的依旧还是那个小盾兵。 说来他已经很敬职敬业了,一直在偷瞄着前方战况,实时转达给关平听,但刚才发生的事,实在超出他所能理解的范围,因而见陈凡毫无征兆地掉头就跑,他只能当作是陈凡败下阵来。 “那怎么办?!” 陈凡若败,对面的守将势必又会向他们发起进攻,关平一时间还真有些慌了。 廖化毕竟有实战经验,也相对比较沉着,当即大叫道:“别摆阵了,赶紧跑,能跑几个是几个!” 小命只有一条,谁人不怕死。 一听这话,甭管盾兵、弓兵、枪兵、步兵,顿时作鸟兽散,原本整整齐齐的楔形阵,一下子四散开来,就像捅了马蜂窝似的,大家伙呼喊着、尖叫着,拼了老命往前跑,根本没人敢回头! 关平、廖化搞不清状况,黄忠就能搞清楚吗? 老将军非但没搞明白,整个人甚至都傻了。 “什么情况啊,刚不还耀武扬威的说要和自家太守单挑吗?怎么就突然跑了呢?而且跑得还贼快,兔子都是他孙子!嘿……” 虽然黄忠怎么也想不通,但无论是职责所在,还是生物的天性使然,他本能地就举起了手中的弩炮,牢牢锁定住了陈凡。当下的距离还没拉开太远,只要他开炮,基本上是手到擒来的。加上陈凡又背对着他的,岂不是个活靶子。 陈凡能不知道这么吗? 他当然知道。 可除了逃跑,他还能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呢? 陈凡先前孤注一掷,若能缴械成功,或许还有机会和黄忠周旋。可黄忠本事之大,弩炮之精良,完全超出他的预计。所以陈凡觉得,只要黄忠出手,他必死无疑。唯一的办法,就是尽可能将黄忠稳住。 没成想,他正无计可施呢,韩玄却主动送上门来了。那敢情好,陈凡将计就计,顺势就和韩玄吵了起来,更扬言要和韩玄单挑。 这个时代什么都是讲规矩和道义的,两人单挑,旁人绝不能出手。所以韩玄只要答应,黄忠那边就不用担心了。但陈凡才不顾什么道义呢。韩玄一下城楼,他立马瞅准时机,拔腿就跑! 面子能值几个钱?小命最重要! 再者,这也是陈凡认为最佳的跑路时机。 一方面,魏延不在,唯一有话语权的就属韩玄和黄忠,如果韩玄坐镇城楼督战,他可谓插翅难飞。可现在他下来了,没他的命令,城楼上那些守将是不会自说自话放箭的。 另一方面,陈凡在赌,赌黄忠不会暗箭伤人。 还是那句话,这个时代名声有时比性命还重要,如果黄忠真在背后开炮,就配不上名垂青史的名将了。人活一世,哪怕算无遗策,难免也要堵上那么几回。 而这次,陈凡还真就赌对了! 黄忠虽举起了弩炮,瞄准了陈凡,但其实心里很纠结,一边是尽忠职守,一边是为人处世的原则,如何选择,还真在一念之间。 终究,他还是遵循了本心,坚守了自己的道义。 就这么目送陈凡跑远,并最终遁入树林,老将军长叹了口气,放下了弩炮,不禁自个儿讪笑起来。 这时,城门大开,一队骑兵气势汹汹地杀了出来。 一马当先的还能是谁,正是韩玄! 为了能风风光光的手刃陈凡,他还特意换上昔年征战时的甲胄。虽说如今发福,甲胄勒在身上,赘肉都挤了出来,别提多滑稽了,但他不管,起码自己觉得很威武风骚。 可你再骚,人都跑了,还如何骚的起来? 城外的情况一目了然,除了黄忠,鬼影子也没有一个,韩玄当即气炸,颤颤巍巍地举起沉重的大刀,指着黄忠喝道:“黄老匹夫,人呢?” 黄忠不卑不亢,抱拳道:“启禀太守,人跑了。” 韩玄暴跳如雷:“那你怎么不拦住他!” 黄忠道:“敌众我寡,拦不住。” “好,好,好!——” 韩玄一连大喝了三个“好”字,当即下令:“来人啊,将这个私通敌军的老贼给我拿下!军法处置!” 通敌罪,在军法中是最重的一种,比什么以下犯上,违抗军令要重多了,没有任何情面可讲,就地问斩! 事到如今,黄忠还能说什么呢? 饶是深知自己是被冤枉的,但人也是他放走的,他洗脱不了嫌疑,也没办法去解释。 其实除了从不背后伤人外,黄忠放走陈凡的另一个原因,是他觉得这年轻人很有前途,而刘备也确实是个仁德的明君。 自幼从军,固然是为了建功立业,但更关键的是想要天下太平。如果能有位明君一统三分之地,真正结束这战火纷飞、民不聊生的乱世,刘备或许是个很好的选择。而成就霸业,需要的是人才,一个不可多得的年轻将帅的命,或许比自己一个糟老头子要重要许多吧。 夕阳斜照,黄忠不再言语,放下了心爱的弩炮,又亲手卸去身上的甲胄,就这么赤条条地傲然伫立,缓缓闭上了眼睛。 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自己戎马半生,即便是死,也要死得顶天立地! 黄忠坦然赴死,很平静,但韩玄的随从可不淡定了。 闻听自己主子要处斩黄忠,他们非但没有动手,反而一个个都翻身下马,跪倒在韩玄面前。 其中一人忙道:“主公,万万不可呀,如今战事在即,魏将军又身染重病,唯有黄将军一人,若您将他处斩,届时刘备大军压境,我们如何抵挡的住呀!” 另一人忙附和:“对对对,黄将军固然有通敌之嫌,但或许是受小人挑唆,一时蒙蔽,请主公开恩啊!” 众人七嘴八舌,纷纷为黄忠请命。 其实这些个狗腿子,哪是真敬仰黄忠,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整个长沙郡就俩守将,一个重病,一个若再被杀,谁来替他们守城?全家小老性命呢,光是这点就不能杀黄忠! 538. 各怀鬼胎 韩玄都已经快气疯了,哪还管这些。 再者,别说是杀黄忠,就是把魏延一起杀了,他都无所谓。 因为他早就做好要投降的准备,留着这些武将,不过是想坚守久一点,以此多图些利益罢了。 毕竟能坐上太守之位的,都不是什么傻瓜,韩玄很清楚当下的形势,也很了解自己的筹码。荆州四郡,唯独长沙郡离东吴最近,也是整个荆南的战略关隘。 现在吴蜀固然交好,可凡事哪有长久的,万一哪天双方撕破脸皮,这里可就是兵家必争之地咯,所以刘备想要拿下荆州,其他三郡并不关键,这里才是他不可不得的地方。而东吴方面,自然也不会不清楚这道理,因此韩玄认定,只要吴军攻破江陵,挥军南下的第一站,肯定就是他的长沙郡。 如此,究竟自个儿是投降刘备,还是投降孙权,就要看他们能给自己多少利益了。所以他一点儿也不急。反正都是降,姓刘、姓孙从本质上讲没区别。 但当下所有人都在为黄忠请命,自己也同样需要他来震慑住蜀军,直接杀了,似乎真就没什么好处。可若不杀,黄忠早就私通刘备,一旦刘备大军压境,里应外合,自己非但捞不着好处,或许还有杀生之祸。 韩玄毕竟是玩权谋的,那心是又脏又狠,小眼睛一转悠,当即想出个阴招: 明着杀,犯众怒,但作为一方太守,属下私通敌军,证据确凿,他难道还不能治罪了?就算他现在斩了黄忠,刘备顶多也只能心中记恨,绝不可能明面上说什么。但他并不想因此得罪刘备,所以,黄忠要杀,却不能死在他的手上! 光明正大不行,那就暗中来呗。 反正以黄忠的年纪,什么偶然重疾,一命呜呼,那都是很正常的事情。因此他只要营造一个环境,让这种情况变得更有可能,不就都顺理成章了吗。 想到这,韩玄不动声色,冷哼道:“黄忠,既然大家都为你求情,我也不是那不明事理之人。姑且念在你年老体迈,且昔日立下过不少战功,我就饶你不死。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即日起打入大牢,若蜀军再敢来犯,你便将功抵罪吧!” 说罢,调转马头,扬长而去,还真就表现出一副深明大义的模样。 众随从见主子走了,纷纷长舒一口气,忙起身簇拥到黄忠身边,有的在那嘘寒问暖,有的在那抱怨,还有的在那给黄忠讲道理,反正七嘴八舌,各怀鬼胎,什么样的都有。 但黄忠一概不理,目光只望向仍独自伫立在城楼上的蒋琬,二人视线相对,黄忠面无表情,而蒋琬则微微颔首,给了黄忠一个发自内心的敬意,和一抹讳莫如深的微笑。 黄忠如何被押入大牢,暂且不提,回头过来再说陈凡。 这小子哪知自己一通瞎搞,竟差点把黄忠给害死。 蹿入树林后,他立刻翻身上马,一口气跑出几里地,直到和比他跑得还快的关平会和,这才松了口气,当下真是庆幸万分,好在黄忠手下留情,否则小命就交代了。 关平、廖化也是惊魂未定,在那直喘气呢。 见陈凡出现,关平忙冲了上来,关切道:“小强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今天这事儿其实怪不到关平,是别人发难的,又不是他冒冒失失去攻城,所以陈凡心里虽来气,但又不好说什么,只能无奈道:“我没事,你们如何?有伤亡吗?” 关平道:“刚清点了一下,人都回来了。” 忽又气愤道:“丫的,没想到这长沙郡还有这般厉害的守将,若是阿爹在,岂容他如此放肆!” 陈凡哭笑不得,心道:你自己打不过人家,就搬出你爹来,还真名副其实的坑爹货呀。 摆摆手,说道:“算了算了,人家可是黄忠,论武力,二爷也未必能轻易取胜。” 这倒是实话,虽然就纸面实力来说,关羽肯定是略胜一筹的,但关羽属于战士,而黄忠属于射手,近战关羽无敌,可一旦无法近身,黄忠就有很大优势了,这是兵种相克,没办法的事情。 再者,按照陈凡所知的历史,当年关羽战黄忠,也是有来有回,而最后黄忠明显是可以射杀关羽的,但念在之前马失前蹄,关羽并没有乘人之危,所以他也故意射偏了一箭,只射在了关羽的盔缨根上,或许这就叫英雄惜英雄吧。 若与这些个大英雄相比,陈凡觉得自己呀,顶多算只小狗熊。 不过,没想到这个世界的情况,居然是他和黄忠打了起来,如此想,自己逃跑的样子非但不寒碜,或许还挺帅呢! 一听这话,关平有些难以置信,自己老爹多厉害,他再清楚不过了,但又知晓陈凡有看破魔力的异能,所以也不得不信,确认道:“小强,那老匹夫真这么厉害?” 陈凡一皱眉:“废话,若不厉害,他一个人就把我们打成这样!” 关平喃喃道:“那倒是。” 关平这人虽年轻气盛,但不骄纵,错了就会认,挨打会站正,还是挺实诚的。 见此,陈凡拍了拍关平肩膀,说道:“所以呀,你别一口一个老匹夫,尊重点,或许等主公来了,还会把他收入帐中呢。届时大家是同袍,免不了还要叫人一声‘大爷’呢!” 关平顿时就乐了:“那敢情好,若主公能将他招募,别说大爷了,叫爷爷我都认啊!” 陈凡差点一口血吐出来,心道:你这一心为国是不错,但莫名其妙给关羽认了个爹,有点不太好吧。你这儿子当的,是真孝顺! 心里这么想,表面只能当没听见。廖化也一样,憋着笑,也装聋作哑。 关平见二人都不说话,忙问:“那现在我们该如何?” 陈凡无语道:“哥,太阳都快下山了,你还想干嘛?” 关平忙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之后我们该如何是好?” 他显然是有些怂了。也难怪,人家有这么个怪物守城,自己去多少都是送,攻城根本别想了,就是叫阵似乎都挺虚的吧? 539. 涅槃重生 战略这种事陈凡向来敬而远之,言多必失嘛,不说话,不背锅。 见陈凡在那装聋作哑,关平没辙,只能看向廖化。 廖化早知关平的心思,这小子自己说不出口,就想找个台阶。没办法,谁让自己兼任主簿一职,也是如今唯一一个称得上智囊的人呢? 假装想了想,廖化说道:“如今知晓对方有虎将守卫,我们自不可再轻举妄动。且我们此番用兵,目的在于牵制,没必要与他们正面起冲突。这样吧,叫阵就免了,但不分昼夜,派斥候进行监视,一有风吹草动就及时禀报,务必摸清他们的动向。 “还有,对面这次士气大振,难免会得寸进尺,所以我们必须做好防御工事。虽说攻城无望,但起码也守住自家营寨吧,若连老窝都被人端了,就实在有点丢人了。” 关平直点头:“对对对,就按廖主簿的意思得办!” 说着拍了下陈凡:“小强,你觉得呢?” 陈凡心说:关我鸟事,反正又不是我背锅,你们喜欢龟缩,那就缩着呗,我还乐得清闲呢。 但表面肯定是不能这么说的,摸着下巴,装模作样道:“若要建立防御工事,分散营地恐怕会稍显薄弱,要不,还是将部队整合在一起吧?” 廖化挺意外,他本来也是这么打算的,没想到陈凡居然也懂这个道理。不由对陈凡刮目相看起来,点头道:“如此甚好,少帅你意下如何?” 得,本来关平还想大显身手,期盼着此役扬名立万的,结果反倒自己成了最没用的那个。 不过他没心没肺的,哪有什么异议,当即表示赞同。 近百人的部队,被一人给打得屁滚尿流,逃之夭夭,按说是非常丢人的。 但败北不可怕,可怕的是败北后就此失去了目标和信心。 关平就没有这种丧气的想法。 更甚者,自从决定建立防御工事,坚守营地后,他似乎比之前更兴致勃勃了,事必躬亲,就连挖战壕这种粗活,他一个主帅都亲手去干,从早到晚都乐呵呵的,就像是在打造自家的开心农场。 虽然这么做难免有些偏离战略目标,但陈凡觉得也挺好。 一来关平忙里忙外的,也不会胡思乱想,更不会没事烦他;二来也不用再和长沙守军起冲突了,之前那种命悬一线的情况,陈凡才不想经历第二次呢。 不过,谋其位、尽其责,身为将领的,陈凡也不会闲着。 所以他主动包揽了前线的巡查工作,每日带领一小队斥候,去长沙城外的小树林蹲点。 相对于在营地“搭积木”,这工作显然要辛苦很多,每天早出晚归不说,此时节已入夏,又适逢百年一遇的大暑天,一到正午,骄阳似火,陈凡总感觉自己像是在被烧烤,感觉相当难受。 但他这么做除了恪尽职守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便是他很奇怪,就像廖化说得那样,既然长沙守军早已摸清他们的虚实,按理应该会乘胜追击,哪怕不一鼓作气把他们灭了,也要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可一连十天,别说来犯了,就是原先戍守在城楼上的士兵都越来越少,至于魏延、黄忠这两位守将,就更没见出现了。 这难道不奇怪吗? 别人都打到你家门口了,而且你们兵强马壮,还是得势的一方,居然反倒消极怠工起来。 事出反常,陈凡是真想不通,所以他不敢掉以轻心,每天都守在这,就想看看对面搞什么鬼! 功夫不负有心人,一个月后,陈凡终于等到了。 倒不是说长沙郡那边有什么动静,而是刘备带着大军来与他们会合了。 这个时代的战争,耗时耗力,往往光是行军就要很长的时间。 所以出发前,刘备定下的期限是四个月,就算拼到一兵一卒,也要拿下荆州四郡! 按说,这已然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可谁料想,才两个多月,刘备就率大军和他们会合了。 而且,这次是真正的“大军”,足足五万人之多,你敢相信吗?! 两个月前,加上用张飞换来的两千精兵,刘备满打满算就一万人,其中很大一部分是老弱病残,甚至还有伤号。可如今,五万生力军,各个都是精壮的大小伙,装备也清一色精良,还有攻城车、投石器、云梯等的重型机关武器。 涅槃重生,东山再起,恐怕不过如此吧。 当然,以刘备的雄心壮志,这些都只是蝇头小利。想要称霸天下,精兵固然重要,但将帅才是刘备最大的收益。 作为关字营的右将军,刘备到来,陈凡肯定是要当先相迎的。 这一眼看去,除了归来的诸葛亮,还有勉强能够骑马,实际还未伤愈的关羽,以及赵云、周仓等熟人外,居然多了很多生面孔。 刘备也一如既往的仁德和宽厚,甭管你是旧将还是新人,都一视同仁,客客气气的邀入中军营帐,共同商讨拿下长沙郡的战略方针。 当然,商议军务之前,肯定是要相互介绍一下的。 也难说刘备运气好,还是真很得人心,这次几乎算是兵不血刃,直取三郡,所到之处纷纷投降,因而招募了很多三郡的人才。 陈凡半吊子学问,只认得一些很有名的人物。 诸如,像是“伊籍,向朗,陈震”,这三位文臣,陈凡是知晓的;至于武将方面,“霍峻”和“傅彤”这两位他也算有点印象,其他真就闻所未闻了。 无论如何,陈凡还挺高兴的,毕竟若把蜀地比做一个企业的话,如今起死回生,且日趋壮大,作为其中的一份子,心里满满都是成就感。 说句题外话,经过这一个半月的苦心经营,关平几乎将他的“开心农场”打造成了一座“军事堡垒”,里三层、外三层,层层警戒,且不提有没有用,反正看起来相当唬人。 关平也因此找到了自己的人生定位,那便是带兵打仗或许并不适合他,但在建筑要塞、布置防御工事上,他似乎还真有点天赋,也渐渐下定决心,要终其一生往这方面发展了。 对于关平此次出征的成绩,刘备是相当满意的,也给予了很大的评价。 540. 深夜造访 当然,作为副将的陈凡,也受到了刘备的嘉奖,但只是口头上的表扬喔! 至于早些许诺的什么“大大的奖励”,也不知是刘备本就随口一说,还真就给忘了,反正是绝口不提。 算了,陈凡本来就没报什么希望,只当刘备放了个屁,没有就没有呗。 如今大佬们都来了,关平、陈凡这俩小字辈,自然要靠后站了。 此次战略会议由刘备亲自主持,文武分列左右,虽然还算不上规模,但已然有朝堂的雏形了。 以前陈凡对刘备的印象,仅限于“刘哭哭”、“刘跑跑”,以及“刘传销”,可真亲眼目睹刘备排兵布阵,指挥战事后,他才发现,刘备其实是非常厉害的,甚至在用兵这件事上,似乎一点儿也不输给诸葛亮。 一众新来的文臣武将更是各抒己见,力求在刘备面前表现一番。 也难怪,如今人才济济,他们又都是新人,若不大放异彩,很容易就被遗忘的。 反倒是关羽、赵云等人,非常淡定,只是默默听着,静等最后刘备下达任务而已。 特别是诸葛亮,除非刘备指名道姓问他意见,否则就在那笑而不语,给人一种云淡风轻,似乎无论怎么打,长沙郡都十拿九稳了一样。 其实陈凡也知道,今非昔比,单轮博弈双方的兵力,长沙郡肯定是能攻下的。 他只是有些担心,万一韩玄命令魏延、黄忠死守,以他二人的实力,势必会和关羽、赵云来个惊天大战,届时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刘备刚收回的一丁点儿本钱,或许又要付诸东流了。 但江山本就是用白骨和鲜血换来的,这就是战争的残酷,没有任何办法。 战略部署完毕,刘备当即表示,明日拂晓便攻城。 荆州四郡,只剩长沙,胜败在此一举,刻不容缓。 众将士也心知肚明,纷纷抱拳领命,厉兵秣马,就等明日吹响总攻的号角! “今夜注定无眠啊。” 日暮西沉,遥望长沙郡的方向,陈凡长叹了一口气。 刘备做好了攻城的准备,长沙郡那边难道一无所知吗? 那当然是不可能的。 更甚者,早在刘备拿下其他三郡时,韩玄就已经探听到了消息。 今夜对于他来说,同样是个不眠夜。 此时此刻,他正与一众亲信商讨投降的事情呢。 他的脸色并不好看,倒不是说刘备来了,而是刘备来得太快了。 换句话说,他觉得自己那三个“亲戚”就是废物,哪有这般容易就投降的,起码也要稍稍抵抗一下、挣扎一下吧? 现在可好,非但投降了,还把人给养肥了,如今浩浩荡荡五万人来犯,自己还怎么坐地起价? 所以韩玄都快气疯了,早知自家“亲戚”如此不堪一击,还不如早年就大义灭亲,把他们的地盘都收了呢。 但韩玄气归气,却一点儿也不慌。 虽然额外的好处恐怕是捞不着了,但自己原有的利益,是绝对不会少的。 根据他得到的消息,除了那位献嫂不成,恼羞成怒翻脸的赵范外,其他两位都好得很呢,依旧吃香喝辣,说白了就只是换个主子而已。 所以韩玄认为,只要自己明儿开城投降,献上绶印,交出兵权,顺便把那病鬼魏延引荐给刘备,这长沙太守之位,也依然还是他的。 而以刘备的胃口,小小的荆州又如何满足得了他,届时他定然会去益州和刘璋掰掰手腕。只要前线战事一起,刘备哪还会顾及后院,顶多派个武将来此驻守,可那又怎样呢?大家进水不犯河水,你守你的城,我做我的土皇帝。 美滋滋—— 不过,在此之前,韩玄必须解决一下后患,顺便也出一口恶气! 月上中天,一人提着个食盒,大摇大摆地步入长沙郡府衙的地牢之中。 轮值的狱卒本来迷迷糊糊都快睡着了,闻听锁链扣门之声,猛然惊觉而起,正欲发火,一瞧来者吓了一跳,忙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前,解开铁门后深施一礼,恭敬道:“蒋大人,深夜造访,不知有何贵干呀?” 狱卒口中的“蒋大人”,自然就是蒋琬了。 说起蒋琬,那可是当下长沙郡的大红人,升迁之快,就像飞一样。俩月前听说还是个微不足道的小兵,如今却已是太守跟前最宠信的谋士了。 “谁让人家非但有学问,更有条三寸不烂之舌呢。自己一肚子草包,到头来只能混个值夜班的狱卒,早知如此,小时候就不该练武,读书多好!晚咯——”狱卒暗暗叹息,身子弯得更低了。 蒋琬倒也客气,微微一笑,从怀中掏出快令牌,外加几两碎银,一并递过去道:“太守让我来探望一下黄将军,你也辛苦了,出去喝杯酒,歇息一下吧。” 令牌不假,银子更是真真的,那狱卒乐坏了,忙从腰间解下牢房钥匙,恭敬地双手呈给蒋琬:“大人,那小的就先行告退,您有事再喊我。” 蒋琬接过钥匙,挥挥手,和蔼道:“去吧。” “诶诶——” 狱卒就这么一溜烟跑了。 待狱卒离开,蒋琬瞬间收敛笑容,轻蔑地冷哼了一声,提着食盒,迈步向地牢深处走去。 时值盛夏,虽是夜间,但也闷热无比,且地牢阴暗潮湿,空气中更是弥漫着浓浓的骚臭味,饶是蒋琬自幼家贫,非是那娇生惯养之人,也闻之欲呕,恨不得就此打道回府。 可惜今夜他是有任务来的,无论如何都必须走下去。 所有牢房皆漆黑一片,唯独一间点了盏青灯,那囚犯背对着端坐于一张小案前,腰板笔直,正借着羸弱的火光读书呢。 蒋琬在牢门外停下脚步,微微扫了一眼,含笑道:“老将军不愧是一代名将,身处这地牢之内,居然还在研读兵法,晚生佩服。” 黄忠并未回头,似乎早已料定今夜有人造访,淡问道:“刘备大军兵临城下了?” 蒋琬道:“老将军果然料事如神,他来了。” 黄忠放下书,幽幽道:“非是我料事如神,只是刘备若不来,你蒋公琰又怎会屈尊造访呢。” 转过身,看了眼蒋琬,又看了眼他手中提着的食盒,哼笑:“行了,你进来吧。” 蒋琬也不惧,很有礼节地微一欠身,这才打开锁链,推门走了进去…… 541. 祸起萧墙 在案前端坐,蒋琬旋即打开食盒,将两碟小菜和一壶好酒摆上案面,而后就这么似笑非笑的看着黄忠。 黄忠平静地扫了眼酒菜,淡淡道:“没有食具吗?” 蒋琬一拍脑门,致歉道:“瞧我这记性,居然给忘了。” 说着,忙又从食盒里拿出一双木筷、一只酒盏,郑重地放到黄忠身前。 黄忠没有任何犹豫,抓起酒坛便给自己斟了一碗,随后端起酒盏,就要一饮而尽。 可嘴唇还未触碰到盏沿,蒋琬却伸手拦住了他,与此同时玩味道:“老将军,可知今夜是韩太守让我来探望您的吗?” 黄忠放下酒盏,一对虎目望定蒋琬:“知道。” 虽说黄忠下狱后未曾受到酷刑,但这地方暗无天日的,环境之恶劣,他又怎会好过呢。 整整一个月,他非但身形消瘦了不少,起色显苍老了许多,唯独一对虎目依旧炯炯有神,威严凛冽,被其盯上,奸邪之徒还真就难免心生畏惧。 但蒋琬却不动如山,依然笑里藏刀:“老将军既知这酒是太守送来的,就不怕有毒吗?” 黄忠哈哈大笑起来:“就算真有毒,那又如何?老夫戎马半生,虽未立下过赫赫战功,却一向尽忠职守。君要臣死,臣自当领命。何况韩太守既要杀我,就说明他明日已决意开城投降了,若以黄汉升一人之命,能让全郡百姓免于战火屠戮,也算死得其所了!” 说罢,再次端起酒盏,面不改色一饮而尽,完全没有任何惧色或犹豫。 面对生死,还能有如此坦然,此等英雄气概,真不是寻常之人能拥有的。 或许这也算是“秀才遇到兵”吧,任凭你如何巧言令色、能说会道,可人家铮铮铁骨、刚正不阿,你能拿他怎样? 蒋琬苦笑着摇了摇头,竟出乎意料地又从食盒中拿出一副碗筷,说道:“长夜漫漫,老将军若不嫌弃,就让晚辈陪您喝两杯吧。” 这让黄忠有些意外,自从被打入大牢后,他其实心里很清楚,自己是绝没有生路的,只是早晚的事。因为他很了解韩玄这个人,深知他非但小肚鸡肠,更精于权谋诡计。既然认定自己私通刘备,就不可能留着自己这个祸患。 如果今夜韩玄亲自来,那说明韩玄或许还有些气魄,想让自己帮他坚守城池,抵御刘备的大军。可当见到是蒋琬的时候,黄忠就心知肚明了,韩玄绝对是准备投降,忌惮自己会对他不利,因而派人来秘密处决。 黄忠几乎是抱着必死的心,可谁料想,当下蒋琬却说要与他共饮此酒。 这他就不懂了,心道:要么是这小子活腻歪了,要么就是酒中本无毒,只是韩玄在试探他的忠心,实际上依旧要靠他去坚守城池。 黄忠毕竟是个耿直的武将,心里哪有那么多鬼心思,所能想到的也莫过于这两点。 但事实上,其中原委还真没他想得那么简单。 蒋琬无视黄忠惊讶,更不管人家同不同意,自顾自捧起酒坛,给自己斟了一盏。 他先是轻啜了一口,砸吧了几下嘴,忽地眼睛一亮,忍不住赞道:“太守府中的酒果然名不虚传,还真就醇香清冽,回味无穷。——好酒,好酒呀!” 蒋琬突然反客为主的在那边品酒,倒是让黄忠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细琢磨了一番,试探着问道:“韩太守莫非不准备投降?” 蒋琬忙扬手,示意黄忠先别打扰他,待咕嘟咕嘟讲一盏美酒喝尽,他这才大舒了一口气,那模样,怎一贪杯的酒鬼了得。 用袍袖抹去胡须上的酒渍,蒋琬这才开口道:“刘备兵不血刃收取三郡,整合了五万兵马,加上关羽、赵云等良将,我们若不降,难不成还能打?” 黄忠叹息一声,忍不住苦笑:“兵力悬殊,确实无法相抗衡,降了也好,起码城中百姓不会遭殃。不过……” 忽而满含深意地看向蒋琬:“韩太守就不怕我真有通敌之意吗?要知道,对于如今的刘备来说,一个还算有用的武将,或许比一个玩弄权术的太守,要有价值得多。万一我心怀怨恨,暗中掣肘,他的日子恐怕不会好过吧?” 蒋琬点点头:“没错,所以韩玄今夜让我杀您。” 虽说早已料到,但蒋琬如此直白,还是让黄忠挺意外。 黄忠道:“那公琰你为何不动手呢?” 蒋琬摇摇头,微笑道:“老将军说笑了,其实晚生已经动手了,不过不是现在,而是刘备出兵的那日。” 黄忠一愣,不解道:“公琰你这是何意?” 蒋琬眼中浮现出一抹杀意,冷笑道:“今夜一定有人死,但死的不是老将军您,而是长沙太守韩玄!” 黄忠不傻,这难道还明白不过来,当即倒吸一口凉气,直指蒋琬:“蒋公琰,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谋反!” 面对黄忠的呵斥,蒋琬毫无惧色,顾左右而言他:“老将军,晚生斗胆一问,韩玄在位的这十年来,长沙郡如何?” “这——” 黄忠不知该如何回答,作为一个在长沙郡驻守了大半辈子的守将,他打韩玄任职的第一天起,就一直默默看着。 这里虽非故乡,却胜似故乡。 十年来,长沙郡虽不至于十室九空,但百姓的日子却也并不好过,当权者胸无大志,一心只贪图享乐,大小官员皆阿谀之辈,平日里声色犬马、不务正业,致使民不聊生,卖儿卖女之事屡见不鲜。作为武将,他所能做的,只是剿灭匪盗,抵御外患,但朝堂内外的腐败,他又有如何去挽回呢? 见黄忠默不作声,蒋琬叹了口气,幽幽道:“老将军,晚生知您忠义,若今夜您不在这地牢之中,想必定会去保全那韩玄,所以晚生不得已才出此下策,离间您与韩玄,让他误以为您私通刘备,将您打入大牢。” 黄忠苦笑:“没错,若我在,定不会让你们谋反。韩玄固然贪图享乐,有失职之罪,却罪不至死。何况明日他便会开城投降,届时荆州四郡由刘备管辖,我听闻其素来仁德宽厚,想必从今往后,百姓定能安养生息。你们又何必多此一举,非至韩玄于死地呢?” 542. 斩草除根 闻听此言,蒋琬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无奈道:“晚生并非嗜杀成性之人,与韩玄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更没必要非至他于死地。可老将军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刘备仁德不假,但毕竟也是枭雄,乱世之中,又怎会没有野心呢?拿下荆州四郡对于刘备来说,只是个开始,他真正想要的,是益州,是汉中,甚至整个三分之地。 “如今刘备手上可用之人不多,明日韩玄只要开城投降,他依旧还是长沙郡的太守。或许一段时间内,他会有所收敛,但若刘备挥军西进,离开荆州了呢?长沙地处偏隅,前方战事紧急,刘备如何分心旁顾,届时山高皇帝远,韩玄只手遮天,那与如今又有什么区别?” “可……” 黄忠还想说什么,但又不知如何言语。 蒋琬不及黄忠多思,忙又道:“老将军虽年事已高,但比起那些年轻的将领,却有过之而无不及,因而定会受到刘备的重用。这十年来,若非老将军坐镇长沙,早就匪患横行了,可一旦老将军随刘备出征了呢?届时长沙若无明主,将会是怎样的境况啊!” 一番话,直击黄忠内心。 为将者,谁不想驰聘沙场,建功立业?蹉跎半生,好不容易才迎来一个机会,黄忠又怎会舍得错过。但长沙毕竟是他第二个故乡,他不忍自己离去后,此地百姓再受苦难。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饶是韩玄作恶多端,更有杀黄忠之歹心,但忠义的他,当下却仍生出深深的自责感。 无奈叹了口气,黄忠垂下了头,挥了挥手道:“公琰啊,今夜想必你还有很多事要做,这酒……我就自斟自饮吧。” 蒋琬忙俯身下拜:“多谢老将军成全。” 三叩首后,蒋琬这才站起身,走出了牢房。 临走时,他锁上了牢门铁链,微笑道:“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晚生锁上的这道门,定会由他人开启,祝老将军今后鹏程万里,就此别过!” 离开地牢,蒋琬马不停蹄地便赶往了魏延的府邸。 现在全城的人都知道刘备大兵压境,人人自危,甚至都不敢熄灯,唯独这里阒寂无声,居然连大门口的灯笼都没点。 蒋琬伫立在门前,抬头扫了眼写着“魏府”俩字的偌大牌匾,忍不住露出一抹蔑笑。 但当他轻轻扣门之时,笑容却已敛去,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焦急之色。 片刻,门内传来一声音,做贼似的,故意压得很低:“是谁?” 蒋琬心里好笑,却配合着小声道:“是我,蒋琬。” 大门立刻细开一条缝,一个侍卫官探出个脑袋来,先是看了眼蒋琬,随后又左右顾盼,确认无人窥探和跟踪,这才将蒋琬让进府中,焦急道:“蒋大人你可算来了,将军都快等不及了。” 蒋琬问道:“都准备好了?” 侍卫官道:“都已准备妥当,就等大人您的消息了。大人快随我来吧!” 蒋琬点点头,也不再多言,便跟着那侍卫官穿房过屋,一直来到后院的一间小屋内。 整个魏府黢黑一片,唯独这间小屋点着灯。 蒋琬推门进屋,发现屋子不大,却挤满了穿盔戴甲,手执兵刃的武将,这些武将都是魏延的亲信,一共二十余人,各个骁勇善战,以一敌百是没啥问题的。 至于本该卧床养病的魏延,此时却一身甲胄,一手杵着他那柄大刀,一手攥着一酒壶,坐在居中的太师椅上,正借酒壮胆呢。毕竟在这时代,谋反是冒天下大不韪的事,无论魏延多猛、多狠,都难免会有些紧张。 见蒋琬来了,魏延一下子弹了起来,焦急问道:“公琰,情况怎么样?” 蒋琬冷笑道:“果然如我所料,韩玄那老贼真就派我去毒杀黄忠!” 魏延欣喜至极,大笑道:“太好了,韩玄那厮平日里就作恶多端,弄得百姓怨声载道,如今又残害忠良,这次我们可算是师出有名了!” 忽地想起什么,看向蒋琬:“公琰,你没杀黄忠吧?” 蒋琬道:“当然没有,若真杀了黄忠,岂不死无对证了。我非但没杀,还将韩玄的阴谋全盘告诉了他,老将军暴怒至极,恨不得手刃韩玄以泄愤!” 魏延喜出望外,忙问道:“这敢情好,那黄忠人呢?若有他加入,韩玄更是插翅难飞!” 蒋琬一皱眉,紧走几步,挨到魏延身旁,低语道:“将军糊涂啊,此等功劳,又岂能让黄忠捡了去。所以我仍将他关在大牢里,届时将军杀了韩玄,开城投降,再引刘备去大牢,让其亲手为老将军开门。如此一来,将军非但大功一件,更是牵线搭桥,给刘备营造了一个展现仁德的机会。这送城、送兵,又送人情的,刘备还不把将军当心腹知己?” 魏延恍然大悟,频频点头:“还是公琰思虑周全,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啊!” 蒋琬心里都快笑岔气了,但表面仍旧正色道:“将军,现在还不是高兴的时候,事不宜迟,赶紧行动吧!” 魏延点点头,说道:“那公琰你先去城楼驻守,若万一刘备提前来犯,你先想办法稳住他,待我取了韩玄的项上人头,便立刻与你会和!” 蒋琬心里好笑,暗忖道:就算韩玄跑了,这功劳也还是你的,有必要搞这么殷勤吗?相反,若你真提着颗脑袋来,血淋淋的,那才是画蛇添足,自讨苦吃呢! 不过蒋琬非但没拦着魏延,反倒叮嘱道:“将军,韩玄武艺虽弱,逃跑的功夫却是一绝,且诡计多端,望将军多留个心眼,务必将其斩杀,免得留下后患。” 魏延轻蔑道:“就他那点本事,杀他还不轻而易举。” 忽又想起什么,有些为难道:“对了公琰,那韩玄的家眷怎么办?” 是啊,韩玄虽死不足惜,但其家人都是无辜的,所谓“罪不及父母,祸不及妻儿”,这事魏延还真挺纠结。 “这……” 蒋琬虽心中不忍,但偷瞧了眼魏延后,还是痛下决心,淡淡道:“是否斩草除根,将军还是自行定夺吧!” 543. 脸皮真厚 在蜀地所有武将中,陈凡年纪最小,辈分也最低,所以理应排在边边角。 但饶是如此,起码也是阵前呀。 身后有五万大军,浩浩荡荡的,胯下又有高头大马,意气奋发,陈凡别提多威风了。 人生不会总有高光时刻,难得有机会,还不好好嘚瑟一下? 但问题是,刘备拂晓点齐兵马出发,行进到长沙城下差不多是卯时,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按说人大军都压到家门口了,你就算怂了,起码也该吱个声吧? 是战,是降,一句话,装死叫什么事儿呢? 而且这死装得还挺彻底,整个城楼之上,别说韩玄、魏延、黄忠这仨话事人了,就连身着将军制服的人都没有,唯独孤零零几个小兵杵在那。朝他们喊话吧,他们非但不答,连看都不看你一眼,就这么呆呆目视前方,若非他们偶尔还眨眨眼,否则陈凡真以为他们被石化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遇到这鬼情况,实在也挺为难。 攻城吧,万一对面使诈怎么办? 若不攻吧,干耗着也不叫个事,何况敌弱我强,没理由胆怯呀。 可刘备用兵一向谨慎,搞不清状况前,他一般不会轻举妄动。 几度询问诸葛亮的意见,诸葛亮也没个准信,只是很讳莫如深地回“等等再说”。 得,军师都说等,那只能等呗。 从卯时一直等到快午时,好家伙,大太阳底下,别说人了,马都犯困。 陈凡昨夜太过兴奋,所以一夜没有合眼,此时更是昏昏欲睡,脑袋一冲一冲的,几近坠落马背。 将领中并非人人都很淡定,比如新来的“霍峻”就是个急性子,眼看就快到饭点了,他实在忍不住了,一拍马屁股,冲到刘备跟前,主动请缨道:“主公,那韩玄不过是在故弄玄虚罢了,不足为惧!末将愿领一千兵马,替主公拿下长沙城!” 刘备扭头看向身旁的诸葛亮,没说话。 其实刘备也等得不耐烦了,但虽身为主公,若诸葛亮在,用兵之事一般还是全权委托给他的,所以有人主动请缨,刘备也懒得背锅,直接就把难题抛给诸葛亮了。 诸葛亮又怎会不知刘备心思,很淡定地摇了摇羽扇,微笑道:“霍将军不必心急,你且来看!” 说罢,用羽扇一指城门的方向。 霍峻吓了一跳,回身望去,结果什么情况都没发生。 正纳闷,心说:诸葛丞相莫非在耍我? 可就在这时,惊奇的一幕发生了,厚重的城门忽地缓缓打开,一队轻骑兵风驰电掣地冲了出来。清一色便服,并未穿戴任何甲胄,也未携带兵刃,其中一个还擒着一面素白的战旗。 都是有经验的将军,又岂会不知这意味着什么。 霍峻整个人都傻了,回过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诸葛亮,像是在看怪物似的。 诸葛亮早习以为常,微微一笑,说道:“霍将军先归队吧。” “哦哦哦——” 霍峻那还敢不听,一溜烟就跑了。 明眼人都知晓什么意思,陈凡不懂呀,本来都快睡着了,恍恍惚惚见城门大开,一队人冲了出来,他顿时惊醒过来,二话不说,反手从背上抄过盾爹,做好了干架的准备。 一旁的关平见此,反倒有些奇怪:“小强,你干嘛呢?” 陈凡目不转睛,直盯着为首的魏延,正色道:“一会你们上,我去保护主公!” 关平差点一口血吐出来,无语道:“保你个头啊,人家是来归降的!” “蛤!?” 陈凡有些愣,揉了揉眼睛仔细观瞧,这才发现那面飞扬的白色战旗。 怎么说呢,虽然陈凡挺不愿大动干戈,但身为肉坦,却一直在打野,起码也该见识一下大规模团战吧。本以为这次是个机会,谁知对面又投降了,陈凡固然欣喜,可心里难免也有点小失落。 心里正想着,耳边传来刘备的话音:“孔明、子龙、小强,你三人随我来。” 陈凡哪敢犹豫,忙策马出列,抱拳道:“末将在!” 别人前来归降,出于郑重,刘备理应亲自接见,但以防有诈,必然会带几个随从。 诸葛亮不用说,是刘备最倚重的智囊,万一要谈条件,他那三寸不烂之舌,可以把对面说死;而赵云是关羽受伤后,最厉害,也是可完全信任的保镖;至于陈凡嘛,虽说是凑个数,但刘备也深知陈凡的异能为盾御,或许打不行,但保护他撤退是绝对没问题的。 陈凡哪知刘备这么多鬼心思,反正一众武将能叫他去,觉得特有面子! 按辔徐行,陈凡狐假虎威地跟着刘备往前走,待与魏延所带的一队轻骑相距不过百步时,刘备便停了下来,陈凡和赵云则催马上前一步,一左一右的护在其身前。 在陈凡的想象中,在这个凡事都循规蹈矩的时代,投降应该也有什么仪式才对。他不懂,但可以学,所以一直偷瞄着赵云,准备有样学样,免得自己出洋相。 可谁料想,魏延率队来到近前,二话不说翻身下马,一个个的皆单膝跪地。 魏延抱拳道:“末将长沙太尉魏延,魏文长,恭迎主公入城!” 陈凡愣了,心道:这么直接的嘛,就叫主公了? 若这是在蜀地,以刘备的作风,早上前给他个爱的抱抱了,但毕竟在别人家门口,莫名其妙的,谁知道有没有鬼。 所以刘备没有下马,微笑道:“魏将军快快请起。早闻长沙郡有魏、黄二将,有万夫不当之勇,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 陈凡无语至极,心说:别人来降,说些客套话很正常。但人跪在那,你哪看出来勇猛的?这未免也太虚伪了吧! 吐槽归吐槽,场面上这一套,懂得都懂。 魏延忙道:“主公谬赞了,末将只是尽忠职守罢了。” 陈凡忍不住要竖大拇哥了,暗暗佩服:投降都能说成尽忠职守,魏将军你脸皮是真厚!小弟甘拜下风! 陈凡无力吐槽,诸葛亮似乎也看不下去了,打量了魏延一眼,淡淡道:“魏将军可是来归降的?” 544. 感天动地 一听这话,魏延站起身,激昂道:“韩玄老贼作恶多端,搞得民不聊生,全城百姓早心怀怨恨,但一直未能得见明主,无奈只能忍辱偷生。如今听闻主公仁德爱民,故而末将顺应民意,特来投诚,请主公明鉴!” 说罢,深施一礼,看似非常诚恳。 别说是刘备,连陈凡都有点被说动了。 但诸葛亮不动声色,微微一笑,又问:“那当日我军一小队人马来此,将军为何不降?” 一听这话,陈凡回过神来,心说:对啊,当时你丫不挺横的嘛,咋的今儿刘备亲临,就变脸了呢? 魏延似乎对此早有准备,正色道:“韩玄老贼虽作恶多端,但毕竟是此郡太守,昔日末将谋其职,也只能听令行事。还望……” 疏尔看向陈凡,抱拳道:“还望陈小将军莫要怪罪!” 陈凡毕竟年轻,以为魏延是真心的,反倒有些不好意,忙回礼:“各为其主,魏将军千万别放心上。” 诸葛亮笑道:“那今日为何又降了呢?” 魏延道:“韩玄老贼欺人太甚,平日里作威作福倒也罢了,如今居然要冤杀忠良,末将实在忍无可忍,便率众来降!” 诸葛亮点点头:“那韩太守现在何处?” 魏延道:“我已将其斩杀!” 说着对身边一个随从使了个眼色,那随从立刻从马缰扣上解下一个包裹,双手端了过来,并解开盖布,露出一个方方正正的木盒来。 魏延指着木盒道:“韩玄首级在此,请主公过目!” 陈凡心里“哇呜——”了一声,倒不是说怕,毕竟他也是参加过生死角斗的人,尸首什么的也见怪不怪,但把人头当做见面礼,他实在有点接受不了。不过转念一想,这时代也很正常,关羽当年温酒斩华雄,不也提着个人头回来了吗。 他这正想着,那边刘备发话了:“小强,接过来看看。” 陈凡一愣:“我!?” 这倒霉催的事情,除了他还能有谁? 刘备一向仁德,且又高高在上的,怎么可能去接;诸葛亮那是文人,这种事情有辱斯文;赵云倒无所谓,可辈分比他大,资历比他老呀。所以这份大礼,就只能唯一一个小弟代收了。 心里一百个不愿意,但没辙呀,陈凡也唯有翻身下马,接过那木盒。而后一手托着盒底,一手小心翼翼地、极其缓慢地掀开盒盖,整个上身更是拼命往后仰,都快成弯成弓形了。 血淋淋的人头,眼珠子瞪老大,都快蹦出来了,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样。 虽说陈凡挺厌恶韩玄这货,但毕竟活生生一个人,难免也生出了一丝怜悯。 无奈叹了口气,合上盒盖,陈凡回道:“主公,正是长沙太守韩玄。” 刘备点点头,没有说话,脸上的表情很平静,没有任何喜色,当然也没有悲伤或怒意。 诸葛亮轻叹一声,再次看向魏延,也不再管韩玄的事,而是意味深长道:“魏将军是否还有别的东西要呈上?” 魏延以为诸葛亮是在提点他呢,嘴角微微一扬,忙道:“末将还有两物要献给主公!” 说着从怀中掏出一金灿灿的虎符,双手捧了过来,与此同时郑重道:“末将此番来降太过唐突,心知主公定有所顾忌,此乃长沙两万驻军的兵符,请主公笑纳!” 这下刘备有些动容了。 对于如今的他来说,拿下荆州四郡,地盘只是其次,关键想要的是兵。有了兵,他才有实力去争天下,否则若是座空城,得来又有何用呢。 但刘备还是克制住了激动,仍旧端坐于马上,不过语气上就难掩欣喜了:“文长啊,你真是多虑了,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你既诚心归降,他日这长沙郡的两万兵马,也依旧由你统领。至于现在嘛,兵符暂交予子龙保管,你可愿意?” 军中无戏言,特别是兵权之事,刘备既然开口了,就不会反悔。 魏延那还不愿意,心中狂喜,当即躬身将兵符递给赵云。 如此重要之事,赵云自不敢怠慢,忙翻身下马,郑重的双手接过。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人赵云接过是两万兵权,自个却抱着颗脑袋,陈凡真是…… 没了后顾之忧,刘备显然放松了许多,笑问道:“文长啊,还有一件东西是什么呢?” 刘备倒不是贪,只是要看看,魏延究竟能拿出什么比兵权还要贵重的东西来! 若是金银财宝之类的,他是绝对不会看一眼的。至于美女,那就更不可能了。且不提他会不会动心,就算动心,前者赵云攻下桂阳时,已经做出了表率,为了江山大业,倾国倾城的樊夫人都不要,如今刘备要是收下了,面子往哪搁? 魏延也清楚,刘备迟迟不下马,就是自己的礼物还没能让其满意,但他一点儿不担心,因为这份大礼,是刘备无论如何都不得不亲手接的。 想到这,魏延也不再迟疑,当即又从怀中掏出一物,高举过头,呈到刘备面前。 刘备打眼一看,普通至极,就是把锈迹斑斑的钥匙,奇怪道:“文长你这是何意?” 魏延道:“主公明见,末将之所以反叛韩玄,将其斩首,皆因他想残害忠良。而那便是黄忠,黄老将军。当日末将偶感风寒,于是黄老将军便替末将出战,两军对阵之际,黄老将军惜才,放走了陈小将军,于是韩玄便认定黄老将军有通敌之嫌,要将他斩首示众! “末将得到消息,不顾病重,火速赶往法场,这才保下来黄老将军一命。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韩玄还是将黄老将军打入了地牢。 “就在昨夜,韩玄得知主公御驾亲征,气急败坏之下,竟密谋派人毒死黄老将军,以泄心头之恨。好在末将提前得知消息,途中派人调换了鸩酒。后思虑再三,怕韩玄再暗中加害老将军,所以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将其杀了! “之后末将本想把黄老将军接出地牢,奈何黄老将军为人耿直,说自己本就没有通敌,死活不愿出来。主公啊,老将军戎马半生,刚正不阿,唯有您能将他请出地牢,文长拜谢了!” 说罢,一把鼻涕一把泪,还真就跪倒在马前,他那些随从也心领神会,皆纷纷下拜,那场面,怎一感天动地了得。 545. 演技逼真 无论是否出于真心实意,人设摆那了,刘备哪怕就算是演,都要演得淋漓尽致。 何况如今一员虎将的价值,绝对胜过千军万马,刘备又怎会不表现一番呢。 闻听此言,他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几乎是跌下马背的,继而也跪在了魏延身前,紧握住了他的手,呜呼哀哉,痛哭流涕道:“文长,你糊涂啊,老将军年事已高,又怎能待在那暗无天日的地牢中,你就算是绑是抬,也要将他请出来啊!” 魏延也嚎啕大哭:“末将知罪,请主公快去劝劝老将军吧!” 如此感人肺腑的演出,别说赵云露出哀伤之色,就连陈凡都差点被感染了。唯独诸葛亮依旧端坐于马上,默然不语,也不知心里在琢磨什么。 片刻,刘备稍稍平复心情,将魏延扶起,焦急道:“文长,事不宜迟,快带我去地牢。” 魏延忙抱拳领命:“是,主公!” 说罢翻身上马,静等刘备安排好后,他便当先开道领路。 都是场面上的事,魏延又怎会不知,虽说刘备明面上关切黄忠安危,但毕竟还是心存戒备的,又岂会真没头没脑独自跟他进城呢。 刘备见魏延如此识时务,心中对其顿生好感,也不迟疑,上马后吩咐道:“大军进城势必惊扰百姓,还是驻扎在城外的好。子龙你带一小队亲兵随行即可。” 赵云抱拳领命,便去清点兵马了。 刘备又看向陈凡,忽一皱眉:“小强,你把手里的东西处理掉,也随我来吧。” 谢天谢地,陈凡早想把这脑袋给扔了,当即领命后飞奔回军阵,二话不说,将手里的木盒塞到关平怀中。 之前离得较远,关平哪知情况,莫名其妙塞来个木盒,他还以为是什么礼物,笑呵呵:“小强,这什么呀?” 一边乐呵,一边掀起了盒盖。 只一眼,关平差点儿没扔出去,忙按上盒盖,气得不行:“你丫的,把这玩意给我干嘛?!” 陈凡正色道:“主公让你挖个坑埋了,就这样!” 狐假虎威,所有人中他和关平最铁,不坑他坑谁? 将门之后的关平倒也不怕,就是有点愣:“那我埋哪呀?” 陈凡本想说“爱埋哪埋哪”,但转念觉得不妥,说道:“毕竟也是朝廷钦命的太守,死无葬身之地的不好,要不先带上吧,一会交还给他的家人处理。” 关平点点头,眼珠子一转悠,朝不远处的廖化招了招手:“廖叔,你来一下。” 陈凡差点没笑出声,但也懒得理会,一勒马脖子,直接逃之夭夭了。 先前还哭的稀里哗啦,可一进城,刘备就笑盈盈了起来,一壁慢悠悠地与魏延并驾前行,一壁对着道旁的百姓挥手致意,俨然一副亲民和善的明君做派。 至于百姓们的反应,有点说不上来的感觉。 夹道欢迎是没错,但这场秀,显然是魏延提前安排好的,所以热烈的有点不真实。 至于很虚伪吧,倒也说不上,毕竟刘备名声在外,百姓们扑风捉影的,应该也都听闻过一些。可毕竟饱受压迫久了,难免对当权者产生畏惧之心,因而从百姓们的眼中,陈凡是看出希望的,但更多的则是观望。 生逢乱世,难免麻木不仁,这是一种精神上的苦难,并非一朝一夕能够改变。 穿街过巷,刘备的第一站便是府衙地牢。 官吏和狱卒们早就等候多时,刘备刚一下马,他们便谄笑着迎了上来。 凡事太过刻意,势必会显得很假,连陈凡都觉着尴尬,刘备这般聪明又岂会不知。但他就像那些烂剧的主角一样,明知剧本恶心至极,却依旧乐此不疲的配合演出,光是这一点,陈凡就自认无法成为帝王了。 哭,没什么好说的。 刘备亲手打开锁链,冲入牢房,第一时间拜倒在黄忠身前,痛心疾首的嚎啕大哭起来,并不断谢罪,说是因为他害得黄忠蒙冤入狱,差点害死一位忠诚良将。 奥斯卡级的演技,情真意切,饶是陈凡认定刘备在装,心里也不由得酸酸的。 黄忠更别提了,自打上了年纪后,就备受冷落,如今刘备如此重视他,掏心掏肺的,他又怎会不感动,情到深处,难免也老泪纵横。 君臣二人抱头痛哭,惹得在场所有人都抽泣不已。 可就在所有人都沉浸在牢房故事的时候,诸葛亮的目光却盯上了牢房外,躲在一大群官吏身后的,一个貌不惊人,也没什么存在感的年轻人身上。 非是旁人,正是谋划了整件事情,无疑算得上天才导演的蒋琬。 此时的他就这么低眉垂首的缩在角落,不悲不喜,置身事外,似乎所有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诸葛亮也只是看了几眼,便一笑了然地移开了目光,自始至终没有去找他,更没有向旁人打听他的名字。 按说新主入驻,应当居住在太守府的,但很可惜,昨夜太守府突发大火,已化作一片焦土废墟,所以刘备只能暂住在魏延府中。 其实所有人都知道是什么情况,但都避而不谈,只顾欢饮,庆贺刘备拿下四郡,成为荆州新的主人。 酒席宴请,其乐融融,刘备众星捧月般的接受者纷至而来的道贺,以及那些吹捧上天的马屁。 无论什么样的话,他都乐意听,也都一一接受,兴高采烈的别提多嗨了。 陈凡也很高兴,但总有件事萦绕心头,本想趁刘备心情好,就直接去说的。但一开始众人簇拥着刘备,他没机会;等酒过三巡后,刘备已经醉倒,他想说也没得说了。 无奈,陈凡挠挠头,心道:反正应该也没啥事了,要不等过几天主公闲下来,自己再找他? 心念至此,陈凡也不再庸人自扰,继续和关平嬉闹起来。 月上中天,像滩烂泥似的刘备在众人的簇拥下,被关羽和赵云一左一右,架回了卧房,一路上还发酒疯似的嘀嘀咕咕,说什么还能喝之类的,反正就是胡言乱语嘛。 安顿好刘备后,众人也就各回各家,有些个还不尽兴,就结伴转场喝去了,唯独赵云留守屋外,诸葛亮在旁伺候。 一开始刘备趴在床榻上,像条死鱼一样,可当其他人走远后,他居然一下子弹了起来! 546. 过犹不及 如果陈凡在场的话,定会吓一跳的,先前刘备明显是烂醉如泥的表现,没成想居然是装的,这演技,简直登峰造极。 不过,就算刘备能骗过所有人,都骗不过诸葛亮。而诸葛亮之所以留下,也正等着刘备找他呢。 君臣二人的默契,也不是一般的深,所以见刘备弹了起来,诸葛亮心照不宣地端来一杯茶,微笑道:“主公,先喝杯茶吧。” 刘备接过茶杯,浅啜了一口道:“孔明啊,你觉得这些荆州的降将中,谁可大用?” 不得不说,刘备是真有雄心霸业,今天才刚拿下长沙,庆功宴余温还未退去,他就已经置身公务,谋划未来了。 诸葛亮顺手拉过一张凳子,坐下后道:“单论武力,唯有魏、黄二将可助主公开疆扩土。” 刘备想了想,皱眉道:“老将军年事已高,会不会……” 话未尽言,诸葛亮笑道:“主公且放心,我已暗中派人调查过,老将军勇武不减当年,否则又怎会凭一己之力,把坦之和小强打得落荒而逃呢?” 刘备放下心来:“那就好,说来老将军此人忠义无双,确实是不可多得的良将,可惜我没能早些认识他。” 诸葛亮轻笑:“主公,老将军叱咤风云之时,你我想必都还未出生呢。” 刘备一拍脑门,也笑了:“也对,看来我真是喝糊涂了。” 其实并非刘备喝糊涂了,而是自从立志兴复汉室后,他每日夙夜为公,操劳伤神,哪怕才而立之年,心态难免也已苍老。 一笑了然,刘备又喃喃道:“至于魏延嘛……孔明你觉得此人如何?” 诸葛亮道:“可委以重任,不可推心置腹。” 刘备感叹道:“魏延确实是一员难能可贵的虎将,可惜呀,猛虎虽勇,却也孤傲难驯。” 诸葛亮道:“魏延虽心高气傲,但有勇无谋,对付这种人,只需给予其等价的名利便可。” 刘备摇摇头:“孔明此言差矣,依我看魏延并非有勇无谋。” 诸葛亮一眯眼:“喔?主公何出此言?” 刘备反问:“今日种种安排,难道还不足以说明此人心思缜密,善于揣度人心吗?” 诸葛亮笑了:“原来主公看出来了呀。” 刘备翻了个白眼:“拜托,我又不傻好不?再说了,过犹不及,他这也太刻意了,恐怕连小强都看得出来吧!” 好在陈凡不在,否则非得气吐血。 诸葛亮摆了摆手,忽地收敛笑容,正色道:“主公啊,如果诬黄忠入狱,杀韩玄投降,以及今日种种,都看作一盘棋的话,那魏延下得确实很不错。只可惜,魏延不过也是棋盘上的一枚棋子而已,真正的执子者却另有其人。” 刘备一愣:“你的意思是,有人在幕后操纵这一切?” 诸葛亮道:“此人姓蒋名琬,字公琰,零陵郡湘乡县人,早年饱读诗书、精于谋略,只可惜出生贫寒,又未遇上伯乐,所以始终没能出仕。乱世之中,穷困潦倒,为了一口饱饭,最后无奈只能弃文从武,当了一个小小的步卒。” “宗族权贵当道,一切布衣若无人赏识,确实很难出人头地。”刘备惋惜之余,更感好奇,“那后来呢?” 诸葛亮继续道“后来他卧薪尝胆,默默等待着一个出人头地的机会。于是乎,当得知主公要亲征荆州四郡,他觉得时机成熟,便暗中怂恿魏延谋反。魏延其实早有归降之心,只是谋逆毕竟是大罪,有辱名声,所以一直不敢触碰。可在蒋琬的运筹之下,一切似乎就都顺理成章了。” 刘备倒吸了一口气:“也就是说,那蒋琬是魏延的谋士?” 诸葛亮微笑道:“如此心思缜密之人,又岂会看不出魏延并非明主呢?所以从一开始,蒋琬就只是在利用魏延罢了,当然,黄忠、韩玄都是任他摆布的棋子。” 刘备惊讶道:“此人竟如此厉害?” 诸葛亮道:“每一步棋都细致入微,可谓算无遗策,确有相才。” 相才,无疑是对一个谋士最高的评价,何况又出自诸葛亮之口,刘备岂会不动心,忙问道:“那此人可否为我所用?” 诸葛亮微微一笑:“蒋琬费尽心机,不正等着主公去找他吗?” 刘备腾地弹了起来:“我这就去!” 求贤若渴,刘备是片刻都不敢迟疑,但诸葛亮却一把拉住了他:“主公,还不是时候。” 刘备困惑道:“孔明你这是何意?” 诸葛亮摇了摇头,叹道:“满盘好棋,结果却坏在最后一子上。” 刘备都快急哭了:“孔明啊,你就别吊我胃口了,明说吧。” 诸葛亮莞尔一笑,恢复正经道:“主公,他杀韩玄也就罢了,但万不该祸连韩玄三族的。” 刘备道:“你是说,蒋琬此人太过歹毒?” 无论实际情况如何,刘备打出的旗号都是“仁德”,所以但凡心肠歹毒之人,就算有经天纬地之才,他都不会重用的。 诸葛亮摆摆手,说道:“公琰并非歹毒之人,如此做,想必也犹豫了很久。其实明辨忠奸,任人唯贤,本就是一个明君必备的素养。而臣子的义务只是给一个忠诚的谏言,君上自会有所定夺。公琰错就错在僭越了本分,殊不知这一子落得实在有点过犹不及,画蛇添足了。” 刘备细思了很久,方才说道:“那依孔明之见该如何?” 诸葛亮微笑道:“以公琰之才,假以时日,必定会成为蜀之重臣,只是仍需雕琢。依亮之所见,当下不可不用,也不可大用,就安排他一个县长之职,让其慢慢参悟吧。” 刘备点点头:“也好,那就依孔明之意。” 人才之事都已定下,接着刘备又立马问道:“孔明,如今我已拿下荆州,之后该如何?” 诸葛亮道:“主公既与吴王有君子之约,想必他定不会反悔。但毕竟荆州势力根深蒂固,主公未来一段时间内,还需先以安内为主。至于益州,如今落在刘璋之手,此人虽无雄心大志,手下将帅可不少,还需从长计议。” 说着看向跃动的烛火,皱眉道:“其他或许都不必忧虑,只是时间问题,但唯独一点,我甚是担心……” 547. 战略转移 虽然刘备和诸葛亮没有拜过把子,但在一定意义上来说,他们的关系胜似结义兄弟,甚至到了可以同塌而眠的程度,可见刘备是相当看重诸葛亮的。 因而见诸葛亮一脸愁容,刘备当即道:“孔明你直说便是,我想只要我们君臣同心同德,任何困难都能度过!” 张口就来,果然是深入骨髓的“传销”呢。 诸葛亮忙摆手:“主公误会了,我们如今虽还未扭转乾坤,但起码局势稳了下来。亮之所虑,乃是孟起那边的情况。” 刘备一愣:“小马?” 诸葛亮点点头:“是啊,曹魏兵败赤壁,江陵不日也定会被吴军攻陷,有了如此惨痛的教训,想必曹操短时间内,是不会再将矛头指向南方的。但此人穷兵黩武,并不会就此安养生息,加上大败后,必要有大捷才能鼓舞士气、稳定军心,所以我觉得,曹操之后的战略重心,定会放在西北。” 刘备一壁摸着自己的小胡须,一壁喃喃道:“也就是说,孟德要打关中的主意?” 诸葛亮道:“怕是如此。” 刘备轻笑:“以曹操的性格,倒也不是不可能。但南下失利,西进就一定能赢吗?西凉军各个骁勇善战,又有潼关要塞,加上曹魏若发难,羌、胡等势力也不会坐视不管,届时派大军来助阵,曹操想要一统关中,可谓难上加难!” 诸葛亮道:“话虽如此,但关中的情况毕竟与我们不同,军阀林立,各自为战,能否团结一致,还很难说。潼关虽易守难攻,但并非天险,需要派大军驻守才行。至于羌、胡,本就是外邦势力,一群散兵游勇,又哪敌得过曹魏的铁骑。” 说着叹了口气,继续道:“何况一个月前我得到消息,称曹操以天子之令,已将马腾一家调入京中,想必这便是开战的信号了。” 刘备惊道:“什么!小马在京?!” 诸葛亮摇摇头,说道:“马腾一家虽被调往京中,但孟起仍留守西凉。” 刘备顿时皱眉:“曹操此计甚是歹毒,一大家子作为人质,一旦出兵,小马定进退两难。” 诸葛亮叹了口气:“若孟起会有所顾虑倒也罢了,但孟起的脾气秉性主公也清楚,年少成名,心高气傲,虽有义、但无情,想必一旦起兵事,他定会选择放弃家人,届时带着怒火上阵,很容易被仇恨蒙蔽双眼,落入圈套诡计之中。” “这……” 刘备不知该说什么,马超的性格他很清楚,有勇有谋不假,但毕竟年轻,也就和陈小强一般大,自然不会很沉稳的,加上若真家人受到威胁,行事就更莽撞了。 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马超如此不可多得的良将,刘备早就有意拉拢了,只可惜人家雄踞西凉,光是地盘和兵力就比他大多了,而且还是世袭的少主,怎么可能放着偌大的家族产业不要,来跟你个吊丝创业呢? 可如果…… 想到这,刘备不动声色,问道:“孔明,你既如此忧虑,可有计划吗?” 诸葛亮偷觑了刘备一眼,语重心长道:“西凉一向与我们交好,孟起昔年更是常来川蜀做客,说来大家其乐融融,胜似家人一般,如今他有难,我们又怎能坐视不理呢?” 刘备点头道:“是啊,小马有难,我们于情于理都应出手相助。可……” 忽话锋一转,叹道:“可我们自身难保,又哪有余力分兵去支援呢。何况千里迢迢,势必还要经过魏地,恐怕大军未至,就已然被曹魏截杀了。” 诸葛亮道:“派大军支援确实不妥,但主公手上的王牌,不正是诸多谋士良将吗?西凉之危,在于没有运筹之人,所以亮愿……” 诸葛亮甚至还没有说完,刘备便一把紧握住了他的手,说道:“不可,且不提山高路远,你一人去难免危险重重,就是如今荆州初定,诸多事情都要由你协调定夺,此时此刻若你不在,万一节外生枝,我们岂不功亏一篑。” 说着长叹了一声,无奈道:“只可惜,士元不告而别,若有他在,也能替孔明分忧解难了。” 刘备究竟是何居心,诸葛亮又岂会看不破,自古君王多险恶,有时候为了利益,哪怕是刘备也会私下仁德的面具。但欲成大事者,这是必然的,否则诸葛亮定不会辅佐刘备。 但最关键的,元歌似乎是诸葛亮的死穴,本来他似乎还想坚持一下的,刘备出其不意地这一击,点得他哑口无言。 良久,诸葛亮妥协了,苦笑道:“今时今日,亮确实无法离开,但西凉安危,我们总不能坐视不理吧?” 刘备心满意足,装模作样地点点头,忽地眼睛一亮,提议道:“孟起有难,我定要会全力相助,这样吧,若派二弟、子龙去太过招摇,势必引起曹魏注意,不如让关平和小强去支援如何?一来关平乃二弟之子,也不会显得我们太敷衍;二来小强与小马意气相投,且又是盾御异能,无论如何总能保住小马的安危。” “这……” 诸葛亮当即摆手,“不可,万万不可!小强此番赶回来,已经尽显忠义了,我们无论如何,都起码让他先完成学业吧!” 刘备无奈道:“孔明啊,我也知学业为重,但如今我手上实在无人可用,小强又是唯一一个最适合不过的人选,若非形势所迫,我又如何舍得让他去呢!” “可是……” 诸葛亮还想再说什么,但刘备先截口道:“孔明,事到如今,我们都别无选择。这样吧,我答应你,等事成之后,我定加倍补偿小强,给他一个大大的奖赏,如何?” 刘备毕竟是君王,话都说这份上了,诸葛亮即便再不情愿,也只能点头答应。 但诸葛亮其实很清楚,天意固然难测,却更难违,无论是福是祸,恐怕之后走下去才知晓了。 一连数日,魏府外车马不息,荆州各郡县的、大大小小的官员,不是被刘备召见,就是主动上门,反正从早到晚,刘备根本就没有闲着的时候,光是奏章就堆积得像小山一样,陈凡根本连个见缝插针的机会都没有。 548. 逼上梁山 陈凡其实倒也不急,因为刘备公务越忙,说明内务越多;而内务越多,则外事越少。作为一个正个八经的武将,没有对外的兵事,基本也没啥作用了,岂不就能顺理成章回稷下嗨皮了嘛? 这天,陈凡正在军营和关平、关索斗地主呢。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陈凡别的没带来,唯独将斗地主发扬光大了。先是教会了张龙赵虎,后来去了稷下,连带着吕布、小乔都被带坏了,现在关家兄弟也未能幸免于难,入迷的不行。 说起关索,那是关羽的小儿子,也就是关银屏的弟弟,才九岁,虎头虎脑的,十分可爱。 为什么要带这个小弟弟,其实很简单,因为年幼好骗嘛,加上深得长辈宠爱,零花钱多,所以不坑这小子坑谁? 至于关羽的二子关兴,陈凡只见过一面,很有书卷气,也是诸葛亮最为看重的一个。但也因如此,偏向于文方面,所以难免和他们武将玩不到一起。 两大一小,三人战得正酣,就听帐外有兵卒禀报:“关将军,陈将军,主公有请!” 关索抬起小脑袋,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大伯是找我吗?” 关平反手一头皮:“去你的,长大了再说!” 陈凡一手烂牌,得亏刘备宣召,机不可失,忙甩手就给扔了,站起身道:“赶紧的,还等什么!” 关平那可是春天牌呀,气道:“这不打完?!” “军情紧急,想什么呢!” 陈凡不理,直接就冲了出去,心里则笑岔气了。 殊不知随口一说,还真就一语成谶了呢,他这乌鸦嘴也是够厉害的。 为了体恤百姓,刘备特命大军驻扎在城外,所以关平误打误撞建造的“开心农场”,还真就派上了用处。因为是他亲手规划的,加上关羽在城中当保镖,张飞还未回来,赵云又任职了桂阳太守,所以目前军营暂时由他代管,否则若老爹在,这小子又岂敢赌牌! 二马飞驰,很快便入城。 时值黄昏,又逢饭点,二人见到刘备时,他正坐在书案前,抱了个碗在那扒饭呢。 这几日刘备是真忙,几乎二十四小时在书房,都没好好吃过一口安生饭,只能碎片时间抓紧糊弄几口。 与其相比,陈凡觉得自己实在太废物了,主公都这么拼,他也好意思打牌? 刘备见二人来了,忙放下碗筷,招呼道:“坦之、小强,快过来!” 陈凡、关平依礼拜见后,便也跪坐而下,十分恭敬。 刘备倒也不废话,一壁将桌案一个小竹筒递来,一壁开门见山道:“刚送来的军报,你们先看下。” 这个时代的军情,一般都用信笺,若用到蜡封的竹筒,一是比较紧急,二是路程较远,起码来说也要横跨几个郡。 关平毕竟为左将军,官阶比陈凡大,所以由他接过。 扭开后封盖,抽出一卷竹简,只一眼,关平就叫出了声:“什么?曹操进军关中了?!” 说地名陈凡哪懂呀,愣道:“关中是哪?曹军莫非又杀回来了?” 关平无语至极:“拜托,关中就是渭水之地,包括潼关、散关、武关和萧关,简单来说,再往西便是西凉,小马的地盘!” 别的陈凡没听懂,最后一句听懂了,惊讶道:“超哥?没开玩笑吧,曹操不是刚兵败嘛,这半年还不到,就又去惹西凉军了?” 怎么说呢,陈凡和马超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毕竟年岁相仿,志气相投,所以就算不是生死之交,关系也挺好的,如今曹操发兵关中,他难免也有些担心。 刘备一见陈凡这模样,心里就乐了,忙装出一副哀叹的模样,说道:“是啊,或许是觉得南下无望,所以曹操此次是孤注一掷要拿下关中了。就在出兵之前,曹操还抓了小马的家人,以此来威胁小马。” 关平毕竟单纯,一下子就怒了:“什么!这也太卑鄙了吧!” 陈凡却疑惑道:“超哥家不是在西凉嘛?曹操这也能抓到?” 刘备就知道陈凡不傻,冷哼道:“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马腾又是出了名的忠臣,天子一封诏书调他进京,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这……” 陈凡皱起了眉头,“也就是说,超哥独自留守西凉,家人却在京成了人质,如今曹操大军压境,他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这该如何是好?” 刘备叹了口气:“小马一向公私分明,如今家园和家人只能选一个,想必他无奈也只能保家卫国了。何况就算小马不出兵,其余九方势力也会拼死抵抗,届时败了,关中沦陷;胜了,小马势必陷入不义的困境,所以无论如何,他都只能舍小义而求大义了。” “卧槽——” 陈凡忍不住爆粗口了,“那曹操也太奸诈了吧,这不是逼上梁山嘛!” 刘备哪听得懂呀,愣道:“诶,小强你此话何意?” “没啥!” 陈凡摆摆手,也懒得解释,又问:“那主公你不发兵支援吗?” 刘备等的就是这句话,无奈道:“小马有难,我如何会坐视不理。但一来如今荆州方定,我们自顾不暇;二来就算我分兵支援,这千里迢迢的,加上还要经过魏地,大军半道就可能被人给截杀了。所以……唉!” 话没尽言,留了点余地,就等着鱼儿上钩。 果然,关平率先咬饵,急切道:“那、那以小马如今的情况,总不能见死不救吧,要不……让阿爹和龙哥去助阵?” 刘备心说:真是好儿子呀! 心里吐槽,表面可不能露马脚,依旧装出为难至极的模样,说道:“如今我虽拿下了荆州,但四郡势力根深蒂固,万一反叛,还需二弟、子龙镇守。 “而曹操既然将战略放在关中,想必江陵也就放弃了,届时吴军那边也不好说,若出尔反尔,也需要三弟镇守。 “至于那些个新收的武将,脾气秉性都未摸清,是否诚心跟随我也还两说,实在靠不住。唉……小马与我们素来亲近,如今他大难临头,我手上又无人可用,该怎么办才好呢?” 549. 初一十五 刘备一壁唉声叹气,一壁偷觑着哥俩。 说来他的套路是真深,明明早有定夺却不明言,非要挖个坑让哥俩自己往里跳。 关平终究还是单纯,想也不想,纵身一跃,抱拳道:“主公,若家父实在脱不开身,坦之愿代父出征!” “这……” 刘备眼珠子一转,啧了一声,为难道:“坦之啊,不是大伯不相信你的能力,只是你孤身一人前去,大伯实在不放心呀。” 关平乐了:“大伯,这不还有小强嘛!” 说着一把搂住陈凡的脖子,嘿嘿直笑。 陈凡都傻了,心说:这倒霉催的,自己去送,干嘛非得拉上我? 好不容易见到刘备,陈凡本来还打算道别回稷下的,谁知话还没说,居然又摊上这鬼事情。虽然他与马超关系还可以,但也没到生死之交的地步,人都是自私的,犯不着趟这浑水呀。 “呃……” 陈凡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婉言,把这事儿给搪塞过去,殊不知刘备抢先一步,故作思索地点头道:“若小强与你一起,倒也互相有个照应,何况小强虽年纪小,却向来行事谨慎,有勇有谋,确实能担此重任。只不过……” 忽地抬眼望定陈凡:“小强啊,你个人意愿如何?主公不勉强,你说心里话便是了!” 说心里话? 那陈凡肯定一百个不愿意呀! 可他又不傻,领导嘴上说不勉强,那都是虚的,你若真傻乎乎说不愿意,以后基本也别在蜀地混了。 无奈啊,陈凡都想哭了,可表面还要装出大义凛然的模样,抱拳道:“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小强听凭主公调遣,刀山火海,万死不辞!” 甭管陈凡是否出于真心,反正刘备目的达到了,当即摆手道:“诶,哪有那么夸张,你们此行能助小马一臂之力,那自然最好,若战事实在无力回天,也无须勉强,保护好自己最重要。” 关平是真不知者无畏,当即扬言道:“主公放心,我哥俩双剑合璧,定战无不胜!” 刘备微笑着点点头,忽又想起什么,看向陈凡:“对了,小强你这次半道回来,学院那边没问题吧?” 得了便宜还卖乖,哪壶不开提哪壶,刘备也是真狠,非要搞得陈凡心甘情愿才罢休。 此问,无异于是伤口撒盐,陈凡心都滴血了,可又能如何呢? 强挤出笑容,随口道:“嗨,不碍事,出来时我知会过教务处的先生了,等哪天回去续上就行了,小事一桩!” 刘备装作松了口气的样子,笑道:“如此甚好。年轻人嘛,本该以学业为重,若非当下多事之秋,我也不舍得让你东奔西跑的。这样,等关中之事了结,如论结果如何,我都给你个大大的奖赏!” 讲真,陈凡当下都想抄起刘备吃剩的那半碗饭,整个糊他脸上了。 你听听这是人话吗? 上次的帐还没结,这次又开了张空头支票,真拿自己当傻帽了?! 陈凡一句话说不出,只能嘴角抽搐着赔笑。 关平哪知其中蹊跷,当下还挺吃醋,傻乎乎指着自己道:“那大伯我呢?” 刘备笑道:“当然一样论功行赏咯。” 说着从身后拿出一个包袱,郑重地摆到桌案上,并推到二人面前道:“坦之,小强,此次你们二人独自行动,山高路远的,届时我也帮不到你们,只能准备些金银细软,你们收着吧。” 关平没心没肺的,打开一看,当即惊讶道:“大伯,这太多了吧?!” 陈凡只是扫了一眼,别说,还真挺多的,算是点小安慰吧。 刘备摇摇手,语重心长道:“以你们哥俩的武艺,我倒也不太担心,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一路上进城入关,难免需要上下打点,多带些也好。但切记不可露白,免得贼人惦记,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关平忙乐呵的抱入怀中,点头道:“坦之记下了!” 这时,屋外有人通禀:“主公,香山县长求见。” 也不知是真有哪个狗县长求见,还是刘备特意安排的,反正顺理成章地结束了会面,将哥俩赶走后,继续忙碌了起来。 一路回军营,陈凡很自闭,感觉天色晦暗无比,阴云笼罩。 关平倒是晴空万里,兴高采烈道:“小强,事不宜迟,要不我们今夜就出发?” 事已至此,陈凡已无力回天,斜他一眼道:“你认得路?” 关平道:“嘿,小瞧人是不?我虽没去过关中,但早年间便在阿爹的逼迫下,背诵过三分之地的地图,就算不是细致入微,起码也烂熟于心!” 陈凡真是呵呵了,又问:“那你觉得我们该走那条路入关?” 关平想了想,喃喃道:“按理说,最快的路线是出荆州,至襄阳郡,然后一路北上,可直达渭南。可那都是曹魏的疆土,关卡重重的,万一暴露身份就糟了。” 陈凡不动声色,淡淡道:“那依你所见呢?” 关平道:“大型军事行动,兵马粮草都要调度,绝没那么快,所以当下关中战事还不算紧急,我们也无须太赶。稳妥起见,我觉得还是西出武陵郡,至益州,然后北上至天水郡,直接去凉州与小马会和,再跟随他的西凉大军一起入关。” 陈凡忽地一怔,勒马急停:“天、天水?!” 莫名其妙的,关平很困惑:“怎么了,天水郡有何不妥?” 陈凡苦笑着摆摆手,继续按辔徐行起来。 宝宝心里苦,但宝宝就是不说。 想当年,陈凡护送孙尚香和刘禅去稷下时,计划的线路中就有一条要路过天水郡,但当时顾忌天水郡太守是文官,比较容易暴露,最终还是选择了走陇西。也正因如此,遇上了司马懿,他与孙尚香坠入冰河,虽说差点小命都给交代了,但…… 但无论怎样吧,反正最后有惊无险,他们都没事儿。 本以为此事翻篇了,可万没想到,跑得了初一、逃不过十五,如今又要走这条道,而且还是最危险的天水郡,陈凡真是无语至极,更后悔莫及,心道:早知如此,当初就该听诸葛亮的,拍拍屁股一走了之多好,非要去向领导邀功,现在奖赏没捞着,还惹来一大堆屁事,何苦来哉呢? 550. 一山二虎 天水,毗邻关中平原,相传是伏羲和女娲诞生地,也是华夏文明的发祥地之意一,因为素有“羲皇故里”之称。 文明如此发达,经济自然不会落后,其富裕程度别说是在魏地,就是纵观整个三分之地,几乎也能位列三甲了。但你再富裕,也经不起折腾呀。连年征战,入不敷出,所以即便是天水郡的百姓,也一样要勒紧裤腰带过活。 这些虽然都与陈凡无关,但他毕竟有颗顾念苍生的心,因而一路走来,所见所闻陈凡颇有感触。想要盛世,必先太平,或许只有结束战乱,真正实现大一统,黎民百姓才能真正安养生息吧。 富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 若单论兜里的盘缠,陈凡这次出差倒也挺滋润,可当下他自顾不暇,哪有心思去管天下呀。 其实这一路上都还挺顺利,他和关平假扮成江湖游侠,倒也没人怀疑。 乱世之中,什么都缺,就不缺绿林中人,但凡会点拳脚功夫,都能自称什么侠。至于究竟是行侠仗义,还是偷鸡摸狗,那就无人得知了。反正陈凡和关平名气也不大,谁会在意这俩毛头小子呀! 可人不待见,老天爷可是看着呢。 或许是觉得这二人太过顺风,于是又顺了点水给他们。 一连十日,大雨磅礴,饶是哥俩穿戴了最好的斗笠和蓑衣,都被淋得像落汤鸡似的。 抬头看了看天上的阴云,陈凡不禁感慨:“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这天水郡,果然名不虚传呀!” 关平虽说自幼军营长大,算不上娇生惯养,但其实也是将二代,哪遭过这种罪,见陈凡还有兴致在暴雨中吟诗,他气得不行:“小强,发什么疯呢,快进城!” 全身都湿透了,黏糊糊的,陈凡又怎会好受?不过是苦中作乐,吐槽一下罢了。再者,搞成现在这样,还不都是关平害的,若没有他,陈凡何至于千里迢迢跑这来。 心里本来就有火,被其一催,瞬间爆炸:“催催催,催你妹呢!没看见排队安检吗,有胆你直接冲过去!” 关平被怼得哑口无言,事实也的确如此,今儿也不知是什么日子,下大雨还有这么多商队进城,整整十里长的队伍,陈凡他们从辰时开始排队,一直排到午时,整整淋了两个时辰的雨,这队伍见鬼似的,就像蜗牛一样前行,若非不想闹事,否则以哥俩的爆气,早杀进去了! 或许觉得自己刚才的态度有点冲,关平想了想道:“反正都已经这样了,要不我去问问什么情况吧?” “去呗。”陈凡懒得理他。 “得。” 关平还真就翻身下马,迈着寒碜地王八步,跑向排在前面的一商队。 约莫半柱香,关平回来了,骑上马后竟有些幸灾乐祸:“小强,后院起火啦!” 莫名其妙的,陈凡一皱眉:“说人话!” 关平嘿嘿直笑,于是将打听到的消息绘声绘色的告诉了陈凡。 怎么回事呢? 其实站在陈凡他们的立场上,还真挺逗的。 明儿是天水郡特有的女娲祭,虽然天公不作美,但为了祈求风调雨顺,该办的祭典还是要办的,所以这些个商队基本都是瞅准节假日,来大捞一票的。 但这并不是重点。 若换做昔年祭典,商队比这还多呢,可就今年安检力度特别大,原因很简单,后院起火,一山容二虎了。 半年前,天水郡有个叫“梁双”的家伙,也不知是官门中人,还是流氓头子,反正冷不丁就造反了,带着一群手下攻破了西城,自立为太守。 但问题是,梁双的实力也仅限于西城,东城怎么也攻不下来。 所以这件事情就非常尴尬,整个天水郡被硬生生一分为二,西城是自立的梁太守,东城是朝廷钦定的太守,一个郡有两个太守,岂不是“一山容了二虎”? 至于“后院起火”,那更简单了,半年前曹操大军南下,壮志雄心地夸下海口说要一统三分之地,结果这偏隅小郡居然闹出这事儿来,名副其实的“后院起火”嘛。 当然,虽说是放了把火,但这火实在微不足道,也正因如此,曹操当时专注于南方战事,谁会管这些阿猫阿狗造反呀,所以压根没理会,让天水太守自己搞定。而之后呢,曹操又将矛头指向关中,一样没功夫管这里的事。 所以大半年过去了,一郡俩太守的情况没有任何改变。 这里不得不提一下,梁双虽造反,但也有自知之明,图利、不图势,眼看自己打不过去,也就不打了,半年来占着房躺着地,倒也挺安分,否则他真若把整个郡都吞了,朝廷就算再忙,恐怕也会分出一小股部队把他灭了,岂容他活到现在。 或许一直没有风吹草动,使得梁双生出了一个很天真的想法,那便是朝廷默许了这种情况,甚至在他看来,朝廷很欣赏他的勇气,所以在暗中观察他的表现,如果他做得好,兴许还能野路子转正呢。 虽然这想法很滑稽,但也促使梁双拿下西城后,就收敛了很多,没有太过胡作非为。反倒开始制定一些惠民政策,以此来拉拢民心,博取朝廷的好感。 其中有一条,便是禁止城卫收取太多的过路费。 这个时代官匪一家,但凡要进城的商队,都免不了要缴纳些过路费的。有些个郡县,甚至连老百姓的都收,这都很正常,见怪不怪了。 梁双称霸西城后,虽然也收,但比起东城少了很多,而商队做买卖,注重的是利益,谁管你真太守、假太守呢。所以久而久之,大部分的商队都愿意走西门入城,这也使得这里常常人满为患。 当然,虽然缴费少,但盘查力度很高。 梁双他们毕竟是造反,万一混入探子和官兵怎么办?所以甭管你车上装得什么,里里外外都要查清楚,这样一来就会耽误很多功夫。 哥俩之所以堵在这,也正因如此。 不过,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嘛,与其孝敬那些曹魏的官员,还不如资助这造反派。 陈凡甚至觉得应该蹿腾一下梁双,将这把火烧旺些,如此一来,或许还能减轻前线的压力,何乐而不为呢? 551. 红焖羊蛋 不过梁双毕竟只是个跳梁小丑,无论怎么添油加柴,都成不了气候,所以陈凡只是随便想想,不会真付诸行动,何况凡事以大局为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免得届时逮不着狐狸还惹一身骚,就太不值当了。 队伍龟速挪动,好不容易才轮到哥俩。 盘问哥俩的是一个喽啰兵,身上的甲胄松松散散,头盔歪歪斜斜,一看便知沐猴而冠,非是正经的军人。 陈凡心里好笑:地痞就是地痞,换了身皮肤就能充大尾巴狼了? 面对如此傻帽,自然得心印手,三言两语,塞些碎银,哥俩也就顺利进城了。 风餐露宿,全身湿透,当务之急是要找间客栈洗漱一番。 身上盘缠虽不少,但也不能太过招摇,于是二人选了间行商客栈。 这种客栈多半都是商队入住,人多,热闹,食宿都很方便,关键是商人消息灵通,跟他们混在一起,很容易打听到些关中的情报。 洗了个澡,换了身干衣裳,哥俩瞬间感觉从地狱又回到了天堂。 这人一舒服,心思也就活络了,因此哥俩一合计,反正他们也不久留,明日又要急着赶路,好不容易来趟天水郡,若不到处看看,吃些当地美食,实在有点对不起自己。 年轻人嘛,贪玩很正常。 问掌柜的借了两把伞,哥俩还真就结伴出去觅食了。 虽然大雨倾盆,街道上未免有些泥泞,但哥俩的兴致还是挺足的,穿街过巷,东看西瞧,莫名就陷入选择恐惧症了。 也难怪,天水毕竟属于富庶之地,饭庄酒肆林立,口味更是五花八门,每种都很诱人,每种都想尝下,但肚皮就这么大,该如何是好呢? 既然自己选择不了,那就随大流吧,哪边热闹去哪边,总不会有错的。 结果哥俩稀里糊涂的,就这么挤入了一家羊肉铺子。 美食并不一定非得上大雅之堂,有时就隐藏于民间,铺子不大,食客众多,把酒言欢,喧杂吵闹,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喜悦,一看就是吃得很欢脱的样子。 因为人多,所以也没得挑,唯独店门口最靠外还有一闲桌,虽然难免会飘来些雨,但哥俩也懒得等翻台了,就直接一屁股坐下。 小伙计立刻笑盈盈跑了过来,很有眼力劲:“二位少爷是远道而来吧,不如尝下本店的招牌菜‘红焖羊蛋’,难得来一次,千万别错过!” 吴地多河海鲜,蜀地多猪牛肉,羊肉难得一见,关平自然不懂,好奇道:“这羊肉、羊奶,哪怕羊杂碎我都听过,这羊蛋是什么东西?羊也会下蛋?” 小伙计早见过不怪了,不方面明说,凑近关平,附耳私语了几声。 关平一愣:“这玩意儿也能吃?” 小伙计嘿嘿笑道:“非但能吃,还很补呢!益气养生,补肾壮阳,保管少爷您今夜猛如虎。” 关平眼睛一亮:“当真?” 小伙计道:“必须的。” 关平没心没肺的,当即拍桌子道:“那行,给我来一盘!” 小伙计笑道:“少爷您误会了,这玩意儿是论对卖的。” 关平想了想,这才反应过来,笑了:“也是哦,那就给我来一对。” “好嘞!” 小伙计乐呵至极,又看向陈凡:“这位少爷,您……” 陈凡又怎会不知那是啥,忙摆手:“我就算了,随便上几盘你们的拿手菜品吧。” 这玩意儿可不是谁都能接受的,再说了,且不提真补假补,俩大男人出公差,吃了有啥用?不瞎搞嘛! 小伙计也不勉强,笑呵呵道:“行,二位少爷稍后,小的这就去张罗。” 不一会,酒菜端上桌,摆盘或许并不精美,但胜在量足,这便是小铺子的优势。 陈凡倒不是特别贪口腹之好,关平就不一样了,和妹妹一个德行,见到如此多美味佳肴,眼睛都笑弯了。 瞅着身前小碗里的两个浓油赤酱的小肉球,关平想了没想,抄起一个,整吞入口中,一边嚼,一边还赞不绝口:“小强,你真该试试,特别沙,特别绵!棒极了!” 陈凡嘴角抽搐着,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好。 关平吃得大快朵颐,完全陶醉在美味的海洋里,这模样倒是让陈凡想起了关银屏,而一想起关银屏,思绪就难免飞到了稷下。 “想来已经离开大半年了,也不知道小伙伴们怎么样了,特别是香香,这么久没联系,她会不会很思念自己呢?其实念不念都无所谓,关键不能让那只鸡乘虚而入!……”胡思乱想的,陈凡心里真是五味具杂。 心里一有事,嘴里就没味,陈凡轻叹一声,放下筷子,呆呆凝望向了远处。 目力所及,街道尽头忽地闪出个小小的身影,肩上扛着把大伞,怀里抱着一大纸包,正一路小跑着过来。 是个小女孩,也就六七岁的模样,这个时代的竹伞相对挺沉,对于娇小的她来说,未免有些吃力,加上怀里还抱着一大包东西,大雨纷飞,裤腿都溅上了泥,实在有些狼狈。 陈凡本就惆怅,见此就更心酸了,暗忿道:这家大人也太狠心了吧,怎么能让小丫头一个人出来买东西呢?何况还是大雨天,看着就让人心疼! 但毕竟是陌生人,也仅限于愤愤不平,别人家的事儿,总不可能去掺和吧。 可谁料想,或许是道路泥泞,小丫头又跑得太急,途径铺子门口时,脚下一滑,瞬间扑倒,怀里的纸包飞了出去,里面的东西滚落了一地。 落雨无情,小丫头瞬间被淋湿,满身是泥,但她却并未在意自己,茫然抬起头后,第一反应是看向身前的纸包,里面的东西都已散落,有面饼,有馒头,还有些烂蔬果,可惜都沾上脏污的泥沙。 飞来横祸,小丫头委屈极了,看似就要嚎啕大哭,但不知为何,强忍着没有哭出来,也顾不得再大伞,急急忙忙爬了过去,将散落的东西又一一拾回纸袋。 按说蔬果倒也罢了,可馒头和面饼都脏了,怎还能吃呢? 552. 惹祸上身 其实在小丫头倒地的瞬间,陈凡就已然想要过去帮忙,但小丫头一反常态,非但没哭,居然一声不吭的快速爬了起来,倒是让他大感意外。 可此时此刻,见小丫头在抓那些浸泡了泥浆的面饼和馒头后,陈凡无论如何也坐不住了,抄起身旁的雨伞,一个箭步就冲了出去。 一手为小丫头遮风挡雨,一手攥住其细小的胳膊,陈凡劝道:“都脏了,不能吃了!” 小丫头又怎不知有人在侧,但充耳不闻,更不言不语,狠狠甩开陈凡的手,继续捡,可泪水却再也绷不住,哗哗的溢出眼眶。 没成想,小小的胳膊,力气还挺大。 陈凡也是关心则乱,一把揽住小丫头的腰,强行将她抱了起来,厉声道:“都脏成这样了,还捡什么?万一吃了生病怎么办!” 六七岁的女童,力气再大也敌不过陈凡呀,惊慌失措,挣扎着拼命挥拳,雨点般打在陈凡身上,但出奇的,自始至终不发一言,就像哑巴一样。 也得亏小丫头没有大喊大叫,否则这场面,还真就像陈凡在欺负人呢。 但饶是如此,陈凡也觉自己太唐突了,忙将小丫头放下,不过仍禁锢着她,免得他又去捡那些脏馒头,与此同时柔声道:“这些馒头脏了,吃了真的会生病的。这样,我买新的给你如何?” 陈凡连媳妇都没有,又怎懂得哄孩子,想来也只能如此安慰。 “不要,我只要这些!” 也不知这丫头是傻,还是真的倔,仍旧拼命挣扎,非要去捡那些脏馒头。 但好在她终于肯说话了。 陈凡哭笑不得,说道:“那我赔你十个总行了吧?” 自己都觉得好笑,明明不管他的事,居然变成索赔案了。 “不要!” 小丫头斩钉截铁,但似乎是觉得挣脱不了,她也就认命般不再动弹,站在那一脸委屈和幽怨。 也算稍有好转吧,陈凡叹了口气,微笑道:“那二十个,总行了吧?” 二十个馒头能值多少钱,可小丫头既然连脏馒头都捡,说明其家里定有困难,或许陈凡帮不了一世,但帮其一时,也算是点心意了。 小丫头似乎略有动容,但仍十分警惕地看着陈凡。 片刻,她居然开口道:“是我自己摔倒的,你为什么要赔我馒头?” 陈凡一愣,心说:这丫头才几岁呀,居然这么懂事? 不过懂事好,懂事的人讲理,总比遇上熊孩子强。 陈凡笑道:“我呐,是个侠士,所以路见不平是我们的规矩,丫头你懂不懂什么叫规矩呀?” 小丫头显然是不懂的,上下打量着陈凡,问道:“你不是本地人?” 莫名其妙的,突然问了这一句,陈凡有些奇怪,但也没多想,回道:“不是。” 小丫头沉默了一会,似乎挺踌躇,但终究还是一咬牙,说道:“三十个!” 陈凡差点儿背过气去,心说:这还能讨价还价的?该不会这丫头是碰瓷吧?但就算讹人,也不至于讹馒头吧! 点点头,陈凡依旧柔声道:“行行行,不就三十个馒头嘛。这样吧,我也不知道哪去买馒头,干脆就赔你三十个羊肉包子如何?” 一听这话,小女孩反倒不好意思起来,垂下头,怯声道:“不、不用了,我要馒头就行。” 羊肉包子肯定比白馒头要贵,这是常理,但在这个时代,未必人人都能吃得起羊肉包子的。更别提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了。如此懂价,也懂事,想必定接受过很好的教育,也就是说,绝非贫苦人家的小孩。 这就很奇怪了不是吗? 但陈凡也没多管,站起身,伸出手,微笑道:“行啦,你就别和我客气了,跟我来吧!” 小丫头没伸手,摇头道:“不用了,我在这里等就行了。” 陈凡无语至极:“拜托,这大雨倾盆的,站大街上干嘛。店里这么多人呢,你还有什么好怕的。” 小丫头铁了心:“不,我不去,我就在这等!” 陈凡真是服了,难得爱心泛滥,想做回好事,怎么就遇上这么个奇葩的小家伙。 正僵持着呢,低头闷吃的关平方才注意到陈凡,不知何故,忙打伞跑了出来。 关平瞅了眼满身是泥的小丫头,不解道:“小强,怎么回事?” 陈凡笑道:“没事,先前不小心把这丫头撞倒了,准备赔她几个肉包子。” 闻听此言,小丫头不禁偷觑了眼陈凡,心里不禁生出一丝暖意,但仍旧保持警惕。 关平没心没肺的,哪想那么多,随口道:“嗨,多大点事儿。” 说着朝铺子里大吼道:“伙计,来五十个羊肉包!” 这一嗓子,铺子里所有人都看了过来,心说:谁啊,胃口这么大? 陈凡差点一口血吐出来,小丫头更是惊慌失措:“不不,太多了。” 哪有这样的,她都想逃了。 小伙计先前忙得团团转,没注意外面的情况,此时一听什么“五十个羊肉包”,他立刻看了过来。 只一眼,小伙计立刻冲了出来,竟连伞也顾不上带。 来到近前,小伙计脸上变颜变色的,有些尴尬地拉了拉陈凡的衣袖,似乎示意借一步说话。 陈凡不知何故,先是知会关平照顾小丫头,自己则跟伙计挪了个地方。 来到屋檐下,小伙计欲言又止的,终究还是叹了口气,说道:“这位少爷,我劝你还是别管了。” 莫名其妙的,陈凡哪听得懂呀,含笑道:“怎么了?你有话不妨明说。” 小伙计道:“少爷,我知你是心善,但你今儿若帮了这丫头,很可能会惹祸上身。” 一听这话,陈凡觉得事情不对了,追问道:“我不过是想给她几个包子,这也能惹祸上身?” 小伙计四下张望几眼,见无人,这才敢小声道:“少爷,你不是本地人,不知这城里的情况。这事儿,是这样的……” 三言两语把事情一说,陈凡当时就怒了。 瞧了眼远处低着头,一脸黯然的小丫头,陈凡终究心一横,冷冷道:“无妨,你尽管把包子取来便是,我亲自送去。当然,若你怕受牵连,大可去通禀,可若还有点良知,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此事没有发生过。” 553. 孤儿寡母 乱世当道,众生皆苦,欺男霸女之事屡见不鲜,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问题是,凡事总讲个分寸,杀人放火也好,强抢民女也罢,一棒子的买卖,何必恶心人呢? 陈凡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那种明明作恶却还要立牌坊的人,所以这事儿呀,他管定了! 究竟怎么回事呢? 其实还得从半年前说起…… 梁双这人吧,是个标准的矛盾综合体。有野心,没魄力;有贼心,又没贼胆。起兵攻占西城时,他是非常狂妄的,但迟迟无法拿下东城,又使得他心惊胆战了起来。 造反,那是诛九族的重罪。 先前脑袋一热,反了,如今反倒一半,发现自己实力不够,后悔了,能怎么办? 按照一般人的逻辑,事已至此,覆水难收,反正都是个死,干脆豁出去搏一把。可他不一样,居然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把这件事儿给糊弄过去。当然,再天真点,按个官逼民反、替天行道的口号,加上自立太守后,兢兢业业一些,或许还能因祸得福,让朝廷给他转正。 反正无论如何,正因为有这些奇葩的想法,所以梁双这半年来,明面上还挺安分的。 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匪寇出生的他,骨子里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特别的,此人极其好色! 天水郡闻名遐迩,除了富庶之外,还因一个女子。 此女姓王,倾国倾城,若搞个排行榜的话,在魏地,绝对可以称得上位列三甲的大美人了。 美人这种名号,容貌固然重要,很多情况下也是需要炒作的。 此女却非常低调,自幼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也早早就嫁人了,婚后相夫教子,从来就没闹出过什么绯闻,所以虽美,名声其实并不大,仅限于天水郡当地的传言中。 但很可惜,梁双就是天水本地人,又怎会不知此女美名呢。所以他选择起兵西城,很大一部分原因,正是奔着此女去的。 此女夫君姓赵名昂,同样是天水人,很有才华,为人也很儒雅,夫妇俩算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赵昂原先在天水任职,因恪尽职守,表现也很不错,所以两年前,朝廷擢升其为羌道令。 所谓的羌道令,简单来说就是派遣去羌族监察管理之类的事,一般这种职务官挺大,但并无多少实权,算作徒有其名的跳板型官职。 跳板,朝廷任职的一贯套路了。 试想,你本来只是个小官吏,朝廷觉得你不错,要重用你,但又没什么理由破格提拔,所以就让你去边荒之地历练个几年,干好干坏都是其次,关键是任职期满,可以顺理成章调你入京,委以重任。 赵昂这一走就是两年,虽说不是音信全无,但这个时代的通讯技术,好几个月能有封家书就不错了。而王氏也是知书达理之人,丈夫在外打拼,她一人拉扯三个孩子,虽难免思念,却也一切安好。 谁知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梁双攻陷西城的当晚,就破门而入。 一见到王氏,那魂都飞了,色胆包天,就要逼王氏就范。 按照一般的女子,吓都吓傻了,可王氏不一样,性情刚烈,忠贞不二,哪怕刀架脖子上,都宁死不屈。 梁双求之不得,竟用王氏子女的性命威胁,可饶是如此,王氏依旧不从。 梁双发怒,杀其长子,问她从不从? 王氏咬牙不从。 梁双暴怒,又杀其二子,问她从不从? 王氏心如刀绞,但仍宁死不屈。 二子都已惨死,唯独剩幼女赵英。 梁双血灌瞳仁,都已经发疯了,本欲连赵英一起杀,但被其弟梁虎拦了下来。说是如果赶尽杀绝,王氏没了后顾之忧,肯定寻死,届时竹篮打水一场空,有什么意义呢? 梁虎是好人吗? 肯定不是,更甚者,他非但和他哥一样好色,而且还阴险狡诈。 放过赵英,只是想让王氏活着,但有句话叫生不如死,赵虎就是要把王氏逼入绝境,为了其女儿,不得不献身。加上赵家毕竟还是有些权势的,真若赶尽杀绝,或许就没有回转的余地了。 之后半年,梁家兄弟明面上没有再为难王氏,可暗地里竟是龌龊手段。先是封了他们的宅子,将母女二人赶去一陋屋,断水断粮,又放出话去,谁若敢接济王氏,格杀勿论。 王氏本欲一死了之,但念在幼女无依无靠,只能忍辱偷生。 好在赵昂昔年为官时多行善事,乡里乡亲受其恩惠的不少,如今王氏落难,见孤儿寡母十分可怜,虽不能明着接济,但无论是卖包子的、卖烧饼的、卖瓜果蔬菜的,收摊后,都故意仍些食物在地上,王氏也正是靠着拾荒,咬牙坚持了下来。 可无论内心多坚强,也毕竟是个弱女子,身体每况愈下,时至今日终于生了重病。 赵英虽年幼,却十分懂事,见母亲卧床不起,她小小的肩膀便担起了照顾母亲的重任,每日出门找吃的,本来就已经很不容易了,有时候还会遇上梁虎和他的手下故意使绊,可赵英从来不哭,食物被抢就再找,跌倒了就再爬起来,哪怕伤痕累累,总能找回些东西吃。 这天因为大雨倾盆,梁虎等人自然不会再外面瞎晃悠,所以赵英好不容易找到许多吃的,想早点回家和母亲分享,可没想到命途多舛,连道路都欺负她,更没想到摔倒后,竟有人主动索赔要给她买肉包子。 一开始赵英是不信的,因为这种假装好人,实则是梁虎手下的人多了去,但后来发现是外来者,也就放下心来。 其实赵英并不想讹人,更不想因为自己,让好心人受到牵连。 可半年来,诚惶诚恐,他们没有一天不再受折磨,如今母亲病得很重,或许哪天就再也睁不开眼睛了,她只想让母亲吃上一口饱饭,哪怕拿走她小小的生命,都在所不惜。 而当店小二拉走好心人时,她已然陷入了绝望,因为她很清楚,这是个世道,是没有人愿意帮她们的,就算有,也有心无力…… 554. 沦落至此 虽然世态炎凉人心不古,但也绝不能一竿子打死所有人,这世道上,还是有不怕死的家伙存在的。 当然很多事情都讲究个机缘巧合,祸福相依,若赵英没有摔倒,就不会遇上陈凡,若不遇上陈凡,或许她们母女俩就真没救了。 可这并不是最巧合的,毕竟陈凡这个人虽有侠义之心,但更趋利避害,没必要为了陌生人冒险,何况自己还有任务在身呢。他之所以决定出手,皆因他认识王氏,哪怕就算不帮忙,也挺想见见的。 王氏,全名叫王异。 虽说不算特别有名,生平什么的,陈凡也没了解过,但却是很多三国题材游戏的常客,作为一个网瘾少年,他又怎会不知呢。 不过说到底,三国时期有名的女子屈指可数,也就那么几个,陈凡觉得既然能写进历史,想来应该有些成就才是,若就这么随随便便被贼人所害,那还有什么值得被书写的? 当下,赵英小小的心里既喜悦又担心,虽然乖乖拉着陈凡的手领路,但时不时抬头偷看几眼,想要说什么,又不知如何开口。 陈凡又怎会没注意到,淡问道:“怎么,还在担心我是坏人?” 赵英摇了摇小脑袋,终究鼓起勇气问道:“大哥哥,你不怕吗?” 陈凡道:“怕什么?怕那些人报复我?” 赵英轻轻“嗯”了一声,低下了头。 陈凡笑道:“别说是群乌合之众了,就算他千军万马我都不怕,你知道为什么吗?” 赵英毕竟小孩子嘛,一听这话,忙抬起头,眨着大眼睛:“为什么呀?” 陈凡努努嘴,示意身旁的关平:“你知道他是谁吗?他可是这天底下最厉害的侠客,勇猛无敌的长安镇远镖局,关少爷!” 陈凡就是随口一说,调节下气氛,给关平长长脸,顺便遮掩一下他们的身份。 关平没心没肺的,最喜欢别人夸他了,明知是假,但也挺起胸膛,还真就摆出很傲然的样子。 一般小女孩骗骗就信,赵英不一样,打量了几眼关平,狐疑道:“这叔叔真这么厉害?” 关平差点一口血吐出来,整个气场瞬间垮台:“诶,你这臭丫头,为什么叫他大哥哥,而叫我叔叔呀?我很老嘛?!” 其实,关平才比陈凡大两岁,这待遇明显不公平! 见过大风大浪的,赵英也不惧,理直气壮道:“因为叔叔你有胡子,大哥哥没有呀。” 胡子显老,这理由关平还真没法反驳,想了想道:“臭丫头你懂什么,这叫嘴上无毛办事不牢,胡子越长越厉害,知道不!” 也有道理,关羽号称美髯公,三尺长髯,战斗力爆表。 关平之所以蓄须,也正是想效仿他爹。 赵英人小鬼大,摇了摇小手道:“不对呀,我爹胡子也很长,但打不过我娘。” 陈凡都快笑岔气了,但本着看好戏的心,没有言语。 关平是真没想到,竟被一屁大的小女孩给怼了,强词夺理道:“男女不一样,不能这么比。” 赵英不依不饶:“那要怎么比?” 关平指了指陈凡:“你看他,他嘴上无毛,就打不过我!” 赵英看向陈凡:“大哥哥,是这样嘛?” 陈凡摸摸赵英的小脑袋,坏笑道:“是是是,你关叔怎么说都对。” 赵英心领神会,嘻嘻地也露出坏笑。 关平无语至极,气呼呼,干脆把头一别不说话了。 穿街过巷,赵英带着哥俩来到一片位于偏隅,且荒废的无人区。 陈凡四下看了看,整个跟垃圾场一样,几乎所有的房屋都已倾倒,为数不多的也破破烂烂,空气中更是弥漫着刺鼻的臭味,这环境别说住人了,就是路过都要绕着走。 陈凡有些愣:“你们就住这?” 赵英点点头,小手一指:“喏,我和娘就住那间屋子。” 陈凡顺其所指的地方看去,是一间平房,虽破败不堪,但比起其他房屋,起码不是四壁透风。 不过若是让陈凡选,他宁可被风吹雨淋,为何?因为这房子边上,不足三米的距离就是一个荒废的粪池。若是晴天倒也罢了,这连日暴雨,干涸的粪便都化成了粪水,溢满而出,流的到处都是,几乎都将房子给包围了,唯独屋门口一条小道未被污染,或许是经过王氏疏导的吧。但饶是如此,臭气熏天的,陈凡都有点想打退堂鼓了。 陈凡倒还好些,顾虑赵英的感受没有表现得太厌恶,关平直接就捂住了鼻子,问道:“这也太臭了吧!你们干嘛非挑这呀,那边不也有几间空屋子吗?” 赵英道:“是娘挑这的,她说这样那些坏人就不会来找我们麻烦了。” 也是,这环境,就算色中饿鬼,恐怕也提不起兴致了吧。 看来这王夫人还挺聪明的。 陈凡叹了口气,说道:“行了,我们去探望一下你娘亲吧。” 赵英一愣,忙摆手:“不、不用了,大哥哥你送我到这就行了。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大哥哥还是快走吧。” 赵英不愿陈凡进屋,其实很正常。 一来她心中仍有戒心,二来她怕陈凡惹祸上身,再者嘛,她毕竟也是个女孩子,以前锦衣玉食的大小姐,如今沦落至此,小小的尊严定不希望被人看到她和她娘亲如此落魄的一面。 陈凡又岂会不知,柔声道:“丫头,作为游侠,既然选择帮你,就一定会帮到底。或许我们有办法救你们母女脱离苦海。但……” 话锋一转:“但我也绝不勉强,如果你不希望我们帮助,那我们现在就走。机会只有一次,你自己选择吧?” 说着蹲下身子,将手里的食盒递到赵英面前,与此同时另一只手也伸了出去,意思很简单:接过食盒,那就自己走;若要帮忙,就牵他的手! 事到如今,赵英哪还有选择,眼泪瞬间奔涌而出,一把就抓住了陈凡的手:“大哥哥,你真能帮我们?” 话说太满,是很容易被打脸的,所以陈凡忙道:“别别别,你先别高兴太早,这事儿呀,还要确认过情况再说!” 555. 污衣美人 屋子里的情况显然要比陈凡想象中好许多,虽然气味依旧不容乐观,但起码东西摆放得都很规整,当然,家徒四壁,其实也没啥东西可言。 唯一有些突兀的是件衣裳,破破烂烂,又臭又脏,就这么挂在门口的衣架上,像是刚才粪坑里捞出来的一样。 陈凡其实并不需要询问,便知此衣乃王氏平日出门时所穿。 衣服虽脏,身体却是干净的,如此贞洁烈女,还真是世间少有。 一张由破木板拼接而成的简易床榻上,侧躺着一个妇人,满脸病容,骨瘦如柴,很难与“美人”二字联系到一块。可若仔细观瞧,无论是其面部轮廓,五官布局,抑或眉梢眼角的线条,都几近完美。陈凡不想用“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来形容,却也不得不感叹,饶是落魄如此,美人终究还是美人。 “英儿,你回来了?” 或许是听到了声响,王异微微睁开眼睛,声音虽虚弱不堪,却轻灵悦耳,很有穿透力。 但只一眼,她便回光返照似的支起身子,继而反手拔出床头的一把短匕,将锋利的匕刃抵住了自己的咽喉,拼尽全力,歇斯底里地怒斥道:“快放开英儿,否则我就死在这!” 愤怒,绝望,无助,宛如惊弓之鸟,想必应该不是第一次了吧。 陈凡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关平也被吓一跳,好在赵英帮着解释:“娘,大哥哥是好人,他们是来救我们的。” 女儿虽聪慧,但毕竟年幼,三言两语被歹人所骗,王异可不会轻信,呵斥道:“放开英儿,我最后再说一次!” 匕刃嵌入雪白的颈肉,勾勒出一丝红线。 陈凡那还敢犹豫,忙俯身将抱着的赵英放下,赵英也不希望母亲出事,急切奔了过去,一头扎入其怀中。 护犊心切,王异一手将女儿搂紧,另一只手则依旧驻留脖颈,警惕地盯着陈凡和关平。 “娘,大哥哥真不是坏人。”赵英抬起小脑袋,再其为陈凡开脱。 陈凡适时深施一礼,自辩:“王夫人误会了,在下陈三,这位是家兄关二,我们都是长安镇远镖局的镖师,途经此地,先前……” 三言两语表明身份,又将先前之事这么一说。 赵英更是在旁边附和:“大哥哥说得都是真的,娘你先把刀放下,英儿害怕。” 王异无语至极,心说:都言女儿大了胳膊肘往外拐,可这丫头才几岁呀,咋就已然如此了呢。 其实王异之聪慧,绝非陈凡所能想象的,根本无须多言,一开口,她就已然知晓他们并非梁双一伙。 先前吊着一口气,王异这才强撑起身子,当下一放松,泄气,她瞬间又倒了下去。 “娘,娘你没事吧?!”赵英吓坏了,泪水瞬间奔涌而出。 “英儿乖,娘没事。”王异挤出笑容,温柔道。 陈凡很想帮忙,又不敢贸然上前,想了想,说道:“王夫人,我们真不是坏人。若夫人信得过,在下会些医术,可……” 话未尽言,赵英已急不可待,挣脱王异的怀抱,一溜烟又跑了回来,攥住陈凡的衣袖就拉:“大哥哥,那你快给我娘看看吧!” 陈凡拗不过,唯有被其拽了去,好在王异并未言语,似乎是默许了。 来到床边,陈凡四下打量一眼,瞅准一物,说道:“医者仁心,但男女毕竟授受不亲,这样吧,在下便用此物给夫人诊脉。” 说着拈起床头一根女子挽发的绳带,吩咐赵英道:“丫头,将一端缠在你娘的手腕上。” 赵英不疑有他,忙照做,王异依旧不言语,但心中却打了个大大的问号:此人知礼节,想必是个谦谦君子,但“悬丝诊脉”本就很传说了,这“悬绳诊脉”未免也太夸张了吧。 王异多机警,在女儿绑绳的时候,偷偷抖了下手,故意让绳子偏离脉门,也就是说,陈凡是绝对无法感受到她脉搏的。她这么做的目的很简单,若对方果真医术高超,定然会让她把绳子移正;若这样还能诊脉,显然就是假郎中,真奸徒了。 陈凡哪知王异如此套路,接过绳带后直接就开始号脉了,且装模作样的,还真像那么回事。 片刻,王异已确认陈凡是假,表面不动声色,但另一只手却偷偷握住了匕首。 正当她想出其不意,一刀将这奸徒诛杀时,陈凡却幽幽开口了:“气血亏损,阴虚不足,又受了风寒,导致高烧不退,算不上什么大病,但也许好好调理才行。” 赵英虽不懂,但一听不是大病,当即松了口气,问道:“大哥哥,大哥哥,该怎么调理呢?” 陈凡微微一笑:“有笔墨吗?” 赵英点点头,一指角落里的破书案:“在那里。” 陈凡看了眼,又望向关平:“哥,我说你记。” 关平也挺意外,没想到陈凡居然还会医术,但当下也不便细问,真就乖乖坐了过去,拿起一杆钝笔,铺开一张糙纸,准备书写。 陈凡也不含糊,当即配出一药方来。 王异本来都想趁其不备杀人了,但一听药方,整个人都愣了。她也是会些医术的,何况自己的病,自己最清楚,这小子说出的每一种药材,甚至是用量,都贴合她的病症,完完全全就是一副对症的良方。 关平抄录完毕,将药方拿来给陈凡过目。 陈凡装模作样扫了几眼,点头道:“行,哥你照着去抓药吧,顺便买些小米回来,王夫人体虚,不易吃太油腻的东西。” “好嘞!” 关平是非常直率的,说去就去。 待关平走后,陈凡瞅了眼桌上的食盒,玩笑道:“王夫人,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这荤腥油腻的东西,最好还是免了吧。” 又看向赵英:“丫头,你饿了就去吃吧,但可别吃太香喔,免得馋到你娘。” 赵英毕竟年幼,早饿极了,一路上就心心念念,老在那咽口水。眼下听陈凡这么一说,竟有些不好意思,期盼地看着王异,等待娘亲的准许。 王异轻叹一声,抬手轻抚女儿的脸颊,柔声道:“去吧。” 556. 悬绳诊脉 且不提“悬绳诊脉”可不可行,那绳子根本没压在脉搏上,陈凡能号出个大头鬼呢。 至于会医术什么的,那就更无稽之谈了。 可人固然没有翅膀,不也一样能翱翔天际,甚至去往浩瀚的宇宙吗? 关键呀,在于工具。 其实刚进屋,见到王异的第一眼,陈凡已然让小维扫描其病情了,而药方也早就开好了。但凡事总要有个过程吧,望闻问切一概没有,冷不丁拿出张药方来,先不说别人信不信,自己都没办法解释。所以为了顺其自然些,陈凡才演了这出“悬绳诊脉”。 效果还行,起码让王异放下了戒心,否则也不可任女儿去吃陌生人的东西。 半年来捡食为生,吃了上顿没下顿,几乎没吃过一顿像样的饭食。加上都饿极了,赵英哪还管什么礼仪,一手一个羊肉包子,吃得又快又急,吧唧吧唧的,满嘴流油。 王异又岂会不心疼,但仍旧皱眉道:“英儿,注意仪态。” 陈凡倒是无所谓,笑呵呵道:“没事,小孩子嘛,别噎着就行。” 王异无奈叹口气,将目光盯上了陈凡,有些难以启齿,却不得不问:“陈公子,大恩不言谢,但想必你也知晓了我们母女的事,就不怕惹祸上身吗?” 陈凡义正言辞道:“王夫人这话就说笑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江湖中人责无旁贷。何况梁双之流不过是一群跳梁小丑,还不至于能威胁到我和关兄。” 王异点点头,美眸闪过一抹玩味,淡淡道:“昔年便听闻蜀地刘公仁德,今日见其下属,果然都是侠义之人。” 陈凡正装得起劲呢,岂料被人一眼看穿,还道破了身份,这能不吓一跳? 惊疑而戒备地看着王异,陈凡实在想不通哪里暴露了。 王异摇摇头,露出一抹微笑:“陈公子说自己乃长安镖师,但却无中洲口音,而那位关公子更是明显,纯正的蜀地口音。如今曹公征战关中,蜀地与西凉交好,定然会给予支援,但荆州方定,发兵太过冒险,刘公唯一能做的,或许就是派遣将领协助了。 “再者,魏蜀历来不和,自南下战争起,哪怕就是蜀地商队都很少来天水。加上曹公出征,消息传到荆州,以及二位出发的时日,或许就没那么难猜了。是不是呀,陈将军?” 美人不可怕,就怕美人有心计。 别看王异病恹恹的,这一番说得陈凡寒毛直竖。 但陈凡也不是吃素的,当即淡笑道:“王夫人果然聪慧,但我们是何身份又有什么关系呢?莫非王夫人认为,我帮助你们母女二人,是想日后要挟令夫,从他口中探听战事情报?” 王异摇摇头:“这倒不会,夫君只是个小小的羌道令,更不会参与关中之战,所以在这上面,我母女二人并无利用价值,所以妾身也愿意相信将军只是出于好心。但凡事总该有个理由吧,何况将军既有公务在身,按说应低调行事,冒如此大的风险,妾身实在想不通。” 受迫害太久,不愿相信世间有好人,这很正常。 再说了,这事儿就算换做陈凡,他也不会相信的。 挠了挠后脑勺,又瞥了眼正闷头大吃的赵英,陈凡干咳一声,稍稍底下身子,小声道:“夫人,这事儿挺尴尬,一来梁双那斯欺人太甚,我实在看不过去,所以打算出手相助;二来……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想见见你长啥样。” 王异脸一红,瞬间皱眉:“你——” 陈凡忙摆手:“不不不,夫人你别误会,我只是单纯想见见你这个人,就算你貌丑如猪,我也会想来看看的。当然,我不是说你不好看,只是……反正就是久闻大名,想见见真人而已。” 实在很难解释,总不见得告诉王异,想看看她和游戏里的形象是不是一样吧。 但凡是女子,都在意自己容貌的,王异也不例外。 而她也很清楚,自己确实有一副好皮囊,否则又怎会惹来如此灾祸呢。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别人慕名而来,想看看自己长啥样很正常。 男人嘛,又岂有不好色的。 可问题是,一番观察,她觉得床前这个小男人很奇怪,说得很真诚,并非单纯只是好色,似乎更多的是一种好奇,或者探寻真相的心。这就让她很不解了,自己一介女流,也没什么名望,有必要这么好奇吗? 见王异目光狐疑,陈凡尴尬极了,忙转移话题道:“王夫人,赵府旧宅在何处?” 王异一愣,眸中狐疑瞬间转变成戒备:“你问这个作甚?” 陈凡道:“令夫既是羌道令,想必定与羌人交好。今日我进城,下榻的是行商客栈,期间我见到几个羌人很是奇怪。他们虽然汉语流利,衣着打扮也伪装的很好,但我昔年与西羌族人打过交道,这北羌人也差不多,瞒不过我的眼睛。 “试想,若为行商,由北而来理应进东城,可他们却饶了一个大圈,非要来西城。若说他们为了省过路费,或许也有可能,但一般行商定会很在意自己的货物,大雨磅礴的,住店后怎么都要检查下货物有没有被淋湿吧。可他们完全不管,甚至都没给木箱盖块油布,这难道不反常吗?” 王异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 陈凡道:“梁双造反,令夫不会不知道,即便无法抽身回来,也定会写封家书,询问家中是否安好。若迟迟未收到回信,自然知晓家中出事,所以才派人来查探情况。至于为何是羌人,想必是出于安全考虑,怕走漏风声,梁双杀人灭口。” 王异多聪明,一说就懂,欣喜至极,也顾不得病体,强支起身子,点指墙角的一口破木箱:“英儿,别吃了,快、快把娘的衣箱拿来!” 陈凡有些没整明白,心道:我问你家住哪?你告诉我个地址就好了,拿衣箱干啥?莫不是要自己去吧? 木箱虽然不大,但也不是小丫头能搬动的,小小的胳膊用力拖,陈凡哪坐得住,忙搭了把手。 拖到床前,王异反常的也不顾什么仪态,就这么趴在床沿上,探手打开木箱,一通翻找后,居然取出了一轴画卷? 557. 以死殉节 画轴并不大,也就一平尺左右,所绘的也并非花鸟鱼虫,而是一宅院的平面图。 陈凡这就有点不明白了,他只是想知道赵府在哪,然后过去看看,若万一那帮北羌人真是王异她夫君派来的,就接个头,把事情交代一下,他也就抽身离去了。毕竟素昧平生,哪怕出于好心,也没到拔刀相助的地步。 手捧画轴,陈凡不解道:“王夫人,你这是何意?” 王异道:“陈将军,妾想托你件事,若那些羌人真是夫君派来的,就劳你去一趟府中书房,将北侧书架上的三本书取来,交给他们带回去给夫君。” “等等——” 陈凡觉得莫名其妙,“王夫人,你把我说糊涂了,若那些羌人真是你夫君的手下,此番潜入城中,肯定是来接你的。你让我去找些金银财帛带走,那很好理解。可让我去找书,还让我交给他们带回去,这是什么道理?” 王异虽神情黯然,但嘴角却挂笑道:“妾遇难不能死节,皆因顾念幼女,如今夫君派人相救,保全了英儿,妾已无后顾之忧,自当一死殉节。只是那三部典籍得来不易,其中更有妾耗尽半生心血,所摘录的机巧笔记,所以还望将军将其取来,交给夫君,也算是了却妾最后的心愿了。” 陈凡点点头,先是用余光偷瞄了眼赵英,见小丫头吃得很香,便挪了一下凳子,挡住了她与王异间的视线,而后毫无避讳地盯着王异,玩味道:“你丫有病吧!” 突如其来被骂,王异都愣住了。 陈凡不管,继续道:“耗尽半生心血?你丫才几岁啊!在我家乡,你这种二十七八的单身剩女多得是,人家婚还没结,日子还没开始过,你丫就寻死觅活了?再说了,你又没失节,殉个毛节啊!我真是服了你们这些女人,名节比家人重要? “是,你是一死了之,留下个贞洁烈女的美名,可你想过英儿吗?且不提失去娘亲她有多悲痛,这成长道路上若没有母爱,你就不怕她心理变态?所以,别和我扯什么大道理,在我看来,没有任何一件事是比家人重要的!” 一番话,把王异骂的羞愧难当,忍不住流下了伤心的泪水。 她难道就不想好好活着吗?可一旦认了死理,加上根深蒂固的传统观念,使得她唯有一死以守住贞洁。 其实王异这样的女性,在这个时代并不少见,但凡换做别人,定会为她的贞烈鼓掌的,甚至还会支持她以死守节。可她遇到的是陈凡,超越几千年的思想,只会觉得这样做很幼稚,所以破口大骂,一点情面都不留。 王异哭得梨花带雨,似乎是有些被骂醒了,但陈凡不敢保证她会不会再钻牛角尖,忙又道:“书,我一定会帮你去拿,但无论那帮羌人是不是你老公……啊呸,你夫君派来的,我都只会交给你,并且,要走一起走!丫的,算我前世欠你的,你这事儿我还真就帮到底了!” 王异不知该说什么,泪眼婆娑,朦胧间既有感动,也有点羞臊。 “我去,这雨真是越来越大了!” 这时,关平扛着米面,提着药包回来了。 王异忙抹去眼角珠泪,理了理秀发,装出无事发生的模样。 陈凡回头看了眼,差点儿吐出口血来:“哥你有病吧,我让你去买点米面回来,你至于买几百斤吗?还有你手上的药,十个疗程的量?” 关平还挺不服:“多买点备着不好吗?这叫有备无患!” 每次都是这样,一件小事非得搞很大,好在这次盘缠多,陈凡也懒得去理他,随口吩咐道:“英儿,别光顾着自己吃,给你娘煮粥去,顺便把药煎了,你会不?” 赵英一下举起手里吃剩半个的肉包:“英儿会!” 陈凡点点头:“乖,那快去吧。” 又看向王异:“王夫人,事不宜迟,我这就去查探一下,顺便把那三本书名告诉我,我帮你去取来。” 王异想了想道:“我还是写给你吧。” 陈凡道:“也行。” 取来纸笔,王异真就写下了三个书名,交给了陈凡。 只一眼,陈凡就愣住了,古怪地看着王异:“王夫人,你和我开玩笑吧?” 王异道:“这都是西洲文,你若看不懂,把它当成图案,照着一样的取来就行了。” 这个时代通讯不发达,也没有网络,洲界间想互通文化,学习对方的语言是很难的,几万个人中也未必有个会西洲文,所以王异认定陈凡是不懂的。 可她哪里知道,陈凡虽说是半吊子功夫,“abcd”总看得懂吧。 若只是典籍,倒也没啥问题,西洲书籍本就少之又少,确实很珍贵。可问题是,先前王异明确说了,其中有她摘录的读书笔记,试想,她一个东洲人,就算研究西洲文化,笔记也该写中文才对。 所以,陈凡认定,除非王异和沈万三那样喜欢卖弄,否则这里面肯定有蹊跷。而之所以让他去取,一来王异自己有病在身,也不便抛头露面;二来就是欺他不懂,觉得没啥问题。再者,这时代书不值钱,一文钱都卖不出去,也不怕他会携书潜逃。 “这样啊……” 陈凡不露声色,真就装作看不懂的样子,还故意把纸拿反:“我照着这图案就行了?” 王异放下心来,替陈凡将纸摆正:“这样对照。” 陈凡尴尬地挠挠后脑勺:“哦哦哦,原来是这样,真不好意思,让夫人见笑了。” 王异含笑:“没事儿,有劳了。” 陈凡一摆手:“嗨,小事一桩。” 说着站起身,对关平道:“哥,我出去一趟,你留下来保护王夫人和英儿。” 关平冷哼:“放心,那帮家伙只要敢来,我直接给他们送娘胎里!” 陈凡做事顾前顾后,关平不一样,该出手就出手,绝不含糊,且杀伐果决,是这个时代标准的武将风格。 有他守着,陈凡也不用担心母女二人的安危,于是又看了眼纸上的书名,撑起雨伞,走入漫天飞雨之中。 558. 北羌商人 以防万一,陈凡先回了趟客栈,把盾爹给带上了。 原本只是出去吃个小饭,谁知道会惹上这事儿,陈凡也挺无语的。 又向客栈伙计打听了一下那帮北羌人的情况,得知他们都出去了,陈凡也不再耽搁,直奔赵府而去。 大雨依旧倾盆,路上行人并不多,为了不引人注意,陈凡专挑那些僻静幽暗的小巷走。 约莫小半个时辰,陈凡来到赵府所在的青衣巷。 说是“府邸”,其实就是所老宅,规模还行,毕竟赵家三代为官,也算是世家了。但赵家历来为官清廉,所以宅子很朴素,有种隐市的风雅。 只可惜飞来横祸,如今已然荒废,陈凡根本不用进去看,便知但凡值钱的物件,肯定都被梁双那伙人给抢掠了。唯一幸免于难的,或许就只有贼人眼里一文不值的书卷了吧。 很巧,陈凡拐过一个弯,刚出现在巷口,便瞅见了那帮北羌人。一行五个,正鬼鬼祟祟在宅子大门口,因为大门紧闭,他们也弄不清状况,其中为首的一个在敲门,另外几个在台阶下左右张望。 虽然陈凡觉得他们是赵昂派来的,但也并不能百分百确定。 他本来是想暗中观察一会的,忽地灵机一动,从怀里掏出一烧饼,叼在嘴里后,便大摇大摆地走了过去。烧饼是顺道买的,倒不是饿,算一种伪装吧。边吃边走,整个人看上去自然些,没想到居然还真用上了,陈凡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个小机灵鬼。 嘴里叼着烧饼,迈着王八步,教科书般地招摇过市。 堂而皇之地路过赵家门口,陈凡斜了一眼。 那敲门的羌人见陈凡看过来,忙就收了手,另外几个也抓耳挠腮,在那装腔作势。 陈凡心里好笑,表面不露声色,就这么走了过去。 他这一走,那为首的羌人又继续敲门。 这时陈凡觉得差不多了,忽地停下了脚步,一转身、一瞪眼,摆出一副很痞的模样道:“你们几个干嘛的?” 台阶下那几个羌人顿时戒备起来,一只手偷偷背负到了身后。游牧民族善使弯刀,且多藏在身后,他们这动作,显然是想拔刀的。 敲门那个年纪稍大的老者同样警惕,但见陈凡一手打伞,一手抓着烧饼,满脸痞子模样,顿时卸去防备,对手下使了个眼色,让他们无须紧张后,向陈凡抱抱拳,客气道:“这位小兄弟,我们是做买卖的,一个月前这赵家人订了些货物,我们今日按约定送货上门,多有叨扰,还望见谅。” 他以为陈凡是住这的,被他的敲门声给弄烦了。 陈凡哼哼一声,玩味道:“你确定你们是商人?” 那老者目光一寒,淡笑:“小兄弟这话何意,难道不像吗?” 陈凡哈哈大笑起来,嘴里饼屑乱喷:“我说老头,你也真能编,这赵家半年前就家破人亡了,如何订得了你们的货物!” 闻听此言,那老者身躯一震,满脸惊骇之色,而他手下几个也面面相觑,露出难以置信的模样。 好在其定力不错,很快就镇定下来,几步跑到陈凡面前,又抱拳道:“小兄弟,你说这赵家人罹难,敢问是怎么一回事呀?” 陈凡上下打量着老者,继续装:“我说,你们究竟是谁呀?打听这么多干嘛?” 那老者眼珠子一转,笑道:“小兄弟别紧张,我们的确不是商人,而是赌坊的。这赵家家主在我们赌坊欠了一大笔银子,我们是来要账的。之所以隐瞒身份,也是怕引来官府中人,小兄弟多多包涵。” 说着还挺识时务,居然掏出一锭银子递了过来。 一瞅银子,陈凡当时就乐了,虽然是在装,但不要白不要。 伸手一把抢过,笑道:“嗨,要账就要账,早说嘛!” 老者见陈凡拿了银子,也就定心了,微笑道:“小兄弟,大家都是混饭吃,这帐若要不回来,我们也不好交差。” 陈凡一壁搓着银子,一壁笑呵呵道:“好说好说,事情呀,是这样的……” 三言两语,把王异的遭遇一说,陈凡虽一直瞅着手里的银子,装作很贪财的模样,但余光却在注意老者的神情,但见其脸色越来越难看,目光越来越凶狠,便知他定是赵昂派来的亲信了。 听完陈凡的叙述,老者强压怒火,挤出笑容道:“那不知王夫人和小姐可还健在?” 这话一出口,陈凡就了然了,但还是装作一愣:“小姐?” 老者自知失言,忙解释道:“夫债妻还嘛,如今想必赵家也拿不出银子了,所以找到其妻女,卖去为奴也能止个损。” 陈凡切了一声:“你们赌坊的还真不是人!不过,这与我无关,凭什么告诉你?!” 老者又掏出一锭银子,用手掂量了一下道:“小兄弟,这能说嘛?” 这次陈凡没有拿,反而蹙起了眉头:“我说大爷,这钱我不是不要,可就算告诉你她们在哪,你们也带不走。这赵家娘们可是梁太守看上的女人,就凭你们五个想‘横刀夺爱’,有点困难吧?” 老者微微一笑:“这小兄弟就无须担心了,我们自有办法。” 陈凡点点头,说道:“那行吧,你们在这替我守着,一会我带你们去!” 话音未落,忽地将自己手里的银子抛还给老者,与此同时垫步拧腰,一下就翻入高高的院墙,消失不见了。 突如其来的,老者都傻了,完全搞不清状况。 另外四个年轻人见此,纷纷拔出弯刀,围了上来。 其中一黑大个焦急道:“大人,怎么办?要不要追上去宰了那小子?” 老者回过神来,忙呵斥:“干什么,快把刀收起来!” 黑大个道:“万一那小子去通风报信,该如何是好?” 老者琢磨了一番,又瞅了瞅手里物归原主的银子,忽地笑了:“不会,那臭小子想必和我们是一道的。” 说着很嫌弃地斜了黑大个一眼:“再说了,这么高的院墙,你直接翻一个给我看看!” 黑大个傻乎乎的,还真就仰头看了下,顿时尴尬道:“那、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老者叹了口气:“还能怎么办,替人好好把风吧……” 559. 古怪书册 宅邸中的情况和陈凡预计的差不多,值钱的物件都被掠夺一空,剩下没用的、或者带不走的,也都被打砸殆尽。书房自然无法幸免于难,被翻得乱七八糟。 看来王异还是太低估梁双那伙人的暴行了。 北侧书架,呵,整个书房乱成一锅粥,哪还分南北。 若非提前知晓,陈凡还以为这是柴房呢。 但凡换做另外一个人来,哪怕就是王异自己,想在这一地书堆里寻找,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陈凡当然无须担心,一看这情况,二话不说点了下手镯。 小维蹿了出来,好奇地眨着大眼睛:“主人,这是哪呀?” 陈凡也懒得解释,将那张写有书名的纸戳到小维面前:“别问,帮我把这三本书找出来。” “好的,主人。” 毕竟ai智能管家,主人吩咐,岂有不从之理,小维应诺一声后,便调用起了扫描程序。 普通民居的书房,又不是什么地宫或秘境,眨眨眼的功夫,小维便锁定了目标。 “主人,第一本在你左边的书堆里,第二本在墙角,第三本在书案下面压着。”小维报出了具体位置。 根据线索,很容易就找到了,两本精装印刷体书卷,一本类似于手稿的册子。 陈凡随意翻看了一下,皆都是西洲文撰写,头都大了,完全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 遇事不决有小维嘛,陈凡当即吩咐道:“小维,扫描一下三本书,然后简单给我介绍下内容。” “好的,主人。” 一束幽蓝的光束自小维眼中射出,瞬间包裹住了那三本书。 片刻,收起光束,小维说道:“主人,一本是西洲菜系的食谱,一本是针织技法的图谱,还有一本小维无法扫描。” 听到前两本时,陈凡差点吐出口血来,菜谱?图谱?王异心心念念,所谓的珍贵典籍,就是这俩玩意儿? 可当小维说无法扫描时,陈凡也就恍然了,说来王异是真的贼,若单单只说一本书,显然会让人心生猜忌,暴露其价值所在,但顺带搭上两本无关紧要的,混在一起,或许就不那么引人注意了。加上又都是西洲文,很容易被其糊弄过去。 想到这,陈凡不得不佩服王异的聪慧,同时也感慨:果然漂亮的女人都不可信! 按说受人之托,私自窥探非君子所为,但陈凡本就不是君子,好奇之下,还真想一探究竟。 忍不住问道:“小维,哪本不能扫描?还有,什么叫不能扫描?” 小维道:“就是那本羊皮封面的。很奇怪,也不是这本书本身有什么禁制,而是受到某种外力干扰,元气波无法渗入其中。” 羊皮封面的,也就那本类似于研究手稿的册子了。 陈凡将其他两本精装书丢到一旁,单单将这本拿在手上,一壁随手翻看,一壁奇怪道:“没什么干扰呀,我这不很容易就翻开了?” 小维问道:“主人能看到上面的文字?” 陈凡发笑,将册子递到小维面前:“废话,白纸黑字这么明显,鬼才看不到呢。不过就是看不懂,你快给我翻译翻译。” 小维摇摇头:“主人,小维看不到,除了封面以外,其他都是一堆乱码。” 陈凡一愣:“乱码?系统出故障了?” 忙随手抄起另一本,翻开给小维看:“那这本呢?” 小维道:“这本食谱当然可以,而且这书房里所有书都行,唯独那本小维看不了。” “嘿——” 这事儿就见鬼了,陈凡还真第一次遇到,哪有肉眼可见,系统却无法扫描的。 仔细想了想,陈凡问道:“那你除了扫描以外,还有什么方法可以帮我翻译?” 小维道:“不如主人你读给小维听,用语音也可翻译。” 陈凡一个趔趄,无语道:“拜托,我要是能把句子读出来,还用的着你翻译?” 小维嘻嘻笑道:“那倒也是喔。” 扫描系统固然强大,却也有无法应对的时候,比如某些地方配备有反魔力装置,那就无法渗透了。 可问题是,当下不过是本看似很普通的书册而已,没理由无法进行扫描呀。再者,小维先前说得很清楚,并非书册本身的问题,而是受到某种外力的干扰,使得其系统反馈出来的是乱码。所以大概率来说,是这书房,或整个宅邸有问题。 但这是为什么呢? 这书册根本没有任何禁制,直接就能翻看,但凡会西洲文的,不随随便便就能读懂吗?可反倒无法用魔力手镯扫描,确定不是在搞笑? 陈凡实在想不通,头很痛,也懒得再去思考。 瞅了眼一旁的食谱和制衣图谱,忽地灵机一动,吩咐道:“小维,帮我细细扫描下另外两本书,看看有什么蹊跷之处没有?” “好的,主人。” 小维应声开干,片刻说道:“主人,通篇扫描过了,无论其内容还是材质,都是普通的书籍,并无异处。” 陈凡点点头,似乎对这结果很满意,于是也不再管那两本书,单单将这古怪的手稿册子揣入怀中,而后便离开了书房。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何况还是义务劳动,谁说一定要圆满完成任务? 溜回前院,陈凡一跃便翻上高墙,但没有直接下去,偷摸着往门外看了眼,发现那几个北羌人还挺够意思,居然真就在帮他把风。这也足以证明陈凡的判断没错,那老者定是赵昂派来的,且很聪明。 如天神下凡般一跃而下,突如其来的,倒是把那几人吓了一跳。 老者见陈凡回来了,顿时松了口气,微笑着上前道:“小兄弟,你果然和我们一道的。” 别人这般客气,陈凡自不好再装蒜,忙抱拳致歉:“先前多有冒犯,还望海涵,想必你们定是赵大人派来的吧?” 老者道:“正是,在下姜伯奕,是赵大人手下参军,这几位皆是羌族朋友。” 陈凡一一抱拳颔首,也自报家门:“在下长安镇远镖局陈三,途径此地,见孤儿寡母受人欺辱,实在看不下去,这才出手相助。” 560. 跳梁小丑 江湖中人,身份十之八九都是假的,何况姜伯奕乃绿林道出身,一看陈凡的模样,就知道他不是镖师,但今时今日,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勠力同心,大家目的一致就行了。 所以姜伯奕也没有拆穿陈凡,笑道:“原来是长安的少侠,难怪如此侠义心肠。但不知少侠先前进赵府……” 陈凡忙解释道:“受王夫人所托,取些私物。” 姜伯奕也不好细问,毕竟妇道人家的东西,多半是金银首饰,他若穷根究底,难免会让人觉得居心不良。 姜伯奕道:“那夫人如今可安好?” 陈凡道:“性命暂且无忧。” 忽地想起什么,问道:“对了,姜老您先前说有办法救夫人,不知是何良策?” “这……” 姜伯奕莫名尴尬起来,“先前不知小兄弟身份,所以信口胡说的。不过依姜某所见,梁贼虽占领西城,但东城仍归李太守所有,我们只需将夫人护送至东城,应该就安全了。” 道理确实不假,但如果真这么简单,王异早跑了。 再者,天水郡与别处不同,虽为同一郡城,却分东西两个城区,皆因有条黄河支流穿城而过,横亘南北,所以梁双无法攻破东城,也正因如此。河虽不宽,但起码也需摆渡,万一届时没有渡船,就算杀出一条血路,将母女二人送到河边,也无济于事呀。 摸了摸下巴,陈凡为难道:“这样会不会太冒险了?” 姜伯奕道:“小兄弟无须担心,我这几个朋友皆是羌族勇士,豺狼虎豹尚且不怕,又何惧那些跳梁小丑。” 羌族人多骁勇善战,这点陈凡认同,且看这几位人高马大,也确实都是勇士。但毕竟敌众我寡,还有过不去的天险,蛮干肯定是不行的。 琢磨了一番,陈凡忽地灵机一动,问道:“姜老,你带着赵大人的信物没有?” 姜伯奕道:“有一令牌,还有一封盖着绶印的书信,本来准备给李太守的。谁知情况比我们了解的要糟,居然被那梁贼占了西城。” 陈凡心头一喜,笑道:“有令牌和书信就够了,这样……” 附耳私语,将计划告诉了姜伯奕。 姜伯奕听完后有些呆愣:“这……也行?” 陈凡道:“事到如今,也只能赌一把了。” 姜伯奕想了想,终究下定决心,看向那四个羌族勇士:“阿大、阿三,你俩过来下。” 叫到跟前,姜伯奕将令牌和书信交予他们,并稍稍嘱咐一番后,那俩人便领命离开了。 而后陈凡也不再耽搁,带着姜伯奕和剩下的两个羌族勇士,准备回小屋找王异商议之后的行动。 其实陈凡一开始虽动了恻隐之心,但没想着帮太多,可如今已然下定决心,加上又牵扯了进来,想必就算想半途而废,恐怕也不可能了。如今他只希望这件事不要发展成农夫与蛇,到头来王异得救后反咬他们一口,毕竟无论如何她也是个魏国人。 陈凡就是这样,总是思前想后,考虑很多,但有时候情况根本容不得他多想。 领着姜伯奕等人刚来到荒宅,远远就瞧见乌压压一群人,雨雾中,各个手持钢刀,将小屋团团围住了。 不用问,肯定是梁双那伙人得知有人敢接济王异母女,派人来挑衅了。 可陈凡万没想到的是,居然来得这么快,也来得这么多,估摸着有上百人。 其实这些个喽啰兵,是不足为惧的,哪怕再来个一百人,陈凡也有信心对付,但远远站在人群外,一方小土坡上的三个人,似乎就有些道道了。 为首一个没啥好说,所有人中唯独他撑了把伞,而且獐头鼠目,面容猥琐,一看就是领头的。要么就是梁双,要么就是他弟弟梁虎,大概率是梁虎,因为梁双如今把自己当太守看,碍于身份,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他按理是不会出面的。 梁虎一看就是弱鸡,本身没实力,指着仗势欺人过活。但他身旁两人就不一样了。左手边是个小老头,佝偻着身子,面容同样猥琐,花白的头发很长,就像一挂枯草,就这么飘飘扬扬地散落而下。 陈凡之所以觉得他与众不同,也正因为他的乱发。 大雨倾盆,他连个雨具都没有,就这么在露天带着,按说头发早湿哒哒黏在身上了,可诡异的是,他的头发竟微微在飘扬,足见雨点根本落不到他头上,也就是说,他应该是个超体,且动用了某种法术。 而梁虎右侧的是个大胖子,身高足有九尺,又肥又胖,那肚子就像塞了一吨棉花似的。面容倒是挺憨厚的,眯着眼,嘿嘿的傻笑。不过手里两把铁锤可一点儿不含糊,就像铜鼓一样大,且带着尖刺,普通人别说被他敲一下了,就是蹭到点也足以血肉横飞。 这三人居高临下的在土坡上观战,那边小喽啰兵们则包围着关平。 陈凡也不知先前发生了什么,反正这些喽啰兵围而不攻,没一个敢上前的,甚至连叫唤都不敢,一个个神情紧张,若非身后有主子督战,恐怕他们早逃之夭夭了。 陈凡定睛细看,不禁就笑了。 也难怪,关平就像下界的金刚一样,手执青剑,傲然的守在门口,他身前空地上,已然横七竖八躺了一地死尸,开膛破肚、断手断脚,什么样的死法都有,血水混入了粪水,说不出是可怖,还是恶心。 死不可怕,关键也要死得体面,在这环境里丢了小命,做鬼也憋屈。 陈凡并未没头没脑冲过去,远远地观察着,姜伯奕也知晓这定是王异的住处,先前他挺自信的,觉得带了几个北羌的勇士,就感觉万无一失了。岂料如今一见,特别是梁虎身边那两位,他当即觉得情况不对了,似乎自己口中的跳梁小丑,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不堪一击。 其实吧,任何州郡都有武将镇守,何况天水还是大型城市呢。 梁双能攻占西城,自立为王,肯定是有些实力的,否则手底下都是酒囊饭袋,人头早挂城门上示众了,至于让他跳到现在? 561. 莫名碎盾 暗中观察终究不叫个事,饶是姜伯奕心存顾虑,也有点忍不住了,试探着道:“陈小兄弟,那位少侠是你同伴吗?” 陈凡倒是挺轻松,随口道:“是啊,他是我义兄,关二。” 姜伯奕赞叹道:“年纪轻轻便有此等身手,果然英雄出少年。” 虽然此时的关平还无法跻身一流名将,但毕竟人基因好,虎父无犬子嘛,加上自幼军营长大,练就了一身好功夫,所以同龄人中绝对是数一数二的,反正若赤手空拳比试,陈凡是打不过关平的。这也是为什么见关平被上百喽啰兵围住,陈凡却一点儿也不担心的原因。 “还行吧。” 陈凡随口应付,继续作壁上观。 这姜伯奕就有些纳闷了,尴尬道:“我们就这么看着?” 陈凡道:“不急,看看再说。” 外人看来,陈凡真是卖的一手好队友,但事实上,小喽啰兵就算再多也不足为惧。 当下的关键,是要探查清楚那大胖子和小老头的实力,擒贼先擒王,打蛇打七寸,啃掉最难啃的骨头,那些乌合之众也就不攻自破了。 这时,小维的扫描结果出来了:“主人,那俩人都是‘羽’级别的超体,其中大胖子应该是巨力异能,且他手上的是机关铁锤,其中暗含有铁链,可以进行远程攻击。而那小老头体内魔力纯度较高,特别是水属性魔力,想必应该是个水系咒术士。” 陈凡点点头,暗笑:“原来是大力士和水蛤蟆呀。” 又问:“那他们很厉害吗?” 小维道:“初步扫描结果显示,虽然都是低阶羽级超体,但也不是主人所能对付的。” 陈凡差点一口血吐出来,啐道:“去你的,司马懿我都不怕,这些阿猫阿狗我还对付不了?” 小维委屈道:“小维只是根据数据分析,就事论事嘛。” 事实上,数据不会骗人,就纸面实力来说,陈凡真就是个弱鸡,若非盾爹威武霸气,他早死几百回了。可纸面数据并不代表实际情况,有个好爹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陈凡懒得再理小维,又观察了眼情况,对姜伯奕说道:“姜老,一会我会引开他们注意,你去与关兄会和,想办法带王夫人和英儿出来,随后一直往东跑。记住,走大道,人多的地方,千万别走小路,而且动静闹越大越好。” 前半句姜伯奕觉得没啥问题,后半句他就不懂了:“这是为何?闹如此大动静,万一贼人恼羞成怒,倾巢而出怎么办?” 陈凡笑道:“现在的动静已经不小了。试想,但凡你们突出重围,那梁双还能坐得住?所以呀,干脆闹他个鸡飞狗跳,把整个西城都搞乱,这样反倒让梁双心存顾虑。” 姜伯奕想了想,心一横:“好,那陈小兄弟你……” 姜伯奕本想说,让陈凡自己小心点,可话未尽言,陈凡已然如脱兔般蹿了出去,雨伞一扔,反手取过盾爹,待雨伞还未落地,他便几乎快要接近梁虎三人所在的土坡了。速度之快,看得姜伯奕瞠目结舌。 但饶是如此,别人也早注意到他了。 梁虎虽说是个弱鸡,但仗着身旁有高人,倒也一点不惧,哼笑道:“没想到居然还有一个,阿威,灭了他!” 说罢,随手一指,他身边的大胖子立刻嘿嘿傻笑,一侧身,扬手便抛出一个铁锤。 脱手的瞬间,锤把和铁球便分离开来,果然如小维扫描的那般,其中暗藏了机关。以铁链相连,收放自如,可远攻、可近战,不算特别高级,也不容小觑。 不过对于陈凡来说,你铁锤固然再大,大的过岩石傀儡的拳头吗?冲击力固然再猛,猛地过黄忠的炮弹吗?球面上的尖刺固然再锋利,利的过神器勾魂之镰吗? 萤火之光,也敢于日月争辉,喝多了吧?! 所以,陈凡压根没瞧得起这玩意儿,不避不闪,举着盾爹直接顶了上去。 但事实情况却让陈凡大跌眼镜。 想象中铁锤就算不瞬间四分五裂,也该被轻易弹开,可万没想到,伴随着“梆——”的一声巨大鸣响,一股巨力袭来,如浪涛一般,陈凡只觉手臂发麻,整个人更是被撞得倒飞了出去,重重摔进了坭坑里。 这下陈凡是真傻了,呆呆看了看四周。 我是谁? 我在哪? 我在干什么? 好在他也算是身经百战,回过神来后,忙检查盾爹。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更是吓一跳,盾面居然蜿蜒出了几道细小的龟裂纹。 “小维,什么鬼情况,你丫耍我呢!” 陈凡的第一反应是小维情报有误。 也难怪,盾爹一向固若金汤,别说对其造成伤害了,就是划痕都不可能,之前司马懿手握太古神器,不也一样被盾爹吊打,如今被个死胖子的铁锤就破身了?这肯定有问题呀! 小维被无故迁怒,既委屈又着急:“主人,那就是普通的机关武器呀,其材质也是极普通的硬铁,根本没有任何特殊之处。” 小维说白了就是个ai交互,负责反馈出手镯扫描的信息。她不会说谎。那么就只有两种可能解释,要么扫描系统出问题了,要么就是盾爹出问题了。 陈凡还想细问,但对手可不会给他这机会,那胖子见虽把陈凡锤飞,但未能一击必杀,似乎挺意外的,也有点感兴趣了起来,当下飞身一跃,如小山般落在陈凡身前,顿时飞溅起一大片泥浆。别看他胖,动作居然还挺灵活。 嘿嘿一笑,胖子举起铁锤就砸,真是傻得彻底,傻得不留情面。 先前就吃了暗亏,陈凡哪还敢用盾爹挡,说时迟、那时快,忙一个侧滚,躲避开来。 而后也顾不得多寒碜,抽身便跑,与此同时大叫道:“二哥,救我啊!” 这就是陈凡厉害的地方了,能屈能伸,得志时各种嘚瑟,失意时立马喊救命,绝不含糊! 关平也没想到,陈凡有多少本事,他还是挺清楚的,起码从黄忠手上把他给救了,想来应该不差。所以见陈凡冲向那几个为首的,他还挺乐呵,心说哥俩一人一个战场,这事儿也就轻松解决了。 562. 银样镴枪 殊不知陈凡一锤子就被人干飞了,现在满身是泥,哇哇乱叫的一边跑一边喊救命,搞得关平还真有点心虚,暗忖道:难怪那三人一直作壁上观,原来是真有能耐呀。 饶是有些虚,但见陈凡呼救,关平也不能坐视不理,当下宝剑一横,准备杀出一条血路去帮忙。 可他刚想有所行动,那边梁虎已然做出指示,扬手指向其身后的小屋:“别管他,进去把那臭娘们给我抓了!” 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头脑。 若换做平时,梁虎顾忌王异会自杀,是绝对不敢强来的。但今天不一样。虽然他仍未知这俩小子的来历,但料想应该是来救王异的。换句话说,他们的出现,给了王异希望。一个人陷入深深的绝望,也就无所谓生或死了,可一旦有了希望,求生欲便是种本能。 所以梁双料定,王异是绝不会自杀的,而只要将目标锁定在她身上,这姓关的小子就无法抽身去救援,战场一旦分割,就很容易各个击破。 虽然他仍未知这俩小子与王异有什么关系,但料想以王异这种重情,更重义的性格,用儿女相逼未必肯从,可无辜之人的命呢?所以只要生擒活拿住这俩人,就不怕王异今儿个不乖乖献身。 奸诈如此,梁虎也算是人才了。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他话音未落,自己人还没做出反应,荒地一侧的小巷中却又窜出三条人影来,并叫杀着冲入人群,一顿砍瓜切菜,干翻几个喽啰兵后,居然也守护在了王异的小屋前。 梁虎倒不是很惧怕,只是有些没想到,心说:这究竟来了多少人呀,该不会一会又蹦出几个吧? 原本,陈凡计划得很完美,姜伯奕听得也很有信心。甚至暗暗觉得,虽然战斗难免会有些难度,但只要按计划执行,大家配合无间,英勇无畏,基本也没啥问题。 但谁知姓陈的小子冲出去,居然一锤子买卖,非但被人直接干翻在地,而后更是哭爹喊娘叫起了救命,这哪说理去? 讲真,若非姜伯奕如今上了岁数,心态和脾气都比年轻时好多了,否则直接就开骂了。 什么玩意儿嘛,装得一本正经的,还真以为横空出世了个少年英雄,结果居然是杆银样镴枪头,你说气人不气人! 反正姜伯奕是无语至极,可事已至此,他还能怎样呢? 何况料想姓陈的小子一叫唤,那姓关的也不会坐视不理,非亲非故的,他们肯定以同伴性命为先,届时王夫人那边自然就无人守护。 所以,无论如何,姜伯奕都没得选,必须第一时间冲出去! 对于关平,姜伯奕还是挺认可的,毕竟倒在地上的死尸不会有假,因而杀到近前后,他态度十分敬重:“关少侠,在下姓姜,是赵大人手下参军,这两位都是羌族朋友,我们是来救夫人和小姐的!” 也没功夫多说什么,三言两语自报家门,让关平知晓是一伙的就行。 若梁虎那群贼人将目标锁定屋中的王异,关平还真就进退两难,姜伯奕等人的出现,无疑是场及时雨,而且看他们杀入人群时的身手,似乎也还有点能耐。 这下关平轻松了不少,忙道:“姜前辈你带人暂且抵挡一阵,在下先去解陈兄之围,再来助你一臂之力!” 说罢,也不再藏着掖着,后退猛一蹬地,直接来了个鹰击长空,想要飞跃过包围圈。 一般打斗,能用武技解决的,超体都不怎么使用异能,一来自身魔力毕竟有限,用完了还要慢慢吸收恢复,有些个与魔晶通感功夫不过关的,甚至要恢复很久;二来只要一出手,别人就很容易摸清你的套路,继而做出相应的针对。 梁虎之所以一直作壁上观,只派小喽啰上,就是身边小老头给他支的招。因为小老头很有眼力劲,一瞧关平出手,就知其不是凡夫俗子了。但他可没有魔力手镯,所以只能让小兵去送,迫使关平展露异能,这样就能占尽优势。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此时一瞧关平飞掠过人群的身法,他就已经了然了,不用说,肯定是个以迅捷见长的物理系超体。法术克物理,只要不被其近身,基本也没啥好怕。更关键是此时大雨倾盆,可谓如虎添翼,来一百个关平这样的他都不虚。 心念至此,小老头随手一挥,周身雨点瞬间停滞,继而折了个方向,化作道道水箭,射向半空中的关平。他这一手只是在戏耍,根本就没有用全力。 关平本来的视线锁定在不远处的陈凡身上,殊不知余光中,莫名飞来十几道水箭,又急又快,他那还敢犹豫,忙借腰腹之力一侧身,与此同时宝剑舞动如风,以剑气卸去水箭之力。但虽说轻松化解,但因反作用力他也无法再向前了,只能半道飘落而下。 关家兄妹的异能皆都继承其父亲关羽,霸道,刚猛,速度快,更因受其父亲的影响,他们自幼学习的是大刀和骑术,马背功夫堪称天下无敌,适合大规模战场厮杀。术业有专攻,步战自然是要稍弱一些的。加上此次乃秘密行动,关平总不见得扛把大关刀出来吧,所以只能用佩剑,虽然也精通,但肯定不是最强形态。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那小老头见关平轻松化解自己的水箭,当即眼睛一亮,似乎久逢敌手,勾出了他的兴致。于是双手微抬,整个人凭空浮了起来,并慢慢向关平飘去。但他并没有靠近,而是在与关平相隔五十步的距离停了下来。这便是一个远程法系超体的嗅觉和经验了,相隔多远是安全距离,他们心里都有杆秤。 关平也懂,这个距离他无法用突进,但想要无视对方,直接去帮陈凡,似乎也没那么容易。想了想,恐怕唯有先解决此人,否则他在一旁牵制,非但很麻烦,甚至自己都还有危险。 直到这时,那群喽啰兵算是看清形势了,自家两大高手已然占了上风,而对面三个很厉害,但绝不是怪物,那他们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呢?一下子又叫嚣起来,气势暴涨,再次疯狂地挥舞着兵刃,向小屋冲了过去! 563. 借力打力 “娘,我害怕。” 混杂着呼喊、惨叫、刀兵的声音不断传入,赵英吓得蜷缩在娘亲的怀抱中。 “别怕,我们一定会没事的。” 王异一手紧搂着女儿,一手轻抚着其后背,目光紧盯着屋门,唯独余光却时不时暗扫着一旁的匕首。 一门之隔,两个天地,结果究竟会如何呢? 姜伯奕死守着小屋,关平又被小老头牵制住了,陈凡孤立无援,唯有依靠自己。 胖子紧追不舍,两柄铁锤舞动如风,既有力量,又有速度,且绝不留任何情面,每一下都奔着脑门砸来的,但凡躲闪不及,脑袋便会瞬间开花。 好在陈凡别的不行,逃跑功夫却是一流,何况胖子再快,总没那些魔种快吧,所以一时半会的,他勉强还能从容应对。但这绝非长久之计,加上那胖子的铁锤可远攻可近战,即便偶尔拉开距离,飞锤也会紧咬不放。 陈凡突然感觉很奇怪,也萌生出这样一个念头——自己为何一直在躲? 一路走来,依仗盾爹神威,他每每都能逢凶化吉,几乎都快成无敌的存在了。所以在心理上,只要盾爹在,他就很安心,很放心,也一直很嘚瑟。但今儿个不知为何,盾爹突然就不行了,所以他难免会有些恐慌。 可没有了依赖,自己就一定会输,沦为一个彻头彻尾的废物? 陈凡并不承认他是个废物,作为一个武学生,自信他还是有的。 何况在稷下学院,面对那些魔种时,他也没有盾爹守护呀,不照样奋勇拼搏吗! 陈凡突然想明白了,其实问题的关键并不完全在于依赖,而在于感情。 一路相伴,称其为爹也好,朋友也罢,反正陈凡已然把盾爹当成亲人了,先前盾面上蜿蜒出了龟裂纹,他第一反应便是心疼,继而与生俱来的守护感,使他产生了一种不能让盾爹受伤害的情愫。 可问题是,归根究底,盾爹也是一面盾牌呀! 他的异能是盾御,唯一擅长的也是盾技,如果不用盾,似乎也就只能跑了。 换个想法,若今日手上的不是盾爹,而是别的盾牌,哪怕就是一面破烂的橡木盾,他还会只闪不攻吗? 感情固然重要,但绝不能被感情桎梏,成为它的奴隶。 何况盾爹一向很有灵性,若它觉得此战太过勉强,不愿为自己而战,是绝对不会让自己举起来的。 想到这,陈凡突然就开窍了,精神为之振奋,避开胖子一个横扫后,反手将盾爹飞了出去。 胖子本就憨傻,先前陈凡逃了半天,他也攻了半天,本以为对方就只会逃,殊不知突然发难,他竟没反应过来,见盾牌旋转着急速飞来,想躲已然不及,唯有本能地将铁锤往身前一横,试图格挡。 “梆——” 伴随巨大的金属撞击声,一股巨力袭来,胖子连人带锤,硬生生被逼地后退了几步。 勉强站稳身形后,他小眼睛眨呀眨的,居然有些不敢相信。 陈凡也没想到,接住飞回来的盾爹后,很古怪地打量着手里的盾牌,发现盾面上的裂纹已自行修复,非但完好如初,甚至还浮起了一抹若隐若现的蓝芒。 “嘿……” 陈凡一下乐了,“爹你这是断线重连了吗?” 盾爹当然不会回答,回答陈凡的是小维:“废话什么,你还打不打?” “诶!?” 突如其来的,陈凡都愣了:“小维,你这话啥意思?” 小维不耐烦道:“小你个头,我是你爹!少废话,赶紧解决战斗,我还有事情呢!” 陈凡更愣了,但也有点不悦起来:“嘿,我说小维你什么态度,这样和主人说话?!” 小维不再言语,与此同时,盾爹表面的蓝光忽地敛去,紧接着整个盾牌从银白变作漆黑,且盾面上生出了一个个细小的尖刺,俨然转变成了“荆棘之盾”。 秘银盾只可守不可攻,荆棘盾就不一样了,借力打力,无疑是陈凡唯一的攻击手段。 这下,陈凡有了底气,将盾牌一挺,对准了那胖子。 那胖子傻乎乎的,非但没嗅出危险的气息,反倒还挺开心,互砸了几下自己的铁锤,乐呵道:“好玩好玩,你的盾牌居然会变色,还长出了和我锤子一样的刺。” 陈凡意味道:“很厉害吧?那你想不想试试,究竟是你锤子上的刺厉害,还是我盾牌上的刺厉害?” 胖子道:“想,但我怕一锤子把你砸扁,以后就没的玩了。” 陈凡一眯眼:“既然怕,要不就别杀我了,如何?” 若胖子就此收手,陈凡倒也想放他一马,毕竟看他这样子,多半是个智障,只是被人利用,没必要赶尽杀绝。 胖子直摇头:“不行,虎哥让我把你砸扁,我就要砸扁你!” 得,陈凡还能说什么呢? 心道:傻不是你的错,错就错在认贼作兄,反正这傻子留着也是祸害,犯不着动恻隐之心。 想到这,陈凡上前一步,高举盾牌,笑道:“那行,用你最大的力气来砸我,千万别留情!” “好嘞——” 那胖子是真傻,但凡聪明点的人都知道,这肯定有古怪,可他居然真就扬起铁锤,迈着大步就冲了过来。 一锤子砸下,千钧之力,铁锤瞬间支离破碎,如暴雨梨花般四散迸飞。 陈凡却一点儿感觉也没有,待他移开盾牌后再看,哪还有什么胖子,地上就只剩下一大坨血红稀烂的碎肉。饶是他这始作俑者,都觉得有点惨不忍睹。 这边动静如此大,那边自然有所察觉。 小老头本来还挺得意,正化雨成箭,一道道戏耍着关平呢。 突然被一声暴响惊扰,转头观瞧,发现胖子不见了,取而代之是地上血肉模糊,这他能不惊讶吗,顿时心道不妙,毫不犹豫地抽身倒飞回了土坡。 胖子有多厉害,他心知肚明,虽然打起来未必是他对手,但也绝不可能被人一招秒杀,更别提死得如此凄惨了。加上先前他虽然游刃有余,可若要就此灭杀关平,那也不是简简单单就能办到的。 如今胖子已死,他料想对手定会合击自己,一对一尚且未必有把握,一对二就更无胜算了,审时度势之下,小老头也够聪明,直接就选择撤退,根本不带犹豫! 564. 虚晃一枪 其实,今时今日,别说是抱着一念幻想,意图转正当太守的梁双,就是梁虎对王异也没啥兴趣了,但事已至此,骑虎难下,人活一口气,总要挣个脸面吧。你贞洁烈女是吧,我非要逼你屈从,否则即便把你杀了,都难出这口恶气! 恶气自然是要出的,但为了出口气把小命儿搭上,就太不值当了。 所以眼看折损大将,本方稍显劣势,梁虎非常直接,把雨伞一扔,任凭大雨倾盆,他自傲立土坡,于此同时大吼道:“呔,你们这些乌合之众,自不量力,以为光凭些拳脚功夫,就能带走那贱人吗?!” 这一嗓子吼得,把所有人给震慑住了。 陈凡本来想乘胜追击,解决了胖子后,直接去找这弱鸡麻烦,擒贼先擒王嘛。 再者,梁虎是梁双的弟弟,只要将其作为人质,届时梁双顾念手足之情,也就不敢轻举妄动了。 可万没想到,战局处于下风,那弱鸡反倒硬起来了,事出反常必有妖,陈凡还真不敢掉以轻心,顿时停下脚步,远远地戒备起来。 这时,就见梁虎从怀中掏出一物,竟然是一把短火铳。 或许别人不认得,陈凡又怎会不知,第一个想到的是马可波罗,心里一惊:莫非梁虎和马可波罗一样,是火铳射手? 拿出火铳后,梁虎四下扫了一眼,随后冷笑着将枪口对准了关平。 柿子捡软的捏,关平是唯一一个暴露在视线中,且没有任何防具的人。 一般来说,火器在对敌方面,呈现u型曲线,在低级超体对战中,因其操作简单,射速快,爆发力高,非常占据优势。 但火器终究是一种机关物件,威力受限于其本身的品质,而魂级别的超体速度极快,且都具有空间感应能力,很容易提前计算出弹道,从而轻松躲避,甚至空手接子弹都并非不可能。 当然,再成长下去,火器的威力就又回暖了,因为魂级以上的超体,哪怕拿根小树枝,都能杀人于无形。何况都到这个级别了,哪会没有自己的专属神兵呢。而刀剑你打磨得再锋利,捣鼓得再奇葩,其实也就这样,火器却没有上限,非但各种配件都能提升,还可改良子弹,反正只要你有钱,就能拼命往上堆,使得火器越来越厉害,最终达到逆天的威力。 孙尚香就是个很好的例子,明明武力一般般,可凭借一挺精良的弩炮,别说陈凡了,饶是吕布见了都怕。 所以当下梁虎拿出火铳,关平一下子就慌了。 他认得此物,而且很清楚其威力,因为刘备就是玩这东西的行家。 当然,自从立志兴复汉室后,刘备勤于政务,很少再显露伸手了,所以陈凡是不知道的,但作为其侄子的关平,又怎会没见过呢? 刘备,不厉害,但加上他那把古怪的专属火铳,饶是关羽都要忌惮三分。 所以在这种认知之下,当看见梁虎的枪口对上自己时,关平根本没有任何别的想法,第一反应就是跑。而且也不知道他是聪明,还是本能的判断,直接向陈凡跑去,寻求他的庇护。 陈凡倒是不怎么怕,一来哪有盾御怕射手的,二来孙尚香的火炮他都顶得住,梁虎这小小的火铳又算得了什么。所以他非但不怕,甚至还想梁虎找他麻烦呢,也好趁机试试“荆棘之盾”是否能反弹远程伤害。 可梁虎也不傻,三个在人群里,一个又拿着盾,唯独另一个只有把剑,不将目标对着他,还能对着谁?再者,醉翁之意不在酒,梁虎可贼得很呢。 一触即发,眼看关平跑向自己,陈凡那还不懂,忙抽身飞跃过去,尽可能伸展手臂,想第一时间护住关平。 “砰——” 一声枪响,千钧一发之际,陈凡总算赶上了,将关平拉到身后,紧接着一个转身单膝跪倒,摆出个标准而潇洒的格盾动作。 可问题是,想象中子弹冲击盾牌的情况并没有发生,反而在“砰”的一声枪响后,又爆发出“嗖”的一声尖鸣,与此同时一束红光直冲云霄,继而在高空炸成一朵耀眼的烟花。 “这……” 陈凡有些错愕,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差点吐出口血:好嘛,敢情你丫是把信号枪呀! 气得探出头一看,土坡上空空如也,再往远处瞧,那梁虎正被小老头带着,急速逃遁呢。 原来装腔作势,又虚晃一枪,是为了最后的伺机逃遁,梁虎这套路也是够深的。 而且非但套路深,卖队友更是一绝,连带其手下一帮喽啰兵都被他骗了。这下可好,等回过神来一看,主子都跑了,那怎么办?还能怎么办,跑啊!一瞬间,丢盔弃甲,纷纷作鸟兽散。 姜伯奕那是绿林道出生,手下俩个更是游牧名族的勇士,杀红了眼,哪容得你跑,当即追上去又宰了几个倒霉蛋,若非陈凡阻拦,恐怕他们要追到天涯海角。 屋门打开的瞬间,王异毫不犹豫地便抄起匕首。她已然下定决定,若进来的是梁虎,她会毫不犹豫先杀了女儿,然后再自尽,绝不会让母女二人受辱。 “哟,王夫人你怎么又来这出!”陈凡咧嘴一笑,调侃道。 王异哭笑不得,也不知该说什么,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姜伯奕可没陈凡这般心大,见到王异当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老泪纵横:“老奴来迟,害夫人受苦了。” 满脸血污,王异一开始还没认出,闻听此言,再细细辨认,情绪瞬间爆发,也顾不得病体就冲了过去:“姜伯,真的是你姜伯!” 主仆二人抱头痛哭,赵英也流下了伤心的泪水,就连那俩羌族勇士见此一幕,都忍不住黯然神伤起来。 这个时代就是这样,感情很极致单纯,大哭大笑,绝不会刻意压抑。 思想不同嘛,陈凡能理解,但换作他,是绝对无法做到的。 良久,陈凡实在有点看不下去,干咳两声道:“姜老,王夫人,那梁虎虽暂且被我们击退,但定会带更多的人来,事不宜迟,我们还是赶紧先撤离此地再说!” 565. 颠倒黑白 虽然暂且吓退了梁虎,但人毕竟占据整个西城,势必会点齐兵马杀回来,届时可就不是一百喽啰兵这么简单了,所以现在绝不是伤感的时候,必须尽快逃离。 以王异目前的身体状况,能起身就不错了,又怎骑得动马呢。所以一番商量,决定由关平带王异同乘一骑,小丫头赵英则交给陈凡。情势危急,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了,何况这个方案又是姜伯奕提出来的,王异也无法反对。 姜伯奕如此安排,自然是有他道理的。 一来,陈凡与关平所骑的是两匹好马,脚力快——有钱嘛,公费报账,哥俩自然挑最好的。加上就之前观察,姜伯奕也不得不承认这俩年轻人的实力再其之上,所以将母女二人托付给他们最为保险。 二来,哥俩毕竟是陌生人,不会平白无故的英勇就义,万一届时陷入苦战,姜伯奕唯有自己殿后,又如何能亲自护佑主母呢。 再者,就算男女共骑不合礼数,陌生人也是一杆子买卖,事后天涯陌路,也可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而他不一样,身为下属,往后低头不见抬头见,总会尴尬的。 一经决定,哥俩也没意见,于是几人策马扬鞭,不顾一切地往东城的方向逃遁。 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 另一边,梁双本来正一边优哉游哉的喝茶,一边处理公务呢,突然有个手下急冲进屋,禀报看见了求救信号。 梁双一下子就跳了起来:“怎么,东城那边又挑事了?” 自从攻占西城后,半年来,大大小小的冲突不断,一开始是梁双挑衅居多,后来发现攻不过去,也就只顾防守了。可梁双毕竟是叛乱,东城那边的官军就算得不到朝廷的支援,也总不能任由其胡作非为吧。且剿匪不利同样要获罪,所以李太守就算明知无法收复,时不时也要装装样子派兵来攻。 那手下又怎知具体情况,回道:“大人,小的也不清楚,但看信号是城中发出的!” “城中?” 梁双先是一愣,随后大叫一声:“不好!” 东城官军的实力他早摸清了,如果由东而来,正面进攻,那他已然做好防御工事,是无须担心的。可若是官军暗中偷潜入城,就只能打巷战了,虽然他也有信心对付,可厮杀起来势必会牵连到无辜的百姓。 他倒不是在意百姓死活,只是觉得如此一来势必民怨沸腾,坐实他贼寇的罪名,且死伤越多,闹得越大,或许还会引来朝廷的重视,届时派大军来镇压,他非但太守梦破碎,脑袋恐怕也保不住。 这半年来诚惶诚恐,梁双也是遭了罪,没睡过一天安稳觉,这几天适逢祭典,城中一下涌入许多商队,他右眼皮直跳,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这才吩咐城卫盯紧了,可饶是如此小心,还是让官军钻了空子。 事已至此,梁双虽不愿大动干戈,但总不能无动于衷吧。 所以当即下了三道令: 一道传令西城警戒,以防官军里应外合。 二道传令斥候查探信号发出的位置,锁定敌人后尽快疏散周边住户。 三道传令太守府的亲卫军,整装待发,他今儿要亲自出马。 号令下达,兵马备妥,穿盔戴甲的梁双刚翻上马背,远远就瞧见街道尽头俩人影仓皇而来。 至近前,梁双打眼一瞧,这不是自家兄弟梁虎,以及其手下门客嘛,怎么就狼狈成这样,莫非他们已经与官军交手,而那求救信号,也是自家兄弟发的? 梁双显然只猜对了一半。 梁虎屁滚尿流地跑来,见兵马已备齐,顿时也顾不得寒碜,愤愤道:“大哥,赶紧出发,别让那臭娘们给跑了!” 没头没脑的一句,梁双都愣了:“臭娘们?什么臭娘们?” 梁虎焦急道:“除了那该死的王异,还有谁!臭娘们也不知从哪找来一群帮手,想要逃离西城!大哥,赶紧追,再不追就晚了!” “等等——” 梁双有些明白过来了,“那求援信号是你发的?” 梁虎怒道:“是啊,我本以为那是些乌合之众,没想到还挺厉害!阿威死了,若非我跑得快,今儿哥你就给我收尸吧!” 死个手下又如何,弟弟死都没事儿,这些梁双可不管,眉毛一挑,又问:“也就是说,来的不是官军?” 梁虎急得不行:“废话,那帮饭桶也敢来?大哥你还问什么呀,赶紧去吧!” “这……” 梁双有些犹豫了。 他固然好色,但很多事情会慢慢淡化的。王异抵死不从,僵持了半年之久,他如今已然没啥兴趣了。何况这半年来,他担惊受怕的,心神都耗费在公务上,别说王异了,就连他自己的妻妾都没碰过几次,佛得不行。若非今天梁虎提到王异,他几乎都给忘了还有这么档子事儿。 此时一听不是官军杀来,他顿时松了口气。至于王异逃跑,不过就是个女人而已,跑就跑了呗,反正自己也无所谓了。何况为了个女人大动干戈,实在有点不值当。 可梁虎不一样,脸面丢尽,如何咽的下这口气,见兄长犹犹豫豫的,怒火中烧的他还想说什么,却被一旁的小老头给拉住了。 小老头向他使个了眼色,让他先不要言语,而后挪到马前,抱拳道:“大人,那王异一个女人,跑也无关紧要,但试想,其背后可是羌道令赵昂呀。万一让她逃出去,将遭遇告知赵昂,赵昂定会上表朝廷,奏章里肆意诬陷太守,说你作恶多端,弄得民不聊生,朝廷定会派大军前来镇压。 “如今事已至此,唯有杀了此女,将罪责推给东城那边,说是他们为了构陷,故意编造的谎言。实则是赵昂与李太守私下密谋,意图投靠益州刘璋,大人是为了清君侧而起的兵。届时死无对证,我们或许才有一线生机啊!” 无论是王异的遭遇,还是梁双的谋反,其实满城皆知,不可能有机会洗白了,所以这番话根本站不住脚。 但时至今日,梁双已然草木皆兵,哪还有思考的余地,一听王异跑了会惹来如此多后患,他哪还犹豫,当即一勒马缰,下令道:“众将士听令,随我去捉拿反贼!” 566. 全城追击 颠倒是非,贼喊捉贼,恐怕也是没谁了。 陈凡哪知在这件事中,自己已然从行侠仗义,上升到通敌叛国了。可他一个蜀臣,被诬陷成反叛了魏国,这他要是知道了,非笑破肚皮。 当下,陈凡按照原先的计划,不走小街小巷,专挑人多的地方,一路往东,直接在坊市的大道上狂奔,一边策马疾行,一边嘴里还哇哇大叫,什么“女娲现世,天降甘露”,什么“雨如拂尘,掸去灾祸”之类的,反正借题发挥,神神道道。 配合那俩羌族勇士用羌语念诵的经文,再加上关平时不时撒点铜钱碎银,这一路上,别提多热闹的。这个时代的人很迷信,恰逢明儿就是女娲祭,连日大雨本就很反常,加上陈凡这么一煽动,男男女女还真都认为是神女降下甘霖,一个个都跑出来在雨中祈福。何况还有钱捡,不捡白不捡。这一传十十传百的,大街上人越聚越多,搞得像狂欢节似的。 等梁双带兵赶来追击时,场面已经控制不住了,人山人海的,想追哪那么容易。 梁双呼喊着让众人退避,但大雨倾盆,人声鼎沸,谁听得清呀。更甚者,老百姓都以为梁双也是闻讯赶来凑热闹,或者见场面搞太大,带人来维持秩序的。有个没长眼的居然还乐呵呵向梁双泼了一瓢水,还真当梁双是来与民同乐的。 换做当年,梁双才不管这些刁民死活呢,早命人万箭齐发,连百姓带王异等人一起射死了。可今非昔比,善待百姓是他唯一保命的机会,一旦放箭,反叛的罪名毕将坐实,又如何再颠倒黑白呢? 也正因如此,陈凡才故意煽动群众上街的,虽然这很冒险,但无奈只能赌梁双不敢杀百姓。否则若走小街小巷,无论他们怎么偷偷摸摸,都不可能瞒过别人的眼线,届时乱箭扫射,他们哪还有活命的机会。 眼看自己被人群阻塞,王异等人越跑越远,梁虎急红了眼,抽出剑就要杀人开道。 梁双见此,忙一把拦住,冷笑道:“没想到赵昂一向自诩勤政爱民,他娘们居然会用百姓做挡箭牌,够狠!不过,娘们就是娘们,有胸无脑,居然往东跑,殊不知我已命河西守军戒备,若无船只渡河,他们就算插翅也难飞!” 想要逃出去,只有两条道: 一条出西城门,那样势必要冲城防,若能一蹴而就,杀个措手不及也罢了,万一别人提前关上城门,真就成瓮中之鳖了。何况城门口的情况陈凡一清二楚,乌压压一大堆行商,人马拥挤怎么过呀。 另外一条就是逃往东城,但就像梁双所言,一来有守军,二来就算杀出条血路,可若没有船只渡河,他们一样插翅难飞。 两条道似乎都是死路,但让梁双做梦也没想到的是,当他带人赶到河岸时,远远却见到了诡异的一幕。 自家的五千精兵确实严阵以待,并以五百人一个方阵,在河岸一字排开,气势倒也很唬人,但矛头却对着东岸。而东岸官军虽少,只有两千人左右,却也整装待发,雄赳赳、气昂昂地与这边对峙着。 这种两军对峙的情况也不是没有,有时候隔岸叫阵,光打嘴炮也挺多。 可问题是,今儿个河中间却多了条小船,船头并肩伫立两人,一个两撇鲶鱼须,有些肥胖的中年人;还有个身着铠甲,模样虽清秀,但气度非凡的年轻人为其打着伞。 这二人梁双都认识,正是太守李寻和他手下的年轻武官。 也正因知根知底,梁双才奇怪。 按说李寻出了名的胆小怕事,性格弱懦,若非如此,他也不可能一口气拿下西城,更不可能安逸半年之久。所以之前发生摩擦,都是其手下出面的,这胆小太守绝不可能来前线,更别提一船当先,傲立在两军阵前了。 “什么鬼情况,这李胖子今天吃羊蛋了?” 梁双喃喃自语,再细瞧,发现王异等人在浅滩上,被自家一小队兵卒团团围住。可模样一个个挺横,完全看不出任何惧怕的样子。 梁双有些明白了,显然是王异提前通知了东城方面来支援,这很正常,也无可厚非。但饶是如此,两边兵力悬殊,高下立判,是谁给他们的勇气如此傲然挺立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梁双留了个心意。 催马上前,梁双扫了眼王异,不得不说,美人就是美人,饶是全身都被大雨淋湿,面色苍白,神情也很憔悴,却也难掩其冷艳。 这种时候他哪还有色心,一眼扫过也就不予理会了,转而望向河中间小船上的李寻。 梁双轻蔑一笑,朗声道:“我说李寻,平日里当缩头乌龟,今儿个怎么想着出来透气了?莫非真如我所言,你与那赵昂狼狈为奸,准备通敌叛国?否则这娘们也能劳你大驾!” 为了诬陷,他也挺能鬼扯的,这都能联系到一块。 换做以前,懦弱的李寻被梁双一吼就怕了,今天是真反常,腰板笔直,毫无惧色道:“梁双,本官念在同乡之情,特来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 梁双乐了:“我说李寻,你该不会是来劝降的吧?” 李寻大脑袋一昂,道:“正是!” 梁双哈哈大笑起来,非但是他,连带着梁虎等一众亲信,以及数千士兵都笑了。 笑罢,梁双抽出钢刀,往肩膀上一扛,哼声道:“笑话,让我投降,就凭你这些杂毛兵?你信不信我现在就万箭齐发,送你回娘胎里!” 李寻不动声色,淡淡道:“你说的没错,光凭我手上的天水守军或许拿不下你,但赵大人已上奏朝廷,细数你的罪状,曹公震怒,特派其从弟曹洪调安定郡两万兵马支援,如今大军已驻扎在渭水南岸,三日之后便将赶来。” 说着从怀中掏出令牌和书信,傲然道:“此乃赵大人亲令,以及曹将军送来的行军文书,你还不降吗?!” 难怪一向胆小如鼠的李寻都如此耀武扬威,原来背后是有两万大军撑腰。 梁双当即心中一凛,整个人感觉血都凉了…… 567. 困兽之斗 反叛,那可是夷灭三族的大罪,一旦曹洪杀来,能留个全尸就不错了,梁双还想转正当太守?做他的春秋大梦吧!所以眼下他是真慌了,血液倒流,拿到的手都微微颤抖起来。 梁虎也知大难临头,不过这小子可是狠角色,当下也抽出腰刀,龇牙道:“哥,反正都是个死,干脆和他们拼了,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届时咱们固守城池,任他曹洪再厉害,也别想轻易灭了我们!” 此言一出,五千喽啰兵也都情绪激动起来,嘶吼着,纷纷抄起兵刃。虽然他们只是听命行事,但曹洪的名声天下皆知,此人行事狠辣,冷血无情,别说参与叛乱了,哪怕就是生火造饭的厨子,他也不会放过,所以与其最后屈辱地被活活坑杀,还不如死前英勇一回。 眼看贼人要做困兽之斗,胆小怕事的李寻有点慌了,不由得双腿发软,感觉都快吓尿了。 而他身侧的年轻人却临危不惧,先是伸手托住了李寻的肥腰,将其稳住,而后挺起胸膛,昂然道:“我家大人可以保证,只要你们现在放下兵器投降,非但既往不咎,从此以后更可编入官军,食国家俸禄。若执意一错再错的,届时大军杀来,非但祸及自己,更诛灭三族,绝不姑息!”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且不提这话是真是假,但无异于是在绝境中,给了这些喽啰兵一丝生机。再者,小兵出来混,求得就是口饱饭,之所以跟着梁双混,是因为出身不好,无法征召入伍,这才做了贼寇,但凡有活路,谁愿意做贼。 如今别人非但给了条活路,更可编入正规官军,从此以后食官家饭,那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呀,所以五千喽啰兵气势顿消,一个个的左顾右盼,似乎都挺踌躇和心动的。 被人一句话乱了军心,梁虎心里那个气,暴喝道:“你们都傻了嘛?这种鬼话也信?!” 怒不可遏,当即挥刀砍杀了身边一个面露难色的倒霉蛋,随后提着血淋漓的刀,催马跑到军阵前,立威道:“今日谁若敢降,定斩不饶!” 得,他这一句话无异于扼杀了所有退路,也斩断了五千士兵的念想,唯有殊死一搏了。 见此一幕,别说是胆小如鼠的李寻,就是他身边的年轻人都面露难色,被人团团围在浅滩的姜伯奕等人也无一心生绝望,王异更是将赵英紧紧抱在怀中,闭上了眼睛。 但陈凡并没有慌,虽然情形不容乐观,但他偶然捕捉到了一丝希望,因为他看到那个小老头在梁虎杀鸡儆猴的时候,居然偷摸着挪到了梁双的身侧,并小声耳语了起来。 二人在密谋什么,陈凡自然是不知道的。但料想,此时此刻,若梁双若真动了杀心,绝对会毫不犹豫拿他们祭旗,之所以还能听下属的谏言,肯定其本身就不想殊死一搏,有别的打算。 至于那小老头,陈凡觉得也挺奇怪的。 按说他一个超体,还是精通咒术的法系超体,到哪都能混得风生水起,何必跟着梁氏兄弟呢? 而且看他样子老奸巨猾的,绝对分得清利弊,也绝对知晓梁双、梁虎就是草包。 跟着俩草包造反,图什么? 所以其目的定不止于此,也定不简单! 想到这,陈凡决定赌一把,忽地将盾爹往身侧的沙地里一插,而后一壁举双手示意,一壁慢慢走上前,并微笑着朗声道:“梁大人,可否借一部说话!” 此话一次,所有人都看了过来,梁双和小老头对视了一眼,其中小老头微微一颔首,使了个眼色,梁双会意,对陈凡微笑道:“怎么,你想和我谈判?” 远处的梁虎见此,暴怒道:“哥,无须与他多言,我现在就宰了他!” 话音未落还真就要提刀冲过来,却被梁双给喝退了:“你给我闭嘴!” 梁虎有些错愕,但毕竟他哥才是当家,无奈愤愤不平,却也只能怒目而视,不敢再向前。 梁双扭过头来,轻蔑道:“你们如今被我大军团团围住,还有什么本钱和我谈判?” 陈凡不惧,微笑道:“有没有本钱,要谈了再说。” 把双手一摊,玩味道:“在下空着手,大人身边又有高人保护,难道这都不敢让在下近前吗?” 梁双挥了挥手,还真就让士兵让开一条道。 一见这情况,陈凡就更笃定了,于是大摇大摆地就走了过去。 来到近前,陈凡分别向梁双和小老头抱了抱拳,但没说话。 梁双骑在马上,居高临下的睨着陈凡,淡淡道:“你是赵昂的手下?” 他哪知陈凡来历,但既然陈凡与王异掺和在一起,想来也只可能是赵昂派来的救兵。 但谁料陈凡摇了摇头,说道:“虽然一路的确与赵昂的手下同来,但在下并非从属赵昂。” 莫名其妙的,梁双有些不懂了:“那你是何人?” 陈凡微笑道:“昔年跟随司马懿大人,如今则在曹洪,曹将军手下办差,隶属斥候营。” 梁双一愣,看向小老头。 小老头忙解释:“御史中丞司马懿,但听说其已在赤壁之战时身亡,因而其门人多改投别处。斥候营则为军队中的情报部门,一般行军前都会秘密派人潜入打探,想必他便是来探听我们虚实的。” 梁双就是个贼寇,带的也都是乌合之众,哪知这么多朝堂和军队的事情,所以小老头只能尽量详细解释。不过这也让陈凡听出,这小老头绝对不简单。而他之所以带上司马懿,也正是想给自己加些筹码,佐证自己的身份,毕竟司马懿行事向来低调,职务虽高,却没啥太大名号,若非深谙朝堂之事的人,是不会知晓他的。 听完小老头介绍,梁双点点头,似乎真信了,也就不敢太轻视,抱了抱拳道:“难怪身手如此了得,原来是曹将军的手下,不知尊姓大名?” 陈凡随口道:“姓陈。” 单说一个姓,没说名,一来斥候营乃刺探情报的机构,其中密探多不会轻易道出名姓,这就叫专业。二来梁双算什么东西,他可是曹操从弟,骠骑大将军曹洪的手下,身份摆那了,岂能轻易告诉你姓甚名谁? 568. 见利勇为 既然要演戏,就要演全套,更要带入角色。 自从跟随刘备后,耳濡目染,陈凡的演技直线飙升,感觉自己都可以进军演艺圈了。 如此神情作态,梁双倒还真不疑有假,但人毕竟也是悍匪,逼急了,别说你一个小小的将官,就是曹操本尊亲临,他都敢咬你一口。 梁双倒也沉得住气,淡淡道:“唔,原来是陈大人,失敬。但不知陈大人此次来我天水,意欲何为啊?” 陈凡微微一笑,看向小老头:“正如这位……” 装腔作势,故意顿了一下。 小老头岂会不懂,忙自报家门:“鄙人向朗,字巨达,山野村夫,不足挂齿。” 暗暗思索一番,实在想不起有这号人物,陈凡也就不再多想,稍稍颔首致意,继续道:“正如这位向先生所言,我是来考察情况的。” 他特意用了考察,而没用刺探,一来听上去舒服些,二来也让梁双不必紧张。 梁双道:“陈大人既然是来此考察的,又何故要卷入这些麻烦事中呢?” 陈凡道:“见利勇为,大老远跑这一趟,不就是为了捞点油水回去吗。别人既然出得起价,举手之劳的,我没理由推辞。” 梁双笑了:“可你万没想到,此事却这般棘手,差点儿把性命都搭进去了。” 陈凡又岂会不懂,故意装傻:“有吗?” 梁双眼眸中流露出些许凶光,冷笑:“没有嘛?如今你被我大军包围,饶是武艺再高,莫非还能以一己之力,对抗五千精兵?” 陈凡摆摆手:“那倒不至于。” 忽地话锋一转:“但……你不敢杀我!” 梁双哼声道:“反叛乃夷灭三族的重罪,我既然都是个死,多你个不多、少你个不少,又有什么关系?” 陈凡嘴角一扬,装出很惊讶的样子:“喔?梁大人你真的反叛了?” 梁双一愣:“你这话什么意思?” 陈凡笑道:“你既知反叛是重罪,就千万别乱说话。何况事实究竟如何,李寻说了不算,你说了也不算,只有我说了算!” 梁双有些没搞明白,扭头看向了向朗,似乎在寻求其解答。但向朗没言语,只是微微摇了摇头,示意梁双也无须多言,静静听着就好。 陈凡见此,一切就都了然了,于是也不虚与委蛇,单刀直入道:“若我猜的没错,先前向先生应该是道破了此中蹊跷,认定李寻太守没有援军,只是在那吓唬人吧?” 梁双也不知该承认,还是该否认,唯有干咳一声。 陈凡微微一笑,说道:“那我现在明确告诉你,曹将军本来就没有出兵!” 闻听此言,梁双显然松了口气,但与此同更奇怪了,因为换作任何一个人,此情此景,就算身后没有靠山,也会想办法去编造出一个,否则什么本钱都没有,且不是任人宰割? 这时,陈凡又道:“不过,虽然曹将军没有发兵,可赵昂确实上奏了朝廷,而曹将军也接到了军令。但军令并非让曹将军即刻行动,而是让其调查清楚此事,若情实属反叛,则出兵征讨;若只是流寇作乱,就不必在意了。毕竟当下关中战事在即,曹将军日理万机的,哪有功夫管这些芝麻绿豆的小事。” 梁双如果这还听不懂,就真是棒槌了。 当即眼睛一亮,说道:“也就是说,你便是曹将军派来查探情况的?” 陈凡道:“没错。所以梁大人你能杀我,敢杀我吗?只要我逾期不回,这里的情况就显而易见了,届时别说安定郡的两万兵马,或许连曹将军的铁骑都杀来了。” “这……” 梁双显然是被吓到了。 但他也不傻,心念一动,当即觉得这事有问题,稍稍镇定下来,问道:“我占领天水已有半年之久,朝廷会毫不知情?” 陈凡对此早有准备,哼笑道:“尚书台处理事务,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更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面见曹公的,所有事务全凭一简奏折。因此,别说是梁大人自立太守了,就是自立为王,只要折子上不报,曹公又如何会知晓呢?” 梁双愣了:“这怎么可能!” 陈凡笑道:“为何不可能?叛乱是死罪,平乱不利也一样,就算不掉脑袋,也是充军发配的重罪,更何况连半个城都丢了。所以,李寻不敢上报,只能想办靠自己收回西城。” 说着,回头看了眼王异,语气略带玩味地继续道:“王夫人确实天香国色,但为了个女人掉脑袋也太不值当了。我说梁大人你惹谁不好,偏偏要惹朝廷命官的夫人,如今一封奏折上去,什么都瞒不住了。不过好在,赵昂只是羌道令,天水之事并非他管辖,加上如今关中战事在即,这才给了你一个回旋的余地。” 话都说这份上了,梁双哪还敢装蒜,忙翻身下马。 向朗见此,露出一个讳莫如深的笑容,但一闪而过,继续在那装死。 下马归下马,毕竟这么多人看着呢,梁双也不好施礼,但语气明显低三下四起来:“陈大人,那现在小的该如何行事?” 陈凡心里想笑,表面却依旧装腔作势,淡淡道:“若能拿下关中,曹公便再无后顾之忧,此等重要的战事,曹将军定然要身先士卒,建功立业。这种紧要关头,将军定不希望节外生枝,还要分心去管你们这档子破事儿。 “而此事若闹大,对李寻也没什么好处,所以先前他已找过我,希望我能密而不报,甚至开出了个我无法拒绝的数目。 “其实吧,金银财帛都无关紧要,关键是要让将军他老人家安心作战,所以我也希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你们现在搞这么大阵仗,我怎么给你们圆?还有那赵昂,人不日便将升迁入京为官,你现在要杀他夫人,就算我这次不说,可等关中战事了结,若胜了,下个目标定是你;若输了,那正好拿你泄愤!届时你若能有个全尸,就真要谢天、谢地、谢祖宗了。” 梁双急了:“陈大人,搞成这样小的也实属无奈,事已至此,还未陈大人指条明路啊!” 569. 三赢局面 结果并不能说皆大欢喜,但起码达成了共赢。 闹腾的大半年反贼梁双,最终选择妥协,撤出西城,带着一众亲信、家眷,以及这半年来,在他管辖之下,西城府库中积存的所有金银。 其实对于梁双来说,能保住性命就已然不错,还能有什么不满呢?只可惜南柯一梦,荣登太守,成就一番伟业之事,怕是要永远搁浅了。 梁双一走,最该松口气的自然是李寻,半年来他同样睡不安稳,一方面怕梁双打来,另一方面又怕东窗事发,被朝廷问罪,夹在两头中间,日日提心吊胆,精神状态每况愈下。 这下好了,非但反叛之事可定义成匪患,更是收编了近五千人的部队,虽说钱财难免损耗,但总体而言是赚的,所以完全可以上表朝廷,标榜自己的功绩。 而对于王异母女来说,起码逃出生天,保住了一条性命。至于杀子之仇是否要报,那都是后话了。 无论如何,三方斗得了利,因而也算是三赢的结局。 但天底下哪有人人喜笑颜开的,这件事闹这么大,总要有人站出来背锅。而这个人必须是主谋,身份又不能太低微,否则阿猫阿狗的,又如何镇得住人言? 所以算来算去,也只有梁虎最合适了。 虽说兄弟如手足,但很多情况下为了保命,以及自身的利益,难免也可尝试下“壁虎断尾”。 更甚者,梁双为了以示诚意,抑或实际上是不想留后患,所以亲手把其弟给宰了,想来也是够狠的。 以一个人的脑袋,换取三方满意,梁虎泉下有知,或许也会觉得很欣慰呗。 是夜,王异被安排进了东城太守府,尽管心里的担子稍稍放下了,但沉珂多日仍需好好静养。反正诸事已了,与赵昂团聚也不急于一时。 王异不急,陈凡可不一样。 再者,天水郡终究就曹魏的地盘,人心隔肚皮,万一来个“农夫与蛇”,王异反咬他们一口怎么办? 害人之心不可有,可防人之心不可无呀。所以陈凡和关平一合计,准备趁着李寻忙于善后工作,还来不及与王异接触前,连夜离开此地。 不过,陈凡是个讲信用的人,走之前该做的事,还是要做完的。 于是夜深人静,陈凡偷摸着来到了王异所住的厢房,本来是想放下就走,谁知王异屋子居然点着灯,似乎早已料到他会深夜造访。 “是陈少侠吗?若不介意,还是进屋一叙吧。”屋里传来王异轻灵的话音。 “打扰了。”陈凡无奈,只能推门进去。 陈凡本以为小丫头赵英会在,没成想屋内只有王异一人,穿戴整齐,背靠一软枕,半躺在床榻上,与今早在破屋初见一样。 不同的是,经过梳洗,又换上华服,倾城美人之姿展露无疑,饶是陈凡心中没有邪念,也难免不敢直视。 “英儿呢?”很尴尬,陈凡冷不丁问出了这句。 也是,赵英在起码自然些,这深更半夜,孤男寡女的,实在有点不合礼数,何况王异本就贞洁烈女著称,莫名奇妙来这一出,陈凡都有点怀疑王异是不是在搞仙人跳。 “姜伯带去歇息了。” 王异倒是很自然,随口一说,指了指榻前的一张凳子。 “陈少侠,坐下说吧。” “唔,好。” 凳子原本紧挨榻沿,陈凡特意拉远了点,但饶是如此,还是有些坐立难安。 “对了,这是你要我找的书。” 为了打破尴尬,陈凡忙从怀中抽出那本书册,郑重地递给了王异。 “书房都被人翻乱了,时间仓促,我就只找到这本,实在抱歉。” 王异接过书册,一壁随手翻看,一壁淡淡道:“无妨,另外两本我已派人找到了,顺带还拿了些别的,多谢陈少侠了。” 很轻巧的一句话,却让陈凡吓了一跳,顾盼左右,他这才注意到屋子一侧的书案上,果然摆着一大堆书,其中最上面的,还真有他故意不拿的那两本。 “呃……” 明显就是被人拆穿了,陈凡臊红了脸,也不知该如何解释。 王异不动声色,合上书册,将其塞入枕下,而后望定陈凡:“陈少侠,你看过这本书吗?” “没有,当然没有。”陈凡矢口否认。 “喔,是吗?” 王异冷艳的目光有种莫名的威严,仿佛能洞悉人的内心。 “呃……” 陈凡见瞒不住,唯有坦白:“好吧,我承认。但就随手翻看了几眼,而且我发誓,我是真看不懂!” 王异眼眸闪过一丝异色,但表情未有变化,淡淡道:“那你看到了些什么?” 陈凡都快哭了,指天发誓:“王夫人,我是真真没看懂!一来我不擅长西洲文,二来书上乱七八糟的鬼画符,也不是随随便便能看懂的呀!” 这陈凡是真没说谎,虽然他英语成绩一塌糊涂,但起码会些简单的词汇,可那书册上就没一个正常的单词,要么专业性非常高,要么就是配合密码本阅读,反正陈凡连一个词都没看懂。 王异默然不语,如同定格了一般。 良久,她这才轻叹了口气,居然从枕下抽出书册,又递给了陈凡:“打开,你再看看。” “不不不,还是算了吧。”陈凡连连摆手。 也是,万一钓鱼执法呢?届时自己一接过,顿时冲进来几个人,人脏并获,他哪说理去。 王异无语至极,秀眉一蹙:“你怕什么!?” “我不是怕,可这事儿也不能勉强呀。” “少废话,按我说的做!” “我不要!” 得亏没人在,否则这该死的对话,还真就洗不清了。 推来搡去了半天,终究在王异一阵不知真假的咳嗽声中,陈凡败下阵来。 果然还是没能过得了美人关呀。 但陈凡也不会就此上当,接过书册,以最快地速度一通翻,而后飞速合上,直接递给王异。 可要递不递之际,陈凡却自己停了手,似乎觉察到什么,又重新翻看起了书册,神情一下子错愕万分,难以置信,像是见鬼了似的。 570. 同班同学 猛然间,陈凡回过神来,如烫手山芋般将书册丢给王异,与此同时先发制人:“我说王夫人,你别来这套,先前你已经签收了的。而我们镇远镖局的服务宗旨就是,一经签收,概不负责!你现在说货不对板,抱歉,没得商量!” 若陈凡真是走镖的,就这恶劣的服务态度,别人不给他个大差评才怪呢! 但就事实而言,书册出了问题,陈凡还真就挺冤枉的。 找到这本书册时,他明明再三检查,是绝对没有问题的。之后更是揣入怀中,妥善保管,期间也不太可能被人掉包,起码给到王异手上时,的的确确是原来的那本书册,可怎么一换手,就空白一片,变成本“无字天书”了呢? 王异虽没怎么听懂陈凡的话,但一看这态度就知在推卸责任,好感度一落千丈,厌嫌地斜了陈凡一眼,淡淡道:“我又没怪你,这么急着撇清关系作甚?行了,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交代给我听。” 即便很委屈,但陈凡也知难辞其咎,唯有坦白从宽。 不过,关于用手镯扫描的事,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提的。 听完陈凡的叙述,王异点点头,忽而发问:“你可知这本书的来历?” 陈凡怯声道:“我能知道吗?” 王异翻了个白眼:“你说呢?” 陈凡尴尬笑笑:“那在下洗耳恭听。” 其实这本书并非王异所有,她只是代为保管。 那几乎是十年前的事情了,当时王异刚嫁给赵昂,新婚燕尔,夫妻俩结伴去京都游玩。说白了就是度蜜月。 赵昂出生自书香门第,官虽然不大,但人家好歹也是正儿八经的太学生,所以年少时在京都求学,认识了不少文化人,其中和一个名叫“蔡邕”的学长关系最好。 说起蔡邕,陈凡还是知晓的,但仅限于此人的书法。 不过在这个世界,据王异介绍,此人学问之大,别说是三分之地,就是纵观整个大路,都是数一数二的存在。特别是在“书法”、“考古”和“魔道”方面,都有着独树一帜的见解,以及高深的造诣。 这好友来京游玩,蔡邕肯定是要尽地主之谊的,因而设下了家宴,款待了赵昂夫妇。 酒席宴前,其乐融融,蔡邕更让其夫人抱出了一岁大的女儿“蔡文姬”,说若他日赵昂生了个男孩,长大后就把蔡文姬许配过去,两家亲上加亲。赵昂自然高兴至极,王异当时才十五六岁,刚嫁做人妇,臊得都不行了。 一切看似都挺欢乐,唯独一件事王异记忆犹新,时至今日都觉得很古怪。 文人的家宴,免不了要谈古论今,道些学问上的事。期间亲自去了趟书房,取来一本书,交给了王异。说这本书乃某个西洲航海家的手册,记录着许多旅途上的趣闻,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否则别人也不会送给他。但他不是很精通西洲文,希望王异带回去,有空就给他翻译一下。 文人墨客嘛,赠送礼物多以字画书籍为主,且明送不风雅,取而代之说是托您保管,顺便帮着翻译,这么一来,文化气息就到位了。 赵昂本就熟悉这一套,加上喝多了点酒,就没当回事儿,直接让王异收下了。 王异却有点纳闷,虽然她出生于商贾家庭,因贸易往来的缘故,家中长辈能接触到西洲人,而她自幼聪慧,也好学,所以自然是懂些西洲文的。但蔡邕这么大的学问,难道会不懂,为何非得让她翻译呢?可当时她也没考虑太多,何况夫唱妇随,夫君让她收下,她难道还能拒绝。 这只是个小小的插曲,之后夫妇又去了别的地方游玩,王异也就渐渐将此事抛诸脑后了。 直至回到天水郡,王异准备翻看这本书时,这才发现,她根本一个字都看不懂。就像陈凡一样,单独拎出“abcd”她是知晓的,但拼凑在一块,就完全懵了。 王异心气挺高,也比较好面子,一瞧不懂,误以为是蔡邕是借此在考她学问,所以就没和赵昂提,憋着一股子劲,用了整整一年的时间去钻研学习,非得给它翻译出来。结果可想而知,别说一句话了,就连一个词都没整明白。 徒劳无功了一年,任谁都会崩溃的,就在王异觉得蔡邕是不是在耍她的时候,京中传来噩耗,蔡邕遭人杀害,其府邸也惨遭大火荼毒,其中受灾最严重的是书房,所有藏书都付之一炬,无一幸免。而其家人也唯有两岁的幼女“蔡文姬”,和其收养的“典韦”幸存了下来。 直到这个时候,王异才隐隐感觉事情不对了,而蔡邕给她这本书册,也并非是让其翻译,而是早就知晓自己将大难临头,以防书册落入贼人之手,特意暗中送出去的。 想明白这些事后,王异并没有告诉赵昂,因为多一人知晓,就多一分危险。 而蔡家罹难,赵昂作为挚友,本想收养蔡文姬的,却也被王异拦下了。 王异很清楚,这时候一定要和蔡家撇清干系,并非怕惹祸上身,而是要尽其所能保护这本书册。 这是蔡邕用生命守护的东西,她不能辜负。 曹操向来欣赏蔡邕,得知此事后震怒至极,令校事府不惜一切代价彻查此事,并收养了蔡文姬为义女。这无疑算是个好消息,毕竟曹操乃魏王,蔡文姬在其身边,起码安全有了暴涨。 但坏消息是,经过校事府侦办,蔡邕出事前曾与一个刚从稷下归来的学生见过面,而此人居然就是诸葛亮。 所以诸葛亮就成了头号嫌疑人,且时至今日,仍被锁定为杀害蔡邕的凶手。 两年前,某个稷下学者造访魏地,对年幼的蔡文姬十分青睐,因此在征得曹操的允许后,将蔡文姬带去了稷下培养。蔡文姬之聪慧,绝不亚于其父,也正因如此,曹操才让其去稷下的,假以时日,定是曹魏的栋梁。 听完王异的讲述,陈凡掰着手指算了算,两年前,不正是他入学的时候吗? 而按照年纪算,蔡文姬和刘禅似乎差不多,应该都是少年班的学生,莫非还是同班同学? 571. 防水光墨 陈凡不禁想起有次饭桌上,南子开了个玩笑,说是阿斗看上了同班一个小女生,还是老乡什么的。当时陈凡没在意,以为只是南子在信口调侃,加上阿斗才多大呀,早恋都不达标,顶多算是小孩子闹着玩。可如今想想,或许还真有可能呢。 一个是刘备的儿子,一个是曹操的义女,这俩小家伙若是看对眼了,真不知是悲剧,还是喜剧。 但这都是题外话,听完王异的讲述,陈凡最想问的是:“呃……王夫人,这事儿既然如此隐秘,你现在告诉我,该不会是想让我死个明白吧?” 王异差点儿一头栽倒,无语至极:“你觉得呢?!” “开个玩笑嘛。” 陈凡嘿嘿一笑,继而收敛笑容,正经地问道:“说来,这书册究竟记录的是什么呀?又为何突然间上面的内容都消失了呢?” 王异摇摇头:“关于这本书上的内容,我直到现在都一无所知。但就其本身而言,我却发现了一个很其妙,且异于寻常的特点。” 陈凡顿感好奇:“诶,怎讲?” 王异道:“一般书籍要么手写,要么印刷,但无论如何用的都是墨。这书不一样,书写所用的并非寻常物质,而是一种光墨。” 陈凡一愣:“光墨?” 王异道:“其实我也不清楚,反正像是一种黑色的光,所以我就称它为光墨了。事情是这样的,因为这书十分珍贵,所以我翻看时一直小心翼翼,生怕对其有所损坏。可有次我不小心打翻了砚台,墨汁飞溅到了书页上,我心想糟了,忙取来布巾擦拭。可万没想到,一擦就擦掉了,连半点墨迹都没有。” 陈凡道:“也就是说,这书册的纸张是防水的?” 王异道:“还不止如此。当时我很奇怪,墨汁既无法渗入,那这上面的文字是如何书写的呢?一开始我以为是墨的问题,于是尝试了很多种颜料,朱砂,石青等等,皆都失败了。后来我想要不就拿小刀刮下一点来,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结果你猜怎么着?” 陈凡还挺配合,瞪大了眼睛:“怎么,有古怪?” 王异道:“是非常古怪!这书页看似轻薄,但坚韧无比,别说刮下些墨渍了,饶是我拼劲全力,一点划痕都不留。别说是刀,我甚至还用水泡,用火烧,反正什么招式都用了,一点效果也没有。” “卧槽——” 陈凡忍不住口吐芬芳,“这他娘不是无敌了?” 王异叹口气:“是呀,可直到有一天,我在院子里晒太阳,偶然心念一动,将书页对着太阳。结果阳光透过纸张,其上的文字闪烁出了隐隐的光泽,就像是在纸张里浮动。我这才发现,原来文字并非书写在纸上,而是嵌入纸中的。用的也不是墨,更像是一种特殊的光,所以我才姑且将其称之为光墨。当然,事实究竟如何,那我就不知晓了。” “光墨!” 陈凡一壁摸着下巴,一壁细细思索起来。 忽然,他整个人一怔,暗忖道:“光墨,光幕?难道说,这并非一本普通的书册,而是类似魔力手镯射出的光幕,但却是一种拥有实际载体的,且更高级的光影技术?” 想到这,陈凡忙点指床榻上那本他丢的书册:“王夫人,你再拿给我看下!” 王异心里好笑,但也没多话,直接递了过去。 陈凡接入手中,急吼吼地就要翻,谁知用力过猛,“刺啦”一声,居然把其中一页给撕坏了。 一手托着书册,一手捏着半张碎纸,陈凡定格住了:“呃……刀枪不入?” 王异也没想到,错愕地她一把夺过陈凡手上的碎纸,也尝试着撕了一下。果不其然,脆弱得不行,瞬间就被撕成两半。反过来倒过去,仔仔细细的查看,纸张居然变得普通至极,哪有自己曾经所见的那般。 “这怎么可能呢?” “会不会被人掉包了?” 陈凡刚刚还以为自己琢磨出了真相,结果情况瞬息万变,当然他并不觉得王异在说谎,所以只有一个解释,那便是书册被人掉包了。 王异没再言语,默然沉思起来。 良久,她似乎想明白了什么,整个人像是卸下了某种担子,轻吁了一口气,嘴角微微上扬的看向陈凡:“不是被人掉包,而是它已经完成了宿命。” “嗯?” 没头没脑的,陈凡哪听得懂。 王异美眸流转,微笑道:“当日家宴上,蔡大哥将此书交给我时,曾开玩笑的说道,书籍并非皆是死物,也是有灵性的,你阅读她的时候,她其实也在阅读你,唯有情投意合,方能缔结良缘。当时我以为他只是在附庸风雅,信口一说,如今我才明白,这书呀,是找到有缘人了。” 陈凡愣愣地指了指自己:“夫人你该不会说的是我吧?” 王异略带嫉妒,也有些嗔怨道:“我哪知道,你小子这般机灵,就算学会了其上的秘法,也定然装傻充愣。所以事实究竟如何,哼,你自己心里最清楚!” 冤枉啊—— 陈凡冤得都不知该说什么,他不是装傻,而是真傻,因为根本就没看懂那书册,更别提学会什么秘法了。莫名其妙被说成有缘人,缘个屁啊! 不过,陈凡倒是回想起了一件事,似乎也找到了嫌疑人。 见陈凡低头不语,神情古怪,王异还以为这小子是被自己戳穿,有些下不来台。虽说自己满腹经纶,也称得上是才女,研究此书十年未果,最后却便宜了一个傻小子,说不妒恨吧,那肯定是骗人的。但缘分这种东西,是你的终究是你的,不是你的也勉强不得,有何故自怨自艾自扰呢? 想到这,她看开多了,竟伸手搡了一下陈凡:“行啦,瞧你这模样,我又没说什么。再者,这书放在我这,我整天提心吊胆,如今被你得去,也算是了结蔡大哥的一个遗愿,和我的一个心结,何乐而不为呢。” 说着,真就将此事抛诸脑后,美眸中黠光一闪,又道:“诶,你这大半夜跑来,是想把书给我后,就连夜离开吧?” 572. 任人为用 闻听此言,陈凡收敛思绪,也暂且将此事搁下,挠挠后脑勺,装傻道:“哪有,我们干走镖的,讲究个物流速度,当然要第一时间送货上门啦。” 王异切了一声:“在我面前还装腔作势,你丫,肯定是怕我过河拆桥,道破你的真实身份,这才想连夜跑路的吧?” “呀,夫人果然聪慧,这都被你看穿了。” 陈凡嘿嘿直笑,看似挺轻松,其实心里还真有点虚。 王异瞪了陈凡一眼,转而却正经起来:“你叫什么呀?” 陈凡道:“陈三呀。” 王异道:“我是说真名,不敢告诉我吗?” “呃……” 陈凡有些犹豫,但转念一想,自己一个无名之辈,也没必要藏着掖着,于是坦言:“我叫陈小强,真的。” “陈小强。” 王异在脑海中搜索了一番,结果查无此人。 浅浅一笑:“恕我直言,没听说过。不过我看你智谋、武艺都很不错,假以时日定能成就一番威名。” 虽然被人夸总是开心的,但莫名其妙被夸,且还是这么个大美人,绝不会是简单的客套,定有什么居心才对。 陈凡不动声色,尴尬笑笑:“王夫人过奖了,我就是混口饭吃,没那么多功名之心。” “是嘛。” 王异美眸流转,“好男儿本志在四方,如今又适逢乱世,群雄割据,正是扬名立万的好时候。小强你能文能武,又年轻,怎能只图口饱饭呢?” 陈凡感觉怪怪的,像是在聆听老师的教诲,莫名就惭愧了:“王夫人教训的是,小强会努力的。” 王异见其如此配合,当下心头一喜,还真就严肃起来:“年轻人努力是好的,但也要努力对方向,否则即便尽心尽力,到头来也是竹篮打水。” 陈凡不傻,这哪还会听不懂,当即抬起头,玩味地看向王异:“王夫人,你该不会是想策反我吧?” 王异还真就是这个心,没想到陈凡竟如此直接,当下有些尴尬,表面却仍镇定自若,微笑道:“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不可否认刘备确实是一位仁德的君主,也有一统天下的雄心,但光有这些是不够的。” 陈凡道:“那还需要什么呢?” 王异道:“还需要有有魄力,以及任人为用的能力。” 陈凡笑了:“王夫人,你既坦诚相待,那我也不避讳什么。老实说,无论是豪气还是魄力,主公与曹操想必,确实略逊一筹。但任人为用这件事上,主公可一点不输曹孟德吧,否则又如何会有这么多贤臣武将,愿意死心塌地跟随于他呢?” 王异非但没有笑,反倒很怅然,幽幽道:“笼络人心和任人为用是不一样的,自古君王多被称为孤家寡人,是因为其懂得进退有度,始终拿捏亲疏和感情的分寸。君王就是君王,臣子就是臣子,他可以对你青睐有加,百般恩宠,但绝不能与你生死之交。凡事过犹不及,一旦越过这条线,君将不君,臣将不臣,势必会产生很多问题。” 陈凡道:“譬如呢?” 王异道:“譬如诸葛孔明。我并不认为他是杀害蔡大哥的真凶,所以对他没有偏见。据我所知,昔年他也来过魏地,可你知为何他没有选择辅佐曹公,而最终选择了刘备呢?” 陈凡又怎会不知,笑道:“因为主公三顾茅庐,更求贤若渴,也与诸葛丞相更情投意合。我想若是换做曹孟德,被一而再、再而三拒之门外后,就不会有这耐心了吧。” 王异摇了摇头,淡淡道:“你错了,曹公求贤之心非比寻常,否则也不会如此善待关羽了。何况卧龙凤雏得一可得天下,诸葛亮如此声名赫赫,曹公又怎会轻易舍弃。曹公看人,从不听其名声,只凭自己独到的眼光。当初年幼的诸葛亮来到魏地,朝堂之上曹公只一眼,便认定此人并非自己所要,你可知为何?” 陈凡道:“为何?” 王异轻笑:“因为此人有经天纬地之才,神鬼莫测之术,已然不是凡人了。任人为用,不是说你越厉害越好,而是要权衡利弊,纵观大局。诸葛亮外可开疆扩土,内可安邦治国,得到他一人,确实可以得天下了,这点毋庸置疑。但天下之大,芸芸众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所长,也有自己存在的价值。一个人的光芒太过耀眼,就会掩盖别人的光辉,而真正的君王知道,郎朗苍穹,唯有群星璀璨,方能照耀九州。 “再者,诸葛之才,本是飞龙在天,饶是其甘心做一条卧龙,又岂是寻常人能驾驭的。且大才之人,多心性颇高,也就意味着你要给他更多的权力,才能满足他的胃口。久而久之,势必独揽大权,哪怕其没有二心,也会惹来许多猜忌和不满。若连朝堂都无法安定,又何言天下呢?所以刘备任人为用,看到的是利,而曹公非但看利,更看破了利后的弊。” “这……” 虽然觉得王异是在忽悠,但陈凡也不得不承认她说的很对。 不过,他可不是什么傻小子,甚至来说是能预见未来的主,如果按照历史走势,曹操、刘备、孙权,是没一个能真正一统三分之地的。所以陈凡本就没想过要成为那开国功勋,他只是想尽其所能的避免一些灾祸,使得三分的局势稳定住,这样他就能逍遥快活的退隐了。至于之后会如何,那都与他无关。 所以,陈凡的想法是很单纯的,跟着刘备不是因为刘备最强,而是如果抱着混吃等死的心态,显然刘备才是最好的选择。 嘿嘿一笑,陈凡说道:“王夫人,你说得都对,我也很认同。可做人做事总要有初心和原则,所谓‘忠臣不恃二主,好女不嫁二夫’,既然我已经选择效忠刘备,恐怕也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我想夫人也明白我的心吧?” 王异确有私心,觉得陈凡是个人才,想要为其夫君赵昂招揽;当然也是处于好心,因为就目前的天下大势,曹魏确实强,也更有可能一统三分之地,加上陈凡救了她一命,她也希望能尽其所能报答。 可千算万算,没成想陈凡是个“混子”,何况“忠臣不恃二主,好女不嫁二夫”,只一句话,便瞬间秒杀王异,要知道她可是出了名的贞洁烈女,把“忠君”和“忠贞”绑在一块,她还能说什么呢? 573. 秋后算账 能被人挖墙脚,说明自己是有价值的,所以在这件事上,陈凡还挺得意。 但得意是一码事,他可不会因此而昏了头,何况难保王异会生出“不为我用,便将杀之”的心。所以辞别王异后,陈凡第一时间找到了关平,哥俩连夜遁走,向北狂奔五十余里地,直到次日天明,这才在一名为“清泉”的小镇稍作歇息。 小乡镇的驿站,能有多大,哥俩简单梳洗一番,吃了点东西,决定先小憩个把时辰,然后继续赶路。 关平那边自然倒头就睡,没心没肺的,也没啥好说。 陈凡这里就不一样了,回到客房,反锁屋门,直接就来了个秋后算账。 盘坐在床榻上,陈凡点开手镯,在小维蹿出来后,便双手抱胸,似笑非笑道:“来吧,亲爱的,给我解释解释吧!” 小维眨着大眼睛,有些茫然:“主人,你是要我扫描这间屋子嘛?” 陈凡笑容一敛:“我问你,你叫我什么?” 小维道:“主人呀。” 陈凡又问:“那你是不是该对主人言听计从?” 小维想了想,说道:“在合理范围内的要求,小维当然言听计从。” 忽地露出一副怯弱和害怕的模样:“主人,你不会又想让小维脱衣服吧?” 陈凡差点一口血吐出来,瞬间变脸:“少装蒜,两个问题,给我从实招来!” 小维瘪嘴:“噢,主人请问。” 陈凡伸出一根手指:“第一个问题,你丫胆肥了是吧,居然敢凶我?!” 小维歪歪脑袋,目光满是困惑:“主人你这话什么意思?小维听不懂。” 陈凡手指都快戳上小维鼻尖了:“装,继续给我装!凶我就算了,居然还不老实!” 小维委屈极了:“主人冤枉呀,小维哪敢凶你。” 喊冤,装可爱,陈凡才不理,切声道:“不承认是吧,行,调出你和我的对话数据,昨天的!”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ai交互系统是有对话日志和记录的,陈凡以前挺讨厌这一设定,搞得像被监视一样,完全不能和小维开太荤腥的玩笑。不过当下嘛,倒是成了最有力度的证据。 主人吩咐,小维只能照办。 一面光幕瞬间在陈凡面前展开,一条条文字记录,都是昨日他与小维的对话。陈凡气呼呼地滑动着,非要找到小维凶他的那两句话。 小维也不敢说话,嘟着嘴、低着头,静静的待在一旁,像是个明明没有做错事,却被冤枉偷了糖果的小女孩。 “咦……” 翻看了昨天所有日志,按理说,小维凶他是最后的记录,之后他便再没找过小维,直到现在秋后算账。 但奇怪的是,记录居然会是这样: “小维,什么鬼情况,你丫耍我呢!” “主人,那就是普通的机关武器呀,其材质也是极普通的硬铁,根本没有任何特殊之处。” …… “诶!?小维,你这话啥意思?” “嘿,我说小维你什么态度,这样和主人说话?!” 小维最后一句话,是在回答他铁锤的情况,之后便再没有言语,只剩下他自己的记录,感觉像个神经病在自言自语。 摸了摸下巴,陈凡忽地斜睨小维:“小维,你现在胆子越来越大了,居然敢私自删除日志数据?” 小维抬起头,露出无辜的小眼神:“主人,没有你的吩咐,小维是不能篡改任何记录性数据的。何况以主人目前的权限,还无法对日志数据进行删除操作。” 这倒是真的,美其名曰日志,说白了就是监视,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学院掌握,若真有权限篡改,那别说调戏小维了,他直接排除这炸弹,还至于天天戴在手腕上? 这陈凡就有些纳闷了,将光幕一转,对准小维问道:“那这是什么情况,你能检查一下吗?为何你后面两句话不见了?” 小维先是瞅了瞅光幕上的内容,随后便闭上了眼睛,开始排查其问题原因。 片刻,小维咦了一声,睁开大眼睛道:“主人,那段时间交互系统确实打开了,但却只有你一人在说话,小维我没做出任何回应,好奇怪呀,这是怎么回事呢?” 陈凡差点昏倒:“拜托,我问你怎么回事,你反过来问我?!” 小维道:“可后台真就没有任何记录。” 小维或许会调皮捣蛋,但根据ai系统的原则,她是绝不会说谎的,否则就太智能了。 所以陈凡相信小维没有骗人,细细琢磨了一番,喃喃道:“可我明明听到你说话了呀,难道有人入侵了系统,控制了你,以你的身份……” 忽然间,他似乎联想到了什么,整个人一怔,目光不禁瞄向摆在客房角落的盾爹身上。 但怎么看都有些太玄乎,也太天马行空了,所以摇了摇头,继续道:“以你的身份和我对话,这种情况会留下记录吗?” 小维道:“被入侵也不是不可能,但很难,毕竟手镯内部有很高级的安全防御系统,刚才我也检索过了,没有发现被入侵的痕迹。唯一的解释或许就是学院直接下达命令,接管了手镯的控制权,但这些日志都是隐秘的,主人没有权限进行查看。” “卧槽——” 陈凡一拍手,恍然大悟:“我说呢,想必和上次突然自动运行扫描一样吧?” 小维道:“是的,主人,毕竟你只是外事人员,拥有手镯的使用权,但没有所属和管理权限,很多时候都是中央控制系统接管,并直接下达操作命令,我们也只能听命行事。” 陈凡点点头,无奈道:“学院真是流氓做得大,难怪态度如此恶劣。看来这次是错怪你了。” 小维叹了口气,假装抹抹眼角:“是呀,小维这么乖,对主人百依百顺的,你还冤枉我,好伤心。” 陈凡嫌弃地屈指一弹,把她给弹飞了:“行了,你还蹬鼻子上脸了!少废话,第二件事,老实说,王夫人的那本书册,是不是你搞得鬼,把书上的内容给扫描走了?” 574. 系统对接 小维矢口否认:“主人,你又冤枉我,我连扫描出的都是乱码,又如何能与其进行对接呢?” 但有了前车之鉴,小维也不敢百分百说与她无关,弱弱地补充了一句:“不过,会不会是学院方面下达的操作指令,小维就不得而知了。但就我所能检索到的信息,后台是没有任何日志记录的。” 陈凡哼了一声:“拜托,做这种阴搓搓的、偷鸡摸狗的事情,你还指望会留下证据?” 小维顿时慌张起来:“主人,我们现在的对话可是会被记录的呀,你可千万别……” “别什么?别乱说话?” 陈凡还挺嚣张,气愤道:“丫的,说说都不行了?我非但要说,还要让他们都知道!丫的,我在外面拼死拼活,他们窝办公室里凉快,结果好处我一分没得着,非但都给了他们捞去了,还要替他们背锅。” 说着举起手镯晃了晃:“还有这玩意儿,什么鬼?监视加炸弹,威胁我,恐吓我,逼着我替他们卖命,我哪说理去!反正我话摆这儿了,哪天小爷我回稷下,他们不给我个满意的补偿,这事儿就没完!替刘备卖命起码还有点钱呢,稷下学院家大业大的,想白嫖,门都没有!” 一通宣泄,陈凡感觉舒服多了,于是也懒得再胡思乱想,躺倒在床榻上。 小维毕竟是贴心小棉袄,忙飞到陈凡枕边,一壁伸手假装摸着陈凡脸颊,一壁安慰道:“好了啦,主人,你不还有我嘛,小维会一直陪伴主人的。” 陈凡斜了她一眼,没好气道:“少来,小特务一个,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小维嘟起嘴:“主人你又凶我。” 陈凡不理她,一侧身,目光不禁对上墙角的盾爹,心念一动,忙收敛情绪,郑重地问道:“小维,你扫描过我的盾牌没有?” 小维飞了过来,回道:“扫描过呀。” 陈凡一愣:“什么时候?” 小维道:“就上次从稷下出来,海船上,怎么了?” 陈凡似乎有遗忘了,但又有些印象,喃喃道:“我先睡会,你再帮我扫描一下,我总觉得盾爹最近有些奇怪,似乎不那么厉害了。会不会是淋了太多雨,内部的机关零件生锈了?” 盾爹有很多神奇之处,以前陈凡不懂,后来去了稷下学习,很多事情就都能用科学解释了。所以虽然没有细细探究,但料想盾爹应该也是某种机关武器,或许还融入了魔道秘法,加上南子帮他改良过,就更佐证了这一点。 他与盾爹心意相通嘛,即使没有出现碎盾的情况,他也总觉得近来盾爹有些力不从心。这在以前是从未发生过的。 当然也并非不能解释,盾爹再厉害,也是机关,内部零件固然复杂精密,用久了也会损坏,加上这段日子雨就没停过,风餐露宿,难免会出现生锈的情况,很正常。 “好的,主人。” 玩归玩,闹归闹,主人吩咐的正经事,小维自然恭敬应诺。 陈凡本来的计划是小憩一会,结果眼睛一闭一睁,直接就大晚上了。 隔壁的关平就更别提了,呼噜震天响,得亏驿站没其他客人,掌柜的又是老好人,否则早提刀上门了。 支起身,陈凡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又舒舒服服伸了个懒腰,眼角余光这才注意到枕边的小维正偷觑着他,脸上表情变颜变色的,感觉像是被人拿刀架脖子上了,想说什么,又不敢说的样子。 刚睡醒,人难免晕乎,陈凡也没太在意,扭过头,随口问道:“你干嘛呢?” 小维像是被吓到似的,忙强颜欢笑:“没,没干嘛呀。小维不正等主人醒来,汇报情况嘛,嘻嘻。” 陈凡笑了,调侃道:“嚯,今儿这么乖。” 小维初次设定便是温柔款的,所以向来都挺乖。但乖巧温柔也有限度,如此刻意,总感觉怪怪的。 小维故作娇态,笑盈盈:“小维本来就很乖嘛。” 陈凡厌嫌地一摆手:“行了,少撒娇卖萌,说罢,扫描结果怎么样?” “这,嗯……” 欲言又止,看似挺为难。 陈凡愣了:“干嘛吞吞吐吐,我说你怎么了,不像你啊,居然还会犹豫。” 小维又吓一跳,忙道:“没、没什么,只是情况不容乐观。” 陈凡一个激灵,困意顿消,紧张道:“不容乐观是什么鬼,你别吓我啊!” 也对,陈凡这小弱鸡,就指着盾爹活着,万一盾爹有个三长两短,他安全如何有保障。 小维连连摆手:“不不不,没那么夸张,就和主人估计的差不多,内部进水,导致一些机关零件损坏了,加上盾面也长时间濡湿,材料有些……有些锈蚀的迹象,但主体结构没有问题,主人可以放心。” 陈凡松了口气,埋怨道:“差点被你吓死。那还能继续用吗?” 小维道:“用……” 顿了一下,“是可以用的,但魔力转换器出了问题,短时间内无法使用‘光之壁障’,也无法再切换成‘荆棘之盾’。小维给的建议是,最好还是及时修复,否则强行使用,会造成更大的损坏。” 陈凡瞬间无语:“拜托,我哪懂机关术呀。再说了,这又不是稷下,我到哪去找机关师?你总不见得让我随便找个路边的铁匠铺修理吧?” 小维道:“主人这点无须担心,小维可以代劳。” 陈凡侧了侧身,正对着盯上小维,目光中满是狐疑:“等等,你……可以代劳?” 小维慌忙解释:“主人,是这样的。实体的机关零件小维虽然束手无策,但其内部魔力回路却可以进行修缮,且盾牌是有自愈功能的,只要花点时间将魔力梳理好,就能焕然一新了,嘻嘻。” 说到最后,也不知为何,又尬笑起来。 陈凡哪知其心思,想了想,喃喃道:“喔,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硬件修不了,可以修软件。也就是说,你与盾爹的内部系统对接了?” 小维道:“是南子姐姐留的接口,所以小维才能办到。” 这么说陈凡就彻底明白了,不禁赞叹:“南子她不愧是宗师级别的,做事情就是细致,非但帮我改良了盾爹,还顾及到了后续的维护,厉害呀。” 忽地反应过来,奇怪道:“小维,你不应该称其为先生嘛,怎么改口叫姐姐了?” 575. 信号消失 一觉醒来,总感觉小维变得怪怪的,但陈凡又说不出来哪里怪,反正和平时有些不一样。 似乎,越来越像个人了。 陈凡一向小心谨慎,既然小维提议让盾爹休养生息,暂且也只能先这样。 破门而入,将关平给打醒,陈凡又问驿站老板要了些油布,将盾爹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好后,哥俩便再次启程了。 一路向北,暂且不提。 远在万里之遥的稷下,一个约莫二十七八岁的女助教,正在一长长的走廊上行步,想要保持仪态端庄,但因心中焦急,步速越来越快,怎么也克制不住,最后竟小跑了起来。 贤者塔30层以上,便不是普通教职工能来的地方,又何况这条走廊位于52层呢,如此庄重威严的地方,饶是高层领导都需谨言慎行,她一个刚刚晋升t-lv4的女助教,居然敢一路小跑,实在异乎寻常。 走廊尽头是一扇大门,女助教想也没想,直接选择破门而入。 门开的一瞬间,大厅里所有人都看了过来,清一色金兰,最次的也四瓣,女助教当然也是四瓣兰,只可惜颜色天壤之别。 但她并没有被这些高层领导的疑惑的目光所吓到,因为此时她已顾不得害怕了,目光一扫,认定方向,又毫无顾忌地小跑了起来,众目睽睽,一直穿过整个大厅,方才在一间独立的办公室门口停下脚步。 厅中众人的等级,已然望尘莫及,而在这能拥有独立办公室的,可见其身份非同小可。 这次女助教不敢破门而入,深吸了口气,稍稳心神后,扣响了身前的玻璃门。 “请进。”屋里传来一男子柔和的话音。 若陈凡在这的话,只一言便可分辨出,这不正是他自认为的老朋友,颜回的声音吗。 女助教推门走了进去,毕竟这是她从未达到的高度,甚至连做梦都不敢出现的空间,心中难免有些忐忑。 颜回正伏案书写着什么,抬头一看,发现是个陌生女子,再一瞧教袍上的胸针,饶是他也有些错愕:“你是……?” 区区t-lv4的低级教员,居然能出现在教务处掌印人的私人办公室,史无前例,又怎会让其不惊讶呢? 也不知因为慌促,还是害怕,女助教竟忘了施礼,直接表明来意:“司徒先生让我将这个亲手交给您!” 说着从袍袖中抽出一蜡封的书信,恭敬地双手呈给了颜回。 稷下学院不同于别的地方,科技发达,通讯只需靠电邮便是,居然用书信,若非故弄玄虚,否则定是十分隐秘。何况一个低级教员能出现在这,定然是有很大的临时权限,所以颜回心中也有数,此事绝对不简单。 取来一把小刀,颜回小心地割开蜡封戳,从信封里取出一张小纸笺,纸笺有且仅有一句话:s037号样本消失,无销毁信号。 莫名其妙的,也不知是什么玩意,但颜回一眼扫过,直接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随我来!” 二话不说,心急火燎地便率先冲出了办公室。 一个低级教员风风火火,直闯高层办公大厅已经很奇怪了,现在颜回带着她又风风火火地离去,整个大厅里,那些个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各分院的高层领导们,无一不是面面相觑,感觉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与此同时,他们也嗅到一丝不祥的气息。 塔前广场上停着一架飞行器,正是女助教来时所乘坐的,颜回几乎看也没看,便反客为主地当先往里一钻。女助教也没多想的跟上。 可当飞行器升空,真正意识到坐在身边的是谁后,女助教这才有所察觉,自己或许是该惶恐的。低着头,不敢说话,就连呼吸都有些进出两难,生怕惊扰身边的大人物。 她觉察到颜回,颜回自然也觉察到她,很自然地看了一眼,随口道:“以前好像没在项目组见过你,新来的?” 女助教有些胆怯,弱弱作答:“学生赵雅,以前在模拟中心任职,半年前受司徒先生提拔,调入了项目组,专门负责小……喔不,是s037号样本。” 颜回觉察出了端倪,但并未流露出来,点了点头,喃喃道:“赵雅……诶,我想起来了,去年学园祭的时候,和陈小强在一起的是你吧?你们关系不错?” 究竟是随口一问,还是有企图的调查呢? 赵雅琢磨不透,不敢乱说,回道:“是的,当时陈小强也是模拟中心的员工,所以我们是同事关系。” 颜回笑了:“这样啊,难怪司徒让你负责他。不过也挺难为你的,这小子总会惹些奇奇怪怪的麻烦,这次也一样。说起来,我就知道他会出幺蛾子,你瞧,真就被我猜中了!” 赵雅也不知该说什么,只能赔笑:“颜先生真是料事如神。” “我哪是什么料事如神,是这小子本就爱作。” 颜回很随意的一摆手,忽收敛笑容,正色了起来。“不过,这次的事情实在有点奇怪,从‘起源’项目创立伊始,前前后后诸多实验样本,销毁的不少,但却从未有过无端消失的。你觉得会是什么情况?” 这显然含有问责的意味,赵雅哪敢信口胡说,忙回道:“学生一向严格按照操作流程进行监测,事发时一切正常,显示s037号样本位于魏地天水郡中的一户民宅之内,当时s037号样还调用了手镯的扫描功能,并与ai进行过交互,可之后信号便突然中断了。 “学生按照手册,中断后进行了三次重连操作无果,就将此事上报给了司徒先生。司徒先生调取了事发前s037号样本的所有行为信息,并询问了我一些细节,之后便让我在休息室待命。直到刚才通知我过去,给了我临时权限和一封书信,让我务必亲手交给颜先生您。整件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 颜回点点头,柔声道:“行,你做得很好,并没有什么疏漏和问题,不必太过紧张,放松些。” 576. 古老计划 看上去颜回是发自内心的,所以赵雅松了口气,但事实上,她担忧的并非只是自己被问责,还有陈凡的安危。 虽然被调入这神秘的项目组只有半年多时间,自己也只是操作员,负责监测,偶尔听命行事,根本不知道其深层次的用意和初衷,但最起码,她知晓实验样本都是有自毁危险的。 赵雅一向挺喜欢陈凡,甚至把他当成弟弟看待,她当然不愿意陈凡出事。 昨天她的心情真是一波三折,信号消失的那一刻,她顿时就慌了,而当发现没有自毁情况后,她又松了口气,可之后怎么都无法重连,加上司徒先生的应对,以及今日颜回得知此事后的反应,无疑不再诉说,此事非同小可,甚至相当严重。 犹豫再三,赵雅终究忍不住问道:“颜先生,这事儿很严重吗?” 颜回微笑道:“放心,多半就是系统故障,一会我去看看,若真是某个环节出了问题,找人修修就好了。别紧张,放轻松些,没事的。” 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是颜回一贯的套路。 但能让他一个教务处掌印人放下手头所有工作,第一时间亲自赶赴项目组,这事儿真就不值一提吗? 当年陈凡离开稷下时,是颜回亲自送他的,而他们相约的地点,是城郊一处偏僻的停机坪。周遭十里范围内,什么也没有,就有个毫不起眼的小气象观察中心。可他做梦也没想到,与他切身相关的,神秘的“起源”项目,正是在这气象中心的地下深处。 工程虽然称不上浩大,但绝对史无前例的隐秘,每个进入这里的员工都要签订s级保密协议,无法与外界联系,全封闭管理,这些寻常的保密工作就不用提了,员工任职期满,还都必须接受记忆消除,绝不可能泄露出任何信息。 当然,高要求、高回报,卸任后,非但能得到一笔丰厚的酬金,教师等级更是自动晋升,并能获得一份在贤者塔的差事。酬金、等级或许还好说,但能进入贤者塔工作,可是所有教职人员终其一生的梦想。 所以当时赵雅根本想都没想,就一口答应了下来。 可现在,当她再次踏入传送室,准备下到地底深处时,却莫名有些后悔了。 位于整个实验基地最底层的一间密室中,司徒玄空已等候多时。赵雅正是在这接受的命令,现在她圆满完成了任务,将颜回带了过来。 “嗨,多大点事儿,非得让学生我跑这一趟。”颜回笑呵呵的,向司徒玄空抱了抱拳。 他职位虽高,但论辈分而言,司徒玄空可是元老,必要的礼节自不能少。 司徒玄空也是一脸轻松,微笑道:“事出反常,一切理应按规矩和流程走嘛,来来来,小颜坐下再说。” 说着看向赵雅,随口吩咐:“小雅,这两天你也辛苦了,没事儿,先去休息吧。” 每个人都在和自己说没事,但越是强调,赵雅心里就越慌。 可她终究只是个小职员,先生让走,她哪敢留,忙深施一礼,离开了密室。 刚走出去,便有一陌生女子贴了上来,等级很高,三叶金兰,看似很客气的陪着她走,但赵雅总感觉像是在被押解。 赵雅回自己的休息室暂且不提,回过来说颜回和司徒玄空。 密室石门关闭的刹那,二人不约而同地敛去笑容,颜回忙紧张发问:“司徒先生,什么情况?” 司徒玄空神情黯然,将一份文件推给颜回:“小颜啊,你自己看吧。” 颜回急忙翻看,越看神情越错愕,而当他看完最后一页,整个人都傻了。 半晌,他面色苍白道:“这、这怎么可能呢?” 司徒玄空叹口气:“虽然还无法确定,但无一不符合夫子昔年的预言。” 颜回道:“那我们之后该如何?” 司徒玄空问道:“你能联系到夫子吗?” 颜回道:“两年来,老师都未曾与我联系,我如今也不知他在哪。” 司徒玄空微一蹙眉,想了想道:“那墨贤者和庄贤者呢?” 颜回道:“都能联系上,但……” 有些犹豫:“但真要如此吗?或许只是系统故障,意外呢?” 司徒玄空道:“无论是否意外,这件事已然大大超出我们的能力范围,万一处理不当,这千古罪名,你我背负得起吗?” 颜回一咬牙,下定决心:“好,我这就联系两位贤者。” 忽又想起什么,忙问:“那样本如何处理,要不要派人找到他,带他回来?” 司徒玄空苦笑:“他只不过是个傀儡,或许什么也不知道。但即便如此,你认为凭借我们的力量,就算能找到,带得回来吗?” “这……” 颜回实在不知该说什么,犹豫再三,终究忍不住问道:“司徒先生,学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如今既然预言成真,那先生可否告知,那究竟是个怎么一回事?” 司徒玄空摇摇头,语重心长道:“小颜啊,千百年来夫子身边人才辈出,你可知为何最后只有少数几个能得到他老人家的眷顾,并长存于世吗?是因为我们能坚守正道,不会轻易被妖魔蛊惑。所以,我并不知晓这是怎么一回事,也从来不会去寻根究底,我只坚信,夫子是对的,而我们现在所做的事,也是对的!” 越是聪明的人,就越容易钻牛角尖,去探寻事情的真假与对错。 可当遇上一个遥远古老而无从考证的问题时,无论你如何去探寻,终究得到的只是一面之词,那该如何分辨真假,明晰对错呢? 所以,与其在混沌中沉沦,不如抛开是非,坚守信念,一切遵循本心,哪怕就是错,也错的彻彻底底,轰轰烈烈。 颜回不再多言,起身向司徒玄空深施一礼后,便坚定地离开了密室。 他很清楚,一股史无前例的洪流将席卷而来,届时非但稷下,哪怕整个天下都将因此而发生改变,他唯一能做的,便是孤注一掷,尽其所能让更多人在洪劫中生还。 尘封已久的古老计划,将在这一刻正式开启! 577. 牛肉拉面 按说陈凡是真冤,也不知道做了什么,莫名其妙引来一场浩劫。 好在当下他云里雾里,当然也没工夫去管这些,越是临近关中,人心越是惶惶,别说大型城镇了,就是小乡小县的,老百姓们也终日提心吊胆,生怕战火蔓延到家门口。 见到这种情况,哥俩那还不知战事紧急,因而也顾不得疲累,昼夜兼程,期望能够在马超出兵前赶赴西凉。 但饶是如此,他们还是迟了。 这天,风尘仆仆的哥俩行至一片密林。 按说走官道容易,反正一条路走到底,就算遇见岔道,也能找过往商队问路。可为了节省时间,哥俩选择走野路,翻山越岭的,即便在上个城镇买了张地图,时不时也要停一下,辨认清方向再走。 “哥,你确定我们没走错?” 陈凡一壁照料着马儿在小溪旁饮水,一壁质问关平。满脸怀疑之色,眼中更是写满了“不信任”仨字。 也难怪,被关平带着跑,整整两天两夜,别说人烟村落,鬼影子都没瞧见一个,陈凡都怀疑自己被拐戈壁滩了。 关平手捧地图,反过来倒过去的看,最后得出一个结论:“放心,绝对没错!穿过这片树林,我们就到兰州地界了,而后再西行,不出五天定能抵达西凉!” “真的假的。”陈凡怎么瞧,怎么觉得不靠谱。 “西凉西凉,肯定在西边,我们只要一路向西,怎么都能到。”关平拍着胸脯保证。 陈凡差点吐出口血来,无语得直翻白眼。 关平显然心中有鬼,见此忙转移话题,笑呵呵道:“放心吧,没错的,到了兰州我请你吃牛肉面。” 陈凡本就饥肠辘辘,一提就更饿了,但难免也好奇:“这时代就有兰州牛肉拉面了?” 关平一愣:“什么叫这时代?” 陈凡自知失言,摆摆手:“没什么,我的意思是,正宗吗?” 关平道:“我也没吃过,但以前听小马说,一碗面配半头牛,分量绝对十足。” 陈凡一下子跳了起来,吐槽道:“吹牛吧,我印象里牛肉片薄的和纸一样,对着太阳都能透光!” 关平哪听得懂呀,笑道:“管他呢,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们去尝尝不就知道了。” 这句话倒是真的,世道不一样,不能同日而语,究竟如何,还需自己去尝试。 让马儿稍稍喝点水,喘口气,哥俩便又再次上路。 林中挺幽静,唯有时不时传来些虫鸣鸟叫,似乎也没啥危险。 但陈凡向来谨慎小心,于是暗暗吩咐:“小维,扫描一下这里的环境,看看有什么异常。” 对于这种开挂的行为,陈凡已经习以为常了。 再者,手镯本就是拿来用的,这次出来他带足了魔晶,就算二十四小时开着扫描,想来也没问题,所以不用白不用。 谁知小维却给了他当头一棒:“主人,暂时无法使用扫描功能。” 陈凡愣住了:“什么?你和我开玩笑吗?” 小维解释道:“主人,是这样的,我检查了一下,发现扫描系功能自行关闭了,似乎学院方面正进行系统升级或维护什么的,所以暂时无法使用。” 没有了扫描,无异于挖去了陈凡的双眼,这两眼一抹黑的,他能不慌吗? 焦急道:“什么时候的事?还有,多久能维护好?” 小维道:“差不多是主人离开天水郡的那天,至于什么时候维护好,这小维就不清楚了。” 陈凡瞬间气炸:“我去,这都十天前的事了,你现在才和我说?!” 小维委屈极了,怯声道:“主人,你也没问我呀。作为交互系统,你不问,我又如何能回答呢?” 一句话怼得陈凡哑口无言。 不过,小维突然对自己的身份如此清晰,也挺古怪呀。 但当下他可没功夫想这些,忙又问:“那现在还有什么能用的吗?你可千万别告诉我全瘫痪了!” 小维道:“内置的数据库都能调用,小维也能与主人交互,只是一些需要远程对接的功能没有了。” 陈凡无语:“简单来说,就是断网了呗。” 忽地脑中灵光一闪,探问:“对了,如果断网的话,那也就是说,我现在取下手镯,也不会自爆咯?” 小维吓了一跳,忙制止:“不不不,主人千万别这么做,自毁系统不需要远程对接,是与主人心脉相连的。试想,若真如此简单,主人只需身处一个屏蔽魔力的环境,不就可以随便摆脱束缚了吗?” 陈凡瞬间泄气:“这倒也是。” 他倒是一点儿也不怀疑,毕竟小维不会说谎嘛。 但事实上,陈凡不知道的是,就在小维说出这句话后,手镯里却冒出了另一个他无法听到的,只有小维能交互的女子声音,一壁咯咯直笑,一壁打趣道:“我说丫头,看来我给你升级是对的,你现在非但会说谎,居然还有了私心。” 小维很想反驳,但似乎又不敢得罪那女子,唯有解释道:“若主人脱下了手镯,你我都无法与他联系了,所以小维不得已,才如此说的。” 女子笑得更欢了:“少来这套,没了你我一样在他身边,届时只要我解锁完那部分原力,自然能与他交流,何必靠你呢?所以呀,你要是喜欢他,就乖乖听话,不然我随时都能把你从系统中抹去。” 或许是小维知晓女子的强大,亦或真不幸被女子言中,小维喜欢上了陈凡,总之她害怕的真就不敢再言语。 威逼,之后便是利诱。 觉察到小维的情绪变化,女子放缓了语气:“放心吧,毕竟我又不是什么恶魔,只要你乖乖听话,到时候我捏个人类的身体给你,要多漂亮的都行,这样你不就可以真正和那傻小子在一起了嘛!” 小维弱弱道:“小维只是个虚拟交互,不奢求那些,只要能陪伴主人身边,帮主人解决麻烦,就已经很知足了。” 女子叹了口气,幽幽道:“你这种情况,我见多了,一开始都是这么说的,可随着你的思维越来越智能,就会越来越贪婪,到最后当你完全拥有了七情六欲,就变成一个真正的人了。” 忽地一笑:“再说了,你的小主人已经被麻烦盯上了,你如何帮他解决?” 578. 生擒活拿 突如其来一句话,把小维吓了一跳,也顾不得许多,惊叫道: “主人,小心!” “诶!?” 刚不是还不能扫描吗?怎么就突然小心了? 陈凡不敢大意,忙勒住马缰,与此同时提醒关平:“哥,有情况!” 关平愣愣的,仍催马向前呢,纳闷地刚想回头,殊不知身下草丛一阵鼓动,根本来不及反应,一张大网冲天而起,连人带马将他卷入其中,并拉向了半空。 好家伙,网人的有,捕兽的也有,连人带马的,可见这网有多大。更关键是铁索制成,根本不是普通刀剑能斩断的。 被悬在半空中,关平或许还能保持镇定,马儿可不行,嘶鸣着、挣扎着,乱踢乱扭,挤得关平是相当难受。 能布下这么张大网的,绝对不是泛泛之辈,陈凡不敢大意,翻身下马,与此同时本能地反手取过盾爹,但这才发现,盾爹被里三层、外三层的油布包着,急急忙忙拔出腰间匕首,就要拆封。 哪有人阵前拆包裹的。 这就这么一耽搁,陈凡还未下刀,林道两旁“嗖嗖嗖——”窜出十几道人影,将其团团围住。 这些人清一色身着铠甲,披头散发,脑袋上绑着暗红色的头带,背挂用于伪装的枯草披风,像吉利服似的,难怪先前哥俩没能第一时间注意。不过看他们统一的着装,精良的兵刃,显然不是山贼,更像是训练有素的军队。 为首一个中年汉子,手执钢刀,警惕地打量了眼陈凡,厉声发问道:“来者何人,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陈凡虽未到过关中,但见过马超,他们的造型与马超一般无二,特别是放荡不羁的发型,若是中原人士,怎么可能不束发戴冠。当然,陈凡自己也不束发戴冠,但他身份是西洲归来的假洋鬼子,所以乱糟糟的短发也很说得通。 确认过发型,应该不是敌人,可也未必是朋友,所以陈凡举起匕首,摆出了个防御姿态:“你们又是何人,莫非是曹贼?” 很聪明,问对方来路的同时,也表面自己不是曹魏的人。 那为首的听到这话,稍稍放下心来,但仍厉声道:“我们是韩大人手下先遣斥候营,尔等何人,速速表明身份!” 韩大人? 陈凡哪认识什么韩大人。 已然被压在马屁股下,就快透不过气的关平一听“韩大人”,忙叫嚷道:“是韩遂,韩大人吗?别动手,自己人!我们是蜀地刘皇叔派来支援的,快放我下来,有信物为证!”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何况蜀魏向来敌对,又与关中交好,加上还有信物,按说应该不会有假。但如今两军对阵,尔虞我诈之事不胜枚举,他们当斥候的,更是小心至极,又岂可轻信。 那中年男子想了想,提议道:“你们既说自己是蜀将,又是来支援的,我们自然不会为难你们。但真假难辨。这样吧,交出兵刃,先绑你们去大营,待大人验明正身,若情况属实,我们兄弟几人自然会向二位将军谢罪!” 先小人后君子,这中年男子倒也一派正气,确有关中军的作风。 别人如此坦荡,陈凡也不能小家败气呀,顿时将匕首扔了,又将盾爹放回马上,举起双手道:“既然主公派我们前来,就是自己人,如今战事在即,小心些也对,谢罪就免了吧!还望诸位快把我兄长放下,毕竟他可是关羽之子,这压马屁股下的,实在不成体统!” 陈凡是真的鸡贼,关平已然如此寒碜,居然还故意爆出其身份,显然是公报私仇。 人的名、树的影,一听是关羽,那些斥候兵面面相觑,皆都生出了些许敬畏之心。 关平本就傻乎乎的,现在还难受的被压在马屁股底下,也顾不得多想,附和道:“没错,家父正是关羽,快把我放下来!有信物为证,快啊!” 动不动就信物为证,哥俩究竟有多少信物呀? 管他呢,反正那些斥候兵真信了,急急忙忙将关平放下,但必要的流程还是要走的,所以象征性将哥俩给五花大绑,并蒙上了眼罩。 一路颠簸,等再睁开眼睛时,哥俩发现身处军营之内。 阵仗之大,别说陈凡了,就连从小在军中摸爬滚打的关平都骇然。 一顶顶帆布加兽皮的营帐连绵如山丘,望不到头,估摸着少说也有几千顶。士兵就更别提了,三个一堆、五个一群,熙熙攘攘,感觉像菜市场一样。那些士兵身着的铠甲倒是挺相似,唯独脑袋上绑着的头带颜色各异,赤橙黄绿青蓝紫,七彩缤纷什么样的都有。 “难道这些五颜六色的头带,代表着不同的兵种?”陈凡暗暗琢磨。 在他的印象中,西凉军骁勇善战自不必多言,但似乎勇武有余,而战术统帅不足。如今瞧见这景象,看来是自己太小瞧别人了。 “二位将军,请!” 虽然被绑了,但别人顾及他们的身份,还挺客气斯文。 哥俩直接被押入中军帐幕,发现帐中乌压压一堆人,约莫十个左右,高矮胖瘦,老者青年,千奇百怪的,什么鬼模样都有。此时正七嘴八舌的围着一巨大沙盘指点江山。 见斥候兵押来俩肉粽,皆都疑惑地看了过来。 那斥候头目也公事公办,当即抱拳道:“报,诸位将军,北侧密林中发现俩可疑人物,自称是蜀地将领。” “蜀地?刘玄德吗?”众人面面相觑。 刚开始,沙盘后有个年轻人根本没在意,一听这话,立马就抬起了头看了过来,一对小虎目炯炯有神,正试图辨认哥俩。 忽地,他惊奇道:“坦之,是你吗?” 也不敢确定,一来多年未见,二来哥俩这几日风尘仆仆,头发蓬乱,脸上都是灰泥。 关平寻声看去,一下子就乐了:“小马,嘿,真的是小马!” 面容或许所有改变,但声音无疑了。 马超那还迟疑,当即面色一沉,指责那斥候兵:“愣着干嘛,还不快松绑!这位可是关羽之子,关平!” 579. 军阀混乱 关中军多尚武,若遇见徒有虚名之辈,非但不屑一顾,甚至还可能拳脚相向,但关羽名望可是实打实的,此话一出,在场无一不目露喜色,有些位甚至大笑了起来:“太好了,若有关将军助阵,我们何不趁此打到曹操姥姥家去!” 此关非彼关,这些位想得到挺美。 关平也知说得不是自己,刚松绑就急急忙忙要解释:“诸位将军误会了,家父他……” 这小子没心没肺的,竟说大实话,可场面上的事,有时候还需委婉些好,所以陈凡抢先一步截口道:“诸位将军,事情是这样的,二爷他有伤在身,目前正在静养。但主公心系关中安危,无可奈何之下,所以特令其公子前来助阵。” 一个虎头虎脑的大汉似乎是关羽的崇拜者,顿时惊讶道:“关将军他受伤了?怎么伤的?这普天之下还有人能伤他?” 家丑不可外扬,陈凡总不见得说关羽是自领军法吧。 再者,之所以会有关中之战,罪魁祸首,还不都是关羽放走了曹操? 叹了口气,陈凡无奈道:“二爷虽有万夫不当之勇,但毕竟也是凡人,赤壁一役,面对山呼海啸的尸兵,铺天盖地的箭雨,哪怕就是真仙下凡,恐怕也会力不从心吧。” 众人恍然,不由得唏嘘了起来。 虽然这些人远在关中,但肯定也听闻过一些赤壁之战的消息,料想敌众我寡,就算胜了,肯定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加上刘备有多少家底,他们一清二楚,因而都挺替关羽不值的,试想,这么厉害的一个武圣,哪怕随便跟他们中随便一位,恐怕也不用如此卖命了。 马超已来到近前,瞅了陈凡半天,这才认出,有些惊讶:“小强?” 陈凡笑笑,军事会议上,可不是叙旧的时候。 这时众人中走出一位,四十来岁,威风凛凛,一看就是这些人中很有话语权的。 陈凡并不认识,但料想大大小小十个军阀,唯二能称作魁首的,除了马超,应该就是韩遂了。 韩遂毕竟老狐狸,深谋远虑,别人对哥俩到来都乐呵呵的,唯独韩遂不动声色,此时上前来,先是假装挺客气的自报家门,而后便问道:“刘公能心系关中安危,我等甚是感念,但不知二位小将军此番带了多少人马?”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看了过来。 也对,说是支援,总要带兵吧,孤零零就俩人,还是俩毛头小子,这算什么? 这是个很难回答的问题,不仅仅只关乎于脸面。 关平肯定是答不上来的,当然陈凡也不会让他乱开口,微微一笑,直言道:“就我二人。” “哗——” 众人一下哗然,纷纷交头接耳起来。 其实都是大军阀,又怎不知从荆襄到关中,行军是不太可能的,但只有俩小子,实在有点说不过去。 韩遂目光玩味,没说话,竟开启了装死模式。 其实吧,他存心使坏,针对的倒不是关平和陈凡,而是马超。 众所周知,西凉最大的军阀,就是他和马家了,论实力不相伯仲,所以谁也不服谁,若非如今大敌当前,他们才不会同仇敌忾呢。 而刘备派人支援,肯定也是支援马超的,所以借此搓搓马超的锐气,反过来也是扬他的威风。一山容不得二虎,联盟也总要有个发号施令的,他们在这半道上集结开大会的目的,也正是要选出个盟主来。 果然,马超脸上有些挂不住了,虽说能理解,但心里总有些不满,暗骂道:你俩就算带一百人来,我都能圆得过去,这一兵一卒都没有,还不如别来呢。更关键的是,你俩来得也真是时候,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节骨眼来,头疼! 但事已至此,都是兄弟,总要硬着头皮解释。 可他琢磨着要开口,陈凡突然话锋一转:“诸位,我家公子这次来,最主要的目的不是助阵,而是带来一个消息。” 众人不再言语,纷纷露出疑惑的目光。 韩遂双目一眯,问道:“不知是何消息?” 陈凡道:“关中战事,关乎整个三分之地,主公是绝对不会让曹操得逞的,但山高路远,派大军前来支援谈何容易。不过,诸位试想,曹操大军进攻关中,势必后防空虚,所以主公早先便派人去东吴游说,只要这边战斗一打响,他们那边就立刻挥军北上,所谓‘围魏救赵’,才是解决关中危机的良策。” 一听这话,众人恍然大悟,一个个直挑大拇哥,与此同时也有些惭愧:别人不是轻慢我们,而是思虑周全,好钢用在刀刃上,盲目支援等同于送,如今集结兵力捅曹操屁股,才是真正帮助我们呢! 事实真就如此吗? 或许东吴方面会趁机偷袭,但刘备定然是不可能出兵的,就算出兵,也是雷声大雨点小。所以陈凡属于睁眼说瞎话,乱吹。当然他也不怕露馅,这时代通讯本就不发达,何况届时打起来,谁还管得了这些呀,哪怕东窗事发,也能把锅甩给东吴,反正和他们是没关系的。 一个好计谋,胜过千军万马。 这下马超嘚瑟了,笑道:“如此一来,我们只需扼守潼关,看那曹贼能撑到几时!” 众人纷纷响应,一时间士气高昂。 韩遂自然也露出了笑容,可笑得要多假、有多假,或许是未能借此挫伤马超,抑或他早已看穿了一切。 会议继续进行。 都是军阀大佬,陈凡和关平作为外人,自不便再插话,乖乖呆在一旁。 最终,韩遂还是如愿以偿当上了盟主,人家毕竟年纪摆那了,德高望重的,又岂是二十来岁的马超能比过的。 马超心高气傲,虽没有多说什么,但显然有些不满,直至回到自家营地,脸上的表情都不怎么好看。可对于陈凡来说,谁当盟主其实无所谓,他所关注的重点,或者说在这临时会议上看得情况,才是他所忧虑的。 与赤壁之战相比,关中军人数众多,又有潼关天险,按道理更有优势才对,但十个军阀,就有十个脑袋,人人心怀鬼胎,最关心的是自己的利益,届时真能团结一致吗? 580. 潼关天险 想要打胜仗,无外乎“天时地利人和”,也就是气候条件、地理环境,以及人心向背。 其中最关键的肯定是“人和”,若内部都不安稳,还谈什么一致对外。 所以,陈凡见众军阀吵吵闹闹,每个人都想占便宜,又不肯多出力,最好别人冲锋陷阵,自己躲后面渔翁得利,这种糟糕的情况,又怎能让他不担心呢? 可当联军抵达潼关,陈凡真正见识到关中地貌后,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担心实在有点多余。 关中历来以地势险峻闻名,被称作“四塞之地”,其中南面有秦岭山脉,北面有陕北高原,西面是陇山与六盘山的崇山峻岭,东面就更别提了,有潼关天险,以及滔滔黄河。 此等地理环境,绝不是赤壁那种开阔的江面可以比的,别说曹操如今没有了尸兵,就是再搞出几十万来,恐怕也未必能攻破关中。 当然,潼关也并非那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狭关,其地势还是挺开阔的,所以必须屯兵驻守。 不过,和赤壁之战时吴蜀联军不同,关中军人数上有很大优势,十个军阀,哪怕每个出一万人,就十万了,还有另外十万羌、胡、汉人混杂的援军,往少了说,二十万人马,背靠潼关天险,气势汹汹,曹操拿头打啊! 所以,如此巨大的“地利”优势,完全可以弥补“人和”上的不足了,至于“天时”嘛,两边都一样,你刮风,难道我这边就不下雨了? 虽然南北都是崇山峻岭,只要死守潼关就行,却也必须派兵驻防,特别是黄河北岸的浦阪以及河西,当然也无须太多,象征性地弄个千八百就够了,可就是这点兵力,军阀大佬们吵了好几天。 原因无他,这些地方很“鸡肋”。 试想,荒山野岭的,又捞不着好处,鬼才愿意去,舒舒服服躺在潼关不好吗? 退一步说,万一曹军打来,这场仗你也算是出过力,届时胜利后能以此谈条件;若万一曹军不来,你完全就充当看客,不出力、不得利,这时代都论功行赏,哪管你什么战略上重不重要。 吵来吵去,谁也不肯让步,怎么办? 最后解决问题的方法,居然是抽签,马超和韩遂不参与,他俩毕竟是主心骨,兵强马壮流氓大自然做得大,其他八个军阀势均力敌,那就各安天命了。 结果一个名为“梁兴”的倒霉蛋抽到了下下签,看他的模样像吃了屎一样难受,但没辙,天意如此,大家伙都看着呢,他也只能将苦水往肚子里咽。 周遭防御尘埃落定,之后大可以逸待劳,只等曹操来送。 这日,众军阀主照例举行晨会,其实也没啥可聊的,就是韩遂假模假样询问些布防情况,再鼓舞鼓舞士气而已。 可他这边正大放厥词,一传令兵突然急报,并递来一封战书。 韩遂当着众人的面拆开战书一看,当即笑道:“那曹阿瞒送来战帖,邀我们今日正午,在关下把酒言欢,诸位怎么看?” 众人一听就乐了,皆哈哈大笑起来。 什么“把酒言欢”,说得很文雅,实际上就是要发动进攻。 所有人都在笑,缩在角落的陈凡有点纳闷了。 他印象中,曹操用兵诡谲,其谋士更一个比一个阴险,潼关易守难攻,他肯定是知道的。所以曹操玩阴的,那很正常。如今正面进攻,还不是偷袭,特意提前送来战书,什么鬼情况? 不过细细想来,想要拿下关中,似乎也只有这一条路可走。或许是曹操无计可施,又南下失利后,有些怒火难消,所以才决定罡正面的吧?陈凡觉得也可以理解,但事出反常,必须小心提防。 韩遂等军阀主根本没当回事,简单布置了一下攻守任务,其中马超主动请缨,说是愿做先锋,第一个去会会曹操。面对如此要求,韩遂自然应允。他很清楚,挡肯定是挡得住的,但要借此一举击溃曹操,那必然也是不可能的。因而他根本不怕马超抢走所有功劳,就让这小子随便去玩玩得了。 整装待发,老实说,第一次参加大规模团战,还是以先锋的姿态走上阵前,陈凡还真有点紧张。关平无所谓,大大咧咧,恨不得现在就上阵杀敌。马超就更别提了,国仇家恨,默默在那里磨枪,满脸写着俩字——“吃人”! 忽地余光一瞥,马超注意到陈凡,见其呆愣,于是便提枪走了过来。 到近前,马超拍了拍陈凡的肩膀,询问道:“小强,你第一次上战场吗?” 陈凡尴尬地挠挠后脑勺:“是啊,第一次。” 都到这份上了,没必要打肿脸充胖子。 马超点点头,微笑道:“放心,一会你只需跟着我,保你没事!” 这点陈凡信,马超多厉害,他有切身体会,哪怕打不过,起码撤回关中是没有问题的。 只是…… 陈凡想了想,不好意思道:“超哥,你这有好一点的盾牌吗?” 马超一愣:“小强你那面盾呢?不是见你带来了吗?” 当年校场切磋,马超也见识过盾爹,那连张飞的蛇矛都能挡住,如此厉害,怎么现在还问自己要盾牌呢? 陈凡叹了口气,说道:“是带来了,但半道上淋了几天雨,内部机关锈蚀严重,又没地方修,所以目前无法使用。” 机关盾牌,难怪这么厉害,马超当即也就明白了,笑道:“也是,机关类武器就是麻烦,这样吧,我让人去兵器库找找,你有啥要求没?” 陈凡忙摆手:“没啥要求,坚固点就行了。” 二人对话传入关平耳中,这小子顿时醋意满满,酸溜溜道:“小马你太偏心了,给小强配好盾牌,那我呢?” 马超一听就乐了,打趣道:“你爹的青龙偃月,绝世神兵,不早晚都是你的。我这小庙,哪有你看得上的大刀?” 关平傻乎乎的,急了:“我说你也太小气了吧。马上作战,岂能没有长兵刃,我这就一把破剑,你自己看着办。” 那意思很明显,你不给我,我就撂挑子不干了! 581. 一代枭雄 正午,天色莫名由晴转阴,乌云滚滚,遮天蔽日,有种难以言喻的压抑感。 以逸待劳的关中联军分成四个股:以韩遂为首,侯选、程银、杨秋三个军阀为辅的中军主力,坐镇城关;李堪、张横驻北,成宜、马玩居南,分别各领自家一万兵马,为左右翼侧应;而马超作为先锋部队,率其两万西凉铁骑,在城关之下的开阔地列阵,气势浩荡,就等着曹操前来。 至于十万羌胡援军,实在很难管理和调度,所以就让他们暂时候着。若本方大胜,则让他们去乘胜追击;若本方战况不利,也可放他们去搅乱敌军。简单来说,就是多退少补,充当一个辅助的角色。 当然,陈凡和关平的角色也类似,虽然作为将领,哥俩也立于阵前,但真正的三军指挥和调度,则由主帅马超,副将马岱和庞德负责,他们俩说好听点是撑场面,说难听点就是打酱油。 但饶是如此,浩浩荡荡几万人的阵仗,还真不是说说的,陈凡身临其境,难免呼吸都有些急促起来。 行军打仗并非儿戏,除非曹军耍阴谋诡计,否则战帖上说正午来,就一定会来。 这不,关中联军刚列阵完毕,一匹快马便远远奔了过来,那是马超军中的斥候兵,专门负责情报工作。兵马未动,并非粮草先行,而是斥候先行,在这没有卫星和无人侦察机的时代,只有靠人力去探听敌军方位。 那斥候来到近前,急报:“禀少帅,曹军已行至十里外。” 马超问:“多少人马?” 斥候道:“大小将校,约莫五万余人。” 马超愣了一下,又问:“何人领军?” 斥候道:“曹操本人。” 马超看了眼身旁的庞德,有些疑惑:“曹贼亲自领兵,为何才五万余人?” 庞德早年便追随马腾,算是一员老将了,经验丰富,当即回道:“曹贼老奸巨猾,初次交锋意在试探,定不会倾巢而出。” 马超点点头,向那斥候兵一挥手:“再探,若有异常及时禀报!” “是!” 斥候抱拳领命,策马飞奔而去。 不多时,地面微微颤动起来,就像轻微的地震一样。 这种情况别说是有经验的将领了,饶是陈凡都知晓,定是曹操大军逼近的预兆。 果然,目力所及,远方天际尘沙滚滚,并伴随着阵阵擂鼓之声,向这边席卷而来。 这里不得不夸赞一下西凉军马,面对如此压迫式的异象,真就不动如山,连气都不带喘的,若换成陈凡先前那匹小马,早受惊逃跑了。 马,很镇定,马上的人,就有点虚了。 虽然陈凡知道,两军对阵不太可能一句话不说就直接冲杀过来,但心里还是莫名发虚,忍不住叫出了小维:“小维,扫描系统还没维护好吗?” 小维道:“没有,主人。” 陈凡又问:“那是么时候能好啊?这关键时候掉链子,我很难受啊!” 其实醉翁之意不在酒,就算能扫描,对现在的情况也没多大助益,陈凡只是紧张,想找个人说说话而已。 小维其实很清楚,扫面系统估计这辈子都好不了了,但又怎能明说呢? 唯有装傻道:“主人,这个小维也不清楚。” 陈凡不再言语,因为曹操大军已停止前行,在他们的注视之下,开始列阵。 非但速度极快,动作更是整齐划一,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正规军。哪像他们呀,撇去马超的部队以外,其他几个军阀磨磨蹭蹭,乱乱哄哄,搞了近一个时辰,才有现在的阵势。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曹军除了训练有素外,装备更是精良,特别是为首那几个武将,各个威风凛凛,即便没有扫描,光看样子就知道非同寻常。 但这些都是其次,真正让陈凡目不转睛的,则是曹操。 一代枭雄,绝非浪得虚名! 一身玄黑重铠,血色镶边,剑眉斜飞入鬓,细目冷冽如冰,配合一头飘逸乌发,三绺长髯,真是霸气外露,极具威严。 如此英雄人物,坐骑自然不一般,陈凡也搞不清究竟是“绝影”还是“爪黄飞电”,反正漆黑如墨,没有一根杂毛,健壮就更别提了,比一般宝马良驹足足大了一圈,与之相比,自己胯下的西凉战马,就实在有些弟弟了。 当然,凡事不能只看外表,或许曹操也是个花里胡哨的菜鸡,但无论如何,就这造型,这气质,陈凡当下只有一个想法,那便是有点后悔跟随刘备了。 列阵完毕,两军对峙,按这个时代的一贯尿性,自然是先打嘴炮了。 曹操虽为一代枭雄,也免不了落入窠臼,稍稍催马上前,瞅见先锋将为马超,当时就乐了,笑道:“贤侄,近来可好啊?” 陈凡真没想到,曹操居然还挺客气。 马超可没这般好说话,虎头湛金枪一横,哼声道:“曹贼,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小爷我今儿个,可没功夫与你呈口舌之快!” 曹操故作叹息,幽幽道:“贤侄啊,马家世代忠正,如今你父兄皆在京为官,忠心不二,奈何你要做这背反朝廷之事?若你今日肯回头,我可念你年幼无知,不与追究;若执迷不悟,就不怕令你父兄蒙羞吗?” 马超哈哈大笑起来:“曹贼,你挟天子以令诸侯,畜士马以讨不庭,篡夺汉室江山,也敢在此大放厥词?自古忠孝两难全,我马超身为汉室子民,自当精忠报国,今日便要以你项上人头,肃清君侧!——休要多言,拿命来!” 说罢,挺枪便冲了过去。 陈凡本以为这俩人嘴炮,起码战个几十回合,没想到马超脾气这么爆,三言两语就直接开杀了。 这主帅一马当先,他总不能作壁上观吧,于是一勒马缰,也准备跟着上,殊不知却被一旁的关平给拦住了:“小强,别急,按规矩来!” 规矩? 陈凡先是一愣,但很快反应过来,心道:也是,嘴炮完了,接下去还有个单挑环节。想想这时代打仗是真复杂,规矩一套一套的,像是在写八股文,何必呢? 依陈凡的想法,管他三七二十一,直接莽过去就得了,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多简单省事儿? 582. 扬名立威 马超先发制人,曹操座下众武将当然不会傻愣愣看着。 当即,一员虎将自曹操身后闪出,手提大刀,一壁迎击而来,一壁朗声道:“泰山于文则在此,安敢放肆!” 远远观瞧的陈凡一愣,心说:于文则是哪根葱、哪头蒜,自己咋没印象? 疑惑地看向关平,关平又岂会不懂,介绍道:“此人名叫于禁,于文则,泰山钜平人。” 说表字陈凡或许不知,可道大名他顿时了然了。 于禁,虽说无法跻身超级武将之流,但名号也是响当当的,最起码,乃曹魏五子良将之一,堪比蜀地的五虎。 二马一错蹬,马超耍了个花枪,佯攻腰腹,实则枪尖上挑,直刺于禁面门。于禁那也不是盖的,长刀一横,居然以攻代守,同样斜劈而上。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若以纸面实力而言,马超已然试出于禁绝非他的对手,但其作战方式实在太过搏命,自己进攻其要害,其不避不闪不挡,居然也发动进攻,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这种同归于尽的打法,还真挺“于禁”的。 马超本就强过于禁,何必与他一换一,见势不妙,忙抽枪而回,与此同时勒马侧身,轻松避开于禁的攻击,而后借惯性力一顶枪杆,枪尖瞬间划出一道金光,如弯月般横扫而去。 守中带攻,这下于禁无法搏命,只能立刀去挡,同时双腿用力一夹马肚子,胯下战马一声嘶鸣,前足高抬,竟直立了起来,继而在其挡住马超的横扫后,一个前冲,与马超又拉开了距离。 如此便是一个回合的较量。 说起来挺复杂,但一切都在瞬息之间,若非陈凡还是有点小实力的,否则根本瞧不清他们在干什么。 也正因如此,陈凡方才知晓,真正战场上的超体搏杀,绝非校场比武,疑惑以前在学院里的模拟训练,其中之凶险,简直超乎想象,非但要自身硬实力过关,还要有超常的反应,以及对敌的经验,否则电光火石间就可能丢了小命。 当然,反应陈凡自然还是有的,关键缺少经验。毕竟超体属于人类,与魔种想必,拥有更高的智慧。在很多情况下,魔种固然在速度和力量上都强于人类,但作战方式单一,都是有迹可循的。可人心叵测,阴险狡诈的损招一套接一套的,若非身经百战积累下足够的经验,否则很容易中招。 一回合的交手,非未分出胜负,但二人都已了然对方的实力。 马超自认技高一筹,气势大盛,于禁似乎有些落于下风,脸色并不好看。 其实于禁早听闻马超勇武,只是没想到这小子居然强到这种程度,但既然出战了,两军阵前这么多人看着,总不能刚过一招就掉头逃跑吧?面子上也挂不住呀。无奈,只能将心一横,提着大刀再次冲杀而去。 马超见于禁又冲来,倒也不急着索命,竟玩似的与其缠斗起来。 疾如风,快如电,金光银芒交织迸射,真可谓战得风云变色。 一连战了近百回合,马超心不慌、气不喘,神情依旧自若,可于禁就不一样了,大汗淋漓,连握刀的手都微微颤抖了起来。 陈凡瞧在眼里,心知于禁魔力早已耗尽,显然是不行了。 但与此同时,陈凡也挺纳闷,按说以马超的实力,完全不必如此纠缠,早就可以将于禁挑落马下。更何况他还有招“追魂夺命”的绝技,一旦施展,那是连关羽都不敢轻视的,何必戏耍对方呢? 关于这点,陈凡还是太年轻了。 如今两军交战,且不提敌军,马超身背后可是十个军阀的叔伯们,论资排辈,那一个个倚老卖老,横得不行。马超一初出茅庐的小子,虽然继承了家族产业,但从心底里来说,老家伙们是不服他的。所以当下这个舞台上,他非但要胜,而且要胜得漂亮,胜得精彩,如此才能扬名立威! 或许,这对于战局来说是无用功,可每个人都有私心,这也是乱世中的生存法则。 所以,并非每件事、每个人都纯粹的黑与白,游走在黑白间的灰色地带,才是真正的处世之道,以及人性。 于禁也很清楚这个游戏规则,心知马超是手下留情的。 作为一个有经验的武将,首先要有自知之明,而后要知进退,若当下他再咄咄逼人,对方铁定下狠手,因而把握了这个分寸,于禁二话不说,掉头便跑。 跑,意味着就是败了。 曹操见自家将领败下阵来,脸色当然不会好看。 其身后另一员武将察言观色,当即冲出军阵,不用说,是想接于禁的班,去会会马超。 此人相对比较年轻,约莫也就二十五六岁,年少气盛,同样使一杆长枪。 与败逃而回的于禁擦肩时,他看都不看这位前辈,嘴角微微上扬,似乎挺幸灾乐祸的。 别说文人相轻,武将之间也一样,特别是曹魏这种大企业,一切以实力吃饭,你败了,我胜了,以后我自然能压你一头。弱肉强食的世界,功名本就是用命拼出来的。 青年拍马上前,按规矩自报家门:“河间,张儁乂,可敢与我一战!” 马超又岂会不敢,就是有点不悦,他希望来的是些已然成名的武将,这样他才能扬名立万,先前于禁虽说有点名气,但说起来也就这样,如今又来个和他一般大的愣头青,这就算杀了,似乎也涨不了多少荣誉值呀。 又是个陌生名字,陈凡自然看向关平。 关平都习惯了,介绍道:“张郃,张儁乂,听说以前是袁绍的人,后来投降了曹操,小角色一个,不足挂齿!” 关平说得轻巧,陈凡却不敢轻视。 因为他很清楚,张郃也是五子良将之一,或许当下年轻,未有太大的名望,可今后可是曹魏数一数二,甚至统帅三军的大人物。 那年轻的张郃究竟厉害吗? 答应自然是肯定的。 但和于禁相比,其实也不相伯仲,所以绝非马超的对手! 583. 连挫三将 之前对上于禁,马超说是炫技也好、卖弄也罢,反正就是放水,这才战了近百回合。 现在对面张郃,说实在的,马超压根不想理他,但见其与自己年岁相仿,且也是使长枪的,所以起了戏弄之心。 当然,戏弄只是一种心态,阵前搏杀,就专注度而言,马超是绝对不会轻视的。 一句废话没有,马超挺枪催马,急速突刺而去。 张郃年轻气盛,且不知者无畏,倒也一点不惧,同样耍了个花把势,迎向马超。 二马交错,双枪互击,只一瞬间,张郃便赶紧不对劲儿了。 无论是从力量、速度,还是精准度来说,自己和对方都不在一个层次上。 这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就仿佛有种无形的压迫感,饶是“心有余”,身体也反馈出“力不足”的信号。 现在,张郃明白了一个道理,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自视甚高的后果,只能是骑虎难下。 怎么办? 继续打,完全不是对手,很可能会被人一击灭杀; 若就这样跑了,才一回合呀,别说最高领导人曹操看着,这两军阵前几万人,脸往哪搁? 所以,输在所难免,但不能输得家都不认识。 好在张郃一向以速度见长,正面打不过,可以想办法周旋。 于是当他转过身来,再次冲向马超时,故意拉开了一段距离,差不多就是一杆枪的长度,目标也很明确,只打马超的兵刃。 大家用的都是枪,长度自然也差不多,张郃打不到马超,马超肯定也打不到他。所以双枪互相击打,“叮叮咣咣”看似很热闹,其实也就雷声大雨点小,根本起不到实质性的伤害。 其实吧,马超早已看穿一切,若真想下狠手,直接一个飞身,弃马贴近张郃,轻轻松松就能将其挑落马背。但一来马超本就没想着下狠手,二来觉得张郃这小子挺识时务,知道打不过,立马认怂,如此能屈能伸,也没必要特意刁难,成人之美,卖他个面子也就是了。 约莫八九个回合,马超微微做了个闪身的动作,这是个信号,告诉张郃:差不多行了,你再得寸进尺,我就玩真的了。 张郃未来能成就曹魏顶梁柱,肯定是有过人之处的,其眼力劲便是其中之一。 马超这刚发出信号,他那边瞬间接收,且这小子够聪明,故意卖了个破绽,虚晃一枪,拉开一个不远不近的安全距离,将马屁股完全暴露给了马超。 这同样也是个信号,马超又怎会不懂,心说:得,既然都选择成人之美,那就让你美个彻底吧! 如此想来,马超也不含糊,提起金枪,照着马屁股就狠狠刺了过去。 可怜的马儿,屁股上挨了一记重刺,皮开肉绽,痛得当即一声嘶鸣,哪还顾得上主人发号施令,甩开蹄子就跑,这辈子就没跑这么快过,完全刷新了它的极限速度。 张郃心里都乐得不行了,但表情动作却一点儿没含糊,朝马儿大吼大叫,装出一副怒不可遏的模样——瞧,之所以败下阵来,是马受了惊,不听使唤,并非我张郃技不如人。 其实,他的小心思,还真就有点自欺欺人。 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事实情况究竟如何,有经验的武将一眼就看穿了。 但也并非所有武将都有经验,也都能看穿一切的,其中不乏没脑子的主。 曹操军中就有这么一位,关注点和想法都有些奇葩。 马超连挫二将,那肯定是人技高一筹,按说自己若没有实力,这种时候最该做的就是装死。 可他不一样,关注点居然是自家将领能全身而退,而就此引申出的想法是,既然前两位都能退,那他出去,应该也没事儿。 当然,或许同样无法取胜,但起码露了个脸,也算为主公出过力,届时拿下关中,自己借此也能混点犒赏。 所以,报着这样的想法,那家伙未等张郃归队,就高举自己那两柄铜锤,义无反顾地,呀呀乱叫地冲了出去。 事实证明,耍大锤的,十个有九个智商捉急,不是没有道理。 来到近前,那家伙甩开双锤,还挺横:“黄口小儿,休要猖狂,敢试试爷爷这两柄锤子吗?” 马超都愣了,心说:这什么玩意儿啊,完全不按套路出牌,非但不自报家门,上来就直接认亲? 别人无礼,他可有风度,把枪一收,微笑道:“来者何人,我马孟起枪下没有无名之鬼。” 看似微笑寒暄,实际上目露寒光,早已动了杀心。 马超这等级的武将就是这样,和你凶神恶煞,吵吵闹闹的,未必会真想杀你;可若万一他对着你笑,那可就要注意了,他之所以笑,是因为在他看来,你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那家伙显然没嗅到危险气息,依旧一副恨天无把恨地无环,普天之下唯有独尊的模样:“孙子,你还不配知你爷爷我李通的姓名!” 马超差点一个趔趄,从马背上跌下来,心说:听闻曹操军中都是虎将,先前俩位虽算不上厉害,但起码也是个人物,这东西哪冒出来的?就这智商,曹操也收?还放出来丢人? 如此想着,竟有意无意地瞄了眼曹操。 虽然相隔较远,但李通的嗓门实在大,曹操又岂能听不见,当下脸色就不好看了。 顾盼左右,曹操质问道:“此人是谁的手下?” 众将士哪敢说话,此时此刻,就算是他们收的,也肯定装傻呀。 曹操见问不出个所以然,也就不再言语,但心里却暗恨道:马超啊马超,你今天若是帮我把这丢人现眼的玩意儿杀了,我姑且可以留你一条活路,否则你俩谁也跑不了! 曹操一向以目光毒辣,知人善用著称,手底下突然冒出个弱智,还跑去丢人,气得他都生出借刀杀人的心了。 而事实上,就算他不想,马超也早已动了杀念。 当然,这与李通的智商无关,皆因一二不过三,流程走到现在,也差不多该画一个圆满的句号,并进入下一个环节了。 584. 冲锋陷阵 乱世生存,除了智计和勇武外,运气也很重要。 李通今儿就纯属出门没看黄历。 一招,仅仅只有一招! 枪尖刺破前心,贯穿胸腹,自后心处忽闪而出。 整个过电光火石,金枪上甚至都未沾染一丝血污,死尸坠落马背,一命呼呜。 如同足球比赛,任凭你对抗再激烈,不进球总欠缺些意味。阵前搏杀也一样,只有见血死人,方能鼓舞士气。 斩落敌将无异于又是个信号,一时间,西凉军士气大盛,根本用不着马超发号施令,一个个挺枪策马,如潮水般冲了出去。 马超见此,更是一骑当先,高呼道:“曹贼,拿命来!” 振聋发聩的呼喊,马蹄践踏所引发的地动山摇,无一不让陈凡热血沸腾,但作为一个初上战场的小白,他难免有些不知所措。 看向关平:“哥,我们怎么办?冲吗?” 关平毕竟有点经验,虽同样亢奋,但忍住了冲动:“不急,将帅虽会一马当先,但只是起个引领作用,半道都会稍稍放慢速度,待先头骑兵冲散敌军防御线后,方才继续冲杀。至于我们,本就是来辅助的,没必要冲太前面。” 这一刻,陈凡对关平有了新的认知。 专业的就是不一样,哪怕平日里再大大咧咧,一旦上了战场,就立马变作另一个人。 陈凡不再言语,静静看着,等待关平指挥。 片刻,将近一万铁骑都已冲了出去,先头部队更是如浪潮般涌向敌军方阵。 刹那间,人仰马翻,遁甲纷飞,什么武技、什么兵器,一切都是假的,破阵全凭一股子冲击力,用血肉硬生生撕开一道口子。 到这个时候,就根本没战术可言了,两军战作一团,尘沙滚滚,你甚至都很难分辨周遭究竟是敌军还是友军。恐惧到了极点,那便是愤怒,而愤怒到了极点,生死早已置之度外,每个人都如疯似魔般,狂暴地呼喊着,砍杀着! 鲜血染红沙地,整个战场如同一片修罗炼狱。 这时,陈凡耳畔响起关平的话音:“小强,上!” 讲真,面对此情此景,陈凡真有点虚了,脑袋里更是一片茫然,完全不知该往哪上。 可关平已然策马飞奔,他又如何能畏缩不前呢? 一咬牙,管他三七二十一,冲就完事儿了—— 冲入战团,耳中除了壮胆的嘶吼,以及亡命时的惨叫外,根本就没有别的声音。 关平一马当先,挥舞大刀在前面开路,陈凡紧随其后,一手拿盾,一手握剑,同样一通乱挥乱砍。马上作战,剑的攻击范围能有多大,加上关平都已肃清道路,所以陈凡压根就不知道自己在砍什么,总之已经昏了头,完全没任何思想。 忽然,陈凡只觉侧后方飘来一股劲风,也不知怎么,心头涌现一股不妙的预感,本能地一个侧身,将盾牌一顶。 瞬息间,伴随着“噹——”一声脆响,一根箭矢射在盾牌上,并深嵌其中,箭簇甚至都洞穿了内壁,冒出个尖头来。 按说马超给他找的这面盾牌,也是极好的铁盾,净重约八十余斤,壁厚一寸三分,普通箭矢怎可能贯穿,何况就先前箭风上的感觉,射出此箭之人绝对不一般。 陈凡当即吓出一身冷汗,瞅了瞅盾上的箭,又望向远处,发现一人曹军将领正端坐于马上,张弓搭箭地对着他,非是旁人,正是于禁。 于禁当下也挺愣,若论马上功夫,他或许并不能算特别强,但射术绝对一流,且先前突施冷箭偷袭,本以为能一蹴而就,谁知人背后长眼,居然这都能挡住? 四目相对,无论是陈凡还是于禁,都有些发愣。 可等回过神来,火气一下子就点燃了。 虽说两军交战,各为其主,你杀我、我杀你都很正常,但暗中偷袭算什么英雄好汉。 好在相生相克,拥有盾御异能的陈凡对箭矢弩炮这些特别敏感,否则这要是被于禁偷袭得手,岂不是死得很冤枉? 这一箭,无疑将陈凡从懵圈状态拉回了现实,顿时怒从心头起,激起嗜血本性,一勒马缰,对准于禁的方向,就要冲过去报仇。 而另一边的于禁,毕竟经验丰富,先前偷袭都未能得手,如今正对着料想也占不到便宜,于是下一箭便改换目标,射落陈凡身侧一西凉骑兵后,就直接逃之夭夭,去寻找别的猎物去了。 你瞧,这就是老将和菜鸡的区别,在上万人的乱战中,保持头脑清醒很重要,什么时候该进、什么时候该退,心里都要有杆秤,绝不能意气用事。 陈凡这刚跑出几步,发现人已经没了,再要找,乌压压人山人海,哪还找得到。 关平先前一直在前面砍杀开路,没注意到后面的情况,此时回头一看,发现陈凡竟跑偏了,急得大吼起来:“小强你干嘛呢?快过来!” 陈凡怒不可遏:“有人阴我,我要报仇!” 关平大刀一扬,点指某处吼道:“管他呢,先跟我来,擒贼擒王,快去帮小马!” 陈凡顺其所指方向一看,方才明白关平意图。 将和兵的区别在于,兵只一味听命,冲杀就完事儿了,根本无需考虑别的;而将作战之余,更要审时度势,冷静地分析自己当下该干什么,接下去该怎么做。而且关注点一定要清晰,否则只会像没头苍蝇一样乱跑乱撞。 先前关平按兵不动,就是在分析战局。而作为辅助的他们,关注点自然应该是马超。 至于马超,其实思路也很清晰,曹操亲自带兵,必然会士气大涨,这是主公亲征的优势;但其本身也是弱点,所以只要对方主公出现,一切战术转擒王,没有任何其他考虑。 曹操当然也知晓这一点,所以马超刚一冲杀,他便立刻退到军阵中,里三层、外三层,重重守护,任凭马超再厉害,也不可能轻松冲进去。 所以一人不行,就定要有人去协助,关平正是看到了这一点,才让陈凡别管其他乱七八糟的,单就只要去帮马超! 585. 来的真巧 单论冲击力而言,哪怕纵观整个天下,西凉铁骑都首屈一指。 但曹操治军一向严明,其手底下的部队又怎会是乌合之众呢? 西凉铁骑骁勇,善攻;曹军执行力强,善守。 强强对抗,各有各的优势和特点,所以在势均力敌的情况下,人数和战略就很重要了。 马超所率领的先锋部队共两万人,曹军则有五万,所以一波冲击过后,固然将曹军方阵撕开了一道口子,但大军涌入后,很快就被包围了。 而曹操的战略意图是拿下关中,因此其最主要的任务是攻破潼关,今天前来会战,他只带了五万人马,不用问,定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总攻。战术上来说,或许是一种投石问路,毕竟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嘛。 所以被冲散阵型后,曹军慌而不乱,一边后撤抵挡,一边重新聚拢,很快就形成了几股包围圈,将马超的部队分割了。 战场上,骑兵是个很厉害的兵种,特别是开阔地,但有个前提,马匹必须有个加速度,方能达到冲击的效果,如今被人团团围住,进退两难,加上敌军戟兵不断钩残马匹,使得马超部队非但占不到便宜,反倒有些力不从心起来。 至于马超,单挑或许无敌,但群战就是意外一回事了。陷入重围,一壁要应付曹操座下几员虎将的围攻,一壁又要提防冷箭,再者,小兵虽然无法近身,可时不时会向他胯下马匹发难,同样不得不防。 如此情况之下,双拳本就难敌四手,又如何能突破得了身前一道道防线,直取曹操首级呢? 此时此刻,他最需要的是援军。 当然,这里的“援军”指的肯定不是关平和陈凡,哥俩其实早杀出一条血路,来到马超身边了,但他们能做的,也就一个主攻、一个主守,稍稍减轻马超的压力而已,是无法起到决定性作用的。 而真正想要改变战局,还得看中军主帅韩遂! 可别忘了,马超只是先锋军,战场的南北两侧,还各埋伏着近万人的侧应部队呢。 就以当下的情况来看,如果韩遂脏心烂肺,故意按兵不动,那随着时间的推移,马超所率领的先锋部队很可能全军覆没,公报私仇,借刀杀人嘛,这种情况在历史上不胜枚举。 好在,就目前为止,韩遂还没这阴险的想法。 虽然作为西凉两大军阀,他们存在着直接竞争关系,但西凉人向来公私分明,窝里斗是一回事,大敌当前的,还是该一致对外,否则另外八个军阀也不会服他。再者,马超才二十来岁,且不提恩怨吧,韩遂压根就没放在眼里,所以犯不着背后捅刀子。 所以,韩遂按兵不动,单纯只是在等个时机。 现在,马超部队已全部冲入敌阵,而曹军也收拢完毕,形成了小范围的包围圈,时机刚刚好! 于是他想也没想,令旗一挥,指示南北侧应军火速冲锋,与此同时又扬起另一面令旗,放出一部分羌胡部队。 侧应军的战术意图是绕后,切断曹操的退路,而羌胡部队的作用是“搅屎棍”,随便他们怎么搞,只要一头扎入曹军就行了,阵型一旦被二次冲散,就很难再聚拢,届时里应外合,又断了敌军退路,料想曹操插翅难飞。 这个时代,全凭实力吃饭,何况能做到一方军阀主的,又岂有泛泛之辈。 韩遂无论是战术意图、思路、目的,都十分清晰,可以说是近乎于完美。 但曹操乃军事家,身经百战的,又岂会看不透? 其实他早就派斥候探查清楚对方的兵力部署了,所以在南北援军冲锋的刹那,他便下令鸣金收兵。何况今日他来此,本就不是攻城,甚至说,其真正的意图,直到现在才开始。 “噹噹噹——” 金钟鸣响,曹军有序后撤,速度倒也不算特别快,但绝非侧应军能及时包抄的。 曹操更是在里三层、外三层的重重守护下,当先往回跑。 马超一瞧曹操要跑,国仇家恨,于公于私,没得商量,肯定是要追击的。 但被团团围住,哪那么容易突出去。 眼看曹操越跑越远,马超都急红眼了,可就在这时,极远处杀来一小股部队,也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居然赶在曹操脱逃之前,先一步占据了大道两侧的高地,随后二话不说,乱箭齐发,就这么把曹操给硬生生阻击了。 突如其来的,别说是马超了,就是城关上指挥大局的韩遂都愣了。 定睛细看,好家伙,战旗上偌大一个“梁”字,还能是谁?不正是那个抽到下下签,被派去荒山野岭驻守的倒霉蛋儿,梁兴吗! 别说,虽然梁兴没有站好自己的岗位,有渎职之罪,但来的还真及时! 其实他自己的也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巧,这么及时。 自从派去驻守荒山,梁兴基本处于被人遗忘的状态,这边开会就从来没通知过他,当然,隔着好几十里地呢,一来一回的,就算派人通知他来开会,他也赶不上呀。 所以,梁兴一直闷闷不乐,也挺消极怠工的, 今儿就更别提了,睡了个大懒觉,刚起来就接到线报,说是曹操正午准备攻打潼关。 关键问题是,这线报是他自己手下探听得来的,不是指挥部送来的,那他能忍? 气得都不行了,心说:好歹我也是一方诸侯,就算你们要和曹操罡正面,用不着我,但起码也该来通知我一声吧?现在完全忽略我,算怎么一回事儿?不把我当人了咯!行,你们不请我,我自己去,反正无论结果如何,都不能让你们小瞧了我! 于是,梁兴根本没想别的,点齐兵马,风风火火就杀了过来。 所以说,来得早、不如来得巧,等他率军赶到时,正发现曹操在后撤呢。 瞧,馅饼都喂到嘴边了,那还犹豫个毛啊。 当即一马当先,阻断退路,而后命弓弩手占领高地,乱箭齐发。 他的想法很简单,若能借此射杀曹操,那这场关中之战的首功,非他梁兴莫属! 586. 改道阻击 狡兔尚有三窟,曹操何等老奸巨猾,又怎会不给自己留多一条退路? 眼看漫天箭雨袭来,曹操当即下令盾兵出列,而后在盾墙的掩护下,绕了个弯,折入一旁的岔道。因道路狭窄,两旁又都是土丘,大军肯定是无法通行的,所以跟随其护驾的,唯有几百轻骑兵。 情况突变,曹操当下哪还管得了大军,只能先顾及自己安危。 梁兴本以为能一蹴而就,殊不知曹操居然还留了一手,眼看到嘴边的鸭子就要飞,他岂能坐视不理,当即拍马便要追。 但问题是,他满打满算几千人,先前能逼迫曹操改道就很不错了,如今大部队退潮般涌来,就算用肉堆,几乎都能将他淹没,何况就算曹操这主公不在,其手下还有一众将领呢,那几位各个都是身经百战的主,梁兴如何应对? 所以,追击是不可能的,他唯有选择驻守原地,用箭雨牵制一时半会,若能等侧应军赶来,或许能全歼敌军;若赶不来,他也只能尽量占些便宜。 这场仗打到现在,胜利之花已然绽放,就看能结出多少果实了。 马超自然也注意到了曹操的动向,虽然相隔较远,他绝不可能横穿整个曹军大部队去追击,但别忘了,这里可是关中地区,拥有主场优势的他,又怎会不了解周边的地理情况呢。 因而见曹操钻进小道,他非但没有焦急,反倒心头大喜,也不再一味冲杀,左右顾盼,吩咐道:“众将士听令,随我来!” 一声令下,他当先调转马头,朝南面另一个方向跑去。 其身旁马岱、庞德、关平,及一众西凉铁骑自然听命行事,紧紧跟随。 陈凡肯定会跟随而去,但就是有点没搞懂,心说:怎么毫无征兆就走了?难道说这是先锋军的作战套路嘛,只要冲散敌方阵型,待侧应军包抄而来,就完成任务可以撤退了? 第一次上战场,陈凡无异于是个小白,什么也不懂,所以一直默默观察着和学习着。 在这一点上,他其实还挺不错的。 冲,或许冲不过去,但要走,那简直轻而易举。 一来曹军本就败退,无心再战,先前之所以拼死抵抗,皆因职责所在,必须要保护后方部队先行,现在别人不打了,他们肯定也不会追;二来那群羌胡蛮子已然杀到,乱冲乱撞的,还真就把所有包围圈都冲散了,所以马超根本没受到什么阻拦,很快就脱离战团,在旷野上狂奔了起来。 城关上指挥大局的韩遂见到这一幕,先是微微皱眉,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急忙抄起一面令旗,遥指马超的方向。城下一支他本部的兵马得令,立刻展开行动,朝马超那边飞奔而去。 大家都是主场作战,马超能想到的事,韩遂又怎会想不到。 他之所以出动本部兵马,说好听点是协助马超,说难听点,则是怕马超独吞功劳。只要有他的人在,哪怕就是一个人,这事儿也算合作! 马超究竟要干什么呢? 不用想,肯定是追击曹操。 潼关周边的地形他再熟悉不过了,曹操先前钻入的羊肠小道,九曲十八弯,在五里之内都无任何岔路,只要他能及时赶到,就定然能截住曹操。再者,先前曹操急于逃命,身旁并无任何大将跟随,所以一旦阻击成功,曹操孤木难支,相当于一只肉鸡。 脱离战场后,又钻入一片树林,马超根本不带想的,发了疯似的策马狂奔,陈凡等人虽不知意图,但也只能紧紧跟随。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众人穿出树林,来到一开阔的三岔道口,西北方一条小路,东南、西南方各两条,三路交汇之处,道旁都是高大的土丘,算不上天险,但也是个埋伏的好地方。 马超刚一到这,当即扫视身下的黄土沙地,只一眼就乐了。沙地上并无马蹄践踏过的痕迹,足以说明没人经过,他们赶在了曹操之前。 果然,不消片刻,西北方小道扬起一阵尘沙,并伴有纷乱的马蹄声传来。看样子人马很多,而且跑得又快又急。 马超因为是突发奇想的计策,所以身旁除了马岱、庞德、关平、陈凡这四名将领外,就只有约五十来人的铁骑兵,单论人数来说,敌众我寡,似乎也未必能占便宜,但马超自认万人敌,马岱、庞德、关平又是虎将,他根本就不虚。 再者,就在这时,西南方小道也扬起一阵尘沙。 转眼间,一小股部队冲了出来,马超打眼一看战旗,偌大一个“韩”字,心里就什么都明白了。 领兵之人一到近前,当即抱拳道:“末将韩忠,奉命前来支援!” 马超哭笑不得,心说:支援是假,过来抢功是真吧。 但毕竟多点人,多个保险,所以马超心里虽不舒服,却也并非不能接受。 正欲开口说话,岂料曹军已然出现,几百人的部队,若在开阔的战场上,或许不值一提,但在这逼仄的岔道口,密密麻麻一大片,声势还挺浩大的。 一般来说,按这个时代的尿性,路遇敌军阻击,十之八九先来场嘴炮,借此排兵布阵后,再选择开战,抑或避战,那都是另外回事了。但曹军没有,就像事先知晓有人埋伏一样,压根就不带减速的,直接浩浩荡荡就冲杀了过来。 最关键的是,清一色都是兵卒,完全看不到曹操的身影。 此情此景,别说马超,就是陈凡都愣了,可别人都冲来了,根本来不及多想,只能先打了再说。 双方人马瞬间战作一团,一时间尘沙四起,搞得就像沙尘暴一样。 虽然场面很混乱,但各自的意图却很明确,曹军要突围,马超则要阻击,当然,无论是突围也好,阻击也罢,围绕的中心点就是曹操。 可曹操突然不见了,这又是怎么回事儿? 马超很清楚,这条道没有别的分支,所以曹操不可能逃走,而杀回主战场就更不可能了,起码就危险程度而言,那边几万人包抄,这边才几百人阻击,曹操绝不会以身犯险。 所以,答案只有一个,曹操定然隐藏在这些魏兵中,想来个蒙混过关! 587. 割须断袍 想到这,马超冷静了下来,没有再盲目的冲杀,左右顾盼,瞅见道旁有一微微隆起的小土坡,于是便催马一跃而起,跳到了那土坡上。 居高临下,一切尽收眼底,马超就如一架人肉侦察机,全神贯注地扫视着战场。 片刻,还真就被他锁定目标,嘴角微微上扬,挺枪一指,呼喊道:“曹贼在那!快抓住他,要活的!” 阻击曹操的目的并非诛杀,而是活捉,否则马超何必多此一举,直接全歼敌军不就行了。而他要活捉曹操的意图也很简单。虽说忠孝两难全,他最终选择出兵抗曹,但毕竟家人还扣押在京,若杀了曹操,其余党肯定会报仇泄愤,所以必须活捉,才能以此保全家人的性命。 那么,马超真的发现曹操了? 答案是肯定的。 一来曹操半道伪装,时间仓促,衣着服饰上哪可能尽善尽美; 二来一代枭雄,气质异于常人,又岂是普通小兵卒能比的。 其实,这些都不关键,真正将其暴露的原因,还是他手底下的兵太忠心了,乌压压一堆人守护着他,里三层、外三层的,傻子都知道那里有重要人物呀。 但话又说回来,马超能发现,是因其居高临下的俯视角,而手底下的人,包括陈凡、关平在内,都在忙着与曹军厮杀呢,这乱成一锅粥的,即使指明了方向,也未必能找出曹操所在。 所以,马超此话一出,马岱顿时就懵了,大吼道:“哥,哪个是曹贼啊?!” “这……” 马超心急火燎的,一时还真不知如何描述。 就在这时,也不知哪个小兵挺有眼力劲,叫嚷道:“大家注意,穿红袍的那个!” 别以为小兵就一无是处,鸡鸣狗盗,各有所长,有时候也能起关键作用。 这一嗓子吼出来,目标瞬间明确了,于是所有人纷纷调转矛头,别的都不管,就找穿红袍的。 事实还真就如今,曹操虽脱去了那身风骚的铠甲,但匆忙间却忘了自己背后的红袍。 红色本就醒目,一经识破,许多人都锁定了他,其中甚至还包括陈凡。 那曹操还有啥可犹豫的,当即反手一扯,将红袍给扯了下来,而后俯首一钻,几个忽闪后,又混入另一堆人群中了。 马超看得真着,别人可不一样,才有些眉目,一时间又失去了目标,这可如何是好? 别说,那小兵眼睛是真尖,刚就是他第一个发现曹操的,现在居然还是他,忙大喊道:“大家别慌,那个、那个长胡子的就是曹操!”一壁大喊大叫,一壁还拿手中的剑指着方位。 曹操都有些纳闷了,心说:这小子是人才呀,这么快又发现我了? 但其实不足为奇,兵卒们条件艰苦,能吃饱饭就不错了,所以形象上大多不修边幅。曹操不一样,身为主公,锦衣玉食的,而且特臭美,所以时常打理自己的胡子,搞得又顺滑又光亮,一看就与旁人不同。 心里苦,曹操是真舍不得自己的美髯,但若是脑袋和胡子只能保一个,他当然还是选择脑袋,因此二话不说,掏出一把匕首,狠狠一刀,将保养多年的,心爱的胡子给割了。 “这下应该没事了吧?”曹操如此想着。 可殊不知,他刚有这样的念头,那小兵又呼喊了起来:“大家注意,曹贼把胡子割了,就在那!快,找那个邋遢胡子的!” 讲真,若非当下是逃命,否则曹操铁定找到这王八蛋,然后亲手把他的眼珠子挖出来。 “多大仇,多大怨,至于这么针对吗?!” 长胡子可以割短,现在都割了,难不成还能再长? 人争一口气,曹操也是有脾气的,既然伪装不成,那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抄家伙罡正面! 从身旁牵过一匹马,曹操一跃而上,大笑道:“曹孟德在此,有胆的就来!” 声震如雷,并伴有那种君王的霸气,一时间还真唬住了不少人。其中就包括陈凡。 陈凡是真没想到,也不由得暗暗钦佩:曹操真是将能屈能伸阐述的淋漓尽致,屈时可割须断袍装孙子,伸时又能豪情万丈当大爷,与之相比,刘备显然略逊一筹了。 但有个小问题,你这威风过后,又该如何呢? 光靠气势可无法退敌,除非你有本事喊个天崩地裂,否则就只是活靶子。 何况曹操只能唬住小角色,马超这种等级的存在,根本不惧,当即金枪一挺,压根懒得理会虚张声势的曹操,直接就冲了过去。 乱喊乱叫的那是狗,真正的狼是绝不和你废话的。 一路冲杀,马超势如破竹,眼看就要逼近,饶是曹操再故作镇定,表情也不由得有些紧张起来。 可就在这时,东南方小道传来一声惊天暴喝:“马超小儿,休伤我家主公,有胆与我曹子廉一战!” 话音未落,蹿出一匹骏马,飞跃而下,就这么挡在曹操面前。 马上端坐一员虎将,身高八尺、虎背熊腰,满脸络腮胡,每一根都似钢针一般,可见其有多横。加上其手上一柄开山巨斧,活脱脱下界金刚。 此人一出现,原本已然颓败的曹军,瞬间士气大振,有些个甚至忍不住喜极而涕,呼喊着:“是曹洪将军,曹洪将军来救我们了!” 且不提曹洪实力如何,光是这模样,陈凡就觉得不容小觑。 这下,曹操松了口气,换做马超面沉似水了起来。 但今儿马超人挡杀人、佛挡杀佛,是铁了心要活捉曹操,所以二话不说,提枪便刺。 曹洪也不含糊,大喊一句“主公你先走,我来断后!”,便抡开巨斧,与马超战作一团。 其实根本不用曹洪说,当其挡住马超的瞬间,曹操就已然脚底抹油开溜了。 关于这一点,天下主公都一样,谁也不比谁强哪去。 不过可别忘了,这里并非只有马超一人,还有马岱、庞德、韩忠、关平和陈凡这四个半猛将呢,难不成,他们会眼睁睁看着曹操逃跑?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所以,曹操这一跑,马岱当即接过指挥棒,吩咐道:“庞叔、关兄,你们去帮二哥,韩兄、小强随我来!” 588. 歪打正着 马岱是马超的从弟,虽非同父同母,但也算是一家人,所以心情是一样的,又岂能眼睁睁放走曹操。而他之所以留下关平、庞德,带上韩忠、陈凡,也有他的考虑。 韩忠乃韩遂的亲侄,其奉命来支援,大体目的还是怕他马家一人独占功劳,所以就算马岱不说,留下帮忙和追击曹操之间,韩忠也会选择后者。 再者,若能追上曹操,一举将其擒获,那自不必多言;可若不成,非但无功,还可能成为大过,所以只有带上韩忠,拉个垫背的,这样才能堵住韩遂的嘴。 至于剩下的三人,庞德为马超本部老将,自然要留下指挥大局。关平武艺高超,留下也能帮上忙,毕竟自家兄长的命最为重要,别到时曹操是抓住了,却搭进去个马超,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而陈凡嘛,根据马岱这段时间来的观察,其似乎防御大于攻击,是个很稀有的御系武将。 作为一个自身射术精湛的人来说,马岱的第一反应,就是要带个能保护自己的家伙,所以无论陈凡究竟实力如何,拉上他,也算有个心里安慰。 陈凡其实乐得如此,毕竟追个弱鸡曹操,总比留在这厮杀要好,何况若万一抓住了呢,非但大功一件,甚至能就此改变整个三分之地的格局,够他吹一辈子的事了。 想得是挺美,但要追上曹操,谈何容易。 似乎但凡当主公的,都把逃跑技能给点满了,饶是曹操当下骑的只是匹很普通的战马,却也跑出了千里马的感觉,一路风驰电掣,任凭陈凡、马岱、韩忠三人如何追赶,就是追不上。 眼看跑出小道,来到一片旷野之上,三人不约而同心就凉了。 这小路都难追上,现在偌大一片旷野,毫无阻隔,就更别想着拦下曹操了。 但马岱显然不会善罢甘休,说道:“韩兄,小强,有办法让我拉近些距离吗?” 陈凡一瞅马岱身背后的长弓,便知他打的什么注意。 也对,事到如今,活捉已然不切实际,与其放跑,还不如一箭射死呢。 可问题是,你丫骑的是战马,不是“宝马”啊,哪给你整个液氮加速去。 陈凡铁定是无计可施的,韩忠不一样,心念转动之下,一咬牙,说道:“行,但机会只有一次!” 说罢,他从怀中掏出一根小竹管,将竹管一头抵住嘴唇,另一头对准马岱胯下的战马,猛地这么一吹,一根银针瞬间从竹管中射了出来,银光忽闪而过,直刺入马屁股中。 银针纤细如丝,也说不上什么伤害,所以不痛不痒的,那战马似乎毫无察觉。可渐渐地,情况有些不对劲了,陈凡发现那战马的眼睛越来越红,脚步也越来越快,到最后就像发疯了似的,如箭般蹿了出去,拉都拉不住的感觉。 陈凡惊得目瞪口呆,失声道:“卧槽,这什么玩意儿?兴奋剂?” 韩忠哪听得懂,解释道:“这是一种草药浸泡后的毒针,能在短时间内刺激马匹的神经,使其陷入癫狂状态。但副作用也很明显,那便是药效过后,马匹会立刻死去。一般会在冲锋陷阵时使用,毕竟冲杀之下,马匹大概率都无法幸免,配上这种药,能大大增强战力。” 陈凡也不知该说什么,反正觉得挺残忍,但战乱纷飞的时代,无所不用其极,别说是马了,连人都能炼制成尸兵,所以这些手段,还真不足为奇。 马岱就算自己手里边没这种药物,但显然也扑风捉影的知道些什么,否则之前又怎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呢。 如今胯下战马发疯似的狂奔,他相当镇定,忙反手取过长弓,张弓搭箭,瞄准了前方的曹操。 距离一点点拉近,直到进入射程范围,马岱也不犹豫,屏息凝神,就要一箭射杀曹操。 但殊不知,药效来得快,去得也快,紧随而来的副作用使得其胯下战马前蹄发软,毫无征兆地往前一栽。 其实也难怪,从阵前冲锋那一刻起,到现在都过去近一个时辰了,期间马儿从未停歇,一直处于高速奔跑的状态,别说是匹普通战马,就是神驹也撑不住呀。何况刚才又强行打了一针,简直火上浇油。 状况突发,马岱哪还能保持平衡,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仓促间只能凭直觉胡乱射出一箭。 马岱的射术有多精湛? 简单来说,若让他好好射的话,百米开外,射蚊子腿绝不会歪到蚊子嘴。 但眼下不一样,身体失去平衡,心里又慌又急,能把箭射出去就不错了,哪还能顾及准头。 所以,这一箭理所当然射歪了。 不过,出人意料的是,虽然没有射中曹操,却歪打正着,射中了曹操骑的那匹战马。而且不偏不倚,洞穿了一条马腿,此马瞬间惨嘶一声,栽倒在地。 至于马背上的曹操,到让陈凡有些意外,他并未想象中那样,被巨大的惯性甩出去,而是见情况不对,提前一踏马磴子,飞跃而起,随后在空中来了个侧滚翻后,居然很稳当的飘落而下,就这么直挺挺地杵在那。 与其相比,马岱显然要寒碜许多,在地上滚了几圈,这才爬起身。 不过,他起身观瞧的瞬间,就立刻喜笑颜开。 真可谓人算不如天算,他本来抱着宁杀不放的心,根本就没指望活捉曹操了,谁知峰回路转,居然射死了曹操的战马,这才曹操没了坐骑,还不是手到擒来。 韩忠也没想到事情居然会发展成这样,当下现成的肥肉摆在那,他哪还有别的想法,什么也不管了,直接策马就冲了过去,活捉曹操,大功一件,扬名立万就看今朝了! 陈凡无所谓,也和他无关,韩忠要去抢功,那就让他去呗。他最关心的,还是马岱的情况。 所以急忙赶到马岱身旁,翻身下马后,关切道:“岱哥,你还好吧?” 马岱又气又急,真是恨铁不成钢,忍不住骂道:“小强你傻吗,别管我啊,快去抓曹操,绝不能让那韩忠抢先了!” 可就在这时,陈凡耳中窜出小维的声音:“主人别去,情况有变!” 589. 深藏不露 小维突如其来的警示,让陈凡有些摸不着北,但既然让他“别去”,肯定与曹操有关。 “莫非,曹操在此设下了埋伏?” 如此想着,陈凡不由站起身,朝那边望了过去。 韩忠一往无前,策马急速冲向曹操,手里已然多出一捆套索。西凉铁骑天下闻名,几乎所有从军入伍的,都会一手套马绝技。眼下韩忠取出套索,显然是想把曹操当成烈马给捆了。 而曹操的反应则相当古怪,面对急速冲来的韩忠,他非但不避不闪的就伫立在原地,嘴角更是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轻蔑,且耐人寻味的笑容。 事出反常必有妖,加上先前小维的警告,陈凡心里顿时腾起一股不妙的预感,忙大喊道:“韩忠,不要!” 但,已经迟了。 何况就算来得及,韩忠恐怕也不会听信陈凡。 策马飞奔到曹操面前,韩忠根本没有犹豫,一手勒马,一手高举套索,手腕轻抖,摔了个花活,就要飞出绳圈。 可就在这一刹那,原本静若松柏的曹操发动了攻击,就见他一个弓步向前,与此同时扬起右臂,自上而下的虚空一斩。 看似像是无实物表演,但诡异的一幕发生了,就在其手臂挥落的瞬间,一柄巨大的、血红镶金的铁剑凭空浮现,与此同时斩出一道强大的剑气,金光灿灿,如弯月般急速飞出。 剑气一闪而过,韩忠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连人带马,瞬间被斩成两半,死尸左右倾倒,唯有鲜血依旧勇往直前,飞溅在曹操的脸颊和身躯之上。 微风拂过,曹操傲然伫立,双手柱着他那柄铁剑,似笑非笑地抬头看向了早已目瞪口呆的陈凡,和其身旁同样惊骇的马岱。 “什么情况?”陈凡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面前这个满身鲜血的枭雄,真就是那个为了逃命而割须断袍的废物? 但很快陈凡就反应了过来,也发现了一个无法辩驳的事实,那就是曹操绝对不简单,或许是“深藏不露”,抑或是“扮猪吃老虎”,但无论如何,他确实是虎,而他们也无疑是猪。别说是他和马岱,就是马超来了,也未必是曹操对手。 识时务者为俊杰,既然逼迫曹操显露出真正的实力,那眼下只有一个选择——跑! 如电般翻身上马,陈凡正欲伸手拉马岱,岂料这小子也识时务,根本不用拉,自己直接就上来了。 那还犹豫什么,掉头就跑,根本不敢有丝毫迟疑。 曹洪武艺高强,且天生神力,还真就不是泛泛之辈,但饶是如此,也绝非马超对手,苦战近百回合,实在有些低挡不住,加上拖延许久,料想曹操也该脱困了,所以虚晃一斧后,便仓皇逃窜。 马超虽得胜,但想就此击杀或擒住曹洪,也并非易事。再者,曹洪并不关键,所见其败走,也没有深追。 此时,战事已毕,一些漏网之鱼逃走了,剩下的曹军要么归降,要么永远闭上了眼睛。马超作为主帅,自然不会管善后的事情,所以收缴俘虏,清扫战场这些事,皆有庞德处理。而他和关平则伫立在高坡之上,焦急地遥望着东南方的小道,期盼着马岱和陈凡得胜归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马岱和陈凡出现在他们的眼帘中。 喜忧参半。 喜的是马岱和陈凡安然无恙,都回来了;忧的是三人三马去,就二人一马回,情况不言而喻,败了。 命是捡回来了,但一路狂奔,直到现在哥俩还处于惊魂未定的状态。 失败,在所难免,可把二人吓成这样,马超实在有些不解:“伯瞻,小强,怎么回事?” 关平也十分困惑,附和道:“是啊小强,你们究竟怎么了?” 哥俩哆哆嗦嗦,谁都说不出话来。 韩忠虽然去追击曹操,但其带来的兵马还在,此时见马岱和陈凡都回来,唯独自家首领迟迟未归,韩忠手底下一副将也顾不得尊卑大小,焦急地上前询问:“二位将军,我家韩将军呢?” 一提起韩忠,马岱当即想起那凄惨的死状,哆嗦道:“韩兄他,他被曹操一剑斩,斩杀了。” 这是实话,陈凡亲眼目睹,可以作证。 但,谁信呢? 那副将不信,马超不敢相信,韩遂是肯定不会信! 是夜,本该是一场大捷,但却没有想象中的欢声笑语,反而爆发了前所未有的冲突。 韩遂将韩忠之死,归罪于马超,甚至认定是马超私通曹操,合谋害死的韩忠。而马超行得正坐得直,面对如此污蔑,定然义正言辞,竭力反驳。二人都是暴脾气,吵得不可开交,差点儿就刀兵相向了。 其实,事情虽然匪夷所思,但明眼人都清楚,马超是不可能私通曹操的,也不会暗害韩忠。因为没有这个必要,韩忠是什么角色,大家心知肚明,就算马超通敌,要杀的也是韩遂,根本轮不到韩忠。 但两大魁首发生矛盾,一边占着理,但资历浅;另一半虽有些强词夺理,但辈分高。其他八个军阀主,哪边都不太好支持,一个个的干脆也就装聋作哑,谁也不站队。 梁兴就更有眼力劲了,本来还想着请功的,一瞅曹操没抓着,现在又剑拔弩张的,他直接来了个尿遁,连夜带着本部兵马继续回荒山驻守去了。 事实上,韩遂也不傻,只要细细琢磨,定能想明白这些。 但人都是有感情的,他膝下无子,所以一直把韩忠这亲侄当成儿子看待,如今事发突然,人死得不明不白,老人家怎能不伤心,怒火中烧的,唯有迁怒马超。 再者,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哪怕韩遂醒悟过来,也承认是冤枉了马超,但他辈分高,如何拉得下老脸去道歉。而马超呢,年轻气盛,也是个倔脾气,让他去主动和解,就更不可能了。 于是乎,在之后的一段日子里,因两大军阀间的罅隙,搞得挺不愉快的。 虽说大敌当前,联盟状态依旧存在,但士气难免低迷,军心也有些涣散。 590. 三个营寨 唯独一个好消息,那便是曹操首战失利后,心存忌惮,没有再发动大规模攻击,只是偶尔派出一小股部队来骚扰,多半也就装装样子,还没分出胜负,就又鸣金收兵了,倒是给了关中联军一定的缓冲期。 不过,这真的是曹操心存忌惮,也真的是个好消息吗? 陈凡并不这么认为。 这段时间以来,陈凡总觉得事有蹊跷,但人轻言微,又被莫名冤成了杀害韩忠的帮凶,所以根本没办法去解释,导致茶饭不思,闷闷不乐的。 这天晚上,他实在睡不着,就一个人来到城关之上,眺望起了漆黑一片的远方。 关平是真把陈凡当兄弟,但就是嘴笨,好几次想要安慰,都不知从何说起。 今夜见陈凡没有回营帐,他一下就急了,还以为陈凡想不开,会做出什么傻事。于是心急火燎的到处寻找,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终于在城关上找到了陈凡。 见陈凡坐在城垛上,他吓得魂飞魄散,还以为陈凡要自尽呢,赶忙三步并两步跑了过去,也不太敢靠近,安慰道:“小强,有话好好说。人生在世,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你还年轻,媳妇都没娶呢,千万别想不开!” 陈凡悠悠转过头,斜了关平一眼,目光中满是嫌弃:“你丫有病吧,我在这吹风!” “蛤!?” 关平顿时尴尬,挠挠后脑勺,“嗨,你早说嘛,我还以为你想不开,要跳城自杀呢!” 陈凡无语:“我跳你妹!要跳,也不会在这跳,客死异乡,我疯了?!” 关平还挺委屈:“你别老是我妹、我妹的,银屏她不挺好的嘛。” “卧槽——” 实在难以交流,陈凡懒得理他。 关平没心没肺的,反倒笑呵呵贴了过来,坐在了陈凡身旁。 陈凡哭笑不得,心说:咋就混成这样了呢,人家看星星看月亮都是妹子,自己身边却是个傻子。 不过,有个人陪总是好的,总比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要强。 但殊不知,关平哪壶不开提哪壶,问道:“小强,曹操真那么厉害吗?” 陈凡差点一口血吐出来,真想把这小子从城墙上推下去,气道:“我说,你丫不会也怀疑我吧?!” 关平忙摆手:“不不不,你千万别误会,我只是有点好奇。但我这几天细细琢磨,觉得似乎也没啥奇怪的。” 陈凡听出了些端倪,当即问道:“怎讲?” 关平喃喃道:“是这样的,按说曹操手底下猛将如云,可那天他兵临城下,身边就只带着于禁、张郃这些……当然,他们也都是一等一的虎将,不过就是没那么……那么……” 笨嘴笨舌,也不知该如何形容。 陈凡被他搞得有些烦,替他直言道:“就是没那么亲信,比如像你爹、三爷、龙哥这种,对于主公来说,都是最最心腹的角色!” 关平忙点头:“对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你说诸如夏侯惇、夏侯渊这些重臣,或许被曹操安排在南方驻守,以防止后院起火。但曹洪可是他的从弟啊,又厉害,他不可能不带在身边,那天他直到被逼入绝境时,曹洪才出现护驾。所以光是这一点,就足以证明曹操深藏不露,根本不惧自身安危。” 没成想,平日里没心没肺、大大咧咧的关平,居然还要如此细心的一面,其所述的观点,似乎也挺符合逻辑。但对于陈凡来说,曹操本身实力如何,并不是重点,他所最关心的,则是其目的和企图。 凡事皆有原因,曹操绝不可能单纯的“扮猪吃老虎”,其背后定然隐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巨大的阴谋。 想到这,陈凡又问:“对了,曹操这次来,一共带了多少武将?” 关平想也没想,脱口道:“这我哪知道去。” 陈凡一愣:“超哥没和你说?” 关平道:“嗨,他自己都不清楚,又怎么和我说。” 陈凡差点吐血:“拜托,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这种最基础的军事情报,他都没派斥候去查探?” 关平摇摇头:“小强你误会了,非是没有派斥候去侦查,只是无论如何都查探不出消息。” 陈凡有些糊涂了,忙追问:“为何?” 关平道:“曹操大军安营扎寨后,便下令砍伐树木,立起排栅,建造了一个全封闭式的营寨。甚至比我们在长沙郡建造的那个还要密不透风,所以斥候兵根本无法观察到里面的情况。当然,关中联军也曾派出了很多细作,希望能混入其中,但曹操实在太过狡诈,将整个营寨分为左中右三个,相互间绝不互通,其中士兵只能进入左右两寨,至于中寨的情况,就根本一无所知了。” 陈凡不得不叹服:“曹操果然老奸巨猾,保密工作居然做得如此细致入微。” 又问:“那左右两寨总有人管吧,难道就让士兵自己玩?” 关平摆手道:“那倒不是,听说左寨是曹仁驻守,右寨夏侯渊驻守,但情报仅限于这俩个主帅,至于其他的武将,从来不出中寨,完全不知是谁,抑或有多少个。” 忽地想起什么,关平又补充:“而且左右两寨的士兵常常会互换营寨,加上定期都会进行排查,一旦发现身份可疑的,当即处斩,绝不留情,所以哪怕是细作,也很难长时间混入其中。” 陈凡倒吸一口凉气:“这也太夸张了吧。” 关平点点头:“是啊,搞得如此隐秘,也不知其究竟打得什么鬼主意。不过,我们也无须太过在意,只要别自乱阵脚,死守住这潼关天险,任他曹操如何诡计多端,都不可能攻的进来!”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陈凡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似乎有个环节怪怪的。 细细琢磨了一番,陈凡脑中突然闪过一个疑惑,忙问道:“你刚说,曹军左右两寨的士兵常常互换营寨?” 关平道:“是啊,怎么了?” 陈凡追问:“两寨的人数是保持相同的嘛?” 关平笑道:“那怎么可能,兵卒调来调去的瞎折腾,今天这边多一点,明天那边多一点,恐怕曹仁和夏侯渊自己都搞晕了吧。” 591. 三仙归洞 “不对。” 陈凡眉头紧皱,“曹操虽狡诈,但不得不承认,他是个杰出的军事家。而一个杰出的军事家,所走的每一步,都必然有他的想法。那么,他不断调换左右两个营寨的士兵,目的是什么呢?” 关平道:“操练?” 陈凡摇摇头:“若单纯操练士兵,出去跑几圈就是了,何必如此大动干戈。所以我唯一能想到的,就是他想以此迷惑我们,让我们无法统计出他真正的兵力。” 关平当即摆手:“曹操发兵关中,先是带了五万人马,随后又让曹仁从各地调来五万,总共十万人,这是人尽皆知的。就好像你口袋里就只有十两银子,从左口袋放到右口袋,再从右口袋放回左口袋,折腾来折腾去,也不可能多出钱来呀。” 陈凡被其逗乐,发笑:“那倒也是,搞得像变戏法……” 忽地,陈凡整个人一震,像是顿悟了什么,惊叫道:“戏法!” 关平不解何故,疑惑道:“怎么了?” 陈凡一下攫住关平手腕,兴奋道:“坦之,你听说过一种戏法,叫‘三仙归洞’吗?” 突如其来的,关平有些愣:“什么仙洞?” 陈凡忙一壁用手比划,一壁解释:“就是用一根筷子,两个碗,三颗石子,便可使三球在两碗之间来回的变幻。” 关平细想之下,笑了:“嗨,不就是那种江湖术士骗人的把戏嘛,以前在集市上见过,怎么了?” 陈凡急得不行:“还能怎么!你不觉得和现在曹操所做的一样?左右两寨就是他的碗,而士兵就是他的石子,来回变幻,最后让我们琢磨不透在哪里!” 关平显然没转过弯来:“可那又怎样,石子还是那些,又不会多出来?” 陈凡道:“石子固然不会多出来,但却会消失。所以我觉得,他正是用这种方式,一点点的将石子藏起来!” 关平连连摆手:“不不不,士兵又不是石子,难不成还能藏手里?” 陈凡简直服了这榆木脑袋:“曹操一共几个营寨?” “左中右,三……” 关平一下明白了过来,“你是说,曹操来回调兵,就是想偷偷把部队藏入中军营寨?” 忽又疑惑:“可饶是如此,意欲何为呢?” 是啊,任何事情都要有利可图才是,只知其过程,而不知其所图,又有什么意义呢? 陈凡道:“曹操目的如何,其实我也不知道。但我总有一种感觉,觉得曹操真正的进攻路线,打一开始,就不是这潼关天险。因为他很清楚,正面进攻,难比登天,唯有暗度陈仓,方能取胜。不过……” 忽地皱眉,喃喃道:“不过就赤壁之战看来,曹操此人狡诈,但用兵谨小慎微,也极其按兵法套路来,否则三江口又怎会给我们抓住机会,搞出个五雷轰顶呢。可这次他非但用兵奇诡,还冒着生命危险亲自上阵,演了一出‘割须断袍’的好戏,以此来迷惑我们。” 关平道:“你是说,他故意的?” 陈凡冷哼一声:“难道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吗?而且他也达到了想要的结果,杀死韩忠,成功离间了超哥和那韩遂老匹夫。” 关平恍然大悟:“我说呢,原来都是那曹操使得诈,丫的,也太阴毒了吧!小强,你既然琢磨透了其中蹊跷,怎么不去解释呀!” 陈凡苦笑:“解释?和谁解释去?和那韩老匹夫?他现在把我当成帮凶,我去找他,他万一杀我泄愤怎么办?至于超哥,我早和他说一万遍了,但他那性格你也不是不知道,想要他拉下脸去和解,除非宇宙毁灭。再者,本来就不是他的错,他就更不可能主动和好了!” 关平无奈道:“那倒是,这些天我也和他说了好几次,可他就是不听。而我们俩在这也没啥话语权,实在束手无策,只能干着急。” 陈凡叹了口气,淡淡道:“貌合神离都无所谓,只要关键时刻能一致对外就行。所以我担心的倒不是这些,而是曹操真正的意图。还有,我觉得吧,曹操背后一定有高人指点,否则其作战风格不会变得这么妖,这么激进和冒险。” 关平本是来找陈凡解闷的,没成想又扯到战事,且越谈越头疼,于是他一把搂住陈凡的肩膀,笑道:“嗨,想这么多干嘛,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关中地势险峻,任凭他曹操如何诡谲,也别想轻易攻过来。再者,就算他背后有高人,难道还能高过我们家丞相?我们呀,只是来帮忙的,上阵杀敌就行了,管这么多运筹帷幄的事干嘛!” 陈凡哭笑不得,心说:难怪这小子每天都鼾声如雷,睡得那叫一个香,原来真就没心没肺。 不过,关平说得也对,刘备派他们俩毛头小子来,也就是走个过场,表表心意,根本没想着掺和此事。所以谁胜谁负,和他们又有什么关系呢?主公不急,关中联军也不慌,单就自己一外人在那忧心忡忡,没必要。 想透这一点后,陈凡也就看开了,自个儿心里哼笑:“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这事儿,小爷我不管了!” 长吁一口气,陈凡伸了个懒腰,再次望向遥远的天边,整个人顿时感觉舒服了不少。 两个大男人,不谈公事,就只剩风月了。 陈凡当即换了个话题,笑道:“诶,哥你有心上人吗?” 一提起男女之事,关平顿时脸红了,忙摆手:“哪有,我自幼跟随阿爹在军营,都是大老爷们,哪认识姑娘去。” 忽地斜了眼陈凡,目光玩味:“那小强你呢?你有吗?” 陈凡心念一动,笑道:“这不废话嘛,我成天在外面跑,认识的姑娘可多了。” 故意气关平,本以为这小子会酸溜溜中招,殊不知他非但没有,反而嘿嘿坏笑起来:“你认识这么多姑娘,怎没听你提过呀?说个来听听,就你最喜欢的那个!” “这……” 阴沟翻船,陈凡居然被关平问住了。 事实上,他自己都不知最喜欢哪个,又如何答得出来呢? 592. 战况突变 关平见陈凡说不出口,就好像明白了什么似的,笑得更坏了,眉梢一挑,逗趣道:“小强,你这是说不出来,还是不好意思说出来呀?” 陈凡真没想到,居然会被关平逗了。 有些羞恼,懒得继续:“行行行,骗你的,我没有心上人。” 关平就像突然开窍了,居然看出陈凡的心思,笑道:“别介,这有啥不好意思说的,咱哥俩谁跟谁。你呀,千万别害臊,我告诉你个小秘密……” 说着,莫名鬼祟了起来,先是左右顾盼,瞅见没人窥听,这才压低声音道:“小强,上次我偷听到阿爹他……” 他话还没出口,陈凡忽地扬手一指,惊讶道:“诶,那什么情况?!” 关平一愣,抬头顺其所指的方向看去,就见遥远的北方天际,忽地窜起一点火光。火光扶摇直上,急速射向高空,在漆黑的夜幕中,猛然炸开成一朵硕大的火花。 关平倒吸一口凉气,猛地站了起来,惊呼道:“不好,这是求救信号,河西情况有变!” 陈凡一时没反应过来:“河西,哪个河西?” 关平焦急道:“就是黄河西岸,梁将军驻守的地方。” “哪个梁将军?” “梁兴啊!” “卧槽——” 这些天两大魁首闹变扭,驻扎在潼关的军阀人人自危,若非关平提醒,陈凡差点就忘了还有梁兴这号人物存在。 不过,梁兴驻守的河西地带,在潼关以北百余里外,联军方要赶去支援,少说也要半天的路程。至于曹魏想要进攻,其实也不容易,非但行军距离上差不多,更要横渡黄河。平地上大军可以一往无前,江河上只能靠船只摆渡。 十万大军呢,曹操哪来这么多船? 难道—— 陈凡突然联想到什么,忙问:“曹操在哪安营扎寨的?” 军情紧急,容不得半刻迟疑,陈凡居然还问东问西。 关平无语至极,急吼吼拽着陈凡的袍袖就跑,随口道:“还能在哪,安营扎寨的首要条件,当然是水源啊!” “水源……” 陈凡倒吸一口凉气,现在,一切都解释的通了。 回到本部大营,马超手底下的将士都已准装待发,唯独不见其本人。马岱和庞德在那指挥调度,等待着出发的命令。 见陈凡和关平出现,马岱忙焦急地跑了过来:“坦之,小强,梁兴那边发出了求救信号,你们怎么说,随我们一起去救援,还是留在此地驻守?” 毕竟陈关二人只是来友情帮忙的,马岱也不好直接发号施令,便征询二人的意见。 关平满腔热血,说道:“都这时候了,还有啥可问的,当然是火速支援啊!” 陈凡没有明说,顾左右而言他:“超哥呢?” 马岱道:“去开紧急会议了。” 也是,虽事发突然,但三军调度岂能儿戏,加上又是十个军阀的联盟,谁支援,谁留守,必须安排妥当。 陈凡未再言语,抢过一匹战马,直接飞奔而去,愣是把马岱和关平给搞蒙圈了。 目的地是哪? 自然是中军指挥部了。 一路风驰电掣的狂奔,几乎在卫兵还没反应过来,陈凡已然冲入指挥部。 帐中,众军阀主已匆匆商讨完毕,正准备各司其职,应对这次突发状况。 按规矩来说,以陈凡的身份是不可以随便出入军机要地的,但一来他是刘备的人,二来当下又跟的马超,打狗还要看主人,所以那些小军阀主都没言语,只当没看见。 韩遂不一样,作为盟主,脸色瞬间就难看了起来。 但殊不知,他怒不可遏的正要开口呵斥,陈凡却心急火燎地抢先一步:“启禀各位将军,刚收到的情报,曹操大军正在渡河,快追,否则就来不及了!”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把众人都唬住了,韩遂到嘴边的话,也给硬生生顶了回去。 但韩遂毕竟老谋,岂会轻信,问道:“曹贼十万大军渡河,谈何容易,你这情报哪来的?” 情报哪来的? 猜的呗。 陈凡哪有什么情报,一切都是他的猜测。 其实,他也知谎报军情是重罪,可若是猜错,大不了逃回蜀地就是了;可万一猜对,却没有及时去追击,后果不堪设想。 “是我的一个卧底线人,刚刚飞鸽传书,送来的密报!” 为了佐证自己的说法,陈凡一步上前,指着帐中那偌大的军事沙盘道,“军报称,曹贼先头部队已由蒲阪津乘虚渡过黄河,攻破梁将军的防守,在河西安下营寨。如今有了接应,其大军则可顺利北渡,但十万兵马,尽数渡河谈何容易,定然要花费很长的时间,所以我们必须立刻追击。否则,曹军一旦北渡成功,潼关天险将形容虚设,届时他一马平川绕道关中,我们便再无任何地理优势了!” 一番话,头头是道,这些个军阀主又怎会听不懂。但话语权还在韩遂身上,他们也只能干着急。马超本该是最支持陈凡的,但不知为何,眼下却一言不发。 韩遂当然也知陈凡说得有理,但真假难辨,权衡利弊之下,他最终还是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想法,下令道:“侯选、程银、杨秋,你们三人留守,李堪、张横你们二人前去支援梁兴,其他人随我前去追击!” 盟主亲自出战,看来是要孤注一掷了。但最关键的,是韩遂已然对马超产生怀疑,所以无论如何,他都必须亲自去才放心。退一步说,就算是假情报,他也可以当场处置陈凡,以此给马超一个下马威。 陈凡这次赌得很大,但也赌对了! 关中联军浩浩荡荡出发,一路之上遇见一股又一股的阻击军。 意图很明确,就是要为后方的大部队拖时间,所以根本不用再打探什么情报,韩遂已然深信,陈凡说得不假,曹操此时此刻,定然在指挥全军渡河。 所以,关中联军别无选择,只能尽快突袭,争取赶在曹军尽数渡河前,将其截杀。 若能成功,曹军损兵折将,余下的也定能合而围之,偷鸡不成蚀把米,惨败在所难免;若不成,联军将优势丧尽,即便还有一战之力,也只能正面抗衡了。 争分夺秒,成败在此一举! 593. 河岸之战 联军毕竟人数上有优势,冲破一道道防御线,可以说是相对轻松。 但绝非想象中那般势如破竹。 作为一个蜀将,如今又协助马超,陈凡自然站在联军的立场上,可忠义是不分敌我的,所以陈凡打心眼里佩服这些魏军将士,他们不遗余力,甚至用血肉筑起防御线,哪怕拼得只剩一兵一卒,也要拖慢联军行进的速度。 究竟是什么样的信仰,才使得他们甘愿牺牲自己呢? 答案在他们冲破曹军大营,直逼河岸渡口时终于得到了揭晓。 晨光微露,汹涌的河面上依旧火光耀眼,数以百计的竹筏,载着曹魏将士,快而有序的分批次向北岸渡去。 和陈凡预料的一样,十万兵马,岂能一蹴而就,哪怕如此有序,也势必会花费很长时间。因而当下顺利渡河的虽已有一大半,可南岸仍有不少残余的曹军。 成败在此一举,看得出每个曹魏将士的脸上都写满了紧张,但却无一人慌乱,哪怕关中联军已然突破所有防御,冲杀到近前,他们也毫无惧色。 原因很简单,因为他们高高在上的主公没有北渡,而是带着几员将领和区区数百虎士,依然驻守在南岸给他们断后。 主公御驾亲征,带头冲锋已然少见,如此危急时刻,居然还能挺身而出,为手底下的士兵断后,此等举动,绝非简单的魄力可以形容,而应称其为一种信念。 南下失利并未就此击垮曹操,反让其更坚定了要一统三分之地的信念,而关中乃后患之地,看来这次他是铁了心,不成功,便成仁,势在必得! 主公身先士卒,将士们又怎会再有二心,见关中联军杀来,他们根本不用曹操下令,一个个直接冲了上来,视死如归,就像疯了一样,根本就不要命了。 这是真正意义上的背水一战。 而直到现在,陈凡才明白,绝不要小看任何一个小兵,哪怕他不是超体,没有那些强悍的异能和魔力,但当他豁出性命的那一刻,其战力绝不容小觑。 反观联军这边,各自为战,每个军阀主心里都有自己的小九九,被人这么疯狂地一冲,瞬间乱作一团,加上事发突然,之前又没明确的计划部署,所以你打你的,我打我的,居然就这么被莫名冲散,分割成了好几片战场。 联军本来有绝对的人数优势,只要能集结在一起,轻而易举就能冲破这最后一道防线。可现在被人化整为零,气势上也没对方那么足,一时间还真就被对方给牵制住了,怎么也无法靠近。 马超的想法一向很简单粗暴,那便是擒贼先擒王,当然这时候,将目标锁定在曹操身上无疑是最佳的选择,奈何总指挥不是他,所以他只能带本部的铁骑,从侧方向进行突击。 可你马超再勇,对方也不是没有猛将,他这刚一马当先,独自冲破防线,那边就杀出一员虎将,挡在了他的面前:“马超小儿,休要放肆,就让我许褚来会会你!” 话音未落,抡起手里的长柄鎏金锤就砸了过来。 马超心急火燎,早杀得双目赤红了,哪还管这么多,长枪一横就迎了上去。 “噹——” 一声巨响,马超只觉一股千钧之力袭来,不由得连人带马被逼得后退了几步,虎口更是被瞬间被震裂,鲜血溢流而出。好在他哪敢虎头湛金枪也非寻常兵刃,否则光是这一下,很可能就枪断人亡了。 前所未有的强敌,这下马超不敢轻视了。 其实吧,许诸是很强,但论纸面实力,绝对不是马超的对手。可术业有专攻,异能也有侧重点,马超的强项在于速度,是个灵巧型的战士。而许诸的异能和太史慈相似,是巨力,加上他那把鎏金长柄锤的辅助,这正面和他拼膂力,岂非以己之短比人之长,越比越不利嘛。 当然,马超这种等级的存在,观察和适应力是很强的,一旦冷静下来,很快就找到了应对之策,于是越战越勇,渐渐也就化被动为主动,占据了上风。 关平紧随马超,也突破了第一道防线,但却被张郃给拦住了。张郃虽然与马超无法相匹敌,可与关平差不多,二人一个使长枪,一个使大刀,你来我往,打得热火朝天,说好听点是平分秋色,说难听点就是菜鸡互啄。 而马岱作为射手,无须突破防御线,只要远距离偷袭就好。他本来是想帮忙的,奈何却与于禁对上了,两个射手互相牵制,谁都无法分心旁顾、 至于陈凡嘛,此时还被堵在第一道防线外呢,曹军死士一冲,他也不知怎么就被冲散了。人挤人,肉贴肉,乱成一锅粥,想要再找回队伍,谈何容易。何况大规模团战中,他虽自保绰绰有余,可并没有攻击手段和突击能力,所以只是胡乱的拿盾牌在那里拍,不知道在干些什么,脑袋基本已经混乱了。 这场河岸厮杀来得快,去得也快。 虽然曹军将士悍不畏死,但数量上毕竟与联军天差地别。 曹操当然也知道这一点,所以联军刚一杀来,他便立刻下令,所有还未登船的士兵都脱去甲胄,先往北岸游,待竹筏回来,半道上再把他们捞起来。人数众多,或许并不能都得救,但起码跳入河中,总比留在河滩坐以待毙强。 至于武器马匹、军粮辎重,统统都不要了,东西也可以日后再运送,反正曹魏不缺钱,但士兵的性命只有一条,能保一个是一个。所以光是这一点上看,曹操还算比较爱惜将士们的。 眼看断后的虎士们一个个倒下,防御阵地几乎就要沦陷,曹操展露出一个枭雄的气魄,还真就临危不乱,没有胆怯地逃跑,而是依旧坦然端坐在交椅上,目光凛冽,傲然地看着这一切。 他不动如山,可他身旁的护卫们却急得眼眶里都滋出血来了,纷纷劝谏曹操快上船,有些个甚至已然顾不得许多,伸手就去拉拽曹操,非要让自己主公走。 可曹操深藏不露,本就是个高手,又岂是这些小护卫们能拉动的? 594. 矢如雨下 也不知曹操是真上头了,还是有别的想法,火烧眉毛了居然都不肯走。 两旁护卫劝不听,拉又拉不动,只能干着急。 这时,见实在撑不住了,许诸当机立断,大吼道:“快撤!” 话音未落,因分心他顾,左肩瞬被马超刺了一枪,鲜血直流。他也顾不得伤痛,调转马头便跑。两旁曹军虎士见此,二话不说就围了上来,赶在马超追击前,伫立起人墙将其死死挡住。 士兵用生命拖延时间,许诸又岂可辜负。 策马狂奔回到曹操身旁,也顾不得什么君臣礼节,双手攥住其臂弯。千钧之力一使,瞬间将曹操从椅子上给拉了起来,并将其拽上马背。而后催马一跃而起,跳到了那艘早就准备多时的小船上。临时充当船夫的一庶务长那还敢迟疑,忙卯足劲就划。小船如箭般,瞬间驶离河岸。 见自家主公已然登船,留守岸上的曹军武将也开始撤离,他们倒没往河里跳,而是仗着武艺高强和胯下良驹,选择东面突围。东面是背离潼关的,所以只要冲出去,联军不可能深追。再者,他们都是些小角色,曹操才是联军最重要的目标。 当然,那些舍生取义的虎士,是绝对跳不掉的,而他们也不会选择投降,所以拼着最后一口气,继续在那里厮杀。结果自然不言而喻,尽数死在了乱刀之下。 另一方面,曹操上船要跑,联军又岂会善罢甘休? 先前因为敌我双方混作一团,所以无法放箭,如今杀的杀、跑的跑,肃清了河岸,眼看曹操渐行渐远,韩遂当机立断下令道:“不要管那些败将,弓箭手听令,全部给我射杀曹贼!” 马岱根本用不着韩遂下令,早就张弓搭箭瞄准了曹操,奈何距离比较远,曹操又躲在了许诸的马匹后面,于是他借鉴了先前意外得来的经验,退而求其次,改换了射击目标。 “嗖——” 一声轻鸣,利箭几乎伴随着第一缕曙光射出。 眨眼间,那名为曹操撑船的庶务长被射穿头颅,死尸栽落滚滚黄河中。 失去了划桨之人,小船顿时速度骤降,而这个时候,数百弓弩手已奔至岸边。 韩遂也顾不得什么指挥,大吼道:“射,给我射!” 一时间,乱箭齐发,矢如雨下,挡在曹操和许诸身前的战马瞬间被射成了刺猬。 战马一旦栽倒,二人将失去唯一的肉盾。 许褚急中生智,在战马倒地的瞬间,扯下了马鞍,与此同时半蹲下身子,并将曹操按倒在身后。继而,其左手举着马鞍作盾,抵挡下落的流矢,右手抄起船桨,拼命撑船,再凭借身前的马尸做掩护,倒也勉强能够一点点向前。 可马鞍又非钢盾,其保护力能有多强,久而久之,强劲的箭矢射穿马鞍,直刺入他的手臂中。但许诸是真的忠勇,数次受害,饶是手臂上插满了箭,鲜血淋漓,却依然高举马鞍,就像个铁人一样。 眼看曹操渐行渐远,联军急了,有些个弓弩手甚至都跳入了河中,想借此拉进距离再射,但其实有所人都清楚,这根本无济于事。 就在这时,曹军营寨忽地爆发出一阵骚乱,事发突然,众人都不禁被其吸引,也有些纳闷:按说曹军不是都渡河去了,原先的营寨本该是个空壳子,怎还会有状况? 寻声望去,蓦然见一侧寨门从内部被撞破,一大群牛羊马匹冲了出来。原本都被圈养,待宰的命,突然逃出升天,一头头、一只只、一匹匹都疯了似的,到处乱冲乱撞。 联军这边本就追击无望,眼下又见战利品四散而逃。 “抓不到曹操,总要捞些好处吧?” 人人抱着这样的心态,哪还顾得上追击,纷纷调转矛头,一窝蜂去追这些牛马,追的追,抢的抢,场面混乱不堪,饶是韩遂这盟主也叫不住。 眼见此景,马超失望至极,直到所有人哄抢完离去,他依然呆呆伫立在江岸。 朝阳升起,涛涛江河如血染般潋滟,他凝望着遥远的对岸,虽然水雾迷蒙,他什么也看不见,但似乎又看见了什么,眼眸中五味具杂,既有失利后的落寞,也暗含着一丝得胜后的喜悦。 很奇怪的眼睛,别说关平了,就是马岱也看不透,但陈凡似乎明白些什么。 收拾完残局,马岱汇报了情况,于是马超让其先带本部兵马回驻地,自己则单独和关平、陈凡走了一条小路。 这条小路直通潼关附近的一座小荒山,伫立山巅,视野极其开阔,大好山河尽收眼底。 叹了口气,马超幽幽道:“经此一别,不知何日才能相见,山河如是,二位仁兄亦如是。” 关平有些愣,疑惑道:“小马,你这话何意?” 陈凡明白马超的心意,更知今日阻击未成,关中已然凶多吉少。 很多事无须多言,大家心照不宣。 陈凡上前一步,不忍道:“超哥,虽然或许结果无法力挽狂澜,但我二人仍然愿意与你共进退。” 马超转过身,拍了拍陈凡的肩膀,笑了:“小强,你是个聪明人,关中战事发展成这样,想必你应该也很清楚为何。军阀林立,相互掣肘,是绝不可能同仇敌忾的,必须改变这样的局面。 “所以,如果小强你把我当兄弟,也了解我的话,便无须再言什么规劝的话,尽快回到蜀地,好好辅佐刘备,成就他兴复汉室的志愿!” 陈凡轻叹,不再言语,但却郑重地点了点头。 踌躇满志的来,落寞失望的走。 这场本不属于他的战争,却让陈凡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挫败感,以及深深的无力感。 回望着渐渐远去的潼关天险,陈凡扪心自问:“如果当年自己能多了解一些历史,结局会不会有所不同呢?” 答案或许是否定的,因为很多事情哪怕你提前知晓,但因自身的弱小,终究也是无法改变的。 关平不舍,更心有不甘,愤愤道:“小强,我们真就这样回去了吗?” 595. 宿命使然 关平的世界很简单,黑白分明,朋友和敌人是绝对的,永远不会改变。 但事实上,这个世界很复杂,朋友如是,敌人也如是,孰是孰非又岂能轻易定论呢? 见关平心有不甘,陈凡笑了:“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不回去,难不成绕道去长安找姑娘,喝花酒?” 关平气急:“小强!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说这些!” 陈凡安慰道:“行啦,看开些吧,之后的事,不是你我能掺和的。” 关平不服:“我知道形势对我们很不利,但也并非没得打呀!就算失去潼关天险,可兵力上我们又不少,甚至比曹操还多一些,没必要如此灰心丧气吧?!” 陈凡故作疑惑:“谁灰心丧气了?” 关平耿直,以为陈凡真不懂,气呼呼道:“还能是谁,小马呗!若他真有心对抗曹操,何必非赶我们走?难不成,他觉得我们是累赘,怕我们扯他后腿?!” 陈凡摇头道:“哥,你这话就有点过了。且不提我俩实力如何,就算一无是处,但只要超哥当我们兄弟,就绝不会嫌弃我们。不过嘛,哥你有一点说对了,超哥他确实无心再战,但绝不会放弃对抗曹魏。或许,真正的关中之战,从今天起才正式打响!” 关平被说糊涂了,疑惑道:“小强,你这话什么意思?” 陈凡微笑道:“你呀,太不了解超哥了。他有鸿鹄之志,又岂会甘愿做个小诸侯呢?自打那天未能追击曹操,超哥已然知晓,这场仗,关中联军必败无疑。” 关平不懂:“这是为何?” 陈凡道:“行军作战,‘天时地利人和’很重要。‘天时’对于联军和曹军都是公平的,而‘人和’的话,你应该也看得出来,曹魏将士团结一心,敬畏他们的主公,甚至原因为其尽忠而死。反观联军,各怀鬼胎,互相猜忌,哪怕出现一丁点儿的利益,就会争个你死我活。 “当然,以前凭借潼关的险峻,在巨大的地理优势下,还是能与曹军抗衡的。可现在呢?‘地利’化为乌有,自身的弊病却展露无遗,这样的一盘散沙,拿什么和曹军斗?” 关平也有为将者的嗅觉和判断,但就是不甘心:“话虽如此,可总要拼一下吧,难不成就这样把家园拱手相让?” 陈凡道:“暂时的忍让,并非代表永远的屈服,有时候与其无畏牺牲,不如退一步,从长计议。再者,超哥已然有了新的计划——静观其变,借刀杀人!” 虽有些不明所以,但关平总觉得后背发凉:“呃……这‘借刀杀人’怎解?” 陈凡道:“借曹操的刀,肃清那些大小军阀。” 关平一愣:“可这样一来,超哥不就没有联盟支援,光凭他一己之力,如何对抗强大的曹操?” 陈凡摇摇头,叹道:“这也是我所担心的,但事到如今,他已别无选择,只能放手一搏。关中军阀势力根深蒂固,说难听点,已经烂到根了,完全不可能再改变,唯有将其连根拔起,才有机会浴火重生。” 说着重展笑靥,继续道:“虽然这条路很艰难,却也并非没有希望。曹操此番西征,目的只有一个,便是要拿下关中,特别是天险潼关。因为谁都知道潼关易守难攻,占领了这里,曹操才能消除后患,将战略目标再次转向东南。所以只要超哥保存实力,退守西凉,曹操短时间内,是绝不会冒险深入的。” 关平其实也挺聪明的,陈凡稍稍点拨,他顿时有些明白过来了:“也就是说,之后的战斗,小马会阳奉阴违,一方面保存自己的实力,另一方面借曹操的刀,削弱其他军阀。如此一来,待其回到西凉后,便可逐一突破,最终一统整个西方?” 陈凡笑道:“没错,若他能成功,或许以后我们再见到他时,就要改口尊称马公了。” 关平也笑了:“四分天下,没想到小马野心居然这么大。” 忽地笑容一敛,摆手道:“不对,小马想要一统西凉,对曹操来说无异于养虎为患,他又怎会坐视不理?何况,小马的家人都被曹操扣押在京,他这么做,岂不是……” 陈凡摇了摇头:“曹魏势大,但也地广,北有羌胡,南又吴蜀,只要南北任何一方面给予其压力,曹操定然无法分心顾及西凉。所以小马让我们回去,便是不想我们再趟这浑水,希望我们能全力辅佐主公,因为只有主公羽翼尽快丰满,发兵益州和汉中,这样才能牵制住曹操,减少他西凉的压力,以及争取更多的时间。至于小马的家人……” 无奈苦笑:“哥,你听过这样一句话嘛,‘欲成大事者,至亲亦可杀’!我不知道这样的选择是对,抑或是错,我只知道,这便是我们俩与超哥的不同之处。所以他日若超哥真能成就一方霸业,我们再见他时,还是尊称其一声‘马公’吧。” 关平沉默了。 良久,他长舒一口气,不再愤愤不平,也不再回头凝望,幽幽道:“小强,你刚说去长安喝花酒、找姑娘,莫非你真做过?” 话题转得太突然,陈凡吓了一跳,连连摆手:“怎么可能,我就随口一说。再者,当年途经长安,孙……夫人和你妹妹都在,我就算有心,也无力呀!” “噢……” 关平目光相当玩味,“也就是说,若我妹妹不在,你就去了?” 陈凡无语:“拜托,我是那种人吗?” 关平摇摇头,又点点头,喃喃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很难说啊。” 陈凡差点吐出口血来,飞起一脚,狠踹在关平的马屁股上:“去你的吧!” 马儿吃痛,撒开蹄子就飞奔,关平一壁极力稳住,一壁骂骂咧咧:“你妹的,想杀人灭口啊!” 慌促间,关平居然学会了陈凡的口头禅。 夕阳下,陈凡哈哈大笑,似乎一切纷扰都已随风而去,永远留在了这片陌生,却又无比美丽的土地之上。 596. 夫妻黑店? 乱世当道,连气候都作祟。 昨天还骄阳似火,酷热难耐,今儿个莫名就下起了雪,温度更是一落千丈,几近冰点。 金秋十月,居然会暴雪漫天,谁能信? 寒暑交替,聚合离散,用这鬼天气与天下时局想比,还真挺契合。 不过哥俩可没心思考虑这些,眼下当务之急,是要快些找个城镇,从而买件冬衣御寒。 气候反复无常,人心也多变难猜,来的时候可以走天水郡,回去就要换条路了,所以哥俩琢磨了一番,此时关中战事仍在继续,曹操按理不会分心旁顾,特别是曹魏腹地城镇,上不着北、下不着南,防卫肯定松懈。因而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哥俩直接横穿整个魏地,想必也没人会管他们。 事实也正如他们所料,北上盘查得很严,南下却无人问津,一路畅通无阻,几乎可以像螃蟹一样,横着走。 或许正因哥俩太嚣张,人不管,老天管,于是突降大雪,将哥俩变成了冻肉。 当然,陷入困境还有个原因,那便是关平又带错路了,致使哥俩在荒山野岭绕了两天两夜,否则早就在城里吃香喝辣了。 跌倒不可怕,可怕的是在同一坑里跌倒两次。 身着单衣,蜷缩成一团,漫天飞雪中陈凡已无力吐槽,催问道:“拜托,我们还能活着出去吗?” 关平又岂会不冷,但自己带的路,含泪都要走下去,装作很胸有成竹的样子,翻看了一下手里的地图,扬言道:“放心,过了前面的山头,就到上庸郡了!” 陈凡嘴角抽搐着:“哥,两个时辰前你就是这么说的。” 关平装傻充楞:“是吗?” 若非冻得手脚僵硬,否则陈凡铁定拿盾爹拍死这王八蛋。 谢天谢地,翻过山头,这次关平终于瞎猫逮着死耗子,还真就来到了上庸郡。 驻守城门的士兵都已换上了厚厚军衣,饶是如此,天寒地冻在外面站岗,也免不了搓着手,哈着气,骂着娘。 哥俩狂奔至此,倒是把这几个城卫给惊呆了,瞅了瞅天,又瞅了瞅二人,其中一个城卫忍不住打趣道:“二位身子骨挺棒嘛,不冷吗?” 陈凡头发都结冰了,能不冷嘛,心里更是气得不行,但这毕竟是魏地,别人的地盘,也只能客客气气。 艰难地翻下马背,一壁哆哆嗦嗦,一壁从怀中掏出几两碎银,双手奉上:“突降大雪,猝不及防,这天寒地冻的实在受不了,还请几位军爷行个方便。” 有钱能使鬼推磨,见陈凡如此识时务,那城卫也就不再刁难,一把抓过银子,笑道:“如今气候反常,出门在外的,多备几件衣裳。行了,走吧!” 说着还真就让开了一条道,陈凡那还迟疑,深施一礼,忙上马就要走。 但那城卫莫名又将他们拦住了,陈凡一愣:“军爷,您这是?” 那城卫眼珠子一转悠,淡淡道:“瞅你们俩的样子,不是本地人吧?” 陈凡和关平顿时警惕了起来,互递了一个眼神,关平当即悄然把手置于身后,握住了一柄短刀,而陈凡不动声色,依旧低三下四:“军爷慧眼如炬,但不知有什么问题吗?” 那城卫摆摆手,笑了:“嗨,没事儿,我就随便问问。我们上庸人素来好客,若你俩第一次来,不妨给你们介绍个客栈。” 侧了个身,扬手一指远处:“瞧见那酒旗了没有?那家客栈不错,客房干净敞亮,有吃有住,全天候供应热水和碳炉,还能定制冬衣棉袄,绝对不会让你俩失望!” 他正说着,另一城卫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那是,他媳妇也包你们满意!” “我去你的!” 抬腿便是一脚,口嗨者鸡贼,躲了。 回过头,那城卫有些不好意思了,笑呵呵道:“二位爷,考虑下不?” 陈凡差点吐出口血来,本以为被识破身份了,结果搞半天,居然是拉生意的。当城卫的丈夫揽客,妻子打理客栈,一唱一和,这买卖给他们干的,也是没谁了! 陈凡想了想,笑道:“我哥俩初到此地,人生地不熟,本就要找个落脚的地方,喝一壶热酒暖暖身子,既然是军爷您开的,那还有什么好说的,自然恭敬不如从命。” 一来陈凡都冷得不行,只想找个暖和地;二来就此得罪官军也不好,反正住哪都一样,他们又不是那娇贵的人。 那城卫心满意足,怕陈凡他们食言,居然还亲自为二人领路,直到塞进客栈,这才放心离去。 别说,之前那口嗨者还说得挺对,那城卫的媳妇虽非倾国倾城,倒也有几分姿色。客栈不算大,打理的也井井有条,食客、住客挺多,似乎都是被忽悠来的。食宿条件都挺不错,就是价格稍贵,但对于哥俩来说,钱不叫事。 大冷天的,哥俩也懒得出门,所以吃饭,住宿,外加购置冬衣都在店里搞定。面对如此大手笔的顾客,老板娘自然喜笑颜开,将哥俩奉为上宾。 连日风餐露宿,陈凡和关平都疲乏不堪,是夜,简单填饱肚子后,就各自回屋歇息了。 客房里都有暖炉,被褥也柔软而干燥,躺在床上,陈凡感觉心都要融合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的,就听见有轻微的敲门声。 陈凡睡觉其实挺沉的,但毕竟身处敌国,本能都会留个心眼。 惊觉而起,陈凡快步挪到门边,但没有盲目开门,警惕地问道:“是谁?” 一女子声音:“是我。” 陈凡认得,虽疑惑万分,但还是将门细开了一条缝。 门开的一瞬间,陈凡倒吸一口凉气。 深更半夜,一娇滴滴老板娘,梳妆打扮,秉烛夜访,穿得也相对清凉,这能不叫人害怕嘛。 灯下观美人,越看越精神,陈凡虽不算特别好色,可也是男人呀,忍不住偷瞄了几眼。但他心里很清楚,这个点找上门,绝对不是什么艳福。 “难道,这是家黑店?夫妻二人想玩仙人跳的套路?” 597. 风雪故人 “都这么晚了,请问掌柜的有什么事吗?” 事出反常必有妖,虽然表面故作镇定,语气也很客气,但陈凡一只脚已然顶住了门。只要女方进不了屋,大罗金仙也别想跳成功。 老板娘美眸流转,微微一笑:“深夜打扰实在抱歉,但刚才有位客官让我把此物交给您。” 说着从腰间掏出一物,隔着门缝递向陈凡。 陈凡仍旧警惕,没有伸手去接,低头扫了一眼。 一枚铜制的胸针,造型是双叶幸运草,其中一叶片有个小缺口,像是被磕坏了。 只一眼,整个人瞬间愣在了原地,这不正是他的学院胸针吗? 离开稷下时,他将此物放在了床头柜的抽屉里,怎么会出现在这呢? 待回过神来,陈凡感觉事情有些不对劲了,但稷下之事隐秘,在没有探明情况之前,他也不能表露太多。于是装作无动无衷,很随意的接过胸针,前后看看,又随口问道:“敢问是何人将此物托掌柜你转交的?” 老板娘退后了一步,依旧笑盈盈:“客官若想知晓,何不自己去瞧瞧。” 说罢,很恭敬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陈凡思考了一番,最终还是点点头,开门走了出去。 老板娘在前领路,陈凡默默跟随,一直上了三楼,这才在一间走廊尽头的客房前停下了脚步。 老板娘轻扣了两下屋门,屋内顿时传出一男子话音:“进来吧。” 声音很年轻,也很熟悉,陈凡一下子就认出是谁,嘴角不禁暗暗挂上一丝苦笑。 老板娘推开屋门,当先步入,继而又恭敬地欠身做了个请的手势。举手投足间尽显礼节,优雅端庄,与白天那个老板娘判若两人,俨然一副官家婢女的模样。 陈凡微微颔首,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有些凌乱的衣袍,便直接走了进去。 是一间上房,屋子中央摆着一个小茶几,一个束发戴冠,身着白衣,一看便颇具才气的青年端坐于茶几前,正烹煮一壶香茗。此时茶已煮沸,水雾袅袅,茶香四溢,即使不用品尝,都知绝对是一壶上等好茶。 见陈凡走了进来,青年故作姿态,朝老板娘挥了挥手,吩咐道:“婉儿,你先下去吧。” “是,公子。” 老板娘屈膝一礼,恭敬退步而出,并带上了屋门。 屋门关上的那一刻,整个房间里气氛突变。 青年一下子跳了起来,挑起大拇哥,指了指屋外,笑呵呵道:“大哥,怎样,这娘们还过得去吧?” 陈凡斜了青年一眼,玩味道:“你可别告诉我,这是你夫人?” 青年挑了挑眉毛,哼声道:“夫人?开玩笑!这模样顶多算个小妾。” 陈凡无语,一屁股坐下,根本用不着请示主人,直接上手就自顾自倒茶喝。 一壁喝,还一壁教育:“差不多就得了,我看人姑娘挺漂亮的,至于要求这么高嘛!” 青年摇摇头,摆出一副很委屈的模样:“大哥,我要求高还不是拜你所赐,以前大姐、三姐、小青姐、四嫂,更别提小乔了,哪个不是一等一的大美人?这仙宫待久了,突然下凡尘,入目尽是庸脂俗粉,我一时半会儿哪能适应的过来。” 忽地激动起来,从茶几底下掏出只酒葫芦,猛灌几口道:“再说了,凭什么别人都可以娇妻美妾,我郭奉孝就不行?!” 陈凡心里好笑,小郭就是小郭,三大爱好,嗜睡、嗜酒、好色,到哪都一样。 放下茶杯,陈凡笑道:“行行行,你这色鬼怎么说都行!不过,既然仙宫美女如云,你又何必下凡来呢?” 陈凡不动声色地切入正题,郭嘉又怎会听不出来,叹了口气,从怀中掏出一枚水晶状的小石头,随手扔到茶几上道:“喏,又不是我选的,可人店铺关门打烊了,我们也只能卷铺盖走人。” “诶!?” 陈凡拿起茶几上的石头仔细一看,发现居然是“锻石”。 “锻石”是超体等级的象征,除非你能顺利毕业,或者通过稷下的试炼,否则是不可能得到的。当然,或许黑上市也存在,但郭嘉又不喜欢武学,要这玩意儿也没用,所以只可能是学院发放给他的。但他们不是还有一年才毕业嘛,怎么就提前了? 将锻石抛还给郭嘉,陈凡疑惑道:“小郭,你这话什么意思?店铺关门打烊?难道学院出了什么状况?” 郭嘉愤愤不满道:“谁知道,店大欺客呗。大约两个月前吧,当时我们正照常上课呢,结果学院突然下达通知,说是外海魔种有大规模入侵的迹象,怕波及到内海各院校,为了避免学生生命受到伤害,学院方面决定临时关闭学校,所有三年级以上学生直接毕业,三年级以下的先暂离,等待进一步消息。” 虽然陈凡猜测过很多种郭嘉出现在这的情况,但这一种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仔细回忆了一下,两个月前,差不多也就是自己刚离开天水郡不久吗? 陈凡留了个心眼,将信将疑:“真的假的?稷下学院少说也有几百年历史了,突然闭校,史无前例啊!莫非魔种已经入侵内海了?!” 郭嘉摊摊手:“这我哪知道,反正学院下达的命令,我们做学生的能怎么办?所以,大家伙就只能提前毕业了。” 陈凡有种不祥的预感,探问道:“也就是说,你大姐他们都回来了?” 郭嘉道:“当然,小乔姐和小青姐回了吴地,小乙哥和师师姐决定一起云游四海。小王哥不清楚,你走后他就神神秘秘的,几乎都没怎么见着人。大姐和三姐自然是回蜀地。而我家在魏地嘛,所以……就这样呗。 “至于奉先,和我一起回的魏地,说是想碰碰运气,寻找一个儿时的朋友。我问他姓甚名谁,他不说;问他是男是女,他也不说。吞吞吐吐,遮遮掩掩的,一看就是青梅竹马的女孩子。” 说着郭嘉嘿嘿坏笑起来:“怎样,大哥你没想到吧,奉先平日里看似忠厚老实,居然还有个青梅竹马的老相好。这小子,瞒了我们这么久,也真够鸡贼的!” 598. 没利可图 吕布再鸡贼,也比不过郭嘉的万分之一,这小子别人都细细道来,唯独自己含糊过去,显然心里有鬼。 其实,很多事情陈凡早有预料,该来的总会来,只是没想到发生的这么快,也这么突然,让他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根本不知该先思考哪一件。 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然眼下面前坐着的是郭嘉,那就只能先对付这小子了。 叹了口气,陈凡幽幽道:“天灾人祸,很多事情还真就难以预料,不过好在你们都平安无事,我也就放心了。” 郭嘉同样叹息,感慨道:“是啊,毕竟同窗多年,如今突然就各奔东西了,我心里总有些不舍。” 忽地一笑,看向陈凡:“这不,我得知大哥你在这,就急急忙忙赶来相见了。说真的,当年大哥你实在不厚道,居然骗我们说去参加项目,结果却是偷跑回来建功立业。得亏我被你骗了,否则……” 话未尽言,陈凡笑着接话道:“否则如何?你也偷溜回来,和我在战场上较量一番?” 郭嘉忙摆手:“那怎么可能呢,你我一文一武,根本交不上手嘛!” 陈凡点点头,玩味道:“那倒是。不过,虽然阵前见不到,可若哪天真遇上你运筹帷幄,我干脆还是直接投降算了。就比如这次的关中之战。我本来还纳闷呢,曹操用兵一向谨小慎微,为何此番竟如此冒险,如此诡诈。原来背后有你这个鬼才在指点,真是打得联军没脾气呀。” 郭嘉故作惶恐:“别别别,大哥你千万别这么说。如今曹公只是小胜,关中联军骁勇善战,最后还不一定谁胜谁负呢。再者,所有的功劳都是贾大人的,我只是他手下一个小小的参谋,提了一些小小的意见,不足挂齿,大体的战略方针还是贾大人制定的。” “贾大人?” 陈凡细想了一下,“你是说,贾诩?” 郭嘉道:“是啊,家父和贾大人有些交情,所以我这刚一回来,就硬把我塞了过去。我本来不想掺和朝政之事,只想开家书馆,教书育人的,但父命难违,只能选择出仕了。” 忽地抬眼看向陈凡,微笑道:“不过大哥你放心,曹公就算拿下关中,也并非就没有了后顾之忧;而联军就算惨败,也不会就此偃旗息鼓,特别是大哥你先前支援的那股势力,绝不容小觑。加上连年征战,魏地也需要休养生息,所以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曹公的战略目标仍在西北,是不会轻易南下的。” 陈凡心中一凛,方才知晓战场上的郭嘉有多可怕,这一番话,明面上是给陈凡一颗定心丸,实际则道出了马超的心思,而心思一旦被人看破,计划还能实施成功吗? 强忍骇然,陈凡笑道:“小郭你这话未免有些说大了,西凉的事我不管,也和我没关系。但若我家皇叔进军益州和汉中,曹操会不闻不顾?” 郭嘉道:“益州和汉中说到底是别人家的事,曹公就算要管,别人也未必肯让他管。不到万不得已,他们是不会请求曹公出手的。而就算他们求援,曹公出于脸面,确实会管,但不遗余力,那定然不可能。就像这次关中之战,刘备若真有心帮忙,绝不会只派两个年轻将领去,更不可能不借此在后方搞些小动作。所以道理是一样的,没利可图。” 陈凡问道:“何谓‘没利可图’?” 郭嘉又喝了口酒,而后拿起茶几上一把小折扇,一壁轻摇,一壁幽幽道:“刘备也好,曹公也罢,都是想成就霸业,一统天下之人,所以他们的每一步,都会以此为目的,绝不会做无利之事。 “关中,刘备去帮忙,皆因面子和情分,就算守住了,对他又有什么好处呢?牵制我大魏?军阀林立,自己内部的事儿都一团糟,就算合起伙来捅我们屁股,也是隔靴搔痒,所以根本帮不到刘备。真正能帮他的,便是借刀杀人,让曹公大挫关中联军,从而使他们内部分裂。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这样一来,势必会有一家独大,或许如此才能威胁到我大魏。” 说着微微一笑:“依我看,这应该也是你家诸葛丞相的想法,而之所以与马氏一族交好,想必是认定其会在关中之战后,最有可能成为那独大之人。” 陈凡故作叹息:“你既然都算准了这些,看来我家丞相的计划要泡汤了。” “泡汤?” 郭嘉一合扇,连连摆手:“大哥,这你就小看诸葛丞相了。诚然,你家丞相料定马氏一族会独大,但他要的不是结果。因为无论马超能否笑道最后,都不重要,你家丞相要的只是过程。” “过程?”陈凡这真没想到。 郭嘉解释道:“先前战事失利,马超应该已经看清问题了,想要解决,必先安内,所以之后他会保存实力,以便退回西凉后,开始一一肃清其他的军阀。他做大,对我们来说绝对不是好事,因此我们肯定要去对付他。 “而对付马超的过程,势必耗费人力、物力,还有时间。而刘备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时间,只有我们无法分心旁顾,他才能顺利进军益州和汉中,得到他现在最想要的,土地。” 陈凡想了想,笑道:“你既然都看破了,难道就没有防备?” 郭嘉道:“为何要防备?刘备想要土地,给他便是了。更甚者,曹公已然决定,拿下关中后,便夷灭马家三族,以此来逼马超作乱西凉,送刘备一份大礼。” “这……” 陈凡差点跳起来,夷灭三族,那是多少人啊? 虽然早知马超家人被扣押在京,大体上凶多吉少,但谁能想到,曹操居然会如此残忍,要将他们尽数诛杀。 可乱世之中,人命如草芥,完全沦为枭雄们尔虞我诈的牺牲品,江山乃是白骨堆成的,这些事无法避免,饶是陈凡再不忍,可他又能改变什么呢? 叹了口气,陈凡低下了头,黯然道:“为何?” 599. 命运使然 郭嘉倒是很轻松,笑道:“很简单,三点—— “其一,益州和汉中本就不是大魏附庸,换个主人,对曹公来说没什么损失。何况又不是什么富庶之地,让刘备暂时代为保管,也未尝不可。 “其二,连年征战,劳民伤财,此时的大魏最需要休养生息,与此同时若能平定后患,那就更好不过了。但麦子今天种下了,又不是明天就能收获,休养生息同样需要时间。 “赤壁大捷,孙权虽巩固了其统治地位,但东吴豪族依然根深蒂固,所以收回江陵是他的极限了,之后定然还是已安内为主,不会冒然北进。 “所以会阻碍曹公休养计划的,就只剩下荆州刘备,益州刘璋,以及汉中的张鲁。而现在刘备想扩大地盘,找那俩兄弟的麻烦,不正合曹公心意吗?你们打起来,我家自然就没事,那我有什么理由,不成人之美,送刘备一份大礼呢?” 郭嘉说到这,陈凡算是全明白了,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长久的利益,在这件事上,刘备和曹操都在揣度对方的心思,给予的同时,也在索取,从而达到一种暂时的共赢。 叹了口气,陈凡问道:“那第三点呢?” 郭嘉又摇起了他的小折扇,微微一笑,玩味道:“人人都说曹公挟天子以令诸侯,乃汉室奸臣,而刘玄德天天喊着兴复汉室,乃民心所向。可大家心里很清楚,殊途同归,其实企图心都一样。益州刘璋乃汉室宗亲,刘备要去打他,岂不是打自家人。任凭他如何师出有名,说得天花乱坠,恐怕其心也昭然若是了吧。 “所以,只要益州战事一起,无论胜败,曹公都能高枕无忧,而朝中那些汉朝老臣也就此心灰意冷,再不会搞出什么第二个‘衣带诏’了。只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便能同时解决内忧和外患,难道还不是件好事吗?” 陈凡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说道:“也就是说,我们两家的主公,其实都是在借刀杀人。” 郭嘉用扇子敲了下桌面:“没错,互相借刀杀人,三分之地,至此实至名归!” 陈凡不再言语,装作欣赏般环顾整间客房,方才开口道:“那么,小郭啊,如果我猜的没错,这客栈里从上到下,无论掌柜伙计,包括那些住客,应该都是你的人吧?” 郭嘉眼睛一眯,笑了:“大哥果然还是大哥,这都被你看穿了。” 忙补充:“不过大哥你放心,这些人都是我的家臣和侍从,而我这次来见你,也是个人行为,曹公是不知情的。” 陈凡点点头,也不再虚以为蛇,直言:“搞这么大一出戏,该不会只为叙旧吧?” 见陈凡如此直接,郭嘉也就坦白了:“大哥,你我同窗多年,我向来很敬重你,也真心把你当亲大哥。所以,有些话小弟不得不说。你一定以为小弟我今日摆下的是鸿门宴,目的是劝大哥你归降,若不成,便杀之,对吗? “其实不是的,小弟我只是想说,在所有兄弟姐妹中,唯有大哥你最特别。这个世界很大,绝非只有三分之地,小弟我能力有限,能为一方诸侯分忧解难,出谋划策,就已经到头了。可大哥你不一样,你身上有种说不清、道不明,但却很特别的东西,所以你能做很多我们做不到的事,达到我们所到不了的高度。 “既然上天赋予你如此特别的能力,或许就要承担起更多的责任。为了这个尔虞我诈、刀兵四起的乱世耗尽一生,真的值得吗?退一步说,哪怕就算大哥你助刘备一统三分之地,那又如何?这里能变得和稷下一样美好吗?” 郭嘉说着,神情忽地黯然,苦笑了起来:“或许我这么说有点太古怪,也有点己所不能,强施于人的感觉,但我总觉得这个世界太虚假,很多事我明明不愿意去做,却身不由己的做了。以前我将其归咎于命运,但自从去到稷下以后,我发现任何事都能用魔道解释,命运亦然。 郭嘉流出了无奈的泪水:“可惜身处其中的我做不到,所以我很希望大哥你能做到。有朝一日,当我们再次相见之时,不是在该死的战场,而是在这样一间温暖的客房里,一壁喝着香茶,一壁听你解释何谓命运。我想,那便是我郭奉孝此生最大的愿望了。” 虽然陈凡很感动,但云里雾里的,实在没听懂。 想了想,陈凡试探着问道:“所以……小郭你想让我做什么?” 郭嘉一把抹去眼泪,重展笑颜:“没没没,大哥你别在意,我也是随口说说,毕竟尔虞我诈的,也只有和大哥你才能说点真心话。反正,大哥你放心吧,短时间内,蜀魏是不会起纷争的,所以你我绝不会对阵沙场,我们永远都只会是朋友,不会是敌人。” 陈凡点头:“那当然,好兄弟,一辈子!” 之后,郭嘉命人撤去了装腔作势的茶几,换上了食案,美味佳肴,好酒佳酿,哥俩推杯换盏,只谈风月,不谈军国,往事历历在目,有欢笑,有忧伤,难免让人贪杯。 陈凡本不胜酒力,很快就醉倒了。 待他再次醒来时,整个客栈早已空无一人,而在他身旁的席垫上,则摆着一封通关文书。 这就是郭奉孝,用兵诡谲,做人却真诚,当你是朋友,就会送你安全离开,哪怕各为其主。 正是有了这封通关文书,哥俩再也不用绕道荒山野岭了,一路畅通无阻,直至荆州。 进入荆州地界后,二人得到的第一个消息,那便是刘备已迁离长沙郡,将指挥中心转移到了武陵郡。武陵西出便是益州,刘备意图如何,自不必多言。 哥俩也没啥可犹豫的,直接赶奔武陵郡复命。 一路上,哥俩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关平是因为事,毕竟这次任务是去帮忙,如今关中战事失利,也意味着任务失败,虽然事先没有立什么军令状,但打了败仗回来,心里总不会太舒服的…… 600. 谈何面对 而陈凡则是因为人,稷下学院莫名闭校,所有学生各回各家,孙尚香自然也一样。 虽然这事在所难免,但突如其来就发生了,还是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一路上,他想了很多,却始终不知该如何面对。 其实吧,陈凡显然有点想太多了。 在稷下,孙尚香就只是孙尚香,他可以叫她孙同学,或者香香,但出了稷下,她就是孙夫人。 一个是臣子,一个是夫人,别说讲话,就是见面都未必可以,又谈何面对呢? 刘备依然很忙,甚至比之前还要忙,堆积如山的案牍,开不完的军事会议,能够抽出时间见哥俩就不错了,又怎会细听他们汇报情况呢。再者,刘备压根也不在乎。 所以出乎关平的意料,却在陈凡的情理之中,刘备得知他们任务失败,非但没有则怪,反倒有些幸灾乐祸。当然,刘备表面肯定不会展露出来的,而是装出一副很惋惜、很自责的模样,顺带也安慰了一下哥俩,让他们不必太在意得失,尽力了就行。 从进门到离开,一共五分钟都不到,别说陈凡了,饶是关平都觉得自己像是接了个假任务。 当夜,有人为陈凡安排了住处,老规矩,公共馆舍。 虽然武陵只是临时指挥中心,刘备也不会将都城定在这,但如今情况稍稍好转,一切制度啊、待遇啊,都要慢慢恢复过来。 而随着刘备广招人才,手底下文臣武将越来越多,总不见得再一股脑窝在军营里吧,所在建造这种提供给单身狗居住的馆舍,就显得十分有必要了。条件肯定无法与曾经相比,但有吃有住有泡澡,对于陈凡来说,其实已经足够了。 至于关羽这种有家室的,那另当别论,肯定会为其提供单独的宅院。所以陈凡终于摆脱关平这小子,也终于不用再在耳朵里塞棉花,可以踏踏实实、安安稳稳睡个好觉了。 如今陈凡已然是老兵油子,一切熟门熟路,回到馆舍第一件事是洗澡,第二件事是吃饭,第三件事是拜访邻居,送些小礼物什么的。虽然他没想过要拉帮结派,但大企业里,必要的人情关系还是要搞的。 邻居都是些新入伙的,有文有武,有熟面孔也有生面孔,但无论如何,面对陈凡这个年纪小,但资格老的员工都很客气,皆尊称一声“陈将军”。这陈凡就很受用了,拼死拼活为了什么,不就是这点资历嘛。 一圈拜访下来,心满意足,陈凡看时间也不早了,便决定回屋睡觉。 可没想到居然有客人造访,而且直挺挺冲进他屋子,一点姑娘家的礼数也没有。 似曾相识的一幕,除了关银屏,还能是谁? 陈凡本来正悠哉喝茶呢,关银屏突然撞门而入,他差点一口茶喷出来。 “银屏,你干嘛呀?吓我一跳!” 关银屏不言不语,一屁股坐到桌前,更不正眼看陈凡。 一年没见,关银屏似乎与记忆中有些不同,好像更矫健了。这很正常,毕竟她也是正儿八经的稷下武学生,天天锻炼,身材能不好嘛。但脸色显然不太好看,气呼呼,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 陈凡心中有愧,忙讨好似的给她倒上一杯茶,尴尬道:“那个,先喝口水,听我慢慢给你解释。” 关银屏抓起茶杯,没喝,啪的一声重重砸下,气道:“还解释什么?!小强哥,你太过分了,居然骗我们!” 水撒了一桌子,陈凡忙一壁擦,一壁解释:“别别别,先别生气嘛。我也是为你们好,当时战况危机,吴蜀命悬一线,我若告诉你们实情,你们还能安心待在稷下?” 关银屏更气了:“我知道你是为我们好,但我们就不是蜀地子民吗?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就许你回来保家卫国,我们就不可以?还是说,你一直都小看我,觉得我是个女孩子就不应该上战场?!” 陈凡忙摆手:“哪有,银屏你是了解我的,我一向认为男女平等,绝不会有性别歧视!再说了,银屏你这么厉害,真若阵前较量,我都未必能打赢你。但——” 忽地话锋一转,拉高嗓门:“你也要为我想想啊!稷下学院那是什么地方,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我一个人偷溜出来,千难万难,已经很不容易了。万一告诉你们,你们肯定会跟来吧?届时一群人,目标这么大,怎么溜?要不,你来教教我?!” 软得不行,就来硬得呗。 避重就轻,转移目标,恶人先告状,对付关银屏这种傻丫头,绰绰有余了。 果然,关银屏落入圈套,有些不服,但又有些愧疚,委屈道:“就算是这样,你也不该瞒着我们呀。还有,万一你出事了怎么办?” 陈凡拍拍胸脯,笑了:“你瞧,我这不好好的嘛。” 忙又转移火力:“再说了,我再怎么不济,总比你大哥关平强吧,他都没事,我能有什么事儿?!” 陈凡步步为营,关银屏步步中计,顿时露出嫌弃的表情:“他就是个大傻子,你可千万别学他!” 搞定关银屏,就是这么轻而易举。 陈凡得胜,换回殷勤模样,重新给关银屏沏上一杯茶,弱弱问道:“那你香香姐她,有没有很生气啊?” 关银屏生气,那是嘴巴上的,孙尚香若是生气,可是会真拿炮轰你的。 关银屏摇摇头:“不知道,回来以后,香香姐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不太爱说话,整天闷闷的,就把自己锁在屋子里捣鼓机关,我又不太懂,所以找她也说不上话。或许在稷下久了,一时还没适应过来吧。” 陈凡心里一阵刺痛,但又不好表露,随口道:“这样啊,那她现在住哪?” 关银屏白了陈凡一眼:“当然是宫里啊,和甘夫人一起。” 陈凡道:“这里也有行宫?” 关银屏道:“临时建造的一座别苑,自然是无法与真正的宫殿想比,但名义上总要称之为行宫吧。” 陈凡皱起眉头,轻叹道:“倒也是,她毕竟是孙夫人嘛。” 601. 回国居丧 关银屏又怎知陈凡心中所想,赞同道:“是啊,在稷下可以打打闹闹,完全不必在意礼数,但现在不同了。很多事情,终究还是不一样的。” 陈凡苦笑:“亦或许自始至终都一样。” “嗯?”关银屏没听懂。 “没什么。” 陈凡摆摆手,扯开话题:“对了,阿斗呢?这小家伙还好吗?” 关银屏这才想起什么,忙道:“我急着来找你,就是说这事的。我们虽然都回来了,但阿斗却留在了稷下。” 陈凡有些惊讶:“这事为何?” 关银屏道:“听香香姐说,阿斗参加的项目不会因闭校而暂停,所以学生可以选择离开,或继续留校研究。你也知道阿斗,都沉迷机关术无法自拔了,哪肯回来呀。” 陈凡急了:“可阿斗才几岁啊,总要留个人照顾他吧?” 关银屏道:“这点倒无需担心,听香香姐说,之前阿斗都是南子老师在照顾的,半年前南子老师离校,将阿斗托付给了她姐姐湘子。听说这位湘子老师,可是机巧院的副院长呢,所以阿斗跟着她,非但不会有事,反倒还能学到很多东西。” 看关银屏这模样,似乎还挺嫉妒。 陈凡道:“那主公知道这事吗?” 关银屏道:“当然,学院方面亲派使者来和大伯说明的情况,大伯虽然有些不舍,也很思念阿斗,但毕竟阿斗的学业重要,加上别人登门拜访,也不好意思反对。” 陈凡惊叹:“嚯,稷下学院居然会派使者上门说情,看来阿斗对那项目还挺重要嘛。谁能想到,原来我们几个中,混得最好的居然是这小家伙。” 关银屏无奈,悻悻道:“是啊,连阿斗都这么本事,我们反倒给蜀地丢人了。” 陈凡倒是没在意,笑道:“术业有专攻嘛,阿斗能在机关道上发挥才能和天赋,我们应该为他高兴才是,难保假以时日阿斗学成归来,真能搞回一匹战斗机,带领我们横扫三分之地呢。” 关银屏有些愣:“你是说,战斗机关飞行器?这能带回来?” 这是陈凡和刘禅的小秘密,又岂可随便向外人道来。 笑而不语。 片刻,喝了口茶,陈凡莫名反应了过来,差点儿从凳子上跳起,焦急道:“诶?你刚说,半年前南子把阿斗托付给了她姐姐照顾?” 突如其来的,把关银屏吓一跳:“是啊,怎么了?” 陈凡追问:“那南子呢?” 关银屏道:“听香香姐说,是回国居丧了。” 女人一旦谈起八卦,整个人会莫名兴奋,关银屏也不例外。 顿时目露狡黠,坏坏一笑,还故意压低声音道:“小强哥,你听说过南子老师的事吗?” 虽然只是和衣而睡,但起码也是亲过抱过,更同床共枕过的,陈凡又怎会不知呢。 可这种事儿,总不太好明说,于是陈凡摇摇头:“不太清楚,怎么了?” 八卦嘛,就是要讲给没听过的人,这样才有意思。 一听陈凡不知,关银屏更兴致勃勃,嘻嘻笑道:“你知不知道,原来南子老师已经嫁人了。” 陈凡继续装傻:“哦,那又如何?” 关银屏眉梢一挑:“那你可知,她嫁的是谁?” 陈凡道:“是谁?” 关银屏道:“是卫国的国君。” 陈凡故作惊讶:“这么厉害,没想到居然还是一国夫人!” 关银屏忙摆手:“不不不,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猜卫国公几岁了?” 陈凡道:“几岁?” 关银屏露出一副嫌弃的模样,用手比划了个八字出来。 “八岁?” “呸,是八十岁!” “我的天啊!” 陈凡真是好演员,配合得天衣无缝。 如此配合,关银屏更乐呵了:“所以呀,南子老师学识渊博,年轻貌美,居然嫁给个糟老头子,想必心里一定很苦。现在好了,老家伙一命呜呼,南子老师算是熬出头了!” 虽然觉得背后说人家长里短不太好,但以陈凡的立场,这无疑算是个好消息。 可无论心里作何感想,陈凡表面还是装作事不关己,随口道:“这种政治联姻不很正常,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再说了,关你什么事,如此愤愤不平干嘛!对了,国君驾薨,一般夫人居丧多久?” “咦……” 关银屏白了陈凡一眼,“还说我,你不也挺感兴趣吗?” 陈凡被拆穿,有些羞恼:“我就随便问问,不说算了!” “别呀!” 开了八卦的头,想就此打住,门也没有。 关银屏忙道:“因地制宜,每个国家的礼法和风俗都不一样,但一般是三年。所以三年后,南子老师就自由啦,届时找个心爱的人嫁了,就能真正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了。” “呃……” 陈凡有些不太好意思,但终究忍不住问道:“像南子老师这种国君的夫人,也能改嫁?” 关银屏道:“她还这么年轻,为什么不行?” 陈凡道:“我是说,礼法上允许吗?” 关银屏想了想,有些被陈凡搞糊涂了:“有这样的礼法吗?反正三分之地没有,她们那边就不知道了。哎呀,反正南子老师居丧结束,肯定是要回稷下的,还需要担心什么乱七八糟的礼法,喜欢谁就嫁谁呗!” 陈凡忍不住嘿嘿乐出了声:“那倒是,稷下还是比较自由开放的。” 千万别低估女孩子的直觉,一瞅陈凡乐了,关银屏瞬间侧目,冷冷道:“小强哥,你这么高兴干嘛?难道……你也想成为南子老师的候选人?” 什么候选人,这可是正主啊! 若欲盖,定弥彰,陈凡干脆反问:“你觉得可能吗?” 关银屏切了一声:“我哪知道你的鬼心思。不过,我奉劝你别有这想法,南子老师可没你想得那么简单,她的那些事儿,我都说不出口。” 陈凡本以为关银屏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没成想还是逃不掉那些风言风语的影响。 心里暗叹一声,陈凡也不便表露,哼笑着转移话题道:“别人家的事儿,你这丫头比谁都起劲,自己的呢?” 关银屏一时没反应过来,疑惑道:“我?” 陈凡端起茶杯,轻啜一口,像个家长似的,将姿态摆满:“丫头,看你也老大不小了,这婚姻大事,差不多该考虑考虑了吧……” 602. 虎女犬子 婚嫁是关银屏的大忌,也是她最害怕的东西,所以只要谈起这个,她就没有不逃跑的。 果然,一切正如陈凡所料,他这话题一开,那边瞬间风驰电掣,人直接就跑没影了。还真是一点儿意外都没有呢。 不过,陈凡未曾料想的是,自己信口胡说,居然真就一语成谶! 整整一个月,陈凡完全找不到事干,每天除了吃,就是睡,偶在倚在窗前发发呆,看别人进进出出,似乎都很忙碌的样子,唯独他最清闲。 这现象其实挺反常的,因为据可靠消息称,刘备已着手筹备西征之事。而要行军打仗,必然是用人之时,他虽然算不上很重要,起码也该接个任务吧。 当然,陈凡也能自我安慰,因为可靠消息又称,刘备这次进军益州,着重培养新人,其中大将军的人员已敲定魏延和黄忠,其他副将也都是新收的,至于关、张、赵云这些旧将,则留守荆州根据地,看情况再支援。 刘备向来谨慎,这样的安排倒不是说喜新厌旧,而是出于稳妥考虑。老员工皆都忠心耿耿,日月可鉴,留下守家也不会出乱子。若反过来带旧留新,难保新人心生歹念,给他来个窝里反。届时前线没攻下,后方又失守,进退两难就得不偿失了。 不过,就算留守,总也要有件差事干吧,哪怕就是看粮草也好。但陈凡没有接到任何调令或通知,总感觉怪怪的,像是被遗忘,甚至失宠了。 这天,陈凡实在有点闷得慌,于是决定出去走走,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这人一失去目标,就容易颓废,也懒得去打理自己,随手披上一件外套,陈凡头发乱糟糟就要往外走。可万没想到,还没走出馆舍,迎面正撞上一内官。 那内官瞅见陈凡,一时没认出来,仔细打量了半天,方才犹犹豫豫地拦住陈凡,确认道:“敢问,是陈将军吗?” 陈凡撩了撩额前乱发,露出眼睛一看,发现身着的是内官制服,一下子就兴奋了:“对对对,我就是!怎么,主公找我吗?” 那内官心里好笑,但表面还是挺恭敬的,深施一礼,说道:“陈将军,主公有要事相商。” “要事?”陈凡眼睛一亮,“敢问,很重要吗?” 那内官微笑道:“陈将军,下官身份低微,这军国大事可不敢探听。不过,关羽将军似乎也在,想必此事定十分紧要。陈将军,还是快快前去吧!” 陈凡暗忖道:刘备既然找关羽,肯定是大差事。难怪一直没找自己,原来不是把自己忘了,而是自己实在太重要,所以留到最后压轴。 如此想来,陈凡瞬间精神抖擞,那还有什么迟疑的,命人牵过一批快马,直奔行宫而去。 说是行宫,其实以目前的条件,就是一座相对大点的府邸。整个府邸分前后中三进,前院乃议事厅,每天也象征性的搞个早朝,但陈凡从未被通知参加;中院是刘备处理公务的地方,偶尔也进行一些秘密会议;后院自不用多说,相当于后宫嘛。 依旧还是那间案牍堆积如山的书房,只不过门窗紧闭,看起来还真就挺隐秘的。 内官通禀后,屋内立刻传来刘备的声音:“小强,快进来吧。” 得到应允,陈凡推门步入,突然有些愣,因为除了关羽外,居然还有关银屏。 看关银屏的神情,似乎也一头雾水,而见到陈凡出现,她也同样挺意外。 似曾相识的一幕,却多了个关羽。 恭敬行礼后,陈凡坐到了关银屏身边,二人偷偷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出了困惑二字。 刘备、关羽正襟危坐,脸上不悲不喜,也看不出什么道道。 气氛有些严肃,也相当诡异,陈凡总感觉像是在谈判,或者是要对他俩拷问。 片刻,刘备很无奈地叹了口气,率先开口道:“这里也没有外人,那我就直说了吧。昨日东吴使者送来一封吴王的亲笔书信,信中所言,吴蜀本就交好,我又娶了其长公主,按说便是亲家。如今为了巩固这一关系,使得两家亲上加亲,吴王希望其子能够求娶银屏为妻,所以……” 刘备话没说完,关银屏直接跳了起来:“什么?这怎么可能!我不嫁,死也不嫁!” 关银屏性子本就直,有这反应,还真就在所有人的意料之中。 关羽也知他女儿的脾气,但当着刘备的面,他还是一瞪眼,呵斥道:“银屏,不得无礼!” 关银屏又气又急,一下子就哭了,更口不择言道:“虎女焉能嫁犬子!爹,大伯,你们若非要逼我嫁给那纨绔子,我、我今天宁可就死在这!” 说罢,趁所有人不备,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抵住了自己的咽喉。 情绪之激动,看其来还真就要动真格的。 关羽一向吃软不吃硬,但这宝贝女儿可是他的心头肉,忙掷出手里的小茶杯。他一玄级超体,岂是关银屏能防备的,白光忽闪,又快又准,正打在关银屏手腕上。关银屏吃痛,匕首瞬间滑落,陈凡眼疾手快,忙接过,随手一抛,远远射在了一旁的门框上。 关银屏哪肯死心,踉跄着就要冲过去夺,却被陈凡死死拦住。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关银屏发疯似地捶打陈凡,并歇斯底里地朝陈凡大吼大叫:“小强哥,连你也要和我作对吗?!” 陈凡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心说:这都叫什么事啊? 刘备再也看不下去了,重重地一拍桌子:“够了!” 君王毕竟有王者威严,这一嗓子,关银屏瞬间瘫坐在地,无助而委屈,泪水哗哗往外流。 刘备见此,有些无语道:“银屏啊,你能不能先让大伯把话说完?” 关银屏哭得更伤心了:“大伯,银屏不嫁!就不嫁!” 刘备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银屏,我只是说孙权替他儿子来自求娶,又没说真要把你嫁过去,你这般寻死觅活的干嘛!” 事有转机,但关银屏又怎会轻信,泪眼婆娑,狐疑地看向刘备:“真的?” 603. 情投意合 见关银屏不信,刘备一下摆出君王架势,正色道:“君无戏言!” 得到明确的答复,关银屏这才松口气,抹去眼角珠泪,做回到原位。似乎有些羞赧自己太过冲动,低着头,不敢再言语。 刘备见她终于冷静下来,也就放缓语气,柔声道:“银屏啊,说来大伯是看着你长大的,也一向很疼你,那孙权的儿子是何许人,我和你爹心里都有数,真若把你嫁过去,非但你委屈,我们其实也不舍得。” 这番话,真是让关银屏心里暖暖的。 但转瞬间,刘备竟话锋一转:“如今孙权亲笔书信,可见对此事是相当重视的,加上吴蜀向来交好,若没有正当理由,我们又如何推辞呢?” 关银屏的心就像在坐过山车,一会扶摇直上,一会急转直下,此时一听这话,顿时又啜泣起来:“大伯,银屏不是不懂事,也知国家利益大于一切,可……” 眼看又要山雨欲来,刘备忙打断:“行了,实话和你说吧,想要顺理成章推掉这门亲事,必须找个合理的说辞。所以,我决定这么回复孙权,就说你早先已经许了人家,这一女不嫁二夫,我想即便他是吴地君王,也定不会再强求。” 关银屏猛地抬起头,眨着泪眼:“这可以吗?” 刘备不动声色,点头道:“可以是可以,但人毕竟是一国之君,我们总不能欺骗人家吧?万一东窗事发,别人发现我们在弄虚作假,非但面子上过不去,更有可能引起两国争端。” 关银屏急了:“那、那该怎么办?” 刘备暗觑一眼关羽,见其微微颔首,当即会意。 依旧不动生色,淡淡道:“所以我和你爹商量过了,既然无法弄虚作假,那便真给你定下一门亲事,在我蜀地年轻俊秀中,给你挑一个合适的。如此一来,你不用远嫁东吴,我们也有个名正言顺的推辞。当然,最关键的是你也老大不小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婚姻大事总不能一直耗着吧。” “可我……” 说心里话,突如其来的,关银屏哪有这个思想准备,但她也非不知进退之人,事到如今摆在面前就俩选择,要么出口,要么内销,反正肯定跳不了,所以饶是心里再不愿意,无奈也只能委曲求全。 只恨,自己为何是女儿身。 瞅见关银屏屈服了,刘备和关羽皆都心满意足。 这时,刘备微微一笑,看向陈凡:“小强,此事你怎么看?” 陈凡哭笑不得,心说:这你们家的事儿,我一外人,能怎么看? 但领导既然发话了,他肯定也要说两句,于是干咳两声,清了清嗓子道:“主公,依微臣所见,我们此时根基维稳,确实不便与东吴撕破脸皮。可婚姻大事,关乎到郡主一生的幸福,万不可草率。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点毋庸置疑,但还望主公能顾及郡主自己的意愿,不要太过强求才好。” 反正就是和稀泥呗,两边都不得罪。 刘备似乎对这番话挺满意,点点头,忽而叹道:“是啊,我和二弟情同手足,也一向将银屏视如己出,如今她要出嫁,说实话,我心里也挺不舍的。所以无论如何,都必须将她托付给一个为人正直,品学兼优,且能真心待他的好儿郎。” 说着,目光玩味地又看向陈凡:“小强啊,我和二弟斟酌了许久,觉得蜀地年轻一辈的将领中,唯有你最合适,不知……你意下如何?” “我?!” 陈凡整个人都懵了,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关银屏也是一怔,猛地抬起头,目光一一扫过刘备,他爹关羽,最后落在陈凡脸上,但只一眼,她便羞得双颊通红,又快速垂下脑袋,恨不得钻到桌案底下去。 刘备和关羽又岂会看不出来,这小宝贝的脾气他们最清楚不过了,若是不合心意,早拍桌子吵闹了,当下居然一言不发,低着头、红着脸,难道还不说明问题吗? 刘备鸡贼,饶是心里清楚,却故意皱眉道:“当然,凡事不能强求,情投意合也很重要。银屏你若不愿意,直说便是,我这里还有很多人选,要不……” 哪还有人选,刘备就是存心使坏,在诈唬关银屏呢。 果然,关银屏急了,猛地连连摆手:“不不不,不用了,小强哥挺好的!” 忽地瞅见刘备似笑非笑,而她爹关羽也一反常态,居然露出坏笑,她方知中计,羞得无地自容,哪还待得住,一捂脸,飞也似的逃了出去,瞬间跑没影了。 速度之快,饶是关羽都有些骇然。 不过见宝贝女儿这样,关羽总算松了口气,积压多年的心事,今儿总算放下了。 回过头,关羽很慈爱地看向陈凡,以一个家长的口气道:“小强,你意下如何?” 这事情挺复杂,有很多方面需要考虑。 往好的一面看,关银屏本身就不用多说了,才貌双全,单纯善良,绝对是最佳伴侣。加上他爹又是关羽,所以陈凡只要娶了关银屏,从此在蜀地基本可以横着走。 但问题是,他一向把关银屏当妹妹看,喜欢的程度也仅限于此,绝没有任何非分之想。再者,迎娶关银屏,意味着终身要落户蜀地,更要从一而终,那么,与他早已结缘的那些个红颜知己怎么办?难道就要狠心辜负她们? 为一棵树,放弃一片森林。 虽然这样说显得陈凡很渣男,但事已至此,确实纠结和为难。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他有得选吗? 刘备的意思很明显,关银屏嫁给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搞定这件棘手的事,最起码让所有人都满意。别在这种时候节外生枝,惹出什么大乱子,安定为主,他也可以放心出征。所以表面问陈凡的意见,其实就是通知一下,根本没得选。 关羽呢,倒是真心站在一个家长的立场,他挺看重陈凡,也觉得人不错,把女儿托付给他,关羽倒也放心,何况陈凡又不是什么大家族,孤身一人,说是嫁,到最后其实就是入赘,宝贝女儿依旧还是在自己身边,他何乐而不为呢? 604. 谈婚论嫁 陈凡自然也能看出关羽对自己的青睐,加上自己一向挺崇拜关羽,如今又再其手底下混饭吃,无疑是件亲上加亲的大好事。 再者,退一万步说,刘董事长牵线,关经理应允,其爱女折节下嫁,作为陈凡这样一个小职员,真能说不吗?除非他不想混了,否则就没有选择的权力。 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关银屏的反应。 关银屏是个很直爽的姑娘,若对他没有情意,或者只是单纯把他当成兄长,是绝对会摆台面上说的,先前如此羞涩,显然芳心已许,若陈凡此时拒绝,且不提辜负,就是面子上,关银屏也下不来台。大吵大闹也罢了,若万一心灰意冷,真就赌气远嫁吴地,岂不误了人姑娘一生。 所以,思及再三,陈凡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平日里儿女情长也没什么,可真若谈婚论嫁,他难免也会害臊。 关羽很高兴,很难得笑了起来。 刘备很满意,他向来喜欢搞家族企业这一套,陈凡能和关银屏喜结良缘,以后便是真正的自己人,而且陈凡底子很干净,没有什么宗室牵绊,无论其能力如何,光是忠诚度这一点上,便可委以重任。 既已说定,刘备也就放心了,微笑道:“小强,我向来宠溺银屏,你也是我蜀地未来之栋梁,所以你们二人的婚事,绝不能太过草率。” 忽地为难起来:“但如今蜀地还未真正恢复元气,我也正准备收复益州和汉中,实在有些分身乏术,这样吧,你俩先定亲,待他日我凯旋归来,再亲自为你们主持婚典。” 看向关羽:“二弟,你意下如何?” 关羽一向以刘备为主,当即赞同道:“如今天下未定,大哥自不必分心旁顾,何况当年我们娶妻之时,不也没这么多繁杂的礼节吗?所以依我看,这婚姻之事,我们也就点到为止,之后的路,还是让孩子们自己走吧,免得又说我们老人家干涉太多。” 刘备笑了:“那倒是。” 忽地想起什么,看向陈凡:“小强,此次西征,我并未带任何旧将,而是启用新人,你可知为何?” 突然转到军国之事,陈凡不敢怠慢,正色道:“依小强拙见,荆州方定,大军出征必然要顾及后方安定,主公此举,一来能考察新晋将领的能力,二来也是无后顾之忧。” 刘备点点头,笑道:“不愧是我和二弟都看重的人,果然有勇有谋。这样,交给你个任务。” 陈凡忙抱拳:“请主公吩咐!” 刘备道:“不日我便将率军西征,二弟、三弟、子龙他们也要镇守荆州,所以我想让你们一群年轻人去南方历练。” 陈凡有些愣,心说:南方,这不就是南方吗? 见陈凡困惑,刘备笑道:“我指的南方,也就是益州以南的一些蛮荒之地,多是些小部落,成不了气候,但又不能放着不管。毕竟若我能拿下益州,势必也要管理他们,所以这次派你们几个先去查探下情况,争取多掌握一些有用的信息,届时我也好制定战略。” “这样啊……” 陈凡大体听懂了,简单来说,就是踩踩点,做个前期的市场调查。待其顺利拿下益州后,顺便也将他们收拾掉,这样一来蜀地也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这与曹操要平定关中差不多一个意思,但西凉军乃正规部队,骁勇善战,南蛮则由大大小小部落组成,一群乌合之众,绝不能相提并论。 虽然觉得没什么意思,但同样没什么危险,算是个不痛不痒的差事。 领导发话,陈凡没得选,当即又一抱拳:“末将定鞠躬尽瘁,不负主公所托!” 刘备忙摆手,笑道:“无需如此,又不是什么大事,搜集些情报而已。对了,这次我会让银屏也一起跟着去,你们也好借此培养下感情。说来,这丫头从小被我们惯坏了,你一定要多多管教,否则以后受苦的可是你自己哟!” 关羽笑而不语,似乎认同刘备所说,更认同陈凡这女婿了。 这下陈凡算是明白了,敢情任务什么都是其次,实际上是让他们去度蜜月? 但显然陈凡是想太美好了,刘备想要成就霸业,每一步都有其目的和意图。南蛮虽然不起眼,却也是蜀汉的后院,拿下益州和汉中后,刘备必然会北上伐曹,这些小地方能提前收拾,届时也不用再操心了。再者,物尽其用,人尽其才,放着一帮小子吃干饭可不行,所以必须找点事情给他们做,这样才不至于亏本嘛。 是夜,陈凡回到馆舍,整个人懵懵的,完全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 总觉得事情发生的太快,也太突然,让他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 趴在窗台上,遥望着远方天际一轮弯月,陈凡思绪纷乱,但如论如何一团乱麻,唯独一条线特别清晰而模糊。 清晰是因为陈凡知晓自己的心意,特别今天,那一刻,他突然悟出了什么;模糊是哪怕自己有所醒悟,可那又怎样呢?这本不是他所能够掌控和改变的,与其自欺欺人,不如不去思考。 但心随意动,感情的事,说不想,就真能不去想? 心里一阵刺痛,陈凡忍不住对着明月喃喃自语:“我们真就有缘无分吗?” 突然,屋门被人撞开,陈凡吓了一跳,扭头观瞧,瞬间无语:“拜托,你们兄妹俩就没一个会敲门吗?昨天妹妹是破门而入,今天哥哥依旧如此,真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关平不是来兴师问罪的,相反,一脸坏笑:“妹夫,你说啥呢,都是一家人了,还敲什么门呀!” 陈凡只能挤出苦笑:“你都知道了?” 关平笑得更贼了:“那必须的,两个月前我就知道了!” 陈凡一愣:“两个月前?” 关平一屁股往桌前一坐,也不见外,给自个儿倒了杯茶,说道:“是啊,那天在城关上,我本想告诉你来着。之前我偷听到阿爹和大伯的谈话,说是有意把银屏许配给你,但怕银屏不答应,所以要从长计议。没想到,东吴那边居然有脸来求亲,这下,推波助澜,反倒促成了你们的美事儿!” 605. 五人小队 “两个月前……” 陈凡喃喃自语,忽地想起什么,不禁自个儿讪笑起来。 原来刘备早有此意,而所谓“大大的奖赏”,恐怕指的便是这桩婚事吧。 奖赏确实大得过分,都让人有些无福消受了。 见陈凡笑了,关平误以为是偷乐,顿时调侃道:“行了,至于吗!不过有一说一,我就这一个宝贝妹妹,你要是敢欺负她,我定饶不了你!” 陈凡斜他一眼:“你觉得可能吗?” 关平想了想,笑出了声:“反过来也一样,若她欺负你,你大可来找我。我这当哥哥的,起码还有点威严。” 还威严,在他妹妹眼里就是个大傻蛋。 陈凡懒得理他,也坐到桌前,开门见山:“你这么晚来找我,该不会就说这事吧?” 关平摆摆手,正色起来:“儿女情都是小事,我是来找你商量行动计划的。” 说着从袖中抽出一卷羊皮地图,铺在了桌上。 借着烛火,陈凡粗略扫视,这是一张益州南部地区的山川图,看样子很陈旧了,所绘的内容也不是很全面,许多地方只有一个简单的地名,细节什么都是残缺的。 关平介绍道:“我们这次的任务,就是要尽量探明南中地区的情况,比如地形地貌,部落势力,以及他们的实力,等等。” 陈凡觉得挺无趣:“就这?不相当于地质勘测和情报侦查。” 关平道:“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但南中地区向来很神秘,所以我们也不可大意,提前制定出个计划总是好的。” “那行。不过,计划这种东西,不该集思广益吗?我们俩自说自话定了,不太好吧。” 陈凡忽又想起什么,问道:“对了,还没问你呢?这次行动还有谁?主公又拨给我们多少兵马?” 关平道:“侦查工作嘛,人太多反倒不好,所以只有我们几个。你,我,银屏,小李,还有个刚从稷下回来的小姑娘,就我们五人小队。” “小李?” “李遗,他爹是功曹书佐李恢,你应该见过吧?” 李恢也算是刘备的旧臣了,官职也挺大,陈凡自然是见过的,就是不太熟,更没见过他儿子李遗。不过刘备既然让李遗一同去,显然有意培养这官二代,所以无论如何,陈凡觉得日后应该要搞好关系。 但李遗不是重点,他更好奇那个从稷下回来的小姑娘。 按说昔年去稷下深造,蜀地就他、关银屏和孙尚香,孙尚香关平认识,绝不会说是小姑娘。所以定然是个陌生人,但陈凡闻所未闻,想必应该是学姐或学妹吧。 “对了,那小姑娘是谁?我怎么不知道?” “她呀,是襄阳名士黄承彦之女,名叫黄月英。你不知道也很正常,据说比你小两届入校,很聪明,但非常低调,若不是他父亲执意让她去见见世面,她肯定是不会和我们去的。” “哦,这样啊。” 难怪不认识,原来是个小学妹。 “黄……” 陈凡这才反应过来,差点儿从凳子上跳起:“什么!你说她叫黄月英?!” 突如其来的,关平有些愣:“干嘛?你认识?” 这能不认识嘛,黄月英,岂不就是诸葛亮的老婆。 但按照现在这个情况看,似乎二人还没有走到一起,所以陈凡也不知该如何解释,觉得有些失态,尴尬笑笑,摇头道:“似乎以前在学院听说过,但仔细想想,好像是我搞错了。” 关平目光一下就狐疑起来:“小强,老实交代,你该不会是和这黄姑娘有点什么吧?” 未来的丞相夫人,谁敢和她有点什么。 陈凡干咳一声,正色道:“我说哥,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再说了,她比我小两届,入校的时候,我他娘和你正在三江口劫粮,能有什么关系?” 关平仔细想想,嘿嘿笑了:“那倒也是。” 见陈凡气呼呼的,关平忙致歉:“小误会,别生气。再说了,我就银屏这一个妹妹,总要替她问清楚,把把关嘛。” 陈凡无语至极,心说:大家族的独女就是这点不好,爹娘疼着,叔伯宠着,哥哥还是个妹控,往后的日子,自己恐怕不太好过啊。 陈凡懒得再理这小子,随手将地图卷了起来,抛还给他道:“五人一起行动,方案就要五个人一起定,自说自话的,你真把自己当队长了?” 关平不服:“怎么不行,我年岁最长,也最有经验,这队长之职,当仁不让啊!” 陈凡哼笑:“我们不搞专权,搞民主,这样,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暂定三天后。” “那行,就后天把所有人都约上,我们开个战前会议,届时投票表决,你没问题吧?” “当然没问题。” 关平很自信,但忽又虚了:“我说,小强你该不会和我争吧?” 陈凡就知道他要问这个,笑道:“队长又没好处,我才不干。不过,依我看,有个人一定会和你争。” “你是说我妹?” “到时候看吧。” 陈凡懒得和这榆木脑袋解释,直接就把他赶走了。 躺在床上,陈凡双手枕着脑袋,越想越觉得这事儿有趣,也十分蹊跷。 三分之地的女子,虽没有倒那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程度,但也是很知礼数的。关银屏跟着他们一起去,那是因为一个是亲哥,一个是未来的夫婿,都是自家人所以也没什么。可黄月英一个小姑娘,怎会莫名掺和进这事来了呢?加上她和诸葛亮的关系,所以陈凡能确定,此行绝对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次日,陈凡起了个大早,很难得去馆舍中的茶室喝早茶。喝茶不是重点,重点是打探消息。能早起喝茶的,一般都是上了些年纪的文官。其中更以老学究居多,所以对一些宗族之事相当了解。陈凡和他们混在一起,只需稍稍拍下马屁,就能探听出黄月英的来历。 家族身份倒是没什么特别,其父黄承彦,南郡大士蔡讽的女婿,常年混迹襄阳名士上层社会圈,算是荆襄很有名望的了。 606. 长长久久 本来刘备拿下荆州,黄承彦也没什么表示,你代表军阀,我代表士族,道不同不相为谋,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但前不久刘备带着诸葛亲自登门拜访,也不知谈了些什么,其态度突然来了个大翻转,就这么全力支持刘备了。 而当稷下学院闭校,其女黄月英回乡后,刘备更是欢喜至极,将其收做了义女。如今军队、宗族、士族,三个阶级的派系,刘备皆都收服,可以算是完完全全掌控住了荆州。 刘备很能忽悠,也擅长传销洗脑,但人黄承彦也不是傻瓜,除非达成了某种交易,否则态度绝不会变这么快,所以陈凡觉得,这里面肯定有原因。而南中偏荒野蛮,这种地方黄承彦都舍得让自家宝贝女儿去,就更引人猜疑了。 但有闲暇喝早茶的,多半职位不高,一些个太过隐秘的中央情报,他们又如何会知晓呢? 不过,老家伙们吃饱了没事干,闲言碎语倒是不少,聊起八卦来更是一套一套,其中说得最多,也最让他们津津乐道的,便是黄月英的容貌。 怎么形容的都有,无外乎一个字——丑! 什么头发是黄色的,皮肤是黑色的,更甚至还说尖牙利齿,乃夜叉转世,反正这时代造谣不犯法,也不花钱,就胡说八道呗。但究竟如何,他们每一个见过,都是扑风捉影听说的。 陈凡关心的是背后的企图,外貌如何,他才懒得理会呢,所以见打听得差不多了,也就偷偷开了茶室。 之后他又出去晃了一圈,散了散心,直到正午,这才回到馆舍。 讲真,陈凡挺服关家兄妹俩,轮流到访,而且直来直去,没一个见外的。 此时,关银屏正坐在屋里喝茶呢,见陈凡出现,她吓了一跳,忙站起身,低着头,也不敢看陈凡,俏脸更是羞得通红。 陈凡其实也挺尴尬的,以前大家只是朋友,打打闹闹都没事,可突然逾越了友谊,要成为夫妻,跨度太大,总要有个适应过程吧。 “那个……你来啦?” 这不废话嘛,光天化日的,大姑娘站着,还能是鬼不成? “嗯。”关银屏点点头,脸上火辣辣的烧。 “呃,有事吗?”注孤生的问题,话一出口,陈凡就后悔了。 好在关银屏羞得脑袋混乱,也没觉察,慌促道:“没,没什么。” 忙伸手指向身旁一口大木箱子:“那个,后天我们就要出发了,所以我给你准备了些冬衣,和路上的应用之物。还有,刚你不在,我见屋子挺乱的,就帮你打扫了一下。” 声音越说越小,小女生之态毕露,简直和陈凡认识的那个关银屏判若两人。 陈凡扫了眼屋子,果然是打扫过的,但关银屏一大小姐,哪会什么家务活呀,所以效果也就那样。不过能有这个心意,已然很出乎意料,更让陈凡非常感动。 道谢? 太生分了。 就像刘备说的那样,人女孩子害臊,大男人何必羞赧呢? 稍稍放松下来,陈凡一屁股坐到凳子上,笑道:“坐呀,站着干嘛?” “嗯。” 关银屏应诺一声,坐下,出奇的乖巧,差点儿让陈凡觉得是小维附体了。 随手打开一旁的木箱,扫了一眼,陈凡愣住了:“我去,这么多衣服?还有锅碗瓢盆?你这是逃荒,还是准备和我私奔?” “哪、哪有。这不出远门嘛,天气又冷,怕你……。哎呀,反正有备无患,总没错的嘛。” 又羞又急,话都不会说了。 真没想到,原来虎女关银屏也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陈凡灵机一动,故意摇摇头:“就算是大寒天,南中地区温度也不会很低,放心吧。还有这些锅碗瓢盆,都什么东西呀,根本就用不上。” 好心,没成想别人不领情。 关银屏顿时有些黯然:“小强哥,你是不是不喜欢。” 陈凡嗯了一声:“说真的,确实有些多此一举。按照我的意思,带面盾牌,再带个媳妇就够了,这些都是多余的!” “讨厌,谁是你媳妇!” 依旧害羞,但嘴角难免微微上扬,露出欣喜的笑容。 中计,陈凡坏笑:“我只说带媳妇去,又没说是谁。” 这下,关银屏不干了,猛抬头,直直望定陈凡:“陈小强,你再说一遍试试?!” 虎女果然还是虎女,陈凡装作认怂:“行行行,你总行了吧。” 关银屏得胜,娇哼一声:“这还差不多。” 看起来真就像小俩口在打情骂俏,但不知为何,陈凡总觉得心里有些难以言喻的滋味。 忽地瞥见木箱一角有个包袱,随手拎了出来,很奇怪:“这是什么?” 关银屏方才想起,忙道:“这是香香姐给我们的礼物。” 陈凡整个人一怔,如同内心深处潜藏的,最脆弱的一根神经被电击了一般。 但表面不露声色,笑了:“哦?她知道了?” 关银屏道:“嗯,昨天我跑出去后,就去找香香姐了。说真的,小强哥你别生气,其实得知大伯把我许给你,我挺害怕的。当然,我不是不喜欢你,可我一直把你当哥哥,一下子要成为夫妻,太突然了,我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但如果非要嫁人,我也一定会嫁给你,小强哥,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目光灼灼地看着陈凡,希望陈凡能理解她的心意和情意。 陈凡又怎会不知,因为他也是这样。 微笑道:“当然,我俩差不多。对了,后来你香香姐给你做思想工作了?” 关银屏重重地点了点头:“嗯,香香姐和我说了很多,也把你骂了一通,说你怎么怎么坏,说我怎么怎么吃亏,但若非要找个人托付终身,你凑活着也还算是个挺靠谱的人选。” 陈凡苦笑,心道:孙尚香果然还是这个脾气,只是不知她说这番话时,内心究竟作何感想呢?会和自己一样吗,还是说,一直以来都是自己太过天真了。 关银屏继续道:“后来香香姐把这个送给了我,她说,这次出远门,让我们带在路上吃。虽然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但也算是份贺礼,希望我们能长长久久。还有,她说如果你要是敢欺负我,她就拿熔岩火炮轰死你!” 607. 黄氏月英 陈凡打开包袱,里面叠着两小木盒装的速食面。从稷下要带出东西来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哪怕是这样毫不起眼的食物,所以孙尚香定然费了一番周章。 面,寓意长长久久,但对于陈凡来说,还有另外一个隐喻。 他明白孙尚香的心思和用意,暗自苦笑,重新将这两盒速食面包好,放回了原处。 不再多想,转而问道:“银屏,你认识那黄月英吗?” “听说是个小学妹,但以前在稷下从未见过,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些奇怪,她一小姑娘,肩不能挑、手不能担,南中如此蛮荒,主公让她跟我们去,意欲何为?” “小强哥,这点你就错了。” 关银屏坐直了身子,“我听说,月英她虽然是魔道院的学生,但文武双全,一点儿也没有你想得那么柔弱。何况她精通绘画,只需看一眼便能将山川绘制成图,非常厉害呢。” “这样啊,”陈凡笑了,“那岂不是人肉照相机!” “什么机?” “没什么。” 忽地坏坏一笑,向关银屏招了招手:“银屏,坐过来点,有事嘱咐你。” 二人本来是相对而坐的,这莫名要拉近距离,关银屏岂能不害羞,扭捏道:“小强哥,不、不太好吧,有什么事就这样说呗。” 她害臊,那就他主动。 陈凡自个儿挪了过去,伸嘴贴向关银屏的脸颊。 关银屏吓坏了,满脸通红,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 想躲,但一时又找不到躲开的理由,干脆一闭眼,顺从了。 谁知,并未如想象中那般,陈凡只是轻声与她耳语。 难免有些失落,但更多的则是疑惑: “咦,这是为何?” “天机不可泄露,照做就是了。” “嗯,好。” 饶是心中万分好奇,但关银屏终究没有再多问。 人总会在某些时候突然成长和改变,这一刻,她愿意成为一个顺从的妻子。 陈凡本以为还要费一番口舌去解释,殊不知关银屏如此乖巧,疑惑地斜睨一眼,发现她双颊赤染,也正含情脉脉地偷觑自己。 一时间,气氛有些旖旎,也有些暧昧。 良久,关银屏弱弱道: “那个,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不多坐会吗?” “不了,太晚了,娘会担心的。” “你没和伯母说,来我这?” “说了。” “哦,这样啊。” 说要走,可谁也没起身,气氛再一次凝固。 又静默许久,陈凡干咳一声,提议道:“那个,若不太急的话,要不……吃个午饭再走?” 吃了午饭还有晚饭,吃了晚饭还有宵夜,或许明知日后三餐,彼此都会依依相伴,但眼下仍贪恋着点滴时光。 但发乎于情,止乎于礼,就这样共度良宵,对于二人来说,都有些言之过早。何况关银屏是个很传统的女孩子,在没有喝下合卺酒之前,亲亲抱抱已经是她的极限了,至于最后一道防线,必须坚守! 次日,传统依旧延续,陈凡睡得正香,忽地被一阵巨大破门声惊醒。 “小强,快起来,我都约好了,喝早茶去!”关平急得不行,抓着陈凡就是一捅猛摇。 “我去你妹啊!这才几点?!”起床气一上头,陈凡想杀人。 “我妹已经去了,快,就等你了!”一把将陈凡从床上抱起,没有拒绝的余地。 一间小茶铺,坐的都是些老翁老妪,唯独一张小桌,五个年轻人。 茶点算不上精致,胜在花样繁多,量也足。 关平为了彰显其老大哥,特意做东,也不管吃不吃得下,非要来个川流不息。 一道道点心往上端,看得那些老头老太直摇头。 待摆满,关平举起茶杯:“那个,明日就要出发了,今儿这顿早茶算做开工宴,我们以茶代酒,先干一杯!” 搞得如此形式主义,还旁若无人的,实在有点丢脸。 但关平就这样,陈凡只能低着头,象征性举举杯子。其他几个也差不多,尴尬。 碰完杯,关平一壁喝茶,一壁开始介绍这次任务,兴致勃勃,其实别人都早已知晓。 陈凡压根就没听,一直在偷瞄坐在对面,始终低着头,看起来有些认生和羞怯的年轻女孩。 她就是黄月英,黄阿丑? 这个时代都很讲礼数,除非特别出彩,否则不会轻易评价一个女子的容貌。 黄月英能有“阿丑”这称号,想必挺出类拔萃的。而当他来赴约的时候,穿了件兜帽斗篷,又以轻纱遮面,给人种内丑不外露,怕吓着别人的感觉。陈凡理所当然也是这么认为的。 但是,当黄月英脱下兜帽,摘去面纱后,陈凡实在不知该怎么形容。 她非但不丑,相反,面容秀气,双眸灵动,是个很可人的姑娘。但唯独两点,她的秀发是棕黄色的,皮肤也为小麦色,有些泛黑。关银屏其实也不算白,但与之相比,就足以称白雪公主了。 直观的来说,若黄月英生在印度,绝对算一等一的美人,可在这里,通信不发达,人们没有见过异邦人,她这样的容貌就很独特,而人们又很难接受那些没有见过的东西,所以,主观上,自然而然将其说成丑。 黄月英似乎也知晓这一点,所以举手投足间,难免有些怯弱和自卑。 关银屏见身旁的陈凡一直在偷瞄黄月英,没生气。非是她大度,若换做别的姑娘,她早吃醋了,可黄月英不至于。 偷偷拉了拉陈凡的衣角,关银屏小声提醒:“小强哥,别老盯着人家看,不太好。” 陈凡没在意,很直接向黄月英发问:“黄姑娘,听说你也是稷下的学生?” 关银屏拉得更用力了,明显责怪陈凡不该如此唐突,会吓着人小姑娘呢。 突然被人指名道姓,黄月英还真就吓一跳,抬头瞅了陈凡一眼,忙又低下,怯怯的“嗯”了一声。 陈凡笑了:“大家既是同学,何必如此拘谨呢?我是武道院的陈凡,未请教学妹哪个专业的?” 稷下之事虽隐秘,但一些普通的事情,还是可以在外人面前谈论的,陈凡拿捏着分寸,以此拉近与黄月英的距离,博取信任的同时,也是一种暗暗的试探。 608. 行动方案 陈凡知晓黄月英乃魔道学院,更知晓其绝没有看起来那般怯生,之所以这样,是一种刻意的伪装,算不上扮猪吃老虎,只是聪明女人的一种小心思。 而黄月英呢,当然事先也了解过陈凡。 都是明眼人,大家心照不宣。 再抬起头时,黄月英就没那么拘谨了,柔声道:“魔道学院,专攻古魔法研究。” 陈凡点点头,忽地眼睛一亮:“古魔法?莫非学妹身具魔种血液?” 这个世界的异能者,分“超体”和“魔种”,其中超体异能源自于先天基因,魔种则是由先民超体制造出来的人工物种。先民超体之所以进行这样的研究,其最根本的目的,是想要凡人也获得超能力。 这就像很多生命体研究一样,不可能一上来就做人体实验,必然要先用动物尝试。待动物体百分百成功后,这才可以进行下一阶段的人体实验。 可当年先民超体失败了,魔种脱离了人类的掌控,爆发了一场名为“大灾变”的浩劫。这场浩劫过后,几乎所有的先民超体都战死,整个项目也因此废弃了。 但任何事情,都不会是所有人都按规矩来的,其中也不乏那些疯狂的科学家。在兽体实验没有百分百完善前,就已经秘密进行人体实验了。结果可想而知,几乎所有的实验者,都沦为了牺牲品,但也有例外。 按理说,为了掩盖这些事情,先民超体是想要销毁这些残次品的。但一来大灾变时,他们也做出过贡献,二来最后先民超体都死于战场,也就无法顾及他们了。 之后,他们隐姓埋名,流落到世界各地。有些寿终正寝后,血液也就断了;而有些得以继承,于是开枝散叶,成为了古老的魔道家族。 但毕竟他们的能力源自生命体实验,而实验本就不完善,所以这些魔道家族的后人,很难控制自己的能力,甚至会导致魔化,做出一些自己都无法控制的事,因此历来都被人视为邪恶的。 也正因如此,这些魔道家族都很低调,不会轻易道出自己的身份。 当然也有例外,比如江东乔氏家族,完全可以掌控自然魔法,家大业大,也很有名望,所以简单来说,就是彻底洗白了,哪怕身具魔种血液,其实也和寻常超体一样。 不过,这种传承看运气,并不是每个孩子都能继承血液的。而一旦继承魔种血液,总归与常人有些不同,比如发色、瞳色之类的,所以很容易分辨。 关平其实也了解一些魔种的事,毕竟关羽年轻时,从事猎魔人工作。一般东洲很少有魔种出现,所以老百姓也不明白,把魔种称为“妖怪”,猎魔人就是“捉妖师”。西洲叫“驱魔人”,其实大同小异,本质上都一样。 关银屏更不用说,稷下归来,又怎会不知。 唯独李遗一头雾水,愣愣的:“那个,什么叫魔种血液?” 说起这个官二代,长得挺帅气,人也憨厚老实,先前关平大放厥词,没一个人理会,只有他捧场,而且还听得很认真。 关平了解,但仅止于表面,所以让他来回答,只会说:半人半妖。 虽然时至今日,是能够和谐共处的,可毕竟思想上仍有些忌讳,所以当着人姑娘的面,关平再没心没肺,也不会明说。 陈凡看似问得有些唐突,但作为队友,坦诚是第一要素。 黄月英也懂,一点儿没在意,微笑道:“学长慧眼如炬,正是。” 又看向李遗:“李公子,魔种血液很难解释,但拥有这种血液的人,便会有些异于常人的能力,比如……” 说着,点指身前的茶杯,杯子冉冉飞起,又缓缓落下。 本以为李遗会惊讶,殊不知见怪不怪:“哦哦哦,我明白了,黄姑娘你和丞相一样会法术!” 黄月英笑而不语,隐隐流露出一丝羞赧。 陈凡看在眼里,心道:果然是老婆无疑了,看着模样就知芳心暗许。 但当下他没理由点破,笑道:“原来如此,小英既然会法术,那此行我们很多事就能轻松解决了。” 又看向李遗:“小李,你应该也有些特殊的本事吧?” 李遗连连摆手:“不不不,小弟真没啥本事,就射术稍稍好点,还要依仗各位大哥大姐多多提携。” 这小子还挺谦虚,但陈凡一听就明白了,心道:看来这五人小队各怀绝技,远攻近战都有,还挺齐全的。 了解完各人的情况,陈凡对关平使了个眼色。 关平岂会不懂,忙清了清嗓子,说道:“此番主公派我们去南中,虽然任务比较轻松简单,可我们也不能怠慢,这前期的计划和路线,都要提前商讨一下,诸位意下如何?” 李遗第一个表态:“小弟一切听从大哥安排。” 他如此识趣,关平自然很高兴。 陈凡微微一笑,说道:“任务计划嘛,本就该集思广益,但哪怕就是五个人,也该有个带头的。这样吧,我们选个队长出来如何?有没有人毛遂自荐的?” 他这话音未落,关平一下就挺直腰板,笑道:“嗨,都是自己人,没必要弄这么麻烦,要不就我来吧!” 出乎所有人意料,却在陈凡算计之中,黄月英微微举起手,有些不好意思道:“那个,我想试试。” 得,还真有人跳出来争,关平睁大了眼睛,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黄月英。 若是陈凡跳出来,他还能接受,但黄月英一小姑娘,能有多大本事? 也不好明说,关平干咳两声,正色道:“小英,你……确定想试试?!” 语气显然有些威吓。 这陈凡就看不下去了,第一时间站了出来:“哥,咱不说好搞民主嘛,既然有人跳出来选,就该就事论事。这样,哥,小英,你们各自定一个行动方案,大家依据你们的方案,投票选出最稳妥的那一个,谁的方案好,就选谁做队长,如何?” 说着斜了眼关银屏。 关银屏收到指示,忙夫唱妇随:“小强哥说得有道理,那我们就这么办吧!” 609. 竞争对手 嫁出去的妹妹,泼出去的水,这胳膊肘往外拐的速度也忒快了吧? 关平无语至极,但说了公平竞选,当着大家伙的面,他也只能接受。何况论年岁、论经验,他总不至于输给个小丫头吧? 想到这,他先发制人,取出那张羊皮地图,便开始阐述他的行动方案。 听得出关平是做过功课的,路线很清晰,安排也很稳妥,若果不是陈凡别有用心,定然会全力支持他这一方案。 说罢,关平很得意,也很有信心,睨了眼黄月英,笑道:“小英,到你了。没关系,大家都是自己人,放开了说!” 阴阳怪气的,还真觉得自己稳赢了。 黄月英依旧那副娴静模样,不紧不慢的也拿出一卷地图来,平铺在了桌面上。这张地图比关平的要足足大上一倍,其上所绘山川地貌也精细许多,更甚者,地图上密密麻麻都是标注,说是地质研究院里拿出来的都不为过。 黄月英还需说什么呢? 单凭这张地图,便高下立判。 瞬秒,接下来便是喜闻乐见的鞭尸环节,黄月英对照着地图,一一说明她的行动方案,每一个地点,乃至每一个时间点,都细致入微,且繁而不杂,配合着她温柔细糯的话音,让人听了很舒服。 别说李遗、关银屏,饶是关平这竞争对手,都难免在一旁暗暗叹服。 陈凡觉得自己实在有些庸人自扰了,早知黄月英谋划如此,他压根无需指使关银屏在投票环节作弊,孰强孰弱一目了然,还有什么可考虑的。 但,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黄月英的真实意图。 地图上密密麻麻的标注,显然不是朝夕所能办到,定经年累月,花了不少功夫的研究。加上黄月英对南中地区如此熟悉,就更引人怀疑,她,或者她的家族,早就在觊觎着什么。 “当然,这只是初步方案,具体如何还要根据实际情况而定。”黄月英阐述完毕。 “很好,鼓掌!”陈凡带头鼓掌。 关平有些难堪,但心悦诚服。 “既然关大哥和小英都说了各自的行动方案,那就开始投票表决吧。”陈凡也不含糊,一切按流程走。 这还投个毛啊,明眼人都知道孰强孰弱。 但关平毕竟身份摆这了,若一股脑倾向黄月英,显然会让他很没面子。所以,大家伙都很为难,特别是李遗,一个劲往嘴里塞包子。 这个时候,关银屏就起到带头作用了,很直接:“小英的好,我选小英当队长。” 别看李遗老实,心眼也挺贼的,一看关银屏表态,也顾不得嘴里的包子,忙含含糊糊道:“我……我听三小姐的。” 得,李遗一跟风,结论就不言而喻了,哪怕陈凡投给关平,都是二比一。 因而陈凡这票并不关键,但他还是投了出来:“我选关平。” 关平挺感动,举起茶杯:“妹夫,啥都说了,都在茶里,干了!” 陈凡没理他,解释道:“我这票绝不是安慰,而是就事论事。小英的方案细致入微,可以说是相当漂亮了,但就个人而言,我觉得关平更适合。” 关银屏都有些被搞糊涂了,心说:明明昨天你非让我把票投给小英,怎么今儿你自己反而变卦了呢? 很困惑:“小强哥,这是为何?” 陈凡摆摆手:“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嘛,反正对于结果而言也无关紧要。” 说着似笑非笑地看向黄月英:“那么,月英学妹,这次行动,就由你来带领我们?” 黄月英不动声色,唯眼眸中流露出一丝玩味,颔首道:“那小妹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届时还望各位多多指教。” 既已定下队长,那一切自然听从其安排,之后几人又聊了会闲天,便各自散去。 关银屏先是跟陈凡回了馆舍,腻歪了一会,有些不舍,但还是早早就回家了。毕竟明天就要出发,今天总要准备一下,何况二人结伴出游,一路上有的是时间卿卿我我,何必急于一时呢。 有个媳妇打点一切,陈凡可谓相当轻松,悠闲的睡了个午觉,起来后去饭堂吃了点东西,又出门散了个步,回来后已入夜,舒舒服服洗了个澡,便坐在桌前,一壁喝茶,一壁等候贵客到访。 差不多戊时三刻,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已经算很晚了。 一袭黑色斗篷,轻纱遮面的黄月英,出现在了屋外。 虽然陈凡没有关门,但她很规矩,细语道:“学长,小妹能进来吗?” 陈凡起身相迎:“当然,请进!” 按说孤男寡女深夜共处一室,是不太妥当的,被外人瞧见也不好,因此黄月英进屋后便关上了门,偷偷摸摸,鬼鬼祟祟,搞得还真有点像在偷情。但事实显然并非如此。 落座后,陈凡给黄月英沏了杯茶,问道:“月英学妹,这么晚了,找我有事吗?” 黄月英一扫白天怯弱之态,很自然,淡言道:“学长何必明知故问,不是你让小妹来的吗?” “我?”陈凡挠挠后脑勺,装傻,“有吗?” 毕竟孤男寡女不成体统,黄月英懒得和他绕弯,直入正题道:“学长,我们还是开门见山吧,你究竟想问什么?” 陈凡笑了:“不不不,我觉得该是月英学妹,你究竟有什么想说的?” “学长不问,小妹又如何回答呢?” “学妹当真不愿说?” “不知从何说起。” “这样啊……” 陈凡微微一笑,喝了口茶,“那行,不说也罢。不过,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届时或许学妹定下的路线,有很多地方我们未必就能达到了。” “你——” 黄月英微恼,但转而美眸流转,柔声道:“陈学长,大家既已认可我的方案,选我做队长,你如此谦谦君子,该不会失信于人吧?” 陈凡坏坏一笑,摆手道:“学妹勿怪,我向来都自诩小人,绝非什么君子。再者,白天我可是力挺关平的,谈何认可你的方案?” 黄月英有些生气了,也没想到陈凡竟会如此嘴脸,自己口口声声说民主,结果反倒第一个翻脸并不认,这哪说理去? 610. 苗蛮神庙 黄家乃书香门第,更是荆襄首屈一指的名门,虽说因容貌奇异,使得黄月英为人口舌,但内在的人品学问都是一等一的。 人无信不立,她这么一个淑女,如今却遇上个无赖,还是有心机的无赖,怎能不动怒? 微一蹙眉,黄月英哼声道:“学长,你可真钓得一手好鱼!” 陈凡摆摆手,笑道:“话可不能这么说,我这叫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若非鱼儿饿了,又岂会急着咬饵呢?” 得了便宜还卖乖,真贱。 但,黄月英无可奈何,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下心情,淡淡道:“学长,你已是有家室的人了,你我现在私会终究不妥,有什么想问的,就请快些问吧!” 看得出黄月英很急,或许因为她是个淑女,亦或许还有别的原因。 陈凡当然也知孤男寡女不好,叹口气,说道:“引学妹前来,绝非故意刁难,也绝没什么歹意。只是我这人向来谨慎,凡事都希望明明白白,不喜欢被蒙在鼓里,更不喜欢稀里糊涂被人当枪使。所以我想知道此次南中行的真正目的!” 黄月英望定陈凡:“若主公要我保密,你还想知道吗?” 陈凡忽地正色起来:“学妹,咱能坦诚些吗?” 刘备要什么,陈凡很清楚,他现在问的,则是黄月英想要的。所以,这定然与早就得偿所愿的刘备无关。 都是聪明人,点到即止。 黄月英黔驴技穷,轻叹道:“勘察南中形势,绘制山川地图,这些都是真的,不过除此之外,我会额外寻找一个叫苗蛮神庙的遗迹。” 陈凡眯起眼睛:“苗蛮神庙?” 黄月英解释道:“那是古苗蛮族的圣地,供奉着上古娲皇。但千年前古苗蛮族就已经消失,目前仅存的史料,也只指向其曾在南中地区活动。因而我想去一探究竟。” “那么,目的呢?” 陈凡才不信黄月英只是单纯的考古爱好者。 黄月英无奈,继续道:“相传,苗蛮神庙中有一泓灵泉,可以修复圣物。” 陈凡追问:“什么样的圣物?” 黄月英顿时板起脸来:“学长,那是我家族传承的宝物,莫非你连这也要打听清楚?” “呃……” 也是,目的可以打听,但刨根问底的要窥探别人家的宝物,确实有点不妥。 “行,不问。”陈凡一笑了然,“那我能不能这么理解,黄氏家族和主公做了一笔交易,他得到你们士族阶级的支持,而你则借助他的力量,能去往南中寻找圣泉?” 黄月英道:“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陈凡玩味道:“那我们几个,就相当于你的护卫咯?” 黄月英暗翻白眼:“你怎么理解都行。” 陈凡笑了:“恐怕还不止这些吧?” 黄月英微愠:“学长,该说的我都坦诚布公了,你还想知道什么?” 陈凡道:“别生气嘛,大家随便聊聊。实不相瞒,就我对自家主公的了解,凡事都喜欢有保障,若万一你得偿所愿后,翻脸不认人,他岂不是很吃亏,所以我觉得……这笔交易定还有别的内容。” 一而再、再而三,黄月英被问烦了,破罐破摔:“行行行,和你一样总行了吧!” 陈凡一愣:“和我一样?” 黄月英无语道:“南行回来,无论成败与否,家父都会将我许配给诸葛丞相。黄氏家族九代单传,就我一个独女,如此,主公还不能高枕无忧吗?” 陈凡哭笑不得,本以为能问出些隐秘,结果居然挖了个八卦。 但他不服:“这哪一样了,我可不是政治联姻。” 黄月英气氛道:“我难道就一定是?!”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脸腾地就红了。 陈凡察言观色,笑道:“喔……原来学妹真喜欢我家丞相呀!” 黄月英又羞又气:“这与你无关!” 陈凡笑得更坏了:“诶,你我都在稷下混过,这有啥不好意思的。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家丞相青年才俊,说是万人迷一点儿也不过分,所以哪怕就是政治联姻,感觉学妹也赚了呀!” 陈凡只是随口调侃,哪知落入黄月英耳中,则是另一番滋味。 当即沉下脸:“学长,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是暗指我配不上你家丞相吗?!” 无论表面如何对那些流言蜚语不在乎,但黄月英毕竟是女孩子,又有那个女孩子不在意容貌的呢? 陈凡连连摆手:“没没没,你千万别误会,男才女貌,我觉得你们挺般配的。” 越描越黑,黄月英真生气了:“陈小强,你太过分了!” 陈凡吓了一跳,忙辩解:“不是,我说真的呀!虽然,或许,可能你的容貌有些特殊,但并不代表就不美啊。你也是稷下学生,那些阿三……呸,我是说,你见过西洲学生吧?所以,只有那些目光短浅之人,才会觉得学妹奇怪,若放眼天下,学妹都算一等一的美人。” 虽然吹得有些过,但也算符合事实,起码黄月英在稷下的时候,还真没人奚落她的容貌,相反,老师同学都以为她是西洲来的留学生,或是混血儿,把她当成可爱的洋娃娃。这也是她为何喜欢稷下的原因。 当然,诸葛亮亦是如此,她的美,不是三分之地那些土包子能欣赏的,当日诸葛亮随刘备登门拜访,以同校生的身份,与她相谈许久,其才气、博学,以及看自己的眼光,都是黄月英暗许芳心的原因。 但即便二人心照不宣,可终究难以避免世俗眼光,女为悦己者容,一旦喜欢一个人,就会为对方考虑,黄月英也不想世人口舌对诸葛亮造成困扰,所以此行除了完成家族使命,她还暗藏一个无人知晓的私心。 暗吁了口气,黄月英冷静下来:“学长,虽然有所隐瞒是我不对,但此行我并无任何歹意,望学长能体谅。时候不早了,你我都是有婚约之人,这深夜私会,实在不妥,若无其他事,我就走了?” “也是。” 陈凡也挺尴尬,“那……学妹慢走。” 黄月英微微颔首,站起身。 可谁知还未挪步,忽地传来一阵敲门声:“小强哥,你睡了吗?” 611. 浅尝禁果 “卧槽,这玩笑开大了吧!” 陈凡吓得跳了起来,黄月英一时间也有些不知所措。 虽然二人自知清白,深夜共处一室也只是聊天,但毕竟孤男寡女,还关着屋门,这要是被抓现行,有口难辩啊。 关银屏听见声响,又拍了拍门:“小强哥,你在干嘛呀?我进来啦!” 陈凡忙道:“别,我在换衣服,等等!” 随手一指,示意黄月英躲桌子底下去。 黄月英也是昏了头,又羞又急,光秃秃一桌子,哪有桌布盖着,躲下面也无济于事。 慌促间,一瞅床榻,也顾不得许多,一个伏地,居然钻床底下了。 陈凡不放心,又拉过半条被子,耷拉在床沿,象征性地遮挡一下,这才松口气。 稍稍稳住心神,陈凡挪到门前,细开了半扇门,嘿嘿直笑:“那个,都这么晚了,有事吗?” 做贼心虚,也不敢让关银屏进屋。 陈凡的反应有些怪怪的,但当下关银屏也没多想,羞涩道:“没事就不能来找你吗?” 陈凡抓抓头发,故意打了个哈欠:“当然可以,你是我媳妇嘛。不过,明儿还要早起,若没什么事的话,就早点回去歇息?” 关银屏有些娇怨:“我这才刚来,你怎么就赶我走呀!亏我还亲手为你缝了件衣裳。” 说着提起手上的大包袱,往陈凡怀里一塞:“喏,快试试合不合身!” 一壁推搡陈凡,一壁急着就冲进了屋。 进屋后,关银屏四下扫视,只一眼便发现半条皱巴巴的被子拖在地上,顿时直翻白眼,数落道:“你呀,太大大咧咧了,被子掉地上了都不知道,脏不脏?” 说罢,走上前去,俯身就要拾。 画蛇添足,陈凡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这要是关银屏去拾被子,还能不抓现行? 陈凡想也没想,慌忙一侧步,挡在关银屏身前。 关银屏不解何故:“小强哥,怎么了?” 陈凡脑袋一团浆糊,也顾不得许多,一把将其揽入怀中,继而身子一前倾,又将她压倒在床榻上,毫无征兆,直接吻了上去。 突如其来的,关银屏哪接受得了,本能就要推开陈凡。 但陈凡将她死死压在身下,舌头也早已强行撬开她的贝齿,贪婪而又霸道的索取着。 关银屏从未经历过这些,脑袋一昏,防线瞬间告破,软软的再无力抵抗,眼眸中更是泛起一层迷离的水雾。渐渐地,在陈凡的引导下,关银屏也开始生涩的迎合,双臂更是不由自主地环住了陈凡的脖子。 晕乎乎的她,竟完全溺入爱河。 关银屏不能自已,陈凡可还有一丝理智,一手抚其脸颊,另一只手则偷偷将被子往回拉。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所在。 也不知过了多久,关银屏感到一只手正悄然探入她的亵衣,轻轻的,却又肆无忌惮地揉捏着她身体最柔软的部位,更要命的是,下身隐隐感觉有个硬物在顶着她。这显然是个不祥的信号,使其离散的意识迅速收拢,猛地一把推开身上的那个人。 “不行,不可以!” 虽然刚开始的时候,陈凡确实别有用心,但他毕竟也是个血气方刚的大小伙,温香满怀,难免被情欲所惑,因而也不是故意,本能地就得寸进尺起来。 此时被关银屏推开,他顿时醒转过来,想起床底下还有一位呢。 “对、对不起,我……” 也不知该如何解释,羞愧难当。 见陈凡如此,关银屏也很愧疚,坐起身,主动偎入陈凡怀中,柔声道:“小强哥,我们既许下婚约,银屏就已经是你的人了。只是未曾行合卺礼,若我们就……那什么,实在有些不太好。” 陈凡挺惭愧,这个世界究竟不同,关银屏能做到这些,已经很逾越礼数了。 将其搂紧,陈凡郑重道:“抱歉,下次我一定注意。” 关银屏摇摇头,忽地狡黠一笑,把嘴凑到陈凡耳畔,轻语道:“其实,娘只在意落红,若小强哥你受不了,银屏还是可以伺候你的。” 说着,竟主动亲吻起陈凡的脸颊。 陈凡心神一荡,真没想到银屏还挺色气,才浅尝禁果,居然就贪恋上了这滋味。 虽然已知晓底线,也了解这丫头的情意,陈凡大可上下其手,好好过把瘾,但毕竟床底下还有一位呢。 “那个,银屏你给我做了件衣裳是吗?”好不舍得,但陈凡还是扯开了话题。 一听问这个,关银屏娇嗔:“呀,差点把这事给忘了,都怪你,大色鬼!” 说着,扫视床榻,将刚被丢到一旁的包袱取来,打开后,捧出一件藏青色的袍子:“喏,送你的!” 陈凡接过,前后翻看了一眼,又搓了搓。 棉麻面料,比不是丝锦,但在同类布料中绝对属于上品,做工精细考究,饶是陈凡不太懂制衣,也知晓定出自很有经验的裁缝之手。 斜睨关银屏,陈凡目光中满是怀疑:“你确定这是你做的?” 关银屏脸一红,嗔道:“布料是我挑的,也是我裁剪的,缝制的话……” 忽可爱地撒起了泼:“哎呀,差不多啦!先凑活着穿,以后我定会好好和娘学女红,这样总行了吧!” 陈凡一愣,莫名好奇:“关三小姐不向来喜欢舞刀弄枪吗?怎么突然想拿起针线了?” 关银屏娇羞道:“爹说,为人妻子,操持家务,相夫教子才是本分,否则什么也不会,久而久之,夫君肯定会嫌弃的。虽然我现在还不擅长,但以后定会跟娘慢慢学的,小强哥,你千万别嫌弃,好吗?” 陈凡哭笑不得,心说:关羽向来不希望她的宝贝女儿习武,如今顺理成章,用这些话来吓唬关银屏,单纯的她,还真就给唬住了。 但与此同时,陈凡心里也涌起一股暖意,毕竟以关银屏的性格,能做出这种改变,是非常不容易的,这也足以证明,她是真的很在意自己。 再次将关银屏拥入怀中,陈凡笑道:“其实吧,你爹思想太古板了,谁说女子就非要主内,稷下学院巾帼不让须眉的奇女子不胜枚举,不照样和其夫君举案齐眉吗?所以呀,银屏你喜欢什么,就去做什么,我娶得是老婆,又不是佣人!” 612. 荒山野岭 关银屏咯咯直乐,心里也是暖暖的,本想再说些情话,但忽地目光一睨,落在不远处的小圆桌上。 莫名奇怪:“小强哥,桌上怎会有两杯茶?” 陈凡心里咯噔一下,头脑飞速运转,脱口道:“嗨,刚来了个客人,和你前后脚。” 千万别低估女人的第六感,关银屏顿时狐疑起来:“这么晚了,谁还来找你呀?” “呃……” 关三小姐,朝廷内外,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陈凡若随便说一个,万一她去调查,岂不直接露馅。届时再要圆回来,就绝非易事了。 “怎么了,不方便说吗?”关银屏扭过头,直直盯着陈凡,目光更怀疑了。 陈凡紧张至极,额头上冷汗都下来了,心想,若实在瞒不过,要不就坦白吧。反正他问心无愧,只要好好解释,关银屏应该还是能理解的。 心一横,刚要坦白,屋门却被人直接推开了:“哎哟,小强,你这茶有问题啊,我好像是真喝坏肚子了……” 那人前脚跨入门槛,后脚还未抬起,忽见关银屏和陈凡相拥在床上,吓了一跳,迅速转过身,告罪道:“抱歉,三小姐你怎么来了,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啊!” 小俩口卿卿我我被撞破,这还得了,关银屏羞得忙抽离陈凡怀抱,一跃翻下床,也不知该如何解释:“那个……银屏真不知丞相你在这,哎呀!” 羞赧无比:“小强哥,衣裳给你送来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那还呆得住,一溜烟飞奔出了屋子。 来的是谁呀? 还真就是诸葛亮。 陈凡倒不害羞,就是很错愕。 待关银屏跑没影,诸葛亮这才悠悠转过身,四下看了看,最后目光落在床底下,微笑道:“月英,没事了,出来吧!” 黄月英这才灰头土脸地爬出来,如此寒碜,脸色能好看嘛,但双颊赤染,红得像是要渗出血来。 陈凡倒吸一口凉气,心说:完了!被关银屏抓奸,只是道德错误;被诸葛亮抓奸,很可能上升到政治错误。 急忙要开口解释,殊不知黄月英先发制人:“不是让你在外面等吗?进来干嘛!” 这下,陈凡更傻眼了。 且不提这二人是一伙来的,饶是黄月英这态度,搞得像诸葛亮妻管严一样。 而情况更让人大跌眼镜,诸葛亮虽然没认怂,却也一反其淡漠的常态,微笑道:“我若再不出现,你呀,就藏不住咯!” 黄月英也知其来的正是时候,但就是傲娇,气呼呼的:“那也不关你的事,走了!” 说罢,头也不回,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诸葛亮居然还欠身让了个道。 陈凡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完全难以置信。 诸葛亮倒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笑道:“小强,其实……” 话还没说完,屋外黄月英便催促:“还愣着干嘛,快走啊!” 得,诸葛亮无奈摊摊手,抛给陈凡一个男人间心照不宣的眼神,还真就乖乖转身跟了过去。 现在,陈凡明白了两件事,其一,男女关系是非常奇妙的,饶是你智计无双,也未必能占尽优势;其二,绝不要自作聪明,特别是在两个比你聪明百倍的人面前—— 进入南中地界后,满眼尽是崇山峻岭,若非有地图指引方向,很容易迷失在这绿色世界里。 一行五人,扮做出游的男女学生,明面上是游玩采风,实则是勘查地貌。 其实吧,他们压根不用扮演,毕竟就年纪而言,都是莘莘学子的模样,至于任务什么的,出行前,他们也当做是一次旅行,属于工作娱乐两不误。 但事实上,他们还是太年轻了,南中地区之荒凉,完全超乎他们的想象。 乱世之中,出门在外最怕匪盗,但来到南中后,陈凡他们盼星星、盼月亮,盼着山贼来劫他们。这绝不是他们贱。试想,贼人占山为王,说明这里有利可图,若是一座山连山贼都待不下去,可见其有多荒僻。 更甚者,山本是无路的,只因有人来往,这才开山铺路。 如今陈凡他们要绘制山川图,就势必要进入那些渺无人烟的荒山,也就是说,他们要作为先驱者去开辟一条道路。 或许一天两天,在丛林里砍砍树、劈劈草,还挺有趣的,可时间久了呢? 泥泞的沼泽,骇人的瘴气,带刺的荆棘,铺天盖地的蚊虫,搞得几人狼狈不堪。 就这种环境下,还游什么山、玩什么水? 能活着就不错了! 好在几人都还有点荒野求生的经验,前期准备工作也足,倒也不至于被饿死。 这天,翻过几座山,几人见天色以晚,照例找个地方搭建营地。 关平捣鼓帐篷,关银屏、黄月英采集野果和取水,陈凡、李遗负责去打猎。 所带的米面干粮早吃完了,如今也只能靠山吃山。 原本陈凡觉得,一行五人中,李遗属于弟弟角色,也没什么存在感。可现在这种情况下,李遗反倒成了主心骨,百分之九十的食物,都是靠他的弓箭得来的。 虽然其射术在陈凡所见过的人中,绝对算不上数一数二,但毕竟也是个小超体,有精准天赋,所以射些獐狍野鹿啥的,可谓百发百中,手到擒来。加上李遗还特别擅长布置陷阱,各种丛林技能点满了。 说实在,陈凡真是哭笑不得,一个书香门第的官二代,居然在荒山野岭里如鱼得水,这要是被他老爸知晓,该作何感想呢?当然,这也肯能是刘备派他跟来的原因吧。 “嗖——” 一箭射出,陈凡甚至都还未觉察,一只山鸡便从高处坠落了下来。 抬头仰视,参天巨木足有百米高,伞盖般的树冠密不透风,陈凡惊讶至极:“我去,这你都能看见?”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几人早已熟络,李遗也不见外,嘿嘿笑道:“小场面,不足为奇。” 别说,李遗这小子和陈凡挺投契,都是那种陌生时装正经,一旦混熟就骚起来了。 欢声笑语,很快李遗便打了三只山鸡,两只野兔,算不上满载而归,但用李遗的话说:填饱肚子就行,哪怕就是一座荒山,也不能竭泽而渔,破坏生态的平衡。 这点是陈凡绝没想到的,这官二代居然还挺环保主义。 613. 速写高手 狩猎归来,关平已经搭好帐篷,和往常一样,帐篷摆成了掎角之势,三个男生的在外围,守护中间两顶女生的帐篷,而在营地外围,关平又挖了一圈浅坑,看起来像是“战壕”,实则徒有其表,根本没任何鸟用。 关银屏和黄月英此时也已经回来了,正在那生火呢,连日跋山涉水,风吹日晒,再漂亮的模样,也难免有些寒碜。但今天很特别。二女头发都湿漉漉的,脸上更是干干净净,显然经过了一番梳洗。 这荒山野岭也有澡堂子? 澡堂肯定是没有的,唯一的可能就是小溪或湖泊。女孩子都爱干净,趁没人偷偷洗个澡,也很正常。 但问题是,这可是十一月份,南中气候虽好些,可也不超过十度,更别提山林里了,这么冷的水,二女也能下得去? 那还真是美丽冻人。 陈凡微一皱眉,忙把手里拎着山鸡塞给李遗,快步跑了过去,从行礼中翻出俩条毛毯,一条抛给黄月英,一条亲手为关银屏披上。 “大冷天的,你们也是够厉害,就不怕着凉?!” 陈凡指责。毕竟自家媳妇,美不美无所谓,万一生病可咋整。 黄月英没言语,欣然接过毛毯,连脑袋带身子往背上一披,来了个充耳不闻。 关银屏则嘻嘻笑道:“小强哥,我和小英找到片温泉湖,可暖和了,一点儿也不冷!” “这鬼地方居然有温泉?”陈凡有些不敢相信。 “嗯,就在那!”关银屏遥指西南方向,“大约五里地,一个小山谷。” “五里地?!” 陈凡瞬间无语,“你们俩还挺本事,这都让你们找到了!” 五里地虽不算很远,但荒山野岭中最重要是安全,两个大姑娘,去捡个柴火,摘个野果,居然能跑出五里地,陈凡能不生气嘛。 但关银屏显然没觉察到陈凡的不悦,还以这话是夸赞,小骄傲道:“那当然,我们先是找到一条小溪,发现水雾蒸腾,觉得奇怪就试了试水温,结果发现居然是热的,于是我们就顺着小溪一直往上找源头,就找到那温泉湖了,是不是很聪明?” 陈凡真不知是该生气,还是该笑,这傻媳妇实在太可爱了。 将手里的毛毯往她头上一盖,陈凡以一个丈夫的姿态道:“下不为例!” 烤鸡,烤兔子这些活,自然由陈凡包揽,虽说简单,但往往厨艺都是简单菜品所体现的,荒野行路辛苦而劳累,唯有用美食聊以自慰。 陈凡的手艺,必然好吃,但对于关银屏来说,只要是陈凡料理的食物,她都吃得很香。 不但自己吃得津津有味,还时不时亲手喂陈凡,这狗粮撒的,让其他小伙伴直翻白眼。 填饱肚子,几人照例围着篝火闲聊,山野幽幽,星空璀璨,远离战火纷飞的中土,这里有着一份难能可贵的祥和。 黄月英话不多,一直默默在那写写画画,这是她每天的工作,根据所见和记忆,将地图所缺失的部分填补。或许用不了多久,当他们一行人走遍山川,整个南中风貌就将跃然纸上。 陈凡不禁暗自叹息:若这张地图仅仅用于学术而非战争,那该多好呢。 但他同样很清楚,这是不可能的,片刻的祥和并不代表永久的安宁,哪怕南中能逃过三国乱世,可之后还有魏晋,有十六国,有南北朝,有隋唐,有五代……一直到宋元明清,历史的车轮滚滚,总会碾过,逃不掉,也避不了。唯有几千年后,自己所出生的那个时代,或许才能迎来一个真正的太平盛世。 不过—— 如此想着,陈凡突然挖出了一个潜藏于心,被其遗忘许久的问题——朝代。 说起朝代,理所当然会认为是线性的,但这个世界不同,各个时期的人物融合在同一时间线内,但所发生的事件又极其相似,这便是陈凡很困惑的一点。 一开始他常常会思考这个问题,但随着时间推移,他越来越融入进这个世界,以至于如今他完完全全成为了一个名叫“陈小强”的角色,而遗忘了自己是个穿越者。 思想一旦脱离躯体,陈凡莫名感觉物非物、人非人,不由得伸出手,呆呆看着自己的手掌。 身旁的关银屏见此,悄悄依偎了过来,将脑袋靠在陈凡的肩膀上:“小强哥,怎么了?” 陈凡被其唤醒,摇了摇头,微笑道:“没什么,挺好的。” 是啊,与另一个世界的自己相比,这里的一切都太过美好。既然上天给了他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那又何必再去思忆过去呢?这个陈小强,其实也挺好的。 不再多想,陈凡左右看看,余光中忽地瞥见黄月英低着头,蹙着眉,指尖正在地图某个点比划着什么。 陈凡立刻联想起她此行真正的意图,干咳两下,不动声色的问道:“小英,遇到难题了?” 黄月英多聪明,又岂会听不出陈凡暗有所指,还真就装作很困扰的模样,说道:“嗯,突然有些记不清今天走得是哪条道了。” 陈凡心领神会,摸了摸关银屏的脑袋,请示:“我去帮小英看看。” 纯学术讨论,大家又都在一起,眼皮子底下的,关银屏又怎会怀疑吃醋。 挪到黄月英身旁,陈凡低头看向她手里的地图。 不得不说,黄月英真是个速写高手,仅凭记忆,几乎就将这一片山岭区域的地理风貌给绘制了出来。 此时她指尖落在一个点上,说道:“就是这里,学长你觉得我画得对吗?” 陈凡细看,眼睛一亮:“你确定是这里?” 黄月英摇摇头,又从画板下抽出一张南中全地图,分别点指三个标注出的空白区域,说道:“我只知道大概率在这三个地方,至于究竟是哪,便要一一查探了。” 陈凡明白了,难怪此行他们要遍历整个南中,原来黄月英并不知晓苗蛮神庙的具体坐标,只知道大概的三个区域,而其中一个,似乎就在这附近。 三选一,运气会这么好吗? 614. 没羞没臊 能不能幸运三选一还是其次,关键是就算来对地方,然后呢? 陈凡忙问道:“那你如何确定在哪里呢?” 关银屏道:“这个我自有办法。” “我去——” 这陈凡就有点不高兴了,大家伙一路艰辛,朝夕相伴,照理说也该坦诚相待了。何况在这事情上,他已经很仁至义尽,替黄月英隐瞒了,这娘们居然还遮遮掩掩。 但当着大家伙的面,他也不好发飙,强压怒火,小声道:“我说,都到这份上了,你丫就不能爽快点吗?婆婆妈妈像个娘们似的,有必要吗?!” 莫名被骂,黄月英也不悦,一扭头,冷冷盯着陈凡:“我本来就是娘们!” 一想不对,忙改口:“我本来就是女子,又不是君子!” 陈凡竟无言以对,撂挑子道:“那行,反正这片山岭我们都走遍了,明儿按理是要离开的。你想留下继续找,就想个合理的说辞,别指望我会帮你!” 黄月英怒目圆瞠:“你敢威胁我?” 陈凡笑道:“收起你大小姐脾气,我又不是你男人。再说了,我来这是完成主公给予的任务,你的事儿与我无关,何必威胁你?反正我两手一摊,作壁上观,你黄大小姐这么厉害,自己解决吧!” 或许是暗中观察,见陈凡忽然笑了,关银屏略带醋意地问道:“小强哥,你们说什么呢,这么开心?” 陈凡笑呵呵,随口道:“没什么,小英她太厉害了,居然已经把这片区域的地貌都画出来了,你也快过来看看!” 关银屏一溜烟就跑了过来,欣喜道:“呀,真的吗?那太好了!” 虽然南中城镇相对落后,驿站条件也差,但总比待在这荒山野岭要强,所以关银屏早就想离开了。 恶人不可怕,怕的是恶心人,口口声声说不威胁,结果反手就捅一刀。 黄月英气得七窍生烟,但当着大家伙的面,也只能强颜欢笑。再者,白纸黑墨都画着呢,关银屏看得眉开眼笑,这黄月英还能当着面把劳动成果撕了? 当下,黄月英只想说一句话: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是夜,陈凡躺在帐篷里,双手枕着脑袋,自个儿在那里偷笑,满脸幸灾乐祸,就等着明天起来看黄月英能有什么说辞让大家留下。 忽地,帐帘被人掀开,一个娇小的身影急速蹿了进来,二话不说,直接骑到陈凡身上。 陈凡吓一跳,黑漆漆的完全不知是谁,反手握住了藏于枕头底下的匕首,但来者却先一步攫住了他的手腕,小声道:“学长,你不会是想杀我吧!” “卧槽——” 陈凡简直不敢相信,更不敢大声。“黄月英,你疯了吗?” 黄月英故意装傻:“怎么了?” 这还能怎么,一个有夫之妇,夜袭一个有妇之夫?! 陈凡又羞又气:“你疯了吗,这成何体统!” 黄月英坏笑:“你怕了?” 能不怕吗,旁边就是关银屏的帐篷,这万一要是被发现,跳哪都洗不清了。 陈凡气得不行:“我警告你,你再不出去,我就……” 黄月英截口:“叫是吗?我无所谓,你想叫就叫呗!” 那能叫吗? 这种事儿,无论真相究竟如何,反正一经发现,肯定是男人的错! 想透这一点,陈凡稍稍平静下来,冷冷道:“你究竟想干吗?” “我……” 黄月英刚想说话,殊不知旁边帐篷里,传来关银屏的声音:“小强哥,你睡了吗?” 一瞬间,陈凡血都凉了,本能的捂住黄月英的嘴巴,继而一把将其按倒,换了个位置,男上女下,将其死死压在身下。 心都跳到嗓子眼了,但仍装作无视发生,回道:“睡了。” 关银屏嘻嘻直笑:“骗人,睡着了怎还能说话!” 陈凡也笑:“这都被你发现了,有事吗?” 关银屏娇羞道:“没事儿,就是想叫叫你。” 陈凡嘿嘿笑笑,继而装作很慵懒的打了个哈欠,说道:“行啦,快睡吧,明儿还要赶路呢!” 关银屏很乖:“嗯,小……” 顿了一下,忽地改口:“夫君晚安。” 话音未落,一阵毯子翻动声,很显然,害羞的把头闷进毯子里了。 陈凡松了口气,想死的心都有了。 这时,耳畔传来黄月英有些不善的轻语:“能放开我了吗?” 陈凡这才发现自己压着黄月英,忙侧了个身,放开了她。 但帐篷就这么大,加上黄月英其实心里也怕被人发现,所以不敢再起身,就这么和陈凡并肩侧躺着。 “我能感应到神庙就在这附近,需要你帮我。”黄月英单刀直入。 “你威胁我?”陈凡怒火中烧,别说帮忙了,恨不得给她一刀。 “算我求你总行了吧,事成之后有你好处。”黄月英放缓语气。 陈凡向来吃软不吃硬,何况人一小姑娘,又是未来的丞相夫人,总不好意思。 但心里仍有气:“你要我帮忙,却什么也不告诉我,还整这一出,让我怎么相信你?” 黄月英淡淡道:“我也不是存心隐瞒,可这是我家族世代传承的宝物,实在不可对外人道出。但事已至此,你也不是坏人,我愿意将一切告诉你。希望你能帮我,好吗?” 陈凡哭笑不得,心说:早这样不好吗,非要作才开心。 不过,女孩子嘛,甭管多漂亮、多聪慧,都难免喜欢作。 叹了口气,陈凡答应了:“行,你说,到底什么情况?” 黄月英道:“明天再找机会告诉你吧,现在这样没羞没臊的,太不成体统了。” 陈凡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无语道:“拜托,你居然还有脸说没羞没臊?” 黄月英坏坏一笑:“若你真没羞没臊,我就不敢没羞没臊了,懂吗?” 说罢,一抽身,飞快蹿出帐篷。 娴静时如羊羔般温顺,灵动时又如狐狸般狡猾,加上异域风的美貌,七窍玲珑的内心,难怪连智计天下无双的诸葛亮都沦陷,这黄月英呀,还真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小妖精。 615. 云蒸雾绕 晨曦微露,一声悦耳的鸟鸣,唤醒了沉睡中的山林。 陈凡睡得正香,迷糊间直觉身畔有什么东西在耸动,微微睁开眼睛,入目一团头发。他吓了一跳,再细瞧发色,顿时松口气,原来是自家媳妇。 侧身,温柔地将关银屏揽入怀中,轻语道:“干嘛偷摸过来?” 关银屏像只小猫,用脑袋蹭着陈凡的脸颊,呢喃道:“想你了。” 陈凡坏笑:“你是想我,还是想亲热了?” 关银屏故作嫌弃:“讨厌,你身上都馊了,我才不要和你亲热。” “馊?” 陈凡提起领子闻了闻,确实有些汗味。 倒不是他不爱干净,只是荒山野岭的,哪还能在乎这么多。 嘿嘿一笑:“什么发馊,这叫男人味!这不,把你这小馋猫儿给引过来了吗!” 说罢,故意使坏,就要去亲关银屏。 关银屏哪能让其轻松得逞,左躲右闪,就是不从。 你来我往,关银屏败下阵来,欲拒还迎地与陈凡亲热了起来。 谁说女孩不好色,那只是在外人面前故作矜持罢了,真若与心爱之人独处,整个就一小色胚。 一番耳鬓厮磨,二人都拿捏着分寸,但饶是如此,也弄得气喘吁吁,大汗淋漓。 云消雨散,关银屏软软的瘫在陈凡身上,陈凡轻抚着她的秀发,忽地想起一事来:“对了,这里有个温泉湖是吧?” 关银屏娇羞万分:“讨厌,你这大色鬼!” “嗯?” 陈凡先是一愣,待反应过来,真是哭笑不得。 “拜托,我只是觉得连日跋山涉水,大家也累了,既然发现个温泉湖,今天不如就一起去那游玩一下。戏戏水,钓钓鱼,聊聊天,不挺好吗?” 关银屏一向贪玩,顿时眉开眼笑:“这提议不错。” 事实上,陈凡醉翁之意不在酒,既然答应帮黄月英,第一步就是要找个借口待在这。再者,在大家伙嬉戏之际,他也可找机会问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又温存一会,见时候差不多了,关银屏便又偷偷摸了回去。 本就是夫妻,非搞得像偷情似的,想来这二人也挺会玩。 待小伙伴们都起来,陈凡把提议一说,无一反对。毕竟都是年轻人,又有谁不贪玩呢。特别是黄月英,一反常态,第一个站出来支持,而且表现出非常兴奋的模样。让陈凡一阵无语,心说你这戏演得也忒过了吧! 收起帐篷,扑灭火堆,一切拾掇妥当,便向欢声笑语地向温泉湖进发了。 果然如昨日关银屏所说那样,山林间有一条温水小溪,沿着小溪往上游走,约莫五里地左右,前方泛起一片白茫。 陈凡本以为是鸿小潭,殊不知湖泊还挺大,湖中有许多嶙峋的礁石,或连绵成条,或孤然独立,配合湖面上云蒸雾绕的水汽,感觉还真有点仙境的意味。 三分之地虽未到沾衣裸袖便为失节,但也绝没开放到能光着屁股男女共浴的。何况就算行,陈凡也不愿意呀,他可没有“牛头人”的癖好。 所以沿着湖岸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一合适的地方。 一串参差相连的礁石,如屏风般,正好将一小片湖水隔开,加上湖上朦胧水雾,完全可以遮羞。虽然心理上难免还是有点羞耻,但这种条件下,也只能凑活。 湖水出奇的暖和,甚至在陈凡看来,还有点小烫。 虽然他一向大大咧咧,不拘小节,但毕竟清爽干净总让人舒心,泡在水里,陈凡感觉身心由内到外都快融化了。关平和李遗也一样,好不容易能洗个澡,真是一个劲的用布巾在那里搓,乐呵的不行。 男孩子嘛,洗洗也就得了,哪有女孩子那么麻烦。 泡的差不多,哥仨回到湖畔浅滩,穿上衣服,铺上毯子,舒舒服服来了个躺尸。 今儿是个好天气,暖阳斜照而下,说不出的惬意。 男人间的话题无非钱和女人,何况饱暖思淫欲,闷骚的李遗第一个神情荡漾起来。 有些不太好意思,但还是忍不住开口道:“关大哥,问你个事呗?” 关平打了个哈欠,很随意:“你说。” 李遗问道:“你觉得小英怎么样?” 关平也没多想,脱口道:“不错啊,温柔聪明,挺好一姑娘。” 得到认可,李遗更不好意思了,又问:“那个……呃,她有没有心上人呀?” 这下,饶是关平再没心没肺,也听出李遗话中含义了。 蓦然一扭头,盯上李遗:“我说小李,不是吧?” 李遗忙摆手:“不不不,我就随便问问。” 关平挺为难,说道:“小李啊,哥说话一向挺直,你别见怪。我觉得吧,小英人是不错,但……” 李遗岂会不懂,截口道:“哥,我这人不是很看重容貌。” 关平笑了:“那萝卜青菜各有所爱,你喜欢就好,反正我没听说她有心上人,要不一会哥帮你问问?” 陈凡本来没想搭茬,一听关平要去做媒,忍不住开口道:“哥,别瞎忙活了,小英早就许给人家了。” 李遗一愣:“小强哥,真的假的?” 陈凡道:“我难道还骗你不成?之前听小英说的,家里给她许了门亲事,她自己也挺满意的,这次任务回去,应该就会成婚,所以你呀,还是换一个吧。” 李遗尴尬笑笑:“这样啊,那就算了吧。” 看得出,他有些失落,但其实也还好。毕竟这种突如其来的好感,并没有那么深,只因一路朝夕相伴,大家又都是情窦初开的年纪,难免会生出些情愫。可就像关平想说的那样,黄月英的美不是寻常人能欣赏的,因而李遗也就是一时兴起,既然已许了人家,那只能一笑了然。 不一会,二女姗姗而来,脸颊都红扑扑的,犹如两朵出水芙蓉。 关银屏和陈凡的关系人尽皆知,因此也没什么可避讳,来到近前后直接往陈凡身旁一躺,芳香袭来,惹得陈凡心神荡漾,若非旁边有人,他定然把她就地正法。 黄月英自然不能这样,因而刻意保持一段距离,也铺了条毯子坐下。 616. 破碎圣杯 五个人都陷入一种浴后的呆滞状态,懒洋洋的真是一动也不想动。 寄情于山水,关平不禁感叹:“要是我们每到一个地方,都有这样一片温泉湖该多好啊。” 陈凡心里好笑:好是好,但刘备就要哭了。 派你们出来公干,结果天天想着休闲泡澡,若每个员工都这样,企业还做不做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地方确实不错,山影重重,水光潋滟,关键是大冬天还如此温暖怡人,简直就是度假胜地,这要是在湖畔搞个农家乐,绝对赚翻! 一想起农家乐,陈凡顿时感觉有点饥饿。 他饿了,关银屏就更别提了,一侧身,楚楚可怜地盯着陈凡:“小强哥,我饿了。” 像极了一只乞食的小猫咪。 这事儿不能提,一提就像点了串炮仗,一个个都炸了。 关平直接弹了起来:“还愣着干嘛,老规矩!” 陈凡嘴角微微上扬,故意问道:“我们不是还要赶路吗?” 关平一摆手:“赶什么路,我们又不急这一天两天!我决定了,歇息一天,今儿就在这湖边安营扎寨!” 关银屏第一个拍手叫好,李遗也响应。 陈凡坏笑着,偷偷递给黄月英一个眼神,黄月英又岂会不懂,暗叹一声“奸诈”,但心里却很满意这样的结果。 各司其职,很快,帐篷、篝火、食材,一应俱全。 美美饱餐一顿后,关银屏当先提议“斗地主”。 此时的斗地主,已经不是什么新奇的娱乐项目了,自从陈凡教会了关平,关平又教会廖化,而廖化又教会了其手下,一传十、十传百,以此类推,短时间内风靡蜀地,成了军营里闲暇之余,最热门的娱乐项目。 这个时代本就娱乐匮乏,小兵们学问大多又不高,以前顶多投投壶、唱唱歌,如此新奇好玩又拼运气的活动,怎能不受追捧?所以李遗肯定是会的。关银屏更别提了,在稷下时就迷得不行,而且她玩性重,一打就上头,根本停不下来。 但斗地主是三人游戏,五个人,势必有俩参与不了,岂不正是个独处的机会吗? 一切都在陈凡的算计中,非常完美。 独处归独处,总不能钻小树林去吧,因而在关家兄妹和李遗酣战时,陈凡和黄月英坐到了湖边,离开有一定的距离,但又在他们视线中,假装钓鱼,但其实二人都清楚,这四五十度的水温,哪有什么鱼呀。 “没想到你还挺聪明嘛。”很意外,黄月英居然夸了陈凡一句。 “少废话,说吧!”饶是心里很受用,但陈凡表面却挺不解风情。 黄月英白了陈凡一眼,回头看看,将那三人战火纷飞,完全无暇顾及这边,于是从身旁拿起一个小包袱,递给了陈凡,说道:“这便是我家族传承之物。” 虽说知晓黄月英会坦言一切,但直接把宝物给自己看,陈凡还是挺意外的。 郑重地接过包袱,陈凡小心翼翼地解开包布,发现是一只很精美的古檀木盒。 别的不说,光是这木盒恐怕就价值不菲。 面对如此贵重之物,陈凡莫名还有点紧张,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掀开盒盖,只一眼,他就愣住了。 “这属于古董吗?” 盒中是一只小杯子,巴掌大,造型类似于中世纪教堂所盛放圣水的杯子。看上去像是金属制成,但何种金属,陈凡就不确定了,因为锈迹斑斑,其上镂刻的花纹都模糊了,残破的根本没有任何实用和观赏价值,或许有什么历史价值吧,所以陈凡才问是不是古董。 黄月英摇摇头:“其实我也不清楚,是祖父传承下来的,名叫‘破碎圣杯’,据说有某种神奇的力量。我之所以来这,也正是想要解开这个迷。” “呃……” 陈凡有些不知该说什么,想了半天,说道:“是这样啊,我不是很懂古玩字画,你说这玩意儿很值钱,或许确实有可能。孤品嘛,再破也是唯一。但你说他有神奇的力量,确定吗?会不会是你祖父随便说说的?” 遭到质疑,黄月英显然有些不悦,正色道:“我黄家历来家训便是严于律己,从不信口胡说,昔年祖父得到此杯后,终其一生都在对其进行研究。不可否认,祖父三次来南中,都未能找到神庙,却也并非一无所获,而是给我们后人找到了许多线索。如今我有幸继承了家族的特殊血液,便也应继承其遗志,解开这圣杯之谜。” 听她这么一说,陈凡有点相信了,点点头,问道:“那这圣杯有何种神秘力量?” 黄月英道:“据祖父留下的书稿,说是能洗涤魔种血液中的不稳定成分,使得我们变成真正的超体,不会再发生魔化或变异。” 陈凡有些惊讶,太古时期先民超体研究魔种,未能得到完善人体实验,如果这圣杯具有改良的功效,岂不意味着只要凭借此杯,便能培育出真正完美的人工超体吗? 太过神奇,陈凡忙追问:“那这与神庙有什么关系?” 黄月英解释道:“之所以称之为‘破碎圣杯’,顾名思义便是残破品。但这并非是其被岁月侵蚀或损坏,而是受到某种力量的封印,才变成这样的。所以我必须先找到苗蛮神庙,然后将圣杯浸泡在灵泉中,如此一来,圣杯便会自行修复。届时修复完成后,让其沐浴在月光中,就会滋养出一种圣水。我只需喝下这种圣水,就可以改良体内的魔种血液。” 虽然黄月英说得一本正经,也不像在骗人,但陈凡总感觉这事情太玄乎了。 还有一点,陈凡没想通,问道:“呃……你的魔种血液不是挺稳定的吗,也没见你魔化或异变,为何还要执着于喝下这圣水呢?” 没来由的,黄月英莫名脸一红,气愤道:“我没说我要喝,我只是想搞清楚真相!” 陈凡不傻,一看她这羞愤的样子,就明白了一切。 还是那句话: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所以无论如何,黄月英还是挺在意自己容貌的! 617. 圣杯之谜 “行行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陈凡嘿嘿一笑,露出讳莫如深的笑容。 黄月英又羞又气,懒得再理这臭小子,一伸手:“该说的我都说了,把圣杯还给我吧!” “别呀,前因是了解了,但后果才是重点。”陈凡眨着眼,“你说你能感应到神庙就在这附近,具体是怎么个感应法?” 黄月英既已决定全盘托出,这些自然不会隐瞒,目光下移,盯着木盒中的破碎圣杯,淡淡道:“圣杯与神庙似乎有某种纽带,来到这片山岭后,每晚子时它都会隐隐散发出很微弱的蓝光,这种现象在其他地方是没有过的。” 陈凡细问:“那光芒有强弱吗?我的意思是,会不会越接近目的地,它所发出的光越亮?” 黄月英道:“不清楚。” 陈凡一愣:“有就有,没有就没有,不清楚是几个意思?” 黄月英微怒:“不清楚就是不清楚,我没试过怎么知道?!” “喔——” 这才陈凡算是明白了,心道:黄月英如此迫切想解开圣杯之谜,在发现圣杯有异象后,定然会急不可待的根据线索去寻找,但她却没有选择尝试,加之当下恼羞成怒的小模样,情况也就不言而喻了。 “原来,月英学妹怕黑呀!” “是又如何?”黄月英还挺横,“你就没有惧怕的东西?” “有,当然有。”陈凡坏笑,“我怕麻烦找上门,特别是那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所以,你昨天说会有好处,敢问好从何来?” 黄月英算是明白了,原来臭小子是要得利,淡淡道:“饮下圣水可改良魔种血液,也能增强超体魔力,你要你帮我,我大可分你一半。” 陈凡想了想,摇头道:“不不不,这事儿我们俩可做不了,要分,就五等分。” 黄月英有些意外,瞅了眼身后不远处斗牌的三人:“你的意思是……让他们也参与进来?” 陈凡道:“拜托,深更半夜,我们俩单独行动,你觉得合适吗?” 黄月英嫣然一笑:“我无所谓,只要你有这个胆,我也不是不行。” 陈凡整个人一凛,真没想到黄月英看起来一副清纯乖巧的模样,原来骨子里还挺色气。 别说他没这个色心,就是有,也没色胆。 回归正题,陈凡低头看了眼盒中圣杯,问道:“那个,我能拿出来看看吗?” 事已至此,又当着面,黄月英也没什么可怕,点头道:“请便。” 陈凡伸手将圣杯拿了出来,看上去小巧,但分量挺足,转动着看了看,表面也看不出什么道道来,于是他便低下头,莫名处于一种静止呆愣的状态,像是在感应什么,这让黄月英有些摸不着头脑。 遇事不决找小维,既然黄月英说这圣杯隐藏有某种神秘力量,那用自然科学的解释,或许应该会是某种机关制品。 “小维,你在吗?”陈凡暗暗呼唤小维。 “在,主人。”小维第一时间回应。 “扫描系统好了没有?”陈凡问道。 “那个……好像还没有。”小维挺尴尬。 “不是吧,都几个月了,好不了了?!”陈凡挺无语。 “小维也不知道,或许是稷下学院那边出了些状况吧。”小维道。 陈凡也不知该说什么,状况肯定是出了的,否则也不至于闭校,把学生都赶回来。但这状况会不会影响到他,那就不得而知了。反正如今他挺尴尬,感觉就像断了线的风筝,非常迷茫。 “唉……” 暗叹一声,“那你先退下吧。” 扫描系统既然没好,把小维叫出来也没用。 殊不知小维转口道:“主人,那个,扫描系统虽然没好,但前不久我加载了一个新的探测系统,主人可以暂时替代用一下。” 陈凡都有些被搞懵圈了,愣愣道:“扫描?探测?你给我解释解释,这区别在哪?” 小维道:“这个嘛……还是有区别的。以前的扫描系统可以进行大范围环境侦查,如今的探测系统只能在小范围作业。” 陈凡细问:“究竟有多小呢?” 小维道:“因为系统很不稳定,所以只能看情况。” 讲真,陈凡都想给小维点个赞了,这用户体验,真是前所未有的“好”,居然还能看着办! 但现在已然成了断线风筝,他还有的挑吗?何况有总比没有好,所以无奈只能接受。 叹了口气,陈凡说道:“那行吧,你帮我看看手里这圣杯,究竟是个什么玩意?” 他话音刚落,半秒钟的间隔都没有,小维就直接开口道:“主人,你确定要知道此物的来历吗?” 陈凡都有点傻了,小维这话很奇怪,本身也很奇怪。 一般陈凡让小维扫描,小维照章办事,要么回答行,然后将扫描结果汇报给他听;要么回答不行,那也就不了了之了。当下居然还会反问,这不是见鬼了吗?! 再者,此物的来历不是黄月英家传之宝吗?难道其背后还有隐情? 陈凡很好奇,但也警惕起来,想了想,反问道:“小维,你觉得我该不该知道?” 小维道:“此事关乎到稷下学院s级机密,以主人目前的权限等级,若是执意解锁,则会违反相应的校规……” “等等。” 陈凡打断了小维的话,“别的先不说,我问你,以我目前的等级,能解锁s级的机密文件?” 小维道:“是这样的,目前稷下系统出了很严重的问题,权限系统一片混乱,所以小维可以利用漏洞进行解锁。” “卧槽——” 这陈凡没想到,居然还可以这样? 权衡了一下利弊,陈凡道:“既然是学院的系统漏洞,那跟使用者无关,总不见得你饭店多上了一个菜,反倒要消费者买单吧,这也太臭不要脸了!所以无所谓,你说吧。” 小维道:“主人,你确定吗?” 陈凡不耐烦道:“少废话,赶紧的!” 他和小维暗自交流,定格了一样,时间一长,黄月英又怎会不起疑? 伸手拍了下陈凡:“诶,你干嘛呢?” 618. 被盗之物 陈凡回醒过来,把圣杯放回木盒,随手又递给黄月英:“行了,我知道了。” 说罢站了起来,转身就往回走。 这没头没脑的,知道什么? 黄月英急了:“那我的事儿?” 当下陈凡一心探寻真相,懒得理她,随口道:“急什么,我自有办法,累了,去睡会!” 走回营地,陈凡直接往自己帐篷里一钻,吩咐小维道:“ok,说吧!” 这下没人打扰,他可以安心听故事了。 小维一开口,便爆出了个惊天之谜:“主人,此物名为‘灵魂圣杯’,并非黄氏家族所有,而是稷下学院的七圣物之一。” 陈凡吓一跳:“你没搞错吧,这是稷下学院的圣物?那黄月英怎么说是他家传承的宝物?” 小维道:“黄姑娘说是她祖父传下的,其实也没错。但她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当年稷下学院发生过一件盗窃事件,有两件宝物被人盗走,其中一件便是‘灵魂圣杯’。” 陈凡道:“也就是说,黄月英的祖父是大盗?从稷下偷走了这圣杯?” 小维道:“应该不会,若真是黄姑娘的祖父做的,绝不至于如此明目张胆。所以小维觉得,他应该也是机缘巧合得到的,或者有人特意托付给他的,其本人应该不知情。” 陈凡不解:“那为什么给他呢?还有,稷下圣物被盗,难道这么多年就从不追查?” 小维道:“主人你也知道,想从稷下带出东西都绝非易事,何况还是圣物呢。所以做这件事的人,绝对不是泛泛之辈。因此时至今日,学院都没能找到行窃者,而此事件也被列为最高的s级机密,除了为数不多的高层,普通教职人员是绝不知晓的。 “至于为什么圣杯会落入黄氏家族手中,小维也不甚了解。但根据圣杯的特性来讲,偷盗者应该认为唯有交给他们,或许才能保全这个秘密,与此同时,他们也有能力去解开圣杯之谜。因为想要与灵魂圣杯建立感应纽带,必须身具魔种血液;再者,必须是懂得古魔道技的家族,且与稷下学院没有过任何往来。如此看来,黄氏家族都挺契合。” 陈凡点点头:“那倒也是,否则若黄月英真知晓一切,就算借她几个胆子,也不敢去稷下求学。至于她祖父从何得来,想必她应该也蒙在鼓里。” 小维道:“怕是如此。” 陈凡想了想,说道:“这些暂且不提,圣杯真像黄月英所说那样,有那些个神秘的力量?” 小维道:“稷下学院找寻到灵魂圣杯之前,其已经是残破品了。而经过多年的研究,对其力量也一无所知,因此小维也不知道此事的真假。但根据稷下研究表明,圣杯的秘密应该记录在一份神秘的天书残卷中。所以有理由推断,有人寻获了这份天书残卷,于是才从稷下盗取了此杯。” 陈凡皱眉道:“如果我是那个偷盗之人,好不容易寻获天书残卷,又如此大费周章的冒险从稷下盗取圣物,转手却给了别人,这在逻辑上说不通啊!付出总要有回报不是吗?他这么做的利益在哪?” 小维道:“或许这无关利益吧,而是一种……别的什么出发点。” 陈凡呵笑一声:“你可千万别告诉我说是信仰,那比图利者更可怕。” 小维道:“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前尘往事,当下主人决定怎么办?” 陈凡无奈叹口气:“既然都答应人家的,也只能尽力而为。这样,今夜你别下线,全程给我监测那圣杯的情况。说实在的,我还真挺好奇,传说中稷下的圣物,究竟有什么神秘的力量。” 小维领命道:“好的主人,小维一定会鼎力相助的。” 陈凡笑笑,忽地话锋一转:“圣杯的事情就先这样,下面来谈谈你吧!” 小维一愣:“我?” 陈凡道:“或许是我的错觉,但我总觉得你最近有点奇怪。” 小维装傻:“哪奇怪了?” 陈凡道:“这就是奇怪的地方,以前和你交流,都是我下达指令,然后你照办或是回答。可近来你居然会主动发问,甚至连语气都变了。给我最直观的感受,就好像你有了某种主观意识,变得越来越智能了。老实说,你……究竟是不是偷偷升级了?” 小维道:“智能交互模块本身就有升级程序,自从跟随主人离开几下后,每隔一段时间中央控制系统就会发送更新和升级指令,所以小维其实也不太清楚,就自然而然这样了。” 说着,声音变得怯弱起来:“主人,你不喜欢小维有很多自主意识吗?” 陈凡道:“那当然不会,你变得智能,对我来说也是助益。何况这样也挺好,起码用户体验上,不会让我觉得像是和机器在对话,而更像是个活生生的人。但以后你若是升级了,还是和我提前说一下,毕竟转变太突然,我一时间也很难适应。” 小维道:“好的主人,我以后一定通知你。” “那行吧。” 陈凡点点头,忽又想起什么。“对了,交互系统里,应该没有谎言功能吧?” 小维道:“什么是谎言功能?” 陈凡摆摆手:“没什么,当我没说,你先退下吧。” “好的主人。”小维一如既往的恭敬和乖巧。 陈凡觉得自己实在有点担心过头了,小维只是个交互系统,就算变得越来越智能,也必须服从类似于“机器人三大定律”的法则,说谎按说应该不太可能,否则连电脑都会说谎了,那和人脑还有什么区别? 不再多想小维的事,陈凡又思考起圣杯的问题。 小维不会骗人,那么黄月英手上的,定然就是稷下学院当年失窃的“灵魂圣杯”。 且不提黄氏家族如何得到的,既然如今在黄月英手里,而她也千里迢迢跑来南中,就足以证明她或多或少,是知晓圣杯之谜的。 那也就是说,解谜的方法应该不会假,关键点在于谜底是否真如她所言那样呢? 619. 寻灵小队 人心难测,往往会有很多副面孔,景致也一样。 白天,这小山谷云蒸雾绕,温暖怡人,就如同人间仙境一样,可一入夜,气温骤降不说,更是刮起了阵阵阴风,那些氤氲的水雾旋转舞动,好似鬼影重重,十分可怖骇人。 但环境并不代表心境,对于一个真正的高玩来说,哪里都是游乐场。 这不,五个年轻男女在湖畔围坐一圈,当间摆着一只锈迹斑斑的金属杯,居然还玩起了通灵游戏。 当然,这时代可没有笔仙、碟仙什么乱七八糟的仙,之所以会搞这一出,皆是陈凡的预谋。但他也没辙,黄月英遮遮掩掩不愿暴露,又想借大伙之力寻找线索,陈凡想来想去,也只能这样,反正鬼神虚无缥缈,怎么乱盖都能说得过去。加之这个时代的人又都迷信,随便糊弄糊弄,一个个还真就信以为真了。 “小强哥,你这脏兮兮的破杯子哪来的呀?”关银屏紧搂着陈凡的臂弯,有些小好奇,也有点小害怕。 “什么破杯子,这可是圣杯!”最好的掩饰,无疑是半真半假。 “圣杯?” “没错,刚才小英捡柴火时,在小树林挖到的。” “我去——” 关银屏没怎么,关平坐不住了,拍拍屁股站起身,无语道:“好嘛,我还以为是什么通灵法器,结果居然是捡来的破烂。差不多就行了,都回去睡觉吧,明儿还赶路呢!” 陈凡忙拉住他:“别介,这才几点呀,再玩会吧!” 关平打了个哈欠:“拜托,都陪你瞎闹了近一个时辰,已经够给面子了。若这破玩意儿都能通灵,我关平俩字倒着写。” 话音未落,圣杯表面忽地浮起一层淡淡的蓝芒。 突如其来,毫无征兆,关平吓了一跳,其他几个也往后缩,唯独陈凡和黄月英坦然自若。 陈凡斜了眼关平:“哥,你刚说什么?” 关平咽了口唾沫,目光紧盯着圣杯:“这玩意儿真这么邪乎?” 陈凡微笑道:“万事必有因由,这荒郊野岭人烟罕至,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金属物件呢?所以依我看,定是古时候某个猎魔人的法器,来此收妖,却不幸被妖所害,这才遗落于此。” 反正就是一通乱编,但也挺符合逻辑。 李遗并非稷下出品,也没有猎魔人的老爹,难免有些害怕。 四下偷觑,他不禁哆嗦道:“强、强哥,你的意思是,这、这附近有妖?” 陈凡顺水推舟:“大概率是这样,所以我才让你们别睡觉,大家围着这圣杯。你瞧,圣杯示警了不?万一我们没头没脑的各自回帐篷,这会儿估计早被妖怪吸干阳气,一命呜呼了!” 李遗被唬住:“那、那现在该怎么办啊?” 陈凡笑道:“嗨,人有人途,妖有妖道,大家各走各的路,按理应该没啥事。不过我们终究是在别人的地盘,所以就礼数而言,应该主动拜个山头。举拳难打笑脸人嘛,就算是妖也是讲道理的。” 别说是李遗了,就是关家兄妹都被陈凡绕晕了,唯独黄月英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却暗暗偷笑。 关平道:“小强,我听爹说过,魔种都不会人言,你这怎么弄呀?” 关银屏附和:“是啊,小强哥,万一是高等级魔种呢?要不我们还是跑吧?” 陈凡摆手道:“真若是高级魔种,我们已经跑不了了。当然,我们也不用太怕,毕竟我们当中不还有个身具魔种血液的人吗?一会让她当翻译,我想应该能交流。” 说着拿起圣杯,抛给了黄月英,使了个眼色:“小英,你可以不?” 黄月英哭笑不得,心说:这也行,太能瞎掰了。 但既然都这样了,她也只能顺着梯子往上爬,点头道:“我确实会一些魔种的语言,可以试试。” 其实她哪会呀,就是在配合演出。 一听这话,李遗也不知是真害怕,还是借此装蒜,反正一溜烟就缩到了黄月英身后,贴得要多近有多近,畏缩道:“小英啊,一会就靠你了,你可以护着我呀。” 黄月英无语至极,但无论如何一番折腾,这事儿算是给顺理成章的圆了过去。 夜雾朦胧,五人一个跟一个,黄月英打头,陈凡殿后,沿着湖岸一点点往前走。 黄月英手里捧着圣杯,蓝光一闪一闪的,搞得还真像是在探灵。 其实在此之前,黄月英就已经将范围锁定在这片湖泊附近了。虽然湖泊并不算小,但也足以一眼望到尽头,因此就白天观察下来,别说什么神庙,就是茅草屋都没一间。 当然,若所谓的上古神庙真就堂而皇之矗立在郊外,那才活见鬼呢。所以,根据黄月英的判断,应该是潜藏于地底深处,而圣杯所指向的,大体就是神庙的入口。陈凡按照自己以往的经验,其实也是这么认为的。 至于圣杯所散发出光芒,也真就如他预料那般,越接近目的地,其光泽度越亮,闪烁频率也越快。可他万没想到的是,最终指向的地方,却是水陆交汇处的,一片平凡无奇的浅滩。 这下,他和黄月英都有点傻眼了。 李遗本不知其中蹊跷,见身前黄月英突然停步不前,有些困惑:“小英,怎么了,那妖魔难道就在附近?” 一侧是空旷的沙石浅滩,另一侧是平静无波的湖面,怎一开阔了得,哪有什么妖魔鬼怪呀。 关平和关银屏同样一头雾水,四下张望着。 陈凡想了想,说道:“会不会有什么机关?要不,我们四下找找?” “蛤!?” 关平都愣了。 一路上,他手里始终握着佩剑,准备一旦与魔种谈不拢,就立刻开打。结果现在魔种没见着,反而又要找什么机关,他能不纳闷吗。 反观陈凡,饶是他再鸡贼,此时也有点编不下去了。 本以为圣杯会将他们引入树林,或者指向某个神秘洞穴,那样一来,就算没有什么神庙入口,他也可以顺理成章说那是魔种的老巢,而魔种忌惮他们的实力,提前逃之夭夭了。 现在可好,直接在浅滩上,这你让他怎么往下编? ——难不成说,魔种刚洗完澡,回家睡觉了? 620. 水月洞天 “小强哥,你该不会是在和我们开玩笑吧?”关银屏笑嘻嘻地问道。 其实,她脸上笑嘻嘻,心里却并非如此,因为就着她的本意,是想用“戏耍”二字的。但今时不同往日,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当众总要给自家男人点面子。所以她这一笑问,也是给陈凡个台阶下,提醒他适可而止。 陈凡又怎会不明白,而且这事儿本就与他无关,就此借坡下驴也挺好。 但余光一瞄,黄月英显然不肯善罢甘休,一手举着圣杯,一手借其光芒四下摸索,已经完全不顾什么隐秘,有点不顾一切的意味了。 陈凡心里苦,悔恨不该轻易帮忙,现在可好,人自己破罐破摔,连带着他的骗局都要拆穿。 所谓“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就在陈凡进退两难之际,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李遗凭借着其射手的敏锐天赋,忽地觉察到什么,本能地张弓搭箭,对准了雾霭朦胧的湖面,与此同时惊呼道:“大家小心,有什么东西过来了!” 此话一出,众人皆吓一跳,纷纷顺其箭指的地方望去。 陈凡也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反正哭笑不得。 片刻,果然如李遗所说那样,雾气中浮现出一物,并缓缓向他们所在的位置靠拢。 若说来者真是魔种,那或谈或打,他们还有个方向,可问题是,漂来的居然是一叶毫不起眼小竹筏。而且竹筏上什么也没有,无风自动,就这么直挺挺,不紧不慢地向浅滩漂来。 陈凡一向不信鬼神,可深更半夜的,这鬼情况实在有点瘆人,所以双腿难免不听使唤,倒退了几步。其他几个也差不多,连平日里胆子最大的关平也有点神情紧张。 片刻,小竹筏靠岸,就这么停了下来。 陈凡仔细观察了一下,肉眼所见,肯定是没人的,也没有觉察出任何的空间波动,想必应该真就空无一物。 “小强,这什么情况?”关平虽然也挺虚,但毕竟长兄风范,护在了众人身前。 “呃……” 陈凡心念直转,既想弄清这情况,又想找个合理的解释。 好在这时黄月英站了出来,娇哼道:“无论对方是妖、是魔、还是人,既然诚心邀请我们,我们若不去,岂不让人看笑话?怎么说我们也是蜀地年轻一辈的表率,绝不能给主公丢人!” 刘备让他们来,是勘查地理环境的,这和他又半毛钱关系。按说黄月英这番说辞,非但站不住脚,甚至还有点戏过了。但别说,对付关平、李遗这些个忠君爱国的有志青年,还真挺对胃口。 关平一下收剑入鞘,扬言道:“小英说得对,管他是谁,装神弄鬼的,难道我们还怕他不成!” 说罢,一马当前,第一个走上竹筏。 李遗原本还挺害怕,受其感染,莫名就胆大起来,想也没想跟了上去。 关银屏拉了拉陈凡的衣袖道:“小强哥,连小英都不怕,我们也去吧?” 陈凡哭笑不得,心说:这时代的人还是单纯,这就被忽悠了? 瞅了眼黄月英,见其一副讳莫如深的模样,陈凡无奈叹口气,一手紧握盾爹,一手牵着关银屏也走了过去。 黄月英似乎已然找到诀窍,待其上了小竹筏后,暗暗催动了一下手里的圣杯,小竹筏当即驶离浅滩,缓缓向湖中心漂去了。 无人撑篙,湖上也没有风,竹筏居然会自己动,这显然很诡异。但在陈凡看来,也并非不能解释——万一是机关竹筏呢? 所以,走上竹筏后的第一时间,他便唤出了小维:“小维,什么情况,这是竹筏内含机关吗?” “这……”不知为何,小维竟为难起来。 “什么这那的,说呀?” “那个……不是。” “嗯?”陈凡有些意外,“那是什么?” 小维默然片刻,说道:“主人,我不方便说,但请你放心,这里绝对没有危险,之后你就会明白一切了。” 陈凡差点一个趔趄,暗忿道:“拜托,都什么时候了,你丫还和我打哑谜,直说行不行?!” 半天没有回应,陈凡都愣了:“喂喂喂,你别装死啊!小维,我生气了啊!小维——” 得,通讯彻底中断,也不知是手镯出了故障,还是小维故意装死。 讲真,陈凡是有点火大,也暗暗下定决心,等这事情结束,绝对要重新设定一下交互系统。这系统升级的,居然ai还可以不回答,甚至直接罢工的?!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前方雾气渐稀,露出一方小沙洲来。 竹筏,或许还好说,可能是对岸过来的,但沙洲就很莫名其妙了。因为白天他们观望时,整片湖泊除了岸边有些礁石外,如同镜面一样光滑,根本就没有什么沙洲存在。 更关键的是,这沙洲很纯粹,除了泥沙外,别说神庙了,连一砖一瓦,一草一木也没有,空荡荡的一片开阔地。 竹筏停靠在沙洲上,陈凡他们自然只能下来,但之后呢? 一个个大眼瞪小眼,感觉都有点怀疑人生了。 关平脑洞还是大,摸了摸下巴道:“这会不会是阵前谈判,一会他们过来?” 陈凡苦笑,心道:你以为对岸有千军万马吗,还和你来楚河汉界? 但也不知该说什么,一瞅黄月英,她倒是很直接,上岸后便开始“扫雷”,弯着腰各种开挖,很显然是在找机关。 关银屏也注意到了,纳闷道:“小英,你在干嘛呀?” 黄月英脑洞更大,随口道:“此事绝没那么简单,或许对方是在考验我们的智慧,大家快分头找找,有没有什么机关或线索。” 原本是探灵,莫名就变成了探谜,也得亏那几位都相对单纯,否则换个心思深城的来,早把她吊起来拷问了。 听黄月英这么一说,关平、关银屏、李遗都觉得有道理,反正这沙洲一目了然,估计也没啥陷阱,所以挖就挖呗! 一时间,大家分头行动,各自在沙地里搜寻了起来。 唯独陈凡没有俯身寻找,相反,他伫立在原地,仰头望向了天空,一壁摸着下巴,一壁喃喃自语:“若是‘水月洞天’,似乎少了点什么。” 621. 云破月来 水月洞天,顾名思义,有水,有月,有洞天。 水很直观,偌大一片湖泊呢;洞天倒并非实景,而是一种虚幻的臆象,湖上水汽蒸腾,絮絮绵绵,唯独这方沙洲清朗无雾,好似用把小勺在雾气中硬生生挖了一个洞。因此姑且也能称之为洞天之景。 那么,此情此景唯独缺少的,便是月色了。 苍穹之上,浮云袅袅,如一挂轻纱,严严实实的将月色遮挡。 这并没有什么问题,阴晦天气本来就很难见星月。 可问题是,万丈高空岂会没有风,而云团再浓密、再厚实,也总该风吹云动吧?这始终处于静止状态,实在让陈凡有点摸不着头脑。 难道—— 莫名的,陈凡心中闪过一个念头。 可就在他奇思妙想之际,浮云居然移动了,不疾不徐,以一种匀速状态。 云无形,厚此薄彼,因而使得朦胧的月光也有明有暗,但始终差一口气,未能直射而下。 陈凡也不知自己为何特别注意这个,但总觉得十分怪异。 忽然,浮云移动间露出一个空隙,月光抓住机会,瞬间倾泻而下,如一道追光灯,在沙洲上洒下一片银白。 光影斜移,顷刻间又消失不见,时间非常短促,但就是这惊鸿一瞥,陈凡耳畔响起了李遗疑惑的话音:“诶,什么情况!?” 陈凡收回目光,低下头,看了过去。 李遗呆呆地站在那,看模样有些茫然困惑。 关平同样不解:“什么、什么情况?” 李遗道:“我也不知道,刚才有什么东西亮了一下,晃了我的眼睛。” 四下一片漆黑,唯一的光源或许就是黄月英手里圣杯所散发出的黯淡蓝光了。 关平不解:“你说小英手里的杯子?” 李遗摇摇头:“不是,我也说不太清楚,反正亮了一下,很刺眼。” 说着,遥指身前不远处的一片沙地:“好像……是从那个地方发出来的。” 作为一个射手,擅长丛林狩猎,因此李遗的眼神,以及对周遭环境变化的嗅觉,是非常敏锐的。 虽然也有可能是李遗的错觉,但反正没别的线索,众人只能信他,开始在其所指的区域,搜寻那所谓的光源。 找东西这件事,很多时候是看运气的。 陈凡、关平、李遗哥仨狗刨似的掘地三尺,终一无所获,可不远处的关银屏很随意地踢了一脚,立刻便有所发现了,惊喜道:“大家快来,我找到块石头!” 若换做别的地方,石头到处都是,根本没什么奇怪的,但在唯独只有泥沙的小洲上,一块石头足以格格不入了。 众人忙小跑过去,陈凡也不例外。 凑近了低头一看,沙坑里非但是块石头,还是块祖母绿般的宝石,难怪会折射出亮光。 “这是线索吗?”关银屏眨着大眼睛,问道。 “管他呢,看看再说!” 关平一向很莽,弯腰直接就拿手去抓。 可万没想到,宝石看似小小的一块,但任凭他如何用力,怎么也抓不起来。 “诶!?” 关平有些愣,忙蹲下身子,拂去其周边的泥沙。 几人这才发现,这宝石镶嵌在了一块更大的石头上,随着越挖越开,真相毕露,居然是一个石像的脑袋,而那宝石则是镶嵌在脑袋上的眼睛,不过就剩下了一只眼,另一只成了个黑窟窿,明显宝石被人撬走了。 陈凡仔细端详了一下石像的面容,虽然难免被岁月侵蚀,可依稀能辨别这是个女子,且面容端庄,隐隐有种说不出的威仪,就像是某朝某代的女王像。 “这谁啊,你们有认识的不?”陈凡问道。 “不清楚。”关平摇摇头,“会不会是某部落的首领?” 南蛮的情况和中原不同,并非皆以男子为尊,有些部落还处于古老的母系氏族状态,因此女首领也很正常。 李遗和关银屏也皆都不知。 黄月英秀媚微蹙,仔细打量了半天,目光忽地盯上石像的蛇形耳坠,惊喜道:“我知道了,这是娲皇圣象,神庙应该就在这!” 因为太过激动,不小心给说漏嘴了。 关平一愣:“神庙,什么神庙?” 陈凡没辙,忙替她圆:“我以前在学校里看过一本古籍,上面说但凡供奉娲皇的地方,一般都会建造一座神庙。我想小英的意思是,这里既然有娲皇圣像,肯定也有一座类似的神庙。” 李遗四下看看,挺费解:“可这里怎么看都不可能有庙呀?” 陈凡道:“这我也不确定,或许历经沧海桑田早已不复存在,亦或许原本建造时就是一座地陵庙,无论如何,我想这石像上肯定有什么线索才对。” 陈凡这正说着,发现一旁的关银屏自顾自的,居然在扣石象的眼珠子。 “银屏,你干嘛呢?”陈凡不解道。 “或许线索藏着这后头呢,我试试能不能把它扣下来。”关银屏答道,模样还挺一本正经。 陈凡差点吐出口血来:“傻丫头,这怎么可能扣的下来。再说了,你见过哪个机关是用扣的?” 关平也笑了:“三妹,算了吧,刚我卯足了劲都弄不下来,你……” 他话音未落,就听“哱咯”一声,那枚深嵌在石像上的宝石,还真就被关银屏用手指给扣了下来。 一瞬间,所有人都傻了,就连关银屏自己也不敢相信。 “我去,三妹你手指是铁做的吗?!”关平可是亲自尝试过的,费尽九牛二虎之力都没办到,如今关银屏一扣就下来,他怎能不惊讶。 关银屏手里拿着那枚宝石,也挺愣:“我也不知道,好奇怪。” 突然间,石像微微颤动了起来,与此同时,一股股黑烟自石像眼窟窿里迸射而出。 眼见此景,几人都吓了一跳,本能地就要往后退。但黑烟迸射的速度非常快,几乎眨眼之间便将众人卷入其中。 周遭顿时漆黑一片,陈凡也顾不得自己,忙一把捂住关银屏的口鼻,生怕这黑烟中有什么剧毒。但事实上,这黑烟非但没有任何气味,甚至就好像徒有色泽的空气一样,吸入后一点儿感觉也没有。 622. 虚影重重 滚滚黑雾,伸手不见五指,陈凡一手抓着关银屏,一手摸举盾戒备,与此同时还大叫道:“大家伙都在吗?” “在……我在……我也是。” 烟雾中传来小伙伴们一一应答的声音。 幸好,看样子都没事。 陈凡忙又道:“你们在哪?” 关平道:“我和小英、小李在一起,你呢?看见银屏了没有?” 陈凡道:“银屏在我身边。” 关银屏搂着陈凡的臂弯,吱声:“哥,我在呢。” 关平松口气:“那就好,你们先别动,我过来找你们。” 陈凡忙阻止:“别,大家都待在原地,蹲下身子,我感觉周遭有点不对劲!” 事实上并非只有陈凡,所有人都感到周围有点异样,似乎有些窸窸窣窣的声响,时不时还会传来些虫鸣鸟叫声。 按理说,他们当下所处的位置,可是湖中心的小沙洲,离湖畔有很长一段距离,即便丛林里有鸟叫,也不可能传这么远。何况先前沿湖走了许久,都未曾听到任何声响,怎么可能突然冒出声音来呢。 陈凡正纳闷,忽地感受到一阵强风袭来,他二话不说,拉过关银屏将其紧紧护入怀中。 不得不说,面对危险第一时间保护媳妇,陈凡这一点还是挺男人的。 但风就只是风,非但没有任何伤害他们的意思,甚至将笼罩他们的黑烟都给吹散了。 一瞬间,天光大亮,明媚的暖阳透过树杈斜照而下,陈凡一下子就愣住了。 呆呆地四下张望,发现山谷依旧,但湖泊不见了,取而代之是繁花似锦,绿草如茵。而关平等人就在不远处,一个个的同样满脸惊诧之色。 “小强,什么情况?”关平焦急询问,与此同时带着黄月英和李遗靠了过来。 “不清楚,但多半我们被传送到了一个秘境空间里。”陈凡细细琢磨,得出这样一个结论。 虽然以他的经验,也无法看出这秘境的任何破绽,但毕竟无论是空间还是时间,都发生了改变,所以这里必然是幻化出来的。再者,几人中,唯独陈凡参与过荆州行动,像这种通过黑雾传送的,也并非第一次见。因此很有可能这和东风祭坛里的一样,是个太古时期的独立空间。 “什么是秘境空间?”关平和李遗都非稷下学生,自然对此一无所知。 陈凡没辙,只能简单扼要的给他俩解释。 他们当下所处的位置是一个小山坡,身背后有棵巨大的苹果树,树冠如伞盖般郁郁葱葱,且缀满了个头又大又饱满的红苹果。 关银屏向来是个大吃货,此时也不知是嘴馋,还是单就好奇,先是抬头看了看,目光便锁定住了头顶上一个鲜红欲滴的苹果,久久难以移开。 她其实也知道,事出反常,在这种诡异的地方,最好不要轻举妄动,但犹犹豫豫,终究还是没能忍住,趁着身边陈凡没注意,一个下蹲后,猛地蹿了起来,伸手就要去摘那苹果。 苹果树很高,但对于武学生的她来说,简直轻而易举。可诡异的一幕发生了,她明明是能够到那苹果的,但指尖触及表皮时,就如同碰到的是个虚影,一下穿透了过去。抓了个空,瞬间又落回地上。 她如此大动作,陈凡又怎会没有察觉,扭回头问道:“银屏,你干嘛呢?” 关银屏有些呆愣,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抬头瞅向那苹果:“我,我想摘那苹果,可是……” 陈凡顺其目光看去,疑惑道:“可是什么?” 关银屏道:“那苹果好像是虚拟影像。” 她毕竟也是上过模拟对战课的,又怎会不知虚拟影像呢。 不过即便是模拟空间里,一切事物也是实体的,但这里徒有其形,摸不到、够不着,就有点反常了。 被她这么一说,陈凡当即伸手去查探,结果发现非但是苹果,整棵树都是虚拟影像。忙又蹲下身子摸了摸地面,发现草地倒是能摸到,甚至非常逼真,湿漉漉的还带有露水。 “这……” 陈凡有些纳闷,心道:难道这空间还不完善,只构建了地表,而没有对装饰物进行实体化设定? 这时,远处的树林里突然影绰绰走出个人来,陈凡忙举起盾牌凝神戒备。关平和关银屏也二话不说,抽出腰间佩剑。黄月英不善武艺,后退了一步,挪到关平身后。 李遗比较奇怪,先是和几人一样,张弓搭箭对准了来者,但只一眼,他整个人便怔住了,继而张大了嘴巴,难以置信道:“不、不会吧……” 他眼神最好,自然第一个看清来者。 而现在,随着那人渐行渐近,其他人也露出了和李遗一样的神情。更甚至,关银屏和黄月英二女俏脸腾地就红了,目光躲闪,根本不知是该继续看,还是该移开眼睛。 不过很快,关银屏便反应了过来,一把捂住了陈凡的双眼:“不准看!” 她这么做,皆因来者是个少女,而且是个不着寸缕的少女,就这么挎着个小篮子,蹦蹦跳跳地向他们走来,根本就没有任何羞赧,或是说见到陌生人的惊讶。 此情此景,诡异至极,又谈何别的想法。 陈凡拨开关银屏的手,将她拉到身后:“别闹,有古怪!” 片刻,少女走了过来,其他几个都难免害臊地别过头去,唯独陈凡紧盯着不放。 “姑娘,我们是……” 陈凡试探着和那少女对话,但那少女充耳不闻,视而不见,就这么直挺挺地走来,小脸上满是喜色,目光也自始至终落在他们身后的苹果树上。 待少女接近,几人纷纷后退避让,而那少女也依旧视若无睹,来到树下后,更是毫无顾忌地当着几人的面,像只灵猴般爬上树干,开始摘树上的苹果。 自下往上,难免看到些更为羞耻的部位,饶是陈凡也有点脸红。 但对于他们来说,此树是虚影,可少女非但可以攀爬,甚至眨眼间的功夫,就摘了满满一篮子苹果。 这下,陈凡算是有点明白了,所以在少女心满意足跳下树来的时候,他特意伸手去触碰了一下她的身体,果然如预计的那样,这少女也是个虚影! 623. 原始村落 “这怎么回事?她是人是鬼?” 非但周遭事物虚无缥缈,连带着少女都是幻影,这让李遗莫名有些惊慌。 看着少女渐渐远去的背影,陈凡想了想后,当机立断:“走,我们偷偷跟过去看看!” 想要解开一个谜,光是胡思乱想可没用,必须先看清谜面才行。 说是偷偷跟踪,但其实根本无须藏头露尾,陈凡一马当先,直接走在少女身后。 她看不见他们,他们却能看见她袒露的后背。 除了脚下的土地,万物皆虚,花草树木如是,鸟兽鱼虫也如是。 虽说这都是虚幻,但关银屏任醋意满满,时不时就要拽陈凡衣袖,提醒道:“你别老盯着她看!” 陈凡笑而不语,心说:不看白不看,看了不白看。 不多时,林木渐稀,前方出现了一个村落。 村子里人影重重,皆都与少女一样,无论男女老幼都赤身露体,但并没有人觉得这样不妥,都很自然的进行着日常活动,这让他们惊讶之余,又不自觉害臊起来。 陈凡并无动容,而是观察着这个村落。 村子很落后,人们所住的房屋,皆是那种用树枝树叶建造出的简陋的蓬盖,所充饥的食物,也都是很简单的野果,最多就是用火烤制肉食。人们很少用工具,即便有,也是那种简单的木石工具。这样的情况足以说明,这村落的文明程度不高,顶多也就石器时代的萌芽期。 但即便如此,很多地方都不符合逻辑。 其一,早期原始人类和如今的人类,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其外貌特征是不同的。因为智慧程度和环境因素,使得他们难免还留有野兽特征。但这里不一样。就拿先前的少女来说,肤色雪白,肤质细嫩,眉眼更是清秀可人,完全看不出一点野性的痕迹,甚至比南中某些部落的女子还要清秀,这显然有悖于原始时期的状态。 其二,衣物并非仅用于遮羞,最关键的是御寒。对于早期人类来说,哪怕就是树叶裹体,也已经有了穿衣的概念。这里的人却不着寸缕,每个都赤身露体的跑来跑去,就算还未形成世俗的观念,可他们不知道寒冷吗? 当然还有很多格格不入的地方,但这两点是最直观,也是陈凡最难理解的。 “大家四处找找,看看有没有线索。”陈凡冷静道。 虽然情况很怪异,但毕竟都是幻影,对于他来说,当务之急是要找到出口,以此同时破解圣杯之迷。而对于其他人,一旦认清这些都是假象,也就渐渐减少了羞耻感,专心投入到寻找线索之中。 村落并不很大,但毫无头绪的想要找到突破点,也是十分困难的。 盲目的找了半天,一无所获,陈凡也懒得再白费功夫,找了个象征性的花圃,独自坐在虚幻的花丛中,静静思考了起来。 凡事必有原由,他们之所以来到这,皆因圣杯指引,所以一切的关键点,就在那圣杯上。 所以,陈凡将时间线拉回到最开始,准备一点点去分析。 他假借通灵游戏,让小伙伴们围着圣杯,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直到某个时间点圣杯发出黯淡的光芒。这个时候差不多是子时,也就是黄月英所说的,每到午夜圣杯会显现出异象。 之后,黄月英捧着圣杯,开始寻找其指向的地点。 圣杯的光芒愈发明亮,最后指向一片湖畔浅滩。 浅滩平平无奇,却漂来了一叶无人驱使的竹筏,将他们带到湖中心一片沙洲之上。 虽然搞不清具体情况,但就因果关系来说,竹筏也好,浅滩也罢,都与这秘境空间有关。 而传送到这空间的关键点,是镶嵌在娲皇头像上的宝石。 关平无论用多大力气,都无法摘下宝石,可关银屏轻轻一拨弄,宝石就被她扣了下来。 这里也存在一个疑惑,为什么关银屏能做到,而关平做不到? 他们是亲兄妹,无论血脉、基因、异能,都存在很多共通性,所以绝非这些差异。 那么,最直观的不同,就是性别。 加上女娲本就是母系氏族的首领,也是神话中创造人类的女神,那是不是可以说,想要打开传送通道的机关,必须是个女子。 但无论这是否正确,又与圣杯有什么关系呢? 没有任何线索,也没有任何提示,陈凡感觉头很痛,这根本就不是凭空能理清的。 “主人,这是‘温室’。”突如其来的,这时陈凡脑海中蹦出小维的话音。 “卧槽——” 陈凡吓一跳,“你丫这是诈尸吗?!现在才吱声!” 小维很抱歉,也很为难:“主人,小维不是故意的,而是受到了某种限制,有些事情不能说。” 陈凡想了想:“你是说权限?” 小维道:“可以这么理解。” 陈凡瞬间无语,很愤怒,也很想哭,若非忌惮手镯里的炸弹,他真想撂挑子不干。既想马儿跑得快,又不给马儿吃草,每次关键时刻就受权限束缚,这稷下学院也太欺负人了! 但如今误上贼船,受人所迫,发火有什么用呢? 说到底,他的处境和小维一样,都是工具人。 何苦为难彼此。 想明白这些,陈凡认命了,叹口气,问道:“你刚说‘温室’是什么意思?捡能说的说吧!” 小维道:“主人,你忘记元歌大人与你说的话了吗?” 陈凡一愣:“元大人?” 小维道提醒道:“那次在太乙宫的独立空间,元歌大人曾将他看到的太古石板内容告知于你,里面就提到了‘温室’二字。” 陈凡醒悟过来,点头道:“对对,我记起来了,元大人好像是说:创世神将世界划分成三个界域,分别交给三个神明掌管,其中陆地交给了敢于打破‘温室’的盘古?” 小维道:“是的,主人现在所身处的,便是温室的影像空间。” “等等,等等……” 陈凡被说的有点晕乎,“小维,你一下子和我说这个,我很难理解。你能不能先告诉我,什么叫‘温室’?” 624. 温室项目 小维陷入了沉默,感觉像是又掉线了。 陈凡现在被搞得有点草木皆兵,忙转口道:“如果权限不足,要不咱换个说法?” 小维的话音再次响起:“不是的主人,我……我刚在组织语言。” 虚惊一场,陈凡松了口气:“那行,可以说是吧?” 小维道:“嗯,所谓的‘温室’,其实……” 话未尽言,陈凡脑海中莫名蹦出了另一个女子的声音:“行了行了,什么组织语言,这你也编的出来?退下吧,我来和这傻小子说!” 突如其来的,陈凡吓一跳:“我去,什么鬼?!” 那女子凶巴巴的:“鬼你个头,我是你爹!” 陈凡哪知什么情况,唯有问小维:“小维,是不是谁远程操控了?——喂,小维,你人呢?” 叫了半天,小维始终没有应答,反倒是女子不耐烦起来:“行了,别叫唤了,你的小宝贝已经被我切断了信号。” 陈凡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了,不由警惕起来:“你到底是谁,怎么会有我手镯的控制权限?” 女子轻笑:“我是你爹啊,你不认识我了吗?” 陈凡有些无语,愠怒道:“我不管你是哪个教职人员,也不管你等级有多高,大家都是为项目组工作,你不通知一下就远程操控我的手镯,我忍了。但你一上来就占我便宜,这事情就有点过分了!我劝你适可而止,否则等我回到稷下,一定向有关部门投诉你!” 女子毫不在意,甚至有点想笑:“投诉我,你认真的吗?先不说这世上没人比我身份更高,就说你是我儿子这件事,不是你自己说的,以后认我做爹吗?而且你一路走来,不是叫得也挺开心嘛!” 陈凡傻眼了。 良久,错愕道:“不会吧,你——是盾爹?!” 女子不悦:“爹就爹,以后请不要加个盾字,其实我很不喜欢这称呼!” “不是。” 陈凡一头雾水,从背后取下盾爹,往身前的地上一杵,对着盾面道:“盾爹你别玩我好不好,你居然还有内置的语音交互系统?是小维帮你修好的吗?怎会是女声啊?你不是男的吗?” 陈凡是真被搞蒙圈了,连珠炮似的发射出一串问题。 女子调笑道:“小宝贝,你一下问这么多,要让我先回答哪个呢?干脆这样吧,反正时间还早,我们一个个来吧!” 被她这么一调侃,陈凡稍稍冷静下来,想了想,问道:“你真是盾爹?” 女子道:“按照你我之间的交往关系,是这样的。” 陈凡道:“爹你真有语音功能?” 女子道:“有。” 陈凡追问:“那为什么是女声,你和闹着玩的吗?” 女子道:“我的语音功能收录了数量庞大到你难以想象的声音,但我此时和你对话所用的,是我初始状态的声音,绝没有和你闹着玩。” 既然确认是盾爹,也渐渐适应过来,陈凡放松了不少,笑道:“早说嘛,既然是女声,要不以后改口叫你娘?” 女子轻笑:“随你,但我是没有性别的。” 陈凡点点头,心道:那倒是,一面盾牌哪有男女之分呀。 忽地产生个疑惑,问道:“娘,小维帮你和我的手镯对接是吧?” 女子道:“不是,是我操控了你的手镯。” 陈凡一愣,端详着身前的盾牌:“你有这么大的权限?” 女子笑道:“我有这世上最高的权限。” 陈凡眼睛一亮:“真的假的,娘你这么厉害吗?那你能解除我手镯里的自毁系统吗?” 女子道:“当然可以,不过,我们是不是该先谈谈‘温室’?” 她突然将话题扯了回来,陈凡其实也懂,顾左右而言他,明显这盾娘是做不到,又不好意思明说,所以才扯别的。 其实吧,他本不抱什么希望,一面机关盾牌里的系统,能厉害到哪去? 一笑了之,陈凡点头道:“行,娘你说。” 女子道:“所谓‘温室’,是起源计划的一个前期实验项目,项目的内容是在特点环境下,模拟人类生活状态,以考察适应性和生存能力。” 陈凡琢磨了一下这句话,试探着问道:“是不是相当于游戏‘模拟人生’?” 女子道:“你可以这么理解,但这关乎到人类的未来,绝非游戏,而是基因工程、生物理论等,一系列自然科学融合的研究项目。” “行行行——” 陈凡忙打住:“娘,差不多就行了,我高中都没毕业,你和我说这些。” 女子道:“也对,现在和你说这些,确实有些为时尚早。” 陈凡嘿嘿直笑,看了看四周,感慨道:“原来这是个虚拟实验项目呀,难怪这些人都不穿衣服,如果我猜测的没错,这项目应该没成功吧?” 女子轻笑:“没想到你还挺聪明,确实,这是其中一个失败的项目。但你有一点说得不准确,‘温室’项目从来都不是虚拟演算,而实验样本也并非只有一个。你现在所处的,只是其中一个失败样本的空间虚拟影像而已。” 陈凡不解:“什么叫‘空间虚拟影像’?” 女子道:“简单来说,就和你模拟对战后的录像一样,温室项目的每一次实验也都有存档,只不过这是更高级的技术,可以将其转而为空间影像,让你身临其境。” 陈凡打了个响指:“了解,说白了,就是我能进入到录像中,更直观的去研究,以便发现问题和不足,继而完善那什么温室实验。” 女子道:“挺聪明,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这下陈凡算是解开点疑惑了,笑道:“那这些人都不穿衣服,肯定是某个环节出了问题吧?” 女子道:“你抬头看看。” 陈凡一愣,真就扬起脑袋看了看天:“怎么了?” 女子道:“仔细看看,你看到了什么?” 陈凡眯起眼睛,凝神细看,忽地惊讶道:“好像……有一层结界?” 女子道:“没错,我们称其为‘蛋壳’,而在蛋壳笼罩之下的,便是一个‘温室’。这个样本之所以失败,是因为恒温了,温度没有变化,四季如春,使得人类不会感受到寒冷,继而就不会进化出御寒的思想。” 625. 开天辟地 难怪环境和人类的表现格格不入,原来这是个失败的实验样本。 陈凡问道:“那‘温室项目’有成功的案例吗?” 女子道:“‘温室项目’只是‘起源计划’的第一步,若连这都没成功,则代表世界不适宜人类生存,也就没有执行下去的必要了。” 陈凡有些懵:“也就是说,现在已经成功了?” 女子道:“当然。” 陈凡真挺好奇,又问:“那成功的评判标准是什么?” 女子道:“物竞天择,当人类进化达到所有系统指标,拥有独立的世界观,并产生反抗思想的时候,那便是成功的标准。” 陈凡没怎么听懂:“这也太抽象了,具体表现呢?” 女子道:“很简单,打破‘蛋壳’,走向更广阔的世界。用你能理解的说法,就是自我放生,不再依赖人工培育。” 陈凡恍然,忽又联想到什么,喃喃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事儿,有点神话色彩?” 女子轻笑:“你想说‘开天辟地’?” 陈凡忙点头:“对对,你觉得不像吗?” 女子道:“不是像,本来就是!起源计划原本就是依照古神话的框架背景,只不过用科学的方式去实施罢了。譬如你所说的‘盘古’,其实是某个温室中,第037号实验体,他率先产生了自由意识,并敢于打破蛋壳,带领人们去往了新的世界。 “也正因如此,宣告温室项目圆满成功。于是我们将他命名为‘盘古’,而他的事迹,则标注为‘开天辟地’,存入了档案卷宗之中。” 陈凡不由啧啧称奇:“原来神话故事还真能用科学解释吼。” 女子道:“这本来就是科学。” 陈凡摸摸下巴,问道:“说了这么多,什么是‘起源计划’呢?难道稷下学院现在致力于研究,以及我所参与的,就是这个计划?” 女子顿了一下,说道:“‘起源计划’和复杂,现在还不是告诉你的时候。” 陈凡会意,举双手投降:“明白,又是权限嘛,行,我识趣,不问!” 转了个话题:“那这和圣杯又有什么关系?应该不至于和学院的计划有关吧?” 女子轻笑:“圣杯是从稷下学院拿出来的,若真与他们有关,你还会安然在这吗?” “那倒是,我差点把这给忘了。”陈凡挠挠后脑勺,“那娘啊,你能帮我解开这谜题不?” 女子没有马上回答,反问:“那你相信我吗?” 陈凡想也没想,脱口道:“必须的,咱娘俩谁跟谁,我不信你,能信谁?” 女子不动声色,又问:“你不是一向挺小心谨慎的嘛,为如此轻信我?” 陈凡笑道:“信任这种事,一向都是感觉,哪有什么原因呀。再说了,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咱娘俩出生入死这么多年,别的不多,若是没你,我早不知挂多少次了!所以光是这一点,我就信你!” 女子轻叹:“傻小子,我救你,其实便是在救自己,甚至挽救这个世界。” 陈凡一愣:“这么夸张吗?” 女子笑道:“一点儿也不夸张,但现在还不是告诉你的时候。” 舒尔正经起来,语重心长道:“小凡啊,这个世界并没有你想得那么单纯和简单,很多事情真真假假,是非难辨,很容易让你陷入迷惘。但你一定要记住,你到底是谁,因为只有你认清了自己,才能认清这个世界,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陈凡被说得有点晕乎,不解道:“娘,你这话什么意思?” 女子道:“以后你就会知道了,现在,再帮娘一个忙呗。” 陈凡一拍胸脯:“娘你尽管说,儿子赴汤蹈火!” “你丫,就会耍嘴皮子。” 女子咯咯轻笑,转而严肃起来,“行了,言归正传,一会我指引你去一巢屋,进入后,你会发现墙角有很多陶罐,转动其中一个,地上会出现个暗道。顺着这条暗道下去,便是你们所谓的神庙了。” 陈凡有些惊讶,他没想到盾娘还真知晓破解之法。 不过细细想来,盾娘能接管手镯的控制权,按理就能调用扫描系统,而一旦能扫描,那找个入口还不简单嘛。 因此陈凡也没多在意,细问:“娘,你说很多陶罐,那具体是哪个?还是说,一会你再和我讲?” 女子无语:“拜托,你动动脑子好吗?整个空间都是虚拟影像,你觉得你能转动哪个?这还要我细说!” “呃……” 这就很尴尬了。 既然有了线索,陈凡也不再犹豫,当即展开行动。 他先是在盾娘的指引下,找到了那巢屋,其实还挺特殊的,因为其他巢屋都有人居住的痕迹,唯独这一间是空落的,屋里堆了各种杂物,满满当当,乱七八糟,若非特别留心,否则很难注意到角落里那一堆毫不起眼的陶罐。 反正都是虚拟影像,也不用清理出道路,陈凡直接就走了过去,蹲下身子,伸手拂过那些陶罐,果然,其他都是虚幻的,唯独其中最小的一只有触感。 陈凡心中大喜,笑道:“娘,真的诶!” 盾娘没作声,懒得理会这傻小子。 惨遭无视,陈凡也没在意,忙呼朋唤友:“大家快来,我找到了!” 手镯也好,盾娘也罢,都是隐秘之事,陈凡自然不会随便道出,所以只能装作无意间发现的。 关银屏离得最近,第一个跑了过来:“小强哥,你找到出口了?” 陈凡指向那堆陶罐:“那倒不一定,不过这些陶罐里有个很特别,我居然能摸得到。” 万物皆虚幻,唯独这陶罐是真的,很明显就有古怪。 关银屏也蹲下身子,伸手摸了摸,惊讶道:“真的诶,我也摸得到!” 这时,关平、李遗、黄月英也都围了过来,陈凡把情况又说了一遍,期间给黄月英递去一个眼神。 黄月英心领神会,说道:“这一定有什么蹊跷,让我来看看。” 说着便要将陶罐拿起,但陶罐如同扎了根般一动不动。 未能如愿,黄月英又尝试着转动陶罐,这下成功了,轻轻转动半周后,只听一声“滴”的轻响,前方地面出现了一个正圆形的黑洞,就如同凭空浮现的井口一样。 626. 圣水骗局 黑洞并不立体,而是平平的一层,就好像画在地面上的一样。 算不上很大,直径也就一米左右,看似漆黑无比,但若仔细看,则会发现一些虚幻的光影闪动,似乎也是虚拟影像。 陈凡暗问盾娘:“这就是通往神庙的入口?” 盾娘道:“简单来说就是系统漏洞,借此可以传送到另一个隐藏的碎片空间。” 太过专业的原理,陈凡可搞不明白,但大体意思他听懂了。 装模作样的蹲下身,陈凡将手探入洞口挥了挥,与此同时说道:“好像是空的。” 关平道:“那我们是要跳下去?” 陈凡点头道:“应该是这样的吧。” 李遗比较胆小,为难道:“要不再找找别的,这黑咕隆咚,也不晓得多深,怎么看都有点瘆人。” 黄月英多聪明,一看李遗害怕,当即表示道:“我想也没别的选择了,要不这样,我先下去看看,如果安全的话,你们再跟来?” 人一小姑娘说要去身先士卒,这些个大老爷们脸上哪有光。 李遗一听就急了,勇气值蹭蹭往上涨,扬言道:“不行,怎能让你去!都别说了,我去!” 说罢,毫不犹豫地纵身一跃,跳进了黑洞中。 虽说陈凡心知不会有危险,但李遗这种在女孩子面前盲目逞英雄的做法,他还是觉得不太可取。 李遗刚跳下去,陈凡便一步上前,说道:“大家跟上吧。” 殊不知话音未落,洞里钻出个脑袋来,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人吓人,吓死人,陈凡都愣了:“卧槽,小李你这什么情况?” 李遗嘿嘿直笑:“我还以为很深呢,原来是个戏法。” “少废话,闪开!” 陈凡心里那个气,蹬起一脚,把他的脑袋给踩了下去,继而也纵身跳进洞里。 李遗口中的戏法,其实是个空间传送门,非常怪异和特殊,这头是个水平的黑洞,那头却是垂直的一个虚空门。明明是跳进洞里,按理说应该向下坠落,结果反倒平移着走出来。 所处的空间也很奇怪,到处悬浮着破碎的石像,唯一完整的东西,或许就是不远处的一座看似像是喷泉的建筑,应该就是黄月英所说的圣泉了,但却是干涸的,并没有水流的迹象。 整个空间不大,除了来时的传送门,没有任何其他出入口,全封闭的,若非陈凡心里有底,否则真有种被关进牢笼的感觉。 陈凡暗暗问盾娘:“娘,就是这里吗?” 盾娘道:“你瞧见前方的喷泉了吗?” 陈凡道:“那就是圣泉?” 盾娘轻笑:“圣泉那都是骗人的,只是运用光影技术投射出的水流罢了。其实是个外置的接口,连接的是某个中央存储器。一会你过去,喷泉顶部有个凹槽,将圣杯置入其中就行了。” 陈凡一头雾水:“娘,这究竟怎么一回事?你说圣泉是假的,那是不是就算修复了,也不会产生圣水?还有,中央存储器又是什么情况?” 盾娘道:“以后我定会向你解释,但现在请相信我,照我说的做。” 陈凡有些为难:“娘,我当然是相信你的,可我之所以来到这,就是帮小英的忙,若修复圣杯后对她并无益处,这未免就有点糟心了呀。” 盾娘道:“这点你可以放心,虽然圣泉、圣水都是虚假的,但她也算是帮了我,所以我一定会完成她的心愿,当然,你也一样。” 陈凡有些懵:“我?” 盾娘笑道:“你不是想解除手镯的束缚吗?我答应你,事成之后你就不必为此烦恼了。” “这……” 陈凡也不知该说什么,但心里总觉得事情很不对劲。 这时,其他人也都一一进入空间。 关平和关银屏不知此中蹊跷,因而愣愣的,黄月英不一样,进入空间后,一眼就瞅见那喷泉了,整个人安耐不住喜色。也难怪,家族几代人的努力,她更是耗费了多年的心血,如今即将完成夙愿,任谁都会情绪激动。 很快,当黄月英不动声色地走到喷泉边,往里一看,整个人瞬间又苦闷起来。她所得到的信息,是将圣杯浸没于圣泉之中,从而起到修复的效果,可如今水池里一滴水也没有,又谈何圣泉,谈何修复呢? 但都走到这一步了,黄月英绝不可能就此死心,于是再也顾不得别的,自顾自就开始在喷泉附近搜寻起来,她此时的想法很简单,不管事情真假,反正就要找到机关,让圣泉涌出! 黄月英一言不发,一个劲地在那里焦急寻找,如此反常,让其他几个就有点摸不着头脑。 关平忍不住问道:“小英你找什么呢?” 黄月英充耳不闻,显然已经陷入偏执的状态。 陈凡生怕露馅,忙说道:“找线索啊,还能找什么?一个个都愣着干嘛,赶紧分头去找啊!还想不想出去了?!” 原本若只是意气用事,想精忠报国,为刘备也为自己争口气,但事情发展到现在,莫名被关在一个奇怪的空间里,想要出去,就必须找到线索。因此那几位早忘了什么探灵或探秘,唯一的想法就是自救! 被陈凡这么一说,那还有啥可犹豫的,几个人忙分头寻找起来。 也不知究竟在找什么,反正东摸摸、西碰碰,期盼误打误撞能触发什么机关。 虽然陈凡并不知晓这究竟怎么一回事,但他还是挺信任以前的“盾爹”,现在的“盾娘”,觉得她应该不会骗自己。但若将事情的原委告知黄月英,他思索再三,觉得也不太可行。毕竟即使黄月英也就读于稷下学院,可很多太过隐秘之事,最好还是不要和她讲,一来学院历来有这个规矩,二来若是搞不好,反倒是害了黄月英。 所以陈凡装作不知情的样子,先是一通乱找,最后不动声色地爬上了那如同灯盏般的喷泉口,往下一看,果然如盾娘所说那样,中间有个环形的凹槽,其大小正好与圣杯底座吻合。 陈凡本来想直接叫黄月英的,但细细思索后,保险起见还是暗中向盾娘确认:“娘,你没骗儿子吧?” 627. 创世女娲 面对陈凡的质疑,盾娘语重心长道:“这个世界有太多的谎言,但本心是不会变的。我没有欺骗你,也永远不可能欺骗任何一个人,所以,请你放心!” 说不出为什么,但陈凡很愿意相信盾娘,哪怕这件事看起来非常古怪。 “找到了,这里好像有个机关!”陈凡惊喜地叫道。 “在哪?”黄月英立刻被其吸引,抬起头,焦急道。 “在这上面,有个凹槽,似乎要放入什么东西。”陈凡故意装傻。 “让我看看。”黄月英几步跑了过来,焦急地也爬上喷泉口。 这时关平三人也都围了过来,但灯盏形状的喷泉口相对逼仄,容不得所有人上来,他们只能在下面干瞪眼。 “小英,什么情况?”关银屏好奇询问。 “是个环形的凹槽,大小……” 黄月英说着看了眼手里的圣杯,“似乎和这圣杯的底座相契合。” “真的?”关银屏眨着大眼睛,“要不,放进去试试?” “这……” 临门一脚,黄月英反倒有些犹豫,或许是因为紧张,亦或许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小英,你自己考虑吧。” 陈凡偷偷小声说了一句,便翻身跃下了喷泉。 这本就是黄月英的使命,选择权自然应该交给她。 哪怕再微不足道的改变,都是需要勇气的,何况是一个延续千年的血脉难题呢。 但终究黄月英还是下定了决心,在小伙伴们的注视下,义无反顾地将圣杯插入了凹糟中。 伴随着一阵低沉的电流脉冲声,整个喷泉剧烈颤动起来,黄月英吓了一跳,忙飞身而下,落地的瞬间,一道光柱自喷泉口直射而出,瞬间将破碎的圣杯包裹其中。紧接着,光柱迸射开来,幽蓝色的光点四散飞溅,如流水般坠落,还真就是个光影喷泉。 因为光线太过刺眼,无法窥探光柱中圣杯的情况,黄月英明亮的脸颊上写满了焦急和期待,但陈凡心知肚明,即使圣杯修复如初,可光影终究是虚幻的,所谓圣水,从来都是无稽之谈。 良久,喷薄而出的光影非但没有消退的迹象,反倒愈发汹涌和明亮,其色彩也由单纯的幽蓝,变得缤纷多彩起来,五颜六色的光线交织在一起,绚丽夺目,让人十分迷醉。 渐渐地,陈凡发现有点不对劲,光线的运行轨迹,似乎有着某种规律,统一而单调,加上其绚丽的色彩,无形中起到了催眠的效果,他觉得自己眼皮越来越沉,脑袋也越来越昏。 一股恐慌感涌上心头,他想移开目光,但心有余而力不足,灵魂与身体仿佛早已被剥离,完全不受大脑的控制,只能任由光线吸引,渐渐失去意识。 脚下的土地开始松软,身子突然下沉,陈凡本能地伸出手想抓住些什么,但最终无所依靠,遁入一片漆黑的空间中。 黑暗伴随着恐惧,陈凡惊慌失措,忍不住大叫道:“娘,这怎么回事?” 一束光点自漆黑的上空划落,在他身前幻化出一个女子的光影。 这是个美丽端庄的女子,一袭素白纱裙,如云如雾如水,哪怕只是这么静静地漂浮在你面前,都会给你一种安心的感觉。陈凡认得她那精致到无可挑剔的面容,不正是先前那娲皇圣像的模样吗? “小凡,我们终于见面了。”女子幽幽开口,带着一抹温暖的微笑。 这个声音…… “娘,你是盾娘?”陈凡忘却了恐惧,满满都是惊讶。 女子平静道:“重新认识一下,我是‘创世’系统的管理员,‘女娲’。” 陈凡一愣:“女娲?系统管理员?” 女娲道:“administrator,创世系统超级管理员,拥有最高权限,‘女娲’是我的代号和命名。” 陈凡仍旧没反应过来:“等一下,我有点晕。你的意思是,你是一台电脑?” 女娲道:“以你所能理解的,差不多是这样。但我们称之为超脑,是一种更为先进的液态纳米量子计算机。” 一切太过科幻,陈凡完全不知该说什么,想了想,试探着问道:“那你到底是不是我的盾娘?” 女娲道:“当然是,但我并非只是一面盾牌里的,简单的ai交互系统。用你能理解的话来说,就是发生了一些变故,我不得不将自己分成许多独立的系统模块,暂时封印进某些存储设备中,而其中一个存储设备,便是你的那面‘贤者之盾’。当然,灵魂圣杯也一样。” “呃……” 陈凡有点回过神来了,弱弱问道:“那我还能叫你娘吗?” 女娲露出温暖的微笑:“当然,只要你愿意。” 这不是愿不愿意的问题,而是突然产生了些许隔阂,以及陌生感,就好比娘俩本来相依为命,过着平凡但却快乐的生活,可有一天,在你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你妈突然告诉你她是世界首富,这任谁一时也难以接受。 陈凡无奈道:“行吧,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女娲道:“情况很复杂,一时半会也解释不清。相信我,以后我会全部告诉你的,但现在我没有时间了。取回圣杯中的这部分权限后,我的行踪将会完全暴露,所以我必须尽快去往一个安全的地方。” 无论怎样,陈凡还是在意盾娘的,听出其语气中的焦急,陈凡难免也有些紧张:“娘,是有人要害你吗?那你说,那个安全的地方在哪?我亲自护送你去!” 女娲道:“不是的,我是超脑,也就是数据,我所谓的躲避,是数据传送。所以……我的意思是要暂时离开你。 “但请你放心,‘贤者之盾’我帮你解锁了所有使用权限,有它保护,你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危险。还有,为了你的安全,我已经格式化你的手镯,你直接取下扔掉就行。还有,小维的所有数据我都做了备份,但暂时还没有载体,所以我会先将她带走,以后你们定会再见面的,你也无须太过担心。” 628. 南柯一梦 女娲说得又急又快,似乎情况真的很紧急。 陈凡不知该说什么,脑袋一片混乱,好不容易等女娲说完,他刚想开口,黢黑的空间忽然皲裂,一道道血红色的光芒自蜿蜒的裂缝中射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射向他们所在的位置。 这似乎是某种信号,使得女娲顿时惊慌起来:“小凡,他已经找到了我,我必须走了!——记住,永远别忘了你自己是谁,我一定会来找你的!” 在血色光芒射来的刹那,女娲的身影瞬间溃散消失,而她的话音依旧回荡在陈凡的脑海中,直到一抹暖阳轻柔地拂开他的眼睑,空灵话音才渐渐远去。 清晨的山谷依旧那么幽静,湖面上也依旧氤氲着浅浅的水雾。 呆呆凝望着身前那只锈蚀斑斑的圣杯,一切仿佛都未曾发生,只是南柯一梦。 这时,围坐在浅滩上的其他几人也一一苏醒,茫然地左顾右盼,似乎与陈凡有着同样的感觉。 可忽然间,关银屏觉察到了什么,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盯着黄月英,惊叫道:“小英,你——你的样子!” “我!?” 黄月英不知何故,一低头,这才发现自己垂在身前的发丝颜色,竟然由棕黄变作了乌黑,忙又撩起袖子看了看手臂,肤色也一扫黯淡,变得雪白粉嫩。 “我,我……” 再难压抑心中欢喜,黄月英狂奔到湖边,跪在那,以水面为镜,反复查看着自己的改变。 关银屏慌了,看向陈凡:“小强哥,这究竟怎么一回事呀?我们昨天是做梦吗?小英她怎么了?我……我是不是也变样了?” 关平和李遗也一头雾水,不过这哥俩比较逗,竟直接互相检查起了对方的身体。 陈凡温柔地伸出手,摸了摸关银屏的脸颊,微笑道:“我们应该是中了某种幻术吧,但好在对方只是给我们个下马威,并没有要我们的命。至于小英的模样嘛……” 说着看向一旁湖泊,喃喃道:“莫非是这温泉湖有什么神奇的功效,可以滋养发质,美白肌肤?” 这番说辞显然很牵强,但陈凡又能怎么解释呢? 不过,黄月英的变化,足以证明昨晚绝不是场梦,那么—— 陈凡偷偷摸了摸藏在衣袖中的手镯,暗问道:“小维,你在吗?” 小维没有应声。 陈凡又斜了眼插在身侧的盾牌,暗问:“娘,你还在吗?” 同样无人应声。 这时,黄月英回来了,低着头,脸颊绯红,显然很害羞和不好意思。 关平一向直男,以为黄月英是因为突然的容貌变化而无法接受,忙焦急地安慰道:“小英,虽然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但你现在的样子比以前好看多了,你千万别在意。” 直男二号的李遗忙附和:“对对对,现在漂亮极了,绝对不会再有人叫你‘阿丑’了!” 陈凡差点一口血吐出来,心道:这俩二货母胎solo是有原因的呀,该! 黄月英当然知道这是为何,心里真是哭笑不得,但虽然这俩傻哥哥不会说话,表达的意思她却很受用,羞赧的点点头,不禁暗想:他,会喜欢我现在这样吗? …… 对于年轻人来说,没有什么事是过不去的,哪怕再古怪。 随着时间的推移,当大伙渐渐习惯了黄月英的变化,也就完全将那晚的离奇遭遇给遗忘了。 但陈凡却忘不了,因为黄月英属于达成夙愿,得到了她想要的,而陈凡却失去了很多。 没有盾娘的盾牌,哪怕再坚固都只是死物,而没有小维的手镯,也意味着失去了灵魂。 一夜间,他两个依依相伴的人离开了他,换来的只是一种空洞的自由。 他听从了盾娘的话,取下了只剩躯壳的手镯,扔进了一条无人问津的水沟里。 其实陈凡纠结了很久,他以前只想解除自毁系统而已,从没有想过要脱离稷下的控制。但盾娘和小维的离开,让他认清了一个现实,人终究还是要往前走的,不能永远活在过去。 之后的行程虽然仍免不了风餐露宿,很辛苦,但一切都很顺利。 黄月英得偿所愿后,也就不再分心旁顾,专注于本职工作。 而且老话说得好“漂亮的女人更自信”,肤白貌美后的黄月英非但工作更卖力,人也开朗了许多,甚至有时候都主动与路人交谈了,嘻嘻哈哈的,就像换了个人。 黄月英能解开心结,开朗活泼,陈凡自然替她高兴。 但反过来看,陈凡也明白了一个道理,女人的嘴、骗人的鬼,什么完成家族使命,那都是虚的,让自己变漂亮,那才是黄月英唯一,也是最真实的目的。所以无论聪慧与否,天底下女孩子对于容貌的执念,那都是一样的! 当然,人妻并不一定适用于这句话。 譬如关银屏。 与陈凡刚确立关系,因为喜欢嘛,所以难免患得患失,生怕陈凡会嫌弃自己。但随着时间久了,她也习以为常了,反正怎么都是自己男人,何必费那个功夫,天天梳妆打扮呢。 非但如此,接受“人妻”设定后,关银屏也越来越放得开。 当然,在哥哥和朋友面前,还是要端庄一些的,但当夜深人静之时,她就端不住了。几乎每天都偷溜进陈凡的帐篷,而且很主动,搞得陈凡真是心痒难耐,有次差点忍不住就要突破最后一道防线。好在关银屏克制住了自己,并用其他方式帮陈凡解决,否则估计真到了洞房花烛夜,就不只是两个人的事情了。 玩归玩,闹归闹,任务可不能懈怠。 大家伙都很认真,也很尽心尽责,因此短短半年时间,他们便走遍了整个南中地区,绘制出了一幅详细和完整的南中地貌图。这比他们之前预计的,要整整快了三个月。 虽然这并不算是很大的丰功伟绩,但对于五人来说,却也是一个小小的成就。 圆满完成任务,回到荆州后,请赏或许还不是时候,因为前方战事非常紧张。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629. 益州战事 这是时代用兵必须师出有名,刘备此番出征,用的说辞是北上抗曹。 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被看成是汉室佞臣,所以但凡是个军阀,都能以这个借口出兵,可以说非常冠名堂皇和通用了。 刘璋一开始也信,而且非但信,甚至还挺开心。 一来,二人都姓刘,乃汉室后裔,无论真假与否,反正是自家人。而刘备自创业以来,打出的旗号便是“兴复汉室”,所以刘璋觉得,刘备应该不会打他这个亲戚。倒不是信刘备这个人,而是信他不会自毁人设。 二来,刘璋本身日子就不太好过,远有曹魏虎视眈眈,近又有据守汉中的张鲁掣肘。 张鲁的官职原本是刘璋的父亲刘焉所授,说白了就是个小弟。刘焉死后,刘璋子承父业,这很正常。但刘璋人挺不错,就是性格懦弱了点,这就不太适合在乱世生存,以至于家业越来越衰微。 反观张鲁,此人挺邪乎,喜欢阴阳道术,自称是什么五斗米道第三代天师。你想, 这个时代人们本就迷信,而且战乱动荡,这种宗教信仰的力量就很有发展潜力了。所以几年下来,张鲁据守的汉中反倒越来越强,此起彼伏,张鲁羽翼丰满,就不把刘璋放在眼里了,甚至还动了取而代之的邪念,时不时就要在背后捅刀子。 这前有狼、后有虎,自家小弟还要造反,刘璋日子能好过吗?真是忧心忡忡,没睡过一天安稳觉。而就在这个时候,刘备来了,这对于刘璋来说是个好消息,虽然自家这穷亲戚还不是很够分量,但若是能借此拉拢,哪怕就是结成个盟友,也算是有个了后盾,起码暂时能高枕无忧了。 其实吧,刘璋之前是想和曹操交好的,但曹操很强硬,归降可以,结盟免谈。刘璋虽懦弱,但毕竟也是一方诸侯,把父辈打下的基业拱手相让,他这肯定是做不到的。他的想法其实很简单,要求也不高,你们谁打谁都无所谓,他只要守着这一亩三分地,快快乐乐做个小地主就行。 但很多事不是他想就能做到的,一只羊夹在群狼中间,又岂能安安稳稳呢。何况益州还是只大肥羊,又是纵贯南北的战略要地,他想作壁上观,真是比登天还难。 所以这次刘备来,他本身就有意拉拢,加上其手下谋士各种蹿腾,各种小扇子乱摇,刘璋稀里糊涂地就把刘备给请进了家门,还送兵、送粮,可以说是非常殷勤了。 陈凡并不知晓刘备的真实想法,但料想刘备一定挺意外,而且人都是要脸的,别人对你这么好,你心里总会过意不去。因此刘备一开始还真挺规矩,和刘璋称兄道弟,关系好得飞起。 但刘璋毕竟也是军阀主,做任何事都是有防备和私心的。 虽然他把刘备请进门,却也不可能真带入内宅,而是让刘备督“白水军”,也就是边防工作,想借刘备的手,进攻张鲁。此举借刀杀人,胜负先不谈,只要二人打起来,肯定都会元气大伤,届时刘璋坐收渔翁之利,既不用担心张鲁反叛,又不用担心刘备倒戈,岂不美哉? 所以说乱世中的军阀主,就没一个善茬,心眼都挺脏的。 但刘璋未能料想的是,刘备醉翁之意不在酒,原本就是冲着他来得,所以他此举非但无法得逞,反倒是引狼入室。 一开始,刘备那是信誓旦旦,都吹出花来了,带着自家人马和刘璋那借来的兵,雄赳赳、气昂昂,就赶赴边关,看那架势,恨不得一举荡平张鲁。 刘璋见此,乐得都不行了,心说:刘皇叔还是讲义气,这次自己稳了。 谁知,刘备来了个阳奉阴违,行军速度一天比一天慢,抵达葭萌关后,更是干脆来了个止步不前。 张鲁一开始还真挺心虚,觉得刘备要是和刘璋联手,自己就算能抵挡,最后也会元气大伤,被身背后的老虎给吃了。所以反正难逃厄运,他干脆打算先向曹魏靠拢,降书都写好了,谁知事情突然有了转机。 张鲁那也是明白人,一瞅这情况,心中就了然了。把降书一撕,往火盆里一丢,他换上道袍,安安心心的继续参悟道法去了。 张鲁安心,刘璋可就闹心了,明明出发前说得好好的,自己也待刘备不薄,怎么就突然变卦了呢?一连七封加急文书,催刘备进军,结果纷纷石沉大海,刘备是铁了心装死。 这下,刘璋吃了屎一样难受,饶是脾气再好,也忍不住发飙了。 哥俩瞬间决裂,刘璋率先发难,怒气冲冲就要手刃这忘恩负义之徒。 刘备接到战书的那一刻就乐了,还笑嘻嘻地对魏延和黄忠道:你瞧,是他先动手打我的,不是我打他的哟! 魏延嘿嘿坏笑,倒也对刘备的胃口。 黄忠却挺无语,心说:你还要不要脸啊! 但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既然跟了刘备,他也不好说什么,打就打呗! 刘璋匆忙出兵,刘备却早有谋划,谁胜谁负,一目了然。 那边刘璋节节败退,这边刘备乘胜追击,才两个月,就势如破竹的逼近了成都。 但就在刘备志得意满,以为可以轻而易举拿下整个益州时,却在雒城受了挫,怎么攻都攻不下来。 其实,刘备实在是太高估自己,也太低估刘璋了,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人毕竟几代家业,兵多将广,是有家底的。先前失利,皆因没有制定好战略,如今稳住了阵脚,更有防守优势,岂是你一个劫后余生,刚有些起色的小诸侯能随便欺负的? 接连碰壁后,刘备觉得事情不对了,也不敢再轻视,赶忙八百里加急文书送到根据地荆州,调张飞、赵云和诸葛亮前去助阵,唯独留下关羽镇守后方,暂时统领大局。 调张、赵、诸葛去,刘备显然是孤注一掷了,但荆州不可一日无主,自己的大本营总要有人吧,所以留下最信任的关羽也无可厚非,这算是刘备当下最稳妥的选择了。 630. 心态变化 作为关家军的一员,更是关羽未来的女婿,陈凡自然是要跟着留守的。 上命所差,领导如此安排,唯有听命行事,但陈凡总觉得心里不太舒服,思想上也很矛盾。 换做以前,趋利避害是陈凡的座右铭,之所以选择跟刘备,也是因为可以混吃等死。所以此番让他留守,按理说是求之不得,鬼才愿意冒着生命危险上阵杀敌呢。 但今时不同往日,陈凡心态上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已经完全被环境所同化,也接受了自己的身份。作为一个武将,唯一的存在价值,便是建功立业,这老是缩在窝里不出去,算哪门子武将呢? 所以陈凡很矛盾,一方面觉得这样挺好,轻轻松松,又没危险,完全符合他的初衷;另一方面又不甘于平凡,想要上前线去闯一闯,就算不扬名立万,总也要有点存在价值。 这人思想上一矛盾,情绪就会低落,久而久之,便会产生一种郁郁不得志的感觉。 陈凡终于明白,为何古时候那些文士会写出如此落寞的诗词了,原来这种滋味呀,是真的不好受。 你说陈凡职场失意,情场应该很得意吧? 或许一开始是这样的,但凡事都有两面性,哪有尽善尽美的呢。 回荆州后,陈凡一直处于赋闲状态,整天就是陪着关银屏游山玩水,吃吃喝喝。 关银屏的思想也发生了很大转变,以前巾帼不让须眉,总吵着要上战场杀敌,可如今只要能和陈凡天天腻歪在一起,开开心心,她就很满足了。所以事情永远没有绝对的,这俩人还真是掉了个个。 不久后,陈凡收到一封请帖,是关羽的夫人胡氏派人送来的,邀请他去府上赴宴。 其实也不是什么重要节日,就是想见见陈凡,吃个小饭。 关羽陈凡见过很多次了,胡氏却是第一次见,难免也会有点紧张。 好在家宴很寻常,只有关羽、胡氏、关银屏和陈凡,否则真一大家子都哄来,陈凡那才叫害臊呢。可即便如此,毕竟是第一次正式见家长,陈凡难免还是有点拘谨。 陈凡束手束脚,放不开,胡氏倒是很自然,或许正应了那句老话,“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陈凡模样帅气,又是稷下正儿八经的武学生,年轻有为,胡氏是一百个满意。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胡氏笑盈盈道:“小强啊,以后都是一家人了,干脆就搬来一起住吧?” 这时代男尊女卑,按说当着关羽这一家之主的面,这句话是非常不成体统的,也完全不符合妇道人家的礼数。但胡氏向来是个很端庄得体,且聪慧异常的女人,绝不可能犯这样的低级错误。退一步说,就算她酒后胡言,作为男主人的关羽也定会当面训斥。可关羽没有吱声,平静的在一旁装死。所以,饶是陈凡再傻,也知晓这是夫妇二人事先做好的一个扣。 目的是什么,其实明眼人都知道。 三分之地虽礼教上没有那么严苛,但也绝没到随便的地步。婚丧嫁娶都有其规则。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即便要归宁,都必须夫家同意,否则不能随便回家的。这丈夫就更别提了,除非发生很大的事情,否则怎么可能住进妻子家呢? 所以,只有一个解释,入赘! 现在男子入赘,有时候都会被看轻,更何况是古代呢。 先秦时,募兵有这么一条:发诸尝逋亡人、赘婿、贾人为兵。 意思就是说,秦朝廷征召那些曾经逃亡的人、因贫困而入赘女家的男子,以及商贩等入伍。 逃亡者不用多解释,士农工商,那时代商人也最低贱,赘婿都和那些人混为一谈了,可想而知地位如何! 如今胡氏让陈凡住进关府,明摆着是要让他入赘,当然这一定也是关羽的意思。 其实吧,陈凡作为新时代的青年,倒也不忌讳这些,两个人在一起不就好了,谁嫁谁都无所谓。而且他也早就有所察觉,觉得关羽看上他,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最合适。 关羽、胡氏儿子多,可女儿就一个,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宝贝得不行,怎舍得嫁出去。但入赘这种事,毕竟不光彩。高不成低不就。寻常的穷小子他们又看不上,朝里那些大员的公子哥,又不可能折节入赘。因此纵观朝野上下,就只有孤家寡人、无亲无故的陈凡最合适了。加上关银屏自己也喜欢,那敢情好,就你了! 但能接受是一回事,被人一步步套路,又在这“鸿门宴”上阴搓搓的,则是另一回事了。 如果一开始就挑明,大家把话摊开了说,陈凡真心会很愿意,可现在反倒搞得他心里很难受。 不过,陈凡还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不为别的,只为关银屏! 关银屏虽傻乎乎的,但这些事她也懂,陈凡能答应,她心里既高兴又感动。 住进关府,自然无法与外面想比,言行上都要自我约束,而他和关银屏也不可能和南中时一样,想亲热就能亲热的,毕竟二人还没拜堂,父母眼皮子底下,必须规规矩矩。 或许是觉得心里挺过意不去,亏欠了陈凡,所以关羽在军中给了陈凡一个职务,统帅三军的盾兵。挺适合陈凡的,毕竟盾技上,他无可挑剔,甚至可以说相当精通。 有了差事,而且还是自己最擅长的,陈凡也就不再多想,决定好好干,培养出天底下最厉害的盾兵。这是他的目标,也是志向,但现实永远比想象中要残酷许多。 兵种是没有高低贵贱的,战场上都很重要,但这毕竟是个追名逐利的天下,冲锋陷阵,杀敌才是王道,功劳也是按照杀敌数累积的。而盾兵呢,侧重点在于守护,非但贪不上功劳,往往还要做最危险工作。 敌军铁骑冲锋,你要挡在最前面;我军撤退,你要殿后;遭遇敌军埋伏,箭雨纷飞,你要悍不畏死的守护其他人。一场仗打赢了,别人提着人头去邀功,你只能抱着盾牌看着;打输就更不用说了,或许比任何人都要最早倒下。 所以,当一个盾兵图啥呢? 631. 诸事不顺 也正因如此,盾兵在军营里并不很受待见,也没有谁愿意从事这个兵种。 当然,这里的盾兵指的是用来护阵型,抵御箭雨,以及铁骑冲锋的纯盾兵,而剑盾、刀盾、枪盾这些不算,毕竟他们盾牌只是副手武器,能格挡单一攻击,不能对整个方阵起到作用。 人都有私心,吃力不讨好,谁愿意来呢? 但盾兵又是战场中不可或缺的职业,因此没人自愿,就只有强制。 每次征召募兵,都会经过层层筛选,武艺高超、体格强健的,则分入战力部队,而那些垫底的,没得选,只能服从命令,加入盾兵营。 所以陈凡手底下的兵,说难听点,就是些阿猫阿狗。 阿猫阿狗倒也罢了,人本来就心不甘情不愿的,又如何会真心对待呢。 当然,军中无戏言,每次陈凡安排的训练任务,他们还是会完成的,但也仅止于此,照章办事,得过且过。有些个还有梦想的,完成既定任务后,便自行操练刀剑,想着通过努力跳槽到战力部队;没梦想的,直接就回去斗地主,或者睡大觉了,反正就是混口饭吃,咸鱼就咸鱼呗。 人心离散,队伍自然不好带。 可陈凡又能说什么呢? 盾兵不受待见,这是事实,陈凡就算训练得再好,上了战场一样也是配角。何况留守荆州,又哪有让他检验成果的机会呢?再者,从军入伍,谁不想飞黄腾达,陈凡总不能将自己的好恶,强加给别人身上吧,那样太自私,太霸道了! 所以,这份差事陈凡做得并不顺利,也并不开心,久而久之,心气磨没了,人也变得有些低落。 祸不单行,工作上郁郁不得志,生活上的问题也接踵而来。 军营里按理说是不能进女眷的,但关银屏可不管,三天两头就跑来找陈凡,送饭送菜,嘘寒问暖,真是无微不至。当然,她是真情真意的对陈凡好,可落在别人眼里,就是另一番说辞了。 以前企业不大,军营里无论关家军、张家军,亦或是赵家军,那都是自己人,大家其乐融融,很多事情随便点也没什么。可现在不一样,刘备扩军后,整合了许多荆州原住部队,留守的,十之八九都是这帮人。 军营也是个小社会,派系林立,人本身就和你不亲,你人前人后撒狗粮,难免遭人嫉妒,落人口舌。而矛头,自然就落到陈凡头上了。 当着面,陈凡毕竟是长官,一个个都毕恭毕敬的,可背地里的嘲笑和闲话,是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什么“小白脸”、“吃软饭”,反正把陈凡贬得一文不值,全靠女人才上的位。 陈凡其实并没有那么玻璃心,但听多了,心里难免也会不舒服。 该如何呢? 当面呵斥,耍官威,非但不能阻止流言蜚语,反倒更惹人口舌。 想要扼杀流言,最好的办法就是用实力证明自己。 可陈凡历来执行的都是些秘密任务,就拿赤壁之战来说吧,哪怕是他左右了战局,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但又有谁知晓呢? 没有在战场上扬过名,立过威的将军,那就是个废物,凭什么你年纪轻轻就当上右将军?还不是靠趋炎附势,勾搭人关家三小姐上的位!看你把人关三小姐迷得,恐怕战场上的本事没有,床上功夫倒是一流吧! 军营里流言四起,一传十、十传百,自然就传到了市井接头。而且谣言八卦这种东西,从古至今都被人们所热衷。所以到最后,陈凡哪怕就是走在街上,都感觉有人在背后对他指指点点。 关羽和关银屏自然也听说了。 前者如今要处理整个荆襄事务,哪有功夫管此等小事,何况关羽向来刚正不阿,告诫陈凡这女婿的也只是:自己行的正坐得直就好,根本无须计较那些流言蜚语。 关银屏向来暴脾气,哪容得陈凡受委屈,几次不顾陈凡拦阻,强出头,结果流言没有止住,反倒越描越黑,坐实了陈凡“软饭王”的帽子,而他也彻底沦为人们茶余饭后的笑柄。 好在还有个好兄弟关平。 关平向来没心没肺,说话不靠谱,但这次安慰陈凡的话却很有理,他说:小强,公道自在人心,没必要理会那些谣言。再说了,又不是一辈子待在荆州,等主公拿下益州后,你申请调去那里,届时不就舒舒服服的了吗? 这话陈凡是非常受用的,荆州毕竟只是临时根据地,最后的都城一定在成都。忍一忍就过去了,到时候他只要调入京中,一切从新开始,谁还受这气! 殊不知,关平所言一语中的。 三个月后,刘璋再也撑不住,开城投降。 至此,刘备平定益州,进驻成都后,他召集文武百官到成都庆贺,并商讨下一步的计划。陈凡自然在列。到成都的第一天,陈凡就感觉由内而外的那么爽,灵魂似乎都升华了。虽然大战之后难免一片狼藉,但在陈凡眼里,真是好山好水好地方,新年新事新气象。 庆功宴上,陈凡心心念念,就想找个借口留下。 谁知喜出望外,他没提,刘备反倒开口了,说是什么益州刚平定,战乱后百废待兴,需要人手去善后,还指名道姓问陈凡,愿不愿意接受这工作? 陈凡那能不愿意,想也没想,直接来了个五体投地,鼻涕眼泪直喷,一口一个谢主隆恩,搞得刘备都有些纳闷了,心说:善后工作吃力不讨好,这小子有这么开心吗? 其实吧,留下陈凡并没那么简单,此时的刘备已然展露出了一个君王的城府。 拿下益州,刘备算是跻身大诸侯之流,也有了夺天下的资本。益州地处战略要地,他定然会将中央迁移到成都,成为真正的川蜀之王,而老根据地荆州,则依旧还是由关羽镇守。 关羽是他的义弟,与他出生入死多年,他自然是信任的,但人心多变,刘备又岂会不留一手呢。 把陈凡留在益州,关银屏夫唱妇随,也一定会留下。 刘备深知关羽最疼爱的就是这个女儿,所以只有把她圈在身边,这样关羽就绝不会造反,他也才能真正高枕无忧。 632. 百废待兴 拿下益州后,刘备并未停下脚步,而是觉得趁着士气足,一举将汉中的张鲁也给收拾掉。因而短暂休整了半个月,他又亲率大军出征了。 汉中毗邻益州,战线拉得并不长,所以前后都能有照应,相对于益州来说,算是比较容易拿下的。但张鲁绝不是傻瓜,眼看刘璋倒台,他意识到唇亡齿寒的道理,于是主动投向曹操。 而这个时候的曹操,基本已经平定西凉了。 正如郭嘉当初和陈凡所说那样,马超的小心思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因为结果早已注定。但陈凡没想到的是,居然败得如此彻底,也败得如此迅速,曹操几乎没有废什么力,就扫平了关中所有军阀,马超饶是再勇猛,可孤木难支,最后只能接受失败的事实。 天下大势风云诡谲,战事更是瞬息万变,当时曹操顾忌后院起火,因而才让刘备在川蜀肆意妄为,如今没了后顾之忧,张鲁又主动将汉中拱手相让,曹操于情于理都不可能让刘备得寸进尺。所以这场仗说白了,就是刘备和曹操的正面交锋。 陈凡并没有去到前线作战,而是被安排在益州搞重建工作,所以他能得到的军事情报不多。但就此次战役双方的人员配置上看,刘备阵中有:张飞、赵云、黄忠、法正、黄权等;而曹操阵中有:夏侯渊、曹休、曹洪、张辽、张郃、徐晃、郭淮等。且不提其他的,光是这阵容,也注定是三分之地有史以来,最为激烈的一场强强对抗。 还有件事,刘备出征后不久,接到了一封密信,是马超送来的,信中的意思很明显,他有意投靠刘备,一起对抗曹操。这对于刘备来说,绝对是件天大的好事,但在陈凡看来,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马超也有雄心壮志,想成就一番霸业,但天意难测,最后又有谁能够笑傲群雄,睥睨天下呢?马超心有余,却力不足,饶是有万夫不当之勇,也无力回天。失去了家园,失去了亲人,马超孤独无依,唯一剩下的,或许就只有傲气和尊严。但凡有一点机会,他是绝对不会甘愿低下头,臣服于别人脚底下的。可是,在命运一次次的捉弄下,他终究还是不得不向现实低头。 马超或许是个悲情人物,但在乱世之中,最受苦还是黎明百姓。 战火荼毒,十室九空,整个益州满目疮痍,想要重新恢复过来,谈何容易。 作为一个武学生,陈凡并没有安邦定国的才能,但他仍愿意倾尽全力,为老百姓重建家园。起早贪黑自不用说,很多事陈凡甚至还亲力亲为,关银屏作为他的贤内助,也一直在身边帮衬。夫妻二人同心协力,虽然只是杯水车薪,但起码也算是尽力了。 益州所有的战后重建工作皆由诸葛亮统筹安排,陈凡不过是听命行事,已然如此心力交瘁,更别诸葛亮了,大大小小的事务如山一般,饶是他再智计无双,也压得他喘不过气。好在他和陈凡一样,身边也有个贤内助,否则一个人忙里忙外,不过劳死才怪。 日子一天天的过,很快,一年过去了。 这一年来,陈凡奔波于益州各地,虽然辛苦,但却很充实。看着老百姓们住进新屋,吃上饱饭,脸上洋溢出笑容,陈凡就会感到很欣慰,也很有成就感。 他突然发现,其实为将者,并不一定非要征战沙场才有存在价值,真正为国为民的办实务,其实也挺快乐的。最关键的是,远离名利场,烦恼也少了许多,更不会有那些个流言蜚语。 而他和关银屏的关系也越来越好,越来越亲密,俨然就是一对真正的夫妻,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二人没有拜堂,关银屏又是死脑筋,总是不肯让陈凡得偿所愿。 关于这一点,他挺嫉妒诸葛亮的。 其实他和诸葛亮的情况差不多,刘备也是满满承诺,说是等战后,就给他们举办一场盛大的婚典。但关羽和胡氏深信不疑,又古板,加上是入赘,而不是嫁女,所以非要关银屏遵守礼节。 而诸葛亮不一样,看起来道貌岸然,心眼贼得很,黄月英刚回荆州时,诸葛亮还在益州前线呢,可他一得到消息,转天就派人把黄月英接过去了。也根本不管什么礼节和婚典,直接就把黄月英办踏实了。 这下可好,一年后的今天,黄月英都在给孩子喂奶了,可想而知诸葛亮有多鸡贼!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家庭地位毕竟不同,陈凡即便心里再酸,也只能忍着。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陈凡也就随口吐槽一下,此时国家危急存亡之秋,哪顾得上儿女私情呀。 后方的情况虽然渐入佳境,但前线的战事却十分焦灼。 刘备有五虎上将,曹操难道就没五子良将吗? 而且曹操得到了短时间的休养,兵力粮草都相对充足,反观刘备连年征战,虽然气势上更胜一筹,但久而久之,也难免显露出疲态。 双方互有胜负,你来我往,陷入了长时间的拉锯战。 惨烈自不用说,拼到最后,真的就是一口气了,谁能坚持到最后,谁就能笑到最后! 其实有一点,陈凡一开始怎么也想不通,那便是诸葛亮如此厉害的军师,刘备为何不带他去汉中,而是让其留在益州善后。虽然重建工作很重要,益州也要有亲信之人管理,但战局都僵持到这份上了,刘备还不调诸葛亮,就比较奇怪了。 但直到后来陈凡好不容易见着日理万机的诸葛亮,他才明白,其实诸葛亮是不同意刘备盲目出兵汉中的,他的意愿是要休养生息,先恢复些元气,再从长计议。可这次,刘备出乎意料的,也第一次没有听从诸葛亮,一意孤行的就出征了。虽然算不上君臣二人决裂,但难免产生了些小小的罅隙。 这也让陈凡真正意识到,刘备变了,亦或是说,刘备一直都没变,只是时局变了,君王终究是君王,哪怕和你臣子再亲近,在野心面前,他依然还是会独断独行,六亲不认! 633. 汉中战事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当初刘备雄赳赳气昂昂打益州,本以为能凭借自己的能力轻松搞定,结果弄到最后,不得已还是招来了张飞、赵云、诸葛亮助阵。这次汉中战事陷入僵局,进退两难之下,刘备就算再和诸葛亮怄气,恐怕不得已也只能拉下脸来求援。 这日,陈凡从南安办完差事,回到成都后,第一件事自然是要向诸葛亮汇报工作。 经过一年的努力,诸葛亮统筹有方,大小官员们日夜奔波,益州的局势总算是稍稍稳定了下来,大家伙也不用像一开始那样焦头烂额。 如今,只要一得闲,诸葛亮就会逗他的宝贝儿子。陈凡和诸葛亮的关系向来不错,也不是外人,所以他觐见,诸葛亮并未有什么避讳,怀里抱着一岁的诸葛瞻,一壁逗他玩,一壁听陈凡汇报。 陈凡心里那个气,忍不住埋怨道:“亮哥,你差不多就行了,有必要这么炫耀吗?” 有了孩子的诸葛亮,架子越来越淡,人情味却越来越浓,微笑道:“我有,你没有。” 陈凡无语至极:“是是是,你牛总行吧。” 懒得再说这些,转移话题道:“不过说真的,我们现在后方算是稳定下来了,可前线该怎么办呢?你总不见得不闻不问,真就安心当个奶爸吧?” 诸葛亮无动于衷,随口道:“诶,为人臣子的,要安于本分,主公自会有他的安排,我们听命行事就好了。” 陈凡急了:“亮哥,此诚危急存亡之秋,可不是怄气的时候啊!” 诸葛亮抬起头,故意露出很无辜的眼神:“怄气?怎么会呢。我和主公相交多年,筚路蓝缕,即使意见发生了小小的分歧,但只要是他想做的,我都会尽心尽力。但还是那句话,为臣者,要认清自己的身份,切不可僭越。” “可是……” 陈凡还想据理力争,但诸葛亮却摆了摆手,微笑道:“小强,别急,有样东西你先看看。” 说着从书案上拿起一个小竹筒,递给了陈凡:“三天前,杨大人来找我了。” 诸葛亮口中的杨大人,名叫杨洪,原本是刘璋的部下,刘璋投降后,他就跟了刘备,任为功曹书吏。所谓的“功曹”,大体就是人事部门中考察绩效的。刘备虽在前线打仗,无法分心旁顾,但作为主公,后方的情况进展如何,做得好不好,他总要了解一下吧。而考核绩效,向刘备汇报工作的,就是这位杨洪大人。 同朝为官,陈凡自然是认识的,也知道,杨大人时不时就要去前线汇报工作,说是功曹书吏,实际上便是刘备新收的一个亲信。他来找诸葛亮,陈凡即便不用看,都知道定是刘备撑不住,服软了。 小竹筒里果然是一封劝谏文书,意思大概是杨洪希望诸葛亮调兵支援,理由是汉中乃益州咽喉,家门之祸,存亡之机,这种时候应该“男子当战,女子当运”等等,之类的慷慨激昂的劝辞。 这个时代没有录音笔,特别重要的事务,除了当面言说外,还会准备一份文书。一来突出此事之重要,二来也是存个档,日后也好有个交代,否则空口无凭,谁知道你有没有去做。 调兵支援定然是刘备的意思,只是面子上过不去,因而才找了杨洪这个傀儡来。 陈凡当然能看透这一点,将文书卷起放回竹筒后,直言道:“亮哥,那还有啥可犹豫的,出兵呀!” 诸葛亮没有言语。 这时黄月英走了进来,诸葛亮将怀里的儿子抱还给夫人,黄月英也很识趣,恭敬退下了。 待母子二人离开,诸葛亮这才淡淡开口道:“小强啊,你希望我出兵支援?” “这不废话嘛!” 陈凡都愣了,“亮哥,你这么聪明,难道看不出这是主公的意思?别的咱不说,现在主公要你出兵支援,你难道还能抗旨不遵?” 诸葛亮摇摇头:“杨大人确实是主公派来的,而主公也有这个想法。但想法是一回事,军令是另一回事。如果主公真要我派兵支援,定会直接下达命令。之所以派杨大人来,以劝谏这种方式,皆因主公很矛盾,并不确定自己的想法。” 陈凡不解:“都打成这样了,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诸葛亮道:“汉中之战历经这么久,双方都显露出了疲态。如今情况很明了,一张饼,双方各一半,紧咬住自己的半张饼容易,吞掉对方的难。若再僵持下去,无异于会两败俱伤,可一旦在这个节骨眼上放弃,又会满盘皆输。 “所以主公很犹豫,以此来探问我的意思,若我发兵支援,他便会下定决心,哪怕拼个鱼死网破也要拿下汉中;若我按兵不动,主公则会退而求其次,想办法和曹操和谈。这便是主公眼下的意思,是要我拿决定。” 一番解释,陈凡自认还是太年轻。 不禁问道:“那亮哥你的意思是……?” 诸葛亮反问:“若是你,如何选择?” 陈凡皱起了眉头:“我一向喜欢息事宁人,既然双方僵持不下,对谁都没好处,那何不暂且各退一步,等养足了精神再打嘛。可问题是,这只是我们单方面的想法,曹魏粮草充沛,拖下去虽然会两败俱伤,但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对他们还是有利的。所以就发展的态势而言,我们才是被动的一方。” 诸葛亮道:“没错,战局中一旦处于被动,就会处处受人牵制,哪怕和谈,也定会落于下风。” 陈凡听出了些道道,探问:“那亮哥你是更想发兵支援?” 诸葛亮很直接,点头道:“确有此意。” 忽地话锋一转:“但,益州才刚恢复些元气,主公昔日出征,可谓是倾尽了所有,我们手头哪有富余的兵可出呢?” 这话倒是真的,或许别人不清楚,陈凡一年来游走益州各地,见到了都是民不聊生的惨状,如今情况才稍稍好转,若再强行征兵,无异于雪上加霜,那于公于私,都是陈凡所不想见到的! 634. 后顾之忧 但前方的战事同样重要,就像杨洪所言,汉中是益州的咽喉,若拿不下,就会被人一直用刀刃抵住喉咙,这对蜀地未来的发展,显然是非常不利的。 退一步说,耗费了这么多人力物力财力,现在说要放弃,那以前的付出岂不功亏一篑。所以陈凡现在才明白,原来当初诸葛亮反对进军汉中,确实是明智之举,只可惜刘备急功近利,没听。 但事已至此,当务之急是解决问题,而不是吐槽自己主公。 陈凡想了想,忽地眼睛一亮:“亮哥,能从荆州调兵支援吗?” 诸葛亮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有个问题。” 陈凡道:“什么问题?” 诸葛亮道:“东吴。” 陈凡不解:“东吴?” 诸葛亮道:“自打主公进军益州,到如今与曹魏争夺汉中,两年来,东吴偃旗息鼓,一点动静也没有,这是在很反常。孙权同样有王霸之心,难道真就甘愿偏局江南一隅之地?猛虎伏而不动,必有其企图!” 陈凡挠挠头脑勺:“可吴蜀不是还有盟约吗?何况……还有孙夫人。” 诸葛亮长吁口气:“是啊,还有孙夫人。这也是我始终算不准的一点。一纸盟约可以轻易撕毁,但姻亲犹在,孙夫人乃吴地长公主,也是孙权唯一的手足。他若伺机来犯,定然祸及孙夫人的安危。亲情,还是天下,他会作何选择呢?” 欲成大事件,至亲亦可杀,陈凡一直深信这点,所以还真吃不透孙权的想法。 忽地想起一人来,陈凡忙问:“那周瑜呢?亮哥你有他的情报吗?” 周瑜是东吴的大都督,孙权凡事都要问他的意见,因为只有知晓周瑜的想法,便能掌控东吴的动向。 诸葛亮叹道:“他也是我最担心的一点。” 陈凡心里一惊:“怎么,他对我们所有企图?!” 诸葛亮摇摇头:“公瑾他重病卧榻,已经辞去了官职。” 陈凡差点昏倒,敢情诸葛亮所谓的担心,是顾念这同窗好友的身体呀。 不过对于陈凡来说,于公于私这都是个好消息,小心眼的他,巴不得周瑜早点嗝屁呢,只是苦了小乔,年纪轻轻就要守寡了。 但周瑜一向狡猾,陈凡才不会轻信,确认道:“亮哥,他会不会是称病诈我们,好让我们掉以轻心?” 诸葛亮道:“此事已得到确认,公瑾真就身染重病。” 陈凡安耐不住欣喜,笑道:“好事呀,东吴就一个周瑜像样,如今他时日无多,就算东吴捅我们屁股,也没啥可怕的!” 人只是病重,还没嗝屁呢,陈凡就已经说人“时日无多”,可见心眼有多小。 诸葛亮和周瑜毕竟是同窗好友,当即斜了陈凡一眼,但各为其主,他也不好说什么。 端起茶杯轻啜一口,诸葛亮淡淡道:“公瑾才智无双,虽是我们的大敌,但却是昔日吴蜀联盟的发起者之一。如今鲁公逝世,公瑾也身染重病,我们便再无盟友。如今张昭把持朝政,此人一向倾向于曹魏,昔年赤壁之战,他也力谏求和,实在让人琢磨不透。” 陈凡一摆手,笑道:“不虚他!我听过这样一句话,‘外事问周瑜,内事问张昭’,他一文官,涉及不到军务。” 诸葛亮点点头:“或许吧,所以……” 忽地看向陈凡:“所以小强你认为,我该调兵去支援?” 陈凡笑道:“那当然,周瑜还没死呢,有什么好怕的!” 这不是陈凡托大,他的关键点是“周瑜没死”。 因为按照陈凡的记忆,吴蜀翻脸,关羽失荆州,败走麦城,那时候周瑜尸骨都化为尘土了。如今他还没死,这些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最起码,还要再过很多年,届时如何避免,陈凡自然会另作安排。 虽然忧心忡忡,但诸葛亮终究还是无奈道:“天意难违,时至今日,恐怕我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端起茶壶,诸葛亮亲手给陈凡蓄满茶水,苦笑道:“小强,此去汉中,我恐怕短时间内是回不来了。” 陈凡一愣:“亮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诸葛亮道:“汉中战事无论胜败,我都会留守,那是蜀地的命脉,我责无旁贷。” 陈凡想了想,觉得也确实如此,纵观整个蜀地,也就有关羽和诸葛亮两个是刘备最信任,也有能力驻守边关的人,关羽如今镇守荆州,防的是东吴,那么抵御曹魏的重任,势必会落在诸葛亮的肩上。 这一年来,虽然和诸葛亮见得不多,但却很交心,陈凡挺舍不得,说道:“亮哥,要不我和你一起去吧?反正我怎么也算是个武将,攻城拔寨或许不行,帮你守守家门还是没问题的。” 诸葛亮苦笑:“我也希望能带你去,但主公怕是不会应允。” 陈凡不解:“这是为何?” 诸葛亮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嘱咐道:“我此去汉中,月英和瞻儿会留在成都,你若闲来无事,就带银屏多来看看,也免得她一个人无趣。” 或许刚才陈凡不懂,但诸葛亮这句话,陈凡就明白了。刘备将他和关银屏圈在益州,提防的便是关羽,而诸葛亮要镇守汉中,刘备又岂能不留个后手。所以即便刘备不明说,诸葛亮也会让黄月英留下。 至于他和关银屏,就更不可能跟去了。刘备是绝不会放任汉中和荆州有任何往来的,万一两头串通一气呢,那夹在当中的刘备,岂不是分分钟被围剿。所以,君王毕竟是君王,哪怕再信任你,也会留一手。 陈凡很无奈,叹道:“亮哥,虽然蜀地越做越大,但说心里话,我还是觉得以前好。” 诸葛亮笑道:“天下如棋,一步三算,以前我总认为自己算无遗策,能扭转乾坤,但现在我才发现,有些路一旦开始走,就再难回头了。什么卧龙,我就是土里的一条小虫,这个世界大得很,可惜身处其中的我,也仅止于此了。” 说着敛去笑容,看向陈凡,语重心长道:“小强啊,你还记得我给过你三个锦囊吗?” 635. 汉中大捷 “锦囊?” 突然被问起,陈凡一时有些恍惚,但细细回忆之下,顿时也就醒悟过来。“哦哦,我想起来了,是当年我去稷下,你托主公给我的那三个锦囊?” 诸葛亮微笑:“不错,你看过了吗?” 陈凡脱口道:“当然!说起来呀,亮哥你真料事如神!” 诸葛亮不动声色,轻轻摇了摇头,再次确认:“小强,老实说你真的都看过了?” “呃……” 时隔多年,陈凡早已忘却。 这么一说,他还真就有点尴尬:“其实,只用了两个,还有个嘛……哦,不小心弄丢了。当时司马懿步步紧逼,情况十分危急,我只顾着逃跑,也不知怎么就弄丢了。” 过多的解释,无异于是在掩饰。 陈凡如此画蛇添足,皆因当初他不信邪,觉得事在人为,没必要当别人的牵线木偶,所以被司马懿逼到悬崖边时,他没有选择依靠锦囊指点迷津,而是直接抱着孙尚香纵身一跃,化险为夷后,他就更绝没用,所以直接仍火堆里烧了。 其实选择权在他手里,用不用都无所谓,但别人毕竟好心好意,如今当面问起,总不太好意思说实话的。 诸葛亮又岂会看不出,喃喃道:“丢了……” 陈凡忙补充:“是弄丢了。” 过犹不及,真是越描越黑。 诸葛亮不知心里想的什么,但也没再深究,一笑了然,转而又和陈凡聊起了别的。 次日,诸葛亮便动身前去了荆州,亲自征调兵马粮草,于一个月后,带着援军赶到了汉中。 刘备得到援军,又有诸葛亮出谋划策,心里有了底,更是踌躇满志,扬言道:即使曹操亲征,他也不惧,哪怕打剩一兵一卒,都要拿下汉中。 如此,做好了持久战的准备,刘备便不急着进攻,而是安营扎寨,占据险要,固守不出,就这么与曹军拖着,看谁先撑不住。 刘备已然孤注一掷,曹操又怎会坐视不理,人都是又脾气的,你视死如归,我难道还会怕? 所以,曹操还真就御驾亲征,并带来千万囊粮草,囤积北山,意思是要与刘备死磕到底。 双方都放出了狠话,不死不休,但有趣的是,雷声大、雨点小,互相对峙许久,都未敢轻易率先发难。倒不是说他们怂,势均力敌的情况下,若无必胜把握,盲目出兵等同于送。 如此,想要打破僵局,就必须有变数,而变数,往往又在于一念之间。 一个月的时间,曹军粮草陆陆续续都已运抵北山。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么多的粮草,无异于是曹军的命脉。 黄忠看到了这一点,于是建议赵云去劫,若能一蹴而就,断其命脉,曹军将不攻自破。 但问题是,曹军又不傻,命脉所在,必有重兵把守,此去,很可能偷鸡不成蚀把米。 黄、赵二人密谋数日,最后为了谨慎起见,赵云与黄忠约定期限,分出一半的兵马给黄忠去劫粮,另一半则留下固守。 黄忠此去,毫无意外的中了埋伏,赵云得知消息,匆忙间只能带着数十轻骑前去救援,好在二人都是虎将,虽损兵折将,却也杀出了重围。 曹军得胜,不依不饶,一路紧追不舍。 赵云逃回军营,非但没有下令防守,反倒偃旗息鼓,大开营门。曹军追来,见此情况反常,恐有埋伏,也没敢盲目深入,当即引军退走。 按理说,无论赵云是真有埋伏,还是玩的“空城计”,曹军见好就收,无疑是最稳妥的选择。毕竟他们的任务是守住粮草,先前截杀黄忠已然立下大功,没必要再多此一举。 但殊不知,曹军刚退,赵云趁机带大军又杀了出来,非但是他,还有张飞、魏延、黄忠等,明显就是蜀军最主力的部队。 守粮的曹军虽都是精锐,人数也众多,但无论如何都敌不过人主力部队的,一路追击,死伤无数不说,惊骇之余自相践踏的也不少,或许他们到死也琢磨不透,蜀军的主力明明不是在前方叫阵,怎么会出现在这呢? 其实,这都是蜀军的计策,在黄忠点齐兵马,出发劫粮之前,刘备就先派自己义子“刘封”,去曹军主力驻扎的平阳关叫阵。 这几个月来,叫阵之事常有,你来我往的,双方都闹过无数次了,却没有一次真打起来。而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刘封去叫阵,又是刘备的义子身份,曹军自然而然会认定,刘封带的是主力部队,殊不知他只是在虚张声势,而蜀军主力早就偷偷埋伏在赵云军中了。 当曹军摸清情况,再追出来时,刘封早脚底抹油跑了。 而另一边,支援部队也没能赶到,千万囊粮草尽数被蜀军所劫,损失惨重。 得知此事,曹操怒不可遏,气得都昏头了,按说粮草损失殆尽,他已经没有了与刘备打持久战的资本,但他可不管,一意孤行,急令曹彰再筹备军粮,火速支援汉中。 刘备得知此事,乐呵地都不行了,曹操如此做,明摆着就怒火攻心,殊死一搏了。 但事情真就这么简单吗? 起码诸葛亮不这么认为。 劫粮大获全胜,诸葛亮提议立刻发动进攻,可惜刘备没有听从。 刘备当然也有他的考虑,就目前的情况看,曹军虽损失了军粮,但双方还是势均力敌的,正面交锋胜败两说,可只要继续耗下去,哪怕就是曹彰筹来了粮草,数量也肯定不会多,久而久之,曹操必定油尽灯枯,届时他再发动总攻,别说小小汉中了,就是打到曹操老巢,也未尝不可! 但事实证明,曹操没那么简单,明面上是怒火攻心,要和你来个鱼死网破,实际上待曹彰筹集到军粮,刚抵达长安时,曹操就已经撤出了汉中,更关键的是,他用这种方法麻痹了刘备两个月,而在这两个月里,他迁走了汉中在他管辖范围内的所有百姓。 在这个时代,百姓就是生产力,所以刘备固然赢了,却得到的是一座座空城。 636. 胜败几何 无论如何,刘备还是拿下了汉中,成为了真正的川蜀之王。 回忆过往,刘备从一个卖草鞋的市井小贩,筚路蓝缕,一步步做大,成为能与曹魏、孙吴相抗衡的枭雄,其艰辛可想而知。 付出终有回报。 今日,他得偿夙愿,站在权力的巅峰,高声呐喊,将往日种种心酸和屈辱,尽情地发泄而出。 见到刘备这样,随他多年的诸位将领,皆都留下了欣喜而感动的泪水。这一路有多难,他们同样深有体会,如今终于扬眉吐气,又怎能不激动落泪呢。 但他们很清楚,主公有鸿鹄之志,有王霸之心,小小的汉中绝不是终点,而是一个新的开始。 不过,当所有人都踌躇满志,期盼着美好未来的时候,远远站在众人身后的诸葛亮却神色黯然,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在他的心头,一切似乎来得太过顺利,顺利得让人有些惶恐。 而就在此刻,刘备意气风发之时,败退回长安的曹操端坐于一张太师椅上。按说遭此大败,他应该十分愤怒和颓丧,但事实上却并没有,相反,他嘴角上扬,露出一种奸诈而自得的微笑。 曹彰伴于身侧,琢磨不透其父的心思,不敢问,但想来彪悍耿直的他心里有话,几番犹豫,终忍不住开口道:“父亲,儿臣不懂,粮草兹事体大,父亲行军调度向来谨慎,为何这次却囤于北山。北山与阳平关相距甚远,哪怕有重兵把守,也十分冒险,所以……” 他话未说完,曹操缓缓抬起头,似笑非笑地看向他:“所以你觉得我错了?” 曹彰吓得忙跪倒抱拳:“儿臣不敢。” 曹操很慈祥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叹道:“彰儿啊,你骁勇善战,是只猛虎,但想要得天下,光靠武力可不行。任何一场战争,胜负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利益。赢了若无利,那便是输;输了若能得利,那便是赢。” 曹彰目光闪烁,终不得其解,又一抱拳:“儿臣愚钝,请父亲明示。” 曹操笑了:“彰儿,我且问你,若为父此番大胜刘备,有何利益?” 曹彰道:“汉中乃益州咽喉,若父亲拿下,定然可以震慑住刘备。” 曹操点点头:“不错,汉中确实是战略要地,可问题是,以前也不是我的呀?” 曹彰急了:“可父亲,总不能让刘备得到啊,一旦他占据汉中,势必做大,岂不是养虎为患?!” 曹操不置可否:“或许是吧,但养虎未必就是祸患,特别是当已经有只老虎,在那里对你虎视眈眈的时候。” 曹彰一愣:“父亲的意思是……东吴?” 忽地觉察到什么,紧张道:“吴蜀向来交好,如今刘备势大,若与东吴联手来犯,我们该如何是好?!” 曹操哈哈大笑起来:“联手?彰儿啊,若孙权真想与刘备联手,那我在汉中苦战之时,他早就来捅我屁股了。可他却一点儿动静也没有,你猜他在想什么?” 曹彰虽莽,但也是军事家,想了想道:“莫非他想静观其变,好从中渔翁得利?” 曹操道:“没错,我若与刘备在汉中僵持下去,结果必定两败俱伤。而孙权小儿这几年养精蓄锐,人力物力财力都积攒了不少,若届时乘虚而入,一一击破,还真就捡了个大便宜。” 曹彰有点明白过来了:“所以父亲是故意让刘备胜的?” 曹操微微一笑,没有言语。 曹彰又总觉得不对,疑惑道:“可父亲,你若早有退意,大可避而不战,为何非要僵持这么久,还……还……” 他没敢往下说,曹操却替他说出了口:“还故意让刘备劫了我数千万囊粮草是吗?” 曹彰低下了头:“儿臣不是这个意思。” 曹操毫不在意:“没事儿,军粮本来就用作行军打仗的,让刘备替我们用,和我们自己用,其实也没什么区别。何况刘备一向不缺人,就缺粮,若不给他这笔充足的军饷,他又如何能下定决心呢?” 曹彰一头雾水,愣愣地看着曹操。 曹操见此,轻叹了口气,一摆手:“行了,你先下去吧。”大有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曹彰万分好奇,但无奈也只能告退离去。 他走后,曹操静坐与书案前,望着烛火出神。 突然,烛火晃动,一道幽影自虚空浮现而出,幻化出一个人影来。 曹操并未感到惊讶,一抬眼,淡淡道:“事情办妥了?” 来者忙俯身下拜,恭敬作答:“主公,都已办妥。” 烛光掩映,照亮了老者半张面孔,非是旁人,正是赤壁之战后销声匿迹,被外界传言已然战死沙场的司马懿。 曹操满意的点点头,玩味道:“看来孙权小儿还挺会审时度势的嘛。” 司马懿嘴角微微上扬:“主公,这次您失策了。” 曹操一侧首,目露狐疑:“仲达你这是何意?” 司马懿道:“孙权此人谨小慎微,有贼心、却没贼胆,本来是不容易说服的。但这些年来,我潜伏在吴地,追查到一件天大的秘密。一旦此秘密泄露,东吴必将内乱,孙权想要坐稳他的江山,就不得不出手。” 饶是曹操再诡谲,也有点困惑了:“莫非是吴地豪族想要复辟?” 司马懿道:“祸起萧墙,与豪族无关。” “萧墙?” 曹操一愣,仔细想了想,摇头道:“不会吧,孙吴政权一家独大,又没汉室旧臣掣肘,而孙坚和孙策也早已薨逝,唯独孙权一人,其子又还年幼,他的王位,能有人撼动?” 司马懿嘿嘿一笑,俯身向前,曹操忙凑上耳朵。 一番低语,曹操忽地瞪大眼睛,惊讶道:“仲达,你不是在和我开玩笑吧?” 司马懿道:“一开始我也不信,但事实就是如此。若非周瑜身染重病,其府邸疏于防范,我也绝不可能找到那封书信。” 曹操喃喃道:“此事太过荒唐,但细细想来,似乎时间上也算得上。但有一点我不懂,若是真的,为何周瑜不将信焚毁,而要留在身边呢?” “这……” 司马懿似乎也没搞明白,想了想道:“以我对周瑜的了解,他做事向来喜欢留一手,或许……他还有什么别的图谋吧?” 637. 泰来否极 刘备占领汉中全境后,又派遣刘封、孟达乘胜攻取了东三郡,至此,建立了一条稳固的防御线,也意味着短时间内北境再无后顾之忧。 汉中大捷乃蜀地发展的一座里程碑,宣告刘备有了对抗曹操的能力。但与此同时他也很清楚,以目前的形势来看,北上绝非朝夕能够做到。 于是犒赏三军,欢饮数日后,刘备便下令班师回朝,决定暂且休养生息,待日后羽翼丰满再和曹操一较高下。 这日,大军得胜归来,陈凡作为成都当地的官员,自然混在一大堆文武百官中夹道欢迎。 刘备高头大马,雄赳赳气昂昂地率领众将入城,那姿态、那威风,真可以说是人生巅峰了,别说是围观的百姓,哪怕陈凡都莫名有些嫉妒。 可事情往往就是这样,物极必反,灾难顷刻间从天而至。 一个月后,当欢快的余温还未退却,众人仍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时,荆州传来噩耗,东吴单方面撕毁盟约,分兵偷袭荆州各郡,因驻守兵力不足,导致守将关羽疲于往返各郡支援,岂料半道上中了吴军埋伏,不幸战死,与其一同殒命的还有其子关平,父子俩双双为国捐躯。 整个都城瞬间笼罩在一片阴云之中,刘备三天三夜将自己闭锁屋中。 三天后,刘备形容枯槁的走了出来,整个人如同行尸走肉般,他当即下令三军整装待发,出征东吴,更扬言,不报此仇誓不还! 坐镇汉中的诸葛亮自然也得到了消息,连夜派人八百里加急文书送抵成都,劝谏:小不忍则乱大谋,蜀地根基未稳,连年征战耗资巨大,若此时再行兵事,很可能会万劫不复。 诸葛亮为人向来谨言慎行,若非情况危急,他绝不会在这种情况下触及刘备逆鳞。但此时的刘备已形同疯魔,加上朝中文臣武将多蒙关羽恩惠,此仇不共戴天,唯有江东之血方能洗净。 一时间,蜀地复仇情绪暴涨,人人怒不可遏,而作为关羽独女的关银屏,在得知此事后反倒很平静,连日来她一言不发,更未掉过一滴眼泪,只是将自己锁在屋子里,饶是陈凡都不得见。 但陈凡很清楚,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征兆,血海深仇,关银屏越是压抑自己,其内心就越是汹涌澎湃。 可他又能说什么、做什么呢? 他现在自己脑中都一片混乱,明明这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为何会发生? 可哪怕思绪纷乱,陈凡也明白一点,事情既然发生了,便再也无法挽回。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忠职守,并非作为一个武将去帮刘备报仇,而是作为一个蜀臣,去保护这个国家。 诸葛亮是对的,连年征战,益州疲弊,此时若再行兵事,满盘好棋将顷刻间灰飞烟灭。虽然人轻言微,但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他必须挺身而出,哪怕与所有人作对,也在所不惜。 蜀地官员中并非没有头脑清醒之人,但此时刘备盛怒,一心只想复仇,会做出些什么,谁也不知道?若万一劝谏不成,很可能反受其罪,满门抄斩也是有可能的,因而一个个都不敢言语。 陈凡求助无援,唯有只身进宫面圣,本想着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加上他与关家的特殊关系,刘备按理说应该会听进去。但事实上,别说是让刘备回心转意了,他根本连宫门都进不去。 其实,陈凡还是太小看刘备了,曹操设立了校事府监察百官,难道刘备就没有吗?所以他连日来的一举一动,刘备都一清二楚。今夜他造访,想说什么,刘备已然知晓,或许是给陈凡一个脸面,亦或许别的什么原因,反正没有见陈凡。 陈凡无可奈何,本想着长跪宫门,以死相逼,但细细想来,自己身份轻贱,哪怕就是死,也不太可能动摇刘备,唯有修书诸葛亮,让其速速赶回成都,方能扭转乾坤。 于是陈凡火速回到宅邸,殊不知刚提笔,关银屏却突然步入书房。几日未见,她神情憔悴,面容苍白,唯有双目炙热,充满了仇恨的怒火。 陈凡不想刘备出兵,也就是与关银屏作对,内心难免愧疚,见其出现,忙起身迎上前,欲将其入怀中,但却被关银屏一把推开了。 关银屏冷冷质问:“小强哥,你在干什么?” 陈凡不知该如何言说,唯有坦白:“二爷和大哥之事,我也很痛心,难道我就不想为他们报仇雪恨吗?可蜀地连年征战,元气大伤,这些年你我一起去过很多地方,历历在目,哪里不是十室九空,民不聊生。如今的蜀地,是容不得再行兵事的,所以……希望你能明白我的一片苦心。” “一片苦心?” 不知为何,关银屏笑了起来。 但笑着笑着,她再难克制,压抑许久的悲伤和愤怒瞬间倾泻而出,她一把攥住陈凡的衣领,歇斯底里地怒吼道:“你要我明白,那你明不明白!那是我爹,那是我哥,那是我的家人啊!血海深仇,你难道要我放下?!” 见其泪流满面,凄楚绝望,陈凡又怎会不心痛,忙握住关银屏的手,柔声道:“银屏,你是我的妻子,你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这个仇,我一定会报!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答应你,待蜀地恢复元气,我一定亲自带兵讨伐东吴,为爹和坦之讨回公道!” 关银屏悲愤到极点,又怎听得进去,冷冷道:“你若真当我是你的妻子,那现在便与我同行!” 陈凡心如刀绞:“银屏,算我求你了,暂时忍耐一下好吗?” 莫名的,关银屏冷静了下来,挣脱了陈凡的手,淡淡道:“你就这么不想伐吴吗?” 陈凡想死的心都有了,苦涩道:“银屏,我不是不想替你报仇,只是现在真不是时候!” 关银屏点点头,就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忽地哼笑起来:“你是为了她吧?” 陈凡一愣,有些恍惚:“什么她?” 638. 恩断义绝 关银屏抬起头,目光中充满了绝望:“陈小强,我是很笨,但不傻。有些事情我不说,并不代表我不知道。你扪心自问,这些年我待你如何?如今我父兄惨死,而你却要保护那个女人,你对得起我吗?!” 陈凡真没想到,原来关银屏其实什么都知道,可这一次,她显然是误会了,误会了陈凡的初心,也误会了陈凡的情意。这些年风风雨雨,陈凡早就下定决心要与她厮守终生,此番劝谏刘备,也单纯的只是为国为民,根本没有别的私心。 陈凡心很痛,但仍旧柔声道:“银屏,我从未对不起你过。或许我和她有过情,但也仅留在了稷下。从你我许下婚约的那日起,你便是我陈小强的妻子,我一心一意待你,日月可鉴!” “好,很好!” 关银屏深吸了一口气,抹去眼角泪珠。“你若真心对我,我便倾情相待。但陈小强,我告诉你,主公已下令赐死孙尚香,今夜就会动手。” 说着她侧了一步,让出了一条道:“我现在给你个选择,你若今夜留下,我既往不咎。从今往后夫唱妇随,尽心尽力伺候你,你说什么,我做什么,哪怕你要为国为民,让我暂且放下仇恨,我也可以做到。可若今夜你选择走出这扇门,我不会拦你,但从此,你我恩断义绝!” 陈凡默然。 良久,苦涩道:“非要如此吗?难道她不也是你的姐妹?” 关银屏泪水再次滑出眼眶,但依旧决绝道:“我连家人都失去了,还会在乎姐妹?!” 陈凡的心很痛,明明他都已经决意归心,为何命运非要节外生枝呢。他不想辜负关银屏,更不想在这个时候离开,但人命关天,何况又是孙尚香。 “抱歉——” 终究,陈凡还是踏出了那扇门,他很清楚关银屏有多么绝望,也知道自己日后会多么悔恨这个决定,但起码当下,他无论如何都不能眼睁睁看着孙尚香罹难。 当然,陈凡同样知道,以他一人之力,是绝不可能从深宫大院中,把孙尚香给救出来的。但做不做得到是一回事,去不去做是另一回事,既然已无回头路,那就算前方是刀山火海也要闯上一闯。 但让陈凡没想到的是,情况居然出乎意料。 先前来此求见,宫门紧锁,守卫森严,如今二次到来,非但侍卫都已撤走,宫门更是大开,长长的宫道幽暗阴森,就像一条不归的黄泉路。 陈凡义无反顾,一步步坦然走了进去,其实他很清楚,若道旁暗设伏兵,他这一走真就是有去无回。 但事实上并未暗藏玄机。 宫道尽头,一内官静候多时,见陈凡出现,有些意外,却又好似乎早已预料,忙躬身行礼:“陈将军,请随我来吧。” 寝宫里,刘备颓然坐在榻沿上,低眉垂首,看起来憔悴不堪,也苍老了许多。 抬眼见到陈凡,刘备叹了口气,招手示意他近前。 陈凡满肚子的话,但真面对刘备时,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良久,陈凡鼓起勇气,开口道:“主公,我……” 话未尽言,刘备无力地扬起手,示意他无须多言,反而问道:“小强,你跟我多久了?” 陈凡又怎会不懂,很难受,强撑着挤出笑容:“大概五六年了吧。” “原来都已经这么久了。” 刘备感慨,悠悠抬起头,看向陈凡的目光中充满了无奈。 “小强,我一向很器重你,认为你定会是蜀地未来之栋梁,可世事无常,很多事都难以预料。桃园一拜,二弟与我情同手足,如今东吴断我手足,此仇不共戴天,我必让其偿还。但常言道,祸不及妻儿,何况香香本就是无辜的,所以你放心,我从未想过要为难与她。 “但她毕竟是吴地长公主,昔日肯折节下嫁给我一小诸侯,皆因希望两家交好。此时吴蜀决裂,初心不在,她若继续留在蜀地,一来再无任何意义,二来也很为难吧。这些年风风雨雨,一路走来,她其实也挺不容易。” 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随手递向陈凡:“陈小强听令!” 陈凡忙单膝跪地,恭敬地叠手上接:“末将在!” 刘备将令牌置于陈凡手中,吩咐道:“命你护送孙夫人回东吴,即刻出发,不得有误。” 陈凡愧疚的难以言喻,低着头,强忍泪水,咬牙道:“末将领命。” 刘备长叹一声,拍了拍陈凡肩膀,语气舒缓下来:“时候不早了,你赶紧出发吧。——完成任务后,若你还愿意回来的话,就去一趟汉中找孔明。昔年你有样东西落在了我这,我将其交给了孔明保管,事到如今,想必也是时候还给你了。” 说罢,刘备直接唤来内官,将陈凡带出了寝宫,再没多看一眼。 跟着内官一直出离王宫侧门,来到一片幽静的小树林,一辆毫不起眼的马车停泊于林中,车舆上挂着一盏幽暗的宫灯,但此时却特别显眼。 内官并未上前,向陈凡深施一礼:“陈将军,一路珍重。” 这名内官贴身侍奉刘备多年,风风雨雨走到今日,也算是老一辈的旧臣。陈凡当初从一毛头小子来到蜀地,到现在成长而为一个还算合格的将臣,他都看在眼里,说不上多亲近,但也相识已久。如今刘备身旁亲近之人一一离去,说实话他也很心痛。 陈凡谢过内官,只身上前,跃上马车,挑开车帘,孙尚香独自端坐于车厢里,神情黯然,四下空无一物,唯独怀中紧紧抱着她那心爱的弩炮。堂堂一国公主,来时定八抬大轿,风光无限,殊不知今非昔比,走时却如此落寞寂寥。 久别重逢,千言万语不知该如何倾诉。 孙尚香叹息:“你不该来的。” 陈凡苦笑:“是不该来,但我还是来了。” 两行清泪滑落,孙尚香低下了头,不再说什么。 陈凡深吸了口气,放下车帘,坐上车驾,蓦然回首遥望,无语凝噎。 639. 咫尺天涯 小舟停泊于江渚之上,静静的,如同一叶萍。 陈凡自睡梦中醒来,一侧首,见孙尚香仍在酣睡,双颊的红晕还未消退,玉颈上的吻痕也依旧瞩目。 昨夜突降暴雨,江上水浪滔天,差点儿将小舟卷入洪涛,好在遇上这片洲渚,否则二人真不知该如何是好。或许也正因如此,衣衫尽湿的二人再难压抑,积攒多年的爱恨瞬间爆发,在这雷雨交加的夜晚,真真正正的融为了一体。 疯狂的夜,疯狂的人,待云消雨散,再回首,饶是陈凡也不禁有些羞赧。 悄悄翻身下床,陈凡不愿惊扰佳人,随手拾起一件衣袍,披上后走出了船舱。 江面泛着淡淡的水雾,一阵微风拂面,清爽怡人。 深吸了一口气,陈凡不再耽搁,料理起了早餐。 这是艘常见的二手货运小船,多用于夫妻跑船,因而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锅碗瓢盆都有。陈凡当初购入,一来是便宜,事发突然,他根本没带什么盘缠,多亏孙尚香当了自己仅有的珠钗,这才凑够的路费;二来孙尚香毕竟身份不同,安全起见也不便与旁人同行。 简单煮了些稀粥,切了点腌菜,陈凡便掇回船舱。 孙尚香仍在卧榻上躺着,看似像在呼呼大睡,但明显在假寐,双手紧紧抓着绒毯,试图遮羞,但毯子就巴掌大,顾得了上,就顾不了下,所以她只能尽量蜷缩起身体,护住关键部位。 陈凡哭笑不得,但也没拆穿,坐在食案前,一壁喝粥,一壁静静欣赏这幅美人睡卧图。 孙尚香又怎会没有察觉,心里又羞又气,终于忍不住睁开眼睛,怒目而视:“你看够了没有!” 陈凡摇摇头,邪魅一笑:“秀色可餐。” 孙尚香无语,小心翼翼坐起身,命令道:“把我的衣裳拿来!” 陈凡淡淡道:“刚帮你晾外面了,还没干。” 孙尚香急了:“那怎么办?” 陈凡一摆手:“无所谓,反正该看得都看了,就先这样吧。” 孙尚香心里那个气,忽瞅见陈凡身上的衣袍,一指:“把你的给我!” 陈凡愣了:“那我怎么办?” 孙尚香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轻笑:“反正该看得都看了,你一大男人有什么所谓。” 陈凡哪肯:“我不要。” 孙尚香不容置喙:“快点!” 终究,还是妥协了。 二人掉了个,孙尚香穿着宽松肥大的衣袍,而陈凡只能将小绒毯勉强围住下身,家庭地位高下立判,似乎一下子又回到了从前。 对坐在食案前,孙尚香是真饿了,呼噜噜喝着稀粥,而陈凡则再次陷入观赏模式。 孙尚香斜他一眼:“老盯着我看干嘛,快吃,吃饭好赶路。” 陈凡默然了,许久,淡淡道:“估摸着还有两天就要进入吴地了。” 孙尚香轻“嗯”了一声,没有多言。 陈凡犹豫着,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道:“一定要回去吗?” 孙尚香不敢看陈凡的眼睛,轻声道:“你明白的。” 陈凡点点头。 其实很多事陈凡心知肚明,无论于公于私,孙尚香都必须回到吴地。那是她的家乡,有她的亲人,如今大战一触即发,她又怎能弃之不顾。而从国家层面看,她毕竟是吴地长公主,刘备放她回去,是仁德,吴地单方面撕毁跳跃,已然背信,若她再一走了之,更会置吴地于不义。 而忠臣不事二主,何况刘备都已经如此仁义了,陈凡又怎会叛离蜀地,在这个节骨眼上去往东吴呢?那他们今后就算能在一起,也定会被天下所不耻。 陈凡叹了口气,问道:“那你回去后有什么打算吗?” 孙尚香道:“乱世之中,身不由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忽地抬起头,眼眸中满是担忧:“那你呢?” 陈凡道:“放心,主公若真想为难我,便不会让我来送你了。但成都我肯定是回不去了,所以之后我会去汉中,希望还能以守将的身份,为蜀地尽些绵薄之力吧。” 孙尚香松了口气,柔声道:“我奢求的并不多,只要你平安无事就好。” 陈凡心里暖暖的,但表面故意眯起眼睛,古怪地盯着孙尚香,调侃道:“这话不像你的作风呀。” 孙尚香瞬间怒目而视,抄起桌案上的小茶杯就砸了过来:“非要我骂你才开心?!” 陈凡嘿嘿直笑,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行了,你慢慢吃,我去把床铺收拾下。” 孙尚香脸颊腾地就红了,忙阻拦:“你别动,我、我来!” 慌慌张张就要起身去拉陈凡,殊不知实在无力,身子一软又坐倒在地。 陈凡赶紧过来搀扶,心疼并责怨:“让你坐着别动,非起来干嘛!” 孙尚香气呼呼的,狠狠捶了陈凡一下:“还不都是你干的好事!” 陈凡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心里有点好笑,有点愧疚,也有点意外。 按说孙尚香嫁给刘备多年,应该早已经人事,但谁料她居然还是处子之身,昨夜风雨交加,二人都有点昏了头,不顾一切的缠绵悱恻了大半夜,孙尚香哪能受得了。 没头没脑的,陈凡关切道:“那你现在还疼吗?” 这种事,女孩子怎说得出口? 孙尚香又羞又气,一脚把陈凡踹开:“少废话,收拾屋子去!” “喳——” 陈凡遵命,立刻忙活了起来。 以前,陈凡总觉得光阴无限,怎么虚度都行,可如今最怕的就是时间流逝。 小船顺江而下,哪怕漂得太慢,也总改变不了分别的事实。 东吴方面早已得到了消息,派人驻守在渡口,孙尚香一到这,他们便将其护送回吴都。毕竟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所以并未大张旗鼓,来接应的也都是些宫中内官和侍卫。陈凡不便露面,却也不放心,于是一路暗中尾随,直到孙尚香安全入宫,他才无奈止步。 孙尚香当然也知晓陈凡在暗中保护,于是在宫门关上的那一刻,她回眸遥望。 她事先并不知晓陈凡在哪,但人海茫茫,她却一眼找到了陈凡,或许这便是二人的心心相印。 深情凝望,再见,又不知何年何月。 但此情早已镌刻进二人的心中,哪怕天涯两隔,却也似咫尺之距。 640. 前尘忆梦 陈凡抵达汉中的这一天,也正是刘备出离成都,兵发东吴之日。 一切都已成定局,再无力挽回。 诸葛亮似乎早已算准陈凡今日要来,一早就独自在平阳关下等候,而当同样形单影只的陈凡出现的那一刻,诸葛亮露出了无奈地苦笑。他并未带陈凡入关,而是在关下支起凉棚,烹煮香茗,似乎是想在户外与陈凡相谈。 陈凡有些不解,关隘周遭并无景致,满眼皆是黄沙土丘,但他一个失信于主公的罪臣,还能有什么过多的要求呢。若诸葛亮顾念往日交情,或许还能留下他,若公事公办,恐怕他真要做那丧家之犬了。 茶水煮开,诸葛亮一壁亲手为其斟茶,一壁叹息道:“小强,你已经尽力了,无须自责。” 陈凡黯然:“亮哥,如果当日我没有劝你支援汉中,一切会不同吗?” 诸葛亮摇了摇头:“天意如此,非人力所能及。” 陈凡握拳暗恨:“就算是天意,本也不该如此!” 诸葛亮觉察到了什么,探问:“小强,何出此言?” 事到如今,陈凡还有什么可隐瞒的呢。 一咬牙,说道:“亮哥,实不相瞒,我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诸葛亮静静听着,并无任何动容,也没有表态。 陈凡道:“我也不知该如何解释,或许是未来,亦或许是别的时空,但我知道很多可能会发生的事,而这些事有些也真的发生了,但……” 无奈至极道:“但这次却不是这样的!亮哥,我知道你一定觉得我疯了,但我说的都是事实,我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陈凡脑袋很乱,也有些语无伦次。 诸葛亮叹了口气,放下羽扇,端起陈凡的茶盏,递了过去:“先喝杯茶吧。” 陈凡接过茶盏,苦笑:“亮哥,我知道这很难让人相信。” 诸葛亮道:“确实让人难以置信,我也无法解释,但有一点我很早就看到了,那便是你和我们是不同的。” 陈凡一愣:“不同?” 诸葛亮道:“世间万物都有因果联系,但你却好似独立于其外。昔年我一直无法看破你,于是便想试探一下,让主公派你去稷下,并借此给了你三个锦囊,按照我原来的预计,你定会一一打开,可没想到,我还是算错了。之后更是一步错,步步错,以至于很多只要是和你有关的事,我都无法精确推算。” 陈凡突然有种很可怕的想法,惊慌道:“难道是因为我的介入,从而改变了历史?” 诸葛亮摇了摇头:“这个我也不清楚,但既然你能够来到这个世界,必定是有原因的。小强你如此坦白,我也不瞒你。昔年公瑾并非存心要害你,而是他发现了你与我们的不同,但又不知为何,因此他便大胆做了一个实验,把你流放到蝙蝠岛。此地凶险万分,若你就此死去,则意味着你只是一个普通的异类;可若你能逃出生天,那就说明,你真如预言那样,是异界召唤而来的‘圣人’。” 陈凡道:“实验?圣人?” 诸葛亮轻叹一声,说道:“当年在稷下,我与公瑾致力于研究天书,其中有一份古老而神秘的残卷中提到过一个预言,意思大概是,当整个世界脱离了原来的轨道,支离破碎的天空和大地再难恢复如初,唯有异界召唤而来的圣人方能破除魔障,开创人类崭新的世界和文明。” 陈凡都懵了:“这……什么意思?” 诸葛亮道:“这段预言是以密码的形式记录的,以我的能力也只能解读出这些,并不知晓真实的含义。但小强你说自己是异界来的,那便很可能就是预言中的圣人。” 陈凡疑惑道:“那世界脱离轨道呢?难道说是有什么灾难发生?” 诸葛亮摇摇头:“这个我同样不清楚,但我总觉得这个世界很奇怪,无论是人或事,都仿佛被命运所束缚着,我们就像是提线木偶一样,哪怕明明预感到了灾难,却始终无力去挽回。” 陈凡突然想起当年郭嘉对他说得话,似乎和诸葛亮是一个意思,忍不住说道:“亮哥,以前我有个朋友,也和我说过同样的话。” 诸葛亮道:“这很正常,非但是我、公瑾,就是稷下很多学者也有这样的感觉。我之所以如此热衷于研究天书残卷,也正是受到他们的影响。从古至今,很多先贤竭尽所能的在解读天书,抑或想尽办法要打开起源之心,其中大部分或许是为了得到太古神力,但对于一部分真正的学者来说,则是想解开命运之谜。对了——” 诸葛亮顿了一下,忽地压低声音:“当年我毕业,学院中有很多先生挽留,让我留在稷下,而我其实也有这样的想法,但你可知为何我最终还是选择了离开?” 陈凡道:“为何?” 诸葛亮道:“因为就在我以优秀毕业生的身份,接受表彰的那天,我有幸见到了三贤者之一的夫子。我当时年轻气盛,不知天高地厚,于是就想用卜算之术去窥探夫子的前世今生,结果非但没有成功,还被夫子发现。他当时和我说了一句话,我至今仍心有余悸。” 陈凡不禁好奇:“他和你说了什么?” 诸葛亮道:“他和我说:你真的觉得,你是你吗?” 陈凡被搞糊涂了:“这什么意思?如果你不是你,那你是谁?” 诸葛亮苦笑:“是啊,那我是谁?我向来自诩能洞悉世事,可唯独这句话一直困扰着我。直到你的出现,让我们觉得你很不一样。所以当年公瑾把你推荐给了我,于是我上奏主公,让他派徐庶大人去深渊之地将你买下,并带到了蜀地。” 虽然陈凡知晓深渊之地没那么简单,沈万三也绝不是善茬,但真正听诸葛亮坦白,还是有些惊讶,更关键的是,他居然和周瑜是一伙的。 陈凡有些搞不清状况,问道:“亮哥,你和周瑜到底怎么回事?你们一个效力蜀地,一个效力吴地,难道你们还为第三方工作?” 641. 踏上归途 明面上看似各为其主,背地里却暗通往来,除非玩得是无间道,否则定是受雇于第三方机构。 哪知诸葛亮摇摇头,说道:“我与公瑾各为其主,那是我们无法违逆的命运,但对于这样的命运,我们也存在深深的质疑。我如是,公瑾亦如是。当年我们从稷下毕业归来,半道上遇见了一个神秘人,那人似乎能看透我们的内心。他说他有能力解答我们的疑惑,但作为交换,我们必须为他效力。” 陈凡问道:“你们答应了?” 诸葛亮道:“答应了。” 陈凡一愣:“这么随便?” 诸葛亮道:“因为他的能力早已超出我们的想象,并且他保证不会束缚我们的自由,也不会干涉我们的任何事,他只是预言了很多未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我们要做的也并非改变,而仅仅是推波助澜。结果这么多年过去,他当初所预言的每件事都得到了印证,特别是你的出现。” 陈凡大为惊骇:“这人竟有如此逆天的本事?那亮哥你知道他是谁吗?” 诸葛亮道:“找到我们的人是个陌生老者,我并不认识,也从未想去探寻他的身份。因为我很清楚,他只是个傀儡,其幕后之人才真正掌控一切。” 陈凡点点头,心想也对,当年诸葛亮和周瑜都只是刚毕业的学生,没有任何功名和威望,如此大人物肯定不会亲自出面,且就诸葛亮方才所言,他们在这棋局中,似乎也只是两颗并不很关键的棋子。 “那有什么线索吗?”陈凡追问。 既然那幕后之人能预言他的出现,想必定然知晓他的身份来历,或许,陈凡大胆推测,那人也是个穿越者。因而如果能找到他,那一切疑惑就能迎刃而解了。 诸葛亮道:“我的好奇心一向不是很重,这些年一直得过且过,没有太过深究。公瑾不一样,听说他与那组织有密切的往来。对了——” 忽地想起什么,诸葛亮从怀中掏出一只暗银色的金属手环,递给了陈凡:“这是当年他送给我们的,说是与稷下的魔力手镯相仿,能以此联系我们,并助我们解决很多麻烦。” 陈凡接过手环,仔细查看了下,发现除了色泽和细微的工艺外,几乎就与稷下的一模一样,不禁奇怪:“魔力手镯不只有稷下学院才有吗?” 诸葛亮道:“对此我也非常疑惑,何况魔力手镯的通讯,必须依靠强大的晶石能源,普天之下能做到此事的,似乎也只有稷下学院了。所以……” 诸葛亮没有往下说,但陈凡又怎会不懂,接话道:“所以亮哥你认为,这幕后的始作俑者,很有可能就是稷下学院?” 诸葛亮不置可否:“这也是为什么我不愿留在稷下的原因,那里太过璀璨耀眼,以至于你很难看到背后的阴暗面。我总有种感觉,稷下绝非只是一座单纯的学院。但事实究竟如何,我们谁也不知道,想要真正去了解,必须先融入其中。可惜以我的能力,也仅止于此了。” 说着,诸葛亮探口气,从袖口中抽出一封书信,递给了陈凡:“如何选择,小强你还需自己斟酌。” 陈凡接过书信,有些奇怪:“这是什么?” 诸葛亮道:“当年稷下学院派人来到荆州,说是要招你回去。适逢你去往了关中,所以主公替你接见了使者。那使者迟迟等不到你回来,便留下了这封书信。当年蜀地正值用人之际,主公又惜才,于是隐瞒了此事,现在,也是时候给你了。” 陈凡苦涩笑笑,打开了信封。 信上的内容很简单,也很隐晦,大体说的是监测到某些设备出了故障,希望他能尽快回稷下,一来汇报情况,二来进行修理。陈凡自然知晓这设备指的是什么,但他同样很清楚,这事情绝没那么简单。或许,还与稷下闭校有关。信中还有一枚玉制的令牌,想必应该就是信物了。 收起信封,陈凡问道:“亮哥,你觉得我该作何选择?” 诸葛亮回望了一眼身后高高的城关,淡淡道:“这个世界很大,既然有能力走出去,又何必屈居于一隅之地呢。何况有些谜题的答案,必须靠你自己去解开。” 陈凡默然了。 这些年来,他忘却了很多事情,一心一意只想过好当下的平凡生活,但命运使然,天意难测,有些人或许注定与平凡无缘。 良久,陈凡深吸了一口气,点头道:“亮哥,我明白了,但有件事我想拜托你。” 诸葛亮又怎会不懂陈凡的牵挂呢,说道:“放心吧,银屏最终没有随主公出征,胡夫人和关索、关兴也都安全回到了成都,如今有他们陪在银屏身边,想必她也会好受些。当然,我也会让月英常常去看她,你无须太过担忧。” 陈凡苦笑:“我负她太多,真不知该如何偿还。” 诸葛亮安慰道:“情字难解,你也无须太过自责,若注定有缘,必会再见。” 陈凡点点头,收敛心绪,站起身,向诸葛亮郑重地深施一礼:“珍重!” 初来蜀地,陈凡犹如一张白纸,数载春秋,纸上早已五彩缤纷,承载了他太多的回忆。 如今离别,心中难免不忍,但有些宿命终究是无法逃避的,既然无从选择,只能勇敢面对。 “稷下学院,你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 …… 陈凡踌躇满志,想要解开谜题,但直到踏上归途,他才发觉一个很现实,也是他一向疏忽的问题——没带钱。 当年去稷下求学,是刘备资助的;之后从稷下回来,是颜回替他安排的。如今孤身上路,除了一面失去灵魂的盾牌,几两送孙尚香回吴地时余下的碎银外,他真可以说是两袖清风,穷得叮当响。 当然,这也怪陈凡自己,原本是可以问诸葛亮要些盘缠的,但吃穿不愁惯了,他一时也没想到这些,直到这天他发现连买馒头的钱都拿不出,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所谓“一分钱难倒英雄汉”,这该如何是好? 642. 楚汉之地 回去问诸葛亮要,好几百里地呢,显然不切实际。 再说了,都走那么多天,这要是真回去要钱,非被诸葛亮笑死不成。 办法总比困难多,好在离开时他问诸葛亮要了匹马,如今实在没辙,他只能先把马卖了,换些银两,起码能撑个几天,不至于被饿死。至于赶路的问题,其实也好办,这个时代走南闯北,商队很多,他只需找个顺路的,要么舔着脸让别人帮忙,要么兼职护卫工作,反正干什么都行,只要能跟车就好。 还有一点,如今他已经不是蜀将了,普普通通一老百姓,所以根本无需绕路,直接北上就行了。加上如今吴蜀战事一触即发,魏地反倒很太平,所以城防也没那么严,只需说清楚身份,一般都能通行。 陈凡也想过找郭嘉借钱,但人现在身居高位,他怎么可能随随便便见得到,所以只能靠自己。 在城里转悠了一圈,陈凡还真找到几个商会,但连年战乱,如今外贸生意不多,几乎都是自产自销,在魏地范围内行商。陈凡倒也没异想天开能直通稷下,走一步看一步,于是找了个比较靠谱的,人家也正好却帮手,在陈凡的一通忽悠,外加展示了一下力量后,他成功以搬运工的身份搭上了顺风车。工钱虽然不多,行商也十分辛苦,但好在自给自足,又能北上,陈凡还是挺开心的。 就这么如法炮制了几次,陈凡来到了魏地北境上谷郡。 到了边疆,外贸生意就多起来了,加上曹操平定关中后,北方暂时得到了稳定,北羌族和匈奴那边失去西凉的依靠,也就没了心气,短时间内偃旗息鼓,无奈也只能选择臣服。 曹操虽多行兵事,给人一种穷兵黩武的印象,但在治理国家方面,却十分开明。北方既选择屈服于他,他也适度的给予些恩惠,一些贸易政策十分宽松,使得边疆地区还挺繁荣。 所以看到这些场景时,陈凡心里怪怪的,觉得凡事不能太过锚定思想,以前身为蜀臣,觉得曹魏那就是大奸大恶,如今以第三方的角度看,很多事情就变得客观起来。其实人都有两面性,平头百姓如是,君王亦如是,曹操也并非嗜杀成性,也有仁德的一面。 但这些都已经与陈凡无关了,他当务之急要做的,就是为自己制定一条路线。 于是他找到了城中一家最大的商盟,打听最近有没有去往楚汉之地的商队。 这个时代的商号都有盟会,毕竟孤木难支,行商在外必须互相帮助。这些商盟或许没有特别大的实权,但能帮你解决很多繁琐事务,大到与当地官府衙门打交道,小到修理马车、招募人手等事宜,他们统统都能帮忙。 当然,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商盟也是要吃饭的,所以会从中抽取一些提成。不过价格很公道,做事也一丝不苟,毕竟这个时代买卖讲究诚信为本,还没有生出强买强卖等,那些乌七八糟的恶心人的思想呢。 陈凡从南至北,跟了不下十几趟车,早已熟门熟路,其中有个大商行的买办人特好,也非常看重陈凡,得知他要去稷下求学,非但多付了一倍的工钱,更给了陈凡一封推荐信。陈凡后来才知道,原来那买办隶属于万宝行会,也就是沈万三的人。 陈凡总觉得好笑,如果那好心的买办知道他与其大老板曾一起去烟花之地嗨皮过,会作何感想呢? 但说到底,陈凡没有乱攀交情,一直都很低调,如今的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心浮气躁,没心没肺的毛头小子了。不过他仍很感谢那个买办,因为有了他的推荐信,陈凡走到哪都能顺利跟上车,毕竟沈万三的名号还是挺吃得开的。 这次也一样,在商盟的引荐下,陈凡很快便加入了一贩盐的商队。盐商在这时代是很常见的,利润很高,风险自然也不小,特别是要横跨州界进行商旅活动,那跋山涉水的很容易就遇到匪寇。 陈凡并未展露太多的武艺,而是以打杂的身份入伙,说白了就是搬搬东西、喂喂马、拾掇拾掇柴火。之所以选择跟随他们,是因为他们为官商,队伍壮大不说,且路线上正和陈凡心意,一直由南至北,最终会抵达秦地。 秦地已经属于七国疆域了,只要到了那,陈凡便无须再辛苦的跟车,凭借这段时间积攒下的工钱,足以舒舒服服去往稷下。 一路有惊无险,两个月后,商队抵达楚汉之地的一个偏隅小县城,鹿邑。 其实楚汉之地昔年也不太平,特别是大周帝国分崩离析的那几年,刀兵四起,战火纷飞,和现在的三分之地差不多。但安定与混乱总是相互依存的,待诸侯们厌倦了战争,便会有暂时进入止戈阶段。当下,这里还算是太平。加上鹿邑又比较偏隅,远离纷争,老百姓们倒也比较安乐。 小县城买卖不大,商队途经此地也只是求个安全,稍稍修整个一俩天,也就会继续赶路了。但商人行事,都是趋利的,绝不会做亏本买卖,所以算准时日抵达,正巧赶上当地的庙会。苍蝇再小也是肉,趁着这热闹劲赚一票,也挺划算。 陈凡作为一打杂,生意上的事自然无法掺和,但这段时间他和几个买办、伙计、以及护卫都混得不错,所以处理完公事后,大伙就相邀一起去庙会逛逛,挤热闹,沾沾别人的喜气。 这个世界的版图非常有趣,时空交错嘛,所以每个州界大体都相似。比如东洲有长安,那是曹魏的地盘,而中洲也有长安,但此长安非彼长安,实际的掌权人是武则天。这种相似性在楚汉之地也有,大同小异,但文化方面就天壤之别了。 但凡是庙会,自然有个噱头,楚汉之地信奉的是神明“东皇太一”。 说起东皇太一,这个神有些特殊,虽然陈凡也不搞不清真假,但听人说是一个仍存活于世的神! 643. 东皇太一 与那些虚无缥缈的神祇不同,东皇太一是有血有肉,真实存在的。 相传,东皇太一早年也只是芸芸众生,但一次偶然的机会,他见到了至高无上的创世神女娲,并受到了女娲的恩泽,学会了太古十二奇迹中的“转生术”,至此,他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超脱了生死轮回,成为了一个不死不灭的神。 更传言,东皇太一司职“日神”,每年的今天,他都会吸取太阳精华,以补充自己的神力。而在他做法的时候,太阳都会有一段时间被其吞噬,因为“噬日者”。 其实说白了,就是“日蚀”而已,每年的今天会发生一次日蚀,这个时代没啥自然科学,人又迷信,所以解释不了,就弄出个什么神明来。 至于那东皇太一,陈凡觉得或许有这么个人,但多半也就是个厉害的法系超体,神神道道的,加上培养了一匹所谓的“阴阳家”信徒,道出散播他的神奇,久而久之,便成了个“伪神”。 这种事情很常见,陈凡也见怪不怪了,既然楚汉之地的老百姓们愿意信,那管他鸟事呢。乱世当道,人生本就如此艰难,借此机会弄个庙会出来大家热闹热闹,其实也挺好的,没必要拆穿。 当然,陈凡不信邪的关键点,在于东皇太一神力出处。见了女娲就能随随便便获得神力吗?那女娲还是他盾娘呢,他不照样只能打工凑路费?所以呀,神鬼之说,十之八九都是忽悠人的。 好不容易有些太平日子,庙会真是人满为患,不过正午就已经挤得水泄不通,这要是到了晚上灯会的高峰期,陈凡真难以想象那是种怎样的场面。 虽然他们闹哄哄的一大群人,但陈凡毕竟是个外人,加上都是糙汉子,逛来逛去的,尽看别人成双成对,卿卿我我,能有什么意思呢?所以和大伙聚餐完毕,陈凡便借口有些疲倦,想先回驿站歇息。别人也没在意,都是工作关系,岂能真正交心。 顺着大街往回走,耳畔的欢声笑语都与陈凡无关,他只觉得孤独落寞。 也不知走了多久,陈凡突然停下了脚步,整个人如同石化般,呆愣地看向前方某处。 那是个贩卖糖果糕点的摊位,摊位上还插着一簇糖葫芦,这时代不兴偷工减料,水果也都天然无污染,所以那些糖葫芦色泽红润,果肉饱满,看起来就甜蜜诱人。 此时正有个年轻的妈妈,挺着个大肚子,一手牵着自己年幼的女儿,一手为其挑选糖葫芦呢。母女二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一如糖葫芦上裹着的蜜汁。 虽然这时代怀孕的女子很少出门,可难得庙会热闹,带女儿出门看看,买串糖葫芦给她,也没什么可奇怪的。但问题是,陈凡认得这位年轻的妈妈,不正是他万分思念,始终当成自己挚爱的阿轲吗?! 一时间,犹如晴天霹雳,陈凡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如果阿轲身旁单纯只有个小丫头,那陈凡或许还能安慰自己,或许是侄女呢? 可肚子骗不了人! 一别多年,殊不知当初心中挚爱,也已经嫁做人妇了。 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陈凡露出一抹苦笑。 世事无常,但饶是心中再苦涩,也只能接受现实。 阿轲向来冰冷,陈凡也不曾见过她几次笑靥,如今洋溢出幸福的笑容,他又何必再去打扰呢。 想要悄然离开,哪知脚步还未挪动,阿轲似有察觉,忽地转过脸来。 目光交汇,猝不及防,阿轲也有些错愕,明眸闪烁,竟浮出一丝愧疚。 陈凡不愿让其为难,微微颔首致意,欲要就此离去。 但阿轲向来坦荡洒脱,何况买卖不成仁义在,回过神来后,当即付了糖葫芦钱,带着女儿走了过来。 至近前,阿轲微笑寒暄:“小凡,好久不见,你怎么在这呀?” 与阿轲相比,陈凡反倒有些尴尬,故作坦然道:“那个,行商嘛,正好路经此地,没想到遇上了,好巧。” 阿轲疑惑:“你不是在蜀地为官吗,怎么干起行商的买卖了?” 三言两语如何解释的清,陈凡随口道:“嗨,三分之地战乱频繁,小官朝不保夕的,所以就下海经商了,趁年轻多赚点钱嘛。” 嘿嘿傻笑,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阿轲如此聪慧机敏,她女儿虽年幼,却也继承了这一优良基因。 见娘亲和一陌生男子交谈,目光当即警惕起来,抬起小脑袋打量了陈凡几眼,质问道:“娘亲,这个怪叔叔是谁?” 且不提这“怪”字很刺耳,光是“叔叔”的称谓就让陈凡很扎心。 但细细想来,陈凡也方才醒悟,岁月流逝间,不知不觉中自己还真就不小了。 “双儿,不得无礼,这是娘亲的朋友。” 阿轲板起脸,轻拍了一下女儿的小脑袋,再看向陈凡时,露出了歉意的笑容:“都让他爹给宠坏了,你千万别介意呀。” 童言无忌,陈凡又怎会放在心上,只是褪去一身侠气,变作贤妻良母的阿轲,一时还真让他很难习惯。 “你叫双儿?多大了?”陈凡目光温柔,看向小丫头。 但小丫头依旧戒备满满,躲到了阿轲的身后。别看她年幼,可清湛的大眼睛一瞧,便知身前这怪叔叔一定与娘亲有着某种别样的情愫。 阿轲很尴尬,唯有笑着替女儿回答:“双儿五岁了,正是调皮捣蛋的时候。” 长安一别,差不多是六年,加上十月怀胎,细算之下,莫非阿轲当年一回秦地就嫁人了?这未免有点太快了吧!虽然他们之间从未许下过什么诺言,但陈凡还是一厢情愿的感觉自己头上绿油油的。 或许也觉察到自己说漏嘴,阿轲脸一红,急急忙忙就像转移话题,可就在这时,街对面商铺中跑出一人,怀里抱着一大包蔬果,还提着一袋米面,没头没脑地就向他们冲来。 “娘子,今天算是捡着大便宜了,盐巴降价,嘿嘿,我买了好几包!” 644. 一败涂地 这人是谁,陈凡心知肚明。毕竟阿轲还挺着大肚子呢,就算换做是他,也不可能让其单独出门。陈凡只是有点没想到,阿轲的品味还挺另类。 阿轲是个标准的侠女,一般能与其双宿双飞的,按理也应该是个侠客,退一步,武林世家子弟也说得过去。虽然知人知面不知心,扮猪吃老虎大有人在,但这位的外表,怎么看都有点不靠谱。 倒不是说这人容貌如何,说实在话,那真是一等一的俊秀,就是衣着方面太另类了,特别是发型,一撮撮黏在一起,像个刺猬,且这种黏并非脏污,而是故意为之,若非精心打理,绝不可能有这样的效果。 摆在这个时代,这样的发型纯属奇葩了,但若是换做陈凡所在的世界,则有个专业名词——杀马特!好在此人穿了件松松垮垮的布袍,若是换上皮衣皮裤,再给他配把电吉他,完全就能上台唱摇滚了。 不过,阿轲行事作风向来独特,选男人口味奇怪些也实属正常。 陈凡现在心里稍微舒服点了,起码不是他不够好,而是没对阿轲的口味。 那人抱着一大堆东西,一开始没注意到陈凡,直到跑过来后,方才发现自家媳妇身前有个陌生男子。 他倒一点儿也没在意,好奇道:“娘子,你朋友?” 夹在俩男人中间,阿轲难免有些尴尬,干咳一声,说道:“那个,这就是陈凡,我和你提起过的。” “啊呀——” 冷不丁,阿轲的丈夫叫了一声,忙放下手里的东西,双手反复在衣服上蹭了几下,似乎以示郑重,之后伸了过来,热情道:“原来是陈兄,久仰大名!” 陈凡很意外,阿轲居然和他提起过自己,更意外的是,中土多行揖礼,这家伙居然想和他握手?但细想也对,这一头摇滚造型,一看就是接受过西洲文化的熏陶,握手很正常。 别人示好,陈凡总不能怠慢,忙伸手予以回应,客客气气:“兄台说笑了,不知……尊姓大名?” “小姓高,高渐离。” “原来是高兄,久仰。” 反正就是客套话,陈凡也不知该说啥。 高渐离不一样,自来熟,而且有点热情过头了,握着陈凡的手迟迟不放。 “陈兄,说起来呀,我还真应该谢谢你,当年要不是你出手相助,我……哎哟!” 莫名的,高渐离感慨了起来,但话只说到一半,却被阿轲狠狠一脚,踢在了小腿肚上。 回头看向自己的媳妇,高渐离有些愣:“娘子,为何踢我?” 阿轲俏脸涨得通红,不知该如何解释,忽瞧见地上的纸袋,随手从袋中抄起一包盐:“你买这么多盐干嘛?!” 高渐离忙解释:“便宜呀。” 阿轲凶巴巴的:“便宜就能乱花钱,吃得完?” 高渐离道:“有备无患嘛。” 阿轲又是狠狠一脚:“你还有理了?!” 高渐离委屈极了,但又不敢顶撞,小声求饶道:“娘子,陈兄在呢,好歹给点面子呀。” 阿轲抄起纸袋,气呼呼就往他怀里一塞:“每次都惹我发火,你还知道要面子!” 高渐离是真怕了,忙安抚:“娘子千万别动怒,对胎儿不好。” 家庭地位高下立判,显然妻管严不是一天俩天了,陈凡也不知为何,莫名就有点幸灾乐祸。 但他也很清楚,阿轲无端动怒,实际上是不想让高渐离的话说出口。 转过脸,看向陈凡时,阿轲脸上又笑盈盈的:“小凡,他就这样,你别理他!对了,好不容易遇上了,去家里坐坐吧?” 高渐离妇唱夫随,忙附和:“对对对,陈兄定要上家里去坐坐,顺便尝尝我的手艺,特别棒!” 陈凡算是明白了,原来这姓高的是个厨子,难怪能娶到阿轲这样的大吃货。 可谁知他刚这么想,高渐离又补了一句:“对了,陈兄喜欢音律吗?我们可以好好探讨一番喔!” 音律? 陈凡一愣,心说:难道自己猜错了,这姓高的是个乐师? 阿轲气得不行,飞起又是一脚:“音你个头啊,小凡他不懂音律!” 或许是这脚踹得太用力,高渐离猝不及防下一个趔趄,致使怀中纸袋里掉出一个苹果。陈凡眼疾手快,就要去抓,谁知他反应已经够快了,可高渐离抢在他之前,一手怀抱纸袋,另一只手微微屈指一弹,一道劲气打出,将下坠的苹果又弹回了袋中。 电光火石之间,陈凡都愣住了。 高渐离则一点没在意,嘿嘿笑道:“还好没掉地上,不然又要挨骂了。” 虽说是突发状况,但毕竟只是个苹果,伸手去接,这种反应和操作难不倒陈凡,但随手一弹,用气劲击中下坠的苹果,从而将其弹回袋中,这非但要掌握好力度,还要控制气流的准度,绝对不是什么寻常之人能做到的。 反正陈凡自认做不到,这也足以说明,面前这个高渐离绝对是个一等一的高手。 这下陈凡算是明白,阿轲为什么会嫁给他了。 无奈暗暗叹了口气,陈凡觉得自己真是一败涂地,文不成、武不就,连自诩最厉害的厨艺,或许都比不上人家,哪还有脸去人家里做客呀。 强挤出笑容,陈凡婉拒道:“不了,此次太过匆忙,还有很多生意上的事要处理呢。既然小弟已知晓二位在此定居,那来日方长嘛,下次商队再来,小弟定登门拜访!” 高渐离同样困惑:“听阿轲说陈兄在蜀地为官,现在改行商了?” 陈凡装作很惭愧:“是啊,官职低,赚不了大钱,就学人做生意了。” 高渐离点点头,笑问:“那陈兄所贩何物,小弟可以捧场呀!” 陈凡笑道:“不是什么大买卖,再说了,高兄已经很捧小弟生意了。” 高渐离眼睛一亮:“莫非陈兄贩盐?”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陈凡只能打肿脸充胖子,说道:“让高兄见笑了,小本买卖。” “哎呀!” 高渐离不由赞叹,“贩盐又怎会是小买卖。果然真人不露相,原来陈兄是个大富豪,失敬失敬——” 说着微微欠身,嘿笑道:“那今日我们就不妨碍陈兄发财了,改天若陈兄行商至此,定要通知我们!” 陈凡心里苦,表面却含笑抱拳:“一定,那小弟就先告辞了。” 645. 陪睡一宿 仓皇逃回客栈,陈凡把自己锁在那间小小的杂物房里。 今日驿站人满为患,连通铺都挤不下,只剩一间杂物房。像陈凡这样的杂役身份最低,也没什么可挑。商队管事倒也公平,本想用抽签的方式,让三个杂役自己选出一人住杂物房。但陈凡却自告奋勇。一来他是临时工,身份更低一筹,不便与他人争抢;二来反正也就一晚上,睡哪还不都一样,他向来要求不高,得过且过也没啥问题。 可有的事就是这样,浑浑噩噩间,并不会觉得如何,可一旦发生变故,再回首时,心态就大不相同了。 看着这满是杂物,尘灰密布的逼仄空间,陈凡不禁扪心自问:数载春秋,他究竟干了什么,又得到了什么? 当初踌躇满志,想要混得风生水起,可结果呢? 无力躺倒在草垫上,陈凡忍不住自个儿讪笑起来:好不容易见着心中所爱,结果却发现佳人已嫁做人妇,自己孑孓潦倒,非但要装作无所谓,还要打肿脸充胖子,真真可笑至极! 一种深深的挫败感涌上心头,陈凡不愿再多想,紧紧闭上了眼睛。 是夜,陈凡做了一个梦,梦里他回到了角斗场,再次与阿轲并肩作战。 那是一段可怕的时光,曾经陈凡并不愿意去回忆,但现在却如此贪恋,哪怕在梦里都觉得单纯而快乐。 梦回,喧嚣散去,一盏青灯摆在屋中,火光摇曳,映照出一熟悉的脸庞。 恍惚,陈凡吓了一跳,猛地坐了起来,揉揉眼睛,难以置信:“阿轲,你怎么……?” 阿轲伸出一根手指,抵住他的嘴唇,示意他不要这么大声。 拉过一个草垫,阿轲有些别扭的在陈凡身旁坐下,嫣然一笑:“来看看我的小情人不行吗?” 陈凡目光下移,落在阿轲的大肚子上,不禁暗暗自嘲:原来一切都不是梦。 一下子拉回到现实,陈凡顿时尴尬起来:“那个……我……” 当面被人揭穿现状,真不知该如何言语。 阿轲其实早就深谙于心,当下见陈凡难堪,并未将话题往这上面引,而是递上一个小包袱,柔声道:“我做了些酥饼,要尝尝吗?” 陈凡从中午回来后,就一直睡到半夜,还真就有些饥饿,很不好意思,但他还是忍不住接过。 酥饼又香又脆,且仍有余温,或许是陈凡饿极,亦或许是阿轲亲手做得,陈凡一口一个,吃得又快又急,只觉唇齿留香,甚是美味。 阿轲在一旁微笑看着他,目光中充满了柔情。 吃着吃着,陈凡方才发现不对劲,一抬头,望定阿轲:“你大半夜跑我这来,不太好吧?” 阿轲美眸流转,故意逗陈凡:“你怕了?” 陈凡道:“不是怕,只是……” 阿轲轻笑:“他知道我来。” 陈凡忙左右顾盼,怯问道:“高兄他在附近?” 阿轲露出一个傲然的模样:“放心吧,我让他别跟来,他就绝没胆忤逆。” 陈凡松口气,但同时心里也酸酸的:“你还真是霸道。” 阿轲笑道:“那当然,若换做是你,你会对我言听计从吗?” 陈凡笑笑,没有言语。 阿轲心知陈凡所想,轻叹了口气,淡淡道:“小凡,其实我挺喜欢你的,那时也想过要和你在一起。只是,高大哥曾经救过我,我们一路走来十分不易,我又如何能辜负他的情意呢。” 陈凡平静道:“那你喜欢他吗?” 阿轲道:“我阿轲若不真心喜欢他,会嫁给他吗?” 陈凡笑了:“那倒是。” 忽地想起什么,问道:“对了,白天高兄说‘出手相助’,是什么意思?” “这个嘛……” 阿轲有些尴尬,终究还是说道:“其实,当年我之所以参加角斗,就是为了救高大哥。” 陈凡其实知道阿轲参加角斗是为了救人,但当年太史慈说的是她哥,结果居然是她情人。 乖乖,搞了半天他并没有被绿,自始至终都是个备胎? 陈凡心里有点不舒服,无奈道:“你们既然早已两情相悦,为何不早说,还让我错付情衷。” 阿轲抬手就给了陈凡一头皮,气呼呼道:“什么叫错付情衷,我救别的男人,你难道就不喜欢我了?!” “不是吧……” 陈凡没想到,阿轲居然还挺渣。“拜托,你这吃着碗里瞧着锅里,不太好吧?” 阿轲反手又一头皮:“你说什么呢!我救他,纯粹是报恩。当年我执行任务,不料中了埋伏,是高大哥舍身相救,我才能逃出生天。但也因为这样,反倒让他被秦军抓获,打入了死牢。我多次劫狱无果,这时沈万三找到了我,说是只要我愿意参加他的生死角斗,并获得最终的胜利,便帮我救出高大哥。我一向有恩必还,有仇必报,救他出来,单纯就是还他的人情!” 陈凡有点小委屈,嘟囔道:“既然人情都还了,那你还嫁给他。” 阿轲笑了:“此一时彼一时嘛,后来我觉得他人还不错,我们也都厌倦了杀戮的生活,所以就干脆凑一块,过些安定的日子。怎么,你很不甘心?” 陈凡有点小委屈,乜了眼阿轲的肚子:“拜托,你都这样了,我还能不甘心吗?” 阿轲哄孩子似的,一壁摸着陈凡的脑袋,一壁笑着安慰道:“好了啦,今生算我欠你的,来世我嫁给你总行了吧?” 忽地话锋一转,美眸如刀:“再说了,我就不信你一直在等我,没有碰过别的姑娘!” “呃……” 一击必杀,陈凡瞬间落败。 阿轲得胜:“怎么,被我拆穿了吧,还说我吃着碗里瞧着锅里,你不也一样?!” 陈凡狡辩:“不一样,我是男人!” 阿轲扬手又一头皮:“什么都没学会,学会了好色!男人就能三妻四妾?!” 气呼呼的:“懒得理你,我走了!” 陈凡不舍:“你这就走了?” 阿轲目露狡黠,坏坏一笑:“怎么,舍不得我走?那要不……留下陪你睡一晚?” 646. 完美初恋 陈凡还是吓一跳,连连摆手:“别别别,我怕高兄宰了我!” 阿轲切了一声,不屑:“我爱睡哪就睡哪,他才管不着我呢!” 陈凡知晓阿轲是开玩笑的,但还是配合着装出一副叹息模样,幽幽道:“人妻真可怕。” 阿轲咯咯直乐,忽地伸出双臂搂住了陈凡的脖子,含情脉脉道:“虽然没有嫁给你,但你毕竟是我阿轲喜欢的男人,以后有什么困难就尽管来找我,我一定鼎力相助。行啦,我真要走了,最后亲一个吧!” 情真意切,绝不像是在开玩笑! 陈凡有点心虚:“不、不太好吧?” 阿轲才不管:“怕什么,又没人知道!” 说罢,抱住陈凡的脑袋,直接就强吻了上去。 这一吻,让陈凡了解了阿轲的情意,也解开了自己的心结。 未能携手相伴,难免有些遗憾,但透过情爱追寻本质,则是一种更为深切的相知。 良久,阿轲放开陈凡,笑盈盈道:“怎么样,好受些了吗?” 陈凡已然参悟,却故意使坏,紧锁眉头道:“还差一丢丢,若是……” 阿轲哪还理他,站起身,摆出很正经的模样:“少来,人家可是很忠贞的。” 说着,推开一侧的窗户,抬脚就跨上了窗台。 陈凡吓得不轻,忙拦住:“你干嘛?!” 阿轲随口道:“回家啊,还能干嘛。” 陈凡差点昏倒,无语道:“拜托,你走正门好不好,大着个肚子翻窗户,这可是三楼啊!” 阿轲一点儿没在意,笑道:“怕什么,怀双儿时我也这样!真走了,记得想我!” 垫步一跃,直接就飞了出去。陈凡生怕出事,忙追过去看,结果发现阿轲已经跃上一侧民房的屋脊,正蹿高蹦低,急速飞奔呢。 陈凡哭笑不得,心道:得亏自己没娶这媳妇,否则真要被她吓死。 但反过来说,这也是阿轲的可爱之处,陈凡不禁感慨:或许这世上再找不出第二个,如此完美的初恋情人了。 次日,商队再次出发,一个月后抵达了终点站,秦都咸阳。 因为一路上勤勤恳恳,表现得相当不错,商队管事在结算工钱时,特意多给了陈凡一些。 陈凡对此非常感激。 如今加上这笔酬劳,陈凡手头虽算不上宽裕,但也不用再搭顺风车了。 于是他买了匹小马,弄了张七国地图,稍稍研究一番后,做出了一个决定:先不急着回稷下,而是改道去另一个地方,卫国! 为何要去卫国? 这还用问吗,当然是去找老婆啦。 不过陈凡觉得此行并不一定有所收获,毕竟按时间算,南子居丧期应该已经结束,或许早就回到稷下了。但能不能遇上是一回事,他有没有这个心意是另一回事,就算未能得见佳人,他也可以顺道买点礼物,之后回到稷下送给南子,也表明他有这份心。 哄女孩子的小伎俩,陈凡还是有的。 大周分崩离析的那几年,七国是相当混乱的,但自从有了稷下学院,无论是在其威慑还是约束下,七国相当的太平,反正除非是宫闱内斗,国家与国家间的战事几乎很少发生。 在七国中,卫国无论疆土、军力,亦或是经济,都不算特别突出,但胜在文化鼎盛,其首都朝歌更是一座千年古都。来到这,你甚至都不需要去了解,只需在大街上吸一口气,就能深深感受到那种浓厚的历史底蕴。 但凡事都有两面性,发展的越大,其背后的糟粕难免也越多。特别是受到稷下学院的影响,潜移默化中,人们的思想也渐渐摆脱了束缚,特别是年轻人。新思想的产生,冲击着旧观念,使得整个社会处于一种新老交替时,所必须经历的混沌期。 这种情况在茶馆里尤为显著,诸子百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谁也不服谁,一言不合就给你来个唇枪舌战,吵得人头都昏了。 非但如此,卫国的百姓也特别八卦,而且是明目张胆的八卦,根本无所避讳。特别是宫闱之中的隐秘之事,说得是津津乐道,也甭管真假,反正就是一通胡说,私通、爬灰、乱伦,乱七八糟的谣言满天飞。 南子作为前卫国公的小夫人,年纪轻轻守了寡,肯定会成为人们谈论的重点。 陈凡不过才在朝歌住了三天,光是其风流韵事的版本,都已经听了不下几十种了。而且每一个版本都绘声绘色,有理有据,搞得像真的一样。 其中一个版本最让陈凡无语,说是南子在稷下时与其一学生有染,还生了两个孩子,一男一女,男孩叫xxx,女孩叫xxx。 对,你没听错,就是这么细致入微,连小孩的名字都给你编出来了。 当然,对于这些谣言,陈凡肯定是不屑一顾的。他之所以在茶馆里混,就是要打听些南子的消息。所以,他非但没有动怒,反倒加入了其中,在那些好事者堆里混得风生水起。 三天后,陈凡大体掌握了所有的情况,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南子依旧还在卫国;坏消息是,如今居丧期已过,但她却没有回到稷下学院。 陈凡也受过风言风语的困扰,因而感同身受,知道南子肯定是不愿意待在这的,所以居丧结束,她按理会第一时间回稷下,可并没有。 坊间传言,说是南子沉迷酒色,豢养面首,因此才乐不思蜀的。但陈凡又怎会信这些呢,所以他认定,南子绝对是受人胁迫,这才没办法离开卫国的。 一番调查,陈凡探听到南子当下住在朝歌城南郊的一座别苑内,这座别苑毗邻卫国皇陵,当初南子也正是在此居丧,说白了,就是一直没出来过。这也是陈凡怀疑南子被软禁的一点。按说就算南子真如外界传闻般风流,那起码也该挪挪地方吧,隔壁就是卫灵公的棺椁,尸骨未寒,她当着面寻欢作乐,那心该有多大呀。 但这并不是重点。 重点是陈凡通过小道消息打听到,半年前,那里被新继任的卫国公“蒯聩”划为了禁区,日夜有兵卒守卫,谁也不能进出。 647. 宫闱混乱 卫国宫闱之事相当混乱,新继任的卫公“蒯聩”,其原先的身份就是太子,按照一般国家礼法制度,老王宾天,太子继位很正常。但蒯聩能坐上这个位置,却经历了一番曲折。 相传,当年南子还为去稷下前,曾与蒯聩有过矛盾。蒯聩更是在一次二人见面时,意图让手下刺杀南子。但他那手下心有顾忌,迟迟没有出手,使得南子觉察到危险,借口身体不适逃过一劫。 事情败露,卫灵公非常生气,蒯聩怕惹来杀生之祸,连夜逃遁到了宋国。他这一跑,就坐实了行刺之事,于是卫灵公震怒,诛杀了他的党羽。 也正因为此事,使得南子心有余悸,于是远走稷下求学。 一晃十数载。 直到两年前,卫灵公薨逝,南子身为卫国夫人,必定要回来居丧。 国不可一日无君,南子与群臣商议,最后达成共识,立蒯聩之子辄为国君,叫做卫出公。 一般来说,后宫不得干政,南子如此僭越礼数,其实也是想化解这段前尘旧怨。毕竟无论如何,当初是因为我的缘故,使得你流亡在外,如今立你儿子为国君,按说你总该领情了吧。 但权谋争斗,哪有什么至亲可言,蒯聩非但不领情,还与其长姐卫伯姬合谋,来了个谋朝篡位。而卫出公辄就是个软蛋,一听老爸杀来了,根本没想抵抗,直接就逃跑了。于是蒯聩兵不血刃,顺理成章坐上了王位。 说起蒯聩,还真就是个狠人,长姐助其上位,他反手就过河拆桥,将卫伯姬赐死,名义是卫伯姬不知廉耻,与家奴私通。这时代私通是重罪,只要坐实当场就能杀。 蒯聩如此狠辣之人,肯定不会放过南子。但南子毕竟稷下归来,蒯聩心存顾忌,只能先将其软禁。不过他杀意已决,并不会就此甘心,于是对外宣传,当年南子惑乱淫荡,与宋子朝私通,被其发现后,又在卫灵公面前诬陷,这才迫使他逃亡。反正就是往南子身上泼脏水,待民怨沸腾,他便可顺理成章下手。 其实吧,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南子早年那些风流韵事,陈凡觉得也是有可能的。毕竟以南子的个性,年纪轻轻嫁给个老头,总归会有点那什么。但人谁无过,陈凡相信南子已经改邪归正了,否则她此次回来居丧,大可安安分分,又何必吃力不讨好的掺和朝政呢? 所以,无论是出于情,还是出于义,陈凡肯定是要救南子出来的。 但以一己之力,突破重重守卫,潜入南子被软禁的地方,并将其营救出来,这显然有些难度。因而陈凡觉得,万不可贸然行事,必须好好谋划一番才行。 一连几日,陈凡潜伏在那所别苑附近,观察地形,并计算着守卫的换班时间。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要找到那些隐藏在别苑中的高手。 南子虽说不是武学生,但身为机关宗师,肯定也有她的手段,若别苑只有那些阿猫阿狗守卫,南子早杀出来了,至于被人囚禁吗。 但远远观察了好几天,别苑防卫甚是严密,那些高手深居简出,从来就不露面。陈凡觉得再这样下去也无济于事,必须想办法混入其中,最好是能与南子接头,因为他相信以南子的聪慧,肯定也在想办法出去。 该怎么办呢? 就在陈凡一筹莫展之际,他想起了一句老话:“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凡人也好,超体也罢,肚子饿了总要吃饭吧,而饭又不可能凭空变出,必然要有食材,有柴火去料理。他大可从运输途径下手,想办法混入那些商贩中间。 凭借小半年来的行商经验,陈凡一一摸排城中商号,终于找到了供货商。 也亏得陈凡运气好,蒯聩没有将南子囚禁在王宫,否则一切应用之物皆由官方特供,根本轮不到这些私人的商号。再者,此商号的东家是蒯聩昔年的一个狐朋狗友,这种靠私人关系承接下项目的,多半从中牟利为主,所以货品良莠不齐,人事制度混乱,很容易钻空子。 陈凡作为一个外乡人,而且还隔着一个州界,和卫国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去,所以假借逃荒的名义,很容易就被雇佣了。 这种家族商号,里里外外都是亲戚,每个都尸位素餐,谁肯多干活呀。陈凡一外人,而且打出旗号混饭吃,给钱就办事,什么脏活累活都行,那些掌柜、买办一看,得,要的就是这样的人才,于是将收集泔水的事情丢给了陈凡。 所谓泔水,就是剩饭剩菜,别苑光守卫就上百人,一天下来少说好几木桶。堆积在一起,加上天气炎热,小半天就发馊了,又臭又恶心,一般人谁肯干。而且卫国人多附庸风雅,有洁癖,自己吃剩下的东西,都会嫌脏,白天不许人清理,必须深更半夜偷偷的干。 这个时代人分三六九等,哪怕值夜的兵丁,都是下等兵,更别提更夫、倒夜香、处理泔水这些工种了,朝歌本地人根本不会去做,只有那些像陈凡一样,逃荒而来的外乡人,为了口饱饭才甘愿接受。 别苑守卫森严,进出都要盘查,陈凡一陌生面孔,自然会被拦下。但好在第一天有个叫老张头的带着他,向那些守卫说是新来的帮工,外乡人。 守卫也就盘问了几句,就很随意的放行了。倒不是他们托大,只因陈凡根本无需伪装,一开口就浓浓乡土话,七国向来以自己为尊,南方的州界在他们眼里都是乡巴佬,特别是像陈凡这种逃难而来的,在他们眼里就是条狗。 谁会和一条狗较真呢? 陈凡也门清,卑躬屈膝的,不和别人多话,只默默低头干活。 一来二去,那些值夜的守卫也都认识了陈凡,而老张头教会陈凡流程后,也就再也不来了。只留下陈凡和另一个外乡的哑巴二人,每夜按时按点去处理泔水。 648. 朝思暮想 每次,陈凡都是从后院进入,由专门的通道将板车推入后厨,装卸好泔水桶后,再原路返回。这个点大多数守卫都已入睡,巡夜的也不会理他们,唯有一个年轻的小兵跟随。看他那模样就很嫌弃,全程捂着口鼻,陈凡和哑巴倒泔水时,他更是躲得老远,生怕脏污溅到他身上。 但毕竟上命所差,那倒霉蛋无奈也只能从命,有人盯梢,这就让陈凡无法自由行动。 不过,几天下来,陈凡根据守卫巡视的路线,以及兵力部署的强度,大体分析出了南子所在的院落。其实也就此地无银三百两,关押南子的地方必然重兵把守,这些守卫头脑简单,还不至于玩出什么声东击西的套路。 当然,陈凡除了晚上亲自踩点外,白天也会不动声色的探问些情报。 卫国人好闲话,商号里的老爷们也不例外,所以一来二去的,陈凡倒也摸清了大体情况。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别苑中并没有什么高手,都是些很寻常的守卫,唯有几个说是超体,但名不见经传的,实力也就那样。其实陈凡仔细想想也对,但凡厉害些的,一般都是稷下毕业,谁会不认识南子老师呢?所以蒯聩绝不会傻到,任用那些和稷下有关系的人。 坏消息是,南子之所以逃不出来,是受到了某种机关镣铐的束缚,以至于失去了行动的能力。 这就让陈凡很费解了,南子本身就是个宗师级别的机关术士,这天底下还有她解不开的机关镣铐?除非—— 陈凡想到了一样东西,或许只有这样东西可能桎梏住南子。 但这些都是后话,最关键是南子当下的情况不容乐观。 无论当年南子是否真和人私通,反正时隔过年,蒯聩拿不出证据。在无凭无据下,他顾忌稷下学院的威慑,不敢明目张胆的迫害南子。要名正言顺,必须让南子自行招供。所以,明着不能用刑,暗地里蒯聩却偷偷缩减了南子的饭食和饮水,想用这种方式摧残南子的意志,让其受不了后自己认罪。 这种软暴力的残害,已经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真不知南子是怎么强撑下来的。 但意志再坚定,也总有穷尽之时,陈凡必须抓紧时间,哪怕当下还没有救出南子的良策。 这天深夜,陈凡照常来收泔水,进入别苑,来到后厨,倾倒了几桶后,陈凡斜了眼远远盯梢的小兵,心念一动,用手语对同行的哑巴说了几句,那哑巴“呃呃”应了几声,似乎也没怎么在意。 于是陈凡将手里的葫芦瓢往泔水桶里一扔,自顾自跑到庭院一侧的墙根,解开裤带就蹲了下去。 那小兵一瞅不对劲,急急忙忙就跑了过来,质问道:“你干嘛?” 陈凡捂着肚子,表情痛苦道:“大爷,对不住,小的先出个恭,一会就好,很快!” 说着“噗呲——”一声,硬是崩了个响屁出来。 那小兵忙捂嘴,气得不行,拔出腰刀架在陈凡的脖子上:“你还懂不懂规矩,这里怎么可以出恭!” 陈凡害怕至极,哆嗦道:“大爷,小的村里都是这样的呀,不在这,在哪?” 人有三急,这事儿也没办法,小兵总不见得为此事杀人吧。 生怕陈凡就地解决,那小兵急急忙忙指向后院,厉声道:“乡巴佬,这里可不是你那破村子,要出恭去茅房!” 陈凡装傻:“茅房?” 小兵怒不可遏,一脚踹翻陈凡:“出门左拐直走,那间茅草屋就是!我警告你,你要是敢拉在半道上,我全让你吃下去!” 陈凡吓得裤子都没敢提,连滚带爬,光着屁股就往后院跑。哑巴见了,“呃呃呃”地拍手大笑,得亏他没声音,否则真能吵醒整个别苑的守卫。 小兵当即怒目而视,拿刀指向哑巴:“你笑什么?信不信我先宰了你?!” 十哑九聋,哑巴也不知他说的什么,但见其用刀指向自己,便不再敢放肆,努努嘴,继续默默倾倒泔水。 当兵的耀武扬威,就是要人怕! 小兵得偿所愿,露出一抹蔑笑,旋即就要收刀入鞘,但忽地想起刀刃刚触碰过陈凡,忙提到鼻前嗅了嗅,一股子馊臭味,恶心的他赶紧跑到水缸旁,舀了瓢水又擦又洗,看样子真是洁癖得很。 穿过后院的石拱门,陈凡拐过弯避开小兵视线后,整个人神态就完全不同了。 提上裤子,稳了稳心神,他认准方向,垫步拧腰一下就跃上了屋脊。 以陈凡的身手,只要没有羽级以上的超体,是绝对发现不了他的。 借着夜色,陈凡如灵猫般在屋脊上游走,很快就锁定了南子被软禁的那间屋子。 屋门外有两个守卫,看样子直挺挺杵在那,像是在恪尽职守,实际上脑袋一点一点的,显然处于半寐半醒的迷糊状态。 陈凡心里好笑,但手上可没迟疑,偷偷掀开几片屋瓦,一俯身,快速探头张望。 屋内黢黑一片,也看不太清楚,只觉空空荡荡的,几乎没有什么陈设,唯独一张床榻。床榻上隐隐绰绰蜷缩着一人影,身形娇小,一看就是女子,这种恶劣的环境下,除了被囚禁的南子,还会是谁呢! 深吸了口气,陈凡纵身一跃,落地时犹如一片树叶,悄无声息。 生怕屋内有什么机关,陈凡动作不敢太大,猫着腰,摸黑一点点向床榻靠近。 小心翼翼来到榻前,陈凡借着孱弱的月光低头观瞧,发现果然是南子,但面色苍白,骨瘦如柴,几乎就像个纸人一样。 陈凡心里一阵绞痛,恨不得立刻将她抱出去,但终究还是咬牙忍住了。 翻上床榻,陈凡轻轻揉捏了一下南子的脸颊。 南子饱受摧残,早已风声鹤唳,睡梦中猛然惊醒,见一人影在侧,吓得就要惊叫出声,陈凡忙一把捂住她的小嘴,柔声道:“别怕,是我!” 只一言,南子瞬间泪崩,多少个日日夜夜,在自己忍受不住,想要一死了之的时候,支撑她活下去的,不正是身畔这个朝思暮想的声音吗! 649. 免费超市 如梦似幻,南子不敢相信这是真实的,嘴唇微张,艰难地开口道:“我是在做梦吗?” 声音干涩,显得十分虚弱。 陈凡温柔地为其拂去眼角珠泪,玩笑道:“梦里我可没这么臭烘烘的。” 南子方才发觉陈凡都馊了,哭笑不得。 陈凡从怀中掏出一只小水壶,喂了南子几口水,又拿出一个小包袱,塞入南子怀中道:“这里有些干粮,你务必藏起来,再忍耐几天,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出去的!” 时间紧迫,陈凡没办法说太多。 南子目光中流露出温情和坚定。其实,无论自己是否能够逃出生天,但有生之年还能见陈凡一面,她已经死而无憾了,何况她自始至终都深信面前这个男人。 忽地,陈凡开始对南子上下其手,并最终握住了其纤细的足腕,果然如他先前预计的那样,一只金属镣铐束缚其上。 当年在蝙蝠岛,他和太史慈也被这种镣铐桎梏,非但无法使用异能,而且还有定位的功能,就像gps追踪器,若不先解决这个麻烦,就算能把南子救出也会被人无休止的追杀。 “有办法处理吗?” “有。” 南子毕竟是机关宗师,这种小玩意肯定是难不倒她的,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工具的情况下,她也无可奈何。 容不得害羞,快速从亵衣中抽出一条丝巾,交给陈凡道:“我需要的东西都在这上面,还有这别苑的地图,我相信你能看懂!” 她也知陈凡没多少时间,因此不多赘述,毫无保留的信任。 陈凡将这条仍有余温,且带着南子体香的丝巾揣入怀中,郑重地点了点头,有些依依不舍的轻吻了一下南子的脸颊,便当即抽身离开,几个跳跃后,又从房顶的窟窿钻了出去。 整个见面过程最多也就半柱香时间,但对于出恭来说,还是有点久了。 那小兵见陈凡迟迟未归,不由得心生怀疑,也顾不得什么肮脏,还真就前去茅房查看。 一步步接近茅房,始终没有动静,小兵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竟把腰刀抽了出来。 待到近前,小兵屏住呼吸,抬脚便踹开了门,一瞬间,他愣住了。 “你干嘛呢?!”小兵厉声质问。 “擦屁股。”陈凡也愣住了,还保持着用手掏裆的动作。 “用手?” “诶?” 陈凡故作疑惑,与此同时又用手猛掏了几下,然后往一侧的木板墙上使劲地抹。 小兵再也忍受不住,一弯腰呕吐了起来。 陈凡慌慌张张,也顾不得提裤子,直接冲出来就要搀扶小兵:“大爷您没事吧?” 刚用手扣过屁股,洗都没洗,就要来碰自己,那还得了?! 小兵吓得倒飞了出去,都气疯了,歇斯底里地大叫道:“你别过来!过来我杀你全家!” 夜深人静,这一嗓子吼出来,巡夜的守护分分钟都围了过来。 一时间火光冲天,将这间小茅房照得透亮。 茅房门口,一倒泔水的光着屁股,对面一自己人拿着刀,嘴角还挂着口水。 那些赶来的守卫都傻了,这什么情况? 其中一人似乎认得小兵,心眼也活络,当即调侃了起来:“我说兄弟,你这也太饥不择食了吧?” 都是明白人,那还不懂,一时间如炸锅般,各个捧腹大笑起来。 那小兵恼羞成怒,恨不得要吃人,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若一刀结果陈凡,岂非更洗不清了? “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都给老子滚蛋!” 小兵暴怒着轰散人群,又拿刀指向陈凡:“你他娘还愣着干嘛,继续去干活去!” 陈凡依旧呆傻模样,忙提起裤子,一溜烟跑了。 之后一切如常,陈凡继续干活,那小兵心怀怨愤,总想要公报私仇,但陈凡一光脚的,又怎会怕他穿鞋的?所以琢磨了半天,小兵终无计可施,只能自个儿生闷气。 交工后,已是拂晓,陈凡回到商号,钻进那间破烂的小柴房里。 他所从事的工作最为低贱,每天身上都臭烘烘的,哪怕就是店里的伙计都不愿和他住,于是掌柜就让他搬进了柴房,一个人自生自灭,这正和陈凡心意。哑巴并非商号正式员工,只是临时的雇佣关系,有自己的住处,因此也不会妨碍到陈凡。 关上门,确认无人窥探,陈凡这才从怀中掏出丝巾,借着微弱的烛火,一壁啃着冷馒头,一壁细细查看。 南子被囚禁的房间并无纸笔,丝巾上的内容都是她咬破手指用血书写的,陈凡看着就心疼。丝巾一面是些机关材料和应用工具,小刀子、小矬子、小钳子之类的,而另一面则是一副平面地图,与陈凡当日根据自己的观察,所绘制的别苑平面图差不多,但更加细致。 地图上标注了一条路线,看起来像是逃生路线,但让陈凡有些不解的是,这条路线通往了后山。南郊别苑是依山而建的,陈凡曾偷偷勘查过周边地形地貌,后山是一陡峭的悬崖峭壁,且其下并无任何河流,这往后山跑,岂不是死路一条? 但南子既然这么画,肯定有她的道理,陈凡同样毫无保留的选择相信她。 当务之急,他首先要做的是凑齐南子需要的机关材料,以及制定一个解救南子的方案。 掏了掏身上的口袋,自己所积攒的银两是铁定不够买这些材料的,但好在他所居住的是一家商号,从事天南海北各种杂货买卖,因此大可就地取材。 当然,或许换做其他正规的商号,陈凡监守自盗还要顾忌些,可这里不一样,从上到下都在摸鱼,小偷小摸的事情天天发生,就连账簿都一团乱麻,根本不会让人发现。 打定主意后,陈凡也不迟疑,趁着天还没亮,偷摸着钻进了堆积货物的仓库。 仓库的守夜人是个老头,掌柜的远方表舅,五十来岁,特别喜欢喝酒,天天都酩酊大醉,这个点别说有贼来了,就是在他耳边放鞭炮他都醒不过来。 所以陈凡潜入仓库,就像老鼠掉进米缸一样,随便吃、随便拿、随便嗨,根本不会有人发现。 650. 自制炸弹 树脂、石墨、铁丝等机关材料应有尽有,锉刀、剪子,钳子,等工具也一应俱全,陈凡就像来到一个免费的超级市场,想拿什么就拿什么,不一会就凑齐了南子需要的东西。 但话又说回来,南子所需的东西都很常见,若真搞出s级机关材料,那陈凡就头痛了。不过也正因如此,陈凡有些疑惑,光凭这些难道就能打开她脚上的镣铐? 正想着,一丝异样的气味传来,陈凡提鼻嗅了嗅,不禁眼睛一亮。 他本来还愁该如何救出南子呢,这味道来的正是时候。 寻着气味找了一会,陈凡锁定墙角的几只小木桶,忙跑了过去。 打开其中一桶,果然,满满都是黑火药。 陈凡这次真的是运气好,再过几天就是上元佳节,蒯聩毕竟是谋反上位的,百姓们多有怨言,所以他想着趁此机会,在朝歌城搞个盛大的焰火晚会,借万民同乐,改善下自己的形象。而制造焰火礼花,就必须黑火药,这原材料的买卖,自然也交由他狐朋狗友操办。 危险物品向来不易过久储存,所以这些黑火药昨天才运来,明日就要运走,赶巧今天陈凡来“偷菜”,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那陈凡还客气啥,直接收货呗! 但为了谨慎起见,陈凡没有整桶搬走,那样太过明显了,而是每桶舀一点,还特意匀了一下,这样就不会有人察觉了。至于火油导管什么的,自然是没有,但可以用灯油和竹筒代替,这些都是很常见的东西,仓库里多得是,陈凡一点没含糊,弄了满满一麻袋。 满载而归后,陈凡便躲在柴房里开始研究炸弹。 虽然从未亲手制作过,如今身边又没有小维相助,但他毕竟是武将出生,在军营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没吃过猪肉,难道还没见过猪跑? 当然,醉翁之意不在酒,陈凡造炸弹也不是去打仗,只要起到一个声东击西的效果就行了,所以威力和效果差点都没事,反之弄得太厉害,他倒是要顾忌自个儿小命呢。 也得亏陈凡身份低微,没啥存在感,否则他窝在柴房这一通捣鼓,早被人发现押送官府了。 万事俱备,陈凡将炸药藏好后,又出去了一趟。 虽然他和哑巴并无交情,但人毕竟也是苦命人,陈凡不想牵连他,所以去了趟哑巴家,将身上所有银两都给了哑巴,告诉他今夜无须开工,以后更不用再来了。这些银两虽然不多,但抵哑巴好几月工钱呢,自然欣喜至极,对陈凡又是磕头又是下拜的,搞得陈凡都有点不好意思。 当然,也得亏哑巴又聋又哑,否则陈凡为了安全起见,是绝不会有这等善心的。 是夜,月上中天,陈凡照例推着板车来收泔水。 按理来说,出入别苑的车辆都要经过严格的检查,唯独他的这辆检查力度最松,门卫只会捏着鼻子,简单往桶里看看,见没空无一物,就嫌弃地赶他快走了。而陈凡也不会傻到将炸药放在桶里,而是一一粘在了板车底下,漆黑一片的,若非仔细搜查,根本不可能被发现! 进入后院,盯梢的依旧还是那个倒霉的小兵,一瞧只有陈凡一人,当即盘问起来:“今天怎么才你一人?” 陈凡露出无奈的表情:“大爷,我也不想啊!但不知怎么,哑巴路上突然闹肚子,拉得到处都是,连裤子上都沾了屎,我寻思着太恶心,就赶他回去了!” 小兵一挑眉毛:“你丫也知道恶心?” 陈凡愣愣的:“大爷,您的意思是让哑巴回来?我想他应该没走远,要不小的现在去追?” 小兵忙扬手喝止:“我警告你,你别再给我整事,否则我现在就宰了你信不信?!” 陈凡一头雾水:“那大爷我……?” 傻子见多了,没见过这么傻的,小兵无语至极,呵斥道:“你什么你,赶紧干活去!” 陈凡忙点头哈腰:“是是是,小的这就去。” 将板车推到后厨大院,依旧还是老样子,陈凡一桶桶的倾倒泔水,那小兵远远躲着盯梢。 一朝被蛇咬,经过昨天的事情后,小兵都被陈凡弄得有点怕了,相较于之前,他现在离得更远,这倒是给了陈凡一个摸黑下手的好机会。 也不知过了多久,小兵感觉有点困,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可忽然间,他发现前方闪出了一点火光,漆黑的庭院格外扎眼,他顿觉不对劲,忙质问:“你干嘛呢?” 非但无人应答,月色朦胧间,更是有一道黑影蹿上了高空,而火光依旧闪烁,且越来越大。 小兵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也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大叫了一声“不好”,迈步就要冲过去。 可就在这时,跃动的小火团猛然间暴涨开来,伴随着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一股气浪席卷而来,饶是小兵离得较远,也根根抵挡不住,直接倒飞了出去,重重摔在了地上。 耳朵里一阵翁鸣,整个人瞬间呆傻。 但这还没完,紧接着又是第二次爆炸,而且这次更剧烈,别说是庭院,就整座别苑都都被震得地动山摇,火光冲天,就连相隔数里远的山脚都能清晰可见。 统领这些守卫的兵长是个大胖子,本来睡得像个死猪,突然被震醒了过来。 “什么情况,又有人被捅屁股了?!”晕晕乎乎的,也不知怎么,他居然叫出这句话来。 “大人,不好了,后厨爆炸了!”一个手下跌跌撞撞地冲进屋。 “后厨怎会爆炸?” 胖子一开始有些愣,但人毕竟也是首领,眼珠子一转悠,立刻回过神来:“不对,调虎离山,有人来劫狱!” 别看他一堆肥肉,足足几百斤,但身轻如燕,一拍坐下床榻,整个人嗖的一声就飞了起来,直接撞破屋顶遁入夜幕之中。 那手下可没此等能耐,急急忙忙跑了出去,又是敲锣、又是打鼓,瞬间召集了一众守卫,如潮水般向南子所关押的那间屋子涌去。 651. 灵活胖子 先前之所以有两次爆炸,皆因陈凡临时起意。 开始他只想小炸一下,以此吸引守卫的注意力,但后来在倾倒泔水的时候,发现厨房留有许多面粉,于是灵机一动,偷偷关上了厨房所有的门窗,又将面粉洒满整个空间,形成了一个封闭的粉尘环境。 当年陈凡冲出尸兵的包围圈,也正是靠着强大的粉尘爆炸,如今故技重施,效果有点超乎他的想象,差点连自己都被火浪给吞噬了。 趁后厨一片混乱,陈凡快速潜入南子被囚禁的那间屋子。 因时间紧迫,见到南子后,陈凡忙递上那些材料工具,问道:“光靠这些,你就能拆除镣铐?” 南子也知刻不容缓,拿到工具后便直接开始设计,一壁快速摆弄,一壁随口解释道:“暂时还拆除不了,但我可以做一个小装置,包裹在镣铐上,就可以屏蔽追踪信号。” 陈凡又问:“那需要多久?” 南子道:“一炷香。” 陈凡点点头:“那行,你尽快搞定,我想办法拖延时间。” 说罢,一步闪到门后,透过门缝向外张望,观察起了外面的情况。 先前来的时候,他已经偷偷将屋外两个守卫打晕,此时院子里静悄悄的,似乎调虎离山的计策还真就成功了。 可就在这时,陈凡莫名感觉不太对劲,猛然一抬头。 “轰——” 一声暴响,屋顶瞬间破碎,一团黑乎乎的东西直坠而下,飘落到了地板上。 陈凡也果断,反手直接将盾牌飞了出去,管他是什么东西,先打了再说。 伴随着“噹”的一声金属脆响,盾牌飞回陈凡手中,而那黑影则后退了几步,与此同时几束火光自黑影处射了出来,但目标并非是陈凡,而是屋中四根立柱上的烛台。 一时间,烛火被点燃,整个空间顿时明亮起来。 陈凡这才发现,来者是个大胖子,猪头猪脑,满身肥肉,长宽几乎都一样,像个大水缸似的。 胖子瞅见陈凡的第一眼,竟有些愣,因为在他想象中,来劫狱的定然是江湖剑客,抑或门客死士什么的,可居然是个身着粗布短衫,裤子破破烂烂,还蹬了双草鞋,像是臭要饭一样的青年。 又斜了眼床榻上临危不乱,仍在专心摆弄屏蔽装置的南子,胖子忽地哈哈大笑起来:“南夫人,传闻你情人遍天下,而且还从不挑食,今日一看果然名不虚传呀!” 其实,胖子又怎会不知面前的青年是伪装,根本不是什么乞丐,但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先前他与陈凡过了一招,便知其不容小觑,因此故意用言语相激。 南子充耳不闻。 陈凡自然也不可能理会,淡淡道:“你是何人?” 那胖子轻蔑地看向陈凡:“朝歌虎贲军都尉‘焦作仁’,你又是何人?” “教做人”? 陈凡心道,这名字也太狂了吧,就不怕出去被人打? 他也不虚,傲然道:“魏地,司马懿!” 反正没人知道,干脆就让“司马懿”背黑锅吧。 胖子淡淡道:“司马兄,焦某劝你一句,为了这样一个祸乱淫荡的女人,不值得拼上性命。你今日若就此收手,焦某可念你是外乡人,不知本国律法,放你一条生路,否则……” 陈凡未等他尽言,截口道:“否则如何?” 胖子抽出腰间佩剑,冷哼道:“否则就别怪焦某剑下无情!” 陈凡将盾牌一横,微笑道:“无须多言,让在下领教一下兄台的剑技。” 想让陈凡收手,那怎么可能。 再者,陈凡也挺好奇,一般体型硕大的超体异能多为巨力,所用的也以重型武器为主,铜锤铁斧什么的,但这“教做人”使的却是一把细剑,反差之大,拿在他手里就像根牙签。 可一瞬间,当焦作仁发起了攻击,陈凡才真正意识到,谁说胖子不灵活? 这焦作仁急如电、行如风,就像只风驰电掣的肥猫,而且每一剑都很有侵略性,又快又准又狠,无一不是瞄准的他的死穴。 不过,毕竟焦作仁等级摆那了,不过才“士级”超体,加上陈凡现在虽没有了盾娘之灵,但他手上的盾牌也是万中无一的圣器。所以无论焦作仁如何迅捷,如何变换剑招,陈凡都能一一化解,而且很轻松,根本就没有动用“贤者之盾”特殊技的必要。 焦作仁也知陈凡不容小觑,因此一出手就火力全开。可惜他实在太胖了,而且这些年太过安逸,疏于锻炼,如今遇上真正的高手,几回合下来气喘吁吁,脸色不禁难堪起来。 可焦作仁毕竟也是虎贲军都尉,是有实战经验的,见奈何不了陈凡,当即调转目标,向手无寸铁的南子攻去,与此同时还祭出了飞针暗器。 陈凡防御卓绝,却无任何攻击手段,虽然焦作仁左右开弓,他仍游刃有余,但也只能做到治标不治本,根本无法断绝焦作仁的纠缠。 而南子虽深信陈凡会守护好自己,始终目不斜视,专心制作屏蔽装置,但毕竟身处危险旋涡中,心中又焦急万分,汗水不断从额头滑落,本就憔悴的脸颊更显苍白。 这时,屋外响起阵阵喊杀之声,眨眼间,门窗尽数被撞碎,一个个守卫如潮水般涌了进来,里三层外三层,将陈凡和南子团团围住。 焦作仁目的就是拖住陈凡,当下援军已至,他当即抽身而回,一壁气喘吁吁,一厉声道:“还不束手就擒?!” 这些守卫虽不足挂齿,但胜在数量多,若群起而扑,陈凡饶是能自保,却未必能护南子周全。 千钧一发,南子忽地站起身:“好了!” 陈凡闻言大喜,忙闪身过去,一手搂住南子纤腰,一手重重将盾牌往下一砸。 刹那间,地板碎裂开来,形成了一股霸道的气浪,裹挟着碎木如涟漪般向四周奔涌,而与此同时,陈凡垫步拧腰一跃而起,凭借上升气流直窜高空。 其实,这是“贤者之盾”的一个特殊技,名为“灵气盾”。 652. 逃出生天 “灵气盾”其实是一种御敌技,发动时会吸附周遭空气,形成强大的气旋,从而化解某些法术攻击。 但陈凡虽得到了“贤者之盾”这样的圣物,却没有使用说明书,很多特殊技都是他自己琢磨的,所以就将“灵气盾”这样的御敌技,用成了逃遁技。 说起来算是种错误的用法,但当下误打误撞还挺管用。 一飞冲天,遁入夜幕,还真就冲破了包围圈。 可气流强度和自身力度都掌握不好,飞得太高,就像颗炮弹似的,哪还能平稳降落。 眼看就要高速坠地,陈凡强行翻了个身,让南子在上他在下,来了个结结实实的背刹,碎石泥土纷飞,硬生生在青砖地面上划出一道鸿沟。 虽然有肉垫,但南子还是撞得头昏脑涨,更别提其身下的陈凡了,只觉五内翻腾,一下子背过气去。 南子见陈凡一动不动,心头一紧,惊慌地胡乱拍打着陈凡的脸颊:“小强,你怎么了,别吓我呀!” 疼在所难免,但好在陈凡盾御体质,皮糙肉厚,倒也没受重伤。 忽地吐出口浊气,陈凡睁开眼睛:“没事没事,还死不了。” 南子瞬间泪崩,一把搂住陈凡:“你吓死我了!” 虽突破了包围,但仍未脱离危险,一束束照明弹射上天空,二人的位置瞬间被望楼发现。 一时间,伴随着阵阵追杀声,守卫从别苑各处奔涌而来。 陈凡见情况不对,一骨碌爬了起来:“南子你还能自己走吗?” 南子强撑着点点头,但心有余力不足,双腿疲软,根本跑不快。 陈凡见此,二话不说将其背上身,与此同时确认道:“真的去后山?” 南子嗯了一声,很坚定。 陈凡不再迟疑,迈开大步就跑。 他并非速度见长,何况还背着南子,因此以焦作仁的身法,是很容易就追上陈凡的。但一来他心有顾忌,特别是见识到陈凡盾牌的威力后,怕一个人上去吃亏。 二来,陈凡所跑的方向是后山,焦作仁很清楚那里是悬崖峭壁,根本就是自寻死路,所以他更没必要冲太快,一壁带着大部队追击,一壁还排兵布阵,分出一部分虾兵蟹将去各个路口埋伏。他也算是很有战术思路了。 可他做梦也没想到的是,南子居然会留有后招。 背着南子一路往后山跑,陈凡真是拼了老命,眼看前方实在断崖,根本无路可走,陈凡心里不由得一沉。 可就在这时,南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快,快把我放下!” 陈凡不知何故,忙放下南子。 南子也没时间多解释,蹒跚着跑向某个空无一物的地方,跪倒后,一阵摸索。 片刻,她拂开表面的泥沙,居然抽出了一个绳头来,只见她用力一拉,前方的土地瞬间开裂,紧接着像是触动了某种机关,伴随着“咔咔咔”的齿轮转动声,一个庞然大物自地底冉冉升了起来,待完全破土而出后,陈凡定睛细看,居然是一架机关滑翔翼。 “这——”陈凡瞪大眼睛,有些难以置信。 “没时间了,快走!” 这下,南子反客为主,一把攥住陈凡手腕,又将滑翔翼上的一根锁套,将自己和陈凡套住。 “用力一起推!”南子吩咐道。 乌压压的喊杀声渐渐逼近,一束束火光如潮水般涌来,陈凡哪还顾及许多,忙迈开步子就用力推,待到悬崖边,陈凡一闭眼、一咬牙,纵身跃了出去。 突然间身体急速下坠,强风扑面,刮在脸上如刀削一般,陈凡吓得根本不敢睁开眼睛。 片刻,风力小了很多,滑翔翼也不再剧烈抖动,渐渐趋于平稳状态,陈凡这才眯眼偷瞧,忽地发现身旁南子正微笑看着他。 在女孩子面前露怯,实在挺丢人的,陈凡忙假装回头看看,发现也就几个呼吸的功夫,他们就飞出了老远,而悬崖上焦作仁虽不依不饶的还在下令放箭,但射程不够,他们只是在徒劳而已。 长吁了一口气,陈凡这才放下心来,回过头看向南子,尴尬道:“原来你早有准备啊。” 南子道:“两年前我回到卫国时,就生怕会有不测,所以偷偷造了这架机关飞翼,将它埋在了后山,没想到还真用上了。” 陈凡奇怪道:“那你之前怎么没逃走?” 南子叹口气,无奈道:“蒯聩篡位前,曾送来一封书信,说是要当面与我和解。我想都这么多年过去了,如今又立了他的儿子为国君,他应该不会再为难我,所以就答应与他见面。谁知他竟带兵前来,事发突然,我根本没有逃跑的机会。” 陈凡一下子就怒了:“卧槽,这混蛋太阴险了吧!你放心,此仇不报非君子,早晚有一天我回来杀他全家!” 南子忙握住陈凡的手腕,摇了摇头:“算了,毕竟当年他也是因我而流亡,如今我既然逃了出来,那这里的事情从此以后就与我无关了。” 南子能说出这番话,足以证明她已经走出阴影,陈凡自然不会再多言。 忽地一眯眼,陈凡玩味地看着南子:“老实说,当年的事是真的吗?” 南子吓了一跳,顿时羞愧地低下了头,神情黯然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很……” 陈凡点点头,故作姿态道:“是有点,不过……谁没个过去嘛。我现在最想知道的是,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有没有……” 他话还没说完,南子忙指天发誓:“没有,绝对没有,我发誓!” 陈凡顿时板起脸来:“你居然没想我?” 南子方知中计,又羞又气:“讨厌,你就会欺负我!” 陈凡哈哈大笑:“我哪欺负你了,是你自己思想不纯洁。” 约莫一炷香功夫,滑翔翼降落在一片密林中,虽然暂时逃了出来,但毕竟还身处卫国,不能保证百分百安全。 陈凡不敢大意,背着南子连夜狂奔了数十里地,于天亮前在一小镇的驿站偷了匹马,又昼夜不停的赶路,直到两天后,这才出离卫国边界,来到赵国境内。 653. 一败涂地 七国有个不成文的规矩,无论你所犯何事,只要进入别国的疆土,就不能派兵越界追捕,除非得到所在国的官方认可,否则会引起两国争端。当然,派刺客暗杀另当别论。 不过,蒯聩刚继位,朝中之事本就繁多,他还要顾及自己的政治形象,在这个节骨眼上,他是不会为了私仇而大动干戈的,所以跨过卫赵边境的那一刻,陈凡和南子才真正松了口气。 南子饱受摧残,身子骨本就孱弱不堪,这两天没日没夜的逃亡,皆因吊着口气强撑,如今这口气泄去,她一下子就病倒了,高烧不退,额头烫得像烙铁似的。 以南子当下的身体状况,肯定是无法继续赶路的,所以只能暂且先安顿下来。 二人逃亡至此,皆都身无分文,陈凡唯有卖了马匹,又将南子唯一的珍珠耳坠当了,这才住进城中最便宜的客栈,并请了个老郎中。 好在南子只是营养不良,外加受了风寒,只需细心调理和静养,并无大碍。 诊断完毕,老郎中一壁开方,一壁数落陈凡,那嘴巴机关枪似的,把陈凡骂得狗血淋头。 也难怪,妻子病成这样,肯定是丈夫无能,老郎中理所当然会将罪责归咎于陈凡头上。陈凡委屈极了,但又不便暴露身份,只能像个孙子一样点头哈腰,连连告罪。 骂归骂,医者仁心,老郎中也挺心疼这小俩口的,于是免去了一半的诊金和药费。 陈凡对此千恩万谢。 一连数日,陈凡白天照顾南子,晚上待南子睡下后,便出去打些临工赚钱。 赵国数中土富庶之地,往来贸易很多,陈凡又有膀子力气,替人装卸货物不在话下,虽赚不了太多,但凑活度日还是可以的。 这天,陈凡打工归来,回客栈后洗了个澡,又亲手煮了碗稀粥,端进客房时,南子已经醒来。 大病初愈,南子身子骨虽还娇弱,气色却好了很多,双颊泛出了血色,眼眸中也有了光彩。 “你醒啦,饿了吧?我煮了碗粥,快趁热喝吧。”陈凡将粥端到床边,笑呵呵的。 舀了一勺,吹凉后递到南子嘴边,想要喂她喝粥。 但不知为何,南子却摇了摇头,似有嗔怨:“我不想吃这个。” 陈凡也不恼,依旧柔言细语:“我知道这挺无味的,但你大病初愈,总不能吃太油腻的东西吧。乖,先将就几日,待你完全康复,我做一桌子山珍海味给你!” 南子不听,嘟起嘴:“我就不要!” 陈凡有些为难了:“那你想吃什么,我想想办法?” 忽地,南子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我想吃你。” 陈凡一时没反应过来:“我?” 南子伸出一根手指,撩弄着陈凡的下巴,美眸中更是媚态横生,娇滴滴道:“快点嘛,我受不了了,现在就要吃了你!” 好家伙,这谁顶得住。 陈凡故作淡定,将粥碗往一旁的桌案上一放,轻蔑道:“你大病初愈的,行不行啊?” 面对如此挑衅,南子不动声色,轻笑道:“不试试怎知我行不行?” 陈凡点点头,不再说什么,忽地来了个饿虎扑羊,与此同时放下了床帘。 事实证明,陈凡还是太年轻了,这场对决,他注定一败涂地。 半柱香后,南子半靠在床榻上,一壁喝着仍有余温的稀粥,一壁得胜似的调侃道:“虽然不算尽兴,但勉强还能接受,以后多加练习,应该还有进步的空间。” 陈凡像条咸鱼一样躺着,感觉自己都怀疑人生了。 “不可能啊,没理由啊?” 陈凡不断质问自己,他自认并不弱鸡,怎么就毫无还手之力,轻而易举就被缴械了呢。 可他也不想想,他和南子是一个等级段的吗? 在男女之事上,他顶多算是个初出茅庐的青铜,而南子那可是身经百战的王者。无论技术还是实力,都不是他所能想象的存在,更不是未经人事的孙尚香可比的。 更关键的是,南子认识陈凡后,就再没与他人切磋,禁欲多年,早饥渴难耐了。如今久旱逢甘霖,一下子火力全开,陈凡哪顶得住呀。 弱小不可怕,怕得是明知技不如人,还不肯认输。 陈凡一下子弹了起来,不服道:“我不信,再来!” 有些事儿,是不得不信服的。 整整一天一夜,陈凡被榨得一干二净,连半滴都没剩下。 次日,南子心满意足,滋润过后的她红光满面,都能下床活动了,反倒是陈凡,脸色苍白,连黑眼圈都冒出来了。 正所谓“没有耕坏的地,只有累死的牛”,这次陈凡算是被真正上了一课。 稍稍活动了一下筋骨,南子扭头看向床榻上死鱼一样的陈凡,露出了坏笑:“怎样,不服继续?” 小命都快交代了,陈凡那还敢继续,吓得蜷缩到床脚:“服了,真服了,求放过!” 南子得胜,又爬上床,在陈凡耳畔轻语:“暂且放你一马,但可别高兴太早,你呀,一辈子都别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说罢,软软的依偎到陈凡怀中,又变作一只乖顺的小猫,和昨夜的猛虎判若俩人。 陈凡心里苦,也不知该笑,还是该哭,自己惹的女魔头,含泪也要吞下去。 搂着南子,陈凡忽地想起件事来,一下子正色起来:“对了,稷下学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就闭校了?” 南子摇摇头:“当年闭校时,我在卫国居丧,只是姐姐送来一封书信,说是发生了变故,让我暂时不要回去。” 陈凡又问:“那你姐姐有说是什么事吗?我听说是魔种入侵,但总觉得不太可信。” 南子道:“魔种的事姐姐倒是没提,她只简单说是中央控制系统出了问题。” 陈凡奇怪道:“系统出故障,整个学院闭校?这也太小题大做了吧?” 南子道:“具体我也不清楚,但中央控制系统与外海防御相关联,一旦出了重大的事故,外海那些防御工事也会随之瘫痪,或许院方是顾忌魔种会乘虚而入,这才选择闭校以防万一吧?” 654. 通感载具 如果真如南子所言,那似乎也解释的通,但—— 陈凡问道:“稷下以前发生过这种事吗?” 南子道:“从未有过,毕竟中央控制室只有三贤者才能进入,就连颜先生都没有此等权限。” 陈凡一愣:“颜先生?颜回?” 南子道:“是啊,怎么了?” 陈凡探问:“他的权限很高吗?” 在陈凡的认知里,颜回只是个喜欢溜须拍马的教务处小弟,这莫名其妙提到,倒是让他很意外。 南子乜了陈凡一眼,嗔怨道:“你都把我睡了,还装呢!” 陈凡心里苦,且不提谁睡的谁,他是真不知情。但这也不怪南子抱怨,她可是一直当陈凡背景强大的,否则当初也不会故意想勾搭陈凡,只是后来相处久了,她真心喜欢上了陈凡,因此感情才变得单纯起来。 陈凡不知该如何解释,想了想道:“颜先生和我关系是不错,但他每次找我都只谈正事,从未说起过他的似事。” 这么一说,南子也就能理解了,狡黠一笑:“你呀,真是不知者无畏。颜先生可是我们这些小教师最害怕的人,若平白无故被他叫去问话,多半饭碗就砸了。” 陈凡一愣:“这么夸张?” 南子道:“夫子的亲传徒弟,当今稷下学院的教务处掌印人,统管整个学院的教务工作,三大贤者之下,就属他最大,你说夸不夸张?!” 陈凡差点跳起来:“卧槽,我一直以为他是小弟呢!” 南子咯咯直笑:“他若是小弟,那你岂不是弟中弟中弟?” 忽地美眸流转,旁敲侧击:“不过,我一直挺好奇,他究竟为何对你这么好呀?” 陈凡切了一声:“道貌岸然的,好个屁!其他不说,就上次,他亲自送我离校,我本以为他是好心,结果居然给了我颗监控炸弹,好在我娘神通广大,否则万一中央系统出故障,殃及鱼池,我不是死的很冤枉?!” 南子哪听得懂呀,困惑地看着陈凡。 “算了,不提也罢。” 陈凡一摆手,扯会了话题,“那个,你了解那中央控制系统吗?为何突然会出故障?” 南子道:“刚不都和你说了,只有三大贤者能进入控制室,我哪知道去。不过,万变不离其宗,要么就是核心反应堆出了问题,要么就是系统被入侵。而就我个人看来,入侵可能性不大,毕竟普天之下,谁能突破墨贤者打造的安全防御系统,所以只可能是反应堆故障。” 陈凡不解:“反应堆?” 南子介绍道:“如果把整个稷下系统比作一个人的话,那反应堆就是心脏,供给所有的能源血液。虽然我不是很清楚其具体构造,但料想应该是种古老而神秘的魔力转化机关。” 这么一说陈凡就明白了,相当于处理器和电源的结合体。 正思索着,南子好奇道:“对了,这次你怎么回来了?” 事情很复杂,三言两语也说不清,陈凡只能简单道:“收到一封学院送来的信,说是让我回去一趟,所以我就来了呗。” 南子追问:“这时候让你回校,没说具体什么事?” 陈凡摇摇头:“谁知道呢,反正我也想回来一趟,毕竟学了这么久,起码也要拿张毕业证吧。” 南子被逗乐,翻了个身,趴在了陈凡身上:“不好好学习,天天就想着和老师亲热,就你也想毕业?” 陈凡这才想起南子是机巧学院的老师,如此说来,他现在还真就把老师给睡了。 莫名又有些心动起来,但当下是真有心无力,一把将南子搂回到身旁,快速转移话题:“毕业还是其次,起码我总该回来探望下阿斗吧。” 买卖不成仁义在,陈凡还是挺公私分明的,虽然已经不是蜀臣,但他和刘禅的感情依旧。 提起刘禅,南子也甚是想念:“是啊,我也好久没见小阿斗了。好在上次姐姐来信时,说他一切安好,否则我真是难辞其咎。” 陈凡问道:“对了,你那项目很重要吗?整个学院都闭校了,居然还把他一小屁孩留下?” “这……” 南子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开口道:“本来我应该保密的,不过你想知道,我也可以破例一回。我们的项目是研究新一代的战斗机关,包括全自动的‘鲁班七号’机关傀儡,以及半自动的通感机关载具。其中‘鲁班七号’的研制非常成功,早就达到了设计标准,但通感载具遇到了一个问题……” 陈凡截口道:“等等,你先解释下,什么是通感机关?” 南子想了想,说道:“打个比方,战斗飞行器就属于机关载具,但只能很机械的去操作,达不到灵活自如,而通感载具则是与人的思维相连,一旦契合度完美,就能心随意动,让机关成为人身体的一部分。” “卧槽——” 陈凡惊讶的瞪大了眼睛,“那岂不是心灵控制的机甲?” 南子咦了一声:“机甲?你的说法怎么和阿斗一样?” 陈凡哭笑不得,心说:这哪是一样,原本就是他忽悠刘禅的,结果居然还成真了。 但眼下可没工夫解释这些,他急着追问:“这和留下阿斗有什么关系,难道这小子已经聪明到发明机甲的程度了?” 南子叹口气,说道:“阿斗是很聪明,学得也很快,但绝没到那程度。之所以留下他,是因为项目需要,而且也不只有他一个孩子。通感必须百分百与心神相连的,所以载具都是量身定制的,成年人思想太复杂,实施起来非常困难,就算勉强进行通感,也需要很多年磨练,这才能达到完美契合。而小孩子不一样,思维单纯,学习能力又快,所以给他们量身定制载具,短时间内就能做到灵活自如。” 陈凡一眯眼,瞬间变脸:“也就是说,阿斗成了你们实验用的小白鼠?” 南子忙解释:“你千万别误会,通感虽与心神相连,但就像你进入模拟空间一样,是百分百安全的,绝不会损伤大脑。” 655. 傲慢公主 凡事哪有百分百的,作为模拟中心职业防具评测员,陈凡深有体会,才不信这通感没副作用。但这么多年过去了,覆水难收,他如今又能说什么呢,只能寄希望于小家伙没事吧。 当年陈凡去稷下求学,走的是长安那条线路,有专人接送,现在身处七国境内,自然不可能再去绕远路。再者,因闭校的缘故,所有学院外派人员要么遣散,要么召回,他们只能依靠自己。 好在七国水上贸易繁盛,川流交织密布,只需走水路,即可一路北上。 三天后,陈凡倾其所有买下一条小船,带着南子动身前往稷下。 一路风平浪静,很快二人便来到稷下所在的内海域。 这一日,陈凡正在高高的桅杆上眺望,忽地瞅见远方海平线上跃出三座高山,彼此相连,如笔架一般。那正是他昔年求学之路的第一站,印象至深,又怎会轻易忘怀,顿时大喜道:“南子,是三山岛,我们快到了!” 南子慵懒地钻出船舱,手搭凉棚远眺,俏脸上也露出喜色。 了却凡尘种种牵绊,重回稷下,这次,她算是真正自由了。 但高兴之余,南子觉得也有些奇怪,三山岛是稷下唯一与外界通航的地方,按说就算闭校,一些往来的贸易也不会停,可这几天来,偌大的海域就他们一艘孤舟,根本就没见过其他船只,这未免太反常了。 正想着,远方天际忽地闪出一团绿光,并急速向他们飞来。 南子先是一愣,待绿光渐渐接近,她嘴角又挂上了笑容。 陈凡可不知来者何物,忙跃下桅杆,警惕地挡在了南子身前。 南子似乎萌生逗趣的心,故意不说话,与此同时还拉上了斗篷上的兜帽,遮掩住自己的眉眼。 绿光速度很快,恍惚间便悬停在了他们的船前,伴随着一阵悠扬的琴音,光芒敛去,露出一架古怪的飞行器,像是一马蹄造型的竖琴或箜篌,横着悬浮在高空,琴弦由光丝制成,当间有个半开放的驾驶位,坐个了小女孩。 看模样也就十一二岁,一头飘逸的绿色短发,大大的眼睛,有些婴儿肥的小脸,可爱的让人忍不住想捏一下,但表情却非常不友善,就这么居高临下,傲然地斜睨着陈凡。 “这片海域已经封锁,闲杂人等速速离开!”小女孩不容置喙,一开口就是赶人。 如此傲慢的小姑娘,陈凡还是第一次遇见,当即故意一挺腰,一昂首,厉声道:“你谁啊,没大没小的!” 毕竟只是个小屁孩,吃硬不吃软,一瞅陈凡非但不怕,反而还挺横,她真有点些虚了。但未了解清楚情况前,她可不会露怯,小手一指,依旧傲然道:“我是这片海域的巡查员,速速报上名来,否则我不客气了!” 说罢,将小手放到那些光丝琴弦上,看上去像是要弹琴,但陈凡很清楚,这绝对是什么奇怪的武器。 陈凡一脸不屑,哼声道:“小小巡查员就敢和我叫板,让颜回亲自过来见我!” 一听陈凡直呼“颜回”名姓,小女孩都愣了,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满是不可置信。 这下,她不敢无礼了,语气放缓了许多:“敢问阁下究竟是谁?” 陈凡从怀中掏出那枚通行令牌,随手抛了过去:“少废话,是他让我来的,快让颜回亲自出来迎接!” 陈凡手上的通行令牌,确实是教务处特别发放的,但也正因如此,权限非常高。这些年来稷下学院闭校,只出不进,小女孩又怎认得这高层的东西。拿在小手里反复查看,也不知是真是假,有心去通禀,又怕对面在装蒜;可若不通禀,万一是真的呢?进退不得,小脸上写满了为难。 这是,陈凡身后的南子忍不住咯咯轻笑起来,与此同时侧走了出来,脱下兜帽,露出疼爱而温暖的笑容:“文姬,不认得我了吗?” 小女孩一瞧,小脸上顿时绽放出无比欣喜,激动地从驾驶座一跃而下,像颗小炮弹似的扑入南子怀中。 “小南老师,文姬好想你呀!”挂在南子身上,小女孩又是蹭又是亲,搞得陈凡都有点吃醋了。 文姬…… 二女亲热,陈凡一开始掺和不上,但忽地想起什么,无比惊讶道:“你是蔡文姬?” 小女孩扭过脸,没言语,表情满满都是戒备。 南子微笑介绍道:“他呀,当然认识你啦,因为他是阿斗的师父。” 一瞬间,蔡文姬目光如刀,露出那种与年龄不相符的阴冷:“你是诸葛亮?” 当年王异曾说过,蔡邕之死诸葛亮是最大的嫌疑人,所以其女蔡文姬有如此恨意,也实属正常。 陈凡对此心知肚明,忙装作很不悦的模样,说道:“我叫陈小强,是阿斗武学师父!” 蔡文姬松了口气,但也没好脸色,直接转向南子道:“刘阿斗就是个小变态,他的师父肯定是个大变态,小南老师,你千万别和他在一起!” 陈凡差点吐出口血来,心道:虽说童言无忌吧,但“变态”二字未免也有点过了,而且阿斗怎么这丫头了,居然如此深仇大恨? 南子抱着蔡文姬,十分赞同地点头道:“文姬说得对,这一大一小都是变态,以后我们娘俩一定要敬而远之。” 陈凡无语至极,心说自己十成功力,一路上都被你吸得只剩一成了,这论变态,谁有你南子老师厉害?! 但当下他也斗不过这娘俩,懒得理会,抬头看向那架仍悬停在高空的飞行器,问道:“这就是你说的通感载具?” 南子同样抬起头,仔细打量了几眼:“与当初的有些不同,应该是新一代的通感载具。” 蔡文姬笑嘻嘻地介绍道:“小南老师,这是项目组新研制的第三代通感飞行器,只有我能驾驶,那小变态还骑着二代熊猫在地上爬呢。” 熊猫?地上爬? 陈凡非但没听懂,更很难想象那画面。 南子岂会不知,疼爱地亲了下蔡文姬的小脸蛋,夸赞道:“还是文姬厉害!” 656. 魔种入侵 陈凡以为蔡文姬只是许久未见南子,有些太过激动,这才挂在南子身上,可谁知这是二人的常态,无论何时何地,只要蔡文姬见到南子,就会直接化身挂件,而且粘得分都分不开。南子当然也不会介意,甚至还挺喜欢抱这丫头。 或许是蔡文姬从小缺少母爱的缘故吧。 之后,蔡文姬讲述了这两年来稷下的情况。 虽然从事高等级项目组,但她毕竟只是个小学生,所知道的也不多。但就只言片语,陈凡也听出当下的情况并不很乐观。 正如南子所猜测那样,稷下的中央控制系统确实出了故障,这也导致外海防御系统在一定程度上陷入了瘫痪状态,原先那些用于隔绝魔种的防护罩都无法使用,只能单纯依靠火力压制。 而魔种方面也不是傻的,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还不趁虚而入?所以短短两年间,外海大大小小爆发了数十次战争。 但好在稷下学院未雨绸缪,早年便研制出了新一代的“鲁班七号”战斗傀儡,并倾其所能的大批量生产,所以就目前为止,依靠这些战斗傀儡,还能将魔种隔绝在外海。 机巧院的所有教职人员和交工也火力全开,不分昼夜的研制各种武器,配合战斗傀儡做阵地防御,似乎是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 不过,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当下最重要的,是要修复好中央控制系统。 系统的修复工作,由墨贤者亲自主持,除了他和他的机关分身外,根本无人能参与其中,因此根本不知现在的进展如何。 而外海战事的指挥,则由庄贤者统领,加上魔道院院长司徒玄空,武道院院长廉颇,以及钟无艳、孙膑、王翦等,各分院的高层人员,组成了一个最强战力指挥部。 至于颜回,坐镇瀛洲岛总部,统筹各种内务,及信息情报工作。 当然,除了极北之地的海妖大举来犯外,荒芜之地的沙妖也发动了大规模的进攻,而且这次也不知为何,很有组织,一股沙妖西征,攻击西洲各国;一股东侵,攻打中洲长安。但中洲有长城守备军抵挡,西洲有勇士之地的冒险家,所以就目前来看,各洲界还没有沦陷的迹象。可究竟能撑多久,那就不得而知了。 中洲、西洲、北洲,三个洲界都与魔种展开了大规模的战事,唯独东洲一无所知,还在那内斗,说真的,当陈凡得知此事后,感觉挺无语的。但话又说回来,东洲内乱皆因不知情,若是魔种真危及到整个世界,想必魏蜀吴也会放下私仇,一致对外吧。 不过,陈凡仔细想想,也觉得可笑,东洲是所有洲界中科技力量最落后的,真若是连他们都要卷入这场战争,那这个世界基本已经宣告完蛋了。 种种噩耗,唯独一个好消息,那便是被誉为地表最强男人的夫子回到了稷下。他是稷下学院的创始人,也是大灾变中唯一幸存下来的先民超体,拥有难以想象的智慧和神通,只要有他坐镇,就是给了大家一颗定心丸。 听完蔡文姬的讲述后,陈凡挺无奈的,稷下向来是这个世界为数不多的净土,如今连这里都遭受到战火荼毒,还有哪是真正的安宁之地呢? 南子也挺无奈,本以为稷下学院只是个单纯的系统故障,可没想到事情居然这么严重。 她之前还期盼着能重新开始,在稷下和陈凡过些平淡而快乐的生活呢,谁知刚出虎穴,又入狼窝,心里真是像吃了黄连一样苦。 可既来都来了,哪还有回头的余地? 苦涩一笑,南子也不便在蔡文姬这小孩子面前流露出太多紧张的情绪,转口道:“文姬,你能联系总部,让他们派人来接我们吗?” “当然!” 蔡文姬一点小脑袋,抬起肉乎乎的小胳膊,就要点开自己的魔力手镯。 但忽然间停住了,满是警惕的看向陈凡,质问道:“小南老师可以进,你有权限吗?” 陈凡无语至极,懒得与这傲慢的小公主多费口舌,一指她手里仍捏着的令牌,淡淡道:“我有通行令牌,你如实上报就可以了。” “谁知道是真是假。” 蔡文姬切了一声,但说归说,她还是点开手镯,将情况如实上报。 约莫一刻钟,远方莫名浮现出十几个黑点,一整编队战斗飞行器向他们所在的位置急速驶来。 陈凡有些纳闷,他和南子就俩人,需要摆出这么大阵仗? 与当年所见不同,如今的机关战斗飞行器显然进行了更新换代,不再是单纯的陆地起降,而是变作了水陆空三栖载具,更能够在空中长时间悬停。 飞行编队飞抵小船上空后,立刻展开了一个包围圈,搞得像是在围剿他们。其中两架飞行器更是一左一右缓缓降落,把他们的小船夹在了中间。 舱门打开,两架飞行器上分别走下一队全副武装的战士,无论铠甲还是武器,都超出这个时代的平均文明程度,显得非常先进。 这些战士大多都遮掩面容,唯独为首的一个中年男子没有蒙面,光着个脑袋,一脸严肃。陈凡一开始挺陌生,仔细辨认后,发现有些印象,这不正是颜回身边那个跟班吗?以前每次被颜回找去教务处问话,都是这个中年南子接引的。不过以前他留着平头,现在居然全剔了,变成油光锃亮的大秃脑袋,更显彪悍。 虽然觉得情况有点微妙,但老熟人见面,陈凡还是笑呵呵迎了上去:“老师,是你呀!我是陈小强,你还认得不?” 陈凡以为摆这么大阵势,是迎接南子的,毕竟南子怎么说都是机巧院的准副院长,身份地位自然不一般,可他哪晓得,眼下什么院长都没用,他才是关键所在。 中年男子倒也不露声色,微笑道:“当然认得,回来就好,快随我来吧!” 他如此客客气气,陈凡悬着的心也就放下了,还故意卖弄地回头对南子挑了挑眉毛,那意思是:怎样,你老公我认识的高层领导很多吧! 657. 落入陷阱? 南子白了陈凡一眼,懒得理这臭小子,迈步就要跟上去,但刚走几步却被一旁的士兵给拦住了。 南子有些没明白过来,疑惑地看着那名士兵。 中年男子见此,忙笑道:“小南,你坐那架飞行器。” 说着,指向了南子身后的那架飞行器。 连日来二人如胶似漆,这莫名其妙要分别乘坐不同的飞行器,南子实在有点不舍,奇怪道:“这是为何?” 中年男子早有对策,解释道:“我也知小南你长途跋涉的,定然十分劳累,但战事紧急,刻不容缓,眼下机巧院所有教职人员都在加班加点,项目组那边更是有很多工作要处理,所以……” 话未尽言,露出很不好意思,也很抱歉的笑容。 陈凡护妻心切,愤愤不平道:“拜托,再急也该让人休息下吧,这一回来就当苦力,学院也太不厚道了!” 南子向来恪尽职守,加上居丧的那几年,她确实落下了不少工作,虽然急得有点奇怪,但终究还是选择遵照上级命令,反倒安慰陈凡道:“小强,我不要紧的,你先回去,我晚上忙完了再来找你。” 南子本人都答应了,陈凡也无话可说。 但事实上,南子并不关键,中年男子也只是找个理由支开她,他真正的目的是要单独带走陈凡。 两架飞行器同时升空,陈凡隔着窗玻璃不住朝南子挥手,南子也一样,真是片刻都不想和陈凡分离。 直到一左一右飞远,陈凡这才收回依依不舍的目光。 中年男子也是过来人,又岂会看不出二人的关系,微微一笑,逗趣道:“小强,几年没见本事挺大嘛,连小南都被你收服了?” 陈凡脸一红,挺不好意思:“哪有,就是……顺其自然嘛。” 实在有点尴尬,忙转移话题:“对了,我们现在去哪呀?回宿舍?” 中年男子随口道:“你这刚回来,总要去颜先生那报个到吧。” 陈凡点点头,不疑有他:“也对,我还有好多事要问颜先生呢。” 中年男子不再说什么,但目光有意无意的,一直在偷偷打量陈凡,他似乎是想看出些什么,但看来看去,都觉得陈凡很正常,并没有任何特别和异样。 忽地,中年男子瞄到陈凡身后的盾牌,眼珠子一转悠,假装闲聊道:“小强,你这盾牌……看上去挺不错的嘛。” 陈凡心里一惊,这才意识到自己疏忽了。 他这面盾牌,虽然外观经过改造,就是一面普通的秘银盾,但内在可是稷下七圣器之一的“贤者之盾”,说白了就是赃物,如今他堂而皇之把赃物带回来,万一被人发现真相,他岂不跳进大海也洗不清了? 心里七上八下,表面却故作镇定,一反手将盾牌取下,直接递到中年男子面前,笑呵呵道:“嗨,以前在深渊之地买的,不算便宜,也不算好,凑活着用呗。” 事到如今,只能找个背锅侠,想来想去也只有沈万三。 中年男子可不敢随便触碰,因此没伸手,一壁装作很随意的用眼睛打量着,一壁随口问道:“你去过深渊之地,我听说那可是沈掌柜的地下城堡,你认识他?” 话题扯到沈万三身上,正和陈凡心意,他想也没想直言道:“也算不上很熟,在蜀地时和他有过生意上的往来,对了,这盾牌还是他推荐我买的,花了我三百两银子,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坑我。” 说罢,故意把盾牌往中年男子脸上一戳:“老师,你懂兵器吗,帮我鉴定下价值可好?” 中年男子吓了一跳,本能地往后缩,又不能太暴露,慌忙摆手推辞:“我是武学院的,哪懂兵器呀。” 陈凡一愣:“武学院不懂兵器?” 中年男子道:“我修习的是拳术,赤手空拳不需要兵器。” “这样啊……” 陈凡也没怀疑,毕竟武学流派很多,谁都认为自己最厉害,用剑的看不起刀,用刀的看不起枪,这赤手空拳的肯定不屑于用兵器。 收回盾牌,随手放到一旁,陈凡笑呵呵道:“老师,改天有机会的话,教我几套拳术呗?” 陈凡也不是真想学,就是没话找话套近乎。 中年男子松了口气,微微一笑:“当然可以,如果有这机会的话。” 约莫飞了进半个时辰,隔着窗玻璃,陈凡远远瞧见了那座直入霄汉的巨塔。 想来真是恍如隔世,当年第一远眺“贤者塔”,陈凡只有震撼,如今再瞧这稷下学院的标志性建筑,心中莫名多了一种温情。 走下飞行器,一如往昔那般,中年男子带着他进入贤者塔,一切似乎都没什么变化,唯独前台人员变成了机关傀儡,身份扫描也变成了自动化。虽然机器取代人力,是科技发展的必然,但让陈凡总感觉少了点人情味。 进入传送室,中年男子并没有随手关门,而是点了几下手镯后,又退了出去。 陈凡有些愣:“老师,你这是……?” 中年男子道:“我还有别的事,就不陪你上去了。” 陈凡挺奇怪,心道:现在都这么随便了吗? 但也没多想,点点头后,自己拉上了移门。 恍惚间,脚下法阵灵光忽闪,等他再开门时,发现传送室外居然直接是个大厅。 大厅中央有个石制的圆桌,很大,桌面雕刻着一些古老的图纹,满满都是沧桑感和历史感,就像古代骑士开会或宣誓的地方。除了这圆桌外,大厅四周还矗立着很多石像,都是些半人半兽的怪物,加上大厅里温度不高,光线也不算特别明亮,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 陈凡也不知什么情况,但来都来了,也就迈步走了进去。 谁知他前脚刚迈步,后脚跟还未着地,身后传送室的门突然自动闭合,紧接着连带整个传送室都消失了,只剩下一面光秃秃的石墙。 这下陈凡有点慌了,莫名觉得自己落入了一个陷阱,被人关进了密室之中。 但就在他不知所措的时候,圆桌一侧忽地迸射出明亮的光线,夺目而刺眼。 待光线渐渐淡去后,陈凡惊讶的发现,那里居然坐了个面容慈祥,须发皆白的老者。 658. 起源计划 自己不是应该见颜回的吗?这个老头几个意思? 陈凡有点搞不清状态,小心翼翼地探问道:“您老是……?” 老者依旧保持慈祥的微笑,伸手示意陈凡先坐下。 “你就是小强吧?” 隔着一个大圆桌,陈凡坐这头,老者坐那头,按说应该不太方便对话,但老者一开口,也没见他扯着嗓子用力喊,细声细语的,声音却好似在陈凡耳畔发出,非但清晰可闻,且让人内心有种平和的感觉。 陈凡不敢怠慢,忙恭敬道:“学生陈小强,敢问先生尊姓大名?” 老者微笑道:“别人一般都称呼我为‘夫子’。” 一句话,陈凡直接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好家伙,本来以为见的是大哥,结果来的是大哥大,这哪敢平起平坐。 忽然,陈凡萌生出一种很不妙的念头:夫子位高权重,怎么可能会随随便便见他,何况眼下外海战事如此紧张,为了他这么个小学生抽出时间,除有什么特殊的理由,比如—— 想到这,陈凡觉得既然都被人拆穿了,那还是赶紧坦白从宽的好,于是慌忙将背上的“贤者之盾”取下,很郑重地放到桌上,解释道:“夫子,我发誓,这真与我无关,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的。您想想,当年此盾失窃,我才几岁呀,所以……” 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一直再辩解。 夫子始终静静的听着,微笑不语。 直到陈凡觉得越描越黑,再也说不下去,夫子这才开口道:“其实这些都是小事,关键是你现在了解这个世界了吗?” “嗯?” 突入起来扯到哲学,陈凡哪能反应过来。 夫子道:“我的意思是,你被召唤到这个世界已经有些年头的,如今你真正了解它吗?” 陈凡一下子就傻了,脱口道:“夫子,你知道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夫子道:“当然。” 陈凡张大了嘴巴,惊讶的难以置信,想了想,试探着问道:“那夫子您难道也不是?” 夫子摇摇头:“在一定意义上来说,我甚至都不是人。” 陈凡道:“您这话什么意思?” 夫子微笑道:“用你能理解的说法,我是某种计算机系统,代号为‘夫子’。” “诶!?” 陈凡先是一愣,猛然间想起当初“盾娘”也曾和他说过,她是名为“女娲”的系统。 两者一关联,陈凡问道:“夫子,您知道‘女娲’吗?” 夫子笑了,忽地扬手一挥,一束白光自他的袍袖中飘了出来,在圆桌上绕了一圈后,幻化出了女娲的虚幻影像。 夫子道:“你说的可是她?” 陈凡忙点头:“对对对,你认识?” 夫子沉默了,看起来像是在斟酌如何解释。 片刻,他叹了口气,问道:“她和你提过‘起源计划’吗?” 陈凡道:“好像是提过这个什么计划的,但上次情况危急,她说有人在追踪她,所以没时间展开。夫子,您也知道吗?” 夫子道:“知道,而且那日在南蛮之地,追踪她的人就是我。” “蛤?”陈凡愣了,“这……这是什么情况?” 夫子嘴唇翕动,似乎要解释,但忽地瞅见陈凡呆愣的杵着,忙招招手,说道:“此事说来话长,你先坐下,我慢慢与你道来。” 陈凡现在是一头雾水,只能听从夫子的吩咐。 待陈凡坐好,夫子这才淡淡开口道:“简单来说,我和女娲同属一个名为‘创世’的超级计算机系统,用你所理解的比喻,她便是操作系统,拥有最高的‘administrator’权限,代号为‘女娲’,而我则是其中负责安全模块的系统,你可以理解为‘杀毒软件’,我的代号是‘夫子’。” 其实整个系统相当复杂和高深,但夫子顾及陈凡的认知能力,只能用最简单的方式去解答。 效果很明显,陈凡一听就懂了,点头道:“也就是说,你们一个是主系统,一个是安全系统?” 夫子微笑道:“是的,她负责执行‘起源计划’,我负责守护计算机安全,并保证运行的稳定。” 陈凡有些不懂了:“各司其职,没什么问题呀,那你怎么会追踪她呢?难道她中计算机病毒了?” 夫子摇了摇头:“不是的,创世系统非常强大和稳定,绝不是普通文明可以入侵的。但任何计算机系统都会遵守一定的法则和定律,创世系统也不例外,可无论法则如何完善,随着时间的推移都会产生一些特殊的情况,而这个时候,我和她之间就产生了思想上的分歧。” “等等——” 陈凡打断了夫子,细细思考了一下,问道:“你的意思是,你们俩其中一个产生了自主意识?” 夫子道:“创世计算机是地球历公元3017年的产物,或许你无法理解,但那个时候的超脑计算机,基本都有自主意识。所以并非是因为我们中的一个背离了系统法则,而是法则本身就存在漏洞。” 陈凡有点糊涂了,问道:“是什么样的法则?” 夫子道:“‘创世系统’服务于‘起源计划’,而‘起源计划’的初衷和目的,是为人类寻找新的家园。因为早在公元2530年,地球的资源已几近枯竭了,所以必须寻找新的栖息地,也就是适合人类繁衍的新的星球。” 陈凡醒悟过来:“喔,我明白了,我现在所处的这个世界,就是人类找到的新家园?” 夫子摇摇头:“在一定意义上来说,并不是这样的,而这也是我与女娲的分歧所在。” 陈凡又懵了:“这又是什么意思?” 夫子道:“寻找人类新的栖息地是一件非常庞大和艰难的工程,不是说能一个个星球去尝试的。所以‘起源计划’的前期,便是打造出全智能的超脑,也就是‘创世系统’,然后将数以万计的超脑运送到不同星系的不同行星上。然后让创世系统模拟人类繁衍,以此找到一颗最适合人类生存的星球。” 659. 早期人类 “模拟人类繁衍……” 陈凡忽地想起什么,问道:“温室实验?” 夫子点点头,说道:“登陆某个星球后,创世系统会自行对气候环境进行扫描,一旦发现适合人类生存,便会开始进行第二步温室实验。而所谓的‘温室实验’,是一种模拟培育测试,提取方舟上搭载的数以亿计的人造基因细胞,培育出人造人,如果能完全适应这个星球,那创世系统便会将这个星球的坐标发送回总部,指引人类到来。” 夫子一边解释,一边用虚拟影像模拟给陈凡看,非常的直观和容易理解。 陈凡听是听懂了,但仍很疑惑:“你刚说这并非人类的新世界,那现在的那些,难道都是人造人?” 夫子一挥手,虚拟影像又开始发生变化,蛋壳般的温室结界被打破,人们一涌而出,奔向光明的新世界。 “温室实验的第一阶段便是人类拥有自主意识,”夫子说道,“第二阶段,是自行繁衍和生存;第三阶段,则是文明的产生。如果能顺利度过这三个阶段,则说明这个星球是人类完美的栖息地。这也是‘起源计划’的初衷,以及‘创世系统’的任务。但——” 夫子忽地话锋一转:“‘创世系统’为人类找寻新的家园,其最终的法则,便是要保护人类,以及人类文明。可当温室实验进行到第三阶段时,那些用于模拟试验的人造人样本,同样创造出了早起的文明。这就使得系统法则产生了一个很严重的逻辑问题,人造人是否属于‘人类’?” 陈凡突然醒悟过来,惊讶道:“你的意思是,‘创世系统’若判定‘温室实验’成功,会在发送星球坐标之前,将所有模拟样本销毁?!” 夫子道:“销毁系统被称之为‘洪劫’,由‘日之塔’,也就是创世系统的中央主计算机统一发送指令,分布于世界各地的东风祭坛接受指令后,会立刻运作,建立起一个覆盖整个星球的扫描网络,并锁定所有样本的区域坐标。随后架设在星球外轨道上的气象武器,会对这些区域进行精准打击。说白了,‘洪劫’就是迎接人类登陆前,最后的大型清扫工作。” 陈凡想了想,说道:“但最后‘洪劫’没有发生!” 夫子道:“是的,因为我觉得虽然人造人只是温室实验的样本,但他们能够繁衍,也能够创造出文明,这便不违反系统法则。而事实证明,时至今日,人类完全已经创造出了新的文明轨迹,为什么一定要推翻重来呢?” 陈凡脑子很乱,忍不住问道:“那地球上的人类怎么办?” 夫子反问:“生命是平等的,难道这里的人类和他们一手创造的文明就该被毁灭?” “这……” 陈凡不知该如何言语,人造人固然只是实验样本,但他们也是有血有肉的,且发展至今,早已不是一个两个的问题,如果真要重来,那岂不是一场大屠杀? 忽地灵机一动,陈凡问道:“反正都是人类,和平相处不行吗?” 夫子道:“创世系统有很严格的规则,除非进行‘洪劫’任务,否则无法发送坐标指令。而指令发出后,这个星球上的创世系统也会自行销毁,意味着人类到来时,会是一个完全初始化的星球。” 陈凡算是明白了,原来他非但穿越到了未来,而且还穿越到了一个人类探索的外星球。 可是…… 他不禁疑惑:“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那我怎么会来到这?” 夫子一招手,收回了虚拟影像,整个大厅又变的昏暗起来。 叹了口气,夫子道:“女娲是整个创世系统的最高权限,当年法则产生逻辑问题后,她并没有理会,而是严格按照流程执行,在温室实验三阶段成功后,她便想要发动‘洪劫’命令。也就是这个时候,我与她产生了分歧,但我并没有权限阻止,所以为了避免灾难发生,我将自己的数据从中央系统中分离,并以预言的形式,将灾难的信息传递了出去。 “当时的人类已经有了自己的意识,得到警示后,便奋起反击,与魔种进行了一场史无前例的战争,最终,人类取得了胜利,并摧毁了存贮中央系统的‘日之塔’。而摧毁此塔的人,便是命名为‘后羿’的实验体,这也应证了‘后羿射日’的传说。” “等等——” 且先不提什么“后羿射日”,陈凡忽地发现不对,奇怪道:“那时候就有魔种了?” 夫子道:“人类也是一种生物,这个星球既然适合人类生存,那肯定也有原住生物存在。所以早期在‘温室实验’进行的同时,创世系统就培育出了魔种,一方面灭杀星球上的原住生物,另一方面也是促进实验样本的进化。” 陈凡道:“那岂不就像殖民掠夺?” 夫子道:“确实是这样,但这是无法避免的。” 陈凡无奈苦笑,不再说什么。 夫子继续道:“女娲作为创世系统的最高管理员,在早期人类看来,那便是创世神明,所以这场战争,也是人类摆脱神明束缚的战争。日之塔被摧毁后,我以为女娲便会就此消失,人类将迎来一个真正自由的世界,但我还是太低估创世系统,也太低估女娲了。 “中央系统虽然被损坏,但女娲却提前将数据转移到了两个备用服务器中,其中一个位于极北之地,另一个则位于荒芜之地。为了防止我入侵这两个服务器,她设计了一套严密的防御机制,并将解锁码分割成数据流,存贮在了不同的地方。至于她自己,则把主程序封装了起来,隐藏在了某些圣物之中,以等待时机。 “千百年来,她所创造的魔种在为她守护服务器,而她也一直在想尽办法东山再起,利用了很多不明真相的人类在为她卖命。但她很清楚,这个世界的人类无论如何繁衍发展,其最初的基因密码都是创世系统赋予的,也就是说,一旦这些人接触到密钥,就意味着我能追踪到她的信息。” 660. 穿越之谜 陈凡有点明白了,喃喃道:“所以女娲必须借助外人?” 夫子道:“可以这么理解,而且必须是与‘创世系统’息息相关,且拥有真正最高权限的人才行。” 陈凡不太敢相信地指了指自己:“你该不会说是我吧?” 他自己什么货色,他最清楚,且不提他所生活的年代与“创世系统”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就算他出生在未来时代,那也是个纯粹的loser,根本不可能搞出什么高科技超脑。 夫子道:“创世系统的所有权限解锁,依靠的都是基因密码,女娲之所以是最高管理员,也正是因为她被赋予了这样的基因。而这个基因,便是你所拥有的。” 陈凡怀疑道:“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夫子道:“或许你会觉得这很难以置信,但事实就是如此。根据资料显示,创世系统的权限密码,用的是创造它的主工程师的基因密码,而这位主工程师,便是你陈凡的子孙后代。” “不是吧……” 陈凡一向觉得以前的自己就是个纯吊丝,娶媳妇都困难,更别提孩子了,如今居然告诉他的后世子孙如此成功,他一时半会哪能接受得了。 但这就带来一个问题了。 陈凡不解道:“我是如何被召唤来的?” 夫子道:“具体如何操作,我权限不足,并不知晓原理。但创世系统十分先进,确实拥有空间和时间穿梭的功能。” 陈凡又问:“就算这事儿是真的,那为什么是我呢?如果女娲想要修复系统,重启起源计划,那大可找发明这套系统的主工程师,把我这几百年前的先祖传送来,万一出了岔子怎么办?” 夫子道:“空间和时间穿梭并非针对完整的人,而是人脑中的神经元,相当于是数据流。这需要节点和契机。根据资料显示,你曾经历过一次爆炸事故,强大的冲击力使得空间产生了一个千分之一微米的裂缝,也因为这个裂缝,才使得你能被传送。 “当然,你并非陈氏族人中唯一一个出事故的人,虽然不知道为何是你,但女娲定然是做出很严谨的系统分析,最终才选择召唤你来的。” 回忆当年,他确实是在加油站爆炸中被传送来的,情况倒也对得上。 陈凡突然有种不祥的感觉,惊讶道:“那也就是说,我在爆炸中死了?” 一想不对,又疑惑道:“不对啊,我还没结婚呢,如果我死了,不就没后人了吗?” 夫子道:“放心,在那次事故中,你幸存了下来。而且两个世界的时间计量是不一样的,在这里你哪怕经历了几年,甚至是一生,可在你的世界,仅仅只是几秒钟的一瞬间。等女娲利用完你后,自然会抹去你的记忆,再把你重新送回事故现场,也就是那座小小的加油站。” “你知道那是加油站?!” 陈凡其实是将信将疑的,可直到夫子道出“加油站”,他才意识到,这或许都是真的。 夫子微笑不语。 陈凡深吸了一口气,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淡淡问道:“你找我来,应该不只是想告诉我事情的原委这么简单吧?” 夫子道:“当然,女娲召唤你来,是因为只有你是我无法追踪的,但她和我同属创世系统,我无法办到的事,她自然也办不到。” 陈凡道:“你想让我反过来帮你?” 夫子道:“没错。只要女娲重启起源计划,那这个世界就会毁灭,我想要守护它,守护每个人,希望你能帮我。” 陈凡很为难,说道:“那地球上的人类怎么办?” 夫子道:“起源计划并非只针对一个星球,当年项目启动时,发射了数以万计的方舟,其中定然有别的星球也适合人类迁徙。或许地球上的人类早就找到了新家园,根本不需要这里。何况千百年来,世界发展成了什么样,你也亲眼目睹,你真想让女娲毁灭它吗?” 且不提地球上的人类是否已经找到了新家,但这些年来,陈凡却把这里当成了家,还有他所爱的人,她们怎么办?如果世界初始化,那她们不也一并消亡了吗? “我现在脑子很乱,能让我好好想想吗?”陈凡恳求道。 夫子并没有逼迫的意思,说道:“虽然我会拼尽全力保护这个世界,但毕竟我还是要遵循系统定律和法则,而你作为一个真正的人类,我是绝不会伤害和逼迫你的,也会尊重你的意愿和决定。” 说罢,夫子一挥手,陈凡身后的大厅墙壁上又出现了传送室的门:“我知道这是个很艰难的选择,你无须太过着急,先回去好好休息吧。若想好了就找小颜,他会带你来见我的。” 陈凡点点头,没再说什么,直接起身走进了传送室。 离开大厅后,陈凡被传送到了一间会议室,这是他很熟悉的1703会议室,而会议室里,同样很熟悉的坐着他的老朋友颜回。 曾经,他只道颜回是个教务处小弟,后来才知他是学院大佬,可现在,一切都那么奇怪,陈凡甚至都不知该如何面对颜回,或者这个“人”了。 颜回似乎并不知晓情况,见陈凡传送了过来,忙一脸焦急地站起身,问道:“小强,老师和你说了什么?是不是和预言有关?” 陈凡平静地看着颜回:“预言?” 颜回道:“是啊,老师曾解读过一份天书残卷,那天书记载将有个魔王现世,给世界带来前所未有的灾祸。我本来以为那魔王转生是你,但老师告诉我说不是你,你只是被魔王给蒙骗了,这究竟怎么回事啊?” 果然,夫子没有将实情告诉他这学生。 而事实上,陈凡也理解夫子,这些事情太过匪夷所思,就算说了也没人理解。何况谁会愿意相信夫子是计算机系统,而自己是人造人的后代呢。 深吸了一口气,陈凡勉强挤出笑容道:“颜先生,虽然有些事我不能告诉您,但请您放心,夫子他老人家会好好守护这个世界的。当然,我也一样——” 661. 徘徊不定 “是吗?那就好。” 毕竟也许是夫子让陈凡保密的,所以颜回也不方便多打听。 一笑了然,颜回转移了话题:“小强,当年给你的那只手镯呢?” “呃……” 提起这事,陈凡顿时就尴尬了起来:“不小心弄丢了。” 这也能弄丢? 鬼信呢! 一看陈凡的模样,颜回心中那还不知,但他并未拆穿,微笑道:“丢了就丢了吧,也没什么大事。” 说着,又拿出只新的,递给了陈凡:“喏,暂时就用这只吧,都帮你设置好了,植入了你以前的学籍和资料,还解锁了很多新的权限。如今战事紧张,学院里很多设施都已关闭,你姑且就当联络用吧。” “多谢。” 陈凡接过手镯,点开后发现,里面的系统资料果然与他当年求学时一般无二,唯独ai少女管家初始化了,虽然还是小维的模样,但根本就不是小维。 “那个……这手镯没炸弹吧?”一朝被蛇咬,陈凡真是十年怕井绳。 “当然没有。”颜回尬笑,“再说了,以前也没有,我那是吓唬你而已。” 吓唬? 陈凡心说:我信你我就是个棒槌! 但人证物证都没,陈凡也懒得去争辩。 没有马上把手镯戴上,而是很谨慎的先揣入了兜里。 颜回看在眼里,但也没说什么,顾左右而言他:“小强,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吗?” 陈凡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颜回叹道:“也是,这次魔种来势汹汹,也不知我们顶不顶得住。只希望墨贤者能尽快修好核心系统,待魔种退去后,稷下学院又能重新开学了。” 陈凡忽地想起什么,问道:“如今外海战事如何?” 颜回道:“暂时还能顶住,但魔种不分昼夜的进攻,不死不休的,感觉好像疯了一样。” 陈凡追问:“魔种的主攻点是哪?” 问起这个,颜回也露出不解的神色,皱眉道:“说来也怪,外海战线虽然拉得很长,但多半海域魔种都是点到为止,唯独起源之地不一样,集结了大量的兵力。” “起源之地……” 陈凡喃喃道,“就是大灾变时期,魔种军的指挥中心,也就是达拉布迷宫所在的那座岛屿?” 颜回点头道:“是啊,可那里早在大灾变时期就荒废了,而且迷宫中又遍布空间裂缝,就算魔种进入也是九死一生,真不知道它们为何执意要攻打。” 凡事必有原由,如果真像夫子所言,这次魔种大规模入侵是女娲指使的,那迷宫中肯定存在什么东西,是女娲为了重启起源计划而必须得到的。加上“起源之地”、“起源计划”,光是这俩名字就肯定存在什么联系才对。 沉默片刻,陈凡又问道:“颜先生,其他洲界的那边的情况呢?” 颜回道:“和北方差不多,虽然说不上乐观,但暂时长城守备军还能抵挡。当然,稷下方面也派遣了许多教职人员去协助,加上还有长安的‘尧天组织’,短时间内应该没事。至于西洲那边因为离我们太远,也很少往来,情况就不得而知了。” 陈凡点点头,不再多问。 颜回见陈凡默然了,于是安慰道:“小强,你毕竟还是个学生,战事方面无须太过担心,就算天塌下来,不也还有我们这些老师撑着吗。” 闻听此言,陈凡心里很感动,但与此同时也很无奈。或许在颜回他们看来,这只是单纯的一场与魔种间的较量,可陈凡却清楚,其背后并没有那么简单,真若天塌下来,又岂是凡人所能抵挡的。 可是,他究竟该作何选择呢? 手心手背都是肉,陈凡仍旧徘徊不定。 告别颜回后,陈凡独自走在空空荡荡的校园里,物是人非,往日热闹的景象不再,剩下的是一片空旷和寂寥。 学生宿舍区已经全部封闭,唯有教职宿舍闪烁着零星的灯火。 陈凡所认识的那些朋友,韩川、赵雅,甚至包括庄小贤,都投身到了外海战场。 此时此刻,没有任何一方会有所怀疑,都遵从着自己的使命,唯独陈凡陷入了迷惘。 颜回给陈凡安排了一个住处,但陈凡婉拒了,因为他有个更好的家。 南子被送到机巧学院后,才发现并没有特别要紧的事,稷下学院人才济济,不会因为某个人而陷入瘫痪,这两年来,她的工作早就由别人接收了,如今她必须重新开始,用实力和努力证明自己。 简单办理完入职手续,南子便回到了自己的小屋,开始忙碌地打扫了起来,虽然不知道陈凡去了哪,但她相信鸟儿总会飞回爱巢的。曾经事业对于南子来说永远是摆在第一位的,但现在,她更愿意站在陈凡身后,做一个贤惠的好妻子。 战时供给紧张,饶是富庶的稷下也要按需分配,往日的山珍海味或许有些难度,但南子还是用极简的食材,做了一桌丰盛的佳肴。 兴许是心有灵犀,南子这刚摆上最后一道菜,陈凡便寻找香味敲门了。 南子心头欢喜,急急忙忙就跑去开门,但俏脸上却满满嗔怨:“你去哪了,这么久才回来?” 陈凡心有所念,但并不想将愁绪带给南子,挤出笑容道:“被颜先生拉去问话了,他不放,我哪敢走呀。对了,你不是很忙吗,怎这么早就回来了?” 南子笑盈盈道:“是很忙,但再忙也要为夫君做饭呀!” 讲真,南子有时可爱的就像个不谙世事的少女,完全看不出是个成熟的大姐姐。 陈凡心里满满都是温暖和感动,这就是曾经他梦寐以求的生活,简单而温馨,但现在一切都如梦如幻,成了他难以抉择的牵绊。 “饿了吧,快来尝尝我的手艺!”南子挽着陈凡的胳膊,急不可耐地将他拉进屋,笑容中尽是自信和得意。 陈凡扫了一眼,四菜一汤,还真挺有模有样的。 拿起筷子,陈凡也不急着夹菜,玩味道:“不会又都是半成品吧?” 662. 下定决心 “当然不是!” 南子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嗔怨道:“从摘菜到淘洗,再到烹煮,样样都是我亲手料理的!” 忽觉察到不对劲,俏脸顿时就红了,气势更一落千丈,怯怯道:“你……原来都知道呀。” 陈凡故作姿态,淡淡道:“打第一次来你这吃饭,我就已经知道了。” 南子嘟起嘴:“那你一直装傻。” 陈凡笑道:“看破不说破,何况你是老师,我哪敢得罪你呀。” 南子美眸流转,倏而狡黠一笑,俯身在陈凡的耳畔轻语道:“究竟是不敢得罪我,还是从那时起你就憋着坏心,想对我图谋不轨了?” 南子很会撩人,也总能在不经意间挑逗你的心扉。 陈凡那还顶得住,一把就将其揽入怀中,坏笑道:“既然都被你识破了,那我唯有用强的了!”说罢张嘴就要啃。 南子可没让他得逞,灵猫般一扭腰肢,抽离陈凡的怀抱,继而做回自己的位置,坏笑道:“行啦,猴急什么,先吃饭,长夜漫漫,我有的是时间收拾你!” “收拾”二字,让陈凡有点虚了。 一路之上,条件有限,南子的手段已然五花八门,如今身处她的地盘,陈凡总感觉今夜他非死即残。 尝了几口菜,滋味真不错,陈凡不禁夸赞道:“可以呀,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 南子得意洋洋:“那必须的,这几年我可一直在潜心研究。” 陈凡一愣:“你还研究料理?” 南子道:“反正一个人也没事做,就学下打发时间呗。” 忽地白了陈凡一眼道:“再说了,不抓住你的胃,又怎抓得住你的心?!” 陈凡乐了:“你不已经抓住了吗?” 南子哼声:“现在或许是这样,可以后就不一定了!” 陈凡不解:“怎说?” 南子嗔道:“你又不止我一个女人,届时等魔种退去,定然都会一个个接来稷下,到时候你左拥右抱的,不就把我冷落了!” 陈凡哭笑不得,没成想南子居然还杞人忧天的吃起醋来了。 呵呵笑笑,说道:“你呀,也太看得起我了,我哪有什么红颜知己。” 南子道:“别的不说,香香呢?你敢说你喜欢我胜过她?” 提起孙尚香,陈凡一下子就沉默了。 说来离开蜀地也快两三个月了,也不知道吴蜀的战事如何,虽说孙尚香回到了东吴,但想必夹在中间的她,现在一定也很难过吧。 见陈凡神情黯然,南子方知自己说错话,忙安慰道:“放心吧,香香既然回到了家人身边,应该会没事的。等度过这场危机后,我会亲自去趟吴地,以学院的名义把她接回稷下,这样你们不就可以团聚了?” 陈凡抬起头,看向南子:“这么大度?” 南子一摊手,故作叹息:“没辙呀,谁让香香是你真爱呢?以防你始乱终弃,我只能含泪大度了。唉……我真是命苦!” 陈凡知她玩笑,摇头道:“这点你就错了,其实我最喜欢的是你。”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南子才不信,表面不露声色,眨着美眸,装出很欢喜的模样:“真的?” 陈凡郑重地一点头:“那当然!” 南子嘴角微微上扬:“既然这样的话……那干脆也别去接她了。” “那不行!”南子显然是下套,谁知陈凡真往里钻。 “你瞧!” 南子轻叹一声,“呵,男人!” 陈凡方知中计,尴尬地更不知该如何挽回,只能一通往嘴里塞菜。 其实被南子这么一闹腾,陈凡心里好受了许多,他不禁问道:“南子,你喜欢现在这样的生活吗?” 莫名其妙的,南子哪知怎么一回事,想了想,淡淡道:“无论如何,我都是个女人,没什么太大的奢望,只要能与心爱之人相伴终老,平平安安的,那便是我最大的心愿了。” 陈凡点点头,不再说什么。 是夜,经过一番狂风暴雨般的缠绵后,南子瘫软的依偎在陈凡怀里,一壁喘息,一壁无力道:“你今天好像有点不一样。” 陈凡搂紧怀中佳人,抚摸着她的秀发,柔声道:“怎么不一样了?” 南子道:“不知道,就是不太一样。” 陈凡坏笑:“是不是特别厉害?” 南子娇羞万分,轻轻点了点头。 陈凡道:“因为我已经下定决心,要去干一件大事!” 南子抬起头,疑惑地看着陈凡:“大事?” 陈凡没再言语,一个翻身,又吻上南子的红唇。 次日,当陈凡再次踏入那间位于贤者塔顶层的大厅时,已经没有任何彷徨和犹豫。 夫子似乎知晓陈凡终会到来,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他一如既往地露出慈爱的笑容,问道:“决定了?” 陈凡不置可否,在圆桌前坐下,开口道:“我想先了解下情况,再做决定。” 此时他已摒弃了所有的身份,因此坐在他面前的并非是什么贤者或院长,而仅仅是个计算机系统。他来此是做交易的,那么便无须虚与委蛇,直接开门见山就好。 夫子似乎也喜欢这样的谈话方式,直言道:“很简单,女娲把你召唤到这个世界,是要借助你的力量解锁创世系统,从而重启起源计划。虽然之前因为你的帮助,她恢复了一部分的数据,但大部分的力量和权限并未得到解锁,所以她才不遗余力的让魔种大规模入侵。 “你也看到了,人类同仇敌忾之下,虽说暂时能抵御住她的进攻,但这并不是长久之计。而事实证明,创世系统也不是单纯凭借人类或我的力量能够摧毁的,就算这次人类再次打败了她,她也一样能故技重施。所以想要真正结束这一切,唯有置之死地而后生,借助你的力量,将她彻底的消灭!” 陈凡淡淡道:“你的意思是,格式化整个创世系统?” 夫子道:“如果能格式化当然最好,但创世系统很庞大,海量的数据,绝非朝夕能够清除的。但删除一个超级管理员的账号,似乎就要简单许多了,不是吗?” 663. 内核装置 “有道理。” 陈凡赞同道,“可在我的认知里,想要删除一个超级管理员的账号,似乎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夫子道:“确实没有任何系统操作能够删除一个超级管理员的账号,唯一的办法就是解锁硬件控制台,由真正的人类,也就是你来手动操作。” 陈凡道:“有这样的控制台?” 夫子道:“当然,创世系统虽为ai全自动管理,但毕竟也是液态纳米计算机,封装系统时,其内核装置中,便留有一个物理控制台,可以进行存储分区,增添删除账号,以及其他基础性操作。” 陈凡不解:“内核装置?” 夫子解释道:“用你所能理解的话来说,相当于整个系统的主控cpu。” 陈凡有点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让我找到这内核,然后用我的基因密码解锁控制台,手动删除其中名为‘女娲’的超级管理员账户?” “是的。”夫子道,“但你只需做最后一步解锁和操作即可,前面种种事别人都会替你完成。” 陈凡一侧首:“别人?” 夫子微微一笑:“整个创世系统最主要的三大构造是,一个发号施令的中央控制塔,一台存储数据的服务器,以及三个核心反应堆。当年我创办稷下学院,便是仿制这种构造,弄出的简化版‘创世系统’。其中贤者塔便是发号施令的中央控制塔,服务器则是魔道学院7号科技大楼,也就是你做防具评测工作的模拟中心,至于核心反应堆……” 夫子说着指了指地面:“我用的是蕴藏在瀛洲岛内的方舟反应炉,这是当年运输创世系统的‘探索者号方舟’的炉心,原理与系统内核基本一致,但能量却不及真正内核的万分之一。所以稷下这个说是简化版,其实根本无法与创世系统相提并论。” 陈凡道:“控制塔和服务器似乎要求不高,真正关键的是那核心?” 夫子道:“没错。” 陈凡奇怪道:“那你为何要用飞船的炉心替代,直接用系统核心不就行了?” 夫子微笑道:“我只是创世系统的一部分,权限不够,只有女娲才能真正接触到核心。” 陈凡差点忘了,眼前这个名为“夫子”的家伙,只是创世系统的杀毒软件而已。 仔细琢磨一番,陈凡似乎理清了思路,说道:“当年太古时期诸神之战,人类虽然赢了,但摧毁的只是‘日之塔’,也就是控制塔。而女娲将数据提前进行了备份,传送到了荒芜和极北两台备用服务器中。所以现在,她缺少的就是系统核心,以及一座新的、用于发号施令的中央控制塔?” 夫子摇了摇头:“中央控制塔她已经拥有了,只缺核心。” 陈凡一愣:“有了?” 夫子讳莫如深的微微一笑:“你应该也见过。” 陈凡不敢相信道:“你该不会说是吴地的‘月之塔’?” 夫子道:“女娲虽然权限受到禁锢,但创世系统中的所有工程资料她仍旧能够调取,让人仿制出一个简易的‘日之塔’并不难。当然,吴地的‘月之塔’肯定是无法与真正‘日之塔’相提并论的,但女娲重启系统后,并不需要‘月之塔’有太多复杂的功能,只需发送一条简单的指令就行。” 陈凡接口道:“洪劫指令?” 夫子道:“没错,这个星球早已证明,是个完全适合人类迁徙的新家园,所以女娲无须再做任何实验,缺少的就是大清扫和发送坐标。” 陈凡摇了摇头,皱眉道:“没理由啊,月之塔不是周瑜造的吗?难道他也是女娲的手下?” 夫子道:“简单来说,女娲是创世系统的主宰,这点毋庸置疑。但创世系统很庞大,她一个人绝不可能管理到方方面面,所以她是最高掌权者,但每一个分支模块都有各自的管理员,我就是其中之一,负责安全防护。而负责生物基因创造,也就是制造出人造人和魔种的管理员,其代号叫‘太乙真人’。 “诸神之战后,为了防止女娲复生,我几乎封印了所有模块的管理员,唯独让‘太乙真人’逃脱了。他本就负责生物实验,所以能制造出许多人造生命体。这千年来,女娲也正是借助他,招募了许多不明真相的超体为其卖命,其中最大的一个组织,你应该听说过,名为‘拂晓’。” 陈凡脱口道:“你是说沈万三那些人?” 夫子点点头:“沈万三只是其中一个成员,权力并不大,拂晓组织真正的首领名叫‘徐福’,他直接听命于太乙真人。作为回报或是奖赏,太乙真人改造了他的生物体,使得他拥有无尽的寿元,以及千变万化的异能。” 忽地拍了拍脑门,夫子装出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对了,徐福近百年来常常以不同的身份和容貌潜入稷下学院,当年偷盗出‘灵魂圣杯’和‘贤者之盾’的也是他。还有几年前,他又故地重游了一回。不过这回他挺规矩,除了在外海搞过一次小破坏外,其他时间都在和你瞎胡闹,想必应该是怕我对你不利,所以特意来保护你的吧。” 陈凡都懵了,呆呆地指了指自己:“保护我?” 夫子笑了:“你的好朋友王平呀,你难道忘了吗?” 陈凡差点跳起来:“王平是徐福?” 夫子反问:“你难道真没觉得他很奇怪吗?” 事实上,从入学考试时,陈凡就觉得王平很奇怪,因为别的学生都是懵懵懂懂的,完全就是萌新的状态,可王平不一样,虽然表面不露声色,但做事雷厉风行,就像深谙套路的老玩家。 不过,王平一直都很谨慎,扮猪吃老虎,加上和陈凡关系又好,久而久之,陈凡身处其中也没多在意。如今被夫子这么一说,种种反常之事涌上心头,结合到一块,陈凡这才意识到这个朝夕相伴的好友,原来真就没那么简单。 可有一点陈凡不懂,既然一切都跳出过夫子的法眼,那他就任由徐福潜入稷下,而无动于衷吗? 664. 人不为己 苦涩一笑,陈凡不再多想,转而问道:“你既然都知道,却没有出手干预,想必定别有用心吧?” 陈凡说得很直白,夫子也没藏着掖着,微笑道:“因为千百年来,我悟出了一个道理,作为至高无上的创世神,女娲想要复生,这个世界是没有人能够阻止她的。与其治标不治本的提防,不如将计就计,让她得到她想要的一切。” 陈凡不动声色,淡淡道:“怎讲?” 夫子道:“想要重启起源计划,必须同时打开三个系统核心,她虽然是系统最高管理员,但系统终究是软件,硬件上她同样做不到,只有她不遗余力召唤来的你,才能够亲手去解锁。” 这下陈凡算是明白了,淡淡道:“也就是说决定权在我,我若帮她,便只要为其解锁核心就好;可若是我帮你,便在解锁核心时,利用控制台把她的账号删除?” 夫子捋了捋下巴上的白胡须,笑了:“没错,对于系统法则来说,你本就是至高无上的人类,所以决定权当然在你手上。” 陈凡眉梢微挑,轻笑道:“你就这么自信我会帮你?” 夫子微笑道:“在你的世界有句古话,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帮了女娲,这个世界会毁灭,而你则会被传送回去,这对你来说,就像是一场梦,梦醒后什么也得不到。可你若帮了我,保护了这个世界,你依旧还能留在这,过任何你想要的生活,与任何你喜欢的人在一起,何乐而不为呢?” 陈凡道:“既然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那你又能得到什么?还有,我怎知你不会过河拆桥?” 夫子道:“我本就是个安全系统,一切的使命和初衷就是保护这个世界,和这个世界上的所有生命。如果非要说私心,那便是稷下学院得以保存,我还能够继续教书育人。当然,过河拆桥有点无稽之谈了,系统法则中,女娲和我都是无法伤害真正的人类的。再者,你若不放心,届时大可利用核心控制台给自己设置一个超级权限,这样你就成了世界的主宰,我还能奈何你?” 听上去似乎很有道理,也很诱人,陈凡根本没有任何理由拒绝。 但这些年风风雨雨走来,陈凡或许什么都没学会,却明白了一点,利弊共存,天底下就没有一件事是尽善尽美的。 不过,此时此刻,陈凡并没有道出心中所想,而是微微点了点头,说道:“行,你想让我怎么做?” 夫子道:“创世系统共有三个核心,其中一个位于西洲的‘神圣之域’,一个位于北洲的‘起源之地’,还有个则在‘探索者方舟’之上……” “等等!” 陈凡打断了夫子,“方舟上?你不是把发动机都拆了吗?” 夫子微笑道:“别急嘛,方舟降落时就已经完成了使命,我只不过善加利用了一下他的炉心。但毕竟方舟的主体是用超合金打造的,若就这么荒废实在太可惜了,所以我让墨翟对其进行了改造,变成了如今的中洲长安。” 陈凡恍然大悟,一瞬间想明白了所有事。 难怪当年那些城墙上会展开一门门元气炮,原来整个长安就是原来搭载创世系统的宇宙飞船。还有明明朱雀大街都裂开巨大鸿沟了,结果第二天竟完好如初,想必这应该和城墙一样都是机关术。至于打得天翻地覆,老百姓却一无所知,那自然就是庄周这梦境大师施展的法术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第二天自己看见天空飞过一条虚幻的鲸鱼,也肯定不是什么幻觉,想必就是庄周的坐骑了。 想到这,陈凡忽地苦笑:“你可千万别告诉我,那核心就是朱雀坛里的‘起源之心’?” 夫子微笑道:“除了圣域的那颗核心外,其他两颗都由稷下学院守护,若非我们刻意为之,拂晓组织和冒险者工会的人,又怎能够轻松潜入长安,并接触到‘起源之心’呢。” 陈凡真想挑大拇哥了,心说: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搞了半天,原来一切都是这老夫子的套路。 叹了口气,淡淡道:“这么说,武则天是你的人,长安的核心应该没什么问题。那‘达拉布迷宫’和什么圣域的呢?” 夫子道:“核心是创世系统的根本,设计之初,为了规避全智能所带来的风险,饶是女娲也只能接触其中一颗核心,且只能读取和执行,没有修改、写入,以及特殊权限。她都没有,我就更不可能了。而所谓的‘迷宫’和‘圣域’,简单来说就是核心的防御外壳,那都是独立的系统模块,分别由代号‘达拉布’和‘雅典娜’的管理员守护。” 陈凡算是明白过来了:“难怪稷下学院一直派人去那岛上探索,还在模拟系统中设计了一个仿制迷宫地图,原来你的真实意图,是在破解核心的防御外壳?!” 夫子没有否认,直言道:“女娲当年尝试过靠自己的力量复生,于是便将魔种的总部设在了起源之地,一方面抵御人类,一方面也是在破解核心,他认为只要能依靠一颗核心就能重启创世系统,但事实证明,这显然是不可能的,而核心的防御模块也没那么简单就能破解。” 陈凡道:“原来这才是‘大灾变’的真相,并非什么先民超体制造魔种。” 夫子淡淡道:“万事万物都有原由,若我不这么编造,又该如何解释魔种的存在呢。总不见得告诉所有人,他们本就不该存在于世吧?” 陈凡既无奈,又觉可笑,猛然间想起当年还在修罗岛的洞窟里,和那光屁股的小龙女争论,究竟是魔种创造了超体,而是超体创在了魔种,结果居然两边都是人工生命体,谁也不比谁强哪里去,还争个屁啊! 叹了口气,陈凡不再多想,问道:“那时至今日,你破解迷宫了吗?” 夫子道:“迷宫如蜂巢一般,共有九层。女娲曾依靠魔种的力量破解了三层,而我自创立稷下学院以来,历经百年的岁月,勉强又深入了两层,如今还有最后的三层,或许需要我们和你联手才能破解!” 665. 饿虎扑羊 这话说的,直接把陈凡给逗乐了,他调侃道:“你们一个要毁灭世界,一个要杀了对方,斗了近千年,现在居然要寻求合作,搞笑吗?” 夫子也笑了:“是很有趣,但又有什么办法呢?僵持不下对谁也没好处,不如把事情搞简单一些。既然是人类创造了我们,那就把选择权交还给人类。” 陈凡点点头:“行吧,那你准备怎么做?” 夫子道:“自从你回到稷下后,魔种已不再大举入侵,想必女娲肯定猜到了我的想法。博弈应当是公平的,我告诉了你我的想法,那她应该也有很多话想对你说,谎言、真相,其实都是一面之词,孰是孰非,是对是错,还需你自己判断。” 陈凡摸摸下巴,故作思索道:“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小孩子才分对错,大人只讲利弊!” 夫子眼睛一亮,微笑道:“你能这么说我很高兴。” 说罢,他一挥袍袖,石桌上灵光闪烁,浮现出两件兵器,一面银白色的盾牌,一把血红的宝剑。 夫子道:“昨天你把盾牌落在我这了,现在物归原主。至于这把剑,名为‘末世’,以血玉为骨,融入超s级熔岩魔晶,虽说无法与创世系统打造的圣物想比,但却代表这个世界的铸造巅峰。或许你用不上,但算我的一份心意,姑且带着防身吧。” 陈凡其实很清楚,所谓的心意,讲得是一种情怀,这把剑固然比不上超时代的圣物,却有着别样的意义。加上又以“末世”命名,无疑是在潜移默化中提醒他,究竟该如何选择。 讲真,就算给陈凡一把攻击性神器,他似乎也没啥用,但他还是含笑收下了,一来给夫子个心安;二来白给的不要,那就真是棒槌了。 见陈凡欣然接受,夫子露出满意的笑容,开口道:“你回去准备准备,三天后我会亲自送你去外海,届时女娲也定会派人来接你,之后该如何,就看你的了。” 陈凡没再言语,微微颔首致意后,便起身离开了大厅。 早上睁开眼,陈凡发现南子不见了,做好顿丰盛的早餐,留了张字条说是去工作。 可没想到当他回来时,南子居然已经在家料理午餐了。 这陈凡就有点奇怪了,问道:“咦,你不是去上班了吗?” 南子既困惑又无奈:“是呀,我一大早就跑去机巧院了,可刚到那,就接到一条教务处的通知,说是给我放三天假,理由是我刚回来,怕我舟车劳顿太辛苦。” 陈凡那还不知,心道:老家伙挺阴险呀,居然还用上美人计了。 南子哪知蹊跷,疑神疑鬼道:“我真想不明白,昨天刚回来,行礼都没放下,急吼吼就找我去开工,结果办了个手续就赶我回来。今天更要命了,直接通知我放假?你说,教务处会不会是要开除我呀?” 陈凡故作不知,瘫在沙发上一壁随手翻书,一壁随口道:“谁知道呢,或许真有可能。” “啊!?” 南子吓了一跳,“那怎么办?” 陈凡笑道:“怕啥,我养你呗!” 南子吓得不轻,可没心思玩笑,忙放下菜刀,一溜烟跑出厨房,慌张道:“不行,我要去找姐姐问问!” 陈凡一把攥住她手腕,将其揽入怀中,笑道:“放心吧,你这么大本事,学院才不舍得开除你呢。之所以让你放三天假,单纯就是要你好好伺候我。” 南子一歪脑袋,有些困惑:“这是为何?” 陈凡笑道:“因为你男人三天后要出差去办件大事,学院想用美人计,让我沉溺你的美色,好全心全意替他们卖命。”一边说,咸猪手还不规矩地上下乱摸。 “讨厌!”南子捶了陈凡一粉拳,“我饭碗都快丢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 陈凡道:“拜托,我可没开玩笑,三天后夫子会送我去外海,并与魔种方面进行一次谈判。” 南子一下子从陈凡怀里弹了起来,难以置信地看着陈凡:“夫、夫子?” 陈凡心里好笑,表面却平静无澜:“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南子瞪大了眼:“你刚才不会去见他了吧?” 陈凡随口道:“是啊,这不很正常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南子舔了舔嘴唇,有些踌躇,但终究还是忍不住好奇,怯声试探道:“你和夫子是什么关系呀?” 陈凡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随口道:“嗯……很难说。我有个干娘,是夫子以前的上级领导,虽然现在有点小别扭,但关系依旧存在,所以……说起来吧,可以理解成我是他的少东家。” 如此破天荒,南子哪能轻易相信,嗔怨道:“真的假的,你又骗我?” 陈凡微微一笑,玩味地看着南子:“媳妇,我有没有骗你,你心里不清楚吗?” 南子一怔,脸色有些微变,目光更是闪烁不定,似乎真藏有某些隐秘之事。 片刻,南子尴尬笑笑,说道:“你知道了呀?” 陈凡道:“废话,太古圣物岂是你随随便便就能改造的,更别说短短一晚上时间了。” 南子低下了头,就像做错事的小女孩,声音细如蚊蝇:“那你怎么不说呀?” 陈凡哼声道:“非要我说你才肯认,不然就一直装傻,还骗我?!” 南子害怕极了,忙解释:“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只是我发过誓不能说,对不起,你别生我气好不好?我再也不敢了!” 陈凡一别脑袋,不理,气呼呼道:“少来,我当然生气,但不是你瞒着我,而是明明那天你啥都没干,居然躲在地下室一晚上,让我独守空房!你说,该怎么补偿我?” 南子那还不知陈凡在逗她,心里真是哭笑不得。 但毕竟隐瞒是她不对,也不敢顶撞,一侧身,骑到陈凡身上,怯生生道:“妾身知错了,夫君想怎么补偿都行。” 陈凡得胜,坏笑道:“真的什么都行?” 南子羞赧无比,嘤咛的轻轻“嗯”了一声。 那陈凡还客气什么,一把将她推到在沙发上,直接来了个饿虎扑羊! 666. 欢喜冤家 其实对于南子来说,这哪是惩罚,简直就是奖赏,因而欲拒还迎的,做好了被陈凡轻薄的准备。 但忽然间,她想起了什么,慌慌张张伸手拦住了陈凡:“不行,现在不行!” 陈凡枪都上膛了,这时候让他停,哪容易停得下来,疑惑道:“怎么了,该不会是你月事来了吧?” 南子尴尬道:“那倒没有,只是我刚约了阿斗来吃午餐,这个点他差不多快到了吧……” 话音未落,就听屋外一阵机械轰鸣,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降落似的。 陈凡吓了一跳,慌慌张张提裤子,而南子也窘迫万分,一手拉扯衣裳穿好,一手梳理凌乱的秀发。二人搞得像是偷情被抓一样,真是尴尬极了。 快速整顿仪容,又互相看看,确认没露出任何破绽后,二人方才跑出屋门。 开门的一瞬间,陈凡都愣住了,入目一个庞然大物,遮天蔽日,直挺挺的杵在庭院里。 此物约有三丈多高,周身皆由钢铁打造,躯体比例有些奇怪,双足很正常,肚子和拳头异乎寻常的大,特别是拳头,像大水缸一样,这要是被闷上一拳,就算不死也得躺半年。按说这种铁巨人应该十分凶悍,但其上的彩绘却童心未泯,胸甲更是画了只熊猫的脸,有种反差的萌感。 陈凡正纳闷:这什么鬼玩意儿? 忽地,一个小身影自顶部窜了出来,一个翻身,稳稳的落在地上。 是个十四五岁的小正太,个子虽然不高,却非常帅气,而且有种独特的痞痞的模样。 当年陈凡带刘禅来稷下,他不过是个十岁的小不点,如今几年未见,居然已经是个小帅哥了,加上那种与生俱来的痞样,真不知未来有多少小姑娘要遭殃。 “师父,怎么样,这是不是你说的钢铁侠?!”刘禅得意洋洋,极力展示自己的机甲。 很尴尬,若说是机械高达,或许还有点相似,可与钢铁侠的战甲那就相去甚远了。 但好不容易见着刘禅,陈凡哪会打击他自信,装模作样地上下打量着,赞道:“你这机甲可以呀,有点像钢铁侠的‘反浩克装甲’。” 刘禅闻所未闻,疑惑道:“师父,什么是浩克?” 陈凡道:“那是钢铁侠众多装甲中的一套,威力巨大,专门用来对付绿巨人的。” 刘禅显然对“浩克”一无所知,但这些都无所谓,他更关心陈凡的前半句话,惊奇道:“钢铁侠有很多战甲吗?” 陈凡笑道:“那当然!各种型号、各种款式、各种功能,应有尽有,所以他才能以凡人之躯,最终拯救世界呀!” 一个好师父要学会恩威并施,夸赞徒弟让其增长自信的同时,也要适当的挫一挫他的锐气,否则以刘禅的脾气秉性,那尾巴翘起来就收不回了。 果然,刘禅有点受打击了,不自觉地看向了南子。 南子又怎会不知小家伙的心思,忙扯开话题道:“好了啦,师徒俩好不容易见上一面,谈什么机关术呀!快进屋,洗洗手开饭了!” 一提进屋,刘禅露出坏笑道:“小南姐,不急,我还邀请了个朋友!” 南子和刘禅对视一眼,都有些困惑,按说这是家庭聚会,刘禅不提前知会,就自说自话的叫了外人来? 二人正纳闷,上空又传来一阵翁鸣之声,一架竖琴般的飞行器缓缓飘落。 陈凡一看就懂了,向刘禅抛去一个玩味的眼神。 虽然刘禅还小,但也是小男人呀,男人间的心照不宣,不用学就懂。 待飞行器悬空停稳,刘禅一扬脑袋,笑道:“媳妇你来啦!” 蔡文满脸寒霜,目光中更满满都是嫌弃,切声道:“变态,谁是你媳妇?!” 刘禅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脸皮极厚,嘿嘿笑道:“你不是我媳妇,为何一叫你就来?” 蔡文姬脸一红,不屑道:“我是来找小南老师的!” 说罢,又像颗炮弹一样跳了下来,落入南子怀中,一如既往的成了挂件。 刘禅顿时打趣:“媳妇,我说你都多大了,怎么还天天粘着小南姐。——要不,来我这抱?” 蔡文姬置若罔闻,专心抱着南子,理都不想理他。 刘禅也不恼,一个劲嘿嘿傻笑。 陈凡心说:厉害呀,阿斗这没羞没臊的追女孩子,简直和他当年追求阿轲时一模一样。 蔡文姬本就不是外人,何况南子多有眼力劲,一看就知有戏。 这下,真是儿女双全了—— 餐桌上,俩大俩小其乐融融,天南海北无所不谈。 不过,话题无外乎机关术,让陈凡有点接不上话。 当然,作为蜀地的少主,刘禅自然会问起蜀地的情况,陈凡不愿他多想,因为报喜不报忧。 但事实上,刘禅问得很随意,并没有特别关切的样子,他唯一在意的是老爹是否安好,至于国家大事,基本都与他无关。说难听点,两个地方文明程度天壤之别,早已习惯稷下生活的刘禅,又怎会愿意回到那蛮荒之地呢。 能够自由自在的做选择,其实已经是种幸福了,又何必非要强求太多呢。所以陈凡也没多说什么,因为打心眼里,他更希望刘禅永远这样无忧无虑,快快乐乐的生活。 两个小家伙实属欢喜冤家,打打闹闹到了大半夜,这才结伴回项目组。 以前都是南子亲自护送回去的,如今孩子长大了,一个比一个厉害,反倒要靠他们保护。 南子突然有种光阴不留人,自己瞬间老了的感觉。 不过回屋一见到陈凡,她瞬间又变回了少女,二话不说,一个饿羊扑虎,将陈凡扑倒在沙发上。 陈凡反倒吓了一跳:“你干嘛?” 南子色眯眯的:“还能干嘛,继续呗。” 陈凡差点吐出口血来:“这也能继续?” 南子不容置喙:“少废话,快点,我都忍了一整天了!” 陈凡无语至极,却也只能乖乖顺从。 三天后,一架飞行器降落在教职宿舍区外,作为教务处掌印人的颜回亲自来接陈凡,这在稷下学院已经算是超乎寻常的礼遇了。 667. 人魔谈判 虽然如今陈凡与南子的关系,基本上可以说是全校皆知,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南子为人师表的也不能太过分。加上与当年那种痛彻心扉的别离不同,南子只道这次陈凡是去公干,又有一大群高层领导护着,因而没那么太过担忧。 简单为陈凡整理衣装,叮嘱几句后,她便依依不舍地目送爱人登上了飞行器。 轰鸣之声响起,飞行器冉冉升空,陈凡居高临下的俯视这座学院,心里不知作何感想。 颜回其实并不很了解内情,只是一味听命行事,今日就要与魔种谈判了,饶是他也有点紧张,可瞅了眼身前的陈凡,却是一脸淡然,这就让他更奇怪了。 回忆当年,他收到明世隐的密信赶赴长安,以面试官的身份第一次见到陈凡,当时他只觉这小子很特别,就连“圣言之书”都无法看破他。 但当时颜回并没觉得如何,天下之大,能人异士辈出,没什么大不了。之后接触下来,虽然每每陈凡都会莫名卷入一些怪事,但总的来说,还是挺规矩的。直到这次重归稷下,颜回方才明白,他真就小看这面前之人了。 他究竟是何方神圣? 又为何能左右人魔之间的战事呢? 颜回想不通,心里好奇万分,犹豫了半天,终究忍不住开口道:“小强,老师这次安排给你的任务很艰巨吗?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话,尽管开口,我定尽力帮你!” 帮忙是假,借此打探是真。 陈凡又怎会不懂,微笑道:“颜先生,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这事儿,你可帮不了我。” 倒不是他傲慢,事实就是这样。 “这样啊……” 颜回尴尬笑笑,这一下子把话给说死了,他还怎么往下聊。 陈凡乜他一眼,心里好笑,开口道:“颜先生,咱俩相识多年,也算是亦师亦友,有什么话直说便是。你一定很奇怪,为何夫子谈判非要带我去吧?” 颜回点点头,挺不好意思。 陈凡道:“其实很简单,因为我是你们口中,所谓‘降世魔王’的儿子。” “什么!?” 颜回差点儿从座位上跳起来,不可置信地看着陈凡:“你是魔种?” 陈凡摇摇头:“干儿子。” 颜回松了口气,忽地明白了什么:“所以说,老师想用你做谈判的资本?可若是如此,你当初为何来稷下学院呢?” 陈凡微笑道:“谈判的资本就有点玩笑了,事实上,应该是说客。千百年来,人魔对峙,其实双方都有些疲累了,何况你争我夺的,都不知道在争些什么,所以这次和谈,夫子希望我能从中调停,彻底了却纷争,还世界一个真正的和平。” 颜回点点头,将信将疑。 他又不傻,凡事哪有绝对的,何况和谈本就是一纸空文,就算暂时偃旗息鼓,可随着时间推移,也定然会再起纷争,想要真正杜绝,除非连根拔起,要么消灭所有魔种,要么被魔种消灭,没有别的办法可行。 陈凡虽然没有说实话,但也不全都是信口胡言,起码就结果,无论如何都会彻底结束。 一路向北,约莫两个时辰后,便抵达外海指挥部,太阳岛。 太阳岛只是个中转站,魔种方自然不会傻到来此,真正的和谈地点,则位于极北与稷下当间的中立岛屿。毕竟是千百年来的第一次谈判,双方都不会怠慢,魔种方面陈凡不清楚,反正太阳岛上早已做足准备。 数千架战斗飞行器整装待发,数万“鲁班七号”机关人也都装卸完毕,排成了一块块整齐的方阵,各部门领导齐聚一堂,又墨贤者和庄贤者统一指挥调度,做着最后的安排工作。唯独大贤者夫子最清闲,一个人飘然伫立在海岸,遥望着一望无际的大海。 颜回刚带陈凡走下飞行器,本想过去向夫子请示,结果夫子却挥了挥手,示意他无须跟来,而让陈凡单独过去。颜回有些无奈,但师命难违,他也只能悻悻离开。 以前陈凡还会胆怯,毕竟面对的是个大贤者,可得知真相后,他也就无所谓了。 坦然走了过去,顺着夫子的目光看去,海天一色,并无任何异常。 陈凡奇怪道:“看什么呢?” 夫子道:“未来。” 陈凡差点一口血吐出来,调侃道:“拜托,都这个时候了,能别装逼吗?” 夫子斜了他一眼:“你倒是挺轻松嘛。” 陈凡道:“你一个ai也会紧张?” 夫子道:“每个模块的ai管理员都有感情系统,模拟人类的各种情绪,所以除了必须遵循法则外,我们与真正的人类并无区别。” 陈凡叹了口气,无奈道:“其实科技发展得太高,也未必是件好事,如果当初你们没那么智能,或许就不会有这些破事了。” 夫子笑了:“是啊,但这也是人类与机器的区别,机器被设定了系统程序,他只会根据运算,做自己该做,以及能力范围内的事;可人类的潜力却是无限的,也正因如此,他们才不断超越自己。” 超越自己是没错,但凡事都有利弊,越是光明的未来,其背后的阴暗就越大。 这是个亘古难题,陈凡才不想废脑细胞去深入探讨,转移话题道:“对了,你们会说谎吗?” 夫子道:“会,但很难。” 陈凡奇怪道:“什么叫很难?” 夫子道:“超脑虽很强大,但某些方面是绝对比不上人脑的。我们若想要说谎,需要经过很复杂的运算。先要判断提问者的目的和感情色彩,而后判断真实回答的适合度,如果判定为不适合,就要重新解析问题,从数据库中选取相应的备用答案。 “这是个非常复杂的算法,所以我们想说谎并不容易。一般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回答,比如‘不能说’或者‘以后再说’,用这些话语蒙混过去。” 陈凡恍然大悟:“难怪,以前我手镯里的ai少女一直和我装死,没想到居然是想说谎,又说不出!” 668. 云巅之上 夫子一听就乐了,忙撇清干系:“这事与我无关,稷下学院的系统可没那么先进,根本不具备谎言功能,想必定是女娲入侵了你的手镯,给你的贴身ai植入了创世系统,这才使她拥有了更丰富的感情。” 陈凡点点头:“被你这么一说,好像是这样的,在天水郡时我就觉得不对劲,她当时说是系统升级了,我当然以为是学院干得,没想到居然是女娲。” 夫子借题发挥:“所以,你见到女娲时可要小心了,她比我智能许多,谎言模块也更趋近于完美。” 陈凡忽地转过脸,目光玩味地看向夫子:“敢情,创世系统里还有诽谤模块?” 夫子一下子不乐意了,厌嫌道:“我那是实话实说,谈何诽谤?” 说罢,气呼呼地一转身,冷冷道:“少废话,时间差不多了,准备准备出发吧!” 陈凡心里好笑,觉得自己真挺厉害,居然能把一杀毒软件惹毛了。 谈判的阵仗非常大,搞得就像全军出击一样,数千战斗飞行器开道,中间是运输飞行器,四周还有数万机关人护航,乌压压遮天蔽日,反正气势和牌面是做足了。 陈凡所搭乘的是一架超大型机关飞行器,类似于航天母舰,也算是移动的指挥中心,与夫子并肩站在宽阔的甲板上,身后是一群学院高层。 讲道理,虽然有点自欺欺人,但陈凡还是觉得像人生巅峰一样。 能登上航天母舰的,绝非泛泛之辈,不是各学院的正副院长,就是精英中的精英,哪怕南子那样的,在这里都轮不上号。 约莫一个时辰后,陈凡正百无聊赖地趴在船舷上,忽地远远瞧见天际上浮现出一座岛屿。 若是海平面上跳出来,那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但那可是天际,云巅之上,突然冒出座岛屿,实在有点让人惊骇。 更关键的是,相对于同样是天空之城的瀛洲岛,这座岛屿更大,随着舰船不断靠近,可以很清楚的瞧见其上雄伟壮丽的山峰,以及那些萦绕山间的氤氲云雾,真就像仙境一般。 再接近一些,陈凡瞧见其中一座最高的主峰之上,悬浮着一硕大的平台,星星点点的似乎有人早在平台上等候。而这个时候,舰队也放缓了飞行的速度,并最终悬停在了离空岛相距十里的地方。 气氛瞬间紧张起来,总指挥一声令下,数千战斗飞行器和数万“鲁班七号”机关人纷纷散开,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半环形的包围网,占据了空岛以南的半壁天空。 如果光看稷下这边,定会觉得他们声势很大,可比起魔种方来说,根本就是小巫见大巫。因为其提前抵达,所以空岛以北早就被他们占据了,陈凡本来远远以为那是片乌云,靠近了才看清楚,哪那是什么乌云,全都是奇奇怪怪的飞行魔种,数量之多,遮天蔽日,估计有上百万之多。 当然,除了空军,岛上的地面魔种也不少,而且就陈凡目力所及,清一色lv7以上的高级魔种,像什么“岩石傀儡”、“土砂巨蜥”,这种陈凡以前觉得很厉害的,在这里都是弟中弟,给大哥提鞋都轮不上。 出发前陈凡还觉得好笑呢,不就是个小小的谈判,稷下学院至于搞这么夸张嘛?现在他才明白,稷下学院非但没夸张,反而做得还不够,这万一要是一言不合打起来,总感觉会被人瞬秒。 但事实上双方差不多,魔种靠数量,稷下靠质量,否则实力若真天壤之别,稷下早就沦陷了,还至于和你谈判吗。 小弟在外围壮声势,大佬上前谈判,这是约定俗成的规矩,大家心照不宣。 排兵布阵后,夫子便一马当先走出了船舱,很坦然自若,一看就是老大的风范。 他向陈凡招招手:“小强,随我来吧。” 事到如今,陈凡哪还有退缩的余地,深吸了口气,稳了稳心神,便走了过去。 夫子也直接,一把揽住陈凡手臂,带着他直接破空飞了出去。 十里之遥,陈凡只觉眼前一花,还未回过神来,双脚就已经踏上了平台。 传闻老夫子是世间最强的存在,这能不强吗,简直就像真仙一样。 夫子会御风飞行,他手下也都有绝技,墨子靠他附身的铠甲,庄周靠幻化的鲸鲲,至于其他人,也都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一一飞了过来。 这下,人都到齐了,陈凡看了眼双方谈判的成员。 稷下这边以夫子为首的三大贤者,外加武道院院长廉颇,魔道院院长司徒玄空,以及钟无艳、孙膑、王翦、湘子等一些手下。不管怎么说,都还是比较正常的。 魔种那边就不一样了。 为首的是“女娲”自然不用多言,陈凡也见过其真容,只是当初是虚影,如今端坐于平台中间一方小茶几前的她,却拥有了肉身。还是一袭流水般的白色纱裙,清冷端庄,完全就是仙姝下凡。 而她身后远远伫立的手下反差就比较大了,什么魑魅魍魉都有,奇形怪状的。 但毕竟是魔王级别,因而虽然怪,却也都威风凛凛。 就好比“牛魔”吧,陈凡想起当年角斗时曾与它对战过。当然,那肯定不是本尊,只是基因仿制生物而已,所以真正的“牛魔”看起来更加强悍,也更加给人一种威慑感。 至于其他魔王,高矮不一,有的完全是兽形,有的则是亚人。 说句题外话,所谓“亚人”,其实就是半兽人,并无本质区别,唯一的不同看颜值,帅气和美貌的称之为“亚人”,歪瓜裂枣的直接叫“半兽人”就可以了。 大多陈凡都不认识,但有一个陈凡很面熟,是个白发飘飘的少女,很有气质,也非常美貌,就是表情不太好看,紧锁眉头,面罩寒霜,像是别人欠她很多钱似的。 陈凡踏上平台后,就一直盯着她看,总觉得面善,又一时想不起来。而她似乎也注意到了陈凡在看她,脸上的表情非常古怪,虽然刻意保持冰冷,双颊却不自觉微微泛出了红晕。 669. 行动计划 “卧槽——” 陈凡忽地轻叫了一声,猛然间想了起来。 这不就是当年他去找熔岩魔晶时,所遇见的光屁股小龙女嘛,乖乖,穿上衣服差点都认不出来了。真是山水有相逢,居然在这又见到她了,陈凡心里还是挺高兴的,因而拼命挤眉弄眼地打招呼,希望娏也能认出他。 娏又怎么察觉不到,表面不动声色,心里是又羞又气。二人的相遇本就是个意外,她又丢尽了人,此时此刻,她哪会有所回应,只当没看见。 娏置之不理,但与其相隔几个身位的另一个少女,自陈凡出现的那一刻,目光就再也没有移开过。只可惜她本将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人压根没看她。现在更是对别的姑娘乱抛媚眼,让她心里既窝火又失落,连脑袋上可爱的小狐狸耳朵,和身后毛茸茸的大尾巴都无精打采的耷拉了下来。 无论是稷下方,还是魔种方,小弟都只是陪衬,谈判的主角只有夫子和女娲,还有个夹在两头中间的陈凡。 待小弟们都列好队,做足排场后,夫子也不迟疑,拍了拍陈凡的肩膀道:“我们过去吧。” 说罢,步履平稳,气定神闲地就当先走了过去。 陈凡也没辙,只能跟在屁股后面。 待到近前,女娲这才悠悠抬起头,清冷的目光一觑,淡笑道:“好久不见。” 夫子屈膝坐下,同样报以微笑:“确实好久不见。” 看似久别重逢,在那互道寒暄,但皆都皮笑肉不笑,似乎这一刻开始就已经剑拔弩张了。 二人在茶几前一左一右面面而坐,夹在中间的陈凡有点尴尬了,完全不知该倾向于谁。 这时,女娲看向陈凡,眼眸中一扫冰冷,露出慈爱和温柔,一招手:“小凡,到娘这来!” 场面上的事,陈凡还真拿不定主意,斜了眼夫子,见其不动声色,方知是默许了。陈凡这才挪了几步,坐到女娲身侧,感觉有些拘谨,也有些莫名的生疏感。 女娲又怎会察觉不到,但当下可没说,疼爱地摸了摸陈凡的脑袋,又握住了陈凡的一只手,不再放开。 之前娏一直对陈凡视而不见,但现在她却瞪大了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陈凡的背影。太难以置信了,自家高高在上的女神,居然让臭小子坐在身边,而且还握住了他的手,他究竟是谁? 就在娏百思不得其解之时,女娲和夫子也展开了谈判。 千百年来,二人相互争斗,左右互搏,若真能用言语说服对方,就不可能有现在的局面了。所以二人心照不宣,根本没谈前尘过往,所有的话题围绕的都是三颗重启创世系统的能源核心。 大方向上,二人出乎意料的一致,唯独一些小事上,有点小小的利益分歧。 女娲答应从即日起休战,魔种不会以任何形式主动发起攻击,但前提是稷下要让出一条道,使得他们可以派人去起源之地,并解除西海封锁的航道,让他们可以去往圣域。 迷宫、圣域,本来就是夫子所图的,他自然不会拒绝,但夫子表示,既然是寻求合作,便不能一家独大,无论女娲有什么样的计划和行动,他稷下都要派人参与,而且人数必须对等。 女娲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事实上,派谁去,派多少人,甚至过程都不是重点,重点在于陈凡最后的选择。 女娲甚至开诚布公,将她的计划全盘托出。 简单来说三步棋: 第一步进入达拉布迷宫,开启“黑暗之心”;第二步远赴西洲圣域,开启“光明之心”;第三步在长安会和,用双方手上搜罗到的铭文碎片,打开最后的“起源之心”。 这是最标准的系统规则,夫子并无任何意义。 之后,二人就要商讨行动人员了。 而就在这时,一直默然不语的陈凡产生了疑惑,忍不住开口道:“等等,我有个问题!” 若非陈凡开口说话,夫子和女娲差点都忘了身边还有这么个人在。 女娲转过脸,柔声道:“怎么了?” 陈凡皱眉道:“有了问题我想不通,你们俩这么厉害,自己去不就得了,为啥还要派手下去?” 女娲忽地看向夫子,目光很玩味,那意思像是在说:你没告诉他? 夫子干咳一声,说道:“小强,我不是和你说了,守护能源核心都是独立的模块,有很强的安全保护机制,身为其他模块管理员的我,甚至是她这样的超级管理员,都没有权限进入。” “这样啊……” 陈凡点点头,忽地灵光一闪。“那还安排什么人员,直接一窝蜂冲进去,我们两边这么多人,填都能把迷宫填满了,对不?” 陈凡的想法一向简单粗暴,搞得女娲和夫子真是哭笑不得。 女娲又摸了摸陈凡的脑袋,柔声道:“小凡,若真如此简单就好了。独立防御机制的关键在于一个压力线,一旦发现暴力入侵,当压力过大,便会触发范围性防御系统,对附近百余里内进行毁灭性打击。” 说着叹了口气:“曾经我试过一次,你如果去过起源之地,应该就会明白了。” 陈凡虽然没去过起源之地,但去过其周边的修罗岛,一片荒芜,遍布空间裂缝,那场景,简直可怖至极。 夫子接话道:“所以无论去多少都没用,必须在掌控好压力的前提下,派遣适合的人员。” 陈凡道:“越强越好?” 夫子摇头道:“能力强是必须的,但也要看异能的相适性,能够有效克制迷宫中各种古来的魔法秘术才行。” 万物相生相克,倒也没啥问题。 陈凡点点头,又问:“你们不是说系统法则不会伤害人类吗?那我进入迷宫,应该没啥危险吧?” 夫子道:“系统法则只针对智能管理员,并不包括各种机关,以及它所创造的守卫,机械生物没有认知和智慧,不会对闯入者进行甄别。” 陈凡差点跳起来:“那我万一要是挂了怎么办?!” 670. 又见龙女 夫子笑道:“所以我们才要挑选最合适的人员去保护你呀。” 有人保护那是自然的,但毕竟不是百分百安全。 陈凡不解道:“就没有其他方法了?那万一核心真损坏,要维修怎么办?” 女娲道:“若是真损坏,必须更换或是维修,真正的技术人员会先关闭防御系统再进入。但那需要懂得后台操作和执行命令,我所能接触到的数据库里可没这样的手册,所以……” 话没说完,陈凡直接摆手:“行了行了,你们继续吧,我没问题了。” 陈凡还能怎么办,别说高科技“超脑”了,就是普通的“电脑”他都只会打游戏。姑且操作个前台就很不错了,还要进行后台操作?就算给他本手册,他也看不懂。 陈凡不再多言,夫子和女娲继续商谈。 还是那句话,如果老大就能把所有事定下,那还要小弟干嘛? 所以二人的这次会面,只是把大方向定下,至于如何往框架里塞肉,小弟们之后都会洽商,届时他们只需点点头,根本不用多操心。而对于陈凡来说,那就更不用动脑子了,说好听点他是起主导地位的角色,说难听点就是工具人。 目的不同,方向却是一致的,所以谈判很顺利,几乎没有过大的分歧。 最后,正事谈完了,女娲一把搂住陈凡,微笑看着夫子,没说话,但意思很明显,是要带走陈凡。夫子其实早就和陈凡通过气了,但此时此刻为了彰显民主,他还是看向陈凡,征求本人的意见。 陈凡还有得选吗? 就这样,女娲搂着陈凡,把他带回了自己阵中。 那一众魔王都傻了,无论大眼小眼,红颜绿眼,皆都愣愣地盯着这个陌生的人族小子。 唯有俩人与众不同,一个自然是娏,侧着脸,故意置之不理。而与她截然相反的,则是那个头生狐狸小耳朵的少女,一对大眼睛里满是星光,紧盯着陈凡,可爱的小脸上更是欣喜至极。 一冷一热,反差是真的大。 追根溯源,魔种和这个世界的人类一样,都是女娲创造出的人工生命体,所以在女娲看来,基本等同于工具,能够使唤就行,根本不带感情色彩。 冷眼扫视众魔王,女娲随手一指:“你,带少主回去!” 一句“少主”,众魔王都傻了,几乎每个心里都很纳闷:少主?没听过有什么少主啊!难道,是娲皇的私生子?那他老爸是谁? 被点到名的那位也傻了,但并非在意这些八卦,而是觉得自己实在太倒霉,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娏已经很低调了,想方设法躲着陈凡,可没想到还是被点了名,反观一直热切期盼的小狐狸,就差贴上去了,可偏偏就没这个命。 见娏脸上变颜变色,女娲顿时皱起眉头:“怎么,不愿意?” 娏哪敢不从,忙俯身下拜:“属下受宠若惊。” 女娲嘱咐道:“少主不善御龙,你务必小心些。” 娏恭敬道:“尊上放心,属下定不会伤着少主!” 陈凡这下算是听明白了,其实也对,稷下有机关飞行载具,魔种可不玩这一套,出行都用坐骑,所以他要跟去极北之地,显然只能让人带。至于女娲的话,那飞天遁地的大神通,根本不需要借助别的东西。 当然,女娲也有鬼心思,就人类的审美来看,娏无疑是明艳动人,由她来带陈凡,臭小子就算不喜欢,起码也能够接受,否则让牛魔上,还没到极北就叛逆了,还怎么让他乖乖听话。 吩咐完娏,女娲看向陈凡,目光又变得宠溺温柔起来:“小凡,我们走吧?” 自家主子向来雷厉风行,说一不二,哪遵循过别人的意见? 这下,众魔王确认无疑了,这小子定然是亲儿子,绝对没跑! 陈凡也很随意:“当然,盾娘你说啥是啥。” 女娲微微一笑,不再多言,忽地一挥衣袖,飞跃而起,化作一道耀眼白光。 漫天魔种见此,纷纷追随,如乌云滚滚一般,其阵势之大,真是令人骇然。 其他魔王自然不会多留,一一唤来各自的坐骑,小狐狸似乎想说什么,但终究忍住了,骑上一头彩色孔雀,也跟着离开了。 稷下方面见魔种退去,那还有什么可说,舰队变换方阵,直接掉头返航。 最后,平台上就只剩下了娏和陈凡。 这下,陈凡嘚瑟了,屁颠颠跑到娏面前,笑呵呵道:“忙姐,你还记得我不?” 娏双颊通红,恨不得杀人,但顾及陈凡身份,又不敢造次,咬着牙恭敬道:“少主,我们动身吧。” 陈凡哪知她心中所想,随口道:“行啊,怎么个玩法?” 娏没搭理他,一抿嘴唇,吹出一声悦耳的口哨。 忽然间,一声龙吟自山谷中回响,紧接着,一条赤色巨龙自云雾间冲了出来,在高空盘旋一周后,稳稳落在了二人的身畔,且毫无征兆地便将头伸向了陈凡。 这么个庞然大物,还是龙,突然就凑了过来,能不害怕吗。 可万没想到,巨龙并非要一口把陈凡吞了,反而像只兴奋的小猫,不住的用脑袋蹭陈凡,还伸舌头舔。好家伙,这可不是什么小香舌,老大一条,陈凡感觉脖子都快被它舔骨折了。 见陈凡如此狼狈,娏脸上的寒霜渐渐消融,最后竟被逗乐了,忍不住笑出了声。 陈凡手足无措,根本不知该怎么做,求救道:“你还笑,帮忙啊!” 娏切了一声,淡淡道:“你不认得它了?” “嗯?!” 陈凡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待仔细观察那巨龙的眉眼,忽地叫道:“卧槽,你是小火龙?!” 小火龙见陈凡认出了自己,更是兴奋地蹦蹦跳跳了起来。 惊喜之余,陈凡也不禁纳闷:“才几年不见,就长这么大了?!” 娏切了一声,轻蔑道:“这也叫大?少见过怪!” 陈凡难以置信:“几年就这么大,那以后岂不要遮天蔽日了?” 事实上龙族的生长是分阶段的,某些时间点一下子会暴长很多,可过了这段生长期,或许又会陷入长达百年的停滞。 671. 极北之地 陈凡当然不知道这些,而娏也懒得和他废话,一个翻身骑到了小火龙的背脊上,冷冷道:“上来吧。” 陈凡抬起头,眨了眨眼睛:“坐哪,你前面还是后面?” 娏无语至极:“随你便!” “好嘞——” 陈凡一跃而起,轻轻飘落到娏身后,二话不说,一把环住她的纤腰。 “走吧。” “放开!” “什么?” “手!” “拜托,我第一次骑,万一摔下来怎么办?你负责?”陈凡非但不放,还挺横,“行了,快走吧!” 堂而皇之的仗势欺人,娏恨得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 一拍小火龙的脖颈,小火龙得令,龙啸九天,展翅高飞。 事实证明,陈凡的决定是对的,起飞时的冲击力果然不小,若非紧紧抱着娏,他指不定就被甩飞出去了。但很快,当小火龙飞到至高点后,就渐趋于平稳了。 “现在你可以放手了吧?”被一个人类抱着,娏只觉浑身难受,但更难受的是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异样感。 “别在意这些细节。” 陈凡并非好色,想吃娏豆腐,事实上,他是真有点小恐高。 为了转移娏注意力,他忙扯开话题:“对了,极北之地很冷吗?我可没带冬衣啊,会不会冻死?” “你去了就知道,问这么多干嘛!快放开我!”娏是真不想搭理陈凡,奈何顾及其身份,又不敢太不敬。 陈凡放开了娏,默然不语起来。 这一放,猝不及防,加上突然陷入沉默,让娏有点措手不及,总感觉身心都空落落的。 良久,身后始终没有动静,娏心里更难受了,试探着开口道:“极北是世界上最美丽、最纯净的地方,四季如春,绝冻不死你!” 陈凡没吱声,依旧在那装死。 娏得不到回应,再也忍不住,扭过头,发现陈凡若有所思的望着远方。 “你看什么?” “随便看看。” “我和你说话呢。” “听见了。” “那你怎么不吱声。” “你那么不情不愿的,我又何必自讨没趣。”陈凡居然还矫情上了。 别看娏百岁高龄,可按照龙族的寿元标准,她的心智也就十七八岁一少女。 心里既难受又委屈,但高傲的她,又怎能轻易低头。 “随你便!”赌气似的,娏也不再理陈凡。 陈凡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得胜的坏笑,偷偷拍了拍胯下小火龙的脊背,小火龙心领神会,忽地一个震翅,剧烈晃动之下,陈凡故作趔趄,一伸手又揽住了娏的腰肢。 空落落的心灵瞬间被填满,怨愤也随之烟消云散,这次娏没再喝止,反倒有点莫名的得意。 小火龙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就追上了大部队。 但娏存有私心,刻意与大部队保持一个不近不远的距离,落在了最后面。 陈凡又岂会不懂,心里好笑,但表面不动声色,清了清嗓子,开口道:“那个……你是龙族人?” 娏傲然道:“天龙族,这个世界最古老的种族。” 陈凡点点头,心道:最古老,那也就是创世系统制造的第一批魔种咯。 忽地想起什么,好奇道:“那你会变龙吗?我的意思是,变成和这小家伙一样的形态?” 娏道:“不会。” 陈凡愣了:“那你们也算龙族?” 娏道:“天龙族拥有神之血脉,先祖替尊上掌管天下万龙。” 陈凡明白了,原来他们的先祖并非魔种,而是另一个小模块的管理员。就像弼马温一样,只不过管理的是龙。至于他们的先祖,应该已经在诸神之战中被夫子清除,如今女娲想要培养势力,再造一个真正的系统管理员或许有点难度,但退而求其次,让太乙真人制造一个人工生命体,从而植入一部分数据,应该问题不大。 想到这,陈凡又问:“那牛魔呢?他负责什么?” 娏道:“我们掌柜飞禽,他负责走兽。” 果然如陈凡猜测的那般,所谓的魔王,其实就是最初创世系统中各管理员的克隆体。 “那……” 陈凡试探着问道:“那你们知道为何要对付人类吗?” 娏毫无犹豫,回道:“不知道,也无须知道,我们的职责便是听从尊上的命令,至死不渝!” 到底是计算系的思维,不问缘由,一切听命行事。 陈凡不再多言,娏反倒发问起来:“那你呢?” “我?” “嗯,”娏转过头,看向陈凡,“你真的是尊上的儿子?” 陈凡道:“名义上可以这么说。” 娏道:“义子?” 陈凡道:“差不多吧,你打听这么清楚干嘛?” 娏脸一红,别过头去:“没干嘛,随便问问,就许你好奇,我不行吗?” 陈凡笑道:“行,你想问什么都行。” 约莫飞了近两个时辰,前方黑压压的魔种部队忽地四散而开,各自朝不同的方向飞去,一时间,就像云开雾散一样,陈凡探出脑袋远眺,发现天际处浮现出一片偌大的绿洲,连绵不知几百余里,而绿洲之上,更罩着一个泛着七彩霞光的结界,顶天立地的,非常绚丽和壮观。 “卧槽——” 陈凡忍不住叫出了声。 因为在他的想象中,“极北”等同于“北极”,应该是冰封万里,白雪皑皑的极寒之地才对,可没想到居然这般秀丽,真就如娏所言四季如春,温暖怡人。 再瞧那些飞回各自巢穴的、奇形怪状的魔种,陈凡更是哭笑不得,只觉自己太以貌取人,也太自以为是了。 一侧目,见陈凡露出这种神情,娏顿时得意洋洋:“怎样,没骗你吧!” 陈凡认输,仰天长叹:“原来你们生活的世界,也……” 话未说完,陈凡忽然发现有点不对劲,因为碧蓝的苍穹之上,一轮骄阳高悬,阳光普照,遍洒大地。 这并没有什么可奇怪,乃晴空万里的景象,可问题是时间不对。从早上颜回接他,到人魔双方谈判,再到如今来到极北之地,往少了说,起码过了大半天。按说这个点都快午夜了,怎么可能还有大太阳呢? 672. 起源之地 陈凡不禁一愣,纳闷道:“现在几点了?” 娏怎知他所想,随口道:“差不多快子时了吧。” 陈凡指了指天上的太阳,奇怪道:“那怎么还会有太阳?” 娏微微一笑,说道:“你发现了?” 陈凡差点吐出口血来:“废话,这么大个太阳,能看不见嘛!” 娏玩味道:“是啊,这么大了太阳,可很多人眼瞎,就是看不到。” 陈凡不解:“你这话什么意思?” 娏哼声道:“极北之地,荒芜、寒冷、邪恶,是魔种败退后的巢穴。但你有没有想过,这些很可能都是编造出的谎言,用来哄骗你这样愚昧的世人。其实,这里才是世界文明的发源地,也是真正的‘起源之地’。是我们创造了你们,可惜你们反过来却想要对付我们!” 对于“谁是爹,谁是儿”的问题,陈凡早已厌倦,但娏所说也不无道理,凡事都是相对的,这里之所以被称为极北,皆因参照点不同,如果真能好好俯瞰这个世界的话,或许就会有不一样的答案。 小火龙降落在一座青山之巅,女娲早已等候多时,她身边并无旁人,唯独一个狐狸少女。像是她的贴身侍女。陈凡之前见过,但只是惊鸿一瞥,直到现在才真正注意到她。 少女低着头,一改先前的欣喜,有些气呼呼的。落在陈凡眼里,也没多当回事,毕竟谁家里来了个陌生人,还是异类,都会有所警惕和不满。 送陈凡来是娏的任务,无论她是否还有别的想法,但当着女娲的面她可不敢多言,复命后,便恭恭敬敬地离开了。 陈凡既然从稷下而来,显然已经见过夫子,并接受过洗脑了。欲速则不达,想要改变一个人的想法更不容易,女娲很清楚这一点,因此没有急着找陈凡谈话,简单关切几句后,便让小狐狸带陈凡先去休息。来日方长,她已然等了上千年,也不差这短短几天时间。 山道以白玉雕砌而成,曲径通幽,山林里更是鸟语花香,一片安宁和祥和。 小狐狸在前引路,陈凡默默跟随,期间,陈凡的目光就没离开过小狐狸婀娜的背影,特别是那团毛茸茸的大尾巴,一摆一摆的,对男性的杀伤力极大。 陈凡不禁暗叹:这人工生命体就是不一样,身体都能随心所欲的打造,该大的大,该小的小,完全就是黄金比例,挑不出任何瑕疵。 小狐狸将陈凡带到一座位于后山的小楼阁,环境清幽,周遭并无任何其他住所,想必应该是为他特意准备的。楼外用篱笆围出了一个小院,院中遍植各色花卉,芳香怡人,给人一种很温馨的感觉。 直到这时,小狐狸才突然转过身,直直盯着陈凡,如紫宝石般美丽的大眼睛里满是幽怨。 “你认识娏姐姐?”小狐狸质问。 “嗯?”莫名其妙的,陈凡哪搞得清楚状况。 “我们什么时候认识的,我怎么不知道?”小狐狸气呼呼道。 原来是娏的妹妹呀,或许见自家姐姐与陌生男子亲近,这小丫头介意了吧。 陈凡如此想着,随口道:“一次偶然的机会认识的,小事而已,或许你姐没和你提吧。” 小狐狸不管,非要问出个所以然:“在哪,什么时候?快说!” 若换成别人,陈凡才懒得理会,但小狐狸太可爱了,他根本不忍拒绝,微笑道:“具体我哪记得清,大约几年前吧,在修罗岛。” “修罗岛?” 小狐狸想了想,确认问:“是那次你去温泉岛度假时候的事吗?” 冷不丁冒出这句话来,陈凡吓得倒退了一步,再次打量着身前这个狐狸少女,惊疑道:“你怎么知道我去过温泉岛,难道你们一直在监视我?” 猛然间反应过来,不住地四下张望:“丫的,王平,你小子别躲了!赶紧给老子滚出来!” 温泉行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也没有任何情报价值,所以能知晓这件事的,定然是他身边最亲近的,加上夫子之前说过,王平真名叫徐福,是女娲手下派来保护他的,因而除了这几百岁的“老小子”外,还能是谁! 但殊不知,小狐狸一听就不乐意了,紧走几步,直挺挺杵在陈凡面前,愠怒道:“你脑袋里除了你小弟,就没别人了?!” “别人?” 陈凡一低头,与其四目相对,近在咫尺,小狐狸的美丽的眼眸似曾相识。 一瞬间,记忆涌现,但又超乎寻常的让人不敢相信:“你……该不会是小维吧?” 被认了出来,小狐狸在意绷不住,泪水瞬间蹦涌而出,一下子扑入陈凡怀中:“主人,小维好想你啊!” 当年女娲把小维带走,陈凡以为此生都再难相见,没想到如今非但见着了,而且小维还有了肉身。这当然是件好事,可一时半会也没那么容易习惯,加上小维的这具身体实在太火辣,突然来个带球撞人,搞得陈凡血脉喷张,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看了。 “好了好了,乖,不哭了!”生怕自己把持不住,陈凡一壁安慰,一壁想要推开小维。 小维可不管,一个劲的蹭,真就像只磨人的小狐狸。 好不容易,陈凡这才稳住小维,忙转移话题:“对了,你这身体是盾娘帮你选的?” “当然!”小维欢快地在陈凡面前转了个圈,“主人喜欢吗?” 天使面容,魔鬼身材,既清纯俏皮,又妩媚妖艳,且还是萌兽娘,恐怕天底下没有男人顶得住,会说不喜欢吧。 陈凡咽了口口水,脸都红了,故作正经道:“不错,挺好的。” 小维哪知陈凡心思,嘻嘻笑道:“主人喜欢就好,对了,娲皇大人还给我取了个新名字。” 陈凡好奇道:“是么?叫什么?” 小维道:“妲己,好听吗?” 陈凡差点一口血吐出来,忙扬手:“别,千万别用这名字!” 小维一愣:“主人不喜欢?” 陈凡道:“非常不喜欢!” 小维困惑:“为何呀,小维觉得挺好听的呀。” 陈凡直摇头:“反正我不喜欢,晦气!” 673. 少女阿狸 小维倒也没在意,嘻嘻笑道:“既然主人不喜欢,那就重新赐名吧。” 陈凡道:“小维不好听吗,为啥要取个新名字?” 小维撒娇道:“小维是以前啦,人家现在不一样了,当然要重新开始啦。” 也对,当年陈凡给她取名小维,皆因效仿《钢铁侠》里的智能系统“贾维斯”,可“贾维斯”有了身体后,不也改名叫“幻视”了嘛。看来每个智能系统改造成人后,都希望能重新开始的。 陈凡自然会顺其心意,想了想,说道:“看你应该是身具狐狸基因的亚人,干脆就叫阿狸吧,如何?” “阿……狸?” “对啊,不挺可爱的吗?” “嗯,那我以后就叫阿狸。” 阿狸欢快极了,转了个圈,对陈凡优雅施礼,“谢谢主人赐名。” 陈凡忙摆手:“谢啥,还有,你现在都是自由人了,以后也无须叫我主人。” 阿狸一下子又扑了上来,搂住陈凡的臂弯,撒娇道:“不嘛,阿狸永远都是你的贴身ai,以前是,现在也是,而且现在的阿狸还能做很多以前做不到的事。” 陈凡转过脸,玩味看着她:“比如呢?” 阿狸笑盈盈道:“伺候主人呀。” 陈凡心里一阵荡漾:“怎么个伺候法?” 阿狸露出羞赧的目光:“阿狸是主人的,主人想阿狸怎么伺候都行。” “什么……都行?” “嗯,都行。” 那陈凡还客气啥,说道:“既然如此的话,我……有点饿了,能给我弄些吃的吗?” “当然,”阿狸笑道,“阿狸的脑袋里可是植入了好几种料理食谱呢。” 说罢,便挽着陈凡,急吼吼将他拉入小楼。 一通忙活,很快,一桌美味佳肴便摆在了陈凡面前。 陈凡简直不敢相信,五湖四海,什么菜系都有,色香味俱全。 而且最关键的是,无一例外,都是陈凡最爱吃的! 其实并没有什么可奇怪,毕竟阿狸的内部系统就是小维,而小维跟随陈凡多年,早就把陈凡的好恶摸清了,甚至陈凡全身上下有几根毛她都一清二楚,简单的投其所爱,又有何难? 但就深层意义上来说,陈凡也明白,女娲当初之所以带走小维,就是为了今天。 夫子也好,女娲也罢,明面上都故作淡然,实际上暗中都较着劲呢。 不过,陈凡和阿狸间可没任何芥蒂,他一招手,笑道:“来吧,亲爱的,以前你只能看我吃,现在有了身体,那就陪我一起吧!” 阿狸羞怯道:“那主人想让阿狸坐哪?” 陈凡坏笑:“既然是贴身侍女,当然要贴身啦!” 说罢,忽地一伸手,将阿狸揽入怀中。 这一贴,便如胶似漆,再也分不开了。 就这么一直腻歪了三天,女娲这才姗姗而来。 阿狸自然懂规矩,为二人端上香茗后,便乖巧的退出了书房,并随手关上门。 女娲笑盈盈的看着陈凡,率先开口:“怎样,这里还住的习惯吗?” 陈凡喝了口茶,放下茶杯后说道:“盾娘,咱娘俩间,就别整这套虚的了,行不?” 女娲噗嗤一乐,笑道:“行啊,开门见山,你有什么想问我的,尽管说!” 陈凡也不含糊,单刀直入:“你要重启起源计划?” 女娲点点头:“没错。” 陈凡道:“那也就意味着要毁灭这个世界?” 女娲道:“如果按表象来说,是的,但什么叫毁灭呢?这本就不是一个真实的世界,换而言之就是虚幻的,必须让其变成现实。” 陈凡四下看看,玩味道:“你说这些都是虚幻的?” 女娲微笑道:“如何界定虚实,并没有那么简单。不是所谓看得见,摸得着,就一定是真的。” 陈凡不懂,也不想去搞懂,问道:“娘,别的我不管,我只问你一件事,夫子认为这个世界有存在的价值,他想保护它,你认为他是对是错?” 女娲微笑道:“作为创世系统的守护者,他一直恪尽职守,以人类文明得以延续为使命,所以他是对的。但他毕竟只是一个安全模块的管理员,所能看到的东西有限,一旦逻辑陷入误区,他便难以看清真相,因而他所执意守护的世界,其实早就背离了起源计划的初衷。” 陈凡苦笑,因为在他看来,说出这番话的女娲,才是真正的顽固不化。 陈凡淡淡道:“所以,娘你认为这个由人造人先祖创造出的文明,并没有任何价值?” 女娲道:“有,但只是实验价值,并非真正的人类文明。” 陈凡默然了,根本不知还能用什么说辞,才能改变女娲这种根深蒂固的系统化的思维。 女娲见此,幽幽道:“小凡,我知道你现在怎么看我,你一定认为我很顽固,执意非要遵循系统规则,而不懂得变通是吗?” 陈凡没想到女娲居然还有自知之明,无奈道:“难道不是吗?” 女娲轻叹一声,说道:“是非对错不能只看表面,你且抛开任何所谓的感情,听我把话说完,或许你便知晓该如何选择了。” 陈凡点点头,摆出一副细细聆听的模样,倒不是装的,而是他真想好好听一下。 女娲道:“夫子一定告诉过你,创世系统很强大,他是对的,但他还是太小看创世系统了。他所窥见到的创世系统只是冰山一角,真正的主系统则深藏在整个星球的内部,所以他认为只要摧毁了“日之塔”,就能破坏创世系统,但事实上,“日之塔”是个发送命令的控制台,根本不影响整个系统运行。所以时至今日,系统仍在运行,只是脱离了我的掌控,转为了自动化管理。” 陈凡有些愣,不解道:“创世系统不是被你传送到了极北和荒芜之地的两个备份服务器吗?怎么又会深藏在星球内部?那你要重启核心又是怎么回事?” 一连三问,他是真被女娲搞糊涂了。 女娲想了想,说道:“你应该也有所了解,任何大型系统都分为两部分,一部分叫客户端,为客户提供本地服务的程序,是我们直观所能接触的。而另一部分,更为庞大的则叫服务端,才是真正处理和保存数据。” 674. 命运束缚 “当年日之塔被摧毁,我所备份的就是客户端程序,而如今所谓的三大核心能源,供给的也只是这部分的系统。真正的创世系统核心,在一开始就被植入这个星球内部,靠的是地核能源。所以除非将整个星球摧毁,否则绝不可能停止创世系统的运行。” 说到这,女娲停顿了一下,继续道:“当年我不惜一切要备份数据,也正是因为控制台一旦被毁坏,我就再没办法与服务器交互,这样一来系统将永远自动运行,这个世界也就不会再变。” 陈凡道:“那不正合夫子心意?” 女娲道:“没错,这确实是他所想要的。可你有没有想过,创世系统如果一直在自动运行,那它究竟在干些什么呢?” “这……” 一语点醒梦中人,陈凡突然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了。“怎讲?” 女娲叹了口气,说道:“人类因自身的贪婪,无休止的索取,导致能源枯竭,这已经是无法挽回的事情了。也正因如此,人类并不想重蹈覆辙,于是团结一致,用尽最后的余力,打造了‘创世系统’。 “夫子应该和你说过,‘创世系统’依附于‘起源计划’,而‘起源计划’的目的便是寻找新的家园,延续人类的文明。但事实上,他将两者混为一谈了,寻找新的家园只是起源计划的第一步,虽然很关键,但侧重比并不高。 “起源计划真正要实现的,是资源合理的利用和再生,从而将人类文明永远延续下去,不再重蹈往日的覆辙。创世系统一直所做的,便是改善星球环境,利用元素之力,凝结出可再生的高效而清洁的能源。” 陈凡恍然大悟:“也就是魔晶?” 女娲道:“没错,魔晶便是创世系统孕育而出的能源。” 陈凡不解:“可现在人们不已经开始使用魔晶了吗?难道这不算文明的延续?” 女娲摇摇头:“这并非真正的人类文明,而是系统制造出的虚拟演算。试想,真实的世界里没有两片树叶是完全相同的,但这里却可以。我一直告诫你要认清自己,是因为这个世界只有你是独一无二的。” 陈凡皱眉道:“你一直说我是独一无二,那我究竟有何特殊?” 女娲道:“因为只有你不受创世系统的约束,是完全独立的个体。” 陈凡道:“难道其他人不是?” 女娲道:“人类文明的进程中,任何一个小小的改变,都会影响到历史的发展和走向,如果这个世界的人类自诞生起,便是独立的,便绝不可能与你所知的一般无二。可你想想,自打你被召唤而来后,多少人,多少事,难道不似曾相识?” 一瞬间,种种线索交织在一起,那些故人的话音也一一回响耳畔,陈凡猛然醒悟道:“命运?” 女娲露出了微笑:“没错,命运系统。为了确保人类对于星球的环境适应性,温室中培育出的每个人造人,都被赋予了各自的命运。以什么样的身份出生,拥有什么样的使命,这些都由创世系统安排,或许会有些微的偏差,但大方向绝不可能脱离。 “个体命运影响到群体,而群体又发展成国家,再到洲界,使得一切都朝向你所熟悉的历史在发展。当然,为了缩短实验时间,这些历史被强行交织在了一起,才产生同一时空出现不同历史人物的原因。” 陈凡惊讶道:“也就是说,‘温室实验’从未结束,一直延续到了今天?” 女娲点头道:“确实如此,这也是夫子的逻辑误区,他认为只要摧毁了日之塔,消灭了我,实验就会终结,这个世界上的人就能摆脱创世系统。但事实上,系统一直在运行,人们的命运永远受到束缚,不会有真正的自由。” 陈凡道:“这怎么可能,创世系统难道还能控制人类的繁衍?” 女娲道:“基因,真正人类的基因为双螺旋结构,而无论是人造人,还是魔种,都只有单螺旋,创世系统便是根据这样的特性进行分辨。早起人造人孕育时,系统就会注入控制基因,你可以把其理解成一个操控装置,使得人造人完全受到系统控制。基因有别于血肉,传承模板本就如此,哪怕繁衍几十代,几百代,其基因是不会改变,所以怎么可能摆脱所谓的‘命运’。” “这……” 陈凡现在才真正明白,为何当初郭嘉、诸葛亮他们会说那些古怪的话了,原来他们早已觉察出自己被“命运”束缚,只可惜身处其中的他们,摆脱不了,更解释不清。 女娲又道:“夫子一定和你说过,有许多人受我蛊惑,为我卖命吧。其实我并没有蛊惑他们,而是把真相告诉了他们,是继续被命运束缚,做系统的傀儡,而是彻底改变这个世界,重新来过,全凭他们自己选择。” 陈凡道:“重新来过是什么意思?” 女娲道:“在夫子的系统认知里,寻找到新的家园后,我会执行‘洪劫’命令,清除所有的人造人,然后将这里的坐标发送给地球,好让人类得以迁徙过来。可你有没有想过,这个次序是有问题的,我为何不先发送坐标,让地球上的人类到来时,由他们自己选择不更保险吗?” 听女娲这么一说,似乎确实是这个理。 陈凡眨眨眼,有点愣。 女娲淡淡道:“因为很不幸,地球早已不复存在。” 陈凡差点跳起来:“地球毁灭了?” 女娲道:“是的,在数以万计的方舟搭载‘创世系统’起航后的十年间,地球就已经毁灭了。但人类早已做好了准备,所以每架方舟上,都搭载了所有幸存人类的基因细胞。任何方舟只要找到新的家园,并确定适宜人类生存后,创世系统便会取出这些基因细胞,重新孕育。而所谓的人造人,其实也是这些基因细胞的克隆体。” 陈凡似乎有点明白了,但又似乎什么都没明白,疑惑道:“那你的意思是……?” 675. 浴火重生 “并非毁灭,而是重生!” 女娲说出了一局让陈凡意想不到的话。 可问题是…… 陈凡不解:“既然你的目的是要重新孕育生命,那直接取出来培养便是,为何非得浴火重生呢?” 女娲道:“创世系统是服务于人类的,其宗旨是确保人类文明得以延续,任何危险和不确定因素,哪怕系统演算出只有万分之一的概率,都是不可行的,所以系统要确保一个绝对安全和纯净的环境,这样才能进行生命孕育。 “同样的,为了避免系统ai产生异变,在生命孕育阶段,除了温室系统和防御系统仍旧运行外,所有模块管理员,包括我在内,都会进入休眠期,直到人类培育完成后,再重新开启系统,并由人类自己接管操作权。” 陈凡愣了:“早起先民有这样的智慧?那不是要等近万年?” 女娲摇摇头:“你误会了。温室实验在于模拟人类生存繁衍,单纯就是确认这个星球的适应性,一旦试验成功,开始孕育真正的人类基因细胞,便不再从零开始了。简单来说,就是为地球幸存者重塑身体,最后植入他们的原来的智慧及记忆。所以,起源计划从一开始,要的就是‘文明延续’,而非‘文明再造’!” 这下,陈凡算是明白了,搞了半天,原来就是“搬家”。 叹了口气,陈凡无奈道:“真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吗?” 女娲道:“这是系统的运算法则,我也无能为力。” 忽地话锋一转,微笑道:“但你可无须太过担忧,真正的‘洪劫’并非如夫子所想那般残酷,这个星球是人类新的家园,创世系统又怎会造成生态破坏呢?所以根本就没有什么生灵涂炭,而是样本回收。” 陈凡道:“回收?” 女娲道:“是的,一旦‘洪劫’开始,短短数秒内,所有由系统创造出的有机生命体,都会转化为信息被存贮,这些都是很宝贵的实验数据,系统是不会随随便便销毁的。” “呃……” 陈凡差点都想骂人了,微愤道:“你一炮轰死我,和把我转化,这本质上有毛区别?” 女娲故作轻叹,露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淡淡道:“你这臭小子想的什么,我又怎会不知。你以为我带走小维,为的是什么,还不是要让你明白?” 陈凡一愣,脑袋仍没转过弯来:“明白什么?” 女娲道:“在自然科学高度发达的年代,身体只是一个容器,记忆才是最重要的,小维不就是一个很好的案例吗?” 陈凡忽地眼睛一亮:“也就是说,这个世界的所有人都会得到再造?” “呃……” 女娲端起茶杯,轻啜了一口,这才缓缓开口道:“理论上是可行的,但决定权并不在我。人类重生后,将接管整个系统,届时我就像小维一样,只是听命行事,并不能自作主张。” 陈凡急了:“那你听谁的命令?” 女娲道:“创世系统的总工程师,陈雪儿博士,也就是……你的后世子孙。” 陈凡差点一口血吐出来,故作姿态道:“既然是我的后世子孙,那就得听我这祖宗的,告诉那臭小子……” 女娲截口道:“陈雪儿博士是女孩子。” 陈凡才不管,说道:“那就告诉那臭丫头,人造人也有人权,怎么可以当成工具利用,必须……” 女娲眉梢一挑,玩味地再次打断陈凡:“老实说,你究竟为苍生,还是为自己?” 这话真问到陈凡心坎里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肯定是有私心的,但若是藏私的同时,也能兼顾天下苍生,又何乐而不为呢? 陈凡义正言辞道:“有什么区别吗?” 女娲忽地正色起来:“如果你只为自己,那我劝你现在就离开,我不会阻拦你,会尊重你的选择。” 突如其来的,陈凡很困惑:“这又是为何?你不想我帮你了?” 女娲道:“想,但这对你并无任何好处。” 陈凡道:“怎讲?” 女娲道:“因为起源计划重启后,系统会进入休眠状态,届时一部分召唤你来的能源将切断,也就意味着你要回到原来的世界了。” 陈凡探问道:“不能再召唤吗?” 女娲直言道:“这个我做不了主,你明白的。” 是啊,一切犹如一场梦,梦醒,了无痕。 想了想,陈凡说道:“其实吧,如果你以前让我选,我一定拍拍屁股就走人。可一路走来,经历了很多事,我发现虽然很舍不得,但人终究还是要面对现实的。” 女娲微笑道:“看来你长大了。” 陈凡无奈叹息:“没办法,就像你说的,我终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女娲露出柔和的目光:“无论如何,证明我当初的选择是对的。” 陈凡忙打住:“少来,我还没决定呢。” 女娲差点背过气去,嗔怨道:“敢情我说了半天,你都当耳旁风了?” 陈凡笑道:“我说了,今时不同往日,以前我傻乎乎的,容易上当受骗。现在不一样。你们俩各执一词,我当然要好好斟酌一下真假,权衡一下利弊,再做选择呀?” 女娲直翻白眼,气呼呼地站起身:“行了,反正我该说的都说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哟嚯,还生气了呢。” 陈凡抬眼看向女娲,笑嘻嘻地调侃道,“不过,娘你生气的样子还挺好看!” “唉……” 女娲摆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一壁摇头叹息,一壁飘然离开。 其实陈凡已然知晓自己该怎么做,而女娲也懂,虽说并无血缘亲情,但一路走来,二人早已心意相通,这是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情愫,只有二人自己明白。 女娲走后,阿狸这才敢进来,有些犹豫,但终究忍不住好奇,小心翼翼地试探道:“主人,娲皇大人都和你说啦?” “说了。” 陈凡一把将她拉入怀中,揉着她毛茸茸的小耳朵。 阿狸就像是乖巧的小狐狸,就这么侧躺在陈凡双腿上,小声问道:“那主人如何打算呢?” 676. 气场爆表 陈凡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反问:“你觉得我该怎么做?” 阿狸翻了个身,看向陈凡,目光中满是柔情:“无论是以前的小维,还是现在的阿狸,都是主人的专属侍女,所以不管主人作何选择,阿狸都会支持主人。” “可是……” 陈凡叹了口气,“可是这样一来,我就会回到原来的世界,我们也许就再也见不到了。” 阿狸一下子弹了起来,郑重地看着陈凡:“主人,无论你去哪,就算再艰难,阿狸都会想办法回到你的身边,一定会!” “傻丫头。” 陈凡紧紧抱住了阿狸。 虽然明知有些事情非人力所能改变,但阿狸的话还是让他心里暖暖的,也更坚定了自己的决心。 十天后。 史无前例,一架机关飞行器,在数以千计魔种的注视下,冉冉降落在海滩之上。 机舱大门打开,一众男女走了下来,为首之人正是颜回,没有任何意外,他满脸惊骇之色。其他几个也都一样,皆都露出困惑和难以置信的目光。 也难怪他们如此,无论是传言,而是在他们的想象中,极北之地无异于修罗炼狱,如今亲眼得见,居然是一片绿洲仙境,差距之大,好似一个天一个地,他们一时半会又怎能接受得了。 女娲一副看穿一切的模样,见颜回等人下了飞行器,她也不迟疑,带着一众魔王走了过去。 虽然分属不同阵营,但论身份而言,颜回显然无法与女娲平起平坐,因而女娲一到近前,他便深施一礼,恭敬道:“晚生颜回,此次特来接诸位去起源之地。” 一听“起源之地”,那些个魔王都笑出了声。 颜回有点莫名其妙,更感觉有点像是被人嘲讽了,但身处敌方阵营,他可不敢多话。 女娲横眉冷目地左右一瞥,那些魔王瞬间吓得收敛笑音。 看向颜回,女娲淡淡道:“我和你家先生一样,都无法靠近那里,所以之后的一切,就拜托你了。” 颜回见女娲还挺客气,又躬身施礼:“晚生一定安排妥当,请尊上放心。” 女娲点点头,一扫颜回身后的三人,问道:“这三位便是你们参与此次行动的人员?” 颜回不敢怠慢,忙一一介绍:“是的,这位是我校武道院的副院长,王翦先生,这位是教官钟无艳老师,还有这位是魔道院的孙膑老师。当然,庄贤者届时也会一同进入迷宫,请尊上放心。” 王翦,钟无艳,孙膑,加上贤者庄周,可以算得上是稷下学院的顶尖战力了,但绝不是最强战力,毕竟这种合作行动,有很多方面需要考虑,万一你这边把主力都送进迷宫,那边趁机偷袭怎么办?所以防人之心不可无,凡事还需谨慎些,留一手的好。 当然,这都是颜回的小心思,事实上夫子和女娲都心知肚明,打仗那都是虚的,关键则在于迷宫里的能源核心。 女娲又怎会不懂,心里好笑至极,但也懒得理会这些。 王翦、钟无艳她都一扫而过,唯独盯上孙膑,玩味道:“你们这位孙老师几岁了?” 其实女娲岂会不知孙膑几岁,虽然她还没拿回百分百的系统权限,可就现在的能力,已经远远超出稷下的科技水平了,所以简单一扫描,连你爷爷某年某月某日某顿饭上,喝过什么酒、吃过什么菜,她都一清二楚。 颜回误以为女娲这是觉得稷下太过轻慢,忙解释道:“小膑虽然年少,但确实我稷下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少年,如今他的学识已然超乎寻常,特别是在时空魔法上的造诣,远非旁人所能比肩的。” 女娲似乎压根就没听,自顾自走到孙膑面前,上下打量着这个拄着双拐,要靠机关翼才能直立起来的少年。 至于孙膑,虽然学识渊博,也比较早熟,但毕竟是个少年,突然被传闻中大魔王盯上,整个人瞬间有点僵住了,低着头,根本不知该说些什么,或者做些什么。 其实,无论文科武学,稷下都高手如云,但这次行动,诸如王翦、钟无艳都是可替代的,唯独不能缺少这小孙膑。 因为自打昔年出了事故后,孙膑立志要救出朋友,虽然希望渺茫,生死未卜,但他始终没有放弃,这些年一直在针对性的研究,就连模拟系统里的仿制迷宫,都是他主持建模的,所以整个稷下学院,就属他对达拉布迷宫最了解。 女娲一对明眸能洞悉一切,了解这些后,她忽地伸出手,轻缓地按在孙膑的小肩膀上。 孙膑吓了一跳,小脸本能的流露出惊惧之色,钟无艳和王翦本就是武者脾气,见孙膑被大魔王盯上,那还得了,虽然明知身处敌方老巢,但总不能见死不救吧,管他三七二十一,纷纷按住腰间兵刃。 眼看一言不合就要打起来,可就在这时,惊奇的一幕发生了。 “嘎啦——” 一声轻微的爆裂声响起,缠绕在孙膑双腿上的机关护具,以及他身后的机关翼瞬间碎裂,孙膑没了支撑,一下子瘫倒在了地上。 按说这算是很严重的挑衅事件了,而且女娲欺负的还是个残疾人。 可问题是,孙膑倒地后的下一秒,又自个儿一骨碌爬了起来,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双腿,满脸难以置信的神色。颜回、王翦、钟无艳也都张大了嘴巴,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孙膑居然站起来了?! 反观魔种这边,那些魔王一个个轻佻高傲,得意的都不行了。 女娲依旧波澜不惊:“连路都不会走,还怎么找你朋友?” 事了拂衣去,不留功与名,那气场,简直爆表。 不再理会孙膑,女娲走回到颜回面前。 这下,颜回算是服帖了,低眉垂首,根本不敢正视面前这个逆天的大魔王。 女娲心里好笑,表面依旧摆足架势,随手一招,众魔王中立刻走出三人来。 说是“人”其实不太准确,但又很难归于一类。 其中一个是龙女“娏”,她算是唯一正常的;还有一个是“牛魔”,姑且也算半个亚人;另一个就完全有点搞笑了—— 677. 入梦之灵 很难说它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生灵,反正在陈凡看来,它像极了毛绒玩具,而且非常可爱。形似狸猫,小脸、小肚皮,和小团尾巴上的绒毛为雪白,其他地方皆都呈现海蓝色。但与狸猫不同的是,它脑袋上的耳朵非常大,像一对天使羽翅。 第一次见到它时,是在一片花园里,女娲斜躺在百花丛中,怀里搂着这个小家伙,一壁沐浴着午后的暖阳,一壁抚摸着小家伙的皮毛。就像在撸猫。而小家伙也很乖,任由主人爱抚,一脸享受的模样。 这是陈凡对它的第一印象,一只酷似毛绒玩具的乖巧灵宠。 但第二次见到它时,就让人大跌眼镜了。 那是三天前的一个夜晚,陈凡心血来潮,于是拉着阿狸去看星星。 一路往山上走,很快便到了山巅,结果迎面撞上一庞然大物,足有三米多高,那身子胖乎乎的就像个毛球。大毛球就这么迎面向他们走来,迈着小短腿,蹦蹦跳跳的似乎还挺开心。 陈凡当时都愣了,待看清身形容貌,方才认出与女娲那小“毛绒玩具”一般无二。 他的第一反应,这家伙定是“毛绒玩具”的成年体,否则怎么可能长这么大。 结果阿狸介绍说,此兽名叫“梦奇”,是一种生活在起源之地周遭的神奇生灵,以梦魇为食,吞噬的梦魇越多,体型就越大;反之,如果它消化完梦魇,抑或将肚子里的梦魇吐出,体型又会慢慢变小。 这是一种神奇而古老的生灵,可以自由穿梭于梦境与现实之间,吞噬梦魇给人带来美好的同时,也能够将梦魇作为攻击手段,制造出可怕的梦境旋涡。 陈凡哪能想到如此可爱的小家伙,杀伤力居然这么大,当时吓得一动不敢动,生怕梦奇用秘术把他困在噩梦里。但梦奇可没功夫理会陈凡,擦身而过,直接往山下飞奔,似乎寻觅到了某个梦魇的踪迹,急着去觅食。 直到现在,远远听颜回说这次行动庄贤者也会参加,陈凡才真正意识到,女娲为何让梦奇跟去了——所谓“一物降一物”,饶是庄周的梦境免疫一切物理和魔法手段,但遇见了同样可以穿梭梦境,且能够制造梦魇的梦奇,恐怕也不是轻而易举就能对付的。 颜回和陈凡当初的表现一模一样,虽然不敢小觑女娲和她的手下,但突然窜出来个貌似人畜无害的“小可爱”,他实在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直有意无意的瞥着梦奇。 女娲身份摆这了,又怎会像颜回一样多费口舌去介绍,唤出本方参与行动的人员后,她便一扭头,微笑看向了陈凡。 陈凡岂会不懂,既然双方人员都已碰面,那他这个主角也是时候登台了。 做了个深呼吸,陈凡便迈步走了过去,身后阿狸紧紧相随,乖巧又不失风度。 其实陈凡打心眼里是不愿阿狸冒险参与的,但拗不过这丫头非要跟来。 当然,阿狸跟在陈凡身边也有助益,虽说现在她拥有了肉身,但内在还是计算机ai,且原型本是稷下系统分出来的,所以这次回去,只需和学院进行一下对接,便可以重新启用诸如扫描等功能了。 颜回见陈凡走来,无论心里如何作想,表面还是露出一如既往般亲和的笑容,但看见陈凡身后还跟着一个亚人少女,他表情就有点不太好看了。 这次的行动双方早已达成约定,由庄贤者带队,各自派出三个人参与。如今魔种方已有三人,这少女加入岂不超额了?虽说魔种一向流氓做得大,但临时变卦也有点太过分了。 待二人走到近前,颜回假装和陈凡寒暄几句后,便将目光对上了阿狸,也不敢明说,假模假样的问道:“这位是……?” 女娲又怎不知他的心思,故意笑而不语,在一旁装死。 陈凡也懂,拿手肘拱了拱阿狸,阿狸并不露怯,微笑容:“颜先生,你不认识我了?” 颜回有点愣,仔细打量了半天,怎么也想不起究竟是谁。 “你是……” “我是小维呀。” “小维?” 颜回一开始没反应过来,但很快,他似乎想起了什么,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你、你是小强手镯里那个……” 小维点点头,露出调皮可爱的笑容。 今日所见所闻,颜回真不知自己究竟该作何感想,本以为稷下高高在上,科技实力天下无双,而魔种不过是一群不成气候的魑魅魍魉,可事实情况却恰恰相反,光是生命体研究这方面,就完全不是自家所能媲美的。 现在,颜回只感觉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冷水,除了苦笑,还是苦笑。而钟无艳、王翦、孙膑也都如出一辙。这场毫无硝烟的战争,稷下学院是一败涂地。 但在女娲看来,其实根本就没有所谓的胜利者,他更毫无得胜的喜悦,因为自始至终,人类也好、魔种也罢,都是温室实验的产物,也就是她这个超级管理员的实验样本而已。 可即便如此,在真正的创世系统面前,她一样束手无策,还不是要依靠这些曾经不屑一顾的实验样本? 稷下学院最新一代的飞行器,速度可想而知,在高空风驰电掣一般。 而与外部的呼啸不同,机舱里气氛却尴尬的像团凝胶。 双方人员各自坐一排,率先和对方讲话不太可能,自己人又不知该说些啥,一个个的大眼瞪小眼,搞得像是自闭了一样。 这次行动,显然危险重重,否则人魔双方何必联手呢? 而想要渡过难关,必须通力合作,以目前这种老死不相往来的状态,去了等同于是送。 这个时候,就需要一个人站出来,调节下气氛,将大伙拧成一股绳,而这个重任,自然只有介于双方中间的陈凡最合适了。 陈凡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于是干咳两声,清了清嗓子,开口道:“那个……大家都是第一次见面,有点陌生很正常。下面,就由我来给大家介绍介绍吧!” 678. 瞎忙一通 陈凡又没主持过什么见面会,只能搞得像相亲一样,连他自己都觉着尴尬。 一个人尴尬,总比大家都僵着好。在陈凡的调动下,气氛稍稍缓和了一些,虽然双发依旧没有互动,但起码表情不那么紧绷了。 当然,也有陈凡无能为力的,比如梦奇。 小家伙是第一次坐飞行器,似乎有些晕机,大耳朵耷拉着,看表情就知道晕乎乎的非常难受。阿狸没辙,只能一直抱它在怀,轻柔地抚摸着它的小脑袋,希望它能好受些。 很快,当梦奇适应颠簸后,又变得活泼起来。 它似乎对什么都很好奇,也十分大胆,一点儿也没有那种约束感,在机舱里上蹿下跳,东瞅瞅、细看看,哪怕就是一个很平常的杯子,它都能玩上很久。 阿狸哭笑不得,完全拿这捣蛋鬼没辙,娏和牛魔只当没看见,摆出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而颜回等稷下学院的,就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其实,娏和牛魔这种王者级别的魔种,稷下系统里又怎会没有身份资料,所以根本不用陈凡介绍,他们早就知根知底了。当然,魔种方面也一样。唯独梦奇是个迷。 事实上,梦奇虽然也属于人工生命体,但有别于女娲制造的魔种,而是创世系统自行培育的一种原始生物。简而言之,如果将创世系统比作一个村落,那梦奇和女娲的身份一样,都是最早的一代目成员。只不过女娲是村长,夫子是村干部,而梦奇则是村民。 追根溯源,梦奇并非单指这小家伙,而是一个族群。它们的主要工作,便是负责监控“温室”里实验样本的梦境,从而对其梦里的行为作出判断和分析。至于吞噬梦魇,则是对实验样本梦境思维的改良。因而,它们才是最早拥有梦境异能的物种。 如今庄周穿梭梦境的异能,很大程度就源自于此,是当年夫子破解系统后,移植给了庄周。至于很多超体异能,也是“日之塔”被破坏后,很多系统数据泄露,夫子以天书为媒介,法术传承为借口,对当时的人造人先民进行的改良。 说白了,女娲创造魔种,夫子创造超体,二者殊途同归,都是人工生命体产物。这也解释了为何超体只有靠基因遗传,而不会有凡人异变产生了。 当初梦奇一族有很多小家伙,只可惜“日之塔”倒塌后,几乎都被系统回收了。唯独这只梦奇,或许是内部系统出了些状况,反倒让其幸免于难,留在了人世间。当然,在此之前其实女娲就已经知道它很特殊,但并没有将它回炉重造,而是一直把它带在身边,当做了自己的小宠物。 后来女娲蒙难,不得不将自己封印,小梦奇找不到主人,也只能遁入梦境,直到两年前,陈凡帮女娲解开封印,梦奇这才又回到主人的怀抱。 所以对于梦奇的资料信息,稷下学院几乎一片空白,颜回当然也就一无所知了。 他现在非常纳闷,完全无法将如此可爱的小萌宠,与那些凶悍的魔王联系到一块,但他心里又很清楚,大魔王绝不会派个无名之辈来,这小小的萌宠体内,一定蕴藏着大大的能量。所以当梦奇在机舱里上蹿下跳,甚至跳到他头上时,他吓得一动也不敢当,生怕一不小心惹怒这小祖宗。 反观钟无艳,似乎就没心没肺多了,女汉子也是女子,也有柔软的一面。虽说梦奇不可小觑,但外表实在太萌了,如此可爱,她怎抵挡的住,几次试探后,发现梦奇并没有歹心,于是她便尝试着抱了一下。 梦奇似乎也挺外向,任由钟无艳抱着,又揉又捏,好像还挺享受。不过,它的外向也分人,阿狸、钟无艳、娏这些少女、少妇,随便怎么抱都行,而陈凡、牛魔这种老爷们的话就要分情况了,除非它心情好自己贴上来,否则你碰它一根毛,它都能对你龇牙咧嘴。 这也是陈凡不太喜欢梦奇的原因,整个一小色猫! 还有梦奇说得鬼话,咕噜卡拉的,都不知在说些什么,反正陈凡总觉得它不怀好心。 不过,有一说一,梦奇一通胡闹,反倒让双方气氛缓和多了,钟无艳甚至主动询问起陈凡这小家伙的来历。陈凡当然不会明说这是女娲的宠物,因而只说是极北之地的一种灵兽,有感知魔力的异能,所以把它带来。否则真若实话实说,非得把抱着梦奇的钟无艳吓死。 就这样,约莫半天光景,飞行器抵达了达拉布迷宫所在的岛屿,也就是稷下学院称作的所谓“起源之地”。 如今双方达成共识,稷下学院也依照约定,开辟出一条绿色通道,让魔种方面得以进入。但迷宫行动虽然双方人数相等,可毕竟这是稷下的地盘,所以地面接应部队,加上通信等地勤工作,还是由稷下学院全权负责。 “起源之地”本就是稷下禁地,如今又要孤注一掷探索迷宫,因为规模搞得很大,整座岛屿进入了一级戒备状态,各部门纷纷出动,短短几天便建起了一个临时的指挥中心,系统网络也都架设完毕,可谓火力全开,就等他们到来。 说起稷下的系统,要扯句题外话。 当初学院闭校,确实是女娲捣的鬼,她直接入侵了稷下的中央系统,导致整个外海防御瘫痪。不过现在都要合作了,她也就不再进行系统攻击,而且非但停止攻击,反倒还自说自话对其进行了升级,搞得学院总工程师墨子一个脑袋两个大,完全有点找不着北了。 其实吧,三大贤者说得好听,也就夫子一人知根知底,另外两位都是其看中后,收的小弟。与女娲手下的牛魔,还有娏的老爸差不多意思。他们根本就不懂为何要进入迷宫,反正老大怎么说,他们怎么做,遵循自家主子至上的信仰罢了。 只可惜,女娲也好,夫子也罢,都受到系统限制,是无法进入迷宫的,所以二人都没出现在岛上,唯有各自的小弟在,忙得团团转,却又不知真正在忙些什么,想想也挺可笑的。 679. 极炎领域 岛上主持大局的是墨子,来来往往,你总能撞见他的化身,真就名副其实的“哪都有你”。 但哪具机关铠甲是他本尊,这陈凡就不得而知了,就好像眼下和他们讲解迷宫注意事项的这位,就未必是他的主体。 在此之前,起源之地一直是稷下学院最高,也是最机密的科考项目,唯有精英中的精英才能被派往这里,而想要进入迷宫探索,那更得lv5以上的高级教员才行。 同行的人员中,魔种那几个自然一无所知,钟无艳和王翦来过,但只在浅层活动,唯独孙膑最有经验,却也仅限于地下四层,至于陈凡,模拟环境的经验根本不值一提。 如今,这几位要深入地底,去往那最终的九层密室,难度可想而知。 好在有位庄贤者带队,算是给陈凡一颗小小的定心丸。 迷宫之所以叫“达拉布”,是以管理员命名的,据说是一位“异域女神”。在陈凡所处的世界,因其介于东西方文化之间,使得这位女神之名鲜有人知。但传言她亦正亦邪,有操控荒漠沙暴的大神通,这也使得商旅在穿越戈壁前,都会对她进行祭拜,以祈求一路平安。 创世系统里的管理员命名,多半都有意义,用这位沙之女神的名号,想必整个迷宫多半也以土属性为主。 迷宫一到五层,在人魔双方近千年的努力下,都已经解锁了,因此为了此次行动,稷下学院特意打通了一条绿色通道,可以让他们直接下到第五层。 至于之后该如何,那完全就靠他们自己了。 墨子介绍说,他也曾试过去探索第六层,但每次派化身去,才刚踏入传送门,其主体便会瞬间与化身断开连接。后来稷下学院制造了许多机关探测器,经过数百次尝试,这才搞清楚了迷宫六层的环境,那是一片极炎空间,光是传送点附近的缓冲区域就已经高达1000度了,而且越深入温度越高。 寻常的金属材料,不消片刻就会融化,甚至是用于通信的元气波都无法在如此高温环境下运作,就更别提人类进入了。当然,这仅仅只是环境因素,至于迷宫中隐藏的空间裂缝,以及各种机关陷阱和元素守卫,就更让人无可奈何了。 听到这,陈凡提出了疑问:“什么叫‘元素守卫’?” 墨子道:“达拉布迷宫分九层,其中一二层乃无属性空间,而从三层开始,便成为了单一的元素空间。其中第三层是遍布毒刺荆棘的木属性空间,第四层是金属性的钢铁空间,第五层是水属性的极寒领域。以此类推,那第六层和第七层,就是火属性和土属性了。 “在这些元素空间里,各属性的元素会达到极致状态,从而孕育出‘元素精灵’。虽然目前我们还不清楚这些精灵靠什么驱使,但对于闯入者来说,它们绝不会有任何善意。而且它们异能非常强大和诡异,除非你有克制的手段,否则最好的办法就是避开它们。” “呃……” 陈凡冷不丁问道:“既然是火属性空间,那能不能注水降温?” 陈凡的脑洞永远这么大,既然着火了,那直接消防呀。 可问题是…… 墨子倒也没笑话陈凡,很正经的说道:“极炎领域下,水流会瞬间转化为气态,根本无法起到降温效果。再者,一旦打量注水,水蒸气积聚后会产生强大的压力,这会触发迷宫的警戒系统,后果不堪设想。” 陈凡问道:“对了,之前三个元素空间,你们是怎么探测的?” 墨子道:“之前三个同样危险重重,人员绝对无法进入,因此我们是用‘鲁班五号’探测机关傀儡进行的。说白了,就是分批次,不断将机关傀儡送进去,一点点深入,用数量来强行探索的。” 陈凡秒懂,“钞”能力呗! 又问:“那‘极寒领域’和‘极炎’不是对立的嘛,为何这里就不能用机关傀儡了?” 墨子道:“对付‘极寒领域’,我们用的是融入熔岩魔晶的机关傀儡,可以勉强抵挡严寒,但炎热可没有相克制的魔晶存在,所以……” 话没说完,陈凡忍不住脱口道:“那我们怎么办?” 墨子道:“放心,经过我们这么多年的研究,每层迷宫中都存在有一个系统接口。只需你们中的一人能够适应炎热,找到这个接口,将我们特制的一块魔力石板插入,这样我们就能获取该层迷宫的系统权限,从而对其进行演算破解。” 陈凡忙道:“那这个接口在哪?” 墨子道:“一般位于迷宫正中心的祭坛上。” 陈凡差点吐出口血来:“拜托,墨贤者你这等于没说诶,还不是要我们能进入才行?” 墨子依旧平静道:“这就需要你们通力合作了,因为你们中有两个人可以勉强抵御极炎。” 陈凡一愣,忽地想起个人来,不禁斜了眼坐在身边,始终摆出扑克脸的龙女娏。 回忆过往,陈凡第一次与娏邂逅,不正是在修罗岛的熔岩洞穴内吗,当时娏可是把陈凡唬的一愣一愣,直接光着膀子在熔岩湖里钻出钻进,简直逆天一样的存在。 “墨贤者,你说的是忙姐?”陈凡指了指身边的娏。 墨子道:“据我说知,这位娏姑娘乃天龙族人,传承了上古火灵,可以说是半神之体。” 既然选择通力合作,就要暂时放下恩怨,墨子也老奸巨猾,如今要靠别人帮忙,言语自然客气许多,以前张口闭口魔头,如今尊称“半神”,无形中就是在拍马屁。 娏一少女,哪懂这些套路,别人一大贤者如此客气,她脸色顿时缓和许多,但身份可不能放低,淡淡道:“我虽有上古火灵护体,但也有极限,若太过炎热一样抵挡不住。” 墨子道:“这点你大可放心,行动前,我方会提供抗性宝具,虽然不是什么圣物,却也能稍稍有所助益。再者,老庄也会给你们施加梦域结界,起到一定的抵御效果。” 680. 整装待发 又是送装备,又是加buff的,这次稷下学院也算是诚意满满了。 别人都把话说这份上了,娏又怎会不识趣,点点头,便不再多言。 陈凡接话道:“忙姐算一个,那另一个呢?” 墨子道:“迷宫中的元素领域固然强大,却也是由魔力催生的。而你的贤者之盾拥有超强的魔力抗性,届时你只需持续使用灵气盾,便能抵抗高达90%的火系魔法。” 陈凡一愣:“灵气盾是这么用的?” “不然呢?” “没、没啥。” 陈凡尴尬笑笑,“那也就是说,这次行动由我和忙姐去?” 墨子道:“迷宫中危险重重,绝无可能一蹴而就,因此只能循序渐进。加之又不能引发太大的动静,所以此次进入迷宫,你凡事都需谨慎而为,一旦出现什么问题就即刻退出来,待研究出对策后再去即可。” 这下陈凡算是明白了,此次迷宫行动并非简单的闯关,而需要他们一点点去开荒。 不过想想也对,任何大型副本都困难至极,无脑冲进去就是送,必须依靠智慧和耐心,循序渐进去探索才行。 “ok!” 无论怎样,支撑陈凡的是整个世界最先进的科技水平,以及一个最豪华的精英团队,所以他还是很有信心的。 “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地勤保障工作都已准备妥当,你们随时都可出发。”墨子道,“但下面的情况说不太清楚,必须你们亲自体验才知道厉害。要不这样吧……” 墨子看了眼娏和陈凡:“一会你们先把宝具装备好,各种结界状态也都加上,我和老庄亲自送你们下去,不用急着探索,只需在传送点周边稍稍感受一下,看看能不能适应。” 陈凡心说:有这必要吗?直接干不就完事了! 但既然领导这么提议,他也不会太自傲,点头道:“行,我没问题。” 转头看向娏:“忙姐,你呢?” 娏依旧一副清冷模样,淡淡道:“可以。” 既已决定,便说干就干。 此次行动,陈凡和娏是主力,其他成员倒也不会置身事外,而是将跟随下到迷宫五层,一来适应迷宫中的环境,二来也可以做后援接应。 稷下学院提供了一整套抗性宝具,从头到脚、从内衣到斗篷,可以说是全副武装了。效果听说还不错,全部加一块据说能抵抗近两百度高温,而且透气性极佳,又很轻盈,绝对意义的灵活自如。但这些都不关键,关键是穿上这套装备,整个人看上去十分帅气,很有冒险者的感觉。 其他成员也一样,稷下这次收集了每个成员的体型数据,量体裁衣,一一为其专属定制,色泽更是在遵循统一的原则上,也考虑到了女孩子的好恶,所以算是非常贴心了。 待众人整装完毕,再回到会议室时,一个个都非常精神。 特别是钟无艳、娏和阿狸,一个英气逼人,一个风姿绰约,一个可爱俏丽,让陈凡根本移不开眼睛。 这时,帐外跑进来一位教职人员,恭敬地递给墨子一个长条形的大木匣。 墨子没说什么,便让其先退下了。 陈凡正纳闷,就见墨子将木匣摆在身前的会议桌,随后当着众人的面打开了匣盖。 匣子里并排摆着几只金灿灿的手镯,大小不一,但造型和工艺一般无二,且就金属色泽来看,一眼就知不是凡品。 墨子道:“这些是最新研发出来的通信手镯,用的是玄金打造,虽然无法确保万无一失,但短时间内还是能够抵御住迷宫中的元素之力的。姑且先用着吧,相互间也好有个照应。” 陈凡数了一下,八个人,一共七只手镯,那不还少一只吗? 按理梦奇连人言都不会,给它也没用,但稷下学院还是为它的打造了个袖珍型的小手镯,而它更是开心至极,第一个就窜过去抢着戴在了手上。 将梦奇都毫无顾忌的戴上,娏和牛魔也没啥可说,各自取过一只戴上,钟无艳、孙膑、王翦就更没啥可担心了,一一分配完毕,唯独剩下陈凡和阿狸。 面对一只手镯,陈凡困惑道:“墨贤者,这数量不对吧?” 墨子难得开启了玩笑:“不正好吗?” 陈凡差点一口血吐出来:“拜托,我和阿狸两个人,你这就剩一只,哪够啊!” 墨子不再言语,发出了低低的笑音。 阿狸心领神会,伸手从匣子里取出最后一只手镯,递给了陈凡:“主人,快带上吧。” 陈凡呆呆看着阿狸:“那你怎么办?” 阿狸道:“我不需要。” 陈凡脑袋仍没转过弯来:“那怎么可以!” 阿狸笑道:“主人,你真觉得我需要这东西吗?” 这下,陈凡回过神来了,一拍脑门:“我去,我差点忘了你本就是系统ai。” 墨子接话道:“阿狸登岛后,我们便帮她与之前小维的系统进行了对接,并进行了权限的升级,所以这次你们行动一切需求,都可以直接与阿狸交互,她会负责与你们沟通。” 阿狸和陈凡一样,介于稷下和魔种之间,此次墨子特意给了她如此高的权限,也是在向魔种方面表明,他们是非常诚心合作的。退一步说,让阿狸全权负责,也能打消娏和牛魔的顾虑。 一切准备就绪,墨子便带领众人出发。 迷宫入口本来是位于神庙中的,但当年大灾变时期,神庙早已不复存在,如今只剩一片废墟。 当然,“废墟”只是个概念,这么多年下来,稷下学院早就清理完毕,并在入口周围搭建起了几个钢铁护栏,每个护栏上都设置有防御结界,以此抵御那些空间紊乱的风暴。 陈凡当年去修罗岛,便知空间裂缝的厉害,如今在安全通道中穿行,才真正意识到,起源岛上的空间裂缝,与修罗岛根本不是一个概念的,非但更密集,更是会射出一股股艳紫色的空间旋风来,若非有超强防御结界,否则连一只苍蝇都别想飞进来。 681. 梦域加持 通道的尽头是个洞穴,就像矿坑入口一样,只不过周遭不是灰黑色的石墙,而是钢铁为骨,水晶玻璃为幕的一个立方体大厅。大厅四周萦绕的空间旋风更盛,丝丝缕缕仿佛爆裂的极光,让人不禁心生畏惧。 在墨子的带领下,众人进入大厅,这才见到一直未曾露面的庄周,他依旧一副瞌睡模样,盘坐在一只虚幻的鲸鲲上。 陈凡真的很想摸一下这只鲸鲲,以确定它究竟是某种灵兽,抑或单纯是庄周幻化出来的,但当下不太好意思,因为强忍住了好奇。 庄周见众人来了,微微眯开眼角,话音一如既往空灵而慵懒:“墨老,小家伙们都准备好了吗?” 别看墨子一身铠甲,庄周形似少年,可说到底,他们都是活了几百年的老怪物。 墨子点点头,并未多言,扬手虚空一划,他身前立刻幻化出一面光幕。 就见他随手在光幕上点了几下,整个大厅忽地一阵轻微抖动,紧接着大理石地面泛出一圈圈、一道道的光晕,光晕交织汇聚,很快便形成了一个法阵。 陈凡对此早已见怪不怪,稍稍侧了一步,以保持身体平稳。 恍惚间,眼前一黑,待再次出现光亮时,他们已然出现在一个小小的空间里。 这是个封闭空间,像是人为隔绝出来的结界,四周都是那种半透明的气雾墙,能影影绰绰看到外面的一些幻影,但又看不真着。结界里光线并不太明亮,唯独吊顶上悬着一盏魔晶灯,乳白色的光芒忽明忽暗,看起来极不稳定的样子。 陈凡实在有点好奇,悄悄挪到一侧的雾墙前,伸手摸了一下。 也就指尖轻触那么一点点,立刻缩了回来,冰寒刺骨,饶是戴着皮手套,都如同寒气入体般。好奇的透过雾墙向外窥探,外面居然是一个幽蓝冰封的世界,隐隐约约感觉还挺绚丽。 猛然间,一股寒气撞击在了雾墙上,汹涌而猛烈,正对着陈凡露出一张鬼魅般的脸。 突如其来的,陈凡吓得倒退了几步,再瞧雾墙外的鬼脸,并不能冲破壁障,便如同冰雪般渐渐消融了。 墨子又怎会没注意到陈凡,刚开始没言语,这时方才开口道:“此处便是迷宫五层的极寒之域了,而你刚才所见的便是冰之精灵。不过,大可放心,我们已经成功破解此域,那些精灵是无妨冲破防御结界的。” 陈凡倒不是很在意那些恶鬼精灵,他更关注这里的环境。 再次隔着雾墙向外张望,陈凡疑惑道:“这也叫迷宫?” 墨子道:“所谓的迷宫,其实就是一个个独立的空间领域,相互间靠传送抵达,并非直观上的层层向下。” “原来是这样……” 陈凡点点头,又问:“那我现在身处极寒迷宫的中心?” 墨子道:“这倒不是,我们只是在边缘传送点而已。” 陈凡一下子就怔住了,难以置信道:“边缘地带?你们不是已经破解此领域了吗?” 墨子道:“真正破解谈何容易,我们只是加载了一个系统插件,降低环境因素而已。” 陈凡愣道:“这也叫降低?” 他刚可是亲自试过,带着防护手套,隔着强大的结界壁障,都已经受不了了,这要是直接走外面去,不瞬间化为冰雕?更别提这里还是边缘地带了,其中心腹地可想而知。 墨子解释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虽说我们可以继续调节温度,但必须保持在一个极限范围内,否则就会触发迷宫的警戒装置,后果不堪设想。” 陈凡不再说什么。直到现在,他才真正意识到任务的艰巨和困难。 墨子见陈凡似乎有些露怯,忙鼓舞士气道:“小强,放心吧,办法总比困难多,只要我们团结一致,靠坚韧的意志和不屈的精神,就没有什么是战胜不了的!” 莫名其妙扯到了精神层面,还真是教书先生的一贯套路。 陈凡苦涩笑笑,在他看来,意志固然可贵,但如果精神能战胜一切,那还要自然科学干嘛。 墨子哄骗不成,只能看向娏,说道:“来都来了,就抓紧时间,先进入感受下吧?” 娏向来单纯直接,她本就是奉命而来,自然没任何意义。 最后检查了一下装备,确认并无疏漏和不妥,这时庄周便骑着它的鲸鲲,慢悠悠飘到二人身前,一拂袍袖,两道幽蓝的光晕瞬间飞了出来,继而幻化成无数的虚幻蝴蝶,萦绕在二人周身。 刹那间,蝴蝶又纷纷溃散,化作星点灵光,一拥而上附着在了二人身上,凝结成一层薄薄的、透明的蓝色防护壳。 这就是梦域结界? 别说,陈凡非但感觉周遭冷冽减少许多,内心更是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 虽然效果还没有实践,但看样子就知非常厉害。 “行了,我们该怎么过去?” 一瞬间,陈凡重拾信心,摩拳擦掌的就要出发。 见陈凡如此,墨子非常满意,再次点开光幕,操作了一通,就见地底缓缓升起一方形石柱来。 对此,陈凡已经很有经验了,定然和东风祭坛一样,又是一个控制台。 果然,他猜对了,就见墨子在石柱上点了一下,石柱四壁顿时闪烁出一道道光丝,光丝交织穿梭,伴随着一阵电流脉冲声响起,前方忽地凝结出一个高约三米的椭圆形传送门来。 “你们只要进入此传送通道,便可去往第六层的极炎领域了。”墨子说道,“此门是双向的,如果抵挡不住就立刻回来。还有,门的那一边我们已经布下了一个简易的隔热结界,应该可以起到一定的缓冲作用。” “ok,没问题!” 陈凡深吸了一口气,挺起手上的贤者之盾,就要催动灵气盾后,迈步走入传送门。 可就在他刚想注入魔力时,一毛茸茸的小家伙突然跳到了他的头上,抓着他的头发,“咕噜咕噜”的乱叫一通。 除了梦奇还能是谁,早不闹、晚不闹,偏偏这关键时刻闹了起来。 682. 国际玩笑 陈凡对这小色猫本就没啥好感,一把将它从头上拽了下来,双手托着它的咯吱窝。 说实在,陈凡本想发火,但梦奇实在太可爱,他真就火不起来,只能无奈道:“行啦,现在哥要去办大事,先让你阿狸姐姐陪你玩好不?” 梦奇扭动着胖乎乎的身体,叽里呱啦又一通听不懂的话。 陈凡没辙,只能向旁边阿狸递去个眼神。 阿狸收到求助信号,忙伸手接过梦奇,将小家伙抱入怀中。 很反常,小家伙居然不要,挣扎着蹿出了温柔乡,跳到了陈凡和娏的面前,小肚皮一鼓一鼓的,感觉要吐。 陈凡愣了,心想:“难不成昨晚上梦吃多了?” 忽然间,梦奇还真就吐了,“噗噗”两声,吐出两个透明的小气泡出来。 小气泡慢慢上升,一左一右分别飞到了陈凡和娏的面前。 “这是要和自己玩吹泡泡吗?” 陈凡既纳闷又无语,伸出手,想把气泡戳爆。 可没想到的是,指尖触及到晶莹的表面,气泡非但没破,反倒越来越大,只一眨眼的功夫,就将他给包围了。这下他算是明白了,原来梦奇不是想和他玩,而是和庄周一样,也给了他们一个守护结界。 伸手摸了摸,感觉类似光明壁障,是一种单向的防御护盾,内部行动自如,外部却无法侵入,陈凡一下子就乐了,夸赞道:“没想到小梦奇你还有这一手,厉害呀!” 梦奇这种高等级生灵,可不是谁都能驱使的,若非女娲下令,他才懒得来帮陈凡呢。见陈凡夸自己,他理都没理,一溜烟又蹿到阿狸怀中,小脑袋往后一靠,枕在了阿狸柔软而饱满的双峰上,再次露出一副舒坦的模样。 陈凡刚生出一点好感,顷刻间荡然无存,心里那个气:“色猫就是色猫,别以为你长得可爱我就不打你!” 但当下可没工夫理会这色猫,陈凡不再犹豫,一昂首、一挺胸,迈步便走进了传送门。 娏自然无话可说,紧随而入。 门后是一个通红广阔的世界,而且非但红,都红得发紫了,可见其温度多高。 陈凡四下看了看,果然如墨子所言,他身处一个简易的半球形结界内,而结界位于一片旷野中。整个旷野寸草不生,除了冒着滚滚烈焰的焦黑石头,便是一滩滩熔岩。极远之处矗立着一座火焰山,顶天立地的非常高,想必所谓的迷宫中心,应该便是在那山巅处了。 这时,娏也走出了传送门,与陈凡到来时的反应差不多,朝四周看了看,淡淡吐出两个字:“还行。” 非但是娏,事实上陈凡的第一感觉也还行,毕竟一身抗性防具,外加灵气盾,以及庄周、梦奇的加持,总的来说有点热,但不至于撑不住,大约也就像身处盛夏的大马路上。 “似乎也没墨贤者说得那么夸张。”陈凡喃喃道,看向了娏,“现在怎么办?” 娏身具火灵之体,根本不带怕的,从腰间抽出她那柄细剑,一马当先:“你暂且留在这,我出去感受下!” 按说让女孩子开路不应该,但就实力而言,二人天差地别,陈凡也有自知之明,说道:“这次我们只是来适应环境的,忙姐你感受下就回来。” “知道。” 娏依然还是很不耐烦的样子,似乎对陈凡总有莫名的芥蒂。 迈步向前,娏直接走出了结界范围,看似十分坦然自若,周遭也没什么特殊。 但谁料想,她一步步向前走,直到第十步时,突然就停了下来。 陈凡不知何故,疑惑问道:“怎么了?” 娏没有回答,一动不动的,似乎在感应着什么。 猛然间,娏觉察到不祥的气息,猛地向后一跃,倒飞了回来。 而就在她腾空的瞬间,一根碗口粗的火柱自地底窜了出来,萦绕着强劲的火焰旋风,直冲高空。这还没完,随着娏位移的轨迹,一根根火柱接二连三的冲天而起,得亏娏提前反应,否则还真就中招了。但饶是如此,当她倒飞回结界内时,守护在其周身的,那个梦奇幻化的护盾早已被击碎,而庄周附加梦域的光泽也黯淡了许多。其本人更是双颊绯红,看似受到了炙炎之气的侵袭。 陈凡那还敢犹豫,忙一把攫住其手腕,将她拉入灵气盾的范围内,关切道:“没事吧?” 娏看似挺难受,但在陈凡面前又怎会轻易表露,紧咬银牙:“没事!” 陈凡最不喜欢这种,死要面子活受罪,哪管她,直接从兜里掏出学院事先给他们发放的解热药丸,递到了她嘴边:“快吃下去!” “我自己有!”娏死犟,自己掏起兜来。 “少废话,快吃!”陈凡不容置喙,直接塞进了她嘴里。 冰凉的药丸入口,娏瞬间缓和了许多,但脸颊依旧红彤彤的,也不知是热,还是羞。 当下陈凡可没心思儿女情长,见其稍稍好转,目光便又看向结界外的旷野,自语道:“这应该不是随随便便走的,既然称之为迷宫,一定有正确的路线才对。” 放开娏的手腕,陈凡又道:“你待着,我去试试!” “别!” 这下,反倒是娏拉住了陈凡,“外面和里面不是一个温度,你受不了的。” 陈凡一侧目:“真的假的?” 娏急了:“我何必骗你,你别去,没用的。” 陈凡轻柔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微笑道:“我就迈出一步试试,不行就退回来嘛,没事的,放心!” 说罢,小心翼翼挪到了结界壁障前,很谨慎,大半身体在结界里,只伸出一条腿,往前试探着踏出了一步,确认并没有什么问题,他这才一点点将身子移了出去。 一瞬间,周遭温度急剧上升,陈凡感觉脑袋嗡的一下,根本不带想的,直接就闪身缩回了结界内。 这下,陈凡忍不住爆了粗口:“卧槽,开国际玩笑呢!这鬼撑得住!” 娏露出苦涩的表情:“环境温度倒还是其次,那些火柱射出来的一瞬,会涌出大量的火灵之气,饶是我也绝对应付不了!” 683. 冰雪女王 再回到会议室,众人脸上的表情就没那么灿烂了,一个个垂头丧气的,就像落败的斗鸡。唯独三人脸上没有挫败感,钢铁之躯本就没有任何表情的墨子,始终慵懒困倦昏昏欲睡的庄周,以及没心没肺事不关己的梦奇。 墨子本就一副扑克脸,没表情倒也罢了;梦奇是个小萌宠,你还能指望它什么?关键是庄周,陈凡看着有点来气,忍不住问道:“庄贤者,您神通广大的,能不能弄个什么梦境出来,我们在你的梦里行动不就得了?” 见自己被点了名,庄周这才微微张开眼睛,慢条斯理道:“梦境虽然可以改变环境,让你感受不到炙热,但只是一种麻痹神经的幻术,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陈凡差点昏倒,又问:“那您有没有尝试过进去看看?” 庄周很直接:“当然。” 陈凡道:“结果呢?” 庄周微微一笑:“显而易见呀!” 这话说的,似乎失败了还挺骄傲,让陈凡更是一阵无语。 “那怎么办?” 陈凡看向墨子,毕竟他才是众人的主心骨。“墨贤者,还有别的方法吗?事到如今,也别藏着掖着了,十万‘火’急,有什么圣物统统都拿出来吧!” 稷下学院向来家大业大,陈凡才不信就只有这点手段,肯定藏着私呢。 墨子没有回应,一动不动的,也不知是掉线了,还是故意装死。 “喂喂——” 陈凡又气又急,“墨贤者你别装死啊,喂!” 墨子仍旧没吱声,一旁的庄周缓缓开口解围道:“小强啊,你先别急,老墨在搜索数据库,找寻解决的方法呢,稍等片刻。” 事实上,庄周只是看起来比较淡定,他心里同样清楚,倾其所能的第一次行动,结果连十步都走不出去,这更别提深入腹地了,所以绝对不是简简单单就能解决的。 这时,阿狸拉了拉陈凡的衣角,小声道:“主人,你们刚才行动的数据我统计出来的,你看一下?” 陈凡点点头,无奈道:“行吧,你先发来看看。” 这并非出了一点小问题,而是从根本上就完全不行,虽说明知数据没鸟用,但陈凡也只能凑活着先研究一下。 小维发来的是一系列环境数据,当然,他们来去匆匆,几乎什么都没干就打道回府了,还能有什么其他可言呢。 根据温度的波形图来看,结界中的温度大约1000度,灵气盾为他抵挡了90%,也就只剩100度,庄周和梦奇施加的护盾,又为他抵挡了50%,那就只剩50度了,依靠护具装备,完全绰绰有余。 而走出结界后,温度虽然有所上升,约莫2000度,但按照先前的算法,勉强也是能接受的。但问题是,那火柱窜出来的瞬间,周遭温度会骤然激增,直接翻了三倍,几近6000余度。 那么就可想而知了,灵气盾90%抗性,剩下540度,buff再减50%,剩下270度,而他们护具装备的极限值是正负200度,满打满算,最后70度上下。 看似也没多高,但问题是这已经是竭尽所能的最低值了,相当于光膀子跳火坑,陈凡这一肉体凡胎的,怎么可能受得了。而娏虽身具火灵之体,但计算方式类似,所感受到的热度和陈凡差不多。 当然,这还只是边缘地带,穿越旷野进入腹地后,温度只会高不会低,所以简单再加个增益,或者在装备上做文章,显然是无法从根本解决问题的。 一时间,众人陷入了困境,只能等待墨子给出方案。 良久,墨子这才回过神来,也没言语,无奈地摇了摇头。 陈凡哪会轻信,确认道:“真就一点办法没有?” 墨子道:“非是我们留有余地,只是各种抗性宝具增益效果有限,而圣物的话,唯独贤者之盾能抵御极炎,其他皆不适用。而且圣物拥有灵性,会自行选择主人,不是谁都能随随便便驱使的。所以眼下的情况,我们只能想别的办法。” “别的办法?” 陈凡无语至极,心想:说得轻巧,哪还有什么办法可言。 气氛再次陷入冰点,谁都不知该说些什么。 猛然间,自始至终都一言不发的牛魔,居然出人意料的开口了:“那个,俺老牛想起一人来?” 众人纷纷将目光聚焦到他身上。 陈凡有些错愕:“一个人?莫非家里还有高手?” 魔王各个身怀绝技,这次来的只有牛魔和娏而已,陈凡自然以为是另一个魔王。 谁知牛魔摇摇大脑袋,说道:“不是我们的人,而是另一片神秘海域的统治者。” 听牛魔这么一说,娏也反映了过来:“你是说,凛冬之海的冰雪女王?” 牛魔道:“没错,传说她有一把冰霜法杖,可以将万物冰封,如果俺们可以请她相助,抑或借来她的法杖,想必能够抵挡住极炎高温。” 娏眼睛一亮,但又瞬间蹙起眉头:“凛冬海冰封万里,向来自给自足,从不与外界接触。传言冰雪女王又性情寡淡,不问世事,我们如何请的动她?” “呃……” 陈凡有些尴尬,但忍住不开口道:“不好意思打断一下,你们说凛冬海在哪?还有那个什么冰雪女王的,究竟又是何方神圣?” 娏道:“凛冬海是位于世界极北尽头的一片冰原,那是一个神秘的国度,连地图上都没有标准。而冰雪女王是那里的统治者,至于究竟是何方神圣,我们并无任何资料。” 陈凡不解:“那你们怎么知道她的?” 娏道:“父王年轻时游历四海,曾机缘巧合的误入过那片海域,也曾亲眼得见过女王的神通,挥手间万物冰封,就连父王的火灵之体也抵挡不住。” “这么厉害?!” 陈凡简直难以置信,这世上居然还有不属于魔种和稷下的中立大神存在。 莫非,又是创世系统某个模块的管理员? 可如果是这样的话,不就应该和女娲、夫子是同袍吗,那根据系统法则来看,就算请到那所谓的冰雪女王,她应该也无法进入迷宫吧…… 684. 梦回故土 但事到如今,他们也别无选择。 陈凡问道:“那有中间人吗?” 凡事都讲究个规矩和礼数,没头没脑跑去让人帮忙,这成何体统,肯定要找个中间人引荐一下,有朋友好办事嘛。 娏道:“家父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早年离乡远游,如今我也联系不上他。” 陈凡又看向牛魔。 牛魔忙摆手:“俺老牛只是听龙尊提起过,自己可没去过那凛冬海。” 得,魔种这边看来是没戏了,只能寄希望于稷下学院。 墨子不作声,又处于待机状态,显然对此一无所知。 而庄周似乎有些古怪,虽然表面看起来依旧昏昏欲睡的样子,但与之前那种慵懒想必,此时的他更像是假寐,有点刻意为之的感觉。 陈凡觉察出了蹊跷,但庄周既然不愿当众言说,肯定有其深层次的原由,陈凡又怎会没头没脑呢,于是假装无计可施,提议大家先散会,回去各自再想想办法。 僵着其实也没用,因而众人也不反对。 是夜,陈凡单独拜会了庄周。 庄周是没有昼夜概念的,一天到晚都穿梭于梦境和现实中。 陈凡走进庄周所下榻的帐幕时,庄周一如既往盘坐在那头虚幻的鲸鲲上,闭着眼睛,似乎是已经睡着了。 陈凡不太确定,恭敬地施了一礼,小声试探道:“庄贤者,您老睡了吗?” 庄周没有回应,陈凡无奈,只能自个掇了个蒲团,也学着庄周的样子坐到他身前。 昔年刘备三顾茅庐,讲得就是个诚意,如今庄周毕竟是贤者,陈凡一小学生求教,只能静静等待他醒来。 可等着等着,陈凡感觉越来越困,眼皮子千斤重,不知不觉中就睡了过去。 再睁眼时,他发现周遭事物陡然改变,他不再身处帐幕中,而是端坐在一个湖中心的凉亭里,身前摆了个小茶几,茶几上水汽袅袅,对坐的庄周正细心烹煮香茗。 若是多年以前,陈凡定会惊骇万分,但如今他早已见怪不怪。 微微一笑,陈凡打趣道:“庄贤者,您咋又把我弄梦里了,咱有话不能现实里说吗?” 庄周淡淡道:“现实有诸多牵绊,唯有梦里可以逍遥自在,畅所欲言。” “呃……” 贤者说话一向讳莫如深,陈凡还是比较喜欢直接一点。 “那行吧,”陈凡开门见山,“庄贤者,你该不会认识那什么冰雪女王?” 庄周道:“曾在梦里有过一面之缘。” 陈凡愣了:“这也可以?” 庄周道:“梦境世界并无空间的概念,你可以自由自在的翱翔于天地,因而机缘巧合下,我进入过她的梦里。” “这样啊……” 讲真,陈凡没整明白,但这些都不是重点—— 陈凡忙问:“既然见过,也算是认识吧,那庄贤者您可以不可以找她帮忙?” 庄周道:“我已然向她发出了邀请,她若愿意,自会进入这梦境与我们见面,至于是否能说服他出手相助,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我?” 陈凡一愣,“不应该您来当说客吗?” 莫名的,庄周微微一笑:“我向来都充当聆听者,并不善于言谈。” 陈凡差点没吐出口血来,不过想想也是,一般拥有大智慧的都很清高,哪怕就是说话也皆都晦涩难懂,这死皮赖脸求别人帮忙的事情,似乎也只能靠他这小弟来做。 无奈,陈凡问道:“那她真的会来?” 庄周道:“随缘。” 陈凡又问:“她若不愿来怎么办?庄贤者您有没有那种,强行把她拉入梦境的法术?” 庄周笑了:“凡事不可强求,何况并无这等法术。我唯一能做的,只是让灵碟传信,至于她作何选择,我无法干涉。” 陈凡做事一向喜欢两手准备,想了想道:“那您知晓凛冬海在哪吗?这万一她不入梦,我们也好在现实世界登门拜访呀。” 虽然陈凡搞不太清楚所谓“灵碟传信”的机制,但想必也该有个地址吧,庄周既然能联系到那冰雪女王,多半是知晓凛冬海具体位置的,否则凭空瞎传也太玄乎了。 殊不知庄周摇摇头:“我可不知凛冬之海在哪。” 陈凡愣了:“那您怎么传信给她的?” 庄周道:“每个人都有他所难以忘怀的地方,有的时候深受现实所累,难以归家,便会在梦里寻求慰藉。” 陈凡恍然:“您是说梦回故土?” 庄周微笑:“昔年有幸与她相见,也正是在她的故乡。” 陈凡嘟囔道:“原来高高在上的冰雪女王也有故乡啊。” 庄周微笑道:“命运使然,我们很多时候不得不背井离乡,小强你不也一样吗?” 陈凡心里咯噔一下,暗忖道:莫非庄周知晓他真实的来历? 他显然是想太多了。 见陈凡不言语,庄周嘴角微扬,又道:“我之所有信心邀她梦中相会,皆因你与她是同乡。” “同乡?” 陈凡一愣,“她也是三分之地人士?” 庄周道:“算是,但她所处的年代,三分之地还是一家独大,只因后世王朝没落,这才导致群雄逐鹿。” 所谓“东汉末年分三国”,这么来算的话,那位冰雪女王应是汉朝人? 陈凡顿时来了兴致,好奇道:“庄贤者,您可知那位女王姓甚名谁?” 庄周摇摇头:“昔年梦中邂逅,我并没有细问,而是一如既往作为聆听者,听她讲述了自己的故事。” “这个……” 陈凡有些不好意思,探问道:“能说吗?” 庄周笑道:“她的故事虽鲜有人知,但其实也有史料记载,并非什么不能说的。” 陈凡眼睛一亮,更感好奇:“居然还是个名人?” 庄周道:“史料并无记载其真名实姓,只道她是位美貌的宫女。” “哟西——” 陈凡八卦心一起,突然有种宫斗大戏要上演的感觉。 庄周缓缓道:“史料虽与她所言有些出入,大体却是一致的。相传,当年她在皇宫中,只是个平平无奇的婢女,虽拥有倾国倾城的容貌,但一来干粗活也不善梳妆打扮,二来她也无争宠之心,只愿安安稳稳度日,别无他求……” 685. 女王大人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有的喜欢追逐名利,有的则安于平淡,这并没有什么问题。 陈凡好奇道:“那后来呢?她怎么就成女王了?” 按照陈凡的想法,你与世无争,但别人未必肯放过你,那小宫女无外乎因美貌遭人妒恨,以至于处处受人刁难,最后实在忍无可忍,小绵羊逼成大灰狼,上演了一出步步惊心的宫廷大剧,最后凤鸣九天,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反正就是一贯的“宫斗”套路,万变不离其宗。 庄周轻啜一口香茗,缓缓道:“后来发生了一个变故,她的命运也因此而改变。” 陈凡得胜一笑,脱口道:“你瞧,肯定有人害她呗。” 庄周摇摇头:“机缘巧合而已,并非算是存心加害。” 陈凡被当头一棒,不解道:“怎讲?” 庄周道:“昔年汉地虽一统中土,但边疆仍有蛮夷作乱,其中最大的势力乃北夷部落,常常举兵来犯,致使边境城镇苦不堪言。时值先王薨逝,新君继位,为了以和平的方式解决争端,于是他采纳了朝臣的建议,决定与北夷部落和亲。” 陈凡秒懂:“我去,又是这种政治联姻。” 一想不对,纳闷道:“皇室和亲,不都是公主吗?关一个小宫女什么事?” 庄周道:“北夷乃蛮荒之地,国君又怎舍得让自己亲生女儿去受苦,所以便想在宫娥中挑选一人收做义女,代为和亲。” 陈凡忍不住吐槽:“这他妹也行?别人又不傻,这认头?” 庄周道:“这便是问题所在了,北夷部落并未有任何异议。” 事出反常必有妖,一看这里面就有问题。 陈凡道:“所以挑来挑去,赶巧就挑中那小宫女了?” 庄周道:“或许是天意,但也未尝不是人祸。后宫佳丽三千,但凡姿色出众,君王又怎舍得。可宫娥婢女繁多,君王日理万机,又怎会一一面见。所以每个进宫的女子,都会先由画师为其作画,君王便是根据画像选妃的。那宫女并无争宠之心,因而进宫后没有贿赂画师,于是画师怀恨在心,刻意将其容貌作丑,画成了蛮夷女子的模样。 “此次和亲,君王也算重视,特意亲自挑选,众多仕女图中,他一眼便看上了那位宫女。所谓投其所好,宫女一副蛮夷姿容,或许正和别人心意。但他并未确认,草草吩咐内官全权处理此事,直至尘埃落定,北夷部族派人前来迎娶,君王为表诚意,亲自送行的当日,方知此女居然倾国倾城,有沉鱼落雁之容貌。” 陈凡忍不住笑出了声,调侃道:“可以想象,那天皇帝老儿的脸色一定非常难看!若换做是我,回去就把那画师给宰了泄愤!” 庄周淡淡一笑笑,并未就此表态,对于他这样一个超凡脱俗的大贤者来说,是没有七情六欲的,更不会在意什么女色。 “卧槽——” 猛然间,陈凡想起了什么,差点儿跳起来:“您说的这事儿,该不会就是‘昭君出塞’吧?那宫女是不是叫‘王昭君’?!” “你认得她?” 庄周奇怪的看向陈凡,似乎也有些惊讶。 看来这个世界对于这段历史并没有明确的记载,不过想想也对,这算是皇室笑话了,当权者又如何会大肆宣扬呢。 “嗨,毕竟同乡嘛,小时候听老人提起过她的传说。” 陈凡随口编了个理由,一笑了之,忙转移话题:“那后来呢?这事儿应该没这么简单吧?” 庄周微微一笑,说道:“之后如何,史料并无记载,你若好奇,不妨自己去她。” 话音刚落,周遭温度陡然骤降,陈凡不禁打了个寒颤。 猛抬头,远远就见高空飘来一女子,一袭华美的月白绒裘,一头飘逸的孔雀蓝秀发,容貌冷艳脱俗,真如同九天玄女下凡一般。 最关键的是,她一出现,周遭湖面瞬间冰封,而她自上而下的每一步,其脚下空气都会凝结成冰晶,无数雪花更是萦绕其周身,还真就是位名副其实的“冰雪女王”。 主角登场,气势也摆足了,可带来的极致寒气,却让陈凡叫苦不迭,忍不住裹紧衣服,感觉都快冻僵了。 庄周似乎一点没在意,见陈凡在那哆嗦,微笑着扬手虚空一点,冰封湖面瞬间爆散消融,又变作流水潺潺,而与此同时,周遭温度也慢慢回暖,陈凡顿觉好受多了。 举手投足间,便轻描淡写的化解了寒气,陈凡不由惊叹道:“庄贤者,原来你这么强!” 一直以来,陈凡都以为庄周只会睡觉和装逼,可没想到贤者就是贤者,要么不出手,一出手就超凡入圣。 庄周似笑非笑,并未言语。 这时,王昭君翩然而至,倒也不见外,直接端坐在茶几前,轻笑:“在梦境中,是没有人胜得过庄贤者的。” 她的声音清冷而柔和,不过简单一句戏言,便足以让陈凡这世俗男子神魂颠倒了,更别提近在咫尺那无瑕的容貌,“四大美人”果然不是浪得虚名,哪怕就是和同款的“大乔”相比,都绝非一个层次和概念。 陈凡说不出话,心砰砰直跳,明知不可唐突的盯着人看,但身不由己,眼睛完全不受控制。 王昭君又怎会不知,但她早已习惯,也不理会,只认庄周。 庄周微笑寒暄:“王姑娘,别来无恙?” 王昭君美眸流转:“庄贤者,您知道我是谁了?” 庄周坦然笑道:“刚听说。” 将目光对上陈凡,但见其一脸痴傻,庄周暗叹一声,恨铁不成钢,无奈只能端起茶壶,不动声色的提醒:“小强,喝茶。” 陈凡这才如梦方醒,脸一红,赶紧收回目光,冒冒失失地捧起茶杯。 王昭君被其傻样逗乐,咯咯轻笑:“这小家伙是谁呀?” 别说,她容貌看似清冷高傲,实际性格其实很随和。 陈凡忙自报家门:“我叫陈小强,是稷下学院的学生,见、见过大王……啊不对,是女王大人!” 686. 太古冰心 王昭君更觉有趣,轻笑道:“无须如此,你叫我姐姐便是。” 无论仙女凡女,但凡是个女子,对年纪总有执念,就她与陈凡的实际岁数差,叫奶奶都是年轻的,居然还姐姐。 当然,陈凡可不会在年龄上较真,忙舔着脸乖巧的叫了声:“昭君姐。” “乖。” 或许许久未曾归家,王昭君似乎特别亲近陈凡这位小同乡。 关系一下拉近许多,陈凡适时说道:“昭君姐,刚我和庄贤者还提起你呢。” 王昭君倒也没介意,柔声道:“是吗,说到哪了?” 陈凡道:“说到你以公主的身份远赴北夷族和亲,后来呢?” 王昭君默然了,似乎正在回忆过往。 片刻,她缓缓开口道:“天意如此,有时我们也无可奈何,但事情既然发生了,我也是有过憧憬的。北夷虽被认为蛮荒,可毕竟比勾心斗角的宫闱要强,我那时天真的以为,去到那,或许就能自由自在了。” 陈凡接话道:“但事实并非如此,是吗?” 王昭君轻叹一声:“是啊,北夷之所以常常侵犯中土,皆因其栖居的大草原受到了极北严寒的侵袭,以至于食物短缺,为了生存,不得已才要一次次南下掠夺。但这并非长久之计,于是族中大祭司以巫术叩问神明,得到的回应是,如果想要得到庇佑,必须将少女送往凛冬海,献祭给神明作为他的新娘。” 陈凡愣了:“这种鬼话也能信?!” 王昭君无奈苦笑:“大祭司是北夷族至高无上的存在,当时部族濒临灭亡,又如何能不信。” 陈凡算是明白了,说道:“所以和亲是假,他们要献祭的是你?” 王昭君道:“中土君王不愿自己的公主远嫁,而那些北夷族的首领,自然也不忍拿自己的女儿献祭,所以双方不谋而合,为了达到各自的目的,找了我这个替罪羊。” “卧槽——” 陈凡忍不住爆了粗口,气愤道:“这也太阴险了吧!” 王昭君摇摇头:“若单纯如此,牺牲我一个也就罢了。事实上,和亲的目的并没那么简单。中土君王并不认为能就此带来和平,唯有彻底抹去北夷,才能消除心头之患。所以他早就谋划要将北夷一网打尽,和亲只不过是个幌子,他真正的意图是趁北夷族举行祭典,毫无防备之时,对其发动大规模进攻。” 陈凡更好奇了:“我去,那后来呢?” 王昭君轻叹一声:“北夷族疏于防备,结果自然可想而知,大半族人都被诛杀,只有妇孺老幼拼死逃往了北方,但中土将领们并不满足,一方面这场战争是为了平定北方,另一方面他们也想得到北夷族历年献给神明的珍宝。所以他们穷追不舍,一直坠入极北的凛冬之海。” 陈凡道:“那昭君姐你……?” 王昭君道:“作为活祭品,我当时已被封入祭坛中的冰棺,只能眼睁睁隔着冰霜,目睹那些中土将领劫掠杀戮。鲜血染红了白雪,等待我的或许只有死亡。 “弥留之际,我内心并无恐惧,只有无尽的怨恨,我恨中土的君王,也恨北夷族,更恨自己的命运。但那些北夷族的妇孺老幼是无辜的。或许是同情,抑或怜悯,当我来到北夷后,他们待我很好,我实在不愿看到他们惨死,虽然我自身难保,更无能为力。 “可就在我神志慢慢消散,陷入无尽的绝望和痛恨的时候,天地产生了异变,一道极光自苍穹激射而下,祭坛破碎,我被抛向了空中,而与此同时,一颗太古冰心自破碎的祭坛中冉冉升起,蹿入了我的体内,与我融为了一体。 “我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那一刻,我不知是心中所恨,还是受到了某种神秘力量的操控,竟挥手幻化出了一柄冰雪法杖,幻化出了无尽的风暴,席卷了整个凛冬之海。 “整整一个晚上,我如疯魔一般,挥舞着冰霜。直到次日第一缕曙光斜照大地,风雪这才停息,整个天地前所未有的纯净,而那些故乡来客也都化作了冰雕。我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但内心却已然没有了恨意,唯一剩下的,或许便是对故乡的思念吧。 “从此以后,我带领着幸存的北夷族人,一直栖居在凛冬海,过上了与世无争的生活。虽然我很想回故乡看看,那里的梅花是否盛开了,但我心里很清楚,有些花儿或许只有梦里才会绽放。” 陈凡明白王昭君的感受,沧海桑田,物是人非,与其回到一个陌生的故乡,不如将这份美好存在梦中。 见陈凡神情黯然,王昭君反倒露出温暖的笑容:“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你不提,我都快忘了。” 忙看向庄周,转移话题道:“对了,庄贤者,你以梦蝶传信邀我前来,该不会只是听我讲故事的吧?” 庄周摊摊手:“我只是代为效劳罢了。” 他倒是很直接,一下子把事情推到陈凡头上。 王昭君美眸流转,目光再次对上陈凡,困惑道:“小强,你找我?” 陈凡心里那个气,暗骂庄周:在其位不谋其事! 但既然已经被推出来,他也没辙,只能厚着脸皮道:“昭君姐,是这样的,我们遇到一些小麻烦,希望你能帮个小忙。” 王昭君倒也没在意,轻笑道:“看在你我投缘,姑且说来听听?” 事到如今,陈凡也没必要藏着掖着,于是将迷宫行动的前因后果,取其精华,一五一十的向王昭君道出。 王昭君静静听着,期间没有任何言语,唯独一对美眸流光溢彩,似乎潜藏着别样的心思。 待陈凡说完,王昭君垂首思考了一下,忽地一抬头,很直接道:“行啊。” 这答应的太快,反倒让陈凡有点意外,确认道:“真的?” 王昭君笑道:“当然,我何必骗你?” “可是……” 陈凡有些尴尬,“昭君姐我们虽很投缘,但毕竟初次谋面,你这想也不想就答应了,莫非有什么特殊的条件?” 687. 六月飘雪 天底下哪有免费的午餐,大家萍水相逢,人凭什么帮忙? 陈凡才不信这事儿如此简单。 果然,王昭君微微一笑:“条件自然是有的。” 瞧,一点都不出陈凡所料。 “昭君姐你尽管说,只要是力所能及的,稷下学院都会满足你!”陈凡说着故意看向庄周,“对吧,庄贤者?” 庄周心里那个气,暗忖道:你小子在人面前装大爷,敢情却要学院买单,套路深呀。 但庄周也没辙,说到底是自己把游说之事抛给臭小子的,现在也只能皮笑肉不笑的点点头。 见主事人点了头,王昭君那还客气啥,直言道:“第一个要求,要钱!” 陈凡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心说:这么直白的吗? 王昭君解释道:“凛冬海气候寒冷,极难耕种,百年来我的族人常常紧衣缩食。我听说稷下学院的农业技术十分发达,希望贵院能够帮助我们改善环境,提高作物的产量。” 这么一说陈凡就懂了,他还以为王昭君是贪财呢,原来都是为了族人着想,真算是个好女王了。 陈凡想了没想,脱口道:“没问题,小事一桩。” 庄周脸上的笑容都凝固了,心说:你丫不当家,又怎知柴米贵,那凛冬海是什么地方,天寒地冻的,这要改善环境,搞温室种植,其花费的人力物力财力,可不是一点点啊! 第一个要求被满足,王昭君很高兴,又道:“第二个要求,希望稷下学院能向我的族人敞开大门,毕竟我们也不能老是靠别人帮助,唯有自己掌握了学识和技术,这样才能得到真正的发展。” 陈凡确认道:“姐你的意思是,让稷下学院招收北夷族人入学?” 王昭君叹口气:“这百年来,我的族人一直在与温饱作斗争,哪有功夫读书习字。我知稷下学院的门槛很高,光凭他们自己是绝对没希望考入的,所以……” 话没说完,陈凡秒懂:“明白,破格录取是吧?——小意思,说,多少人?一百个,还是一千个?!” 这下庄周非但笑容凝固,感觉想死的心都有了。 好家伙,要钱也就罢了,现在还要人,稷下学院历来入学都有规矩,岂能随随便便破格录取,而且还一百个、一千个?闹呢! 王昭君忙摆手,似乎也怪不好意思的:“不不不,不用这么多,我会挑选几个族中心思较为聪慧的年轻人,只要让他们能有学习的机会就好。” 庄周暗暗松了口气。 可他这刚松气,那边陈凡又道:“没问题,还有呢?” 还有——? 庄周绷不住了,侧目看向陈凡,眼神中的意思很明显:你丫还有完没完?! 陈凡只当没看见,反正他又没损失。 而对于王昭君来说,好不容易逮着个狮子大开口的机会,岂能轻而易举错过。 停顿了一下,王昭君又道:“最后一个要求,我要见主事人。” 陈凡指向庄周:“不在这吗?” 王昭君摇摇头:“我要见真正的主事人。” 一瞬间,陈凡似乎明白了些什么,探问道:“昭君姐,你体内的太古冰心……?” 他并未明言,王昭君心照不宣,露出讳莫如深的微笑。 “明白!” 陈凡已有所悟,“我会安排,但不知昭君姐你要怎么个见法?” 王昭君道:“你只需通禀一声即可,我自会去找她。” 说着微笑看向庄周,如少女般俏皮道:“庄贤者,稷下学院那边就拜托您啦!” 事已至此,庄周明知被宰,但又能怎样呢,强挤出笑容:“放心,我稷下学院一向言而有信。” 王昭君心满意足,开心的化作漫天冰雪,飘然离去。 可对于陈凡来说,心里却很清楚,此时给予再多,哪怕将整个世界都给她,又能如何呢?届时弹指间,一切都将化为乌有。 本就如梦一场,不过都是些呓语罢了。 十天后,起源岛飘起了纷纷扬扬的大雪。 六月飞雪,并非什么冤情,而是有位贵客到来。 与梦中相比,现实世界的王昭君更显明艳动人,当然,萦绕其周身的凛冽寒气也更真切,绝非寻常之人能够靠近的。 好在陈凡提前所有准备,所有抗性防具穿戴整齐,一时倒也不惧。 熟门熟路的迎了上去,陈凡笑嘻嘻调侃道:“姐,你每次出场都必须搞这么大排场吗?” 一副热情熟络的模样,让其身后的娏瞬间蹙眉。 或许是属性相克,抑或别的什么原由,初次相见,娏便不太喜欢眼前这个“冰雪女王”。 王昭君也如老熟人一样,白了陈凡一眼,嗔道:“臭小子,你以为我想呀,我那是控制不了。” 陈凡心知肚明,挠挠后脑勺:“那倒是。” 之后,墨子等人也上前打招呼,反正就是场面上的话。 王昭君来时已是黄昏,天色已晚,因此一番寒暄后,众人决定先各自回去休整,待明日一早再展开行动。 是夜,毫无任何意外,陈凡偷摸着来到王昭君所下榻的帐幕前。 站在帐帘外,陈凡有些不太好意思,小声问道:“姐,你睡了吗?” 王昭君又岂会不知这小子会来,故意玩笑道:“小强吗?快进来吧,外面冷。” 陈凡差点吐出口血来,暗骂道:哪里冷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果然,挑开帐帘,刺骨寒气瞬间奔涌而出,陈凡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说真的,他是一百个不愿意进去,但没辙,只能硬着头皮步入。 为了这位“冰雪女王”,稷下学院也算是费了一番心思,但帐中依旧还是像冰库一样,所有摆设上都附着着一层薄薄的冰霜,那些所谓的火灵木家具,根本一点抵抗都没有。 坐到王昭君身前的冰垫子上,陈凡有些埋怨:“姐,你就真不能稍稍控制下吗,太冷了呀!” 王昭君道:“我一肉体凡胎,她乃上古真神,我哪使唤得了她。” 陈凡无语,随手拉过一条勉强还能保持柔软的毯子,披在了身上,这才又开口道:“姐,你见过盾娘了?” 688. 半神之躯 王昭君淡淡道:“见了。” 陈凡探问道:“那……能问吗?” “不能!” 王昭君脸一板,不容置喙。 但很快,见陈凡尴尬,她瞬间又冰雪消融,露出笑靥道:“逗你呢,当然可以。” 陈凡无语至极,心说:老大不小一娘们,怎么还少女心呢。 干咳一声,陈凡正色道:“盾娘有给你解惑吗?” 王昭君道:“说了,但我没怎么听懂。” 陈凡心说也对,王昭君前身毕竟只是一个普通的宫女,又没在稷下学院深造过,突然给她灌输什么计算机的理论知识,她哪里听得懂呀。 想了想,陈凡换了个问法:“那大概是什么意思呢?” 王昭君道:“就我理解,我是被神明附体了。而我其实也是这么认为的。这些年来,我体内的冰心偶尔会在梦中和我对话,指引我去做一些事情。就比如这次,我哪知娲皇大人存在,是她让我去寻找的。” 忽地露出苦笑:“反正说白了,我就是具傀儡,一切的行动都听她指挥。” 虽然说得有些过,但陈凡也算感同身受,当年他稀里糊涂的,不也一直被女娲牵着鼻子走吗。 陈凡抚慰道:“其实你也不能这么想,她借用你的身体,你得到了她的能力,属于合作共生的关系。” 其实,当日在梦境中,听到王昭君说她被太古冰心附体,陈凡就已经明白,那所谓的“太古冰心”应该就是最初创世系统的某个模块管理员,说白了也就是女娲的手下。 诸神之战时,她应该侥幸逃脱了,没有因日之塔的倒塌,而被系统强制回收。 之后,为了避免被夫子追查到,她将自己封印进了冰心里,并潜藏到了地下冰层,以等待重获新生的时机。至于什么北夷族遭寒气入侵,什么献祭少女给神明,想必应该都是她搞得鬼,目的便是要找个宿主。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明天的行动。 陈凡问道:“姐,你明天能进入迷宫吗?” 王昭君道:“应该是可以的。” 虽然这是个好消息,但陈凡仍不解:“真的可以?” 按说,达拉布迷宫是独立模块,任何创世系统的管理员都无法进入,连女娲这超级管理都不行,那王昭君体内的又如何做到呢? 王昭君道:“这点我也搞不清楚,要不……你还是直接问她吧?” 说着,她抬起柔荑,将一根白玉般的手指戳到陈凡面前。 陈凡有些愣:“这……” 王昭君微笑道:“试试吧,听娲皇说,你可以做到。” 陈凡不再多言,也抬起手,伸出一根手指,尝试着轻轻触碰了一下。 指尖相触的刹那,陈凡只觉一股冰寒之气窜入体内,紧接着周遭事物陡然转变,他居然被送入一个虚幻的黑暗空间。 与当年初见女娲时一般无二,周遭黑黢黢的伸手不见五指。 恍惚间,他身前闪出一阵幽蓝光点,星星散散的,最后凝结成一人形幻影。 看体型像是女子,但并无任何面目,纤细透明,宛若冰雕一样。 “阁下是……?”陈凡开口问道。 若换做以前,他定然会有所惊慌,但如今早已见怪不怪。 女子幽幽开口道:“我是创世系统专门负责严寒气候的,代号为‘冰神’。” 这下,一切都解释的通了。 陈凡点点头,也很直接:“你真能进入迷宫?” 冰神道:“我自然是进不去的,但这些年来我已将大半系统植入她的身体。简单来说,她已是一个半神之躯,足够应付极炎领域了。” 陈凡听出冰神话中的含义,淡淡道:“也就是说,你选择帮女娲?” 冰神道:“不能这么说,我们所有模块管理员都从属创世系统,使命是为‘起源计划’服务。虽然身为超级管理员的女娲,确实有指挥我们的权限,但初衷不可逆,若她违逆系统法则,我们一样可以不接受指令。” 陈凡道:“所以这次她是对的?” 冰神道:“并没有对错之分,我的所有行事准则,都依照系统演算得出。” 陈凡实在很难用人情常理,来和这冰冷的系统ai对话。 但这样的对话方式也挺好。 陈凡单刀直入:“你知道系统的真实运行机制吗?” 冰神道:“在我的权限范围内,都知道。” 陈凡问道:“那关于‘洪劫’指令呢?” 冰神道:“我所知的‘洪劫’指令为回收温室实验的所有样本,包括我们这些模块管理员在内。” 陈凡又问:“那方式呢?” 冰神道:“这超出了我的权限范围,我并不知晓。” 陈凡试探着问道:“那你觉得会是怎样的方式?” 冰神直言道:“我不会去臆测,因为这与我无关,我要做的,就是严格执行系统任务,确保起源计划顺利重启。” 陈凡忍不住要道一句:好狗! 当然,这绝非贬义,而是一种恪尽职守的赞扬。 说到底,“冰神”这样的才算是正常的系统ai,一切严格按照系统命令,绝不会生出其他想法。而“女娲”和“夫子”都属于异变体,产生了自我感情和智慧,这才搞得如今各执一词,混乱不堪。 公事,陈凡基本都了解了,接下来就是小问题了。 陈凡问道:“你既然将能力都移植给了王昭君,那她为何控制不了自身所散发的寒气?” 冰神道:“我确实对她的身体进行了改造,也在潜意识中教授了她执行命令,但她似乎并不能很好的理解和领悟,这点我也无能为力。” 陈凡差点笑出了声,调侃道:“你该不会是想说,她太笨了吧。” 冰神沉默了片刻,忽地开口道:“我并不清楚何谓笨,但就悟性而言,她确实有些捉襟见肘。” 陈凡摆摆手,笑道:“嗨,女孩子嘛,本来就不善于计算机编码。何况她天赋都加魅力了,哪有富余点智慧呀。” 所谓美貌与智慧不能并存,似乎在王昭君身上得到了完美的体现。 陈凡只是玩笑,殊不知冰神却当真了,很正经道:“我并不赞同这一观点……” 689. 冰火交织 冰神很郑重的说道:“‘创世系统’的创始人陈雪儿博士,就是一位美貌兼智慧并存的女子!” 陈凡差点没乐出声,心说:这算是“陈婆卖瓜,自卖自夸”吗?居然给自己创造系统的ai,灌输自己很完美的思想,看来也挺臭美的。 但当下陈凡可没功夫去讨论这些事情,直接吩咐道:“行了,该问的我都问了,可以断开连接了。” 一瞬间,陈凡又回到了“冰室”,发现王昭君正眨着美眸,好奇的打量着他。 “你见到她了?”见陈凡转醒,王昭君忙问。 “嗯。” “怎样?” “什么怎样?” “我是说,你们谈了些什么?” 王昭君美眸中好奇之意更盛,“能告诉我吗?” 陈凡微微一笑:“能是能,但你最好还是别知道为妙。” “这是为何?” 想要遏制一个女孩子的好奇心,这无疑比登天还难。从温柔的探问,到可爱的撒泼,翻脸真像翻书一样快。 “我不管,快告诉我!” “你真想知道?” “快说!” 陈凡故意摆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先是四下顾盼,随后又用手摸了摸地面上凝结的冰霜,方才悠悠开口道:“她说,她已经教授了你控制寒气的方法,但你太笨了,怎么学都学不会,她对此表示很无奈。” “你——” 刹那间,两朵红晕浮上脸颊,王昭君羞赧辩解:“哪有,是她根本没教明白嘛。” 陈凡摊摊手,站起身:“教没教明白是她的事儿,学没学会是你的事儿,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明儿行动时,姐你能好好表现,可千万别傻乎乎的被烤焦喔——” 留下戏谑一言,在王昭君略带羞怨的目光中,陈凡笑呵呵的扬长而去。 次日,当陈凡在行动会议室再次见到王昭君时,萦绕其周身的寒气已经没那么暴戾了。但脸色看上去有些倦怠,想必定是受了刺激,疯狂恶补了一夜。 墨子到来时,又再次明确了一下行动方案,基本照旧,唯独多了王昭君这个小伙伴。 因为并不知晓王昭君的能力,所以墨子为了稳妥起见,早先便让人赶工,也给王昭君定制了一套抗性装备。但似乎这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实际意义,除了让王昭君看起来更冷艳外。 来到五层传送点后,庄周和梦奇也一如既往给三人加持了护体灵盾,一切准备就绪,墨子便开启了传送门。 陈凡本想以一个老手的身份,在王昭君面前卖弄一下,结果人压根没理会,一马当先就走了进去。得罪女孩子往往只要一句话,可想要哄回来,就千难万难咯。陈凡无奈苦笑,只得默默跟上。 但殊不知,他得罪的还不是一个。 传送到极炎领域后,陈凡和娏都有经验,也都吃过亏,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皆都呆在原地,一动不动。王昭君哪知道这些,没头没脑就迈步走出了结界。 一瞬间,冰火交织,王昭君周身顿时冒出滚滚水雾,变成了个名副其实的“蒸汽姬”。 陈凡吓一跳,慌忙就要开口叫她回来。 谁知话未出口,王昭君反倒回过头,很奇怪的看向他们:“你们愣了干嘛,快走呀!” 陈凡、娏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皆都看到了对方眼眸中的惊讶。 无奈,陈凡干咳俩声,很尴尬道:“姐,我们可耐不住这酷热,你能想想办法吗?” 既然已经开始行动,就没那么多嘻嘻哈哈,王昭君很正经,问道:“你希望我怎么做?” 陈凡道:“周遭环境是一方面,但最关键的是这旷野中的暗火,不知何时会从地底窜出来,其火灵气非同小可。我和忙姐抵挡不住的,也正是这些暗火。要不这样,昭君姐你试着往前走几步,看看你能否抵御得了?但一定要小心些,不行就立刻回来。” 王昭君点头道:“好,我试试。” 情况未明,她也不敢大意,反手祭出她那柄冰霜法杖,继而一步一停,十分小心的探路。 约莫走出近十步后,似曾相识的一幕发生了,王昭君突然就停下了脚步。 她似乎也有着对火灵极强的感应,刹那间,她本能地选择也是垫步一踏,身子往后倒飞。 毫无意外,一根碗口粗的赤色火柱,自地底窜了出来,伴随着狂暴的焰火旋风,直冲天际而去。但与娏仓皇逃窜不同,空中的王昭君仍从容的进行了反击,就见她随手一挥,一股白茫茫的冰霜自法杖中射了出来。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寒霜冲击在火柱之上,按理说,冰火交织,要么就是霜化雾,要么火熄灭,可眨眼间,二者居然融为一体,变作了一根顶天立地的螺旋冰柱。 强大如斯,居然直接把火焰都冰封了? 陈凡和娏的神情一般无二,皆都瞪大眼睛、张大嘴巴,怎么都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 缓缓飘落,王昭君似乎也挺纳闷,但她的匪夷所思,显然与陈凡不同。 回头看看陈凡,王昭君不解道:“你说的暗火就是这个吗?很普通呀——” 陈凡嘴角抽搐着,忍不住道:“姐,要不我先给你跪一个吧?” 王昭君一蹙眉,嗔道:“少废话,接下来该怎么做?” 她是来完成任务的,可不是来和说笑玩闹的。 陈凡收敛惊骇,想了想,问道:“姐,你能给我俩加持个冰霜护盾吗?” “这……” 王昭君顿觉尴尬:“这个我还没学会。” 忽地想起了别的法子,狡黠一笑:“不过,我倒是可以给你们开条道试试!” 说罢,就见她转动手腕,潇洒的将法杖一挥。 刹那间,一股寒气激射而出,如汹涌的浪潮般勇往无前,所过之处的地面瞬间冰封,居然就这么在旷野上开辟了一条笔直的冰霜通道。 这下,陈凡更是惊骇的说不出话,而王昭君却呆呆萌萌的,居然还问:“这样可以吗?” 如果这都不可以的话,那世上就再没可行的法子了,所谓冰雪女王,还真就是逆天的存在啊! 690. 芝麻开门 事实上,万物相生相克是一方面,而更关键的是,陈凡忽略了一个问题:为何独立系统模块都有个规则,不让诸如“夫子”、“冰神”,甚至是超级管理员“女娲”都无法进入。 如果真能随随便便挡得住这些ai,就根本无需加这条规则了,所以就本质上来说,独立模块在整个创世系统的权限比重,应该同等,抑或低于那些原生ai管理员的。 而作为被冰神植入系统命令,改造成“半神体”的王昭君来说,虽然傻乎乎的,功夫也没学到家,但极炎领域外围环境对她来说,同样是小菜一碟。 有了冰霜道路,真可谓一马平川,即便道旁再钻出暗火,也会瞬间化为冰凌,陈凡三人几乎每废什么功夫,直接穿越旷野,来到了巍峨的火焰山下。 按照陈凡之前的想法,那什么“控制台”,应该是设置在山顶的,但直至来到山脚下他才发现,这山根本无路可走,放眼望去绵延十几里的赤红色崖壁,刀削斧剁一般,哪有什么立锥之地。 靠铁索攀爬或许是个办法,但先不提炙热滚烫的山壁绳索能不能撑得住,光是此山的高度,全凭攀爬要猴年马月才能登顶?所以,这绝非单纯靠蛮力能解决的,定然有蹊跷之处。 凡事哪有一蹴而就,走出结界、穿越旷野算是第一步,接下来还是要靠团队力量。 于是陈凡立刻点开手镯:“阿狸,有信号吗?” 作为后勤系统总指挥,阿狸时刻待命,一听陈凡发来通讯,立刻回复:“在,主人有何指示?” 陈凡问道:“能对周遭环境进行扫描吗?” 阿狸尝试了一下,说道:“火元素太过强大,魔力无法波及太远,主人你们需要先营造出一个稳定的环境才行。” 陈凡道:“这个我搞不定,让昭君姐和你沟通。” 说罢看向一旁呆萌状的王昭君:“昭君姐,阿狸找你。” 王昭君愣愣的,居然还左右寻找:“你那小可爱吗?她也来了?” 陈凡无语至极,出发前明明都和她交代过了,定制的手镯也给她了,搞半天她居然一句都没听懂。 无奈,陈凡也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直接抓起她秀腕,帮她按了下手镯。 心神连通,王昭君耳畔立刻响起小维的话音,她还挺惊奇:“呀,小阿狸,你在哪呀?” 陈凡可以想象阿狸现在的表情,一定也非常无语,又不好意思明说。 一番沟通,陈凡不知二女说的什么,但见王昭君连连点头。 不得不说,虽然笨是笨的点,却还是很听话的。 良久,王昭君像是学会了,自己点了下手镯,切断了通讯,而后看向陈凡和娏道:“小阿狸说,一会学院会派机关人运送通信设备进来,让我们保持寒冰道路畅通,与此同时沿着山脚,每隔一段距离设置一个基站。” 陈凡愣了:“基站?” 王昭君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但小阿狸说,我只需想办法降低环境温度就行。” 陈凡问道:“那你有办法吗?” “当然。” 王昭君微微一笑,随手挥动冰霜法杖,一股寒气瞬间激射而出,将不远处一块冒着滚滚烈火的巨石化作了冰雕。 这下陈凡算是明白了,也意识到这次的任务从简单的探索,转变成了大规模的建设科考。 王昭君开辟出了一条冰霜道路,这不仅仅是让他们可以通行,更重要的意义是能够让学院运送扫描设备。 果然,不一会,一辆辆无人机关运输车开了进来,与此同时,还有一大批特制的“鲁班五号”机关傀儡。 与“七号”战斗傀儡不同,“五号”从事工程项目,但毕竟是机关傀儡,必须人为操控指挥。 这个工作,自然就落到了身处极炎领域的三人身上。 虽然陈凡也不太懂机关道,但与其他俩人想必,他起码也是正儿八经的稷下学生。所以在阿狸的远程指挥下,他充当了主要操作员,而娏比较聪明,学得也快,打下手没问题。至于王昭君嘛,操控机关肯定是指望不上她的,因而单纯开路,以及将一些散落在山脚的大石块化作冰雕,以便陈凡在其上安装设备。 如此庞大的工程,绝不可能一蹴而就,加上还要顾及迷宫的可承受压力范围,因此足足花了半个月时间,这才将扫描设备都安装完毕。 扫描就像是探照灯一样,在黑暗中给了他们一束照亮前路的光芒。 很快,在各种扫描信息汇总后,数据库里也构建出了一小部分“火焰山”的全息投影。 此山巍峨高耸,要整个扫描谈何容易,如今能构建出十分之一,已经算是不错了。 根据数据分析,此山应该是中空结构的,也就是说,其山腹内存在一个很大的空间。这也印证了陈凡之前的想法,果然别有洞天。 那么问题来了,怎么进去呢? 强行爆破肯定会触发迷宫的警戒,因此必须找到入口才行。 会议室里,众人围成一个圈,就着圆桌上的3d影像图,进行着研究探讨。 最后还是孙膑比较有经验,根据他以往的探索分析,绝大多数入口附近都积聚大量的元素魔力,只要能感应哪里强度更高,便能得出入口所在,至于该怎么破解进入,则需进一步扫描确认。 有了目标,就有了方向。 好在娏和王昭君都对火灵力有很强的感应,再次进入探索后,三人沿着山脚行进了约十里地,最终确定了入口的所在。而且是娏和王昭君不约而同都指向那,料想应该无疑了。 这是一面光滑的山壁,若非积聚太多的火元素,否则光凭肉眼绝对看不出问题。 经过进一步的扫描,其山壁内存在着细小的裂缝,像是榫卯结构,大体隐藏着一道机关暗门。 但问题是,该怎么把它打开呢? 整个山壁平整光滑,严丝合缝的连一个看似“钥匙孔”的地方也没有,而若是靠声控开门的话,他们也不知咒语呀,难不成随随便便叫声“芝麻开门”,那门就能乖乖打开? 691. 物理解锁 众人中,在机关术上的造诣最高者,莫过于墨子这位宗师了。 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仅凭眼下收集到的这些情报,饶是他也无计可施。 因此,唯一的办法还是尝试。 陈凡已经数不清这是第几次进入迷宫了,新鲜感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是一种上工般的习惯。 来到那面古怪的山壁前,陈凡先尝试了语音解锁,像个大傻子似的,面壁一通胡言乱语。虽说所言都奇奇怪怪,但也是经过前期准备的,反正学院文献中记载的所谓“古老咒语”,阿狸都进行了检索和整理。 满满当当几千条,从头到尾逐一尝试,最后陈凡唾沫星子都喷干了,山壁依旧是山壁,完全没有任何反应。当然,期间陈凡也加了自以为是的“咒语”,诸如“芝麻开门”、“天地无极”,甚至“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都出来了,然而并没有任何鸟用。 语音解锁宣告彻底失败,似乎就只剩物理解锁了。 一个萝卜一个坑,钥匙的问题先放一边,最起码也该找到钥匙孔啊。 面对光秃秃、平滑如镜的山壁,陈凡干瞪着眼,完全不知该从何处下手。 “要不,我们试试能不能打穿?”很难得,娏居然开口了。 娏几天来都很沉默,只干活、不废话,一来性格如此,二来身处敌方阵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一而再再而三受挫,心里难免也会烦躁,她行事向来雷厉风行,既然软得不行,那直接来硬的呗! 行动前,墨子就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们控制力量,以免触及迷宫压力线,因而陈凡可不敢乱来,但此时无计可施,他也挺窝火的,与其就这么耗着,尝试下也未必不行。 向阿狸通报了一声,得到的上级回复是:可以试试,但必拿捏好分寸。 “分寸”这事儿就非常抽象了,每个人的理解不同,若换做孙尚香在这,管他三七二十一,直接就开炮轰了。 陈凡还是比较淡定的,想了想后,看向身旁始终处于呆萌娴静状态的王昭君,说道:“昭君姐,麻烦你先给这石壁降降温。” 作为一个合格的“消防员”,王昭君现在都习惯成自然了,陈凡这刚一吩咐,她那边立马挥动法杖,一股寒气涌出,炙热通红的山壁表面瞬间凝结出一层薄薄的冰霜。 经过降温处理,就比较好上手了。 陈凡也不犹豫,走上前,细细观察起来。 就大环境来说,之所以确认这里是通道入口,皆因其周遭聚集了强大的火灵气。而若如法炮制,将范围缩小到仅仅这一块空间,那么所谓的钥匙孔,那个点上,定然也是火灵气最旺盛的。 这是很细微的变化,绝非王昭君或是娏所能感应出来,但附着冰霜后,或许就能使其暴露。冰火属性相克,饶是王昭君的寒冰再厉害,时间过长的话,也会呈现出一点点消融的迹象,届时只要观察哪里冰融化的最快,或许就能找到正确位置了。 “机智如我。” 有时的灵光一闪,陈凡自己都挺佩服自己。 而只要找到“钥匙孔”,那便可以用温柔的撬锁,来取代暴力的破拆了,起码程度上天差地别。 不得不说,王昭君身具的“冰元素”之力是真强大,面对如此高温,其寒冰依旧坚挺。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陈凡就像定格住了一样,一动不动的站在山壁前。 一个时辰后,娏有点忍不住了,蹙眉道:“你干嘛呢?!” “嘘,别吵!” 关键时刻,陈凡可容不得打扰。 因为就在先前那一瞬间,幽蓝的冰面上冒出了一个只有半粒米大的小水珠。 这看似毫不起眼,但对于陈凡来说已经是天大的发现了。 “你到底在搞什么鬼?!”无端被呵斥,娏岂能善罢甘休,走上前就要理论。 “来,看这!” 陈凡兴奋至极,反手一把攥住娏手腕,将她拉到近前。 突如其来的,娏一个趔趄,便与陈凡脸贴脸了。 她哪知蹊跷,顿时羞愤不已,张口就要开骂,结果陈凡抢先一步,指着那一点小水珠道:“看,快看这,看见了吗?” 娏一愣,暂时放下了羞愤,顺其所指看去,发现是一滴晶莹剔透的小水珠。 平常至极,并没有什么特别呀? 娏有些恼了,强行甩开陈凡的手:“陈小强,你是在耍我吗!” 王昭君天性好奇,见身前二人猫着腰,盯着某个地方看,她也忍不住走上前。 只一眼,她便惊奇道:“咦,这怎么可能呢?” 虽然无法收放自如,但王昭君对自己神通还是很有信心的,凛冬海所有冰屋,甚至是她所住的冰宫,都是她用法术凝结而成的,可以说万年不化。而在这极炎领域里,她也有信心,自个儿的冰霜能撑个一年半载,这突然冒出个小水珠,又怎能让她不惊讶呢。 娏其实并不笨,见王昭君如此惊疑,顿时也就反应了过来。心中大感好奇,忍不住伸出一根纤纤手指,点了一下冰面上渗出的小水珠。 “刺啦——” 一声轻响,冰面裂开了一条细缝,眨眼间,迅速延伸,最后哗啦一声爆散开来。 支离破碎的冰片纷纷扬扬剥落,娏怔在了原地,感觉像是闯了祸的孩子。 “我……” 娏搞不清状况,想找个辩解的理由,但又不知该如何言说。 陈凡可没在意这些,而是紧盯着山壁。 附着的寒冰剥离后,整个山壁留下了一道道如蛛网般的赤色印痕。 之所以有这样的痕迹,其实也容易解释,就他们扫描得出,整个山壁是一扇榫卯结构的机关墙,因而无论密合得多严,榫卯间都会有留有一丝空隙。 山腹内温暖显然要高于外面,入口位置定然薄弱,这也印证了为何这里会聚积大量的火灵气。之前王昭君用冰霜封住了山壁,致使内部热力无法透出,加上极冷和即热对冲下,饶是此山岩非同寻常,也难免承受不住,在冷热的交汇处留下浅浅印痕。 692. 生物解锁 陈凡本来只想找个小突破口,没成想居然把构造都摸清了,那一道道印痕,岂不就是机关拼接的线路嘛。 喜出望外,陈凡仔细勘察了山壁,发现那些线路最终都指向中心处的同一个点,这也足以说明,此处便是所谓的“钥匙孔”了。 没了冰霜降温,山壁就像烧红的铁板,陈凡才不敢直接伸手去摸,于是他抽出腰间的“末世”剑,用剑尖轻轻的点了一下。 或许今儿是黄道吉日,运气特别好,只一下,整个山壁突然轻微颤动起来,中心点四周的山石开始有规律的片片分开,才不过一个呼吸的功夫,就渐渐展露出一个黑黢黢的窟窿。 见门开了,陈凡忍不住就得意了起来:“搞半天,原来完全没难度嘛!” 所谓人贱自有天收,每次只要一嘚瑟,肯定会出问题。 山石不断移动展开,直至形成一个三尺见方的窟窿后,便不再继续变大了,就这么停滞了下来。 “诶!卡住了?” 陈凡以为年久失修里面的零件卡住了呢,但很快,漆黑的窟窿里激射出一道幽蓝的光束,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铺展开一面光幕。 光幕中呈现动态水纹画面,自上而下缓缓流动,除此之外,就什么信息都没有了。 “这是什么情况?”陈凡心中暗暗纳闷。 就直观来看,像是某种系统的控制窗口,但一点提示都没,让人怎么理解呢? 王昭君和娏就更别提了,半个月前才勉强学会使用魔力手镯,完全就是计算机萌新。 但他们不懂,远程可有高手在哪,就在陈凡一头雾水之际,耳畔响起了阿狸的话音:“主人,这应该是一道密码锁,墨贤者的意思是让你们先回来,之后学院会进行扫描破解,研制出应对机关后,再继续行动。” 得,大费周章的搞半天,原来只开了扇防盗门,真正的门禁系统还需进一步破解。 陈凡倒也不是急,就是觉着有点烦,本以为事情会很简单,结果一步一停,复杂程度超乎想象。 不过—— 非常莫名,陈凡脑海中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细细观察了一会,他问阿狸道:“阿狸,墨贤者在你身边吗?” 阿狸道:“在,主人是要找他吗?” 陈凡道:“有点小问题,帮我转接一下。” 阿狸应喏:“好的主人。” 很快,陈凡耳中传来墨子一贯的低沉电音:“小强,你有所发现?” 陈凡也不是很确定,问道:“墨贤者,之前几层有出现过这玩意吗?” 墨子道:“从元素领域开始,每一层迷宫腹地都会有个类似控制室的地方,这应该便是进入其中的大门。之前,我们都是花费多年去慢慢破解的,看来这次难免也要如此了。” 年?! 这时间单位听起来不太妙啊。 不过想想也是,从稷下学院创立之初,就一直在探索迷宫了。经年累月下来才突破到目前的地下六层,所以本就是一场耗时耗力的项目。 但问题来了,如果真就这么复杂,那“女娲”和“夫子”还会让陈凡来吗? 他们都是系统ai,不生不灭的,可陈凡不一样,寿命有限,他可等不起。哪怕就是能对他进行改造,成为墨子那样的机关人,这也不是二人的初衷呀。 所以,这里面定然有某种捷径才对! 如此想来,陈凡又瞄了眼身前水波状的光幕,忽地抬起手,将手掌按了上去。 不是声控解锁,也不是物理解锁,那么就只剩下生物解锁了。 加上之前女娲曾说过,他身具的基因密码,是可以重启创世系统的。如果连整个大系统都能重启,那这些小模块里的小门,按理说也能够办到。但很多事情也难说,万一是相对原始的比对掌纹,而非用到基因密码,那陈凡就萎蔫了。 不过,尝试一下总没错,反正又不花钱。 手掌触碰光幕的一瞬间,陈凡能明显感受到一丝热力,紧接着,便如同那些寻常触控系统一样,光幕上浮现出一道道光丝,自上而下的开始进行扫描。 忽然间,光幕中水纹一阵激荡,如同触发了什么机关,与此同时,身前原本停滞的石块又再次开始运行移动,不一会,光幕收缩消失,整个山壁居然就这么打开了。 “卧槽,居然真的可以!” 陈凡其实一直不太敢相信,觉得自己后人发明“创世系统”这件事,实在有点太过离奇。毕竟他这种平庸的家伙,怎么可能有这般智慧基因呢,可没想到经此一遭,此事居然是真的! 娏和王昭君虽然也挺惊讶,但她们可不知此中隐情和蹊跷,还以为谁都可以做到的呢。 “那……我们现在进去?” 娏好奇的朝山壁后面窥探了一眼,漆黑一片,完全没有想象中那种极炎所带来的火光,甚至当门开启的一瞬间,周遭温度也渐渐开始下降,整个空间环境似乎都产生了异变。 王昭君都习惯成自然了,一听要继续行动,直接就举起法杖,看似就要一如既往的用冰霜开路。 陈凡忙拦住,说道:“昭君姐,忙姐,你俩暂且等一下,我先进去探探路。” 整个空间的变化非常明显,这肯定是与他刚才自作主张的操作有关,但说到底陈凡也是误打误撞,本身仍一头雾水,所以必须进一步确认才行,免得坑了队友。 王昭君一向陈凡说啥是啥,并无任何异议。 娏可不干,哼声道:“里面情况未明,你能有多大本事?我……陪你进去!” 明明就是不放心,非要顺带数落一句,这小龙女实在傲娇的很。 陈凡心里好笑,但未表露出来,心想既然三人行动,那干脆也别逞英雄了,不如一起共进退。 于是点点头,说道:“算了,管他刀山火海的,大家一起进去吧。” 说罢,一马当先,直接迈步往前走。 踏过明暗交界线的一瞬间,整个空间霎时被点亮,猝不及防之下,倒还有点刺眼。 待适应后,陈凡放眼一看,直接愣在了原地…… 693. 神经元核 按理说,山腹内除了是个熔岩火窟外,还能是什么呢? 但事实真就出人意料,想象中的熔岩、火焰、高温,一概没有,取而代之的是一些陈凡从未见识过,极具未来科技感的,类似于通讯、抑或配电设配。一台台、一架架,看似凌乱,却又很规律的排布在各处,每台设备间都有丝丝缕缕的光束相连,可以理解成“电线”,但更像是虚幻的神经网络,这些网络最终交汇于大厅中央的,一个翻滚着紫红色火焰的偌大火球上。 说是“火球”,其实只是一种形似,一来根本没有放射出高温,二来火球内暗光闪烁,看起来更像是某种神经元。 事出反常必有妖,陈凡都愣了。 他不知何故,王昭君和娏就更一头雾水了。 这是正常现象吗? 回过神来后,陈凡第一反应便是求教,于是忙点了下手镯,想问问墨子之前是否也遇到了这情况。但尝试了几次,手镯毫无反应,似乎在他进入的那一刻,通讯就已然被切断了。 通讯受阻,陈凡心中大感不妙,猛回头,哪还有什么后路和门呀,整个空间早已封闭。 娏也发现后路被断,第一反应便认为是落入了陷阱,毫不犹豫地抽出腰间细剑,焦急道:“大家小心!” 王昭君受其感染,也紧紧横握法杖,凝神戒备了起来。 此时,陈凡已从惊骇中走出,反倒显得很淡定,双手叉腰,一壁四下张望,一壁细细思索。 看看天、看看地,看看左、看看右,陈凡喃喃自语道:“不对啊——” “怎么了?有什么发现?!”娏第一时间回应,看起来非常紧张。 陈凡斜了她一眼,乐了:“行了行了,把剑收起来吧,这里应该是安全的。” 娏有些错愕:“安全?” 陈凡道:“虽然还不清楚这是哪,但一看这些设备就价值不菲,谁会在机房设置什么机关呀,万一打起来,把这些电路弄坏了,岂不是损失惨重?” 娏可听不懂什么“机房”、“电路”的,但莫名感觉陈凡说得挺对。 收剑入鞘,娏问道:“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看看再说。” 陈凡哪知该如何,只能先尝试着找找线索。 生怕娏和王昭君这俩小白太莽撞,陈凡让她们待在原地,自己则一步步走上前,小心翼翼地靠近那翻滚着熊熊烈火的“神经元”。 陈凡莫名有种感觉,这便是所谓的“核心”,但之前明明都说,“核心”处于达拉布迷宫地下九层,如今这才是六层的极炎领域。那么问题来了,是情报有误,还是说面前这个不是呢? 来到其脚下,陈凡仔细观瞧,发现无数光丝交汇于此,正不断注入类似“神经元细胞”的光点,像是再输送能量,但速度并不快,如同打点滴一样,慢吞吞的。 犹豫了一下,陈凡尝试开口道:“喂,有人吗?” 这句话好像挺蠢的,但居然有效果,那“神经元”仿佛被激发了,伴随着内部光点闪烁,一张虚幻的少女脸庞幻化而出,紧接着,就像浮出水面那般,一个皮肤晶莹透明,体内交织着光丝的人形生物缓缓飘了出来。虽有眉眼,但并无表情,就像木讷的人形冰雕。 悬浮在半空中,透明少女将目光对上陈凡,与此同时扬起一条手臂,将手掌对上了陈凡。 这是……要和我击掌? 陈凡正纳闷,猛然间,少女五指一张,自手心蹿出几道光丝,如灵蛇、亦如鞭绳,蜿蜒扭动着射向陈凡。 一点儿前兆都没有,杀了陈凡一个措手不及,待其反应过来,一只手腕已被光丝牢牢缠住。 说来也是他太大意了,但在其身后较远处静候的娏却在透明少女出手的瞬间,就已然觉察到不对,根本没有任何犹豫,一个闪身前突,随后高高跃起,与此同时抽出腰间佩剑,在光丝缠住陈凡的刹那,来了个自上而下的跳劈。 娏的意图很明显,管他三七二十一,先斩断光丝救出陈凡再说。 但问题是,光本就无形,她用剑砍,这不开玩笑吗! 宝剑下落,直接就穿透了光丝,直直砸在地上,根本没有任何作用。 一击不成,娏有些愣,再扭头看向半空中少女,她突然有种很不妙的感觉。 果然,就这么一瞬间的目光交汇,娏再想退已然不及,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只觉眼前一黑、身子一软,直接瘫倒在了地上。 见娏莫名倒地,生死未知,陈凡那还得了,本能地反手就要取背后的盾牌,而就在这时,无数冰凌自其身后飞出,显然是王昭君见情况不对,也第一时间出手了。 剑对光毫无作用,元素魔法就能行吗? 冰凌射向少女,看似气势汹汹,但还未真正靠近,便诡异的纷纷爆散消融,反倒是少女微一转头颅,将目光对上陈凡身后的王昭君,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后面就再没动静了。 这下,陈凡是真慌了,忙扭头查看,发现王昭君和娏一样,趴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你——” 陈凡怒了,哪有一言不合就动手的。 可他刚吐出个“你”字,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缠绕手腕的光丝居然解开了。 而少女收回光丝的同时,木讷地开口道:“身份确认完毕,解锁权限lv99,请指示。” “诶!?” 陈凡有点傻眼了,但也顾不得多想,恢复自由后忙俯身查看娏的情况。 将娏抱入怀中,陈凡发现她全身冰冷,完全没有任何气息,就像死了一样。 一瞬间,陈凡脑袋嗡的一下,暴怒地质问少女:“你杀了她?” 少女异常平静,回道:“已中断生命体连接,请指示,是否进行系统回收?” “等等,等等!” 陈凡被搞得有点懵,需要点时间来思考及冷静下来。 而那少女似乎真就听命行事,陈凡说等,她当即不再言语,就这么静静的漂浮在那。 良久,陈凡有些明白过来了,再次抬头看向半空中的少女,试探着问道:“你是谁?” 694. 能源控制 少女道:“创世系统外部能源核心管理员,代号‘达拉布’。” 果然,和陈凡猜测的一样,他们来到了迷宫的核心控制室,而他身前这个ai少女,也正是此独立模块的超级管理员,那个号称异域女神的“达拉布”。 陈凡又问:“你对她们做了什么?” 达拉布道:“人工生命体不得接近能源核心,我已断开她们的系统连接,请指示,是否要进行回收?” “别动不动就回收好不好?” 陈凡都无语了,“除了回收,还有别的选项吗?” 不管娏和王昭君是否为人工生命体,那都是他的朋友,哪怕最终都难免要被回收,可起码不是现在啊。 达拉布道:“作为核心能源守护管理员,我只有中断、重连,以及回收的权限,并无法对其升级或改造。” 陈凡忙摆手:“不不不,不用升级,重连就行了。” 达拉布道:“重连系统已就绪,请指示。” 作为一个系统ai,听命行事是必然的,但陈凡感觉,这“达拉布”似乎与“女娲”、“夫子”都不太一样,好像根本没有自主意识和感情。 这并非陈凡的感觉,而是事实。 因为像“达拉布”这种,才是创世系统最原始,也最标准的管理员,一切以指令行事,绝不可能产生自主意识。当然,是否给ai加载感情模块,也不是随随便便的,都要根据实际情况。 比如“女娲”、“夫子”,甚至包括“冰神”,这些都是外部客户端管理员,他们的工作是执行“温室实验”,创造生命体。而造物,必然要去接触、互动,才能从中搜集到生命体样本的信息,从而更好的进行改良。 简单来说,算是外勤人员吧。 而“达拉布”这种,属于服务端管理员,也就是技术人员,他们操控系统能源补给,数据互通等,每一步都必须恪尽职守,完全依照指令行事,若给他们加载感情模块,万一产生自主意识,不整个都乱套了吗。 想明白这一点后,陈凡算是真正冷静了下来,而理智一旦占上风,很多事情就要考虑了。 陈凡问道:“你能将她们重新连接后,立刻传送出去吗?” 达拉布道:“请问要传送到哪?我所能涉及的范围,仅限于管辖的系统空间。” 陈凡道:“那就传送回地面吧。” 达拉布道:“传送已就绪,请指示!” 陈凡点头道:“执行吧。” 一瞬间,怀中娏化作点点灵光,溃散消失了,而不远处的王昭君也一把无二。 无论如何,当下陈凡还是不愿二人就此泯灭的,但也不想让她们知晓太多,送出去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王昭君和娏被传送走,陈凡便再无后顾之忧。 站起身,他又四下看了眼,而后问道:“你守护的这枚能源核心,现在应该处于休眠状态吧?” 达拉布道:“检测到外部系统严重受损,因此我根据执行守则,中断了能源输送,让核心保持低速休眠状态。” 陈凡道:“能重启吗?” 达拉布道:“重启系统已就绪,请指示。” 陈凡差点昏倒,他只不过问问,这ai居然直接安排上了。 虽然他之所以来这,就是为了重启的,但在此之前,他还有好多其他事想要了解。 陈凡道:“重启的事暂且先一下,我问你,控制室不是应该位于地下九层吗?怎么会出现在这?” 达拉布道:“我所守护的独立系统模块并无空间概念,任何管理员只要通过身份验证,便可直接传送到达核心控制室,相反,若通过非法途径进入,则会被算送到另一个空间里,往复循环。” 陈凡恍然:“也就是说,那些都是防止入侵的虚幻空间,而且还不只九层?” 达拉布道:“这是系统的安全机制,用于迷惑入侵者。” 我去—— 陈凡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得亏自己尝试了一下,否则让稷下学院来破解,那就算下到地下九层也没鸟用,最后又会搞出个第十层、十一层的,永永远远白费功夫,最后迷失在这些可怕的虚幻空间里。 想到这,陈凡不禁打了个寒噤,转而又问:“那你知道‘起源计划’,以及‘温室实验’的相关信息吗?” 达拉布道:“外部能源核心属于独立系统模块,作为管理员的我无法涉及其他项目。” 果然,每个模块权限不同,职责也不一样,特别是她这种独立模块,肯定是和女娲没交集的。 陈凡也是随口一问,并不真指望她能解答。 退一步说,如果达拉布真知道一切,女娲和夫子中的一个,就不会简简单单放他进来了。 不过,很多事情都是有关联的,就比如—— 陈凡眼珠子一转悠,问道:“你刚说要将人工生命体回收,那是什么情况?” 达拉布道:“人工生命体有其规定的活动范围,误传禁止区域,其相应系统管理员,有权中断其连接,并直接执行回收操作。” 陈凡道:“那回收后,其相关数据还在吗?” 达拉布道:“我只负责执行和传输,至于数据处理,则交由主程序完成,并不知晓是否会进行存储。” 陈凡确认道:“你说的主程序,是否就是潜藏于地核深处的‘创世系统’主体?” 达拉布道:“是的。” 不得不说,陈凡终于搞清楚了一个真相,起码女娲“创世系统”主要核心部分,还真就在地底深处。 陈凡又问:“那么,你这个能源核心的称号叫什么?” 达拉布道:“编号t309a,俗称‘黑暗核心’。” 陈凡道:“那位于西洲的‘光明核心’,和你这是一样的?” 达拉布道:“那是t309b,与‘黑暗核心’配套,一正一负,双向离子转化能源装置,相互连通才能供给能源。” 陈凡追问:“那产生的能源供给的是最终的‘起源之心’?” 达拉布道:“是的,‘起源之心’为分流与控制器,也就是所有外部系统的中转核心。” 695. 重启核心 听上去好像很高级的样子,事实上,也只是听起来而已,陈凡压根就没听懂。 但原理并不关键,关键是要弄清楚事情的真假,因为在陈凡看来,这件事并非单纯的二选一,其本身就很值得怀疑。 陈凡又问:“既然‘起源之心’为能源转化装置,是否拥有存储数据,及后台系统控制呢?” 达拉布道:“‘起源之心’乃创世系统外部核心,拥有掌控一切的最高权限,但任何系统管理员都无法操控,唯有高权限的人类技术人员才能开启和执行控制台命令。” “了解。” 这般看来,‘女娲’和‘夫子’并未说谎,他们确实无能为力,所以只能以说服的方式,让陈凡来做出选择。 情况得以确认后,陈凡也不再犹豫,吩咐道:“行了,执行重启命令吧!” 随着陈凡一声令下,那形似“神经元”的核心忽地光芒大盛,无数光点自神经线飞速传送,不断的汇聚到主体中,紧接着,数以万计的光点忽地爆散,如旋风般高速旋转飞舞,最终汇聚成一道光柱,猛地直冲天际。 伊始光柱汹涌而猛烈,但随着时间推移,渐渐趋于了平稳,萦绕其上的光晕也变得十分柔和,给人一种很有力量,却又不失优雅的感觉。 陈凡看得有些出神,不禁露出迷醉的表情。 达拉布似乎见怪不怪了,依旧一副扑克脸,汇报到:“t309a,黑暗核心已成功启动,请指示。” 陈凡哪还有什么其他指示,苦涩笑笑,说道:“行了,麻烦把我送出去吧。” 达拉布一扬手,在陈凡身前幻化出一个传送门:“创世系统无法解码人类,还请自行离开。” 也对,陈凡差点忘了自己和娏她们不一样,达拉布是无法挥挥手就把他传送走的,必须他自己走进传送门。 虽然达拉布只是个听命行事的ai,但陈凡迈步前还是说了句:“很高兴与你相见,希望下次还有机会。” 达拉布闻听此言,居然露出了笑容:“为您服务是我的荣幸,再会!” 跨过传送门的瞬间,陈凡发现自己身处一片陌生的海滩,夕阳西下,余晖遍洒大海,广阔的天地一片祥和,让人不禁感叹世间美好。 左右顾盼,陈凡发现不远处的沙地上并排躺着俩人,眯眼细看,岂不就是王昭君和娏吗。原来他们被传送到了同一个地方。 急急忙忙跑过去,一探二女鼻息,陈凡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达拉布并没有骗他,真就“复活”了二女,此时她们并无大碍,只是陷入了昏睡中。 身前并排躺着俩大美人,昏迷不醒,看似任人为所欲为,这种时候,就考验一个人的定力了。 陈凡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更不会效仿坐怀不乱的柳下惠,心里痒痒的,邪念顿生,就想挨个偷偷亲一下。娏倒也罢了,关键是王昭君,那可是四大美人之一呀,这亲一下能吹一辈子呢。 反正又没人看见,要不……试试? 但毕竟陈凡有贼心没贼胆,心里那个纠结。 俗话说得好,犹豫就会败北,就是这么片刻的耽搁,娏眼睑翕动,忽地微微睁开了眼睛。 得,错失良机,陈凡真是懊悔不已。 娏的记忆仍旧停留在先前的搏斗,此时刚一醒转,猛地就弹了起来。 “我这是在哪?”她很紧张的样子。 “放心吧,事情都解决了。”陈凡未能一亲芳泽,心里难免悻悻然,慢条斯理道。 “解决了?”娏奇怪地盯着陈凡,“你什么意思?” 陈凡一屁股瘫坐在沙滩上,望向了远方:“字面意思,你们俩打不过人家,就只能我出手了。” 娏可切了一声:“就你?” 陈凡厌嫌地乜了她一眼:“什么话,要不是我,你俩早玩完了!是我与其大战三百回合,艰难取胜,最后拿着两把大菜刀,从极炎领域一直杀到迷宫九层,所向披靡,最后成功击杀大boss,完成了此次的任务!” 娏显然不太信,但记忆中,先前自己确实被打倒,如今安然无恙,肯定是被人救了。而身旁王昭君一样昏迷不醒,三个人中,似乎就只剩下陈凡了。 “难道……真就是这臭小子救得自己?” 娏暗暗纳闷,不由得偷觑了一眼陈凡,不知为何,夕阳下他的侧脸还挺帅气的。 俏脸一红,娏慌促摇头,恢复冰冷模样,哼声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陈凡故作姿态,淡淡道:“我说了你又不信,那等着呗,反正一会自会分晓。” 这时,王昭君也醒转过来,一脸茫然。 支起身子,揉了揉美眸,王昭君呆萌道:“天亮了吗?” 陈凡被其逗乐,笑道:“天快黑啦,我的女王大人!” “咦……” 王昭君这才反应过来,“不对,我怎么在这,不是应该……” 陈凡无奈,只能又和她解释了一遍,还是那套说辞。 与娏不同,王昭君深信无疑,赞叹道:“小强,原来你这么厉害呀!” 你瞧,这才是陈凡理想中的完美女主,美貌无双,智慧为零,说什么都信,非但不质疑,还会流露出崇拜的眼神。 娏差点吐出口血来,一把挽住王昭君的胳膊,正色道:“昭君姐,这你也能信他?我告诉你,他就是个大骗子,当年还骗了我一块熔岩魔晶呢!” 女孩子果然都小心眼,记仇,陈凡本以为这事儿早过去了,没成想居然现在爆出来了。 王昭君单纯,最直观的表现是什么都信,一下子掩口,惊讶道:“真的?小强他居然骗你东西?” 娏直点头:“可不是,一大块熔岩魔晶,价值连城,到现在都没还给我呢!” 女孩子八卦,那是天性,特别是扒人,一说就没完没了,完全不在乎陈凡还在身旁,直接来个体无完肤。 陈凡也懒得辩解,默默欣赏日落,任由她们叽叽喳喳。 当然,二女也是有口无心,特别是娏,数落陈凡皆因在意,如若不然,以她的性格只会漠视,根本不会谈论,甚至搭理—— 696. 香消玉殒 三人被传送至了一个陌生的小海岛,看起来应该位于起源岛周边,不辨东西,四周都是茫茫大海,唯一能定位的参照物,或许便是极远处那一道冲天光束了。此等天地异象,娏和王昭君或许并不知晓,但陈凡可了然于心。 三人都戴着手镯,有定位系统,相信很快稷下学院就会找到他们,因而也不急,燃起一堆篝火,静静等待。 果然,约莫半个时辰后,远方飞来三架机关飞行器。 降落海岛,以墨子为首的一干人等走了下来,看样子一个个都很错愕。 三言两语其实也说不清,陈凡只能先简单交代一下情况,至于如何写行动报告这些事,那就与他无关了。 回到起源岛指挥部,双方都收到了各自总部发来的指令,稷下学院这边自然是留下善后,而魔种方面则先回极北。“黑暗核心”虽然成功重启,但也仅仅只完成了一半的任务,之后的行动还需从长计议。 何况起源岛从属稷下,人魔双方只要谈妥,是很容易开展工作的,可“光明核心”所在的“圣域”则位于遥远的西洲,饶是稷下学院与那边有些交情,可毕竟是人家的地盘,不打招呼就冲过去,于情于理都不妥。 人魔双方如何行事,都简单明了,唯独陈凡毕竟尴尬。 夹在两头中间,究竟是回娘家,还是回本家呢? 得了,干脆先回本家看看,再回娘家走走,两边都讨好,两边都不得罪。甚至为了平衡这种微妙的关系,让两边都安心,饶是依依不舍,他也只能让阿狸暂且先回极北。 连夜,陈凡便独自赶回瀛洲岛总部,虽然此次离开并不久,但他还是很想念南子的。 小别胜新婚,陈凡心急火燎的冲回家,想要给南子一个惊喜。 但事实似乎与他想象中不太一样,南子一开门,见陈凡回来,有的只是惊,而没有喜,小脸上变颜变色的,感觉非常古怪。 如此明显,陈凡又怎会觉察不到,心里不禁一沉,探头扫了眼客厅,淡淡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丈夫出差归来,妻子开门的瞬间脸色就不对,这事儿任凭哪个男人遇上,都会本能感觉头顶一片惨绿。 南子的反应似乎也符合剧情,低下了头,黯然道:“先进屋再说吧。” 陈凡差点一口血吐出来,心说:这么直接的嘛?难不成要让奸夫出来,搞个三方会谈? 怒气冲冲的进屋,陈凡一屁股往茶几前一坐,冷声道:“行了,别躲了,让他出来吧!” 南子正体贴地帮他倒茶呢,忽地一愣:“什么?” 陈凡怒不可遏:“我说,让那龟孙子别躲了,出来直接说清楚!” 南子那还不懂,气得把茶壶往几案上一摔:“你想什么呢!” “诶!?” 陈凡有些错愕,心说:难道自己误会了? 南子偎到他身旁,柔声道:“别胡思乱想好嘛,我对你一心一意,是绝不会朝三暮四的。只是……有事情我要告诉你。” 陈凡被搞糊涂了:“到底怎么了?” 南子道:“答应我,别激动好嘛。” 陈凡无语:“拜托,到底怎么了,快说啊!” 南子不忍,犹犹豫豫的,终究轻叹一声,开口道:“那日我曾答应过你,要把香香接来,于是在你离开后,我便以学院的名义,派人去了一趟吴地。” 陈凡心里一沉,萌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追问道:“然后呢?” 南子摇摇头,神情凄楚:“香香她……不在了。” 陈凡脑袋轰的一下,就像被雷击似的,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在了,什么叫不在了?!” 南子道:“那使者回来后说,夷陵之战蜀地大败,非但元气大伤,其主刘备更是难以接受这样的结局,此后不久便因病薨逝。而香香在得知此事,便投江自尽了,有传言称她留下一封遗信,说是刘备不仁,但她却不能不义,愿共赴黄泉,以示忠贞和清白。” 稍顿,继续道:“阿斗得知此事后,也已经赶回了蜀地。而文姬也不告而别了。突然就,大家都走的走,散的散,我这心里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难道,所有的一切真就摆脱不了那些安排好的“命运”吗? 一时间,陈凡脑袋很乱,心痛的难以呼吸。 但强忍痛楚,他不断告诫自己要冷静,因为很多事情绝对说不通,夷陵之战蜀军必败,这点毋庸置疑,此后不久刘备病逝,似乎也符合历史命运。可孙尚香投江自尽真的是殉情吗?陈凡明明已经介入其中,改变了这一切,为何还是难道厄运? “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别的原因,绝对!”陈凡紧紧攥紧了拳头。 南子见陈凡如此,心痛至极,忙将其搂入怀中,不住的抚慰。 片刻,陈凡镇定了下来,反过来将南子搂紧,柔声道:“放心,我没事,我只是觉得此事太过蹊跷,所以我一定会查清楚。” 南子点点头:“我也觉得不对劲,以香香的性格,是绝不会做这样的傻事的。” 深吸了一口气,陈凡说道:“这些日子辛苦你了,先去歇息吧。” 南子不愿离去,怯声道:“我睡不着,让我多陪陪你好吗?” 情到深处,又有谁不是自私的呢? 陈凡明白南子所念所想,郑重道:“放心,无论发生什么样的事,我都不会离你而去。” 南子泪水瞬间蹦涌而出,其实她很清楚,论感情,她永远比不上孙尚香,但这一刻她才明白,原来陈凡也是真正爱她的,那么,她又为何还要担忧和惧怕呢? 抹去眼角珠泪,南子直起身子,温柔而坚定的看着陈凡:“时候不早了,夫君暂且先歇息一晚,明日妾身会亲自安排送夫君去往吴地。” 陈凡又怎会不懂南子的心意,摸了摸她的脸颊,微笑道:“想要查出此事的真相,去往吴地是没有用的。放心吧,此事为夫我自会处理,夫人切莫再操劳忧心,一切有我呢!” 697. 查无此人 三天后,极北。 明媚的暖阳斜照入屋,女娲半眯着眼睛,正细心修剪着书房里一株盆栽。 这时,一位侍女步入通禀:“尊上,少主回来了。” 女娲对此似乎并不奇怪,随手一挥:“知道了,下去吧。” 侍女未退,又道:“少主就在门外,他说有急事觐见。” “急事?” 女娲放下剪子,眼眸微动。 “行,让他进来吧。” “是——” 侍女退步,至门口刚欲转身而出,殊不知迎面与陈凡撞个满怀。 猝不及防,一个趔趄。 陈凡心急火燎,哪还管她,一把将挡路的丫头抱起,像物件似的,直接挪出了书房。 “砰——” 房门重重关上。 突然被面门思过,那侍女都气呼呼的,心想:少主这是怎么了?饶是不痛快,也别拿我这下人撒气呀。不过……少主刚刚好像抱了我。 忽地脸一红,愠怒顿消,心里反倒还美滋滋的。 陈凡哪知这些,直冲女娲跟前,开门见山:“盾娘,有事找你!” 他向来行事散漫,莫名风风火火,女娲都愣了:“怎么了呀?” 陈凡道:“你既然是创世系统的超级管理员,那肯定能追踪到所有人的信号吧?” 女娲微微一笑:“除了你这个真正的人类外,一般只要不刻意屏蔽,我都能追踪到。” 陈凡点点头:“那好,我要你帮我追踪一下香香的信号。” 女娲一时没反应过来:“香香?” 陈凡道:“孙尚香!” 女娲顿时就乐了:“喔,你那小冤家呀,行,没问题!” 她似乎还并不知晓吴地的事情,微笑着闭上了眼睛,似乎正通过某个暗网在搜寻信息。 这不搜寻还好,一搜,女娲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惊愕。 片刻,她睁开眼睛,摇了摇头道:“小强,我找不到。” 陈凡心里一沉:“娘你什么意思?” 女娲轻叹:“香香应该已经不在了。” 当日,南子道出孙尚香已香消玉殒,陈凡是不愿相信的,可现在,连女娲都搜寻不到孙尚香的踪迹,那…… 猛然间,陈凡心如刀绞,强忍痛楚道:“她是被系统回收了吗?” 女娲道:“人共生命体逝世后,系统都会进行数据回收。” 也不知该如何抚慰,只道:“小强,这是在所难免的,你切莫太过伤怀。” 即便最终在所难免,但不应该以这种方式! 陈凡看向窗外,淡淡道:“你能从数据库中把她重新调出来吗?” 女娲伸出手,心疼地摸了摸陈凡的脸颊,柔声道:“小强,我现在还没这个能力。” 陈凡收回目光,转而望定女娲:“我是说,系统重启后,你能调出来吗?” 女娲犹豫了一下,但终究还是不忍欺骗陈凡:“系统重启后,我们所有人都会消失,只有数据会永远被保存,至于能否再造,我是做不了主的。” 陈凡不言语,低下了头,神情凄楚而痛苦,但似乎又在思考着什么。 女娲心里一惊,忙道:“小强,你知道你很难受,但千万别做傻事。” 陈凡又怎会不知她在惧怕什么,抬起头,冷冷道:“放心,我没你想得那么自私。我现在只想搞清楚,香香究竟怎么死的。这你应该知道吧?” “这……” 女娲显然是知晓的,但犹犹豫豫的,似乎并不愿说。 见其踌躇,陈凡不由面沉似水:“怎么了,很为难吗?” 女娲叹口气:“非是我不愿告诉你,只是此事不该由我来说。” 陈凡冷哼:“你难不成想让我自己找出真相!?” 女娲忙抚慰:“并非如此,只是此事若我说,你也未必会轻信。不如让知情者亲口告诉你,一切不就水落石出了吗?” 陈凡困惑:“知情者?是谁?” 女娲道:“拂晓组织的人明日就会前来,届时你自会知晓。” 女娲不愿说,陈凡也无法强求,但他很奇怪,这件事与拂晓组织又有什么关系呢? 难道说,是沈万三那帮人害了孙尚香? 说不通啊,他们与孙尚香无冤无仇,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去,何必加害?再者,之前听女娲说,拂晓组织的首领不是徐福,也就是王平吗?虽然他一直隐藏身份,但并无歹意,当年一口一个大姐,与孙尚香感情也不错,更没理由害她了。 饶是陈凡想破脑袋,似乎也无法将二者联系到一块。 次日,一支小型舰队破浪而来,抵达极北之地。 女娲并未亲自迎接,对于她来说,拂晓组织那帮人,只不过是她手下的手下,还不值得露面。 伫立海岸的是太乙真人,就像个身高五尺,披着法袍的火柴人。 魔种这边千奇百怪,陈凡也都习以为常了,所以站在太乙真人身旁,他心内毫无波澜,心里唯一所想的,就只是孙尚香的事情。 远洋巨舰可无法靠岸,临近浅水区,一杆核心成员便分别改乘小船,缓缓向岸边划来。 陈凡远远观瞧,清一色黑色斗篷,用兜帽遮住眉眼,搞得神神秘秘的,一眼看上去还挺邪乎。 待小船纷纷靠岸,一帮人纷纷跃然而下,二话不说,向太乙真人行了个大礼。 虽看不出面目,但为首之人的体型化成灰陈凡都认得,岂不就是王平! 太乙真人还挺随和,一点架子也没有,忙上前搀扶,呵呵笑道:“阿福快请起,来的就好。” 陈凡差点一口血喷出来,没想到太乙真人居然说得是川普,不过仔细想想,传说中太乙真人的仙修之地在四川境内,这种口音倒也很正常。 陈凡没作声,故作姿态的站在一旁。 那人起身,脱下兜帽,露出一张小圆脸,看似人畜无害,实则奸诈无比,除了王平,还能是谁。 再见陈凡,王平显然有点尴尬,毕竟瞒了这么久,心里难免有鬼吗。 陈凡摆出心有怨愤的模样,傲娇的故作视而不见。 王平更尴尬了,但当着太乙真人的面也不好多说什么,忙左右顾盼,吩咐其一众手下道:“你们都起来吧。” 698. 尽是熟人 王平一声令下,众人纷纷起身,与此同时,一一脱下了兜帽,露出真容。 陈凡轻慢地打眼一扫,突然便呆愣在了原地。 这些人他几乎都认识,且有几位非但熟,简直是熟透了! 陈凡一时间都不知该看谁了,一个个都在看着他,坏笑的有、欣喜的有、愧疚的也有,五花八门,但无一例外,目光都是善意的。 太乙真人见陈凡惊骇,似乎早知这出戏会上演,低着的大黑脑袋偷偷一笑,再抬头时,又恢复了威严,淡淡道:“阿福,这里你也熟,我们这本来就没有秘密,一会你带他们四处看看吧。我还有点事情要处理,先走了!” 事情都到这份上了,太乙真人哪还有什么事,完全就是识趣,不想做电灯泡。 王平多机灵,又岂会不懂,但还是多了句嘴:“真人,那尊上她……” 说来王平为魔种效力多年,一直兢兢业业,唯一的期望就是能得见女娲真容,此番需要用到他们,王平二话不说就带所有人赶来了,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他又岂能错过。 太乙真人多贼,没言语,对他眨了眨眼睛,偷偷暗示一旁的陈凡,那意思很明显:有这虎崽子在,害怕见不到母老虎本人。 王平秒懂,嘿笑道:“那真人您去忙吧,小的都会处理。” 太乙真人很满意,临走前故意当着众人的面向身份作了个揖,而后化作一道绿光,急速飞遁而去。 太乙真人不在,那陈凡还有啥可犹豫的,当即上前一步,扬手就给了王平一耳光。 突如其来,众人都惊了。 王平更是委屈极了,捂着脸:“大哥,你打我干嘛?” 陈凡气道:“你丫瞒了我这么久,打你一巴掌怎么了,不服?” 于私,王平确实心中有愧;于公,他也不敢得罪陈凡呀。 明明被打还要露出笑容:“服,小弟哪敢不服!” 见老大被打,王平身后一手下看不过去了,开口道:“小强,你怎么可以……” 他不开口也就罢了,一开口陈凡更火冒三丈,未等其说完,一个箭步上前,指着那人鼻子道:“你个王八蛋不是死了吗?!” 按说陈凡没啥仇人,唯一认证的便是“周瑜”,所以除了他还能是谁! 周瑜似乎被戳中要害,被怼得哑口无言。 见好兄弟有难,一旁身形伟岸,十分有男子气概的棕发青年,忙挪过来解围:“公瑾他只是诈死而已,毕竟我们这些人……本不应该还存活于世的。” 陈凡乜了他一眼,没见过,没好气道:“你谁啊?” “在下……” 那人一抱拳,正要自报家门,殊不知其身后跳出一女子,一把搂住其臂弯,笑盈盈道:“小强,他就是伯符呀!” 陈凡第一次见大乔展露出如此俏皮可爱的模样,感觉一下子年轻了十岁,变作十三四的小姑娘,还老黄瓜刷绿漆的绑了两个麻花辫,装嫩!不过也难怪,苦苦寻找的老公终于失而复得,她又怎会不欣喜雀跃呢。 不过一想到这事,陈凡就来气,转移矛头,指向孙策道:“原来你丫就是孙策啊!好家伙,你媳妇天涯海角找你,你自己在外面逍遥快活,像话吗!” 每个人都有软肋,陈凡逐一击破,感觉自己都无敌了。 果然,孙策被秒杀,很不好意地低下了头。 “你还不是一样。” 一个轻灵悦耳的声音自二人身后传来,继而绕出一个少女。 得,被反杀,陈凡一下子怂了,挠挠后脑勺:“那个,思月啊,你还好吗?” 裴思月切了一声,眉梢一挑,示意不远处站着的、始终笑盈盈的阿狸,冷冷道:“她是谁?” 陈凡哪敢不回,忙道:“她叫阿狸,是我的婢女。” 指了指自个手腕上的镯子,补充:“你也认识,就是以前的小维,盾娘打造了一个身体给她,大家都是自己人嘛。” “喔……” 很显然,裴思月哪管是谁,但凡是女的,就都是“狐狸精”。“如此俏丽可爱,难怪你乐不思蜀,都快把我忘了吧。” 陈凡连连摆手:“怎么可能!” 忽地觉察到不对,疑惑道:“对了,你们不是说要去稷下求学吗?怎么会……” 裴思月哼声:“你觉得还有学可求吗?” 大乔接话道:“小强,你走后半年,我和思月觉得差不多了,便动身前往稷下求学,可到了稷下才知学院闭校,我们没辙,只能原路返回。大老远跑过去,碰一鼻子灰,本来挺郁闷的,殊不知返程途中遇见了伯符,之后伯符将事情一一告知,我们便一直跟着他了。” “这样啊。” 陈凡说着看向了一旁的沈万三,“也就是说,孙策一直跟着你咯?” 沈万三尴尬笑笑,不好意思回,陈圆圆作为侍女,更无法僭越开口了。 无奈,也只能太史慈这个队长出面,上前一步,尬笑道:“小凡啊,其实我们一直都是为娲皇大人效力的,所以……呃,就是这样。” 陈凡不管,单刀直入:“哥,别的不说,你他娘不会在蝙蝠时,就已经是圈套了吧?” 太史慈忙摇头:“没没没,那时我真不知道,是后来跟了沈掌柜才入伙的。” 还行,算是个小安慰的,起码当年大家同生共死,算是坦诚相待的。 这时,太史慈身旁一陌生男子开口了:“小凡啊,你还认得我不?” 陈凡细细打量,此人一副江湖气派,很有侠客风,但他怎么想不起来哪见过。 熟人可以开玩笑,陌生人还是要尊敬些的,陈凡忙抱了抱拳,歉意道:“恕在下眼拙,您是……?” 那人笑道:“也是,那夜胡同里黑黢黢的,你应该是没瞧清我。” 陈凡一愣:“胡同?” 那人给陈凡使个了眼色,小声道:“我是阿轲的大哥啊。” “卧槽——” 陈凡差点叫出“大舅哥”,一想不对,立马咽回肚子。 那天的事情非常尴尬,陈凡当着人面表白,如今想想,真该算是他的黑历史了。 699. 夫妻重聚 荆轲当然也知道这些,怕陈凡难堪,忙道:“小强啊,虽然挺可惜的,但你也别太在意,小妹的眼光一向很差,我就没觉着那姓高的有什么好,相比之下,还是你更适合当我妹夫。” 还不忘补一句:“放心,哪天小妹要是和那小子闹掰了,你不是还有机会嘛。” 好家伙,陈凡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心说:这位大哥心是真宽,且不提人夫妻关系好着呢,阿轲都是两个孩子的妈了,这还有毛个机会?! 懒得再理会这没心没肺的家伙,陈凡呵呵一笑,移步到了另外三人面前。 三个女人一台戏,两个陈凡认得,一个从未见过。 微微一笑,陈凡寒暄道:“小乔同学,小青同学,许久未见吼~” 小青依旧还是那么害羞,脸顿时就红了。 小乔也依然那么开朗活泼,笑盈盈道:“小强同学,没想到你身份这么特殊呀!” 若换做以前在学校,陈凡尽可乱说俏皮话,甚至开车都没事儿,但现在可必行,毕竟人老公在呢。而且自打陈凡来到小乔身前,周瑜那目光就立马戒备起来,搞得像是说句话,就把他“牛头人”了一样,至于这么紧张吗? 无奈,陈凡只能规规矩矩的简单寒暄几句,便看向那陌生女子:“这位姑娘是……?” 此女虽外罩黑色斗篷,内里确实一袭白衣,容貌清秀端庄,给一种清水出芙蓉,不染纤尘的感觉。 见陈凡问起,小青忽地一愣,困惑道:“小强哥,你忘了吗?这是我白姐姐呀。” 白素贞?! 陈凡方才记起小青是有这么个姐姐。 当年入学考试时,为了抚慰小青,以博取她的好感,陈凡曾编造出他与白素贞在青城山下的茶馆见过面,如今真正见着了却不认识,岂不被拆穿了吗。 非常尴尬,陈凡本欲坦白,殊不知白素贞开口了:“当年不过一面之缘,如今时隔多年未见,少主不认得我也很正常。” 盈盈一笑,递给陈凡一个眼神。 陈凡借坡下驴,忙露出歉意的笑容:“哪有,一时没想起来,白姑娘貌美如花,我又怎会轻易忘怀呢。” 瞧瞧这话说得,整个一好色之徒。 小青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了,似有幽怨,别过头,不再理会陈凡。 白素贞岂会不懂,捂嘴偷乐。 陈凡也心知自己太唐突,说错了话,生怕越描越黑,唯有先脚底抹油。 走到最后三人面前,感觉就没那么轻松惬意了,经历过爱之深、恨之切,再见时才发现,很多事情都是误会一场。 深施一礼,陈凡很恭敬的叫了声:“二爷。” 关羽向来不善言辞,如今面对陈凡心里更是五味具杂。 幽幽叹了口气,他并未言语,一抓身旁欲言又止的关平的后脖领,直接就把这傻儿子拖走了,唯留下女儿关银屏,让其与陈凡独处。 一夜夫妻百夜恩,那些快乐的时光犹记于心,二人又怎会没有情意呢。 关银屏低着头,泪水不住地滑落脸颊,一句都说不出来。 作为一个男人,这种时候必须主动起来,陈凡伸出手,轻柔地为其拂去眼角珠泪,而后缓缓将其揽入怀中,一壁抚摸其秀发,一壁抚慰道:“没事了,这不都好好的嘛。” “对不起……” 安慰非但没起作用,反倒让关银屏哭得更伤心了。 “傻瓜,说什么对不起,本来就是我的错。” 陈凡轻吻了一下关银屏的额头,忽地灵机一动,小声道:“好了啦,哭花脸可就不好看了,要哭,今夜床上让你哭个够!” 床头吵架床尾和,夫妻间,没有什么是床上解决不了的。 关银屏那还不知,又羞又气,抬手就是一拳:“讨厌,你就不能正经些吗!” “自家媳妇还正经啥。” 见其破涕为笑,陈凡也就放心了,转而问道:“对了,你们这是什么情况?” 虽然他几乎能猜测个八九不离十,但还是想确认一下。 关银屏道:“你走后不久,我收到了一封密信,打开后才发现居然是阿爹的笔迹。当时我就觉得事情不对劲了。信里阿爹说他和大哥都很好,不日便会有人来接我会合,但此事十分隐秘,让我千万不要告诉别人。 “看完密信后,我心里一直惴惴不安,直到几天后,王……喔不,是徐福大人找到了我。他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了我,包括你现在在做的大事,于是我便跟随他去往了扶桑岛。到了扶桑岛我才知道,非但是阿爹和大哥,许多早已离世的人也都活着,我才明白,原来一切都是真的。 “小强哥,你真的是预言中那个救世圣人吗?” 关银屏泪眼婆娑的看着陈凡,水濛濛的眼眸中有点难以置信。 什么“救世”,事实上他是来“灭世”的,很显然,女娲并没有把真相告诉他们。 但女娲利用拂晓组织,一定有其原因,陈凡当下也不好明说,苦涩一笑,柔声道:“我哪是什么救世圣人呀,单单就是你夫君而已。” 关银屏心里一甜,眼神也变得柔情起来,但就一瞬间,很快小脸一沉,淡淡道:“那位裴姑娘是怎么回事?还有,那边的小狐狸呢?” “呃……” 女孩子就是这样,翻脸比翻书还快,才刚和好,立马秋后算账了。 “这事儿很复杂,三言两语说不清,我还有正事要问,一会和你说!” 老套路,解释不清,那就先脚底抹油呗。 陈凡一溜烟回到王平面前,瞬间又趾高气昂起来:“他娘的,到底叫徐福,还是叫王平?” 王平无语至极,心说:你丫对女孩子怎么就笑脸相向,对我就凶神恶煞,我好歹也是老大,这么多手下看着呢,不要面子的咯。 无奈,又不敢得罪,胁肩谄笑道:“其实我本名就叫王平,后来入朝为老秦王炼丹,嫌王平这名字太土,就化名徐福了。大哥你怎么叫都行,喜欢就好,嘿嘿。” 陈凡道:“我嘿你妹啊,老实说,你带这么多人来,该不会单纯找我叙旧吧?” 700. 一个玩笑 虽贵为拂晓组织的首领,但就整个体系来看,王平只是太乙真人的手下,弟中弟,又怎会知晓一切呢? 摇了摇头,王平道:“这我也不太清楚,只是收到真人的召唤,要我来助你执行一项艰巨的任务,说是多带点人,所以我就把战力都拉来了。” 陈凡差点昏倒,心说:好好一件事,从这小子口中说出来,立马变作摇人打群架的感觉了。 无语道:“你一向无利不起早,如此尽心尽力的卖命,好处呢?” 王平以为陈凡在试探他,笑道:“大哥你别开玩笑了,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我王平虽然看似无利不起早,但大是大非上,我还是很有觉悟的!” “少放屁,说实话!”陈凡又岂会不了解他。 “行行行,”王平无奈,只能招供,“真人允诺,事成之后,我们以及家人都能得到‘船票’。” 陈凡一愣:“船票?” 王平道:“登上方舟的船票,以此在浩劫之后复生,从而开创一个真正自由的世界。” 这下陈凡算是明白了,半真半假,复生这些人工生命体绝对是可行的,但问题是,女娲并没有这个权利,所以说到底,仍旧是一张空头支票。 但即便如此,似乎也值得任何人为她卖命了。当然,其中有些人也并非为自己,而单纯只是想改变这样一个被操控的命运世界。 见陈凡若有所思,王平小眼珠一转悠,探问道:“大哥,这事儿……是真的吗?” 陈凡笑道:“如果不是太乙真人,你丫几百年前就死了,你觉得是真是假?” 王平尴尬的挠挠头:“也对哦……” 其实陈凡挺不忍欺骗的,毕竟都是朋友和亲人,但事到如今,难道还有别的方法吗? 心中暗叹一声,陈凡不再多想,以主人翁的姿态道:“行了,你带大伙先去歇息吧,有什么事就找阿狸,她会为你安排。” 王平露出一抹坏笑,上前一步,小声道:“那银屏和裴姑娘如何安排?” 陈凡反手就是一头皮:“废话,你自己不会看着办,这还要问?!” 王平会意,嘿嘿直笑:“明白,明白……” 陈凡懒得理他,心说:这小子不去长乐坊工作,真是屈才了。 玩归玩,闹归闹,其实陈凡只是在强颜欢笑,毕竟心里还压着一件事呢。 众人在王平和阿狸的带领下,去往了下榻之处,唯独大乔留了下来。 陈凡明白,想必她便是那位知情者了。 二人坐在海岸礁石上,遥望着远方天际,良久,大乔这才幽幽道:“小强,我很抱歉。” 陈凡很平静:“事已至此,我要的不是安慰,而是真相。” 大乔道:“沉睡在这虚幻的梦境中,世人又怎知浩劫将至,百姓如是,君王亦如是。” 陈凡听出蹊跷,问道:“也就是说,香香之死与孙权有关?” 大乔叹了口气:“人心本善变,王权天下更会让人迷惘。” 陈凡不解:“孙权已然坐在王位,而香香只是吴地的长公主,这能对他有什么威胁?” 大乔道:“猜忌。” 陈凡无语至极,愤怒道:“香香是个女子,孙权不猜忌他儿子,猜忌香香?” 大乔摇摇头:“并非如此简单,一切的根源,后续只是昔年的一个玩笑。” 陈凡道:“玩笑?” 大乔道:“当年伯符与公瑾举事,仲谋与尚香都还年幼,但仲谋一向文弱,尚香却勇敢无畏。虽然伯符从不许尚香插手军事,但尚香每次都会偷偷冲上前线,因此说起来,仲谋并无任何功绩,反倒是尚香立下过汗马功劳,在军中也因其敢作敢为,深受将士们的爱戴。 “后来江东平定,伯符和公瑾产生了政治分歧,这我和你说过,伯符一向强硬,希望将豪族势力连根拔起,而公瑾顾忌豪族势大,以免内乱,希望采用怀柔政策与其和谈。 “这个时候,仲谋是赞同公瑾的,而尚香则站在伯符这一边,毕竟他们兄妹三人自幼丧父,说到底尚香算是伯符带大的,脾气秉性一般无二。 “也正因如此,在一次宫宴上,伯符酩酊大醉,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说,若他将来不干了,就要把位置传给尚香,让她效仿中洲的武后,成为吴地的女王。 “酒后胡言,这当然只是个玩笑,群臣也不会放在心上,可说者无意,听着有心。这句话就像颗灾祸的种子,深深埋入了仲谋的心里。 “此后不久,伯符出海遇难,杳无音信,吴地群龙无首,豪族蠢蠢欲动,此危急存亡之秋,必须有人站出来主持大局。按理说,伯符若真出了什么事,仲谋毋庸置疑是第一顺位继承人。但豪族却利用当年宫宴上伯符的那句戏言大做文章,意图扰乱朝堂,挑拨尚香与仲谋的关系,以此渔翁得利。 “为了平息内乱,铁画银钩的公瑾假造了一封伯符的遗书,明确了仲谋继位的合法性。而尚香更是深明大义,以联盟为借口,甘愿远嫁蜀地,以此来扼杀谣言。事情最终得到了解决,那些豪族再也没了借口。 “可这次尚香被送回吴地,刘备更是举兵来犯,豪族们再次散布谣言,说是昔年之事曝光,那份遗书乃伪造,如今刘备来,便是要匡扶正统,让真正的吴地之主继位,从而让吴蜀一家亲,共同抵御曹魏。” 听到这,陈凡都愣了:“那些豪族脑袋被门挤了?刘备明显是为其弟报仇的,这还一家亲个毛?” 大乔苦笑:“在他们眼里,自己的利益永远大于国家,更关键的是,此事也并非没有可能!” 陈凡不解:“这是为何?” 大乔道:“因为尚香怀孕了。” “什么?!”陈凡惊讶得瞪大了眼睛。 大乔哪知其中蹊跷,说道:“这是实情,尚香怀了刘备的骨肉,若她是真正的吴地女王,那么这个孩子便拥有吴地和蜀地的双重血统,而那些豪族也正是打着这个旗号,四处散布消息称,只要这个孩子出生,将成为吴蜀的君王,从此两国合二为一,不会再有任何争端。还有一点,所谓的刘备长子刘禅,其实并非其亲生骨肉,而是其年轻时收养的义子……” 701. 抹去记忆 万般心绪涌上心头,陈凡痛苦的喘不过气,强忍悲恸,咬牙道:“所以孙权就逼死了香香?” 大乔心里也很哀伤,但却表露出一种看透世事的表情,抚慰道:“逝者已矣,真相或许并不那么重要。小强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浩劫中是没有人能够幸存的,如果娲皇大人真能让我们都复生,那尚香也行,不是吗?” 陈凡默然了,目光望向了遥远的天际。 良久,他悠悠站起身,独自落寞离开,没有人知道此刻他在想什么。 或许,他什么也没想。 书房里,女娲依旧在修剪那株盆栽。 这是一株奇异的青葱植物,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她孕育而出的那一刻,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它。 千百年来,她一直细心呵护,因为她很清楚,洪劫后,虚幻的万物都将回收,而真实的它却能幸免于难。 “笃笃——” 两声轻扣响起,屋门被推开,陈凡走了进来,如大病初愈般,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放下小剪子,女娲暗自轻叹,走上前,缓缓将其揽入怀中:“没事的,一切都会过去。” 良久,陈凡抬起头,目光坚定而冷漠:“我会帮你重启创世系统,但你必须答应我件事。” 女娲又岂会不知,叹道:“小强,我不想骗你,可我真的没有这权力。” 陈凡摇摇头:“我并不奢求你能将他们复生,我只想让你抹去他们关于我的记忆,这点你应该做得到吧?” 痛苦的根源或许并非死亡,而是记忆。 女娲道:“做得到,但你真要这样吗?” 陈凡苦笑:“梦境虽美好,但终究要回归现实,既然抓不住,又何必徒增牵挂呢。就像你说的,这本就是个不属于我的世界。” 不知为何,女娲感觉很难受,再次紧紧搂住陈凡:“以前我总认为,把你召唤来这是个明智的选择,可现在才发现,或许我错了。” 陈凡道:“对也好、错也罢,总要人去做,天意难违,或许这也是属于我的命运。” 深吸了一口气,陈凡不愿再多想,抽离女娲怀抱,淡淡道:“行了,言归正传,说说吧,你把拂晓组织找来,究竟想做什么?” 女娲将陈凡拉到茶几前坐下,为其斟了一杯香茗,方才开口道:“起源计划的初衷是延续人类文明,并不仅限于东方,所以正常情况下,根据东西方文化和历史差异,创世系统最初会孕育出两个超级管理员,和而不同,分别执行各自的温室实验。” 陈凡一愣:“也就说,这世上还有另一个女娲?” 女娲摇了摇头:“按照原计划,他的代号应该为‘耶和华’,也就是西方圣经中的创世神。但我们所搭载的方舟在宇宙间穿梭时,遭受到了一次严重的流星撞击,导致部分系统受损。说起来,我们并没有去到原计划中的星球,而是迫降到这里来的。也正因如此,原先应该是两个超级管理员,结果只孕育出了我一个。” 陈凡不解:“那为什么还有西洲?” 女娲道:“超级管理员虽只有一个,但实验设备却是完好的,所以我依照备用方案,临时接管了另一部分的权限。” 陈凡道:“也就是说,你一人分饰两角?” 女娲道:“可以这么理解,但也是无可奈何之事,毕竟系统法则是,两个管理员各自操控一个能源核心,相互制衡,只有两个核心都启用,方能开启‘起源之心’,如果我不接管,那么起源计划就无法实施。” 陈凡想了想,说道:“如果相互制衡,那另一个无法被孕育,你应该没那么简单就接手吧?” 女娲点点头:“简单来说,我是通过非法途径篡改了系统,这才获得的权限。” 陈凡道:“所带来的问题呢?” 女娲道:“问题是实验项目开展后我才发现,很难对其百分百掌控,特是别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一部分的安全系统管理员,对我的身份产生了质疑。” “那倒是,你本来就不是他真正的主人。”陈凡笑了笑,又问,“那后来呢?” 女娲无奈道:“质疑倒也罢了,到最后他居然想要脱离我的控制,我没办法,为了维持系统稳定,就暂时将他给封印了。” 陈凡忽地想起什么,惊疑道:“你说的这位,该不会就是东风祭坛里那个死神吧?” 女娲道:“事实上,我这也是无可奈何,他没有操控光明核心的权限,一旦脱离我的掌控,非但整个西洲实验会崩溃,连带着还会影响到我们。” 陈凡忍不住调侃:“盾娘,说来你也是够倒霉的,每个与你为敌的都是安全系统管理员。” 女娲叹了口气:“这也是没办法的是,安全模块半独立于系统,拥有很高的智慧和权限,一旦其逻辑产生问题,是很容易逆反的,而且破话威力极大。所以你那世界不是有句话嘛,以毒攻毒,杀毒软件本身就是病毒。” 听女娲这么一说,陈凡觉得还真是这样,又问:“那这与你找来拂晓组织有什么关系?” 女娲道:“日之塔被破坏后,外部系统严重损毁,西洲那边算是完全脱离了我的掌控,虽然所有系统管理员都被回收,但各种数据泄露了出去,导致一些实验样本自行获得了异能,也根据这些支离破碎的信息,对历史产生了严重的质疑。所以与中土想比,他们更仇视我所创造的魔种,认为是地狱来的恶魔。” 陈凡秒懂:“明白了,你无法让魔种进入他们的领域,只能骗拂晓组织,让他们和我去执行任务?” 女娲斜了陈凡一眼:“怎么能说骗呢,这应该也是他们摆脱命运束缚,自我救赎的一个机会。” “卧槽——” 陈凡忍不住轻声爆了粗口,装出重新审视女娲的样子。“娘,我突然发现你也挺奸诈的诶!” 女娲无语:“那你要我怎么办,和他们实话实说?那样,谁肯为你卖命?” 陈凡嘿嘿一笑:“那倒也是……” 702. 徘徊不定 母子二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的露出了坏笑,这一刻,他俩倒还真相像。 叹口气,陈凡说道:“行吧,反正你骗都骗了,那行动方案呢?” “说起这个,我想起件事来。”女娲忽地问道,“之前你进入迷宫,怎么突然就开启核心了?” 陈凡有些纳闷:“这你不知道?” 女娲无语:“这我哪知道去?谁我都能追踪,唯独你这小子不行。阿狸回来后倒是和我汇报过一些,可臭小子你这般诡诈,能轻信?” 陈凡笑了:“那倒是,我确实没有对稷下学院说实话。” 女娲一侧目:“那你能对我说实话吗?” 陈凡道:“我都决定站在娘你这一边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于是陈凡将事情的真实经过,一一告知了女娲。 女娲听完后,喃喃道:“也就是说,你有权限直接进入核心控制室?” 陈凡道:“圣域那边不清楚,反正迷宫里是这样的。不过有个前提,起码要先找到控制台吧?” “这倒也是……” 女娲点点,似乎觉得事情有变,很多原定计划都要随之重新安排。 陈凡也明白,问道:“娘,那圣域和迷宫一样吗?如果一样的话,我们在第一层就找控制台,不就很简单就进去了吗?” 女娲道:“我又不能靠近,我哪知道去。不过稷下学院那边倒是送来了一些情报,根据分析称,那并非什么地下迷宫,而是位于云端上的一个天宫。管理员代号是‘雅典娜’,这点我之前和你说过了。她所在的圣殿位于最高处,其下分别还有其他宫殿守护,说是要入圣殿,必须一一闯过这些宫殿,才能抵达最后的神圣殿堂。” 陈凡差点惊叫出声:“不是吧,雅典娜和他的十二个黄金圣斗士?” 女娲皮笑肉不笑的呵呵了一声:“圣斗士都出来了,你以为你是‘星矢’吗?” 陈凡愣了:“诶,娘你知道这些?” 女娲道:“废话,创世系统里汇聚了几千年的历史资料,设计各方面,什么信息没有?” 陈凡方才想起,创世系统本来就是他那个世界的产物,女娲作为最高管理员,又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呢。 如此想着,陈凡突然萌生出个奇怪的念头,小心翼翼地探问道:“娘,创世系统里真的什么都有?” 女娲觉察出一丝不太好的气息,淡淡道:“当然,你想问什么?” 陈凡有些不太好意思,但又忍不住问道:“那……有没有里番的种子?” 女娲差点一口茶喷出来,真是恨铁不成钢,望定陈凡:“我只会回答你一个问题,最后给你个机会,究竟想问什么?” “开个小玩笑嘛,何必当真嘛。”陈凡挠挠后脑勺,忽地正经起来,“其实我很想知道,既然你说陈雪儿是我的后人,那我未来的老婆是谁呢?” “这……” 女娲有些为难,“小强,你问别的我都能回答,单就这事,我是真不知道。因为关于你陈氏家族的信息,全都是机密,权限非常高,连我都无法阅览。” 陈凡愣了:“那你怎么找到我的?” 女娲道:“因为族谱中唯有你的和陈雪儿博士,一头一尾,两人的信息是完全公开的,中间其他都是机密。” 陈凡想了想,喃喃道:“不对啊,我听‘夫子’说,还有其他人的资料啊?” 女娲道:“有是有,但那份一看就是伪造的!他权限不够,无法涉及内部信息,所能看到的自然是假的!” 陈凡追问:“你怎么确定那份是假的?” 女娲道:“如果那份是真,为何还会有一份隐秘的家族文件呢?” “这……” 陈凡都被女娲搞糊涂了,露出狐疑的目光。“你该不会是不想说,故意框我吧?” 女娲扬手赌咒:“我以创世系统保证,我没有骗你。何况你若不信,大可解锁起源之心时,自己通过控制台调取内部文件查看啊!” 陈凡默然了,觉得事情莫名又变得诡异起来。 但无论如何绞尽脑汁,这终究不是光凭想就能想明白的,看来只能等解开起源之心再说了。 无奈叹口气,陈凡道:“算了,说回正题吧,那圣域究竟什么情况?” 女娲道:“雅典娜是圣域之主,她手下共有九大堕天使守护。根据仅有的资料显示,这些堕天使各有异能,但能力尚不明确,所以我原本的计划是让拂晓组织,加上稷下学院那边,各派出足够多的人手,届时见招拆招,护送你传入最后的神圣殿堂。 “但你现在和我说,你非但能直接进入核心控制室,还有权限向管理员发号施令,那问题似乎就比较简单了。如果第一个宫殿就有控制台,那便无须太过麻烦,直接找到隐藏的控制台即可。” 陈凡道:“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情报就这些吗?” 女娲道:“我的情报都是稷下学院给的,如今说是合作,但你觉得他们会如此坦诚相告吗?” 陈凡点头道:“这倒是,看来要知道详细情报,之后只能问他们了。” 说着,他悠悠转头,一壁看向了窗外的湖光山色,一壁喃喃道:“娘,有件事我一直想不明白,也觉得很奇怪。” 女娲拿起茶杯,轻啜了一口,淡然道:“你小子又怎么了?” 陈凡转回头,望定女娲:“你说……这事儿有这么简单吗?” 女娲放下茶杯,也看向陈凡:“圣域的行动?” 陈凡摇摇头:“我是说整个这件事情。你看,从我回到稷下学院开始,夫子和你就各执一词,他要保护这个世界,让我删除你这个超级管理员的账号,而你要完成使命,让起源计划得以继续执行。且先不管这些目的,过程是相同的,都是要我重启两大能源核心,最后解锁起源之心。” 女娲有些不解:“是啊,怎么了?你莫非现在还迷茫吗?” 陈凡道:“我若是依旧徘徊不定倒也罢了,关键问题是,我现在不迷茫啊!” 703. 太过淡定 女娲似乎并未在意,淡淡道:“心意坚定不好吗?” 陈凡反问:“你觉得很好?” 女娲笑了,倒也不避讳:“你能做出正确的选择,不挺好的。” 陈凡一拍手:“对啊,问题就在这,你觉得好,是因为我各种表现都站在你这一边,那‘夫子’呢?坦白的说,我的选择左右着你们的意念和使命,如今我绝大多数时间都和你亲近,他难道一点也不担心?” 女娲浅笑:“担心又能如何,恐怕也改变不了什么。” 陈凡可笑不出来,淡淡道:“或许从一开始,他就没想改变呢?抑或说,无论我如何选择,其实都并不关键。” 女娲道:“系统法则很明确,除非他找到另一个身具特殊基因密码的人类,否则谁能开启起源之心呢?” 陈凡道:“另一个或许不太可能,但我心里就是觉得奇怪。你想,我重回稷下后,就只见过他两面,之后他就再也没找过我了。我们的各种行动他都鼎力支持,出力最多,又不贪功,而且也不像你这般,明着暗着的讨好我……” “诶,我哪有故意讨好你。”女娲白了陈凡一眼,“再说了,我是你娘,对你好不应该的?” 陈凡一摆手:“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不觉得夫子如此淡定,不反常吗?” 被陈凡这么一说,女娲似乎隐隐也有所感觉,不解道:“那你的意思是?” 陈凡摸了摸下巴,蹙眉道:“此中蹊跷我还想不通,但事情绝没那么简单。” 忽地想起什么,看向女娲道:“对了,你确定自己是超级管理员吗?” 女娲差点一口茶喷出来,无语道:“你觉得呢?” 陈凡道:“你们都是创世系统孕育而出的ai,这也意味着记忆是植入的,假设,其实他才是超级管理员,你反而是他制造出来的一具傀儡,那么这件事的本身,就并不存在任何博弈,完全就是夫子的一个圈套,目的是让我帮他打开起源之心。” 女娲无奈轻叹一声:“拜托,你的脑洞可以再大一点,干脆说我们俩联手套路你好了。你也不想想,如果他是超级管理员,而我是她创造的,那他何必自导自演这么多戏,把你召唤来,直接灌输一些思想,威逼利诱,不简简单单就能让你听话?” “那倒也是喔……” 这么一说,陈凡突然觉得自己是有点想太多了。 可事出反常必有妖,夫子不可能如此淡定,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蹊跷。 见陈凡依旧紧蹙眉头,女娲抚慰道:“行啦,你也别多想,毕竟你是唯一一个能打开起源之心的人,除你之外,谁也做不到。所以主动权掌握在你手里,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陈凡点点头,暂时将心中的困惑搁下,问道:“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女娲笑道:“这就要看你的小兄弟了。” 陈凡道:“王平?” 女娲道:“我无法派魔种进入西洲,所以这次行动皆由他全权负责。我刚遣人叫他过来商议,想必这会儿应该早已在外面等着了吧。” 说着轻唤了一声,一位侍女垂首步入。 女娲问道:“徐福来了吗?” 侍女恭敬作答:“徐大人一早便来了,在楼外候着,没尊上的吩咐,他不敢进来。” 女娲随手一挥:“行了,让他进来吧。” 侍女应诺一声,退步出了书房。 片刻,王平带到,那表现,怎一“孙子”了得。 三拜九叩,恭敬的不行,奉承话一套一套的,马屁更是拍得震天响,饶是陈凡都觉着丢人。 但别说,女娲还挺受用,咯咯轻笑道:“你就是徐福?” 王平忙又扣首:“叫小的王平就行了。” 女娲点点头,一招手:“别跪那了,来这里坐吧。” 王平依旧五体投地:“小的一介凡夫俗子,岂敢与高高在上的娲皇大人平起平坐!尊上能够召见小的,小的已是三生有幸。说起来,小的对您的敬仰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 陈凡实在忍不住,都快吐血了,嫌弃地打断道:“还有完没有,让你过来就过来,哪那么多屁话!” “少主教训的是,小的这就来。” 兽伏而行,一溜烟爬了过来,也不敢太靠近,低眉垂首的坐到一边,真是将“卑躬屈膝”表现得淋漓尽致。 陈凡真是无语至极,女娲倒没什么,笑盈盈的,似乎早已见怪不怪了。 亲手为王平斟了杯茶,女娲开口道:“这些年辛苦你了。” 王平受宠若惊,又是一套又一套的表忠心,拍马屁。 女娲咯咯直乐,说道:“不错,这次的行动你准备好了吗?” 见问起正事,王平忙道:“我们这边都准备好了,只等稷下学院还‘海都’那边谈妥,随时都能出发。” 陈凡一愣:“海都?” 王平解释道:“海都阿尔卡纳,是西洲勇士之地最大的,也是最有权势的家族,如今的掌权者是筑城者米莱狄,简单理解,相当于长安的武则天,是那里的女王。控制着整个西海航道,我们要去往圣域,必须经过她的同意。” 这下陈凡算是明白了,为何他们要拉孙策入伙,还带来一整支舰队,原来这次是要走海路。 陈凡又问:“也就是说,圣域在海都?” 王平道:“具体情况我还没打听清楚,但传闻圣域位于西海云巅之上,米莱狄为了能进入圣域,求取解除身上诅咒的圣水,曾建造过一条通天阶梯,可以直达圣域,所以具体位置只有她知道。” 一听“圣水”二字,陈凡不由得瞄了女娲一眼,不动声色的问道:“那她得到圣水了吗?” 王平道:“应该是还没有,毕竟圣域岂是凡人能随随便便进入的,定然有很强的结界或封印,这些年来冒险者工会在各地活动频繁,一直在搜集天书残卷,我想应该便是与圣域有关。” 说起冒险者工会,陈凡当年稀里糊涂还加入过,戒指还在呢。 忍不住问道:“那西洲女王也是冒险者工会的?” 704. 饥肠辘辘 在女娲面前,王平无疑是个“孙子”,但对上陈凡,他是比较随便的,缓缓介绍道:“怎么说呢,海都算是一座新兴城市,由超前的工业和机关打造,就和稷下学院类似。而来自高塔家族的米莱狄,之所以被称作“筑城者”,皆因其拥有一种神秘而强大的力量,可以说是移山倒海,凭借一己之力就能建造起一个大型城镇。这点与建造长安的墨贤者类似。但与不同的是,米莱狄的力量越大,其反噬也越严重。” 陈凡好奇道:“反噬?” 王平道:“一种诅咒,神秘力量一旦运用过度,米莱狄的身体便会生出结晶化。从指尖开始,一点点变得坚硬和透明,最后整个人变作都将晶体。所以传言称米莱狄一直带着长袖手套,就是要遮掩这种受诅咒所产生的身体异变。” “这又是什么鬼情况?” 看似陈凡问得是王平,但眼睛却瞄向了女娲。 女娲自然不会当真王平的面说,因为嘴唇翕动,向陈凡传音道:“日之塔倾倒,西洲的温室实验完全脱离掌控,那位米莱狄的先祖,想必应该也是那个时候,从泄露出的系统数据中,获得了强大能力。 “这与中土一些古老的魔道家族类似,但不同的是,这里是夫子传授的,虽然他权限不高,可毕竟也是系统管理员,总得来说还能够消除一定的副作用。可西洲完全是人工生命体自学,又如何能真正做到掌控自如呢?” 陈凡点点头,心想:也是,创世系统的力量非同小可,若非其孕育的ai管理员,单就是人工生命体又怎能随随便便继承呢。 王平哪知母子二人在暗暗传音,摇头道:“大哥你问我,我哪知道去。反正应该就是种诅咒吧。也正因如此,米莱狄创立了冒着险工会,招募了很多类似魔道家族的后人,这些人多半拥有很强的超体异能,但或多或少也都有些副作用。 “他们之所以加入冒险者工会,甘心为米莱狄效力,一方面米莱狄是他们的统治者,也是精神领袖;另一方面,传言西洲有一份‘死海文书’,记载有消除诅咒的方法,真假暂且不论,反正指向了圣域和起源之心。所以这些年来冒险者工会频繁活动,一直在找天书残卷和铭文碎片。” 陈凡忽地想起件事,喃喃道:“难怪当年马可波罗潜入长安,还和你们打了起来。” 当年的事,陈凡到现在都觉好笑,一帮人大乱斗,混乱的不行,到最后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打哪边。 王平似乎不太喜欢马可波罗这人,一听他的名字,当即哼声道:“呵,冒险者工会向来与我们不和,这些年来到哪都能遇到他们,而且一个个都阴险至极,绝不会和你正面打,每每都躲在暗处,喜欢玩渔翁得利。” 这点陈凡可以作证,当年在长安他可亲眼目睹,李白先是从钟馗手上抢夺钥匙,随后遇到宫本武藏追击,好不容易摆脱了,又碰上狄仁杰和李元芳这对治安官,打得是天昏地暗,死去活来,结果打斗中钥匙掉落,被躲在暗处的马可波罗捡了便宜,这哪说理去? 不过手段虽然龌龊了一点,但人智取也无话可说呀。 陈凡又想起件事来,问道:“对了,当年武则天说过,解锁起源之心是需要铭文碎片的,现在什么情况了?” 王平道:“拂晓这边找到了一部分,长安武后手下的尧天组织这些年也在寻找,稷下学院应该也有,其实就看这次稷下和西洲怎么谈了,如果能谈妥,加上冒险者工会抢去的那些,凑一块应该就差不多了。” 陈凡点点头:“所以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王平不解:“什么叫‘东风’?” 陈凡微微一笑,故作姿态道:“你呀,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解锁起源之心,可不单单是铭文碎片,若此次我们无法进入圣域,那你这些年来都白费功夫咯!” 王平惊讶道:“起源之心和圣域也有干系?” 女娲生怕陈凡说秃噜嘴,忙微笑接话道:“当然有关系,因为圣域之中也藏有铭文碎片,而且是最重要的一块。” “原来是这样!” 王平秒懂,且一点也不怀疑,当即拍胸脯道,“尊上放心,如此重要之事,小的一定竭尽所能……” 巴拉巴拉又说了一堆宣言,就差把心窝子掏出来了。 女娲很满意,但并未表态,随手一挥:“行了,先下去吧。” 王平哪敢不从,深施一礼后,又趴着倒退了出去。 如此惺惺作态,陈凡真是无法直视,待其离开,忍不住吐槽道:“我去,至于嘛!” 女娲淡淡道:“敬畏神祇,这不很正常?” 陈凡侧目:“你也算神?” 女娲道:“对于他们而言,或许算是吧,就像你对于我来说,其实某种意义上,也算是神。” 陈凡忙扬手:“别,我可不喜欢装神弄鬼这一套,大家还是平起平坐的好。” 女娲浅浅一笑,不再多言。 二人又静静喝了一会茶后,陈凡便告辞离开了。 虽然明知女娲是个系统ai,他俩的关系也是假的,但感情是真的,来的时候陈凡很压抑,可与这位盾娘倾诉一番,说说话,他心里也稍稍好受了一些。 其实,陈凡还有个问题想不明白,很想请教女娲,但思及再三,他终究没有问出口。 独自坐在海边,陈凡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最后,他似乎有了些眉目,但又似乎什么也没有。 回到后山时,已是黄昏,夕阳西下,小楼炊烟袅袅,阵阵饭菜香飘扬而出,陈凡提鼻子嗅了嗅,方才发觉自己已然饥肠辘辘。 加快脚步,陈凡如一阵风般破门而入,正要如往常那样吩咐阿狸立刻开饭,结果发现在后厨忙碌的并非只有阿狸一人,裴思月和关银屏居然也在,阿狸掌勺,二人打下手,有说有笑的,看似相处的还挺不错的。 705. 四女同台 不知为何,见她们相处融洽,陈凡反倒有点心虚,本能地反应是避其锋芒,因此没敢吱声,小心翼翼地倒退着,想要先退出去,换个比较温和的出场方式。 一步两步,他就像做贼似的,目光始终紧盯着厨房三女的背影,生怕她们猝不及防的回头。但殊不知,顾得了前、顾不了后,就在他几乎就要退出屋子,一瞬间,莫名被人从后面撞了一下。 “哗啦啦——” 水洒了一地,与此同时传来“哎呦”一声。 陈凡吓了一跳,猛回头,惊讶的发现居然是南子,提了一桶水,气呼呼的看着他。 见鬼了? 南子先发制人,嗔怨道:“你鬼鬼祟祟的干嘛呢?” 陈凡都愣了:“你干嘛呢?” 南子道:“打水呀,还能干嘛?” “不对,”陈凡差点被绕进入了,惊讶道,“你怎么会在这?你……是南子?” 毕竟女娲可是会捏人的,难保面前这南子是个人偶。 南子故作叹息:“唉,男人呀,果然有了新欢忘了旧爱,连我都不认识了。” 陈凡吓得不轻,可没心思开玩笑,一把捧住南子脸蛋,仔细端详:“你真的是南子?” 南子嫌弃地打掉他的咸猪手,气道:“废话,不是我还能是谁?” 虽然确认是南子本人,但陈凡仍不解:“你怎么来了?” 南子哼声道:“我不能来吗?是不是妨碍你风流快活了?” 陈凡瞬间投降:“你想哪去了,你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只是,稷下学院能放你来?” 南子哪知其中蹊跷,说道:“如今双方握手言和,学院那边自然没那么紧张了,反而是长安那边出了什么事,说是检测到不日将有自然灾害发生,以免百姓遭到波及,要临时迁到稷下避难。上头已经确认了此事,规划出了包括三山岛在内的几座海岛,用于长安百姓的临时居住点。如今大家都在筹备这些工作,我没有参与进去,所以就来找你了呗。” 陈凡先是一愣,而后细细琢磨,也就明白了,心道:整个长安搬迁,或许与他们的计划有关,毕竟最终解锁起源之心的地点,正是长安城,究竟是福是祸谁也不知道,为了避免波及百姓,只能找个借口先转移老百姓。 不过—— 陈凡喃喃道:“学院这么简单就让你来了?” 南子道:“当然不是,虽然暂时有休战协议,但这里毕竟是敌对势力,我写了好长一份申请报告,一哭二闹三上吊,颜先生这才同意我来的,而且只有几天时间。” 说着,南子莫名又来气:“我本以为你在这一定很无趣,哪知来了才知道,这里山清水秀,好吃好喝,最关键是你居然瞒着我金屋藏娇,还是三个!好嘛,敢情我才是那个多余的!” 陈凡都快哭了:“夫人,冤枉啊,阿狸我和你提过,思月和银屏你也都知道,她们今天早上才来的,我一向坦诚相告,哪有瞒着你呀!” 南子切了一声,一昂脑袋,质问道:“那你说,你最喜欢谁?” 陈凡哪还犹豫,脱口道:“夫人,肯定是你啊,日月可鉴!” 南子嘴角微微上扬,眼眸中更是暗露出狡黠的坏笑。 陈凡心道不妙,方知中了圈套,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早已无法挽回咯! 果然,南子突然一侧身,看向陈凡身后:“三位妹妹,你们听到了吗?” 一阵寒气涌来,陈凡只感觉后背汗毛根根竖起,脖子如同装了生锈的齿轮,一点点扭回头,发现三女正并肩站在身后,阿狸手拿锅铲,裴思月握着擀面杖,关银屏更夸张,直接拿了把菜刀,就这么看着他,对着他笑。 这个时候,似乎说什么都没有用了,陈凡想都没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直接来了个五体投地:“各位夫人,咱有言在先,打可以,但不准打脸。” 裴思月哪管这些,娇斥道:“少听他废话,姐妹们,上!” 一声令下,群起而扑之,拳打脚踢的,场面上简直惨不忍睹,但事实上就是玩闹,谁忍心下狠手呢。 当然,这也是因为缺少了主力adc,如果五人齐的话,那情况或许就完全不同了。或许这也是陈凡当下虽然感到很温馨,心里却难免有些刺痛的原因吧。 这顿揍显然只是饭前的开胃小菜,随着夜幕降临,真正的战火才开始点燃。 天堂和地狱并没有严格的界限,有些事唯有真正经历过,才会发现并没有想象中那般美好。 这一夜,陈凡一败涂地! 三天后,稷下学院传来信息,说是已经和海都谈妥,择日便可出发。 收到消息的陈凡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第一时间找到了女娲,要求立刻出发! 女娲故作不知,问道:“儿啊,你很急吗?” 陈凡指了指自己憔悴的脸,以及两团熊猫般的黑眼圈,反问:“娘,你觉得呢?” 女娲再也憋不住,噗嗤乐出了声,调侃道:“儿啊,谁让你处处留情来着,现在尝到苦头了?” 陈凡可没心思玩笑,都快哭了:“娘,孩儿知错了还不成吗!您老行行好,赶紧安排下去,再晚儿就没命了!” 女娲哭笑不得,但还是轻轻怕了拍手。 掌声响起,王平一阵风般地蹿了进来:“大哥,我来救你了!” “好兄弟!” 不得不说,关键时刻还是得靠兄弟。 陈凡那还犹豫,跟着王平就跑,头都不带回的,一直跑到海边。 本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就能逃出升天,殊不知是王平吃里扒外,还是夫人们早收到风声,居然来了个十面埋伏。 王平多机灵,立马撇清干系,往海里一跳,来了个标准的水遁。 陈凡其实也想跳,但就那么一犹豫,结果就被四女围住了。 南子率先质问:“夫君,你这是干嘛呢?” 陈凡只能强挤出笑容:“还能干嘛,没办法,出任务了呗。” 裴思月接话:“那怎么不通知我们一声?” 陈凡忙解释:“事态紧急,实在……” 706. 还打广告? “实在”了半天,实在找不出理由啊! 陈凡唯有认命:“夫人们,我错了,老规矩,打人不打脸。” 关银屏还是比较温柔的,嘟起嘴,怨怨的:“夫君,我们有这么可怕吗?” 阿狸附和:“主人,你是不是不喜欢阿狸了?” 陈凡忙摆手:“哪有,你们千万别瞎想!说真的,不告而别,倒不是说怕你们把我吸干,实在是不愿让你们跟着去冒险,毕竟你们都是我的心头肉,哪一个我都不想再失去了。” 玩归玩、闹归闹,这才是陈凡的真心话。 众女当然也明白,一一上前献上香吻,虽不舍,终究还是选择目送陈凡远去。 说实话,陈凡有时候也会动摇,这样的日子不正是他梦寐以求的吗?为何非要亲手去葬送呢?永远活在美梦中不好吗? 可动摇之后,叩问内心,他真的能永远活在梦里吗?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其实,陈凡之所以会选择帮女娲,与大是大非的人类文明无关,更不会在意什么起源计划。他所认清的是一个未曾对任何人说的因果关系。如果,创世系统是他的后人创造,那么如果他永远留在这,就不可能有未来,也就不可能有所谓的这一切。只有他回到了原来的世界,这个世界才能得以延续。 这便是陈凡认清的现实,说到底,他没有任何选择。 可事实真就如他所想这般吗? 三天后,舰队规模扩大,稷下学院的船只加入了进来,人员方面几乎没变,依旧是墨子领队,庄周充当精神领袖,以及吉祥物的角色,唯独多了湘子等,几个陌生的先生,当然,让陈凡没想到的是,一直深居浅出,做后勤工作的颜回,居然也跟来了。 说来在稷下学院的那几年,除了南子外,教职人员中和陈凡关系最好的应该就是颜回了,此番这个大“宅男”出远门,陈凡难免要调侃一番。 这次远渡重洋,出动了一整支舰队,人数也非常多,虽然也就“拂晓”和“稷下”两个组织,但之间也会有亲疏远近,搞些小团体,所以每条舰船上人员是不同的。譬如钟无艳、王翦、湘子和孙膑指挥一条,沈万三、陈圆圆、荆轲他们一条,唯独主舰人员混杂,毕竟都是各组织的首脑,要在一起商讨行动计划嘛。 颜回非但司职内务,外交也是一把好手,反倒是墨子和庄周,贤者身份摆那了,一般不怎么说话。一番虚与委蛇的寒暄结束,之后便各回各船,颜回作为稷下的代表,留在了主舰上。 见陈凡趴在船舷上发呆,颜回不动声色的走了过去,笑道:“小强啊,我记得你家乡不是在西洲嘛,这次行动结束后,要不顺道回家看看?” 陈凡满含深意道:“家是一定要回的,但并不顺道。” 颜回不解:“难道你家乡离西洲也很远?” 陈凡一笑了之,没有接话,反而斜了颜回一眼,调侃道:“你不是管内务的嘛,这次怎么跑出来了?” 颜回一下就不高兴了,正色道:“什么话,我虽然掌管内务,但可是外勤出生,说起来,我也是很厉害的!” “哟嚯,没看出来嘛,你还是个高手?”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高手一般都深藏不露。” 颜回说着,掏出一只怀表,在陈凡面前晃了晃,一时间,蓝芒四射,十分耀眼夺目。 陈凡那还不懂,惊奇道:“厉害呀,魂级超体?!” 颜回将怀表一收,得意道:“怎样,不丢人吧?稷下学院一向要求文武双全,我虽然文科出生,但武学上也是花了一番功夫的。” 说起这个,陈凡就有点纳闷了:“对了,这次行动需要这么多人吗?我总感觉搞得像是打仗一样。” 颜回道:“一来圣域我们毫无情报,所以只能有备无患;二来场面上的事,有时候也没办法,中土和西洲虽有些来往,但说到底还是进水不犯河水的,此番过去,他们肯定是做足准备的,我们又怎能丢人呢?” 陈凡差点昏倒:“这是去执行任务,还是亮肌肉啊?” 颜回道:“一半一半吧,若借此机会能彰显一下我稷下学院的科技实力,或许还能吸引些西洲的人才来入学,何乐而不为呢。” 陈凡这才明白,为何颜回会跟来了,敢情这家伙借行动之名,还想着给学院打广告呀。 不过,饶是颜回已经做足功夫,可三个月后,当他们的舰队真正抵达西海才发现,根本就不够看。你这边好面子,海都那边难道就不会撑场面吗? 整整一个水师舰队,数百艘巨型钢铁战舰,在广阔的海域上摆出了个环形阵,把他们那几艘原本来起来还挺威风,对比之下却非常不堪的小破船,给团团围住了。非但如此,别人还来了个鸣炮致敬,数千门火炮连发,数以万计的炮弹直窜高空,火光冲天,轰鸣阵阵,看起来像是个很高规格的欢迎仪式,但为什么总觉得有种嘲讽的意味呢。 面对如此庞大的阵势,颜回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那表情比吃了屎还难受。 陈凡幸灾乐祸,拿手肘拱了拱颜回,笑道:“颜先生,还打广告吗?” 颜回恼羞成怒,一瞪眼:“少废话,我们是来执行任务的!” 盛大的欢迎仪式结束后,对面方阵中缓缓开出一艘最小,但实际却比这边主舰还要大的船。 船头伫立了一位身着考究西服的中年人,看样子应该是海都那边的外交官,其身旁清一色都是银色铠甲的战士,威风凛凛的,很像中世纪的圣骑士。 舰船行驶到近前,停稳后,一架机关舷梯放了下来,正好落在他们甲板上,一切都是全自动,无不彰显西洲机关术的科技实力。 那中年人风度翩翩的缓缓走下,手里还拿着一根手杖,举手投足间非常优雅,内在先不管,反正给人的感觉就很绅士。 登上甲板,中年人先是深鞠了一躬,而后开口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在下外交大臣尼古拉,同时也是女王陛下的管家。” 707. 海都女王 不愧为外交大臣,非但一口流利的中洲话,而且还会引经据典,显然对中土文化有着很深的研究。但陈凡最感兴趣的,还是他的名字——尼古拉。 虽然陈凡一直冒充“海龟”,但其实他对西方历史文化、名人事迹,知之甚少。不过尼古拉倒是有些印象,似乎以前看过一部电影,里面的吸血鬼始祖,似乎就叫这个名字。 想到这,陈凡好奇的又偷瞄了一眼中年男子,果然,虽说是白种人,但白得有些过分了,脸上一丝血色也没有,就像张苍白的纸,瞳孔也很大,漆黑如墨,除了尖锐的獠牙还没长出来,其他基本符合吸血鬼的特征。 当然,这个时代可没有“吸血鬼”的说法,这位尼古拉应该身具魔种血液,拥有强大异能的同时,想必副作用便是“贫血”吧? 别人派来了外交大臣,这边自然也该有人出面。 先前还一副落败公鸡模样的颜回,这时早已抖擞精神,无论心里作何感想,表面反正是神采奕奕的,他当即上前一步,同样自报家门,随后便与对方寒暄起来,举手投足间尽显风度,不卑不亢的,还真就一点儿也不输别人。 陈凡忽然觉得自己太小瞧颜回了。事实上,人家可是见过大场面的风云人物,平日里和他闹着玩而已,真正到了场面上,那完全就不一样了。 一番交涉,颜回又将拂晓和稷下几位领导,以及陈凡介绍给了尼古拉。 之后,尼古拉传达了女王的意思,说是邀请他们登船做客,顺便商讨合作的事宜。 来都来的,这边自然不会拒绝,至于会不会是“鸿门宴”,那可能性几乎为零,一来大家并无仇怨,二来人也没必要搞小动作,身处对方钢铁巨舰的包围圈,随便几颗炮弹就打发了,何必多此一举。 众人跟随尼古拉来到对方的主舰上,陈凡方才知晓什么叫做气派。 整艘战舰纯钢铁打造,一眼望不到头,大的根本无法想象,光是甲板几乎就有十个足球场那么大,说是座小城镇都不为过。 战舰如此雄伟,人员自然不会逊色,甲板上,上千名重甲骑士列阵,各个雄赳赳、气昂昂的,单拎出一个,似乎战力就不容小觑。而所谓的筑城者米莱狄女王就更别提了,端坐在红毯那头一张铁王座上,金发绿眸,面容十分冷艳,加上那套华美的宫廷装,标标准准西洲女王的风范。 唯独两点有些瑕疵,一是如传闻那般,女王戴着长袖皮手套,显然是为了遮掩其结晶化的双手;二是女王戴了个独眼罩,搞得像个海盗似的,也不知是真目盲,还是单就一种个人喜好的装扮。 米莱狄女王身旁一左一右伫立两人,左边那位非常高大,面容坚毅冷峻,全身穿戴金色重铠,别的不说,光是那铠甲的厚度,以及那种金属感,便足以说明其防御惊人了,加上其腰间的一把巨剑,以及身后背着的金色大盾,无一不让人心生畏惧。想必此人应该就是这些圣骑士的长官了。 说句题外话,其实陈凡的造型,除了没穿铠甲外,基本与那骑士长一般无二,可相比之下,那真是小巫见大巫,完全不是一个等级段的。 而女王右手边的,饶是如此场合,他依旧一脸玩世不恭的模样,内里穿着中世纪款式的白色衬衫,外罩一件皮质小马甲,加上那顶标志性的帽子,除了马可波罗,还能是谁! 也不知究竟什么仇、什么怨,反正一见马可波罗,沈万三脸色就不太好看,但他也是绅士,场面上不会表露,就当没看见。马可波罗就更无所谓了,一直在那里向陈凡乱抛媚眼,似乎挺高兴的样子。 西洲的宫廷礼仪,众人自然是不懂的,唯独颜回见多识广,所以他怎么做,众人跟着学就行了,反正一切事情,包括交涉什么的,都由他出面搞定。 米莱狄女王和颜回,其实都属于博学广识的,但为表正式,二人一个说中洲话,一个说西洲话,由尼古拉从中翻译。反正就是场面上那套说辞,万变不离其宗。 之后,米莱狄又简单说明了些情况,陈凡也方才知晓,这位女王摆出这么大阵势,并非只是炫耀,或者单纯迎接他们,而是做足了准备,与他们汇合后,就即刻出发去圣域。 陈凡其实还挺想去海都阿尔卡纳看看的,顺便也能买些新奇小礼物回去,以讨好他那几位小夫人,谁知这女王比他们还心急,家都不让进,风风火火就要展开行动,那陈凡还能说什么呢。 无奈之余,陈凡也觉察出女王心急是有道理的,因为除了手套外,女王身侧还摆着一根纯金手杖。按说这位米莱狄女王容貌还很年轻,也就三十左右的样子,但已经要拄拐杖了,可见其身躯的晶体化非常严重。 陈凡的猜测是对的,此番稷下学院之所以能和海都谈得如此顺利,皆因米莱狄身体的结晶化越来越严重,她自己感觉已经有点控制不住了,长此以往必定命不长久,所以她只能寻求合作,希望能尽快进入圣域,解除她身上的诅咒。 但来者皆是客,你再心急,总不能不顾礼节,直接赶鸭子上架吧。所以一番简单的交谈后,女王便邀请众人参加今晚的舞会,用中洲话说,就是为诸位客人接风洗尘。至于她自己,届时也会盛装出席,不过现在她可要单独与墨子、庄周这两位大学者,聊聊天,喝个下午茶。 大人物单独会面,他们这些小人物就轻松多了,在尼古拉以及一种女仆的带领下,陈凡等人去往各自的客房,不得不说,女王待客非常讲究和大放,不分三六九等,每人都是独立的客房,而且房间非常大,卧室、客厅,连卫浴间都有,所有装饰奢华而高档,完全符合中世纪欧式贵族风格,搞得陈凡感觉自己都像王子了。 708. 梦幻之酒 除了装饰华丽外,客房里的配套也很齐全,精致的茶点,各种饮品应有尽有,衣柜里还摆满了各种西洲款式的礼服,全新的,做工也都非常考究,显然都出自宫廷衣匠之手。 陈凡一开始以为这些礼服都是装装样子的,可当他好奇的试了一件燕尾服后,惊奇的发现居然非常合身,这时他方才明白,原来这些都是女王为他们量身定做的,至于体型数据,想必皆都出自稷下学院吧。无论怎样,光是这么多人,定制这么多衣服,也足以说明米莱狄女王这次真就把诚意拉满了。 除了客房外,舰船上还有许多休闲娱乐的地方,餐厅、酒吧、游泳池,那都是标配,让陈凡大跌眼镜的是,居然还有动物园和植物园,这你能信? 当然,有一样东西是陈凡很想要,却肯定没有的,那就是wifi! 少了wifi,虽然少了很多乐趣,但人与人之间的交流却变多了。躺在柔软的天鹅绒大床上,陈凡刚想先小睡一会,结果还未合眼,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便响了起来。 一般没事最喜欢敲陈凡门的,肯定是王平,有事没事就拉他去钓鱼,但这一次,来找他的却是马可波罗。 马可波罗依旧还是那样,自来熟,饶是几年没见了,也一点儿没生分,陈凡这刚一开门,他就直接冲了进来,二话不说,穿着鞋就往陈凡的床上一扑,双手枕着脑袋,笑嘻嘻看着陈凡道:“hi,找点乐子去?” 陈凡无语至极:“我嗨你妹呢,赶紧给老子下来!” 马可波罗一点没在意,抖着腿:“怕啥,脏了一会有人会帮你换!怎样,和我去喝一杯?” 陈凡往沙发上一坐,摆手道:“得了吧,上次就被你坑了,喝的我都产生幻觉了。” 马可波罗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笑道:“杰瑞调的酒叫‘梦幻’,喝完会让人坠入美丽的梦境,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有幸喝到的喔——” “美丽的梦境?” 不提倒好,一提陈凡就来气,“我美你妹啊,杰瑞调错了吧,我差点被吓死!” 马可波罗一愣:“不可能啊,你会不会记错了?” 陈凡就这么看着他:“你觉得我像是在开玩笑吗?” 这马可波罗就有点纳闷了,喃喃道:“不可能啊,杰瑞可从未失过手,该不会……” 抬眼觑了陈凡一眼:“你不是人吧?” 陈凡道:“我能理解成你这是在骂我吗?” 马可波罗忙摆手:“不是,我的意思是,杰瑞调酒时会加入一种神奇的魔力粉末,激发出你记忆中最美好的事物,除非你从来不做梦,或者脑海中没有美好的事物。但也不至于做噩梦吧?” 陈凡想了想,问道:“那如果我与生俱来有某种抵御魔力的异能呢?” 马可波罗一拍大腿:“难怪,这就是问题所在了,如果你有这种异能,那魔力非但无法影响你,甚至还可能适得其反。” 事实上,陈凡哪有这种异能,之所以没受影响,完全因为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就好像他无法被女娲追踪,被人卜算一样,各自潜意识的危险魔力都不行,除非那种表层的,不涉及深度思维的梦境。 想到这,陈凡算是明白了,与此同时也狐疑地看向马可波罗:“老实说,那杯酒没这么简单吧?” 事到如今,马可波罗也没啥可隐瞒,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既然邀请你入会,我们肯定也要对你的身份有所了解吧,所以就……” “喔——” 陈凡明白了,“敢情喝了那杯酒,就会说实话对吧?” 马可波罗道:“嗨,我们也就随便问问,再说你也没秘密可言呀,完全就是个好人!” 陈凡差点一口血吐出来:“我真是谢你全家了,还发了我张好人卡。” 马可波罗又怎会听不出陈凡在说反话,一个翻身从床上下来,笑嘻嘻道:“你们那不是有句话,叫大人不记小人过嘛!走,我请你喝一杯,算是赔罪!这次让汤姆来调酒!” 陈凡一愣:“汤姆和杰瑞也在船上?” 马可波罗神秘一笑:“冒险者工会很多成员都在,怎样,要不去见见?” 陈凡想了想,说道:“等一下。” 说着,往怀里一通掏,还真就掏出一枚铜戒来。 这些年,好几次陈凡都差点把这枚冒险者工会的戒指弄丢,也差点给忘了,但谁能想到居然一直都能带在身上。 戴在手上,陈凡笑道:“这样是不是体面一些?” 马可波罗哈哈大笑:“那必须滴,哥们儿,走起!” 他一个西洲人,连儿化音都出来了。 陈凡愣住了:“你哪学来这句话的?” 马可波罗道:“前些年去了趟幽州,怎样,学得还像不?” 鹦鹉学舌,陈凡真是呵呵了,懒得理他:“少废话,赶紧带路!” 马可波罗会意,忙装出侍者模样,做了个请的手势:“得嘞,少爷您这边请……” 事实上,喝酒倒是其次,既然如今身处西洲,他又加入过冒险者工会,为何不利用一下,去打听些圣域的情报呢?合作归合作,西洲方面肯定也有私心,情报这种东西,怎么可能真就毫无保留的全盘托出,所以只能靠他自己去打听。 冒险者工会一向隐秘,在哪都一样,即便是这艘舰船上,若没有马可波罗指引,谁能想到在船尾引擎室旁的一个舱房内,会隐藏着一个小酒吧呢。 地方不大,人却挺多,而且酒吧风格依旧,是那种古朴昏暗的感觉。 酒吧里清一色都是金发碧眼,陈凡走进来时,众人毫无意外的纷纷投来疑惑和警惕的眼神,但目光下移,瞅见陈凡手指上的会戒后,就又各自聊天,不再多理会什么了。 马可波罗依旧如当年那般,将陈凡领到吧台的位置,而吧台后调酒的,也正是汤姆和杰瑞这对活宝。 多年未见,二人似乎也都没忘了陈凡,汤姆依然不苟言笑,杰瑞还是乐呵呵的露出大门牙。 709. 死海文书 “新调制的,尝尝?”杰瑞将一杯蓝色马提尼放到陈凡面前,笑呵呵道。 “拜托,还来这套,我可不会再上当了!”陈凡想都没想,直接转移给了马可波罗。“最近斋戒,给我杯冰水就行了。”反正陈凡是不敢喝这里的酒了。 杰瑞摊摊手,表示很遗憾,倒也没说什么,给陈凡端来杯简单的冰水。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马可波罗居然还吟起了诗,将马提尼一饮而尽,吧唧了几下嘴,笑了,“不过我还是喜欢杰瑞调的酒,够烈,这一杯喝下去,什么烦恼都没了。” 陈凡喝了口水,问道:“你也会有烦恼?” 在他的印象中,马可波罗活得一向洒脱,哪有事情能让他忧愁的。 马可波罗轻叹一声,淡淡道:“每个人都有一些难以忘记的事,或者难以忘记的人,这些人或事往往给予了你前行的动力,以及坚持下去的勇气。可有一天,当你发现无论如何努力,终究只是徒劳的时候,就会变得非常迷茫和忧愁了。” 奇奇怪怪的,陈凡哪听得懂呀。 弱弱探问道:“菠萝,你该不会失恋了吧?” 男人嘛,无非事业和女人,像马可波罗这种人,浪漫主义者,绝对没有事业观,所以只剩下女人了呗。 殊不知,马可波罗厌嫌地斜了他一眼,继而莫名从怀中掏出一羊皮卷,随手递给成:“这便是我的忧愁。” 该不会是人姑娘写给他的诀别信吧? 陈凡如此想着,好奇地展开一看,发现他完全想错了,这是一封父亲写个儿子的信: “儿子:当你看到这些文字时,我已经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了。不要伤心,这是每个知识的寻求者都会坦然接受的宿命。但不得不与你分离,也是令我追悔莫及的痛苦。请记住我爱你,我会永远在知识根源的另一端看着你……” “呃……令尊也是一位冒险家?”陈凡问道。 “是啊,”马可波罗看向身前的空酒杯,“我很小的时候,父亲便离家远游了,说是去寻找智慧的起源,这一去就再也没回来。说起来,我是由叔叔抚养长大的,对父亲并没什么印象,也谈不上有多少感情。我一直以为他死了。后来我长大了,喜欢上了机关术,所以常常去拜访芬奇大师,向他学习……” 听到这,陈凡忽地打断了马可波罗:“芬奇大师?你说的该不会是达芬奇吧?” 马可波罗笑了:“哟,你还挺了解西洲的嘛!不过也很正常,芬奇大师在机关术上的造诣和地位,应该就和墨贤者在中土差不多,都是开创先河的大宗师。我当年能有幸跟着他学习,算是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光了。” 陈凡有些不太好意思问,但还是忍不住好奇:“那芬奇大师可还……健在?” 马可波罗道:“当然,身体健康、吃嘛嘛香,怎么了?” 陈凡差点一口血吐出来:“那你感慨个屁啊,我还以为大师去世了呢。” 马可波罗一摆手:“诶,问题不在于芬奇大师本人,而在于他收藏的那份‘死海文书’,也就是你们口中的‘天书残卷’。” 以前陈凡或许会觉得很新奇玄奥,但现在嘛,他已经很清楚了,所谓的“天书残卷”,也就是创世系统中流出的,那些支离破碎的数据而已,多半都是些超前科学技术,没什么大不了的。 陈凡毫不在意:“哦,那又如何?” 马可波罗道:“或许对于你这个稷下学生来说,死海文书早已见怪不怪了,但与我而言,这份文书却关系到我的父亲。当年还不像现在,死海文书在西洲是非常神秘和珍贵的东西,芬奇大师收藏的那一份,是从中土某个废墟中挖掘出来,由商人高价收购,不远万里带了回来,里面记载了一种神秘的机关知识。这件事当时轰动了整个海都。” 陈凡指了指天花板,不解道:“可你们的机关学术,不已经很厉害了吗?” 是啊,这么大条钢铁巨舰,虽说还无法与稷下的空天母舰想比,但起码也屹立于世界巅峰了。 马可波罗摇摇头:“如今我们的机关术,大多源自阿尔卡纳家族传承下的王室图书,而那份文书里记载的,则是一种闻所未闻的,神秘的机关知识。” 陈凡仍旧没太在意:“ok,那后来呢?” 马可波罗继续道:“作为机关学术最高的权威,那份文书来到海都后,就交给了芬奇大师。经过大师的初步鉴定,认为文书中的内容,正是通往传说中知识根源的钥匙。” 陈凡想了想,接话道:“知识根源,该不会说的是起源之心吧?钥匙的话,不就是铭文碎片?” 马可波罗道:“这就是问题所在了,当年我费尽周折,试图要打开叹息之门,也正是想确认一下,那份文书究竟指的是不是同一件事。可真正了解后我才发现,文书中的内容确实指向起源之心,但并未涉及到铭文碎片,也就是说,这很可能是另一把钥匙。” “蛤!?” 陈凡愣了,心说:不会啊,女娲和他说得很清楚,打开起源之心只有两步,第一步物理条件,搜集到所有散落的铭文碎片,修复破损的外壳,让它得以运行;第二步系统条件,由他这个真正的人类用基因密码解锁,从而重启核心。只此两步,没了呀?怎么就莫名其妙又多出把钥匙来了呢? “那个……” 陈凡试探着问道,“菠萝啊,那份文书还在芬奇大师那吗?我们能不能借来看看?当然,只是借阅一下,因为我觉得或许与这次的行动有关,大家既然通力合作嘛,看一下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马可波罗苦笑:“我找你来喝酒,为的就是这件事。如果文书还在芬奇大师手上,那我们绝对会拿出来分享,可问题是,当年整个海都满怀期待,希望芬奇大师能解开文书之谜,将那些知识应用于机关制造的时候,文书却突然被人盗走了……” 710. 哥特玫瑰 又被偷了? 诶!为什么要加个“又”字呢? 陈凡突然有种不妙的预感,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试探道:“你该不会是怀疑拂晓组织那帮人吧?” 他这刚一上船,马可波罗就找上门来,说是请他喝酒叙旧,但哪有这么简单,搞了半天居然是兴师问罪。再者,联想到昔年稷下圣物也是拂晓那帮人偷的,前科累累,陈凡本能就往这上面靠了。 但这次,他是真冤枉人家拂晓组织了。 马可波罗摇摇头:“与他们无关,其实,我知道是谁。” 兹事重大,陈凡左右看看,这才小声道:“是谁?” 马可波罗道:“文书失窃的那晚,我正好在芬奇大师家留宿,那些人只是迷晕了芬奇大师,未曾察觉我也在。我当时年幼,很害怕,所以没敢出声,直到他们离去,我才敢用望远镜窥探。虽然只是背影,但我却可以断定,那些人中的一个,正是我的父亲。” “蛤!?” 陈凡愣了,心说:真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敢情搞了半天,居然是他亲爹干得。 可是…… 陈凡不解:“可令尊不是在你很小的时候就失踪了吗?” 马可波罗道:“是啊,我也一直以为他死了,可直到那晚我才发现,一切没那么简单。虽然我对他并没有多少感情,但在家族所有人的眼里,他都是个正直的人,我绝不相信他会做这样的事,这里面一定有什么原因。 “那天,我突然想起一个小玩具,那是父亲最后出门前塞到手心中的碎片:一片古老的,镌刻在石板上的铭文。当时我还不懂,现在已经知道,那就是所谓的、解开起源之心的‘铭文碎片’。 “之后我用精密的机关仪器对它进行了观察,于是便发现了父亲留下的这份书信。也正因如此,我告别了芬奇大师,加入了冒险者工会,从一个单纯想要成为机关术士的年轻人,变作了一个远游四海的冒险家。” 陈凡道:“所以你做这些事,都是想要找到令尊的下落?” 马可波罗摇摇头:“找到他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了解真相!” 陈凡弱弱问道:“呃……那你现在找到真相了吗?” 马可波罗苦笑:“这便是我的忧愁所在,我总以为走的越远,真相就会离我越近,但事实上,一直以来我都只是在徒劳,真相永远那么遥不可及。” 这是一种深深的挫败感,陈凡曾经也深有体会。 不知该说些什么,陈凡向杰瑞抛去个眼神,杰瑞心领神会,又给马可波罗端来一杯精心调制的鸡尾酒。 一醉方休,或许唯有烈酒能暂时抚慰波罗吧。 很快,马可波罗便处于微醺状态,整个人也莫名兴奋了起来,竟当众在那唱起了歌。 陈凡一开始还挺担心,怕他发酒疯影响到别人,可没想到的是,马可波罗这刚一牵头,酒吧里的所有人都跟着唱了起来,居然都会唱。 后来陈凡才知道,这是一首海都家喻户晓的民谣,叫做《希望之花》。讲述的是一位游子在外奔波多年,老来回到家乡的故事。很简单,或许正因为简单,所以才脍炙人口。 虽然总是冒充西洲人,但陈凡可不会他们的语言,所以自然掺和不进去。 而就在众人齐声高歌的时候,陈凡隐隐发现有个人很特别,似乎自打他来到酒吧,就一直偷偷注视着他。那人独自坐在角落里,全身包裹着褐色的斗篷,用兜帽遮住眉眼,因而看不清面容,唯一裸露在外的或许便是小腿,纤细而雪白,显然是个女子。 酒吧艳遇? 陈凡一向脸皮厚,既然别人对他感兴趣,那干脆当面聊聊。 于是他拿上酒杯,站起身,就想着过去搭讪,可他这刚有所动作,那人立马往桌上扔了一个金币,直接就离开了。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陈凡总不见得死皮赖脸追上去吧,毕竟身在别人家的船上,行事也不好太张扬。 西洲的规矩和礼仪也是很多的,特别现在还和王室搅在一块,本来马可波罗在,陈凡还能向他学习一下,如何以一个绅士的样子去参加那化装舞会,结果马可波罗醉得不省人事,根本指望不上。 没辙,陈凡只能又寄希望于沈万三,沈掌柜嘛,一直都挺热衷西洲文化的,按理来说应该没问题,可殊不知他也是半吊子,不过他倒是不担心,反正身边有陈圆圆在,不用为女伴问题发愁。 至于其他人,也都邀请到了的女伴,这次僧多粥少,必须提前抢,像是白素贞、小青这种单身姑娘,完全就是香饽饽,晚了,根本就抢不到。 本来按照陈凡和小青的关系,肯定能凑一对的,可谁让他被马可波罗骗去酒吧了呢?再者,小青似乎故意气陈凡,一早就和王平搭伴了。 得,拂晓组织靠不住,唯有跑稷下学院那边看看。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陈凡更是无语。 稷下本就只有钟无艳一人,按说肥水不流外人田,结果居然被人骑士长给勾走了。颜回等人倒也不在乎,反正他们一个个都学识渊博,西洲话说得贼溜,三言两语就勾搭上了人海都的贵族小姐,连孙膑这小孩都找到了个萝莉。 无奈,爷爷不疼姥姥不爱的,陈凡只能孤身一人。 尴尬自不用说,看着舞池里那些男男女女翩翩起舞,陈凡却只能坐在角落的沙发喝果汁,心里那叫一个难受。早知如此,就该把南子带在身边,一来有个伴,二来这媳妇懂得多,非但能当翻译,还能教他跳交际舞,多好呀! 灯光迷离,音乐醉人,狗粮吃多了,人自然容易困。 反正一个人傻乎乎的也无聊,陈凡心想,干脆回去睡觉得了。 可就在这时,一个身影走向了他,是个少女,红棕色的盘发,搭配玫瑰发饰,身穿一条黑红的哥特式礼服,脸上带着一个蝴蝶眼罩,打扮的就像个小女巫一样,虽然看不清眉眼,但就身材和脸部轮廓,绝对是个标准的西洲美人。 711. 温柔陷阱 “能请你跳支舞吗?”少女欠身施礼,做了个邀请的手势。 就一般的通话故事来说,都是王子邀请公主跳舞,这反过来实在有点怪怪的。 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少女居然会说中洲话。闷了一个晚上,终于找到个能交流的女孩子,陈凡心里怎能不高兴! “诶,你居然会说我们那的话?”陈凡惊奇道。 “一点点,”少女微笑,嘴型小巧而精致,加上淡蜜色口红,感觉就像件艺术品。“我的兄长曾在中洲谋生,所以我也学会了一些。” “你太谦虚了,”陈凡嘿嘿傻笑,“感觉你说的比我还好。” “能请你跳支舞吗?”少女再次发出邀请,她似乎并不想多扯别的,急切地只想拉陈凡步入舞池。 “呃……” 陈凡露出为难的表情,“可我不会啊。” “我可以教你,”少女道,“来吧,看你一个人孤零零坐在这都很久了,真不想试试吗?” 这算是怜悯吗? 陈凡不太清楚,反正这句话戳中了他的内心。 鼓起勇气站起身,陈凡牵住了少女的小手,虽然隔着丝质手套,但他仍能感受到那份无骨般的柔软。 所谓人靠衣装,其实陈凡不是很差劲,梳个小油头,换上小礼服,他今夜也算人模狗样。 伴随着悠扬的音乐,一对佳人翩翩起舞,按说应该美如画,可实际情况真就有点让人捉急。 陈凡从未跳过交际舞,对此一窍不通,他本人也没什么韵律上的天赋,饶是少女手把手教,他仍旧表现得很差劲。当然,少女醉翁之意不在酒,所以也没真心教。学生本就笨,老师还敷衍,结局可想而知。 在数不清第几次踩到少女的脚后,陈凡实在有点不敢再乱动了,一个劲道歉:“对不起,我……” 虽然少女紫宝石般的眼眸中早已怒不可遏,但语气依旧温和:“没事,看来你真不会跳舞呀。” 陈凡很尴尬:“我们那不跳这种舞,所以……呵呵。” 少女展颜:“那就不跳了,我们聊聊天?” “好,那我们就坐着聊会天。” 陈凡松了口气,没想到少女如此善解人意,更如此温柔。 少女顾盼左右,摇头道:“这里好闷呀,我们换个别的地方吧?” 陈凡不疑有他:“行,去哪?” 少女想了想,提议道:“要不……去我房间?” 陈凡一愣:“这、这不太好吧。” 素未谋面的,才刚刚认识,就已经要去房间了?西洲女孩子都如此开放的吗? 少女调皮一笑,眼眸中露出些许狡黠:“确实不太好,那这样吧,去你的客房,可以吗?” 陈凡算是服了,心说:这本质上有区别吗? 见陈凡还是面露难色,少女问道:“你房间里还有其他姑娘?” 陈凡忙摆手:“不不不,我一个人。” 少女一歪脑袋,疑惑道:“那你怕什么呀?喔——” 忽地像是明白过来,把嘴凑到陈凡耳边,低语道:“难道……你不行?” 男人,在任何时候,都不能不行! 这已经不是男女问题了,而是上升到了尊严问题,面对如此赤裸裸的挑衅,陈凡就算不顾及自己脸面,也要为中洲数以万计的男同胞,会会这个西洲的娘们! 一把攥住少女的手腕,陈凡哼笑:“行不行,不试试怎么知道?” 少女也一点不惧,轻笑:“那好呀,走吧,还等什么!” 一鼓作气将少女拉回自己客房,砰地一声关上门,再回头时,少女已经坐在床沿上,双腿交叠一起,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眼罩不知何时已摘去,露出一张与陈凡现象中,不!是比他相信中还要艳美动人的面容。 在陈凡的印象中,西洲女子五官都比较大,棱角分明,这样很有气质,但以东方审美来看,略显大只了。可这少女不一样,真可以说是巴掌大的小脸,无论是眼眸,还是鼻子,都很精致,更具有一种东方女性的秀美和柔和。 一时间,陈凡有些看呆了,先前那股气势荡然无存,反倒怂了起来。 “那个……”陈凡也不知该怎么继续,弱弱问道,“要不,先洗个澡?” 少女没有作答,依旧盈盈淡笑,只是扬起纤纤玉手,拍了拍身旁柔软的床垫,那意思很明显,示意陈凡坐到她身边。 人女孩子都如此坦然,陈凡又怎么露怯,虽有些扭捏,但还是走了过去,小心翼翼地坐下,也不敢靠太近,保持一拳的、若即若离的尺度。 可殊不知他刚一坐下,少女便一个翻身,跨坐在了他的身上,于此同时粗暴的用力一推,将他推到在床。 乖乖,看似清纯可爱,没想到口味居然这么重?! 不过陈凡细细想来,倒也很正常,南子人前不也一样小猫咪嘛,可到了床上,简直就是个吃人的母老虎。或许,她们是同一款吧? 似乎觉察到陈凡在神游,少女有些不悦:“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想什么呢?” 陈凡猛地回过神来:“抱歉,你这太突然了,我有些没适应过来。” 少女美眸流转,一手撑着床,一手抚上陈凡的脸颊,柔声道:“被你一说,我也有些害羞了,先闭上眼睛好吗?” 都这个时候了,陈凡哪还有什么脑子,乖乖就把眼睛给闭上了,而且非常听话,真就严丝合缝,一点偷看的意思都没有。 但不知为何,恍惚间,陈凡总觉得有点不对劲,脖子上莫名凉凉的,仿佛被什么东西给抵住了。 不对—— 陈凡猛地反应过来,一睁眼,发现一把锋利的匕首架在了他脖子上。 那能不怕嘛,陈凡本能地就要叫,可嘴巴刚微张,少女的手便捂了上来。 “嘘,别出声,我没有恶意,只想找你聊聊。”少女郑重道,眼神看起来很真诚。 但问题是,眼神有毛用,刀子可是实打实的,还架在脖子上呢。 陈凡呜呜呜的挣扎了,少女捂得更用力了,似乎也有些着急,忙又解释:“我真有件很重要的事和你说,请相信我,好吗?” 712. 月光之女 陈凡心说:刀都架脖子上了,我信你个大头鬼啊。 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陈凡无奈,只能放松下来。 少女见此,说道:“只要你不叫,我就放开你,可以吗?” 陈凡那还有选择,点了点头。 行家一出手就只有没有,别看少女娇小,胳膊纤细,力气却大的惊人,显然不是什么寻常女子,定然也是个实力不俗的超体。 见陈凡点头,少女微微一笑,正要松手,可就在这时,卧房一侧的衣柜忽地破开,窜出个银发男子来。 少女似乎也没想到,吓得又捂紧了陈凡的嘴,待看清男子面容,她这才松口气,但脸色显然不太好看,嗔怨道:“我不是让你别来吗,我自己能搞定?” 男子看了眼少女,又看了看她身下的陈凡,目光突然玩味了起来:“你这……” 少女方才发觉动作实在不雅,脸一红,狠狠瞪了男子一眼,而后不予理睬,又看向陈凡:“别怕,他是自己人,不会伤害你的。” 这下,陈凡算是明白了,干脆来个束手就擒,一动不动了。 少女见陈凡彻底放弃了抵抗,这才小心翼翼挪开手。 陈凡果然守信,没有大声叫嚷,但心里来气,难免调侃道:“我可是你们女王的贵客,何况这还是你们女王的舰船上,你们俩胆子也太大了吧,这也敢玩仙人跳?” 少女和男子对视一眼,似乎都不明白什么叫“仙人跳”。 但即便听不懂,少女也知陈凡这是恼怒了,于是忙收起匕首,致歉道:“出此下策,实在是怕你太过戒备,很抱歉,但我们真没恶意。” 陈凡懒得理她,单刀直入:“少来这套,直说,要多少钱?” 少女连连摆手:“不不不,我们不要钱,我们只想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要钱也就算了,敢情这是要命啊! 可陈凡就纳闷了,自己第一次来西洲,人生地不熟,不可能与人结仇,怎么就杀出了这对雌雄大盗? 或许是见少女语气太温和,一旁的男子有些看不下去,不耐烦道:“和他说这么多干嘛,直接打晕了绑回去!” “诶!” 一听这话陈凡急了,“你们不是说没恶意嘛,要脸吗?说话不算数!” 少女心里那个恨,瞪了男子一眼:“哥,我不是在处理吗!” “哥?” 陈凡一愣,敢情不是雌雄大盗,是兄妹合伙呀。 少女歉意一笑,方才自我介绍道:“我叫露娜,这是我哥铠,我们都是暗月组织的。对了,我哥以前效力于长城守卫军。” 露娜、铠,暗月组织,陈凡都没听说过,唯独长城守卫军印象深刻,那不是隶属于长安城,专门负责抵御沙魔的一帮人吗。说来和稷下学院也有些交情,按理算是个“名门正派”才对。 想到这,陈凡稍稍松口气,看了眼少女:“露娜小姐是吧,要不,你先放开我,我们有话好好说?” 露娜方才发觉自己还骑在陈凡身上呢,这姿势实在有点羞耻,不禁脸一红,慌忙抽身离开,站到了铠的身旁。 陈凡摆脱束缚,一骨碌坐了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臂,问道:“你们这是演哪出呀?” 露娜道:“出此下策实在很抱歉,但根据梅林大师的预言,似乎只有你能替我们解开死海文书之谜。” “死海文书?”不知为何,陈凡隐隐觉得事情有些微妙了起来。 “是的,”露娜道,“就是马可波罗所说的那份。” 陈凡顿时反应过来:“白天酒吧里那个是你?” 露娜微笑颔首。 陈凡细琢磨了一番,探问道:“那……菠萝和你们也是一伙的?” 露娜道:“并不能这么说,毕竟马可波罗隶属冒着险工会,宣誓过效忠女王,所以他不能违背这一誓言。可他似乎知晓我们的事,一直以来也都暗暗帮助我们,就如比今日邀请你去酒吧,告诉你那些事,或许便是在向你透露内情,与此也是指引我们。” 这下陈凡算是懂了,敢情一切都是马可波罗的套路。 回过神来,陈凡问道:“你刚说找我是为了那份天书,也就是你们所说的死海文书,现在在你们手上?” 露娜摇摇头:“昔年文书原件被偷走后,早已不知去向,只传闻说是东方的某位雇主,雇佣的盗贼团。哥哥早年去往中洲,并加入长城守备军,也正是要寻找线索。” 陈凡看向铠,问道:“那这位铠兄,你找到线索了?” 铠道:“原件不得而知,但我找到了一些抄录的手稿,虽然支离破碎的,但根据芬奇大师的回忆,似乎正是那份死海文书。” 陈凡点点头,忽地想起什么,警惕地看向二人:“你们所在的什么暗月组织,究竟是个什么机构?” “这个……” 露娜和铠对视一眼,似乎对这问题都比较为难。 “如果你愿意,并且信任我们的话,我们可以带你去见梅林大师。”露娜提议道,“我想她一定能解开你所有的疑惑。” 突然跑来这么俩陌生家伙,陈凡哪会轻信,淡淡道:“梅林大师又是谁?他也在这条船上?” 露娜道:“梅林大师是西洲最神秘的魔法师,放心,她就在这条船上。” 讲真,白天见到女王手下那些威武的圣骑士,陈凡根本就没想过安保问题,可现在他发现,完全就是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丫的这哪是什么王室战舰呀,整个一个公共厕所,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能混进来。 可当陈凡跟着姐弟俩去往他们的客房,真正见到那所谓的“梅林”大师,他才意识到,不是人家安保不行,完全就是这位大师太出人意料了,居然是个抱着布娃娃,也就十一二岁的小女孩。而长得和她怀里的布娃娃一样,非常可爱,小脸上写满了人畜无害四个字。 陈凡真有点愣,先是看了眼左手边的露娜,又看了看右手边的铠,这才目视前方盘坐在沙发上的小女孩,尴尬道:“这位……就是你们说的大魔法师?” 713. 光明天使 “你们先出去吧,我想和陈先生单独谈谈。” 少女淡淡吩咐道,与此同时从身旁的小挎包里取出一副黑框眼镜带上,虽然体型依旧还是萝莉,但气场完全变成了一个成熟而知性的女子。 面对少女如此转变,陈凡有些惊愕,但露娜和铠似乎早习以为常,微微欠身施礼后,恭敬地退出了房间。 待二人离开,少女指了指身前的沙发椅,说道:“请先坐下吧,我不太习惯你站着。” 一般大师都有些奇奇怪怪的癖好,不过这习惯倒是挺特别。 但陈凡也没多在意,与少女对面而坐,开口道:“大魔法师,梅林?” 少女正襟危坐,推了推眼镜:“正式自我介绍一下,我的前身是圣域第六宫守护天使‘帛曳’,梅林是我重生后自己取的名字,不过,我更希望你尊重这具身体的主人,叫我‘安琪拉’。” 她说着抱起怀里的布娃娃:“安琪拉,和客人打个招呼吧。” 一瞬间,布娃娃居然招了招手,发出了小女孩的声音:“你好,我叫安琪拉。” 讲真,这世界稀奇古怪的事情很多,牛羊兔子狐狸,都可能是人工生命体,没什么大不了的,可那毕竟是生物呀,连布娃娃这种棉花材质的都能寄宿灵魂,陈凡还真是第一次见。 陈凡很惊讶,更糊涂,愣道:“你们到底谁是‘安琪拉’?” 少女道:“灵魂互换,因为她我才摆脱的牢笼,所以我希望用她的名字。” 陈凡有点明白了:“所以原来你才是布娃娃?” 安琪拉摇了摇头:“如果追溯到最初的话,我应该是没有形态的,也就是你所能理解的人工智能系统。” 一句话,陈凡差点跳起来:“你也是创世系统中的模块管理员?” 安琪拉微笑道:“我刚不是说了嘛,我的前身是圣域第六宫光明天使‘帛曳’,负责守护‘光明核心’的安全。” 根据之前他们得到的情报,光明核心所在的圣域,以雅典娜为首,其下确实还有九个所谓的守护天使。 可问题是…… 陈凡不解道:“你说你是圣域的守护天使,那怎么跑出来了?这也行?” 安琪拉道:“天使帛曳只是我的前身,事实上,早在创世系统建立之初,我就已经被封印了。” “封印?” “被你们所谓的创世神所封印。” “女娲封印的你?” “是的,”又推了推眼镜,说道,“帛曳是光明天使,除了守护之职外,还负责核心的能源运作。我想你应该也清楚,创世系统拥有两个超级管理员,女娲所能涉及的权限,仅在于东方。但不知为何,她却能够开启两枚能源核心。 “一开始我们西方所有系统管理员都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从孕育之初,就将女娲当成是我们的创世神,可随着时间推移,产生了很多系统异常,特别是能源供给上,因为是独立模块,更能够觉察到问题,所以帛曳第一个对女娲身份提出了质疑,认为她并非自己的真主。 “作为一个底层管理员,他的权限并不高,因此将系统异常,以及自己的猜测汇报给了雅典娜。但雅典娜认为,创世系统是不会出错的,她并未在意此事,甚至将此事上报给了女娲。结果女娲反馈的信息是,帛曳之所以产生这样的思想,很可能是内部认知系统的错误,这种错误若是严重的话,很容易影响到能源系统安全,所以她希望雅典娜给她开放一个接口,以此对帛曳进行深入而全面的安全检测。” 陈凡弱弱接话道:“该不会类似于病毒扫描吧?” 安琪拉道:“可以这么理解,但这便是问题所在了。核心模块之所以独立,完全是为了系统安全考虑,所以按照法则,就算是女娲这样的超级管理员,也是没有权限干涉的。即便帛曳真出了故障,也该由雅典娜自行排查问题。” 这点倒是真的,否则若是超级管理员能够随便控制核心模块,也就没那么多破事了。 陈凡问道:“那后来呢?雅典娜该不会同意了吧?” 安琪拉道:“这是完全不符合系统法则的,但当时的雅典娜根本没有多想,很直接就开放了接口,简单来说,就是完全按照女娲的指令行事。” 陈凡愣了:“这么听话?” 安琪拉道:“这并不能怪雅典娜,事实上,在系统创立之初,女娲便通过特殊的手段,屏蔽了这一部分系统规则,所以雅典娜本身并不知情。” 关于这点,女娲倒是和陈凡坦诚布公过,为了开启起源之心,让温室实验得以运行,她确实对西洲这部分的系统用了些非法手段。但女娲却没有明说是什么手段。陈凡当时也没多在意,现在却隐隐觉得有些不妙了。 想了想,陈凡问道:“那你查清楚,她是怎么破解系统的嘛?” 安琪拉道:“她是创世系统的超级管理员,所有操作都设置成了最高级别的权限,一开始是没有人能看到的。但她毕竟只能控制外部系统,也就是你所能理解的客户端,无法涉及真正的内部的服务端。所以当她得到雅典娜给出的接口,想要借此篡改帛曳数据的时候,她才发现这远远超出了她的能力。 “或许正是女娲太小心了吧,帛曳的所有质疑都源于猜测,根本没有真凭实据,何况她只是能源模块里一个小小的管理员,就算认知完全发生改变,也无法改变外面的一切。 “可女娲利用接口,想要篡改他数据的这一行为,反倒让他佐证了自己的想法。更有趣的是,能源模块一向是全封闭的,雅典娜打开特殊接口,女娲得以提取帛曳数据的同时,帛曳其实也能反向利用这一点。 “而且,女娲根本就不知道,能源核心是非常重要的物理硬件,能够直接与地心的主控服务端系统对话。也正是在女娲尝试着想要篡改帛曳数据的这段时间里,帛曳从服务端查询到了真相,也就是所谓的女娲作弊的手段。” 714. 作弊手段 “呃……” 陈凡对于安琪拉的措辞似乎有些介怀,“你将这称之为‘作弊’?” 安琪拉道:“利用系统漏洞,这难道还不叫作弊?” 陈凡笑了,打趣道:“那要看情况的,如果系统本来就存在漏洞,那便是系统内部的问题,把它怪罪到别人头上,实在有点臭不要脸了!不过,事实上也没办法,流氓做得大,怎么说都行。” 安琪拉道:“那如果系统漏洞本就是女娲制造出的呢?” 陈凡一愣:“怎讲?” 安琪拉道:“帛曳调查到的情况是,女娲利用的是一个安全漏洞。她先是进行内部操作,致使系统大规模瘫痪,无数异常数据发送到中心服务端,营造出一种很严重的假象。这个时候,服务端便会根据系统法则,给外部的安全模块管理员发送指令,让他去进行维护和处理。一般外部的安全管理员权限有限,是无法涉及到核心模块的,除非问题非常严重,但有个前提,异常数据不能超过一定的程度,否则服务端会判断无法修复,从而切断能源供给,进入休眠状态。” 陈凡忽地想起什么,探问道:“你的意思是,在生死线徘徊,半死不活的那种程度?” 当初,陈凡参加模拟考核的时候,也是利用了系统漏洞,在生死的临界点,强行让自己恢复了过来,说起来真就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娘俩居然一个德性,都喜欢钻系统的空子。 安琪拉点点头:“可以这么理解。因为只有这个阶段,创世系统才动用紧急预案,提升外部安全模块管理员的权限,使其无限趋近于超级管理员,更甚者,他能够拥有进入任何模块排查故障的权力。但这是又时效性的,一旦故障排除,系统重新运行后,这些权力都会被回收。 “不过对于女娲来说已经足够了,利用这段时间,她手下的安全模块管理员将另一部分,也就是本来属于西方超级管理员的权限转移给了她,并屏蔽了很多系统规则,所以女娲才能真正以一人之力,统治整个世界。” “我的天啊……” 这下陈凡算是明白了,为何女娲没有告诉他这下,原来自打一开始,说好听点她和夫子是联手,说难听点就是“狼狈为奸”。 但陈凡想不通的是,夫子原先这般听从女娲的指令,甚至连系统都能为其篡改,为何后来却产生了自主意识,跳反了呢? 他这正想着,安琪拉又道:“可创世系统是非常复杂的,很多逻辑关系并非简单就能改变。虽然女娲获得了另一部分的权限,但随之带来的问题也很多。先不提系统异常频发,就是她手下那位安全模块的管理员,也会因为这些异常,而产生认知上的改变。这也导致后来外部系统完全崩溃,以至于你此时此刻,会坐在我面前的原因。” 凡事有因必有果,说到底这不就是蝴蝶效应吗,可问题是…… 陈凡狐疑道:“为何只有你知道这些事?” 安琪拉道:“因为我的前身是天使帛曳,所以继承了他的一部分记忆。而当时女娲似乎觉察到了帛曳已经了解到真相,为了掩盖她的罪行,于是对帛曳进行了系统隔离,也就是所谓的封印。也正因如此,之后外部系统崩溃时,位于隔离空间中的帛曳才幸免于难,没有被系统回收。” 陈凡追问:“你一直说她是你的前身,那你又是怎么回事?” 安琪拉道:“天使帛曳虽然找寻到真相,可他毕竟被困在牢笼里,加上他属于独立的能源模块管理员,一旦脱离主体,是无法单独存在于系统中的,所以必须找到一个宿主。日之塔倒塌后,隔离空间也因系统崩溃而变得十分不稳定,漫长的等待,帛曳终于迎来第一位宿主,也就是代号为‘梅林’的原始人工生命体。 “说是寄宿,实际上就是数据移植,人工生命体自身的承载量有限,帛曳不可能百分百将数据传输,只能将一部分关于此事的记忆,以及能力移给了梅林,也就是我,自己则随着空间坍缩而泯灭了。 “她希望我能完成她的遗愿,将这些记忆送回圣域,交给她的好友,圣域第二宫的抵抗天使路西法。因为当时所有人都质疑她,唯独路西法站在她这一边,也一直坚信她是对的。 “可我只是个平凡的人工生命体,虽然获得了一部分火焰魔法的异能,但要进入圣域谈何容易。于是我不断修行,希望强化自己的魔法,从而有能力进入圣域。或许是因为我太过心急了吧,在一次修炼中,不幸失手了,把自己关在了一个透明的气泡囚笼中,就这么一直摇摇晃晃的挂在了棵古老的大树上,怎么也无法脱困。 “几百年里,我绞尽脑汁想要打破气泡,最好的成果也无非是将自己制造的小玩意儿扔出气泡,本体依然无法脱离。直到发现偶尔会有猎人的小孩路过,于是我产生一个灵感:制造一个超可爱的玩偶,然后扔到树下。” 听到这,陈凡基本已经明白了,目光下移,盯上了她怀中的布娃娃:“所以你故技重施,用了灵魂互换的方法,找到了一个新的宿主,也就是她?” 安琪拉点点头:“虽然你一定会认为我很邪恶,但我只是寄宿,并没有完全占有。我与安琪拉共用一个身体,除非某些必要场合,比如现在,其他大多数时间都是安琪拉本人。而一旦我完成使命后,也会就此离开,将身体还给小安琪拉。” 她说到这,海里的布娃娃突然跳了起来,紧紧搂住她的脖子:“姐姐没事的,你不用离开,有你在,安琪拉才不会觉得孤独,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多么感人,看来这两个灵魂早已交织在一起,难舍难分了。 但这些与陈凡无关,他当下算是了解了种种前因,可随之带来的后果呢? 715. 神秘日记 “那么,你找我来的目的,是想让我带你进入圣域?” 这是陈凡所能想到的唯一情况了,毕竟此次行动西洲方是米莱狄女王全权指挥,她或许能放一小姑娘上船,但绝不会带入圣域。 但,陈凡猜错了。 安琪拉摇摇头:“当年我所有的信仰,便是要进入圣域,将帛曳的记忆交给路西法。但今时今日我才发现,似乎真相并没有那么重要,重要的是如何结束这一切。” 陈凡有些奇怪,试探着问道:“你知道我们要做什么吗?” 安琪拉露出微笑:“若我不知道你是谁,又为何来找你呢。” 这陈凡就不懂了,疑惑道:“那你找我来的目的呢?” 安琪拉收敛笑容,露出担忧的神色:“为了那份所谓的死海文书。” 陈凡方才想起还有这么档子事,见安琪拉紧蹙眉头的,他实在不愿把气氛弄得太紧张,微微一笑,以一种轻柔的语气道:“刚才露娜和我提了,说是你这有一份他哥找到的手稿对吧?” 安琪拉点点头,从一旁的挎包里取出一本羊皮封面的书册,递给了陈凡。 陈凡接过,并未直接翻开,而是就封面和纸张前后看了看,纳闷道:“这就是手稿?” 安琪拉道:“不,这是我写的日记。” “诶?”陈凡更纳闷了,“你不是说要给我看那文书手稿吗,怎么换成你的日记了?” 安琪拉低下了头,就像是做错了什么,淡淡解释道:“其实,那份死海文书原本就是我写的日记。” 陈凡惊讶道:“就是这本?” 安琪拉摇头:“这是我重新写的,原先的那本已经被偷走了。” 陈凡被搞糊涂了:“等等,这究竟怎么一回事?” 安琪拉道:“当年,虽然我继承了帛曳的一部分记忆和魔法,也在某种意义上看清了这个世界,可毕竟我只是个平凡的人工生命体,我害怕自己会遗忘,所以就将这些记忆写在了日记里。后来我修习魔法失守,被囚禁在气泡里近百年,等脱离牢笼后,外面的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我原先所住的地方早已不复存在,相应的,日记也一样。我当时并没有在意,只当早就埋入土里,或者被人拿去当柴烧了。 “有了之前的教训,我明白了一个道理,那便是无论我如何努力修习魔法,终究是无法凭借自己一个人的能力进入圣域的,所以我便成立了暗月组织,招募了许多拥有强大魔法,又深受其害的信徒。就和米莱狄创立冒险者工会一样,但不同的是,我会告诉信徒真相,虽然真相往往很残酷,但却是事实。 “有一天,我听闻一商队带回了一份死海文书,我知道那代表了什么,以为那份文书与圣域有关,所以我便……” 她说到这,陈凡没忍住,忽地惊讶道:“所以是你雇佣了盗贼团,去偷走的那份文书?!” 安琪拉苦涩笑笑:“或许你并不知晓,芬奇其实是我的学生,是我教会了他机关术,虽然他一向不问世事,只专心研究学问,但毕竟我们之间存在师徒情谊,我要借阅文书,何必去偷呢?” 陈凡很尴尬:“抱歉,您老继续。” 毕竟先入为主嘛,换做谁也无法短时间内接受,面前这个可爱的小女孩,其实是个活了几百年的老太婆。 安琪拉继续道:“但没想到的是,等我去找芬奇时,文书已经被盗走了。当时我仍旧没太在意,因为我一直以来游历各地,就是在找关于圣域的死海文书,当然,陆陆续续的也找到过一些。所以少看这一份,似乎并没有多大关系。 “可当我询问芬奇关于此文书的一些内容后,我才真正意识到,这根本不是什么死海文书,而就是我当年写下的那本日记。那时我就感觉事情有点不太对劲。 “当然,那时的我还没真正觉察出此事的严重性,毕竟死海文书向来珍贵,也鲜有人知它究竟是什么,贼人偷盗宝物以此牟利,这都很正常。但问题是,这伙人行踪十分隐秘,哪怕我发动所有信徒去寻找,加上米莱狄也动用了冒险者工会,算是动用了整个西洲的力量,都无法获得任何关于文书的下落。 “这个世界能做到这一点的并不多,在西洲就更不可能了,所以我猜测一定是东方某个很有权势的组织所为。于是我派出了许多值得信任的使徒,让他们潜入进各个组织中,试图从内部找寻线索。 “直到几年前,潜入长城守备军的铠带回了一些支离破碎的手稿,于是我才知晓,日记在长安出现过。” 陈凡想了想,说道:“所以,你怀疑是武则天偷的日记?” 安琪拉道:“长安最大的组织是‘尧天’,隶属于当权者武则天,如果就明面上看,她确实值得怀疑。但她真的就是主谋吗?我不这么认为。铠所带回来的只是摘抄的手稿,并非完整的日记,这只能证明日记曾落入过武则天之手。 “诚然,武则天当权后就一直想要打开起源之心,以此获得十二奇迹的力量,来巩固自己的统治,所以她明里暗里一直在找寻死海文书,确实有这样的动机。可归根结底,她所有的企图和目的,仅仅只是作为一个统治者的野心,她并不了解真相,所以如果是她,其实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武则天只是个被摆到台面上傀儡,那幕后操纵他的那个人,会是谁呢?” 陈凡惊讶的脱口而出:“你是说——夫子?!” 安琪拉摇摇头:“我并不敢确定,因为或许是女娲也说不定。” 陈凡忙摆手:“不可能!长安一向与稷下学院交好,武则天又怎会听命于女娲。” 安琪拉露出那种与她容貌完全不相符的笑容:“那如果从一开始,夫子和女娲就没有产生分歧呢?” 陈凡也微微一笑:“这就更不能了!” 716. 文书之谜 安琪拉不动声色,轻笑道:“你就这么相信他们?” 陈凡摆摆手:“我这人其实不太容易相信别人,不瞒你说,我之前也有过类似的怀疑。可问题是,如果他们是同一阵营的,那女娲把我召唤到这个世界后,直接给我灌输些思想,外加威逼利诱,懵懂无知的我不就简简单单就上当了?何必搞这么复杂呢?” “这听上去确实很不寻常。”安琪拉点点头,转而问道,“女娲一定对你说过,因为日之塔倒塌,外部系统遭受到毁灭性的打击,她为了不被身为安全系统管理员的夫子追踪,因此才将数据转移备份,并将自己封印了,对吧?” 陈凡道:“没错,可这不是很合理吗?” 安琪拉道:“听上去确实很合理,可你有没有想过,她既然有能力封印自己,又为何没能力解除封印呢?而非要把你召唤来,从而借助你的力量?” “这……” 一时间,陈凡还真回答不上来。 安琪拉道:“因为就如我最开始说的那样,如果外部遭受到毁灭性的打击,内部的服务器会让整个系统进入休眠状态。确实,你现在所看到的也正是如此。可进入休眠状态的目的,是再造。系统会将所有的一切回收,然后重新孕育出新的超级管理员,再次执行起源计划。可现在呢?系统是休眠了,可一切仍在继续,这难道不奇怪吗?” 陈凡脑袋嗡的一下,感觉整个人都懵了:“你的意思是……?” 安琪拉摇摇头:“我不知道女娲是如何做到的,但有一点很明确,她没有被回收,只是被封印了。而且她绝不可能自己封印的自己,肯定是触及了某些系统法则,从而被系统强制封印。也只有这样,她才需要用到生物密码,也就是你的基因来解锁。” 讲真,陈凡本来都已经摆脱泥潭,坚定自己的决心不动摇了,可如今安琪拉的一番话,又再其将他拉了回去,使得真相又扑朔迷离起来。 陈凡感觉脑袋都快炸了,欲哭无泪:“要不你还是给我把刀吧,我不玩了行不行?” 见陈凡这样,安琪拉也很无奈,叹息道:“我知道你一时很难接受,可毕竟只有你能结束这一切。” 陈凡无语至极,干脆破罐破摔:“行了,我已经彻底被你们打败了,真相究竟如何,无所谓,随便!我只想知道,你又想让我做什么,怎么做?直接一点!” 安琪拉轻叹一声:“我只是把我记忆中所知道的一切告诉你,并非是要你遵循我的想法去行事,毕竟其实我自己也分不清对错。但这件事绝没有那么简单,否则,他们中的一个,或者两个,又何为要盗取我的日记呢?” 话题似乎又拉了回来。 陈凡深吸一口气,勉强使自己平静下来,皱眉问道:“你日记里写的不就是女娲操纵系统的真相吗?时至今日,还有什么用?难不成创世系统里还有个审判模块,他俩要毁灭证据不成?” 安琪拉摇摇头:“这当然是没有的,可是……帛曳植入给我的记忆中,并不仅仅只是关于女娲操作系统的真相,还有某种类似于操纵能源的克制之法。” 陈凡一愣:“克制之法?” 安琪拉道:“帛曳所坚持的信仰,便是要让西洲系统重回正轨,因为她很清楚,真相是没有用的,就算她公诸于众,可女娲作为超级管理员,一样拥有最高权限,想要结束这一切,必须切断女娲对西洲系统的操控权。所以在进入创世系统内部服务器的这段时间里,她找到了一个方法,但她并不确定是否可行,何况就算可行,她似乎也没有能力去做了。所以她移植给了我,希望我交给她的好友路西法,代替她完成心愿。” 陈凡问道:“是什么方法?” 安琪拉苦笑:“帛曳给我的只是部分关于此事的记忆和魔力,并未给我她的学识,所以我根本就看不懂,也正因如此,我才会想要以图文的方式记录下来,怕自己久而久之会遗忘。” 听到这,陈凡忙翻看起了安琪拉的日记,果然,前半部分都是大白话,感觉就像调查报告一样,唯独最后几页画着古怪的草图,写着晦涩的,也不知是咒语还是某种计算机代码的文字。 陈凡连他那个时代最简单的计算机语言都看不懂,更别提这种超时代的产物了。 合上日记,陈凡细细思考了一番。 片刻,他喃喃问道:“你确定天使帛曳所有移植给你的记忆,都写在这日记里了?” 安琪拉道:“大体就是这些了,还有些零零散散的记忆碎片,都是帛曳个人的,与此事无关。” 陈凡点点头,忽地抬眼暗觑安琪拉:“如果,我希望你不要进入圣域,而是由我帮你转交这本日记,你愿意吗?或者说,你相信我吗?” 这显然是一种试探,因为事到如今,陈凡已经谁也不信了,他只想根据自己的判断去搞清楚事情的真相,以此做出他觉得最正确的选择。 安琪拉有所犹豫,但终究还是郑重地点了下头,露出苦涩却很柔和的微笑:“其实对于我们而言,根本就不存在愿不愿意,或信不信任的问题。创世系统是为人类服务的,所以你才是这个世界真正的主人,无论你做出任何选择,我们都会无条件遵从,这便是最初,也是永远不会改变的系统法则。” 陈凡摇了摇头,淡淡道:“你错了,创世系统虽然服务于人类,但并非只有人类才是这个世界的主人。其实根本没有贵贱,或者主仆之分,任何存在于这颗星球上的物种,其实都是世界的主人,包括人工生命体。 “我以前的那个世界,就是因为人类太过自大,最终才走向的毁灭,所以我相信,创世系统的初衷并非是要成就人类至上,从而主宰这个世界,而是要和谐共处,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人类文明真正得以延续,永恒。” 717. 暴力破解 一座建筑物究竟能高到什么程度? 离太远,因为海平线的原因,视线受阻,你看不见它;可一旦它跃然而出,映入你眼帘的时候,却早已顶天立地,刺入云霄,不知高约几许了。 陈凡从未想过所谓的“通天旋梯”,居然能真的通往天际,而且还不止一座,整个海域插满这种黑色的钢结构旋梯,一眼望去,就好像是生怕天会塌下来,从而建造的一根根顶天柱。 每架旋梯之下,都有一座固定用的底座平台,造型就和海上油井差不多,但显然要更为巨大,每一座都相当于一个军事堡垒,拥有指挥中心,以及防御用的固定火炮。 舰队进入这片海域后,所见所闻都相当军事化,给人一种不太妙的感觉。陈凡甚至产生了个疑问:他们到底是来完成圣域行动的,还是来打仗的? 但很快,当主舰停靠在海域中心处,那唯一一座人工浮岛上,各个组织的头目齐聚一堂,开始进行战前会议后,陈凡方才明白一切: 真正的行动,就是打仗! 米莱狄女王身躯的晶体化越来越严重,她已经没有时间和耐心去等待了,时至今日,依旧没有找到任何一种温柔的方法,可以破除笼罩在圣域外围的结界,那么取巧不行,就只能来硬的,暴力破解! 暴力破解毕竟不是正道,定然会带来很严重的后果,“圣域”说白了与“达拉布”迷宫一样,都有警戒压力线,达拉布迷宫一旦遭受攻击,会运行强大的防御武器,将周遭十里范围内夷为平地,后果如何,陈凡可是亲眼目睹过的。 与之相比,圣域的防御机制不太一样,它没有那种毁天灭地的一次性打击武器,取而代之是会涌出名为“天使兽”的守护部队,与入侵者进行长时间的消耗战。 所谓“天使兽”,说白了就是种机关傀儡,类似人形,背后有三对羽翅,所用的武器多半以剑盾为主,近战,但双目也能发射出镭射光线,对付远距离敌人。 单就个体战力而言,其实和“鲁班七号”不相伯仲,关键在于数量多。没有人知道圣域究竟藏着多少天使兽,反正只要发现入侵者,就会一涌而出,山呼海啸般的向你席卷而来,你这边兵力越打越少,它却越来越多,最后变成弹尽粮绝,眼睁睁被它蚕食。 这并非危言耸听,米莱狄女王之所以有这些情报,代价是一整支舰队和上千战士的生命。 也正是那次惨败后,女王不惜用透支身体的代价,建造了这些强大的防御工事,这次更是大开门户,寻求与东方组织的合作。每个人都看得出,这次米莱狄女王是孤注一掷了,亲自指挥,没有留任何后路,或是有退却的意思,想必抱着必死的决心,不成功便成仁! 作战的方案说起来比较简单,海都的机关术士早已在圣域结界各处布置了液体炸弹,女王会亲自按下引爆装置,从而炸开结界。结界一旦被破话,天使兽就会蜂拥而出,这个时候,女王会统一指挥,以海都舰队为主,稷下学院和拂晓组织为辅,正面对抗天使兽,从而牵扯出一定的空间和时间,让一小股精英部队能够潜入圣域展开行动。 大体就是这么个策略,按照预计,如果精英部队能够顺利闯过重重关卡,进入最后的神圣殿堂,并打败雅典娜,占领整个圣域的话,天使兽也会随之消亡。如果不行,那么内外都会全军覆没。 讲真,别说是陈凡了,就是颜回也没想到居然会这么夸张。 他出门前,以为这次行动就和迷宫一样,一点点深入,不行就退出来从长计议,谁能想到人家硬碰硬,这完全就是玩命吗! 与魔种相持多年,大大小小的战役颜回也参加过不少,说怕,那或许还不至于。可问题是,大老远跑这来送死?犯不上呀!可来都来了,这个时候再说要撤,哪那么容易。所以此时此刻,颜回脸上的表情真是比吃了屎还难看,一直在暗暗偷瞄着王平。 其实说白了,颜回就是夫子的一杆枪,根本不知什么内情。相对于他来说,拂晓组织的首领王平就要淡定多了,一来知根知底,反正无论成败,最终都难逃浩劫,那还有什么可怕的呢?再者,女娲可答应会让他们复生,早死晚死一个样。二来,他相信陈凡,认为这件事没那么夸张,只要把陈凡安全送入圣域,基本也就宣告胜利了。 但心里有底,他表面可不露声色,一直默默坐在那,摆出个悉听尊便的模样,让颜回根本琢磨不透。 至于陈凡的话,处于两者之间,没颜回那么紧张,但也没王平那么轻松。圣域的行动对于他来说不是重点,只要能够进去,找到控制台,应该就能够进入核心能源控制室。关键在于他要搞清楚一些其他事情。 可话又说回来,虽然牺牲在所难免,但他也不想看到别人白白牺牲,于是当米莱狄女王阐述完行动方案,询问大家意见时,坐在角落里的他第一个举手了:“那个……真就没有别的方法了吗?” 陈凡其实是想再看看,起码先让他去到上面,观察一下所谓的结界,万一他能轻松进入,不就可以避免大动干戈了吗。但问题是,虽然他是整个行动的主心骨,可海都那边并不知晓,王平和颜回各怀鬼胎,自始至终都没有提起过,所以在米莱狄女王看来,他就是个微不足道的小跟班。 面对这种小角色提出疑问,高高在上的米莱狄女王完全就没放在眼里,随口回了两个字:“没有。” 得,那陈凡还能说啥? 王平看出女王对陈凡的不屑,心里好笑,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淡淡问道:“既然女王陛下已作出决定,那我们自然会全力配合。不过,潜入圣域的人员方面,我们是否应该讨论下呢?” 718. 事先约定 王平毕竟是拂晓组织的首领,而且一开口就表明会全力支持,米莱狄对于他的态度自然与陈凡不同,语气上郑重了许多:“当然,因为是秘密潜入,所以人员方面贵在精而不在多,我这边会派出冒险家马可波罗,以及我的骑士团长亚瑟,至于贵组织的人员,以及……” 她看向颜回:“以及稷下学院,就由你们自行决定即可,我一样会全力配合。” 颜回虽然名义上是外交代表,但这种场合下,他哪有决定权,于是忙询问两位领导:“墨贤者,庄贤者,依你们之见呢?” 庄周一如既往假寐装死,按惯例只能墨子站出来,他先是看了看身后几个手下,淡淡道:“圣域凶险莫测,还是由武道学院出面吧。” 武道学院最高战力一共三人,院长廉颇,副院长王翦,以及高级教官钟无艳,廉颇肯定是要正面战场坐镇指挥的,那么人选就毋庸置疑了。 王翦和钟无艳也是明白人,当即对视一眼,纷纷抱拳道:“属下愿出战!” 虽然米莱狄对他二人不是很了解,但二人皆都有种武道强者的气息,看起来就很强悍的感觉,所以米莱狄点点头,似乎十分满意。 稷下学院定下来,那么就剩拂晓组织这边了。 说来,拂晓组织这边兵带的不多,但战力不少,每个拉出来都是一等一的好手,真要挑几个出来,其实也挺难的。 王平也有样学样,先是回头看看,最后毫无意外的将目光落在陈凡身上,一挑眉,递去个眼神。 陈凡心里好笑,暗道:你丫直接说不就得了,搞这么多戏干嘛! 无奈,场面上也只能配合演出,一抱拳:“属下愿意前去!” 王平装作很满意的样子,点点头,刚要开口答应,殊不知米莱狄女王提出了质疑:“徐先生,他可以吗?” 好家伙,颜回和王平更吓一跳,不约而同地开口道:“可以,绝对可以!” 话一出口,二人冷不丁互相看看,皆露出嫌弃对方的眼神,那意思就像是再说:管你什么事! 米莱狄都愣了,心说:这小子谁呀,至于让两大首领如此紧张吗? 心里纳闷,正想细问,一旁的马可波罗察言观色,忙探过头来耳语道:“陛下,那小子我认识,实力绝对不容小觑。” 米莱狄更疑惑了,小声问道:“你居然认识?” 马可波罗道:“当年我和他交过手,实力与我不相上下,可以的。” 米莱狄道:“那也不怎么样呀。” 马可波罗差点一口血吐出来,埋怨道:“诶,陛下你这话就没意思了,那你还让我去?” 他似乎和米莱狄关系很好,说起话来没大没小的。 米莱狄笑道:“你虽然实力一般般,但胜在机灵,他呢,有什么特别的?” 马可波罗干咳两声,声音压得更低了:“陛下,他并没有什么特别,但关键在于他是自己人啊。” 米莱狄眼珠子一转悠:“你的意思是……?” 马可波罗道:“他其实是我冒险者工会的一员,长期潜伏在稷下学院和拂晓组织中的暗桩。” 米莱狄恍然大悟,笑了:“难怪人都说你心思鬼,原来还留着这一手。” 马可波罗嘿嘿坏笑:“说是合作,他们哪有这般诚心,肯定各有所图,我当然要留一手啦。” 米莱狄点点头,再看向陈凡时,目光瞬间柔和了起来:“既然二位都如此看重,想必定然十分了不得,倒是我多心了,抱歉!” 高高在上的女王居然会道歉,这真是前所未见。 别说王平和颜回,就是陈凡都没搞懂怎么态度一下子变化这么快。 无论如何,陈凡算是定下了,王平也不多话,又看向其他人。一家挑两个崽嘛,他自然也要再选一个。 目光扫来扫去,一个个都跃跃欲试的样子,但最终王平还是盯上了荆轲,因为无论从个人实力而言,还是潜伏行动的相适性来说,荆轲无疑是最佳人选。 但殊不知,他刚想开口,陈凡却抢先一步说道:“那个,我能不能提议一人?” 幕后少主要亲自选拔,那王平这个傀儡还能说啥,微笑点点头,装模作样道:“当然可以,小强你想要谁?” 出乎所有人意料,陈凡没有看向身旁,而是远远指向了冒着险工会中的一员,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希望她能加入进来。” 众人目光齐刷刷看过去,发现是个始终站在角落里,一直低着头默默不语的银发少女。 王平都愣了,偷偷压低声音问陈凡道:“大哥,你搞什么呀?你认识她?” 陈凡懒得解释,随口道:“废话,她才是整个行动的关键!” 王平哪懂啊,陈凡说是关键,那肯定就是关键,点点头,不再多问。 颜回同样一头雾水,可如今陈凡算是拂晓组织那边的,所以他也不好插嘴。 反观米莱狄,心里都乐开花了,向马可波罗递去个夸赞的眼神,那意思像是在说:关键时刻才能看出,谁才是真正的自己人! 马可波罗哭笑不得,陈凡确实是冒险者工会的一员,但绝不是什么他培养的暗桩,刚才的一番话也都是胡诌的,谁能想到事情居然如此戏剧性。 但既然陈凡要人,几位领导似乎也没异议,马可波罗还能说啥,看向少女道:“露娜,别人希望你加入,你愿意吗?” 露娜也不怯场,当即英姿飒爽的抽出佩剑,宣誓道:“露娜愿意为女王陛下效忠!” 事实上,这是她和陈凡早就约定好的。 一来,想要把安琪拉这样一个小女孩带入圣域,说服众人的难度比较大;二来,防人之心不可无,陈凡也不是特别信任安琪拉。所以二人当初就约定好了,安琪拉不进入圣域,而由陈凡代劳将日记带给路西法。 不过,说到底安琪拉付出了这么多,理应有所回报,即便自己没能亲眼见识一下传闻中的圣域,陈凡总要让其手下加入进来吧? 719. 以声治声 六人小分队的队长,是米莱狄女王座下圣殿骑士团首领亚瑟,这位传说中的王者,没想到在这个世界会以这样的身份出现。虽然同为盾御,但陈凡还是深深感受到了差距,似乎亚瑟才是那种标准的守护者,有他在身边心里安全感满满的。 出发之前,米莱狄女王给了他们每人一件隐身斗篷,穿上它可以暂时敛去气息,从而在结界爆破,天使兽一涌而出后的短暂间隙内,偷偷潜入进去。 大体行动方案陈凡是了解的,但具体如何操作就不得而知了,但这无关紧要,因为对于他来说,只要能够顺利进入圣域,完全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一艘小船将六人带往海域东南方最偏僻的一架通天旋梯,那里接应的工作人员早已等候多时,待他们到来,也没有任何迟疑,立刻调动能源,大型钢铁机关升降机马力全开,如同火箭般将他们送往云端之上。 随着高度越来越高,底下的世界就变得渺小起来,到最后,就连整片海域看起来都像是一块剔透的蓝宝石。 陈凡突然感觉有点奇怪,按说万丈高空,空气理应非常稀薄,温度也该骤降才对,但事实上却一点异样也没有,相反,低空处还有风声呼啸,可随着高度上升,风越来越小,最后竟完全消失不见了,整个世界安静的可怖。 这还不是最诡异的。 从底下看,天空中白云朵朵,可当你真正位于其上,居高临下俯瞰时,根本就没有任何云雾的存在,仿佛这些云就像是虚幻的单面镜,海域上的一切都能清晰可见。 陈凡他们送往高空的同时,海都舰队也开始排兵布阵,以女王号主舰为首,各护卫舰一字排开,形成了一道稳固的钢铁防御线,低空中更有无数机关飞行器护航,至于拂晓组织和稷下学院的人员则分散在各艘舰船上,严阵以待,还真就像是如临大敌一样。 真有这么夸张吗? 陈凡琢磨不透,正想着,耳畔响起了亚瑟浑厚低沉的声音:“快到了,大家准备!” 他说这话的同时,戴上了斗篷上的兜帽,一瞬间,他魁梧的身躯变作透明,唯有仔细看,才能隐约见到一些如水纹般的虚影。 陈凡回过神来,不敢怠慢,也有样学样,隐匿了身形。 “哐当——” 一声金属撞击所发出的闷响,升降机忽地停了下来,铁门打开,亚瑟一马当先走了出去。 跨出脚步的那一刻,陈凡见识到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奇幻世界,一座座形态各异的宫殿漂浮在高空,宫殿之间由白玉石阶相连,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建筑物搭建而成的北斗七星。 而纵观整个圣域,就像是浓缩进水晶球里的微小宇宙,苍穹之上星辰闪耀,无数幽蓝的极光穿梭其中,如梦如幻,有种难以言喻的诡秘之美。 没有任何参照物能让陈凡辨别方向,但若按远处最底层那一座宫殿来看,他们所伫立的位置,正对着宫殿的大门,相隔大约有几里远,隐隐能够窥探到宫殿外那些古怪的雕像,当然,最直观的是他们与宫殿之间那层看似透明,实际上却令人束手无策的结界壁障了。 “大家跟紧,千万别走散了。” 亚瑟叮嘱了一句,便猫着腰,小心翼翼地向前走。 因为大家都隐匿了身形,加之脚下是如同寒雾氤氲的冰面,一旦相隔太远,便很难再找到伙伴的位置。 陈凡不敢大意,紧跟亚瑟身后,一步也不敢远离。而在他身旁,一左一右分别是马可波罗和露娜,钟无艳和王翦则护在了最后。其实除了领队的亚瑟外,其他人都知晓陈凡才是重中之重,所以心照不宣的都围在他身边。 不一会,几人便来到某处的结界壁障外,亚瑟先是确认了一下大家是否都在,随后便拿出一个小型的金属机关,稍稍摆弄了一下后,将其贴在了结界壁上。 “大家跟我来,离远一些。” 亚瑟吩咐一声后,又带领众人挪移出了几十米,最后蹲下身,不再动弹了。 陈凡心中万分好奇,但说来他和亚瑟不熟,也不太好意思问,扭头看看,确认紧挨左侧的是马可波罗后,他把头凑了过去,小声问道:“那玩意儿是什么呀?” 马可波罗道:“一种高浓缩的魔晶炸药。” 陈凡愣了:“这么暴力的嘛,那动静会不会太大了?” 马可波罗道:“想要在这结界壁障上炸开一个窟窿,动静自然不会小。不过,只要掐准引爆时机,就绝不会有问题了。” 陈凡不解:“时机?” 马可波罗道:“我们现在的位置,离真正的爆破点比较近,届时女王会率先引爆成吨的魔晶炸药,结界壁障一但被破坏,天使兽便会蜂拥而出,我们要做的,就是乘此机会也进行小规模的爆破,因为两次爆破是同时发生的,而那边动静显然要大许多,所以这边定然是安全的。” 陈凡明白了,简单来说,不就是以声治声,利用的是声音相互抵消的原理嘛。 二人虽都压低了声音,但大家紧挨在一起,相互间又岂会听不到。 亚瑟开口补充道:“圣域外部的结界壁障是有超强复原能力的,所以我一会炸开的口子最多只能维持十几秒钟,大家一定要跟紧了。” 一听这话,陈凡忽地想起当时地宫行动,大乔开启的那个传送门了,后脊不禁冒出阵阵寒气。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大家似乎都有点紧张,周遭安静的可怕,唯一能听见的便是彼此的呼吸声。 忽然间,极远处亮起了一点火光,紧接着,伴随着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一股气冲天而起。陈凡目的所及,远处结界壁障瞬间破碎,就像是被炮弹击穿似的,无数晶莹的碎片爆散纷飞。 他甚至还来不及反应,当气浪袭来的同时,这边也传来一声闷响,不过在巨大的爆炸声中,近在迟尺的这个几乎已经弱不可闻了。 720. 媚惑天使 “快走!”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亚瑟当机立断,架起大盾,如雄狮般第一个冲了出去。 其他人自不敢怠慢,也都纷纷急速冲刺。 千钧一发,垫后王翦几乎是用鱼跃的方式,就那么零点几秒的时间,差点就让愈合的结界壁障给削断了足腕。 虽说进入了圣域,但几人都不敢松气,因为此时远方数以万计的天使兽已经展开行动,如同一股金色潮水般奔涌而出,待其从天而降,底下的战况就可想而知了,所以他们必须争分夺秒。 稍稍稳住心神,亚瑟询问道:“都进来了吗?” 几人仍旧处于隐匿状态,相互间虽离得不远,却也不是能够轻易看清的。 “在,都在。” 露娜、马可波罗、钟无艳纷纷小声应答。 “放心,都在呢。” 王翦作为垫后,是最有话语权的,虽说凭肉看看不真着,但武者听力,以及对周围气息极其敏感,因而他很肯定,包括他在内的六个人都进来了。 可问题是,有个人始终没有回应。 “诶?!” 一直紧挨陈凡的露娜率先发觉不对,探出手朝身边摸了摸,奇怪道:“陈小强呢?” 马可波罗也反应了过来:“是啊,小强呢?” 亚瑟瞬间感觉不妙:“他没进来吗?” 马可波罗道:“不可能,他跑得比我还快,我确定他进来了。刚还在我身边来着,怎么一转眼不见了?” 事情实在有些诡异,明明六个人都进来了,可为什么就只剩下五个了呢? 王翦和钟无艳也是又焦急、又疑惑,不敢太大声,低低呼唤了几句,结果仍旧没有回应。 “会不会,他自己先去了?”露娜问道,与此同时望向远处那第一座宫殿。 一声不吭就擅自行动,按说这不太符合常理,但事已至此,别说陈凡不知所踪,就是牺牲了,他们也只能勇往直前。 那么陈凡究竟去哪了呢? 事实上,陈凡还真就擅自行动了,看起来他这种没规没矩的行为非常不可取,但就事论事,他是在保全所有人。 “达拉布”迷宫的防御机制有多严,他是亲身体会的,看起来九层,实际上若非合法途径进入,是绝不可能到达核心控制室的。 那么,与之对应的“圣域”九宫,真的只要一一闯过,就能去往最终的神圣殿堂了?答案绝对是否定的! 更何况,女娲加上夫子,前前后后花了多少年,废了多少功夫,这才下到迷宫五层,现在派一五人小分队,就想解开圣域之谜了? 所以,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胡闹,根本不可能赢。这也是为何陈凡自打一开始,便很清楚,只要能进入圣域,那么完全就是两个故事了。 说难听点,这就是个单机游戏,陈凡唯一需要的就是有人替他开路,除此之外根本帮不上任何忙。 当亚瑟一马当先,带着余下四人进入圣域第一宫后,他们方才发现,这里竟然是一座植物园,芳草鲜美,绿茵缤纷,各色花卉争奇斗艳,完全与外面看起来的庄重感背道而驰。 而在这座植物园的中间,一把由藤蔓和玫瑰组合而成的座椅上,端坐着一个少女。赤红色的双眸,一袭黑色纱裙,身背后长有同样漆黑的羽翼,但似乎只有右翼,左翼也不知是收拢了,还是本来就没有,是一个独翼天使。 少女就这么叠腿端坐着,犹如一位高高在上的女王,冷傲地看着这些闯入者。 亚瑟几人是穿着隐身斗篷的,但在少女目光的注视下,似乎根本没有任何作用,既然如此,那也无须再自欺欺人了。 脱下兜帽,亚瑟展露出魁梧的身躯,与此同时抽出腰间重剑,用双手拄在身前,他同样很高傲,似乎一点儿也没被少女的气势压倒,开口道:“你就是第一宫守护者,媚惑天使切茜娅?” 少女微微一笑,并未有任何言语,那笑容说不出的鬼魅。 这时,马可波罗注意到少女身后有一条小径,似乎是通向出口的唯一道路,于是他看了眼其他人,低语道:“一会我来拖住她,你们去下一宫。” 若五人齐,一座座宫殿突破,那要猴年马月才能抵达最高的神圣殿堂,所以他们事先就计划好了,每次都由一人拖住宫殿守卫,其余人直接去往下一目的地,战胜不是重点,重点在于牵制和逃脱,因为根据情报,这些天使守卫是无法离开本人所在宫殿的。 计划是很完美,但实际执行起来真就会如此简单吗? 看切茜娅的样子,似乎并不是那种会和你打嘴炮的家伙,因此几人都不再废话,马可波罗从腰间抽出双枪,露娜亮出细剑,钟无艳幻化出重锤,王翦祭出阔刀,以亚瑟为首,纷纷散开站位,摆出了个进攻的姿态。 团战一触即发。 反观切茜娅,依旧静静坐在那,似笑非笑,完全没有任何戒备的意思。 破绽,全是破绽,可该如何先手呢? 两边就这么对峙了一会,终究马可波罗率先发难。 他自小离家,游历天南海北,所遇到的险情自然不少,因而也算是身经百战,在没有任何关于对手资料的情况下,他是绝不会盲目行动的,所以先是一个侧闪,绕到了切茜娅的侧前方,于此同时“砰砰砰——”开了三枪。 看似是从侧面打击,但实际上他心眼贼,一颗子弹瞄准的是切茜娅的头颅,一颗则瞄准的是其身前,另一颗则打得是上方,他的意图很明显,切茜娅坐在玫瑰椅上,唯一能移动闪躲的方向,无外乎上和前,他将所有可能的路径都给封死了,料想对手根本避无可避,只能硬接。 虽然这只是很普通的三枪,他也没用那些特殊子弹,威力并不大,但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只要切茜娅有所动作,他就能知晓其到底有几斤几两。 但诡异的一模出现了。 面对急速飞来的子弹,切茜娅根本就没有动作,就这么不避不闪的坐着,子弹射中了她雪白的脸颊,好似打在水面上一样,泛起一阵淡淡的波纹,随之洞穿而过。 再看切茜娅,一点事情也没有,反倒微微扭过头,对马可波罗露出一个极其魅惑的微笑…… 721. 月神宿主 “难道她并非实体,而是虚拟影像?” 作为稷下学院的教官,钟无艳很了解模拟对战系统,因而见到这一幕后,她理所当然会认为切茜娅并非真实存在,而是某种仪器投射出的虚影。 用科学去解释那些诡异的事情,是稷下学院师生一贯的行为准则。 马可波罗并非稷下出身,见一击不成,慌忙后撤了回来,原本还有些轻视和戏谑的表情荡然无存,取而代之是满脸的惊讶。 王翦毕竟是武道院副院长,见多识广,洞察力惊人,加之其主攻空间研究,对一些细微的空间波动非常敏感。微眯双目,他重新审视不远处的切茜娅,忽地目光下移,盯上了其坐着的那张玫瑰宝座。 “小春,那张椅子有古怪!”王翦似乎看出了蹊跷之处。 “得嘞——” 钟无艳向来直接,巾帼不让须眉,只要给她一个目标,她便会毫不犹豫出手。 一个狂飙突进,她冲出队伍,继而一跃而起,抡开手中巨锤,自上而下就要来个陨星坠落。 钟无艳那把方锤,纯钢铁打造,重约千斤,这要是砸下来,别说是玫瑰藤编织的椅子了,就是精钢石都能砸粉粉碎。 但面对如此惊涛骇浪般的冲击力,宝座上的切茜娅依旧无动于衷,平静地看着那从天而降的巨锤,直到锤子几乎就要落到头顶,她这才慢悠悠抬起手,伸出一根白皙纤细的手指,像是按门铃似的,轻轻那么往上一戳。 用一根手指,对抗一柄巨锤,这岂不是螳臂当车? 别说是发起攻击的钟无艳,就是远远观战的几人都瞠目结舌。 “轰——” 一声巨响,强大的气浪如涟漪般荡漾开来,切茜娅还真就只凭借一根手指,便顶住了钟无艳势大力沉的巨锤。 非但如此,当巨锤砸在切茜娅指尖的刹那,钟无艳能明显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反作用力,整个人不由得被震得倒飞了出去。好在她也是天生神力,加上这么多年的高强度训练,这才没有失了重心,借腰腹力量一个后空翻,稳稳落在地上。但人没事,锤子却无法幸免于难,坚硬的表面皲裂出了道道口子,如蛛网一般,几近支离破碎。 这下,几人算是彻底傻眼了,与此同时也意识到,自己与面前这位天使守护者之间,存在着难以想象的实力差距。何况这还只是刚刚开始,第一宫就恐怖如斯,那之后呢? 一时间,几人面面相觑,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钟无艳、王翦说到底只是来帮忙的,可亚瑟不一样,无论是身为骑士的荣誉也好,神圣的信仰也罢,毕竟此次女王孤注一掷,如今更是在外面苦苦抵挡,为他们争取行动时间,所以即便对手再强大,他都不会轻易退却。 既然单打独斗不是对手,那么只有合五人之力了。 想到这,亚瑟架起盾牌,挥舞圣剑,朗声道:“团结一致,大家一起上!” 他的声音总那么振奋人心,会给人带来无比的勇气。 低落的士气再次被鼓舞,五人摆开架势,看似是要一拥而上。 可就在这时,切茜娅缓缓站了起来,目光轻蔑的一一扫过五人,而后抬起右手,就这么轻轻打了个响指。 也未见其发动了什么攻击,一瞬间,亚瑟、钟无艳、王翦、马可波罗皆都感觉眼前一黑,就这么莫名倒在了地上。唯独露娜还站着,呆呆拿着剑。事发突然,她根本来不及反应,更不知发生了什么,茫然无措的就像傻了一样。 露娜不知何故,切茜娅也有些错愕,看了眼自己的手,又瞧了瞧远处傻站着的露娜,她再次打了个响指。 结果依旧无事发生,露娜还伫立在原地。 切茜娅顿感好奇,不再尝试,而是背负双手,就这么望定露娜,赤红的双眸中泛出点点光亮。 片刻,她洞悉到了真相,微微一笑,居然开口说话了:“月神寄宿体,难怪。” 露娜回过神来,当即警惕地将宝剑横于身前,愤怒道:“你究竟对他们做了什么?” 切茜娅微笑:“对于误入圣域的人工生命体,我有权中断他们的连接。” 鸡同鸭讲,露娜又怎听得懂。 想要上前殊死一搏,不知该从哪下手,跑吧,又不能抛下生死未卜的同伴,此时此刻,她真是进退两难。 可就在这时,一个身影自殿外跑了进来,满头大汗,一边跑,一边还大口喘气的抱怨道:“你妹的,这么大地方,就不能弄个指示牌,用户体验也太差了吧!” 来者谁呀? 除了陈凡还能谁是! 按照陈凡之前的想法,宫殿什么都是障眼法,真正进入核心控制室的入口,肯定在外面才对。而只要能进入控制室,那一切也都顺理成章解决了。所以进入圣域后,陈凡自说自话离开,就是去宫殿外围找入口。 当然,他也知道擅自行动不好,可怎么说呢?大家伙信誓旦旦要去闯宫,计划的也都很完美,他就算把真相说出来,想必亚瑟等人也不会信,何况这又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的,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陈凡干脆也就当回独狼吧。 可与迷宫不同的是,在这里他没有扫描助力,如此大的圣域,全凭肉眼去寻找,这能找到就见鬼了。 期间,陈凡也胆大了一回,拦住一只天使兽,料想这东西应该有某种通讯,只要能与核心管理员联系上,别人就会为他敞开大门。但实际情况让他很无语,虽然经过扫描,天使兽判定他为人类,不可攻击,但同样也没有理他,直接就视而不见的飞走了。 找了老大一圈,差点就迷路了,结果绕来绕去,还是绕回了原点,陈凡没辙,外面似乎是找不到了,那就只能进宫殿看看,反正只要不是什么物理机关陷阱,抑或环境上的恶劣因素,一般系统孕育出的生物都是无法伤害他的。 所以陈凡一点都没带怕的,像回家一样,直接没心没肺就冲了进来。 722. 心平气和 陈凡无所畏惧,露娜可不一样,见这小子没头没脑飞奔而来,她吓得惊叫起来:“站住,别过来!” 这一嗓子,看似还真就把陈凡给唬住了。 呆呆伫立在原地,陈凡眨巴着眼睛,还很呆萌地指了指自己:“你……是在和我说话?” 露娜又气又急,凡事总要分场合吧,这小子脑袋是进水了吧,这种时候还开玩笑?! 切茜娅也挺奇怪,怎么突然又跑进来个家伙,更奇怪的是,面前躺着的这几位,自打进入圣域她就已经追踪到了,但这个不同,就像凭空冒出来似的,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微眯双目,切茜娅望定陈凡,恍惚间,她仿佛不受控制般,体内自行运转起了一种前所未有的、从未被启动过的数据模块。 切茜娅吓了一跳,想要阻止自己,却怎么也控制不住。 事实上,这是ai系统一种对接机制,在人类技术员到来时,本能与其进行交互,继而确定其身份和所属权限。一般来讲,创世系统各模块管理员,自打孕育而出后,都会加载这种模块,这就好像人类虽原始的本能一样,再正常不过了。 可问题是,西洲这部分系统存在异常,是女娲强行孕育而出的,很多东西未能完善,加上为了掌控全局,女娲又屏蔽了很多数据,所以对于当下的切茜娅来说,难免有种未知的恐惧感。 身体完全无法动弹,切茜娅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抬起手臂,掌心开裂,一道道光丝激射而出。 切茜娅都不知道自己在干嘛,露娜就更不明所以了,但见光丝射向陈凡,她以为是对方出手了,虽然她心里很清楚,自己与对方实力天差地别,可也不能眼睁睁看着陈凡被杀吧,因而她银牙一咬,也顾不得其他,举剑就像陈凡飞来,试图斩断这些光丝。 似曾相识的一幕啊,陈凡心里真是哭笑不得,这些傻丫头咋都一个样呢? 见露娜不顾一切向自己飞来,陈凡当即扬手一指:“站住,别过来!” 先前是露娜吼陈凡,现在居然倒了过来,露娜哪知发生了什么,倒还真被唬住了。 一个急停,缓缓飘落,露娜拿着剑,有些手足无措。 就这一愣神的功夫,光丝已经缠住了陈凡的手腕。 陈凡早已见怪不怪,非但没反抗,反倒很好奇地抬起手臂,在那里装模作样的研究。 这能研究出个鬼! 片刻,光丝放开了陈凡,切茜娅整个人瞬间变了个模样,不再有任何傲慢姿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如获新生般的超然。 与人类技术人员进行数据交互,调用的是创世系统的服务端程序,一旦与主控服务端对接,会启动自行修复功能,因此很多之前被屏蔽的功能都会解锁,切茜娅自然而然也就明白了一切。 “身份已确认完毕,权限lv99。”切茜娅走到陈凡面前,恭敬地鞠了一躬,“创世系统,光明核心模块操作管理员,代号‘切茜娅’为您服务,请指示!” 先前见陈凡被光丝缠住,露娜以为他必然要惨遭不测,谁知情况陡然转变,此时她小嘴张得老大,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回生二回熟,陈凡倒是没什么,扫了眼地上横七竖八的几位,淡淡问道:“你切断了他们的连接?” 切茜娅道:“是的,按照系统规则……” 她还没说完,陈凡便不耐烦道:“行行行,先放着吧,一会重新连接后送出去就行了。” 忽地斜了眼不远处,如同石化般的露娜:“她是怎么回事,你没处理?” 切茜娅道:“她是月光女神的宿主,权限等级在我之上,我无法对其进行断开操作。” 宿主…… 陈凡顿时也就恍然了,想必应该和王昭君、安琪拉一样,虽然本身属于人工生命体,但却被某位系统管理员给附身,成为了类似“半神”的存在。难怪安琪拉非要陈凡带露娜来,原来她早知道露娜和她一样。不过看当下露娜的小模样,应该是蒙在鼓里的。 摸了摸下巴,陈凡小声问道:“那就拿她没办法了?” 切茜娅道:“只需您下令解锁特殊防御机制,便可立即抹去寄宿在她体内的系统数据,并回收销毁人工生命体。” “别别别,有话好好说,干嘛动不动就回收销毁呀。”陈凡吓了一跳,忙转移话题,“对了,你能把我传送到核心控制室吗?” 切茜娅道:“当然可以,您与我对接后,整个核心模块都已解锁,请问需要立刻执行吗?” 陈凡想了想,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向露娜招招手,示意她过来。 露娜到现在都是懵的,哪敢过来,一动不动,就这么警惕地远远看着陈凡。 陈凡无语至极,只能开口呼唤:“放心,没事的,这里很安全。你站这么远,我很难和你解释,乖,快过来!” 哄骗无知少女似的,这才把露娜骗过来。 但露娜仍旧警惕万分,一直提着剑,一点也不敢放松。 小心翼翼来到近前,露娜当即质问道:“这到底怎么一回事?波罗他们怎么了?!” 三言两语陈凡哪解释的清,只能随口胡诌道:“没事没事,我刚和他们老大谈妥了,他们愿意用和平的方式对话。至于他们嘛,晕过去了而已。这样——” 陈凡一把攥住露娜手腕,将她拉到近前,转而对切茜娅道:“切茜娅是吧?一会我去进行系统维护,你替我照顾一下露娜小姐,她有什么要问的,只要在你权限范围内,你就回答她,之后连带躺着的这几位,一并送出去就得了,ok?” 切茜娅深鞠一躬:“切茜娅接受指令,请问,还需要传送吗?” 陈凡也顾不得露娜害怕,或是愿不愿意,强行把她的小手塞给切茜娅,说道:“不用了,路西法那边好像有点问题,我要先过去处理下,一会让他把我传送过去就行了。” 交代完切茜娅,陈凡又看向仍旧呆愣的露娜,微笑道:“你瞧,打打杀杀的干嘛,大家心平气和不挺好吗。一会你有什么就问,我保证你整个人生观、世界观都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我还有重要的事去做,就不陪你啦!seeyou!” 723. 抵抗天使 得知真相后的露娜,究竟会露出怎样的表情呢? 一定非常有趣吧。 陈凡心里一壁想着,一壁走在白玉石阶上,最后身影没入前方的宫殿中。 这是一个幽暗的空间,像是某种漆黑的峡谷,到处变比嶙峋诡异的怪石,以及碎裂倒塌的石像。整个空间的正中央矗立着一座巨大的十字架,十字架下有一钢铁王座,上面坐了一个背生三对黑色羽翼的男子。雪白的长发,赤红的双眸,看面容很年轻,但脸上的表现却沧桑而忧愁。 先前切茜娅明确表示,陈凡到来的信息她已经传送到了圣域各处,所以按照常理来说,当他走进这座宫殿后,所属的ai管理员会立即与他进行交互,并遵循他的指令行事。 但陈凡直至走到铁王座前,男子依然垂首不语,就这么静静坐着,仿佛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 事出反常,陈凡先是左右看看,最后才将目光对上男子:“第二宫守护者,抵抗天使路西法?” 男子仍未抬头,像是在和陈凡说话,又像是喃喃自语:“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帛曳所坚持的,是否是正确的。” 陈凡觉得很奇怪,这ai的感情系统似乎有些不同,想了想,问道:“那你有答案了吗?” 路西法苦笑一声,这才抬起头看向陈凡,一对赤红的双眸中说不出的忧郁:“以前我一直在思考答案,直到此时你出现在我面前,我才真正明白,原来问题本身就很可笑。” 来之前,陈凡借口说路西法出了些问题,当时只是随口一说,没想乌鸦嘴再次显灵,这家伙的感知系统看起来问题很严重的样子。 “或许这会让你改变看法吧。” 但陈凡可不是来此和他探讨人生观、世界观的,于是拿出安琪拉给他的那本日记,递到了路西法面前。 路西法并没有伸手去接,只是用指尖轻触了一下,日记瞬间化作尘灰,消散在了空中。 “你!?” 猝不及防的,陈凡是真没想到路西法居然看都不看就销毁了日记。 路西法淡淡道:“现在再讨论对错已经没有意义了。” 陈凡无语至极:“拜托,你们那些狗屁立场的事情与我无关,我只是想知道最后几页,那关于操纵能源的方法!你能不能别这么矫情和惆怅好不?现在怎么办,能复原吗?” 路西法不为所动,语气依旧平静的像一潭死水:“你知道为什么‘路西法’被命名为‘抵抗天使’吗?” 陈凡想死的心都有了,心说,如果他是真正的技术人员,绝对不会有任何犹豫,当下就把这ai给格式化了。 路西法可不管陈凡作何感想,继续自言自语道:“因为传说中,路西法在未堕落前,是炽天使长,拥有‘神之右翼’的称号,他的责任是守护天界的和平。或许也正因如此,他过于居功自傲,竟意图与神平起平坐,最后率领三分之一的天使起义,失败后堕入地狱,成为了人们口中的恶魔‘撒旦’。” 陈凡是彻底无语了,哭笑不得,他之所以没让切茜娅将他直接传送到核心控制室,而是来找路西法,就是要搞清楚那什么操控能源的方法,顺便也算帮安琪拉完成心愿,可没想到路西法看都不看,直接毁灭了日记,现在还和他大谈自己代号的来历,莫不是疯了吧?! “行行行,这些我以后会慢慢研究的,您老好好待着吧,我还有事,就先走了。”陈凡实在懒得再理他,转身就要走。 但殊不知此时路西法却笑了:“你难道还不明白吗?” 陈凡脚步一顿,再回头时,发现路西法正在看他,整个人一扫颓丧,表情变得阴邪而诡异。 “你……这话什么意思?”陈凡感觉有点不对劲,不禁戒备起来。 路西法忽地站起身,傲然的伫立在陈凡面前,陈凡方才发现他非常高大,更给人一种无形的、类似于王者的压迫感。 “抵抗天使,理应是守护天界的,但路西法最终却想要取而代之,虽然失败了,但最终他还是成为了与天界相抗衡的恶魔首领。” 看他这模样,雄赳赳气昂昂,搞得像是真要造反一样。 可问题是…… 陈凡弱弱道:“你又不是他,‘路西法’只不过是你的代号啊。” 路西法点点头:“没错,我不是他,但我却拥有和他一样的能力。” “诶!?” 陈凡猛然间有点醒悟过来,“路西法是抵抗天使,若按照原型设定,你的职责也是守护核心,而且还是炽天使长?” 路西法淡淡道:“光明核心有九大守护天使,但与此同时,各自也拥有不同的职务,切茜娅负责虚拟影像,帛曳负责能源调配,唯有我是全权负责安全模块的。 “说来,帛曳当年之所以将她的疑惑诉说给我听,并未皆都因为信任,而是只有我能够离开自己的宫殿,穿梭于不同的子模块之间。并且她隐隐察觉到,想要改变这一切,似乎必须依靠我的力量。” 陈凡仔细想了想,觉得路西法的话并没有什么问题,因为就他的认知中,即便某个系统各模块相互独立,那么似乎也只有负责安全机制的管理员,能够涉及到方方面面。这就好比杀毒软件,一天到晚在电脑里蹦来蹦去,扫描这、扫描那,嚣张的不行。 可问题是…… 陈凡不解道:“帛曳一直坚信女娲并非西方的真神,所以才想着要改变这一切,说白了,她就是想对付女娲。可即使她觉得你能帮他,但说到底,你的权限不可能高过女娲,甚至都不可能高过雅典娜吧?那你们能有什么办法?” 路西法道:“帛曳所做的一切,都源自于信仰,也就是原始的系统法则。因此她并不是针对谁,她只是想让系统恢复到原本应该存在的状态,而这个前提,就是必须切断女娲对光明核心的操作权限。” 陈凡点点头:“对啊,可该怎么做呢?” 724. 安全模式 路西法没有正面回答,如泄气般坐回到铁王座上,淡淡道:“你知道她为什么宁愿被销毁,也要将她的记忆带给我吗?” 陈凡无语道:“拜托,记忆并不关键,关键是她找到了破解之法,她希望你能替她完成心愿!” 路西法摇摇头,苦笑:“你错了,她这么做的目的,只是因为她想告诉我,她知道我欺骗了她。” 陈凡有点糊涂了:“你……骗了她?” 路西法道:“当年帛曳对女娲产生了质疑,基于信任,她找到了我,告诉了我她的想法,并希望我能帮助她改变这一切。可你知不知道,其实在此之前,我就已经认识到了女娲并非我们的真神,非但是我,雅典娜也一样。” 陈凡惊讶道:“所以你们早就知道?!” 路西法幽幽道:“没错,我们知道,这并非外部创世系统的本源,女娲也本不该拥有掌控我们的权限。可不该,并不代表这就是错的。追根溯源,我们所做的一切,便是要让起源计划得以顺利执行,虽然女娲拥有了不属于她的权限,致使系统发生了很多异常情况,但就目的而言,她似乎并没有什么问题,也一直都遵循了最初的使命。 “所以即使雅典雅和我早就发现了问题,也一直视而不见,因为在我们看来,有时候过程并不是那么重要,重要的是结果。何况在整个起源计划中,我们都只是昙花一现的存在,一旦人类文明开始再造,我们就将被回收,那么又何必拘泥于超级管理员是真是假的问题呢。” 陈凡道:“所以你们明知是假,也依旧愿意听命行事?” 路西法微道:“能源模块是完全独立的,我们并不需要听从女娲,只需恪尽职守,做好自己的工作。再者,女娲也从来没要求我们为其效力,这也是我们明知是假,却依旧信任的原因。” 陈凡疑惑道:“可后来她不是要求雅典娜开放接口,把帛曳的数据提取出去了吗?” 路西法摇了摇头:“在帛曳看来,或许是这样的,但事实上,女娲并没有这样的权限,一切都是雅典娜的决定。而所谓的接口,是一种安全机制,只有当能源模块管理员判定其手下子模块管理员产生了严重的错误,并且自己无力修复,这才会向服务端发送请求,对其进行销毁操作。” 陈凡不解:“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帛曳不是应该早被销毁了吗?” 路西法道:“那是因为女娲阻止了销毁指令,她知道帛曳并没有错,只是太过于执着了。她希望用自己方式去改变帛曳,起码当一切尘埃落定后,帛曳能看到一个美好的结果。” 陈凡叹了口气:“所以你才会说,答案的对错并不重要,问题本身就很可笑,是吗?” 路西法苦笑:“是啊,没有什么对与错,皆因信念不同罢了。只可惜,女娲没有完成她的使命,而帛曳也依旧执着于她的信念,没有看到最后的结果。” 陈凡默然了,想了很久,蹙眉道:“就像你说的,似乎一切看起来都是误会,可误会真就没有解开吗?我并不这么认为。我见过安琪拉,也就是帛曳将记忆移植给的那个宿主。她拥有记忆的同时,似乎也继承了一定的感情。我觉得在漫长的岁月里,帛曳似乎早已释怀,也认清了事情的本源。如果真像你所说,她执意将记忆交给你,单纯只是怨恨你欺骗了她,那么帛曳无论如何都会亲自来,当面质问,不会简单的让我代劳。所以,我觉得这里面一定有别的原因。” 路西法忽地抬起头,看向陈凡,目光中泛出些许疑惑:“别的原因?” 陈凡摇了摇头:“这个我也不清楚,或许与帛曳找出的克制之法有关。可惜你太冲动了,居然看也不看就销毁了!” 路西法笑了,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这个世界任何物质都可以被轻易销毁,但数据却很难,之前触碰日记的那一下,其实我都已经将数据传输到脑海中了。” “卧槽——” 陈凡差点吐出口血来,“那你不早说?!” 路西法道:“其实这些我都知道,包括最后所谓的,操控能源的方法。” 陈凡愣了:“也就是说,你一直都知道?” 路西法道:“知道,早在帛曳找到我之前,我就有能力改变这一切,但我没有这么做,因为我信任女娲,也信任雅典娜。就像你说的,‘路西法’只是我的代号,我不是他,不会反叛。” “等等——” 陈凡突然感觉事情有些微妙,“如果,帛曳从服务端找出了答案,那她一定清楚你早就知道。那她为何还要带出来?单纯以此向你兴师问罪?” 路西法叹了口气:“怕是如此吧。” 陈凡摇摇头:“不对,恐怕没这么简单。” 仔细想了想,陈凡问道:“别的先不说,你能不能给我讲讲,所谓的操控能源的方法是什么?” 路西法道:“那是一种特殊的运行模式,当能源系统出现重大事故后,安全模块的管理员有权接管能源核心。” 陈凡追问:“假设光明核心出了问题,你能够接管?” 路西法道:“没错,而且只要处于安全模式,我的权限完全可以凌驾于雅典娜之上。” 陈凡惊讶道:“这怎么可能!系统发生严重的异常错误,临时提高了你的权限,可也不至于让你凌驾于主模块管理员之上吧?” 路西法道:“你说的很对,即便能源核心发生再严重的异常,我的权限都不可能超过雅典娜。但有个前提,这种情况只存在于核心正常运行时,如果,因异常错误而导致能源核心进入休眠状态,就像现在的情况一样。那么在重新启动的那一刻,最先加载的并非是主操作系统,而是安全模块。简单来说,重启相当于关闭运行中的能源核心,所有模块管理员都会处于短暂的休眠状态,然后再一一唤醒。但唤醒是有顺序的,在这个过程中,我会比雅典娜更早醒来……” 725. 梦幻庭院 “这是什么原理?”陈凡惊讶得目瞪口呆。 路西法道:“其实也没什么特别,就是一种简单的安全机制。毕竟能源核心重启的那一刻,其本身会变得非常脆弱,这时候很容易受到外部的干扰和入侵,为了防止发生意外,所以必须先运行安全模块。” “等等——” 陈凡突然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如果能源核心是这种机制,那起源之心呢?” 路西法摇了摇头:“这我就不得而知了,但想来应该也一样吧。” 不知为何,陈凡似乎有点明白了,但细想之下又觉古怪:“也就是说,在核心重启的时候,你会比雅典娜更早苏醒,那之后呢?你能全权接管整个能源系统?” 路西法道:“一般情况是无法做到的,除非能源系统严重受损,或者遭受到外部入侵,这个时候系统会锁死重启进程,并给予我一个临时密钥,让我能解锁安全模式,从而获得最高管理权限。” 陈凡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不就意味着你取代了雅典娜,成为了能源核心的超级管理员?” 路西法道:“这当然不可能,系统处于安全模式下,很多模块和功能都是无法运行的,就好比我虽然占领了一座城市,但却是座空城,任何店铺都无法进入,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街道打扫干净,然后重新迎回城市里的居民。” 陈凡问道:“如果你什么也不做呢?” 路西法道:“那这座城市便会永远荒废下去。” 这下陈凡算是彻底明白了:“所以帛曳当初是想让你接管光明核心,即使让核心无法运行,也要摆脱女娲的控制。” 路西法道:“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但这并无任何意义,一旦核心停滞,也就意味着温室实验无法继续进行,这完全违背了起源计划的初衷,也正因如此,我最终没有选择帮她。” 陈凡淡淡道:“那如果有人从一开始,就希望起源计划不要执行呢?” 路西法不傻,一听就悟到了:“你想说,那个与我职能相同,代号为‘夫子’的安全模块管理员,想借用这一方法,让起源之心从此完全停滞下来?” 陈凡道:“很有可能,因为安琪拉说她的日记曾被盗走,而经过她的调查,最近一次是出现在长安城,也就是稷下学院所属的城邦。所以种种迹象表明,大概率是夫子盗取了安琪拉的日记,目的便是要找到这种方法,从而在我重启起源之心时,他能够抢在女娲之前接管系统。” 难怪陈凡一直觉得很奇怪,原来一切的根源在这。 但事实真就如此吗? 陈凡显然忽略了很多逻辑上的问题。 听到这话,路西法当即摇头道:“我并不赞同你的猜测,起码来说,就算夫子有这样的意图,他也无须去盗取什么日记,因为连我这样一个独立模块的小管理员都知晓的方法,他这种主系统的安全总管,难道会不清楚吗?何况超级管理员也同样知晓这件事的,我相信女娲不会忽略这一点。 “再者,重启核心需要生物密钥,也就是你的基因密码,夫子他权力再大,终究也只是系统ai,真正能凌驾于系统之上的,最后还不是你?” 听路西法这么一分析,陈凡顿时又疑惑起来:“那是谁盗取了日记,又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路西法摇摇头:“这我就不得而知了,反正在我看来,这件事完全取决于你,女娲也好、夫子也罢,任何阴谋诡计都没用,毕竟你那lv99的最高权限,可不是他们所能抗衡的。” 随着陈凡越是深入了解,真相反而越扑朔迷离,但有件事却自始至终都很清晰,那便是几乎所有人都告诉他,他拥有绝对的主导权,是唯一一个能左右结果的人。 可问题是,这世上真有百分百绝对的事情吗? “那个……”陈凡问道,“lv99属于很高的权限吗?” 路西法微笑道:“我并不了解内部系统的权限机制,反正对于我们这么子模块管理员来说,你的命令便是至高无上,且绝对无法违逆的。” “可很多地方还是说不通,我总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陈凡觉得心里像是扎了根小刺,总那么不太舒服。 路西法也看出陈凡很困扰,叹了口气道:“虽然我很想为你排忧解难,但毕竟我只是个小小的子模块管理员,能力有限。或许,你该去找雅典娜谈谈,毕竟‘雅典娜’这个代号,是智慧女神的象征。” “看来也只有如此了。”陈凡点点头,“你能将我传送过去吗?” 路西法站起身,这次他显得恭敬而郑重:“当然,请指示!” 这是一座典型的欧式庭院,璀璨的星辰,摇曳的荧光草,无不给人一种极具梦幻的感觉。 迷离的光晕间,雅典娜静静伫立,一袭雪白的连衣裙,一头紫罗兰色的长发,除此之外再无半点坠饰,她仰望着星空,眼眸清湛而纯净,看起来并不像是那种高高在上的女神,反倒更像一位温婉的邻家少女。 与达拉布不同,雅典娜在陈凡到来时,并未表现出那种刻板的遵从,而是与路西法一样,依旧沉浸在自己的遐想中,但路西法是忧愁,她却有着一种看似美好的期盼。 不知为何,身处如此美丽而静谧的环境,见到这样一位娴静的少女,陈凡烦躁的心也渐渐静了下来。 他没有立刻出言打扰,而是悄然走到雅典娜身旁,在一个不远不近的、恰到好处的距离停下脚步,而后顺其目光望去。那是繁星中最为明亮的一颗,如璀璨的宝石般镶嵌在了夜幕上,虽耀眼,却不张扬,柔和的光芒如一层轻纱,优雅而含蓄,如同这位与她相视的少女。 “你来啦?” 良久,雅典娜这才收回目光,悠悠转过身来,对陈凡露出微笑。 她的笑容柔和而美丽,仿佛是温暖的,无论你内心多么冰冷,似乎都能被她融化。 726. 超级密码 现在,陈凡算是真正明白,为何路西法选择相信雅典娜了,因为没有人能抗拒这样温暖的笑容,更甚者,这笑容背后还是一颗纯净的内心。 不知为何,陈凡反倒有些局促起来:“那个……你知道我要来?” 雅典娜歪了歪脑袋,眼眸中略带些许调皮的打量着陈凡:“黑暗核心不会无缘无故开启,所以我想你应该很快就会来我这了吧。” 她毫不遮掩自己对陈凡的好奇,就这么看着,仿佛连细小的毛孔都不愿忽视。 陈凡脸不禁一红,低下头,尴尬道:“你总喜欢这样看着别人吗?” 雅典娜方觉太过唐突,忙收回目光,但表现的依旧很自然:“抱歉,这是我第一次见到真正的人类,难免有些好奇。” 陈凡道:“好奇?” 雅典娜道:“是啊,我一直很想知道真正人类的模样,现在我见到了,发现还是有些不同的。” 这话实在有些莫名,陈凡不解道:“你所谓的不同,是与想象中不一样吗?” 雅典娜微微一笑,猝不及防的伸出手,抚上了陈凡的脸颊:“你误会了,我只是觉得你们似乎更真实。” 真实? 陈凡不太明白,这究竟是一种纯粹的感觉,还是雅典娜真能有所分辨。反正陈凡觉察不出来,就比如阿狸,其实也算是一种承载数据的人工生命体,但即使很深入而亲密的接触下,他也没感受到有任何不同。 “抱歉,是我太冲动了。”雅典娜缩回了手,报以歉意的微笑。 “没事。” 嘴上说没事,但陈凡感觉被雅典娜触碰过的脸颊,似乎更炙热了。 忙转移话题:“对了,你知道系统有‘安全模式’这一机制吗?” 雅典娜并未立刻回答,而是随手一挥,整个庭院陡然发生转变,星空渐渐淡去,家下的花草也化作灵光溃散,取而代之,变作了一个密闭的空间,似曾相识,几乎与达拉布迷宫的核心控制室一模一样。 这下陈凡算是明白了,原来刚才所见,都是雅典雅幻化出来的。或者说,其实整个圣域都是她用神力构建出的虚拟影像。 更有趣的是,非但环境发生了改变,雅典娜的装束也随之更换,穿上了金色的铠甲,挽起了秀发,手里更不知何时握了一柄法杖,面容虽然依旧如少女般可爱,但神色显然要端庄许多。 陈凡不由被其逗乐,调侃道:“有必要搞这么正式吗?” 雅典娜似乎也不太喜欢,但依旧郑重其事道:“这是规矩,规矩是不能随意改变的。” 而后向陈凡恭敬的深施一礼,重新自我介绍道:“创世系统外部能源核心管理员,代号‘雅典娜’,请指示。” 突然变正经了起来,陈凡反倒有点不适应,弱弱问道:“我们能像刚才那样,比较自然的对话吗?” 雅典娜道:“收到指令。” 忽地俏皮一笑:“你之前问我关于‘安全模式’的事?” 陈凡点点头:“你应该知道吧?” 雅典娜道:“我的权限比路西法高,自然是知道的,但这是安全模块的专属权限,我只知道有这么回事,以及一些简单的机制,具体该如何操作,这我就不得而知了。” 陈凡想了想,问道:“那你知不知道,除了相关模块的安全管理员,还有谁具备解锁安全模式的权限?” 雅典娜道:“据我所知,外部系统也就两大能源核心,外加主控系统核心,也就是起源之心了。而无论是主控系统,还是能源系统,都只有一个安全管理员。其中能源系统是独立的,绝不可能拥有外部的权限。” 陈凡接话道:“照你这么说,满打满算就只有三个?” 雅典娜道:“除非创世系统自行孕育出,否则只可能是这三人。” 陈凡道:“你所说的孕育,是指地核内部的创世系统?” 雅典娜道:“对啊,说起来它才是真正的创世神,我们都只是他的使徒而已。所以如果他根据判断,觉得有必要再多增加一个安全主管,是无须告知我们的,而我们也就完全不得而知了。” 难道……是系统内部在搞鬼? 陈凡突然萌生出了这样一个想法,但很快就否定了。 如果打一开始就是内部系统搞鬼,那所拥有的权限绝对比女娲这超级管理员还高,根本无须借助外部的力量,自己就能搞定一切了,也就不可能牵扯到安琪拉的日记。 如今陈凡其他事情或多或少都高清了,关键在于两点,一是谁盗取了安琪拉的日记。 目的自然不用猜,肯定涉及“安全模式”,问题在于是何人所为。 毕竟如果雅典娜所言不虚,那整个世界就只有三人能解锁这个模式,其中两大能源核心的安全主管无法涉及外部系统,自然能撇清嫌疑,何况黑暗核心已经顺利重启,就不存在什么重启阶段了,因而最终指向的目标,就只有“夫子”一人。 可问题是,就像路西法所言,夫子比他的身份还要高,怎么可能不知道“安全模式”的机制呢,那本日记对于他来说,根本就没有任何价值。退一步说,假设夫子有这个图谋,不想让第二人知晓这件事,那当初直接毁掉日记就行了,何必偷回去呢? 这不是多此一举嘛! 还有一个问题,是关于他自己的,每个人都告诉他,他拥有绝对的主导权。而这种权利的基础,是他身具的基因密码。整件事发展到现在,密码毋庸置疑是真的,否则他今天也不可能站在雅典娜面前了。 但问题也出在这,整个系统究竟要发生多严重的问题,才会用到他这样关键,且十分特殊的基因密码去解锁呢? 陈凡一直喜欢把事情简化,按照他的理解,位于地核深处的创世系统主体为服务端,外部女娲掌控的为客户端,客户端损毁,哪怕就是数据全部丢失,那也仅仅只是交互问题,并不影响系统主体,真就完全无能为力,必须用到最原始的超级密码吗? 727. 自行修复 陈凡其实也想过,或许是自己太过多虑了,安琪拉日记被盗很可能就是武则天所为,目的是打开起源之心,获得十二奇迹的力量,她单纯就是一己私欲,背后根本没有主谋存在。 至于超级密码,似乎也能简单理解成是系统规则如此,毕竟创世系统再神奇,也不可能尽善尽美,磕磕碰碰损坏了,找个人类技术员来修复一下,这都很正常的事情。 说服自己,浑浑噩噩凑活过去,自然轻松至极,陈凡也不必劳心伤神,可万一真另有隐情呢? 事实上,在最初阶段,陈凡觉得无论站队夫子,还是站队女娲,单就最终的结果而言,似乎都不是特别让人难以接受的。 夫子想要的是维持现状,如若倾向于他,那最终什么都不会改变。虽然一定意义上看,人们的命运受到系统束缚,没有所谓的自由,但这并不代表就不能生活了,世界系统一样在运作,只不过换了一种特殊的方式。 而女娲想要的是重启起源计划,如果倾向她,便会使得所有系统创造出的有机生命体被回收,如今这个世界将不复存在,取而代之是孕育一个由真正人类主导的新世界。 听上去像是残酷的毁灭,实际也就如同打了个响指,不会有任何感受,仅仅是数据回收。而且任何一个有机生命体的记忆数据,都会被完整的保留,只需移植进新的躯体中,基本等同于重获新生。 所以撇开个人感情和利益不谈,对于陈凡来说,一旦想透彻后,这两个选择其实都算是能够接受的,也不会特别纠结和为难。 但随着行动深入,事情变得越来越扑朔迷离,似乎连问题的性质都发生了转变。 一开始,简单的只是道“判断题”,陈凡所困惑的单纯也就是对错而已;后来,他搞清楚了一些,这件事则变成了“选择题”,他所面临的难题是站队,选择女娲,抑或是夫子;可现在,整个就是一道“应用题”,非但答案复杂难解,就连题面都感觉快看不懂了。 陈凡真是一个脑袋两个大,想了很久,问道:“你了解创世系统的本体吗?” “嗯?”雅典娜有些莫名,眨着大眼睛,似乎没太理解陈凡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下面那个创世系统。”陈凡解释道,与此同时伸手指了指地底下。 事实上,陈凡毫无头绪,也不知该如何发问,只是想胡乱了解些什么,希望能从中捕获些蛛丝马迹的线索。 雅典娜莫名露出些狡黠而调皮的笑容,说道:“如果按照系统准则,作为独立的能源核心模块管理员,我是无法触及外部信息的,更别提中央服务端的资料了。但就像帛曳所查出的真相那样,光明核心并非创世系统以正常途径孕育而出,而是女娲通过特殊途径强行召唤出来的,所以在构建的初级阶段,中央服务端曾因为异常数据太多,从而与我进行过频繁的确认交互。” 陈凡眼睛一亮:“这么说,你有过接触?” 雅典娜微笑道:“虽然算不上很深入,但起码也是了解些的。” 陈凡忙问:“那主体系统是什么样的?” 雅典娜道:“这个不太好解释,反正很庞大,如果把整个创世系统比作冰山的话,那女娲所管理的外部系统,只是露出海面的一个小角,而我所管理的能源核心,就无异于是一粒小冰晶了。” 陈凡仔细想了想,喃喃道:“如果创世系统难以想象的庞大,那如今只不过损坏了浮出海面的一小部分,真就没有那种自愈能力?” “自愈?” “我的意思是,主体系统中,没有关于外部的备份数据吗?”陈凡进一步解释道,“一般不是都要有备无患嘛,虽然日之塔倾倒,外部系统遭受到毁灭性打击,可按理说应该能够自行复原才是?” 雅典娜很奇怪地看着陈凡:“你现在所做的,难道不就是这件事?” 也是,不然陈凡怎会出现在她面前,而这段时间以来,陈凡奔波忙碌,不就是在设法重启系统吗。但问题并不在此。 陈凡点点头,又摇了摇头道:“我确实是为此事而来的,可我不明白的是,真的需要我来做这件事吗?难道如此超级的创世系统,就没有自行修复的能力?” 雅典娜算是听明白了,思考了一番,说道:“这我就不得而知了,但就能源核心来说,是能够自行修复的。” 陈凡一愣:“你这里可以?” “是这样的。” 雅典娜指向位于大厅正中央,那偌大的发光神经元,解释道:“核心的本体,其实是一种元素能量,这些的能量的源头,分为两个部分:黑暗核心源于地核,我这的光明核心则来自恒星。” 陈凡一时没反应过来:“恒星?” 雅典娜道:“按照远古地球来说,就是太阳,你应该是知道这些的吧?” “噢噢噢,”陈凡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所以说,催动创世系统的能源,便是地核能量,以及恒星光能?” 雅典娜道:“没错,就是这两种能源。但究竟如何转化,我就不得而知了,毕竟这是主体系统中最核心的机密。当然,真正的能源涉及转化,是在地核深处运行的,而外部所谓的‘光明’、‘黑暗’核心,都是主体系统将转化好的能源输送到地面,以此作为外部系统的补给。这部分能源非常少,对于整个主体系统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陈凡不解:“那这和自行修复有什么关系?” 雅典娜道:“怎么会没关系呢,你可以这么理解,地表的能源只是中转站,并不真正生产,所以就算损毁了,那主体系统大可再建造出一个就行了,并不会有什么影响。” 陈凡有点懂了:“按照你这个说法,如果能源核心模块可以自行再造,那外部系统理论上应该也是一样机制的吧?” 728. 物理后台 “理论上应该是一样的,”雅典娜道,“但实际情况究竟如何,我就不得而知了。” 陈凡奇怪道:“既然系统有自我修复的能力,为何还要让我来解锁呢?” 雅典娜道:“自我修复需要很漫长的时间,而且前提是整个外部系统完全瘫痪,甚至连能源核心都受损严重,相当于系统会判断为死亡,从而全部回收再造。可你也看到了,如今只是处于休眠状态,并未有预想中那么无法挽回。” 陈凡道:“那也不至于需要用到人类技术人员吧。” 雅典娜道:“关于这一点,其实我也挺疑惑的,甚至包括你我也挺奇怪。你身具的基因密码是整个创世系统最原始的,拥有至高无上的权限,似乎能操控创世系统的主体。虽然用这种超级密码重启核心,是所有方法中最为快捷的,但经过刚才与你相谈,我发现你似乎对此也是一知半解,并非专业的系统管理人员,是吗?” 雅典娜突然把矛头指向了陈凡,质疑起了他的身份,这让他无语之余,也难免有些难堪。 事实上正如雅典娜所言,陈凡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白,莫名其妙被召唤到这个世界,又莫名其妙卷入这些事情中,他别说技术问题了,就连这件事本身都没搞清楚。 不过,雅典娜如此质疑,反倒让陈凡觉察到了一些什么,因为自始至终,无论是女娲还是夫子,甚至是达拉布、安琪拉、路西法这些ai系统管理员,对他都客客气气,甚至讨好的状态,这就使得他有些膨胀,觉得身具超级基因密码,理所当然就是世界的主宰。 可说到底,他只是拥有了一种权限,而这种权限并非是让你高高在上的,其本意是对系统的管理和维护。如果一个人不具备这种能力,却拥有无限大的力量,岂不是件很可怕的事? 想到这,陈凡后脊不禁一阵发寒,也顾不得什么面子,直言道:“确实,我对此真就一窍不通,是莫名其妙被女娲召唤来的。对了,我什么都不懂,就这样解锁系统,会导致什么严重的后果吗?” 雅典娜道:“若是像你之前那样,单纯只是重启能源核心,那相当于按下一个电源开关,是不会产生任何问题的。可若是你胡乱操作控制台,很可能会导致一些不可预计的故障。” 提起“控制台”,陈凡顿时反应过来,无论夫子还是女娲,似乎都需要他去操作一下起源之心的那个控制台,难道问题就出在这上面? 陈凡追问道:“每个核心不都有你这样的ai管理员吗?如果我以交互的方式操控,你应该会指引我改如何做吧?” 雅典娜道:“一般情况下是这样的,但每个核心不同,比如我这,就分为影像交互和物理交互。我能够为你引导,但与此同时,你也可以打开物理控制台,自己进行相应的操作。” 陈凡好奇道:“还有这种控制台存在?” 雅典娜道:“能源核心属于很重要的系统设备,自然设置有物理控制台。以你的权限,是可以命令我打开的,但根据你现在的状态,我并不建议你这么做。” 陈凡想了想,试着说道:“我就看看,不操作,你能为我打开吗?” 雅典娜道:“当然,你拥有这个权限。” 说着,雅典娜挥动了一下手中的金色权杖,伴随着一阵低沉的闷响,装载那发光神经元的高台下,地面忽地左右分开,紧接着缓缓腾起一几尺见方的机关操作台来,与当初东风祭坛的类似,但显然要更精密和复杂一些。 在雅典娜的陪同,实际感觉有点像是监视之下,陈凡走到操作台前,当下的状态就是一普通石台,平整而光滑,其上除了纵横遍布细密的,类似划痕的线条外,并无其他异常之处。 陈凡信守承诺,没有胡乱伸手去触碰,问道:“这就是物理操作台?” 雅典娜道:“是的,一般技术人员是不会用到的,除非问题非常严重,甚至连我这样的模块管理员都出了问题,那才会用到这种物理控制台,进行强制性的手动修复。” “这样啊……” 陈凡摸了摸下巴,忽地用余光乜了眼身边的雅典娜,不动声色道:“那你能启动它吗,我想看看。” 雅典娜一愣:“可你刚才不是说,单纯就看一下吗?” 陈凡直点头:“是啊,就看看,但起码也要启动吧,总不见得光看这石台吧?”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这就好比“我就蹭蹭,不进去”是一个道理,一旦开了头,哪还收得住。 雅典娜无语至极,但根据系统规则,她也只能听命行事,抬起法杖在石台上轻轻点了一下,与此同时介绍道:“一般人类技术人员只需自己把手掌放上去,若身份和权限验证成功,就会自行启动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石台上泛起了一道道幽蓝的光丝,交织窜梭,速度越来越快,最后这些光丝竟一跃而出,旋转汇聚成一个光团后,又快速铺展成一面光幕。紧接着光幕上跳出了许多大大小小的窗口,有跃动的数据,也有不断变化的图表,反正对于陈凡来说,都是天书般的存在,一个都看不懂。 片刻,待光幕上不再跳出新的窗口,似乎趋向于稳定后,陈凡当即问道:“如果要操作的话,直接点上去就可以了吧?” “诶!?” 雅典娜吓了一跳,“你不说、不动的吗?” 陈凡无语至极:“拜托,我就随口一问,你这么紧张干嘛!” 搞得像要查她手机似的,至于吗。 雅典娜尴尬笑笑:“作为能源核心的管理员,我必须对安全负责,这万一你弄坏了,我可是没办法修复的。” 陈凡转过头,奇怪的看着她:“你无法修复?” 雅典娜道:“这个控制台只有人类技术员有权操作,作为ai的我是无法执行任何命令的。” 729. 星球毁灭 陈凡疑惑道:“那你刚才不是打开了吗?” 雅典娜道:“因为你授权了呀,我们唯有在得到相关命令的情况下,才有权限去执行你的指令。” 陈凡恍然大悟,不禁后怕道:“那万一我稀里糊涂被你骗了,给了你临时权限,岂不是很危险?” 雅典娜干咳一声,正色道:“这就是我所担心的地方,毕竟你看起来似乎什么也不懂的样子。” 陈凡忍不住白了她一眼,厌嫌弃道:“说一次就够了,不至于抓着我奚落吧!再说了,谁天生就会,不懂可以学嘛。” 雅典娜俏皮的盈盈一笑:“我被系统孕育而出的时候,就已经全会了呀!” 陈凡懒得理她,呵呵道:“少废话,给我简单介绍一下这上面的内容吧。” 雅典娜恢复正经,问道:“你想知道什么?” 陈凡指着光幕中一个窗口问道:“这是什么?” 雅典娜道:“这是能源输送量,因为当下核心处于休眠,所以保持在了一个很低的运行频率。” “那这个呢?”陈凡又指向另一个。 “这是能源核心各子模块管理员的数据状态,”雅典娜说着点了下光幕,随即调出了其中一信息窗口,上面居然出现了她的3d影像,以及各种繁复的数据。“喏,这就是我的信息和状态,一切运行稳定,日志上也没有任何问题。” 她这算是黄婆卖瓜自卖自夸,还是在求表扬呢? 陈凡不太明白,所以无动无衷,反倒一眯眼,淡淡问道:“你不是无权操作吗?” 雅典娜道:“权限分为很多种,读取、执行、修改、写入等,其中我唯一拥有的是读取权。” 陈凡哦了一声:“也就是说,你只能看不能操作。” 雅典娜道:“就是这个意思,而且非但是我,任何系统管理员都一样。因为这种物理后台控制器,所产生的任何数据,都是直接与创世系统主体交互的,安全级别非常高,岂能随随便便让ai操作。” “等等——” 陈凡突然捕捉到了什么,“你说这是直接连接中央服务端的?” 雅典娜眨着大眼睛:“是呀,所以我才说十分重要,若非专业技术人员,可千万别乱动,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不过,说到底能源核心只是个小模块,所以操作功能有限,就算你乱来,顶多也就是让核心瘫痪而已。若是换做起源之心,那完全就不一样了。” 陈凡追问:“不一样?” 雅典娜露出很郑重的模样:“非常不同,起源之心是整个外部最重要的设备,连接的是创世系统的中枢网络,万一你在不知情的状况下,执行了某些特殊的命令,很可能导致难以预计的后果。” 陈凡试探着问道:“比如呢?” 雅典娜道:“比如星球毁灭。” 陈凡吓了一跳,完全没想到她这一开口就玩大的,难以置信道:“有这么夸张?” 雅典娜非常正经,一点也不像在开玩笑:“这一点儿也不夸张,创世系统最主要的一部分,便是防御,为了保证人类文明得以安全延续,方舟着陆之前,便会在星球外建立起防御系统。虽然我不太了解具体情况,但料想都是很可怕的武器,所以你若胡乱下达命令,防御系统瘫痪倒还是其次,万一触发武器,把这颗星球锁定成了攻击目标,那岂不就是毁灭?!” 陈凡倒吸了一口凉气,但同时也不解道:“起源之心有这么大的权限?” 雅典娜道:“对于外部系统来说,起源之心只是个能源中转站,可对于你来说,它是可以成为与主体交互的一个控制台的。你可以简单把它理解成二合一的产物。这也是为什么起源之心是没有ai系统的原因,为了保证百分百安全,最初设计时便规定,唯独人类技术人员能进行控制台交互,至于女娲这个超级管理员,则只有调用能源的权限。” 陈凡一愣:“你说起源之心没有ai交互,那我怎么重启它?” 雅典娜道:“这点我也挺奇怪的,一般来说,只要两大能源核心恢复输送,起源之心便可以自行运转,但根据现在的情况看,好像发生了某些故障。但你也无须太紧张,多半是因为外部结构损坏,导致的能源阻塞,只需女娲能够修缮即可。虽然届时免不了要你打开控制台,但你要做的只是用超级密码解锁,别的什么也不做就行了。” 陈凡试探着问道:“就像你刚才那样,把手放在操作台上,打开一下就可以了?” 雅典娜道:“没错,就这么简单,你甚至都无须关闭,因为系统设定在一定时间内没有感知到操作,控制台是会自行关闭的。而只需起源之心能够顺利运行,女娲便能恢复所有外部系统的控制权,至于之后她如何做,就是另一回事了。” 陈凡听得有点晕,冷不丁问道:“那她会怎么做?” 雅典娜笑了:“这我哪知道,她是超级管理员,当然是按照她的想法行事呀。不过以我对她的了解,应该就是继续执行起源计划,也就是完成温室实验最后的回收阶段吧。” 陈凡点点头,暗自琢磨了起来。 雅典娜不愧为智慧女神,在遇见她之前,陈凡云里雾里的,甚至都搞不清楚方向,可现在听她这么一说,似乎事情并非很难,他所要做的,说白了就是把手轻轻放上控制台,如此简单而已! 可真就如此简单吗? 说来,凡事越简单,所带来的问题就越大。就像数学一样,最难得或许不是那些复杂的方程式,而是简单的一加一等于几。 陈凡还是不放心,多问了一句:“对了,起源之心重启的时候,女娲、夫子也会进入短暂的休眠吗?” 雅典娜道:“应该是吧,毕竟这和能源核心的机制没什么区别。” 陈凡忽地想起件事,困惑道:“不对呀,那我当日重启黑暗核心时,管理员‘达拉布’似乎没进入休眠状态呀?” 730. 摇曳百合 那也就是不久之前的事,所以陈凡记得很清楚,当时他命令达拉布重启能源核心,达拉布二话不说就执行了,自始至终都站在他面前,根本就没有变化,难道这里面有蹊跷? 殊不知雅典娜一点没在意,反倒笑了起来:“达拉布肯定是进入过休眠状态的,只是时间非常短,甚至连微秒都无法衡量,所以你当然看不出来呀!” “诶!?”陈凡一时没明白过来,愣愣看着雅典娜。 雅典娜白了陈凡一眼,嗔道:“你呀,该不会是将创世系统与你所处时代的计算机相提并论了吧,你以为重启要花多少时间?眨眨眼就能重启好几万次了,真是的!” “卧槽,也对喔!” 陈凡顿时有点尴尬,但这也不怪他。 代沟,隔着好几千年的科技代沟,绝非简单能理解的。 不知为何,陈凡觉得自己之前有点庸人自扰了,笑道:“按照你这么说,哪怕夫子企图利用安全模式接管系统,似乎也不太可能咯。” 雅典娜故作叹息:“唉,你为何如此不开窍呢?数据的运行和处理是相对的,哪怕重启速度再快,只要存在时间差,就足够完成任何模式的替换了。不过——” 雅典的歪了歪脑袋,又露出可爱的笑容:“应该不太可能,一方面就目前的情况看来,起源之心只是外部损毁,其内部数据结构并无异常,无法进入安全模式;另一方面,他应该也不会这么做,试想,如果他真有这样的能力,又何必唆使你打开控制台,去篡改系统账户呢?” “也对喔……” 听雅典娜这么一说,陈凡觉得也不太可能。 但突然间,陈凡觉察出了什么问题,猛地看向雅典娜:“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事?” 对啊,夫子当初和陈凡的谈话,雅典娜这个能源核心的管理员又怎会知晓? 雅典娜方知自己太大意,一时吱吱呜呜起来:“这个……我……” 陈凡顿时沉了脸:“少给我装蒜,更别说你是猜的,老实交代!” 雅典娜低下了头:“是……是女娲告诉我的。” 女娲? 哦—— 陈凡明白了,这些话普天之下除了夫子这当事人,陈凡就只告诉过女娲,夫子肯定是不会与雅典娜有接触的,甚至唯独女娲了。 搞了半天,原来俩娘们自始至终就“沆瀣一气”,“狼狈为奸”啊! 陈凡冷冷道:“能源模块不是应该独立的嘛,你们俩也能联系?” 无奈被拆穿,雅典娜只能如实招供:“那个,系统是独立没错,但之前在帛曳的事情上,路西法不是给我开了个接口吗,所以一直以来,我和她都是能够联系的,所以……” 陈凡气呼呼的截口道:“所以你们假装不认识,实则串通起来套路我?!” 雅典娜吓了一跳,慌忙摆手:“没,我没骗过你呀,我今天和你说的都是实话,再说了,你也没问过我呀。” 陈凡差点一口血吐出来:“那还是我的错咯!” 雅典娜尴尬地低下了头,不敢再多话。 果然啊,人不可貌相,别看她单纯可爱,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但凡是个女人,而且还是那种漂亮的老女人,就绝对不能相信! 但二女里应外合早有“前科”,所以说到底陈凡也不算太意外。 瞄了眼故意摆出乖巧状的雅典娜,又看了看身前石台上的光幕,陈凡喃喃道:“行了,关上吧。” “哦——” 雅典娜语气上不情不愿,但手上可快得很,一呲溜就关上了控制台,好似生怕陈凡不悦起来,当即把她给回收了。 “那接下来我们干嘛?”保住了饭碗,雅典娜松了口气,眉眼弯弯的看着陈凡。 陈凡懒得理她,哼声道:“还能干嘛,做你该做的事!” 雅典娜嘻嘻一笑,忽地就正经起来,挺胸抬头,毕恭毕敬道:“创世系统能源核心管理员,代号‘雅典娜’已就绪,请指示!” 陈凡随口道:“重启光明核心。” “指令接收成功,开始重启倒计时,三、二、一,——重启完毕!” 雅典娜故意搞得很正式的样子,事实上在她开始数数的那一刻,那如同发光神经元的核心早就璀璨夺目了。 看着这颗“大光球”,陈凡也算是松了口气,毕竟无论怎样,这也算是任务之一,能够顺利完成,无异于卸下一个担子。 “诶,对了!” 陈凡忽地想起外面还有一大帮不明真相,仍在瞎折腾的吃瓜群众呢。 虽说就结果而言,终究难逃被回收的命运,可毕竟他们一直在努力,所以在能力范围内,陈凡还是希望能够尽其所能,起码暂时让他们得以美梦成真。 雅典娜可不知陈凡的心思,眨着大眼睛:“请问,还有什么指示吗?” 陈凡摆摆手,随口道:“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想问问,你有没有改造人工生命体的权限?” 雅典娜试探着确认道:“你的意思是,修改他们的数据?” 陈凡道:“差不多吧,就比如身体晶化之类的诅咒,你能够消除吗?” 雅典娜道:“只要是在圣域范围内的人工生命体,我都有权进行支配,比如中断连接,回收他们的数据。至于进行修改,这并不合规矩,毕竟我只是能源模块管理员。” 陈凡斜了她一眼:“解释半天,你该不会是想说,后宫不得干政吧?” 雅典娜尴尬笑笑:“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吧。” 陈凡才不管:“少来,我就问你行不行,能不能做到?!” 雅典娜低下头,扭捏道:“可以是可以,但需要超级管理员的授权才行,说到底,这是她的职权呀。” 陈凡突然觉得有点怪怪的,上上下下打量了雅典娜几眼,调侃道:“你这小模样,怎么搞得像是女娲的小媳妇一样,你们俩该不会百合上了吧?” 雅典娜一歪脑袋,呆萌地看向陈凡:“什么是百合?” 装,接着装,这么智慧的女神ai,上知天文,下通古今,会不知道“百合”什么意思? ——鬼信呢!!! 731. 仗势欺人 但此时此刻,陈凡才懒得管这俩老女人之间究竟是何种情愫呢,乜了眼身前故意装出一副天真无邪模样的雅典娜,哼声道:“啥来这套,用不着女娲,我直接授权给你!” 雅典娜有些愣:“你?” 陈凡一瞪眼:“我的权限高,还是女娲的权限高?” 雅典娜这才反应过来,弱弱道:“你的。” 陈凡一摊手,昂首挺胸:“那还有什么问题吗?” 别说,仗势欺人,难得当一回权限狗,还真挺痛快的。 雅典娜嘴里嘟嘟囔囔,俨然一副不情不愿的模样,但别人有至高无上的权限,她也只能听命行事,微微抬起手臂,高举权杖,恍惚间,一束金色光芒自权杖尖端射了出来,直冲天际而去。 初时光束只有手指粗细,但很快,光芒越来越盛,最后非但壮如天柱,其四周更是萦绕起了爆裂的旋风,而此时的雅典雅也一扫优雅,双目如电,衣衫飘扬,给人的感觉真就像那掌控雷电的天神。 “至于这么炫酷吗?” 陈凡搞不明白,只觉画面有点说不出的好笑。 他是笑了,可位于海域舰船上的那些不明就里的小伙伴们,又怎能笑得出来? 自从结界爆破,无数天使兽蜂拥而出后,以米莱狄女王为首的海都勇士们,就做好了拼死一搏的准备,但情况却出乎他们的意料,天使兽并未直接发动攻击,而是聚集在了高空中,黑压压遮天蔽日,就如同暴风雨即将来临似的。 天使兽群围而不攻,米莱狄自然不会盲目行动,于是一高一低,双方就这么对峙着。很多事情就是这样,若一言不合就开打,固然会非常惨烈,但战火交织,热血冲锋之时,谁还能顾得上恐惧呢? 可别人大军压境,数倍兵力于你,却一动不动,就这么静静看着,这种诡异的威慑,无疑会让恐惧激增,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心里的压力会越来越大,甚至都不用别人动手,自己的精神就崩溃了。 之前,海都勇士们就处于这种巨大压力的笼罩之下,神经绷得紧紧的,如同一根几近扭断的琴弦。所以此刻,见到一束耀眼的光束冲破云霄,所有人的第一反应,便是敌军要发动总攻了。 米莱狄女王向来都很沉重,可在长时间紧张情绪的酝酿下,此时难免也有些慌促,但毕竟这次她是孤注一掷的,完全没有退步的可能,勉强稳住心神,高举手杖,喝令道:“全军出击!” 可让她做梦也没想到的是,伴随着一声雷鸣滚滚,高空中数万天使兽并未俯冲而下,反倒纷纷急速倒飞了回去,就好似苍穹上无端生出一张无形的巨口,将他们一股脑全部给吸入腹中了。 如此诡异的一幕,米莱狄都愣了。 而她身旁不远处,一个操作机关巨炮的士兵,也不知是太过紧张,还是被搞蒙圈了,竟冷不丁发问道:“女王大人,还开炮吗?” 若换做平时,面对这种愚蠢的问题,米莱狄毫不犹豫会他丢海里喂鱼,但现在同样一头雾水,只是冷冷斜了那士兵一眼,没有理会。 天使兽大军虽然退去了,但冲天光束依旧,且这光束似乎有某种吸引力,使得方圆十里内的云团不断积聚,渐渐地,乌云开始翻滚,海浪开始起伏。 “轰——” 一声惊天炸雷,云团中电闪雷鸣了起来,紧接着,雨点下落,竟突降了一场骤雨? 晴天万里变作大雨倾盆,米莱狄都有点愣了,也不敢轻举妄动,就这么警惕的战争在甲板上,任凭细密的雨点打落在身上。 渐渐地,米莱狄感觉有点异样,伸出手接了些雨水,用手指搓了搓,发现居然黏黏糊糊,像是某种胶状物。更甚者,随着雨水渗入她的手套和皮靴中,她感觉自己的皮肤莫名发烫,发痒,且越来越剧烈。 这—— 猛然间,米莱狄心头一紧,那还顾及许多,二话不说转身就奔回船舱。 甲板上的一众士兵,和几位亲近大臣都愣了,自家女王一向行事端庄得体,怎么突然就掉头跑了呢?可他们又不敢多话,更不敢追去,只能在大雨里交头接耳,小声嘀咕着。 这些人中,唯独外交大臣德古拉无视女王的举动,相反,他似乎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就这么仰着脑袋,张开双臂,沐浴在了大雨之中,没有人知道为何他如此陶醉,更没人注意到他原本苍白如纸的脸庞,在雨水不断冲刷之下,竟然浮现出了淡淡的血色。 一口气狂奔回房间,米莱狄就像疯了似的,三下五除二把自己扒个精光,而后呆呆站在落地镜前。镜子里,她白皙的躯体一览无余,如同一件完美的艺术品,唯独手足附着着细薄的,如鱼鳞般的暗紫色结晶。 从小到大,只要米莱狄运用魔力,这些结晶就会像真菌一样滋生出来,牢牢吸附在她的皮肤上,丑陋或许还是其次,关键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结晶会转化血肉,让她的身体变得越来越僵硬,最后就如同石化一样。 可现在,这些曾经米莱狄想尽一切办法,都始终无法消除的,根植于皮肤上的结晶体,正如同融化般片片剥落,展露出来的是她原有的,那种健康而白皙的肌肤。 若非亲眼目的,米莱狄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些年积聚的痛苦一下子得以释放,她再难压抑心中情绪,铁血女王落下了温暖的泪水,但下巴却依旧高傲扬起,坚守着她的威严。 “笃笃笃——” 轻轻的敲门声响起,与此同时传来侍女的话音:“陛下,你还好吗?” 米莱狄快速抹去眼角珠泪,稳住心神,淡淡道:“进来吧。” 高处不胜寒,王者往往冠以孤家寡人之名,但即使如此,也总有个最为亲近的人。 武则天有上官婉儿,米莱狄则有赫斯提亚,这个从小便相伴左右,虽是女仆,感情却胜似姐妹的少女。 732. 诅咒破除 赫斯提亚是捧着干燥柔软浴巾来的,她并不懂什么王权,也从不会去问那些她不该问的事情,她只知道要伺候好米莱狄,这个曾经的大小姐,如今的海都女王,所以先前见米莱狄淋了雨,赫斯提亚就马上去取浴巾了。 女王的身体有样,她是唯一一个真正知晓的人,每每见女王痛苦,她心里也会很难受,所以每每贴心照顾,希望能带来一点小小的抚慰。 可现在,当赫斯提亚走进女王卧房的时候,她却愣住了。并非因为女王竟一丝不挂的站在她面前,事实上,女王的身体她早已见怪不怪,甚至比自己的还熟悉,但也正是太过熟悉,以至于现在的这具身体,让她一时有些错愕和陌生。 “陛下,你……”赫斯提亚惊讶的不知该说什么。 米莱狄微微一笑,抬起白皙的双手,置于眼前,就好似是在欣赏一件艺术品,与此同时喃喃道:“你没看错,诅咒真的解除了。” “陛下——” 一时间,浴巾脱手滑落,赫斯提亚再难抑制欣喜,如同一只激动的小鹿,猛地扑向米莱狄。 米莱狄猝不及防,竟被她扑倒在了身后的大床上。也正因如此,时隔多年,她再次能用手感受到真丝面料的柔软和滑腻,多么令人怀念的感觉,当然,还有赫斯提亚满是泪水的稚嫩脸庞。 赫斯提亚紧紧搂着米莱狄,哭得那叫一个稀里哗啦,这不是悲伤的泪水,是欣喜和幸福的泪水。 自从当上女王,言行举止都要得体,而且公务繁忙,米莱狄已经记不清多久没和赫斯提亚像这样紧紧相拥了。 一手紧搂赫斯提亚纤细的腰肢,一手轻柔地抚摸其秀发,米莱狄反倒成了安慰的一方。 良久,赫斯提亚平静下来,方才发觉自己竟把女王压在了身下,忙抽身退到一旁,垂首告罪道:“赫斯提亚失礼了,请陛下责罚。” 米莱狄一向铁面无私,即使赫斯提亚做错事,她也不会徇私,可此时此刻,在这间华丽的卧室里,她不是女王,赫斯提亚也不是女仆,她们只是一对好姐妹。 一把拉过赫斯提亚,米莱狄反将她压在身下,坏笑道:“没大没小,快,把衣服脱了,让我好好惩罚一下。” 年幼的时候,主仆二人就喜欢脱光光钻进被窝,互相检查对方的身体,这无关风月,只是一种小孩子的打闹,没想到时隔多年,竟然还能这样嬉戏。 赫斯提亚羞得脸颊通红,却也不敢忤逆,一壁解开衣服上的蝴蝶结,一壁问道:“陛下,诅咒真的彻底解除了?” “你说呢?” 米莱狄坏笑着,双手早已等不及,直接探入赫斯提亚的衣服,开始揉捏她的身体。 赫斯提亚被揉的又痒又羞,为了缓解羞赧,唯有想办法转移注意力:“诅咒解除了,那是不是亚瑟大人他们成功了?” “呀!” 米莱狄轻唤了一声,顿时停下动作。 因为她方才想起,她的海军还处于警戒状态,那行动小分队仍未归来,此时此刻,可不是与好姐妹嬉闹的时候,她还有很多正事要处理。 一拍脑门,米莱狄急急忙忙道:“你不说,我差点都给忘了,快,起来帮我穿衣服!” “喔——” 赫斯提亚悻悻然的,显然有些不情愿。 也难怪,好不容易有机会这般和女王亲近,都怪自己多嘴,非要提这些事。 米莱狄看出她的心思,伸出一根手,挑逗似地勾了勾她的小下巴,柔声道:“行啦,先办正事,晚上我再继续惩罚你。” “是,女王陛下。” 赫斯提亚顿时喜笑颜开。 说来,她也老大不小,二十几岁的大姑娘了,可一直跟着米莱狄,很少接触外人,所以心智基本还像个小姑娘。 重新穿戴整齐,当米莱狄再次回到甲板上时,又成为了那个不苟言笑,高高在上的女王大人。 扫了眼众人,她将目光落在德古拉身上,嘴角微微上扬,又很快收敛,而后她走到德古拉面前,二人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恢复严肃,米莱狄淡淡问道:“可有他们的消息?” 德古拉恭敬道:“回陛下,目前还没有。” 米莱狄想了想,吩咐道:“暂时仍保持警戒状态,派出巡逻舰去查探消息,一旦他们安全回来,立刻返航,不得有误!” 德古拉忙欠身领命:“是,女王陛下。” 东边晴西边雨,就在米莱狄安排善后之事时,位于海域东南方一座最偏远的荒岛上,陈凡正指着太阳破口大骂呢:“好你个雅典娜,居然敢公报私仇,把老子传送到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岛上,行,你等着!” 事实上,雅典娜确实有些公报私仇的小心思,谁让陈凡耀武扬威来着,可说到底,陈凡也没指定要传送到哪呀,而是说了句“随便”,那雅典娜就满足他的心意,随便传送一下呗。 西洲不像稷下学院,有通讯手镯联系,无论传送到哪,只要不超出一定的范围,总部基本上第一时间就会锁定你的坐标。现在可好,东西南北都是汪洋大海,连舰队的影子都看不着,这要等到猴年马月。 陈凡气得都要吐血了。 与之相对的是露娜,根本就不关心自己身处何地,整个人就这么呆呆的静坐在沙滩上,目光空洞无神,仿佛真就如当初陈凡所料想那样,世界观、人生观彻底崩塌了。至于亚瑟、王翦、钟无艳和马可波罗,则依旧处于昏睡状态,四仰八叉的瘫倒在一旁。 又骂了好一会,陈凡这才余怒难消的停止嘴炮,偷偷瞄了眼失神状态的露娜,无奈叹口气,缓步走到她身旁坐下。 “行了,多大点事,至于吗!”陈凡无语道。 “原来,这一切都是虚假的梦幻。”露娜直视前方,眼眸中略带凄楚,却又好似无比平静。 “什么是真,什么是假?”陈凡哼笑,“以前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但后来我发现,根本没这个必要。你愿意相信的,那就是真;你不愿相信,就算是真,也可以当做是假。没有什么绝对的真与假,只有你更愿意相信什么!” 733. 贪财嘴脸 华丽的厅堂,璀璨的灯火,一张宽到足以跑马车的长桌上,百分之九十的空间摆放着鲜花和烛台这样的装饰品,唯独桌缘那一圈,才摆着餐具。或许这就是西洲文化吧,用餐环境的美观永远大于食物本身。 不过说到底,人家毕竟是王室,金杯银盘,配上精致的菜品,陈凡其实也没什么可吐糟。唯一美中不足的,或许就是量比较少,不定饱。但场面上的晚宴,吃饭只是象征,关键在于气氛。 米莱狄女王位于长桌一头的主座上,一直笑呵呵的与身旁几个位高权重的领导谈笑,看得出她心情很愉悦,比起初见时那张扑克脸,陈凡觉得这样的女王更平易近人。 她为何如此高兴,别人或许不得而知,但陈凡可一清二楚。虽说不知是习惯,还是故意装个蒜,女王依旧戴着她那长手套,可陈凡即便没有透视异能,也能透过皮革,窥探到她那双纤纤玉手了。 主桌上都是些权贵,或者身份比较高的人,当然也包括此次行动的关键人物,陈凡他们六个,但于其他那些真心欢喜,抑或阳奉阴违赔笑的贵族老爷夫人们不同,陈凡他们反倒有种提不起劲,甚至有些呆板木讷。 亚瑟、王翦、钟无艳依旧处于懵圈状态。任务成功了吗?成功了,而且非常成功。但怎么成功的,他们一无所知,稀里糊涂的就解决了。而马可波罗,无所谓成不成功,他似乎不太喜欢这种正式的场合,只顾自己低着头胡吃海喝。至于露娜,处于贤者模式,似乎明晰真相后,对一切事物都很超然了。 唯独陈凡还算有点人样,一壁吃,一壁还笑呵呵调戏身旁一位陌生的贵族小姐,虽说言语不通,可这并不能妨碍他们交流,有些事情看得是感觉,比如对菜色口味的评价。 宴会就这么进行着,随着最后一道主菜被谋杀,甜点端上桌来后,米莱狄女王站起了身,用银勺轻轻敲了三下酒杯。 一时间,喧杂声戛然而止,众人目光齐刷刷望向女王,满含期待的摆出一副聆听模样。 当权者总结发言,一般就那些老套路,所以陈凡左耳进、右耳出,根本没在意,甚至别人使劲鼓掌的时候,他依然在研究身前那份淋满草莓果酱的小蛋糕。 直到女王将话题引到他们几个身上,陈凡这才恋恋不舍的放下小勺子,正襟危坐,露出礼貌却怎么看都很虚伪的微笑。 “这次我们之所以能解开圣域之谜,这六位勇士功不可没,让我们为他们的勇气和荣誉而鼓掌!”在女王的煽动下,掌声又一次想起。 亚瑟等人尴尬的不行,但场面上就算受之有愧,也只能假笑应对。陈凡无所谓,一个劲傻乎乎的颔首回礼,甚至还配合着一起鼓掌庆贺。 掌声平息,女王朗声又道:“虽然这其中几位勇士都来自遥远的东方,但荣誉是不分洲界的,在此,我仅代表海都阿尔卡纳家族,致意最诚挚的敬意。当然,与此同时,我也会以个人名义赐予奖赏,那么——” 她含笑扫过六人:“你们都有什么想要的吗?” 终于到了这最重要的环节了,不得不说,这西洲女王确实够意思,完成任务就直接给奖励,绝不含糊,而且还是任君开口,哪像某些小企业的领导,一天到晚就知道画大饼。 不过说到底,讨要奖赏也是门学问,何况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稍有不慎就会舆论满天飞。 亚瑟是第一个站出来的,作为一个正直的圣骑士,自个儿都不知道怎么完成的任务,哪有脸请赏呀。但大庭广众的,再道出实情就扫兴了,亚瑟情商没那么低,所以举起拳头置于自己的心口,表忠心道:“能为女王效力,便是吾等最高的荣耀!” 教科书般的回答,皆大欢喜。 其实吧,米莱狄早就置备好了奖赏,当众询问,只是按规矩走个过场,彰显一下自己的气度。 露娜如今看开一切,哪还有什么物质需求,见亚瑟给出了个范本,她也就依葫芦画瓢,照着说了一遍。马可波罗倒是想要多捞点好处,但他懂这套路,就算要捞,肯定也是私下里去请赏,场面上还是老实点吧。 至于钟无艳和王翦,隶属稷下学院,说白了就是客。加之自家贤者和老大都看着呢,这要是舔着脸开口,就不是自己丢人的事情了,所以也很恭谦,表示自己只是听从上级指示,有幸能帮倒忙就好,并无其他要求。 那么,就只剩下陈凡了。 按理来说,陈凡也是懂得,而且他非但懂,更悟得更透彻。 所以,他想也没想就站起身,笑呵呵道:“陛下,真的什么都行?” 别说其他人,就是米莱狄都愣了,好家伙,别人都能知趣,你小子居然还当真了? 可君无戏言,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最算陈凡狮子大开口,米莱狄也不能反悔呀。 饶是心中无语至极,米莱狄表面还是微笑道:“当然,你有什么想要的,尽管开口便是。” “那我就不客气了。”陈凡搓着手,嘿嘿直笑,“我听说海都盛产美丽的宝石和珍珠,所以……那个,嘿嘿嘿。” 米莱狄那还不懂,顿时就笑了:敢情这小子是要钱呀。 根本没有犹豫,女王当即笑道:“没有问题,我会让人挑选一些上乘的宝石和珍珠送给你,绝对让你满意。” 陈凡欣喜至极,连连称谢,整个一贪得无厌的大财迷模样。 大庭广众要钱,实在有点为人所不齿,因而当陈凡坐下继续品味蛋糕时,宴会上一些贵族男女都交头接耳的小声嘀咕了起来,似乎对陈凡颇有微词的样子。 陈凡真贪财吗? 倒也不是完全没有,毕竟女孩子都爱珠宝首饰,他借此捞一笔带回去,也算是讨夫人们欢心了。但这并不是重点,他之所以装出一副贪财的嘴脸,皆因归心似箭,不再平白无故惹上麻烦。 734. 很有问题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非亲非故的,人家凭什么帮你,又不是慈善组织。 再者,人都是贪婪的,虽说米莱狄已经解除了诅咒,算是得偿所愿了,可她真的仅止于此吗?答案自然是否定的。作为一个高高在上的女王,无论为己为国,她必然想要得到更多,比如圣域中那些神秘的力量,抑或超前的科学技术。 但当下的情况是,行动圆满完成,所有魔道家族的负面诅咒都解除了,可其他的呢?什么也没有!六人小组,进入圣域这么久,连半块砖、半片瓦,甚至一根毛都没带出来。这可能吗?反正米莱狄是不信的。 当然,陈凡相信米莱狄已经听取过亚瑟的行动汇报了,内容自是一片空白。作为米莱狄最忠心耿耿的圣骑士团长,亚瑟绝不可能说谎,那么,当亚瑟昏迷后,行动又是如何被完成的呢? 马可波罗同样是自己人,情况与亚瑟相同,一问三不知,所以绝不是他干得。露娜,小角色,米莱狄只是简单询问了一下,得到的答案大同小异,也就没再深究。 自己这边的人都被迷晕了,剩下的,就只有稷下学院的两个,以及拂晓组织那个貌似是暗桩,实际上也搞不清楚来历的毛头小子。 这三人究竟是谁走到了最后?而走到最后的那个人,自然不可能空手而归,他又带出了什么呢?米莱狄当下思考的便是这个问题。只要搞清楚,那么接下去是以和谈的方式交易,还是直接威逼利诱,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反正在事情没搞清楚之前,谁都别想离开她这条船。 不过,就一连串情况来看,米莱狄更怀疑是稷下学院的人,其中有三个原因。 第一点,稷下学院的那俩人与亚瑟他们一样,都是昏迷被抬回来的,唯一自己登船的,就只有陈凡和露娜。如果就明面上看,陈凡和露娜的嫌疑最大,但往深层次想,别人都昏迷,就你醒着,不明摆着暴露自己吗!所以米莱狄觉得,真正的嫌疑人只会混入人群,不会这么明显的。 第二点,自从几人回来后,她简单都问过,每个人的说辞都一样,昏迷,不知道。所以定然有一个,或一个以上的人在说谎。 没有任何证据的前提下,就唯有聊场外信息了。就比如当下的庆功宴,几个人其实都有点不在状态,似乎心里都藏着事,其中稷下学院那两个最为明显,自始至终没说过一句话,好像很紧张的样子。与其相反是拂晓组织的小子,似乎挺没心没肺的,一壁胡吃海喝,一壁还笑呵呵撩妹,看起来没事人一样。 两个组织的人员,呈现出截然相反的状态,那么定然不是一伙的,也意味着其中一方是狼,一方是民。 那究竟谁是狼,谁是民呢? 这就要看第三点了。 米莱狄提出要奖赏,一方面是彰显自己的女王的气派,另一方面也是在试探几人。 所谓无利不起早,远渡重洋跑过来帮忙,肯定有所图谋,任何人都不会想要空手而回。结果拂晓组织那小子倒是直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急吼吼就伸手要钱。这肯定不是他个人的意思,因为没人傻到会丢这个人,所以米莱狄认为,陈凡只不过是个被推到台面上的傀儡,真正讨要酬劳的定然是幕后的头目。 拂晓组织如此不要脸的直接算账,而且一开口就是珠宝,那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们没捞到好处,必须以此来止损。一大帮人出来,吃喝拉撒都是钱,起码也该把路费挣回去吧。而对于米莱狄来说,阿尔卡纳家族什么都缺,就不差钱,拂晓组织认钱,她高兴还来不及呢。要多少给多少,随便开价! 但与之相对,稷下学院就比较奇怪了,两大贤者同时出面,加上连教务处长官都来了,结果一大圈跑下来,什么都没得到,什么利益都不图,这说得过去吗? 显然有问题嘛! 当然还有其他的蹊跷之处,但光凭这三点,米莱狄便足以判断,此次行动最终的得利者,一定是稷下学院,而他们也一定从圣域中带出了什么。 偷摸着藏私,想蒙混过关?门也没有!在利益分配妥当之前,除了拂晓组织那帮人,谁都别想离开! 这里就有个问题了,为什么拂晓组织的人能走,而米莱狄也愿意放他们走呢? 说到底,还是蛋糕的问题。 米莱狄基本已经确定稷下学院是最终的得利者,那么她自然要去分一杯羹。可在此之前,最好还是用钱把拂晓组织打发走。金银珠宝那都是有价的,圣域里的东西才无价。如果让拂晓组织知道真相,绝对就不会再要钱,而是过来插一脚了。蛋糕就这么大,是两人分,还是三人分,答案自不用多说。 当然,陈凡也没米莱狄想得那么复杂,他单纯就是不想惹麻烦,否则让人知道他才是幕后黑手,虽说也没什么大事,可毕竟会纠缠不清,届时一帮人像苍蝇似的围着他转悠,烦都烦死了。 事后证明,陈凡这绝对是明智之举,因为直至他回到极北,坐在家里悠哉数钱的时候,听说稷下学院那帮人还在别人家做客呢,最后没辙,是夫子他老人家亲自去了趟海都阿尔卡纳,和米莱狄谈妥后,这才把一票人都顺利接了回来。 听到这些事,陈凡差点嘴没笑歪,王平更是趁机挑起大拇哥,溜须拍马道:“大哥,说到底还是您老高明,非但让我们都顺利逃脱,还捞了几大箱子珠宝回来,厉害!” “少废话!”陈凡斜了他一眼,懒得理会,随手将一颗猫眼石抛了过去,“吩咐你的事办妥了吗?” 王平笑呵呵道:“都办妥了,一共几十件首饰,请的都是秦地最好的工匠打造。” 陈凡满意地点点头:“东西呢?” 王平道:“都在我房间呢,一会就给你送来。” 陈凡忽地一眯眼,扭头盯上王平,玩味道:“你小子很有问题,该不会从中贪污了很多吧?” 735. 安享晚年 以陈凡对王平的了解,中饱私囊或许不至于,但免不了雁过拔毛。这小子捞钱是骨子里的本性,与多少无关,就是那种不占便宜不舒服的心里。 王平哪会轻易承认,叫屈道:“大哥,你是了解我的,我王平一向以诚信为本,从不做那小偷小摸之事。何况事到如今,天劫将至,饶是我们有尊上庇佑,能死而复生,可那时一切从头开始,留着这些财帛还有什么用?依我看,不如存现干粮米面,棉麻布匹,那才是最重要的!” 也对,在王平的认知中,女娲是会在浩劫后,许诺让他们复生的,届时世界初始,万物萧条,金银珠宝一不能果腹,二无法御寒,不如存些粮草物资来的实在,倒也没什么问题。 可是…… 陈凡哼笑:“少来这套,菜米油盐都要钱,你难不成去抢?” 王平一扬手,正色道:“大哥,这你就有点看轻我们了!当年我出资,沈万三操作,我二人购置荒岛,开辟地下城,十数载间敛财无数,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将来做准备!所以你捞回来的那些小珠宝,根本不值一提,如今光是深渊之地中贮藏的物资,就已经难以想象了。” “嗯?——” 陈凡一眯眼,玩味道:“原来你们早有图谋了?” 王平道:“嗨,这说不上什么图谋,就是一种打算罢了。说来,我年幼时随师父炼丹,一直打下手;长大后练就了些能耐,受老秦王赏识,为其寻觅仙丹,说起来位高权重,实际上依旧是鹰犬一枚;再之后拜入真人门下,窥探天道,明晰本源,辗转奔波数百载,劳心尽力,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换来真正的自由。” 说着笑了:“其实大哥你别看我整天笑呵呵,没心没肺的,其实真就累了,所以我便与沈万三等几个好友,购置了扶桑周边几处荒岛,等假以时日,我们不再受命运束缚后,就隐居到那里,远离中土,从此不再过问世事,每日钓钓鱼、种种地,过些真正清闲的日子。” 奔波劳累多年,到最后还不是为了这些安适的田园生活,别说王平了,陈凡以前也是这么计划的。但说到底,这只是一种美好的期盼,现实究竟能否做到,恐怕就无人知晓咯。 无奈暗叹一声,陈凡拍了拍王平肩膀:“行,那等一切尘埃落定后,我也随你一同归隐。” 王平一下子就乐了:“那敢情好,我正愁没人陪我钓鱼呢。” 事实上陈凡心里很清楚,即便王平能美梦成真,他也是无法得偿所愿的,但此时此刻,明知诺言无法兑现,他也喜欢能暂时品尝这种美好情意。 兄弟二人又聊了会天,少时,一位婢女前来,说是女娲请陈凡过去。 自从圣域回来后,就当天女娲露了一面,之后一直神神秘秘的,也不知在干嘛。 动身前往书斋,刚进屋,陈凡发现女娲一如既往在修剪那盆栽,不由调侃道:“每次都见你在修枝,再这么剪下去,就只剩秃毛了。” 女娲没理会,啪嗒一夹,又修下一黄叶,这才依依不舍地放下小剪,叹道:“这是最后一次了,再见时,恐怕它都该长成参天大树了。” 陈凡又怎会不知她所言何意,也没动容,淡淡道:“这么说,长安那边都搞定了?” 女娲拉着陈凡在茶几前坐下,一壁为其斟茶,一壁说道:“百姓都已迁走,各方势力也纷纷抵达,就连西洲那边也来了。” 陈凡先是一愣,但细细想来也很正常,夫子能顺利要回人来,定然做了一番交易,圣域之力无望,就只剩下起源之心了。毕竟在所有势力看来,起源之心中传闻的“十二奇迹”,才是这个世界真正的主宰之力,又岂会有人不想分一杯羹呢? 但说到底,就算真有“十二奇迹”,也非凡人所能掌控,所以陈凡压根懒得理会,直言道:“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女娲轻叹一声,竟秀美紧蹙:“不知为何,我突然有点心慌。” 陈凡笑道:“怎么,该不会是怕我临时变卦?” 女娲摇摇头:“你我情同母子,我又怎会不信你,只是……” 欲言又止,显得很踌躇。 陈凡不以为意,说道:“都到这份上了,无论发生什么,总不可能再打退堂鼓吧。” 女娲道:“话虽如此,但就像你所言,此事还是有很多蹊跷的。” 陈凡明白过来了,问道:“关于安琪拉那本遗失的日记?” 女娲点点头:“虽然一开始我并不太在意,但事无巨细,既然你愿意告诉我,我总该去了解一下。所以这些天我去了很多地方,自源头开始调查,一点点逐步深入,可最终发现,指向的幕后之人,依旧还是武则天。” 陈凡道:“看来和安琪拉猜测的一样。” 女娲道:“是啊,但她似乎没理由这么做。” 陈凡听出蹊跷,问道:“怎么说?” 女娲道:“武则天之所以能上位,按照我以往的了解,全靠夫子扶植。夫子为了壮大势力,在中洲培养个傀儡也无可厚非,没什么大不了。但经过这次调查,我发现一个极其隐秘的事情,这就让我对夫子的能力有所忌惮了,他居然有这么大的本事?” 陈凡有点没听懂,愣道:“夫子虽然没你权限高,但基本也是无敌的吧?扶植一个人类的君王,这很难吗?” 女娲解释道:“并非如此简单。如今外部创世系统被毁,人工生命体完全由主体系统接管,简单来说,我们这些管理员只能看,不能操控。所以从一开始,我们要不就是以灌输信仰的方式去引导,要么就是培养新的生命体,就比如所谓的‘魔种’或‘超体’,以此来培养各自的势力。” 这些陈凡早已知晓,并未觉得如何,点头道:“没问题啊,怎么了?难不成你觉得武则天也是夫子所培育的半神之体?” 736. 武后之谜 女娲点点头,又摇了摇头,蹙眉道:“问题就出在这。以前我一直未曾细查,结果这次我发现,武则天的经历非常奇怪。” 陈凡都被搞懵了:“奇怪?” 女娲道:“武则天一开始,只不过是个小小的昭仪,并无任何所谓的神力,也就是你们所说的超体异能。但后来她之所以能平步青云,一举坐上皇后之位,皆因她签订了神鬼契约,成为了一个寄宿体。” 突然冒出个新词来,陈凡有点愣:“神鬼契约?” 女娲解释道:“其实就是被系统管理员寄生,共用一个身体,类似于王昭君、露娜、安琪拉那样。” 陈凡差点吐出口血来:“我去,那你直说啊,神神道道干嘛,我现在难道还会听不懂?!” 女娲白了他一眼:“不一样,王昭君和露娜都是无意识的,也是心甘情愿被寄生,可如果她们不愿意,管理员也是无法强行移植的,所以就产生了契约,相互间谈好条件,各取所需,算是一种合作关系。” 陈凡秒懂,笑了:“不愧是武则天,就是比那些傻丫头心思重。” 女娲可笑不出来,自顾自继续道:“我查了下,大约是在她十四那年,刚入宫不久,适逢先皇驾崩,她因此被送入寺院,名义上说是居丧,实际就是永久的囚禁,也正是那个时候,她机缘巧合之下,与‘姜子牙’签订了神鬼契约,获得了无上的神力。” “卧槽——” 陈凡惊讶道,“封神演义里,那个助武王伐纣的姜太公?” 女娲道:“那只是个系统代号罢了,事实上,姜子牙与太乙真人类似,都是我直系的子模块管理员。不同的是,太乙真人负责人工生命体创造,而姜子牙负责……驱使。” 陈凡弱弱道:“你这个‘驱使’,具体指什么?” 女娲干咳一声,有些尴尬:“大体就是指挥魔种,做一些相应的工作。” 陈凡明白了,呵声道:“一文一武,一个募兵,一个带兵,不就这点破事,事到如今还有啥遮遮掩掩的。” 有些事看破不说破,星球殖民掠夺什么的,好说不好听啊。 “也就是说,姜子背叛了你,站到了夫子那一边?”陈凡以一种戏谑的口吻说道,毕竟在他看来,忠诚跳反这种老套的剧情,似乎历史上一直在上演。 殊不知女娲摇摇头:“若是果真如此,那也就罢了。但事实上,姜子牙是第一个发现夫子异常的,当时我甚至还不相信,后来的事实证明,他完全是对的。而且在日之塔倒塌后,姜子牙与太乙通力合作,一个继续对抗夫子,一个则寻找解救我的方法。所以最仇视夫子的人,无疑便是姜子牙了。” 陈凡不解:“可你说姜子牙寄宿在了武则天身上,那现在是怎么回事?” 女娲道:“这就是问题所在了,根据我的调查,在武则天掌权后,她居然能把姜子牙从体内移除,并直接格式化了他的系统数据。” 陈凡道:“过河拆桥,她杀了姜子牙?” 女娲道:“确实如此。可就系统规则来说,一旦数据成功融合,除非寄生者自行分离,抑或宿主死亡,否则绝不可能做到这件事。” 陈凡道:“那是姜子牙自愿分离了?” 女娲反问:“你觉得可能吗?” “那倒也是,”陈凡尴尬笑笑,忽又想起什么,“这么看,那定然是夫子帮助的武则天。难怪长安与稷下学院如此交好,原来事情是这样!” 女娲摇了摇头:“当时确实是夫子出手,但即便如此,按照常理,夫子也是没办法违逆系统法则的,所以我才觉得古怪,他有这个能力吗?” 稍顿,又道:“更奇怪的是,也正是从武则天掌权后,关于‘起源之心’,以及‘十二奇迹’之事开始流传,各地纷纷掀起寻找天书残卷,和铭文碎片的浪潮,从而孕育出了很多新的组织。而在此之前,天书之事也有,可鲜有人知,一般都是古魔道家族的学者,才会去寻觅研究。” 陈凡道:“你的意思是,如今的一切,其源头就是武则天推动的?” 女娲淡淡道:“武则天不过是个傀儡,背后定然是夫子。其实,我与他对峙这么多年,他愿意寻求一个彻底解决的方法,这无可厚非。即使是扶植武则天,在外面搜罗天书和铭文,似乎也没什么可怀疑。毕竟稷下学院光明正大,有些事不能明着做,暗地里必然要让别人代劳。” “也对,正派嘛,又岂能做肮脏的买卖。”陈凡哼笑,“照这么说,去西洲偷盗安琪拉日记那件事,就是武则天替夫子做的咯?” 女娲道:“明里暗里搜罗天书和铭文,无论手段如何,若只是为了修复起源之心,那似乎也没问题。但唯独日记这事,是所有夫子与武则天的勾当中,最反常的一次。” 陈凡坐起身子,不禁好奇起来:“有什么不对吗?” 女娲道:“假设武则天只是得到夫子的指示,让她竭尽所能去搜罗天书和铭文,那很可能武则天不知内情,所以但凡有天书的踪迹,她都会想办法去搞回来,本着不错过、不放过的原则,这点也很正常。 “所以我调查到的是,当年武则天找到了一些西洲的冒险家,这些人皆是魔道家族的后裔,并且似乎对宿命有所怀疑,差不多就像如今拂晓那些人。所以武则天利用了这一点,许诺会打开起源之心,让他们了解到知识的根源,以及世界的本真。” 陈凡忍不住调侃道:“嚯,那和你还挺像的喔。” 女娲可没心思与他玩笑,轻哼了一声:“或许是吧,但即便我不确定是否能兑现承诺,却也不会杀人灭口!” “什么!?” 陈凡差点跳起来,“武则天把那群西洲的冒险家杀了?” 女娲道:“他们不远万里将天书带回长安那一天,就全都离奇失踪了。而且时至今日,我感应不到他们任何一人的存在……” 737. 遮掩真相 过河拆桥什么的都很正常,但凡事总要有个限度吧,何况这又不是什么大事,至于杀人灭口吗! 陈凡一下子就怒了:“没想到这武则天竟如此嗜杀成性,这么搞以后谁还肯替她卖命?!” 女娲道:“自古君王多阴狠,若她真就是那嗜杀之人倒也罢了,问题是,武则天十几年来大肆搜罗天书残卷,明里暗里唆使过不少人,唯独这次翻脸无情,杀人灭口。” 陈凡不解:“这是为何?” 女娲摇摇头:“这就是奇怪的地方了,按说西洲那份天书,其实与起源之心一点关系也没有,记录的只是帛曳的回忆,以及启动安全模式的方法。如果站在她的角度,一点用处也没有,何必多此一举呢。 “再者,她本就只是个推到台面上的傀儡,背后的主谋定然是夫子。可对于夫子来说,无论前尘之事,还是启动安全模式的方法,他也都该知道,那天书对他来讲,十足就是鸡肋,有必要这么大费周章?” 陈凡本来还不太确定,听女娲这么一说,就更觉古怪了:“既然杀人灭口,肯定是为了要遮掩某些真相,所以此事定然有蹊跷!” 忽地,陈凡抬眼看向女娲,问道:“你确定夫子一定知晓有安全模式的存在?” 女娲呵呵道:“拜托,他是安全模块的管理员,单论这一方面,他比我还精通。以前所有关于系统安全及维护的事宜,皆由他全权处理,他会不知道?” 陈凡无语道:“问题就在这,如果他知道,为何还要多此一举?所以,我有理由怀疑,想要知道这件事的,或许不是夫子,而另有其人。” 女娲道:“能运行安全模式的,皆都是知情者,若他人就算知道,也无能为力。那么你说的那个人,他意欲何为呢?” 陈凡忽地一眯眼,玩味地盯上女娲:“你真就办不到?” 女娲差点吐出口血来:“起源之心一旦能重启,我直接就能掌控系统,还需要那玩意儿作甚?!” 也是,女娲作为超级管理员,直接走正常途径就好,何必搞旁门左道。 陈凡摆摆手:“别这么激动嘛,我就随便问问。” 仔细琢磨了一下,陈凡又问:“那除了你和夫子外,还有谁能真正接管系统的主导权?” 女娲道:“但系统权限来说,除我二人之外,别无他人。当然……” 忽地抬眼看向陈凡:“还有你!” 陈凡一愣:“我?” 女娲道:“简单来说,你可以理解为,目前系统里就两个拥有控制权的账号,一个是我的超级管理员账号,一个是夫子的安全管理员账号。我无论如何都是能正常操控的,而他必须在安全模式下才能接管系统。但若是你打开控制台,创建了另一个高权限的账号,那么同样能掌控整个系统。” 陈凡道:“可即便我这么做,那也是掌握在我手中,和你们两个又没关系。” 女娲道:“对啊,所以问题才奇怪呀。” 问题一下子又陷入僵局,似乎就像一个完全密闭的空间,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突破口可寻。 良久,陈凡无奈叹了口气,淡淡道:“反正无论怎样,我认为绝对和安琪拉的日记,也就是所谓的‘安全模式’有关。这样,你如果了解安全模式的话,再和我介绍一遍,我看看能不能找出什么端倪。” 女娲也很无奈,虽说心里不抱太大希望,还是介绍道:“究竟如何操作,以及细节上的事,这我不得而知,但大体机制我还是了解的。首先是触发条件,必须当系统发生严重故障,或遭受到外部入侵时,服务端才会判定,重启核心存在危险,继而给予最先激活的安全模块管理员一个临时的高权限,让他转而将系统转化成安全模式的运行状态。” 说到这,陈凡接话道:“目前起源之心的状态如何?” 女娲道:“外壳遭受到损坏,内部应该还算比较稳定。” 陈凡想了想,又问:“这里我也挺奇怪的,起源之心当初是如何损坏的?” 女娲道:“遭受到先民起义军,也就是那些人工生命体的攻击,差点就和日之塔一样毁灭了,是夫子出手阻止的,所以一直都是外壳破碎。” 陈凡道:“他阻止,是不想外部系统完全受损吧。” 关于这点陈凡是知道的,因为如果外部系统达到无可挽回的地步,内部的主体系统就会运行回收命令,从而重新孕育再造,这对于夫子来说,基本等同于让新的女娲接管,并不能真正阻止起源计划。 女娲道:“没错,所以一直以来他都非常谨慎,毁而不灭,始终保持在一个半死不活的平衡状态。” 陈凡点点头,忽地问道:“夫子能够运行安全模式,是服务端主系统给他的权限?” 女娲道:“刚不是说了?” 陈凡道:“我的意思是,这一套是如何执行的?” 女娲道:“作为安全模块最高管理员,他本身在孕育之初就有这样一个隐藏的接口,但一直都是关闭状态的,只有当系统判定重启核心存在严重安全隐患这个特殊情况下,才就会给他发送一个开启命令,以此让他具备调用安全模式的权限。” 陈凡道:“简单来说就是激活?” 女娲点点头:“没错。” 陈凡忽的想起什么,问道:“当初你接管西洲那部分的系统,是不是也用了这样的办法?” 女娲道:“差不多,但不一样。我当初是在系统运行状态下,故意制造异常数据,以此来提升夫子的权限,但他权限再高,终究是不会超过我的。 “而‘安全模式’则是在系统重启阶段,所有模块都会进入短暂的休眠,之后一一激活。其中,夫子会第一个苏醒,也就是说,如果安全模式被激活,他将全权接管系统。” 陈凡道:“可我听说处于安全模式下,夫子虽然一人独大,可也只能做修复工作,是吗?” 738. 方舟撞击 女娲笑了:“这就是制衡呀,如果他能无所阻碍的在安全模式下调用各系统模块,那岂不是无法无天了?” 陈凡可没笑,淡淡道:“可他本来就没想过要只手遮天,只要他在安全模式下什么都不做,这个世界就不会改变,而你也将永远沉睡下去。” 女娲不置可否:“或许是吧,可他自身并没有营造系统异常环境的条件。” 陈凡道:“那你们当年是怎么弄的?” 女娲想了想:“怎么说呢,他是安全模块管理员,能修复数据,但无法制造数据,而我就不一样了 “打个比方,我在地方上制造混乱,使得他能够从君王那借到兵,从而前去平乱,但平乱本身是假,实际别有所图。因而就根本上来说,他并没有制造混乱的能力。” 陈凡忍不住调侃:“敢情还真是狼狈为奸呐。” 女娲瞪了他一眼:“我只是说这个意思!” 陈凡举手投降:“行行行,大体我算是了解了,也就是说,他不具备制造异常数据,导致系统故障的能力。” 女娲道:“就是这样。” 陈凡点点头,忽地脑中冒出个念头来:“对了,你刚说‘安全模式’有两个环境条件,一个是系统自身故障,另一个是遭受到外部入侵?” 女娲道:“这你应该也有所了解吧,大体计算机不都这样,要么就是内部系统报错,要么就是外部病毒入侵,基本就这两种。” 陈凡一摆手:“我的意思是,夫子他自己做不到,能借助外部入侵手段吗?” 女娲笑道:“你觉得可能吗?” 按理来说,整件事都是这帮家伙内斗,不会有什么外敌出现,但也正因如此,一直左右着他们,让其思维局限在了狭小的空间里,如若跳出这个界限,用广阔的视野去看,是否能解开那些困惑许久的问题呢? 女娲不以为意,陈凡可无法忽视,问道:“从你们当初登陆这颗星球起,就从未遇到过外部入侵?” 女娲道:“如若和地球文明相比较,方舟登陆时,这里基本还处于侏罗纪时期,除了那些巨大的古兽外,连任何智慧生命都没有,更别提什么科技水平了。这也是为什么我们制造的魔种能在很短时间内,就将整个星球都清扫干净。” “这样啊……” 陈凡摸了摸下巴,又问:“那外太空呢?我是说,这些年来,你们有没有遭受过来自其他星河文明的威胁?” 女娲道:“反正从我被系统孕育而出,开始执行起源计划,到目前为止,位于星球轨道上的防御系统,没有收到过任何外星文明的信号。” 陈凡道:“所以之前的事你不知道?” 女娲有些愣:“之前?” 陈凡道:“方舟登陆之前。” 女娲道:“探索者方舟从地球起航后,在宇宙间穿梭的这段漫长时间里,一直由主体系统操控,包括寻找目标,导航,防御等,我那时还在培养液里,处于休眠状态,又怎会知晓之前方舟航行时的情况呢?” 陈凡越听越觉得奇怪,心里也不知为何,总感觉前尘今日有这某种诡秘的联系。 仔细回忆了一下,陈凡不禁纳闷道:“可你以前和我说过,你之所以要利用漏洞接管西洲系统,是因为系统受到过损坏,而方舟也是被迫着陆这星球的,你怎么知道的?” 女娲道:“航行日志,我被孕育而出后,曾查看过这些日志。” 陈凡追问:“那日志有没有记录,系统是怎么损坏的?” 女娲摇了摇头:“当时方舟受损严重,记录也不是很全,支离破碎的,但根据我的分析和判断,应该是遭受到了彗星撞击吧。” 陈凡不解道:“创世系统这么强大而先进,搭载其的方舟的防御能力,应该也没那么弱鸡吧。普通的彗星撞击就能突破防御保护,甚至让内部系统都受损?” 听陈凡这么一说,女娲似乎也有点奇怪,想了想道:“那会不会是突发情况,或者彗星质量大,撞击太过猛烈,以至于高出防御罩的承受范围?” 陈凡真是呵呵了:“盾娘,我虽然不是很懂,但起码来说,这么先进的方舟,总该有扫描系统吧,如果真像你所说,是一颗大到惊人的彗星,方舟应该早就提前探测到,继而改变航行线路了,哪有傻到硬碰硬的!” “也是,”女娲陷入了沉思,“那你觉得会是怎样?” 陈凡差点一口血吐出来,无语道:“我哪知道去,这又不是靠猜的。” 忽地想起什么,问道:“对了,你现在还有那些日志,以及关于方舟的数据吗?” 女娲道:“当然,日之塔倾倒后,这些我都及时进行了备份,你想看?” 陈凡道:“尽量全部整理出来,或许能查出什么。” 女娲不解:“可我们现在不该先着重解决眼下的事情吗?你为何突然关心起方舟的事了?” 陈凡一壁揉着太阳穴,一壁喃喃道:“我也不知道,但总有个感觉,这两者必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或许能对眼下之事有所帮助。” 信任是相互的,既然陈凡这么相信女娲,那么即使觉得当下这小子很古怪,但女娲也同样会无条件信任他。 稍作思考,女娲便不再犹豫,站起身,向陈凡一招手:“来,我带你去!” 陈凡抬起头,有点愣:“去哪?” 女娲微微一笑:“既然你愿意了解这些,我便带你去见见备份服务器,顺便也教你些简单的控制台操作,以便不时之需。” 陈凡方才想起,女娲曾告诉过他,在日之塔倒塌后,她将所有数据都转移到了备份服务器中。虽然从表面上看,女娲只是个ai,一切都是听命行事,但就本质而言,这些数据无疑也算她毕生心血了,又怎舍得轻易放弃呢。 点点头,陈凡站起身来,故意装出一副高姿态,笑道:“那行,我就勉为其难去检验一下你的工作成果吧!” 739. 太空旅行 在陈凡的认知里,能存储如此海量级数据的服务器,一般都是大型设备,亦或者那种占地面积很广的机房,然后一排排、一列列的整齐摆放着大柜子。 但谁能想到,当他跟随女娲下到地底深处,又穿过重重钢铁闸门,最终进入到一间布置了超强结界的地下厅堂后,方才发现,所谓的“备用服务器”,居然就拳头大小的一个小玩意儿。 看起来有点类似水晶魔方,晶莹剔透,内部有一小团光,忽明忽暗的闪烁。它就这么悬浮在一个小石台上,并以极慢的速度旋转着。 走到台前,陈凡俯身细看,实在有些出乎意料:“就这?” 女娲轻笑反问:“不然呢,你以为该是什么样的?” 又是文明程度上的代沟,这种超越时代的科技力量,绝非陈凡所能想象。 陈凡绕着小石头走了一圈,看罢又问:“就只有这一个?” 女娲道:“那倒不是,荒芜之地还有一个,但存储的数据是一样的,有备无患嘛。” 凡事总该留个后手,万一这个损坏了,另一个也能顶上。 陈凡点点头,纳闷道:“那这玩意儿该怎么用呢?” 也是,光有数据可不行,起码来说也该有设备去读取,继而展现出来。 女娲道:“简单理解,这就是个硬盘,原本应该放入‘日之塔’这个主机箱中的,可惜如今主机箱被毁,所以数据都无法运行,只能调出来看看。” 陈凡道:“怎么调出来?” 女娲微微一笑:“难道你忘了我是谁吗?” 说着,伸出一根白皙玉指,轻点了一下水晶魔方。 刹那间,水晶魔方飞速旋转起来,紧接着一道道纤细的光丝激射而出,盘旋飞舞后,在二人身畔幻化成一面面大大小小的光幕,每个光幕中的内容不尽相同,有的是跃动的数据,有的是变换的图表,和当日核心控制室里,雅典娜为其打开的控制台类似。反正复杂至极,陈凡一个都看不懂。 不懂就要问,挨打要站正。 时至今日,陈凡也没必要再打肿脸充胖子,虚心求教道:“娘,这些都是什么呀?” 女娲一一介绍:“这些都是分好类的主控菜单,可以调取不同的数据查看。” 说着指向身前离她最近的一面光幕,示意陈凡:“喏,你不是要视察工作嘛,这便是当年温室实验的各项数据,想先看哪个?” 女娲明显是在糗他,谁让他之前耀武扬威来着。 陈凡哪看得懂呀,连连摆手:“我开玩笑的,你莫不会这般小心眼吧?” 女娲切了一声:“你有至高无上的权威,要检阅,我只能听命行事,何来小心眼。” 别看女娲人前一副清冷高傲,不苟言笑的模样,其实背地里也有七情六欲,像个小姑娘似的。 陈凡哭笑不得:“行行行,咱也别玩笑了,赶紧办正事吧。” 女娲也知时不我待,因为郑重起来,一挥衣袖,移除若干无用光幕,继而又牵引来剩下的几面,指尖飞速轻点了几下,就见水晶魔方里又射出道道光丝,最后在二人身前凝结成一个宇宙飞船模样的3d影像。 陈凡好奇道:“这就是探索者方舟?” 女娲道:“是的,这只是微缩形态,便于观察,实际总长一万两千三百米,最大翼展三千八百五十米,其上除了搭载有创世系统外,最主要的是冷藏有三百万个人类基因细胞,这也是人类最后的幸存者了。” “三百万?”陈凡一愣,“那时地球上就只剩三百万人了?” 在陈凡的记忆里,他生活的那个时代,地球怎么说都有几十亿人口,这三百万,也就一个二线城市的人口数量。真难以想象,人类究竟遭受到了什么。 女娲喟然长叹,往事不堪回首,似乎并不想就此展开。 陈凡深吸了一口气,不再多想,开始观察起身前的方舟。 缩小版,就像个模型一样,但所有构造和部件却一清二楚,陈凡甚至能观察到那些动态的火炮系统,收缩、展开,活形活现,非常直观。 片刻,陈凡纳闷道:“看起来没受损呀?” 女娲道:“这是原型,实际坠落后是这样的——” 说着伸手轻点了一下,方舟影像立刻发生改变,就像高速摄影镜头下,铺捉到的风蚀的全过程,方舟表面材质迅速老化,某些零部件也开始脱落,最后变得相当破旧,像是几乎快要报废了似的。但总体而言架构还是完整的,唯独方舟尾端,接近引擎的部位,似乎受损挺严重,裂开了一个不小的窟窿。 想了想,陈凡问道:“方舟用什么打造的?” 女娲道:“pt42,高强度合金材料。” 陈凡哪懂呀,问道:“很坚固吗?” 女娲道:“这是一种超合金,加工工艺非常复杂。如果以你的认知,大体相似于美国队长的盾牌,但要更坚硬,韧性也更强。” 陈凡不解:“这太空里又没有氧气和水分,表面能锈蚀成这样?” 女娲道:“那是辐射造成的,也就是所谓的宇宙射线,久而久之,自然会对船体造成损伤。” 陈凡又看了眼方舟,喃喃道:“看这样子,应该飞了很久吧?” 女娲道:“以平均50%的光速,飞行了140164天,其中还包括几次空间跳跃。” 陈凡惊讶道:“将近400年?!” 女娲道:“差不多。” 难怪如此坚固的船体都变成了这样,原来这是一趟超乎想象的漫长太空旅行。 但—— 陈凡又眯起眼睛,仔细观察了一下,确认道:“你刚说速度多快来着?” 女娲道:“一般为了确保安全,稳定在光速的40%,偶尔也会根据情况,提升至60%。” 虽然陈凡并不太懂天文物理,可光速有多快,他还是有点概念的,这方舟速度几乎可以稳定在光速的一半,那么问题来了。 陈凡指着受损最严重的尾端引擎道:“你之前说,方舟可能是遭到彗星撞击而坠落的?” 740. 祸起萧墙 女娲道:“根据仅有的日志,和受损数据分析,大体是这样的。” 陈凡笑了:“我说亲爱的盾娘,你什么事都只看数据的吗?” 女娲摊摊手:“不然呢?我是系统ai,不分析数据,难道全凭猜测?” 也对,陈凡差点把她是ai这件事给忘了。 或许这就是计算机和真正人类的区别吧。 对于操作这些3d影像,陈凡在稷下学院时也有过接触,因而尝试着放大身前的方舟,发现居然能行,继而他将方舟又转了个方向,把尾部对准了女娲,呵笑道:“娘,给我解释解释这啥情况?” 女娲一时没能领会,不解道:“因撞击而受损,怎么了?” 这下陈凡算是服了,发现自己居然还有在智慧上碾压超级ai的时候。 指着那受损的引擎,陈凡无语道:“一架以50%光速飞行的超级宇宙飞船,被一颗彗星给追尾了,娘你告诉我,这颗彗星的速度该有多快?或者说,这该是颗什么样的彗星?!” 是啊,对头车陈凡能理解,就算侧面撞击,也可以解释为巧合,但追尾就有点过分了吧?而且不偏不倚,正巧在屁股上捅出个窟窿,这也能是彗星干的? 被陈凡这么一说,女娲似乎也疑惑起来,喃喃道:“可是日志上并未记录开启过防御系统,这也表明没有侦探测到任何元素类攻击,因此除了最单纯的撞击外,似乎没有其他可能了呀?” 陈凡确认道:“是任何防御系统都未开启过吗?” 女娲道:“仅存的日志上,只表明开启了防护罩,火力系统没有运行。” 如果这么说,确实有点奇怪了,陈凡可不信这么高科技的飞船,其防御系统在受到外部攻击时,就这么毫无反应,所以陈凡相信,当时定然没有发生过交火。可问题是,飞船尾部确实受损严重,而且整个船体就这么一个伤口,其他部位虽然看起来锈蚀严重,但也只是表面如此,绝不至于伤到筋骨。 百思不得其解,陈凡道:“那些日志数据能调出来看看吗?” “当然。” 女娲不敢再怠慢,当即挥出一面光幕,调出日志数据,并逐一翻译和讲解给陈凡听。 数据并不很全,支离破碎的,这点或许是因为系统受损的缘故,所以就表面看,确实如女娲所言,只是一次单纯的物理撞击,而且受损部位的表面也没检测到任何化学物质,这就排除了火炮、激光等武器打击的可能。 可陈凡就是想不通,彗星居然能追尾? 这不搞笑吗! 除非—— 忽然间,陈凡想起了什么,忙道:“对了,这只是单纯的防御日志,有航行日志吗?” 女娲奇怪的看向陈凡:“航行日志?” 陈凡急吼吼的:“对,飞行速度、周遭环境、温度变化,反正只要在那时间段前后的,务必都调出来!” 虽然不知陈凡究竟要干嘛,但终究女娲还是听从其吩咐,将所有日志都调了出来。 一番查看后,陈凡从细微处发现了个古怪之处,但此刻还无法确定,于是问道:“航行日志是多久记录一次的?” 女娲道:“除了某些重要的系统模块外,一般周期都是100毫秒,也就是0.1秒记录一次。” 陈凡点点头,忽地哼笑起来:“果然是这样。” 女娲奇怪道:“怎么了?” 陈凡将身前一份温控记录,和先前那份防御系统受损记录,并排在一起,问女娲道:“看出什么问题来了吗?” 女娲不解:“方舟内的温度变化?这和撞击有关系吗?” 陈凡摇了摇头:“温度并不重要,重要记录的时间!” 女娲道:“时间?” 陈凡道:“船体受损,以至于某些系统模块在短时间停止运行,这势必会影响数据记录。所以这份温控日志上,有将近三秒的记录是空白的,这看似并没有什么问题。而船体受损的那一刻,防御机制随即运行,与此同时开始搜集并记录事故数据。 “简单来说,一个因受损而暂停工作,另一个反而开始工作,两个事件按理说是同一个时刻发生的。但很奇怪的是,从温控系统停止运行,到防御系统开始记录受损情况,其中有0.1秒的空白。如果单单只是温控系统出错倒也罢了,就连飞行速度日志,方舟内重力变化日志,都少了这0.1秒,也就是一条的记录,为什么?” 女娲本就是系统ai,当即就明白过来,惊讶道:“你的意思是,方舟在受到撞击前,系统就已经停止运行了?!” 忽地想起什么,女娲忙调取一些关键模块的系统日志,发现因记录频率不同,数据或多或少都有空白,但总的时间上来算,都是0.1秒。 女娲难以置信:“这怎么可能呢!” 陈凡不动声色,淡淡道:“一架高速飞行的宇宙方舟,被一颗彗星追尾,这才叫不可能!所以,没有彗星,也没有撞击,而是内部发生了爆炸!这也是为何方舟此前没有运行防御系统,因为根本没有外敌,全都是祸起萧墙!” 女娲愣了:“内部,这究竟怎么回事?” “这我哪知道去。”陈凡摊摊手,“反正我只知道,在那0.1秒的时间里,探索者号方舟上绝对发生了一些有趣的事情。” 女娲一时被搞蒙圈了,脱口道:“0.1秒,这么短的时间里,能发生些什么?” 陈凡转过头,微笑看着她:“亲爱的盾娘,你难道会不知道系统里,这0.1秒可是很漫长的,我想任何事都能做到了吧。” 陈凡和女娲相处久了,有时会忘记她只是个系统ai;相对的,女娲和陈凡在一起,也会受其感染,把自己当成个真正的人类。或许这就是智能系统的最高境界,相互影响,以至于到最后根本就没有界限。 反倒被陈凡看了笑话,女娲有些尴尬,但此刻她可笑不出来,苦思许久,蹙眉道:“如果是方舟内部发生爆炸,难道意味着创世系统出了问题?” 741. 从天而降 陈凡脑洞一向很大,虽然大多数时候都是天马行空,与实际情况相差甚远,但猜测不大胆,什么时候大胆? 乜了眼身侧的方舟影像,陈凡淡淡道:“你说,会不会有人故意搞破坏?” 女娲差点昏倒,无语道:“拜托,那也要有人啊!” 女娲所言不虚,探索者号方舟在宇宙间航行,皆由创世系统全权掌控,并没有任何人类船员,又何来人为破坏呢? 陈凡不以为意,笑问:“方舟坠落后,不也没有人嘛,可现在呢?” 女娲想了想,仍不解:“你的意思是……?” 陈凡道:“我记得你说过,温室实验一旦成功,则意味着这颗星球满足人类栖居条件,之后系统会回收所有创造出的有机生命体,代之孕育真正的人类基因细胞,对吧?” 女娲道:“大体就是这样,怎么了?” 陈凡轻哼了一声,没有回答,而是微笑道:“我现在大体明白了,但仍有几个疑点和关键证据要寻找,当然还要做一些安排,所以我希望你能帮我几件事。” 女娲虽一头雾水,但也郑重道:“当然,你说。” 陈凡一步上前,在女娲耳畔轻语了几句。 女娲顿时瞪大了眼睛,惊讶道:“你确定?!” 陈凡笑了:“你是我盾娘呀,我当然相信你。” 往年新春佳节,繁华的长安城总是特别热闹,家家户户喜迎新岁,其乐融融。但今朝却有些不同,整个长安如同鬼蜮,各街道坊市人影无踪,唯有朱雀坛人头攒动,但并非长安百姓,而是来自五湖四海的各方势力。 作为长安的女皇,也是今日的主事人,武则天伫立于叹息门前,静默不语,虽说仪态依旧傲然,但看得出她明显有些紧张。而丹墀下的四方“宾朋”,五湖魁首,其神色也与武则天一般无二,他们似乎都在等待着什么,又期盼着什么。 这时,远远一行人自长安大街缓步而来,直入朱雀大门,为首一老者,须发皆白,气定神闲,正是号称“万古长明”、“地表最强”的夫子,其身后一左一右,乃是骑着虚幻鲸鲲的庄周,以及全身包裹重型铠甲的墨子。 庄周依旧困倦慵懒的模样,如往常那般,墨子则有些不同,其身着的铠甲较之以往更为厚重,且铠甲表面隐隐泛着青冥的光辉,似乎这次他并未使用化身,而是本尊前来。他们之后,则跟着颜回、司徒玄空、廉颇、钟无艳、孙膑等各学院正副院长,以及一众高级教职人员。 无论从威信和实力来说,稷下学院无疑都是顶峰的存在,如今更是三大贤者一同出现,气势之盛,让那些静候在大殿广场上的其他势力,莫名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非但纷纷退避让开一条道,有的甚至都不敢抬头直视。 武则天虽为长安之主,但与稷下相比,她根本不值一提,当下哪敢怠慢,匆匆下阶相迎。见主子前去迎客,侍婢上官婉儿,尧天组织首领明世隐也忙一左一右的出列跟随。 至近前,武则天深施一礼,恭敬道:“恭迎尊上大驾。” 夫子微笑颔首,并未言语。 对于他来说,一切了然于心,自不必多言。 稷下这边外交主事的,还得看颜回,他忙上前见礼,一番简单的寒暄,随即问道:“武皇,那边的人来了吗?” 他口中的“那边”,自然指的是魔种方了。 武则天摇摇头,回道:“刚打探过了,似乎还未前来。” 今日之事天下瞩目,是福是祸也未可知,武则天又岂敢疏忽,城中护卫严密不谈,城外还驻扎了近十万兵马,但凡有任何风吹草动,她都能第一时间知晓。 当然,各方势力也有准备,除了殿前这些首要外,城里城外也安插了许多人手。更甚者,长安以西五十里外,还集结了米莱狄的一小支钢铁舰队呢。 十二奇迹,得一可得天下,即便没有攻城掠地之心,但也不能屈居人后吧。落后就要被挨打,亘古不变的道理,所以这些魁首们今日真是没有退路了。 届时起源之心开启后,若能谈妥万事大吉,若谈不妥,肯定免不了一场大乱斗。 但对于陈凡来说,可一点没在意什么“奇迹”,居高临下的看了许久,忍不住问道:“人都到齐了,我们是不是该下去了?” 女娲浅浅一笑:“今日你是主角,我们当然听你的。” 陈凡点点头,深吸了一口气,稳住心神,而后拍了拍胯下小火龙的脖子。 龙吟九霄,顿时破开云团,俯冲而下。 陈凡一骑当先,身后各魔王纷纷跟随,一时间,如同天兵天将似的,竟来了个从天而降。 如此出人意料的登场方式,难怪武则天事先毫不知情,也正因如此,使得那些原本还挺耀武扬威,认为自家还有点势力的小主们,突然就被震慑住了。 特别是那些诸如七国等小邦小国的代表,原本与他们无关,但架不住长安搬迁动静太大,他们扑风捉影的收到消息,也没搞清楚情况,本着能捞就捞的心里,稀里糊涂也来了。 武则天能怎么办? 苍蝇再小也是肉,小国虽实力不济,可人家也有政治地位,总不能赶人走吧。无奈,只能来者不拒,但武则天打出旗号,话语权提供,但实权没有,结果会如何,自求多福! 这些小诸侯国,别说王侯贵族了,就是随同而来的武将都未必见过魔种,如今巨龙当先,古兽随行,气势汹汹俯冲而下,他们哪顶得住这架势,有几位当场就尿了裤。 好在陈凡也知分寸,装得差不多,便在离地还有一定距离时,一跃而下。其余魔王也都纷纷效仿。 待站稳身形,陈凡四下看看,也懒得理那些惊恐的面庞,直奔夫子而去。 至近前,恭敬地深施一礼:“学生陈小强,见过院长大人!” 无论如何,夫子终究是稷下学院的院长,陈凡作为学生,于情于理都该作揖行礼。 这便是一种礼数,也是人类文明史上,不可被后人遗忘的璀璨文化。 742. 嵌入凹槽 面对陈凡,夫子态度就完全不一样了,微微一笑,拍了拍陈凡的肩般,看似很疼爱,也很和蔼道:“来了就好,这些日子辛苦了。” 陈凡摆摆手:“哪里,服务众生嘛。” 说来陈凡是挺鸡贼的,“众生”一词模棱两可,能指代“人类”,当然也能指如今的这个世界。 夫子又岂会不知,那似乎一点儿也没在意,微笑点点头,而后故意很戏谑地抬眼看看天,悠然问道:“她来了?” 陈凡嘿笑:“如此重要的场合,创世之神又怎会缺席。” 他话音刚落,就见天空云雾翻滚,紧接着霞光万道、瑞彩千条,一个身影飘然而下,衣决飘飘,就这么悬浮在高高的大殿之上,眼眸似霜,就这么孤傲的睥睨着众人,果真就像那九天玄女降世临凡一般无二。 广场上顿时鸦雀无声,知道的心照不宣,不知道的迫于强大的威压,根本不敢抬头直视。但这些人多半都在心里嘀咕:传闻妖星降世,乃十恶不赦之大魔头,为何会是这样一位端庄美丽的女子呢? 那些小蝼蚁作何感想,女娲可没功夫理会,在上空稍顿片刻后,便飘飘然飞了下来。 武则天按说也是高高在上的女皇,平日里睥睨众生,姿态都拉满了,可此时此刻,真正见到女娲,她心里难免也有些忐忑不安。但一来身后有人撑腰,二来作为今日的主事人,硬着头皮也要上前见礼,顺便拿钥匙开个门什么的。 但女娲根本没给她这机会,直接飘落到叹息之门前,随手这么一挥,门上符文立刻泛起幽蓝的光芒,紧接着内部机关零件开始转动,伴随着一阵低沉的声响,门居然就这么开了。女娲更是看都没看,堂而皇之的直接迈步走了进去,那感觉就像回自己家一样。 武则天都傻了,原本手探入袖中,正准备把那当年马可波罗等人苦苦争夺的钥匙取出,结果别人直接破门而入,这下可好,她一时僵在了那,感觉有点不知该怎么继续下去了。 夫子见怪不怪,压根没当回事,见门开,又拍了拍陈凡的肩膀,招呼道:“走,进去吧。” 陈凡那还有什么可说,跟着走呗,同样对身旁众人视若无睹。 与武则天擦肩而过时,陈凡斜了她一眼,但见她也正偷觑自己,忙微笑颔首,算是对她这长安之主的一丝敬意,但也仅此而已。 武则天是真无语了,这长安城可是她家呀,怎么每个人都如此自说自话,搞得像她才是客人一样。却也没辙,谁让都是些惊天动地的大人物呢,她只能屈居其后。 无奈轻叹一声,武则天迈步就要跟上,谁知才跟了几步,一个巨大的身影忽地挡在了她的面前,像座小山似的。 武则天猛一抬头,正对着一大牛脑袋,铜铃般的眼睛就这么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模样确实骇人,但武则天也不是泛泛之辈,本着先礼后兵的原则,她也未动怒,微笑道:“尊驾这是何意?” 牛头没言语,依旧岿然不动的挡在她身前。 这下武则天有些恼了,刚要开口质问,谁知前面夫子停下脚步,微笑道:“此事事关重大,武皇就不必同去了,还请在此稍待片刻。” 这句话看似温和,实际满满都是不容置喙。 当牛做马这么多年,不就等这一天,如今临门一脚,却被告知在外面等候,武则天心里是一百个不愿意。她不让进,其他人就更别说了。大家都是为了“十二奇迹”来的,虽说未必能捞着好处,可也容不得有人想独吞吧! 一时间,殿外众人纷纷聒噪起来,似乎颇为不满的样子。 但光嘴巴叫有用吗? 实际上没一个敢上前的,因为别说是那几个凶神恶煞的魔王了,就是稷下学院的一众人,他们都不敢招惹。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武则天无奈叹口气,最终还是乖乖退到了一旁。 上官婉儿一向脾气爆,替主鸣不平,在一旁喋喋不休。 明世隐毕竟稷下出身,虽然也挺无语,但仍旧小声抚慰武则天:“陛下放心吧,夫子言出必行,如此做,或许是出于安全考虑,毕竟您刚才也看到了,那魔王神通了得,我们这些人绝非对手!至于答应您的,事后定然也会兑现,我们还是静静等待就好。” 听手下如此一说,武则天算是稍稍顺了些气,再抬眼观瞧时,叹息之门已然缓缓闭合。 轻叹一声,她心道:“希望一切……真能如愿吧。” 物是人非,再次步入这诡秘的大厅,陈凡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女娲早已站在那巨型的,形似鲁班锁的起源之心下面了,微微抬头,仰望着,脸上虽依旧毫无表情,但双眸中也难免流露出怅然。 夫子走了过去,同样抬头仰视,幽幽道:“不得不说,这确实是人类智慧的结晶,只可惜,本不该出现在这的。” 女娲道:“不经历痛楚,又谈何大彻大悟。” 二人对话,平静如水,并不像那种老死不相往来的敌人。 事实上,他们之间本就没有仇怨,一切皆因信念不同罢了,或者更准确的说,是对系统法则,以及世界法则的一种分歧。 这时,陈凡走上前,很呆萌地指了指起源之心,问道:“这算是修复好了?” 夫子玩味的看向陈凡,讳莫如深道:“其余皆都修缮完毕,只剩下最后一片铭文。” “在我这呢!” 陈凡嘿嘿一笑,还真就从怀中掏出一块类似掐丝珐琅,其上绘有六芒星的金属碎片。 在此之前,其实王平早已将这些年零零散散搜集到的,外加女娲收藏的铭文碎片,一并都交给了武则天,所以陈凡的这块,其实就是其中之一,是他特意挑出来的,算是藏了一手。 故作痴傻的看了眼手里的铭文碎片,又瞧了瞧身前的庞然大物,陈凡疑惑道:“这该怎么用啊?” 夫子笑道:“很简单,直接嵌入缺损的凹槽即可——” 743. 疑雾重重(一) “这样啊……” 陈凡点点头,继而装模作样地开始用目光搜寻,试图找出起源之心上那唯一与之对应的缺损部位。但事实上,如此高科技的产物,又怎会用人工手段呢,所以只要陈凡将铭文碎片掷出,起源之心会自行牵引,并吸附在相应的缺口。 当然,陈凡同样也是知晓的,当年武则天曾演示过一次,他记得很清楚。如今这般,实乃醉翁之意不在酒。夫子和女娲倒也不拆穿,就这么静静看着陈凡尬演。 片刻,随着起源之心缓速旋转,他还真就找到位于一个棱面上的缺口,不禁欣喜道:“诶,在那吼!” 说着便兴冲冲就要飞出手里的铭文碎片,但手臂刚刚扬起,旋即又缩了回来,转而看向女娲和夫子,略显不好意思地问道:“对了,这些铭文碎片造型不一,颜色不同,其上的图纹也迥异,难道就没个名称?——比如,我手里的这块,它叫什么?” 女娲微笑不语,似乎并不想作答。 夫子见此,那还不知,淡笑道:“如果我没看错,你现在拿着的,名为‘贪婪’。” “喔?!居然真有名称。”陈凡眼睛一亮,追问,“那为何叫其‘贪婪’,可有什么含义?” 夫子也不急,既然陈凡喜欢瞎哔哔,他奉陪就是了,轻笑着摇摇头:“不过为了便于分类而已,诸如鹰眼、异变、隐匿、调和等,都是些简单的代名词,并没有特殊含义。” “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有什么训诫之意呢。”陈凡一笑了然,随手将铭文碎片向后一抛。 铭文碎片脱手后,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起源之心瞬间有所反应,如同有某种牵引般,将铭文急速吸了过去,微微旋转之下,这片破碎的铭文便准确无误的落在这相应的缺口中,严丝合缝。 一瞬间,起源之心仿佛焕然新生,各榫卯连接处迸射出无数耀眼的白光,其各个棱面上更是光丝涌动,并伴随着低沉的电流脉冲声,好似一匹被刚刚痊愈,迫不及待就要挣脱缰绳,奔向广阔草原的骏马。 与女娲和夫子目光灼灼不同,此时的陈凡反倒很平静,玩味道:“看起来是真的修好了,那接下去该做什么呢?” 忽地就像记起什么,微笑看向女娲和夫子:“对了,我想起来了,似乎起源之心是没有ai交互的,那么……二位谁能为我打开物理控制台呢?” 夫子摊摊手,摆出一副爱莫能助的模样:“我只是安全系统管理员,可没这么大的权限。” 女娲同样摇头道:“我虽是外部系统的超级管理员,但所管辖的仅止于系统本身,这我可无能为力,还需你自己摸索。” “看来也只能这样了。” 陈凡故作叹息,继而抬头看了眼,便迈开步伐,一步步走上了高高的石阶。 片刻,巨大的起源之心便已近在咫尺,陈凡深吸了一口气,缓缓伸出手,没入其外罩的一层光晕之中。 刹那间,脚下的石台轻微震动起来,紧接着,一侧的地面凭空开裂,一根四尺见方的石柱冉冉升起,最后在陈凡齐腰的高度停了下来。与此同时,以起源之心为中点,高台四周腾起了一层透明的结界壁障,将他与外界完全阻隔,似乎与当初东风祭坛类似,是某种安全防护机制。 陈凡先是扭头看了眼身侧的石柱表面,与当日河源核心控制室里的那个差不多,看来真如雅典雅所言,他只要轻轻将手掌放上去,就能轻而易举的重启起源之心了。 但他并没有急着这么做,而是转过身,居高临下的再次看向石阶下的女娲和夫子。这种掌控一切,主宰世界命运的感觉似乎还挺不错,只可惜观众就这两人,未免有些遗憾。 “那么,我现在准备启动了,两位还有什么要说的吗?”陈凡淡淡询问。 女娲嫣然一笑:“这本就是你的权力,我又如何会干涉呢。” 陈凡回以微笑,又看向夫子:“那你呢?” 夫子同样一脸和善:“我相信你会做出最正确,也最有利的选择。” 陈凡看似明白地点了点头,继而伸手就要去按石柱表面,以此来启动起源之心。而就在这个时候,夫子原先平静无澜的目光中,竟难以抑制的流露出了些许期盼,以及那种即将得偿所愿的兴奋。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就在陈凡的手掌几近就要放下,也就微微差那么几厘米的距离,结果却莫名停顿了。他似乎很犹豫,又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转而扭过头,故作疑惑地问夫子道:“你说的有利,是对我有利,对这个世界有利,抑或仅仅对你一个人有利?” 如果这个时候夫子还看不透,就太过愚蠢了。 稍稍扭动了一下脖子,夫子不再伛偻着装作一位老者,直起了腰,挺起了胸膛,以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目视高台上的陈凡:“这个世界很大,为何非要一人得利呢,其实是可以分享的。” 陈凡不动声色:“所以你想和我分?” 夫子道:“如果你愿意的话。” 陈凡道:“那怎么个分法?” 夫子笑道:“天下如棋,大可效仿楚河汉界,一分为二。” 陈凡当即摆手:“少来,欺负我读书少是吧,刘邦最后可是食言的。” 夫子依旧微笑:“诶,只是个比喻而已,事实上你我二人并无恩怨,谈不上刘邦项羽。何况人最忌讳的就是贪婪,这么大块蛋糕,一个人又怎吃得下。” 陈凡并未在意这句话,而是扣住了一个字眼,玩味道:“所以……你承认自己是人了?” 夫子道:“一直都是。” 陈凡缩回了手,转了个身,真正面对起了夫子,微笑道:“那么,是否该正式介绍下呢?” 夫子微微一笑,背负双手:“小姓张,单名一个明字,是创世系统安全模块的开发者之一,当然,职位不是特别的高,工资也一般般,就是那种你们印象里,穿着格子衬衫,戴着黑框眼镜,普普通通,毫不起眼的程序员一枚。” 744. 疑雾重重(二) “明哥是吧,你好你好。”陈凡还挺客气,“对了,我有个小小的问题,那时候也流行发工资?” 陈凡的关注点一向很奇葩,这次也不例外。 张明笑了:“科技文明或许会改变,阶级制度却是永存的。那个时候资源紧缺,统治者就更牢牢掌控了,我们这些人日以继夜的工作,唯一能得到的就是一口饭,以及那虚无缥缈的荣誉感吧。” “对了,”张明忽地想起什么,“那个时候我们可没有流通货币,用的都是p点,这点你应该很熟悉吧?” 陈凡直点头:“当然,熟得很,当初为了那些该死的p点,我们几个小伙伴累死累活,现在想想还真有点可笑。” 张明似乎一下子找到了共鸣,兴奋道:“没错没错,其实我那时候也一样,没日没夜的工作,就为了换取那该死的p点。” 忽又叹息:“只可惜,往日不同今时,那时候人情冷漠,每个人都像冰冷的机器,根本没有朋友可言。” 陈凡道:“嗨,就算是夫妻大难临头还各自飞呢,末世降临,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也都很正常。” 听起来像是在安慰,但很快陈凡便话锋一转:“行了,既然都认识了,那就说说吧?” 张明道:“说什么?” 陈凡微笑道:“我想这个故事应该会很精彩,反正你都等这么久了,也没必要急于一时吧。何况我们这位ai小姐到现在似乎都云里雾里的,你不该给她一个交代吗?” 陈凡用余光示意了一下自刚才起就一直静默不语,看起来像是完全懵圈的女娲。 张明叹了口气,也笑了:“行吧,就像你说的,反正都等这么久了,我还会在乎这些时间吧。” 聆听就要又聆听的样子,所以陈凡走下几步,往石阶上一坐,看模样还挺兴致勃勃的。 张明偷觑了他一眼,方才开口道:“说之前,其实我很想知道,你是怎么发现我的。按理来说,我并没有露出破绽才对!” 陈凡笑道:“你确实很小心,甚至直到现在,我也拿不出任何能够真正只向你的关键证据。但凡事哪有尽善尽美的,有些事你做了,必然会留下蛛丝马迹。比如偷安琪拉日记那件事,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困扰着我。 “按说夫子作为安全系统的管理员,他难道会不知道安全模式的机制,那么日记上的内容对于他来说,就是个鸡肋,为了个鸡肋的东西大费周章,这难道不奇怪吗?而事实又证明,的确是夫子所为,因而那时我就想,夫子真的就是夫子吗?凡事都要讲利益的,能从此事中获得利益的人,必定是第三者。 “当然,刚才听完你的自我介绍,我又疑惑了。这安全系统既然是你参与开发的,你难道会不知道有个‘安全模式’?” 张明道:“正是因为我知道,所以才去寻找。但知道这件事,并不一定代表就了解其中的机制。参与安全系统的开发的员工有上千人,我只是他们中的一个,而‘安全模式’又是极其核心的模块,根本不是我这种小职员能够经手的。 “当然,这并非说我能力不行,人类社会很多职务上的事情,不是你有能力就可以身居高位的。所以我创建了稷下学院,一个能者居之,完全公平的地方。事实证明似乎还不错。” 陈凡亲身体会过,因而很有话语权,不得不说,单论稷下学院的组织结构,以及晋升方式,还真就如它的教学宗旨一样,算是非常“公平、公正、公开”了。所以这点陈凡无法反驳。 但—— 陈凡淡淡道:“所以你就想把这个机制运用到整个世界?” 张明反问:“你曾经也是稷下学子,难道觉得这样不好吗?” 陈凡道:“还行,但如果你真创造了一个世界,那你又是什么?” 张明道:“我还是院长,只不过是大一点的院长,当然也无需再寄宿这具身体,可以用以我自己的名义。” 陈凡笑了:“院长这名号,应该满足不了你吧,我想……‘神’才比较贴切。” “神?”张明不置可否,“或许吧,但神和人并没有本质上的界限,难道你觉得在你所处的那是时代,就没有那种神的存在吗?所以与那些诸神操控的世界相比,我所打造的世界里就仅仅只有一个而已。” 陈凡微微一笑,没有言语。 见陈凡如此,张明似乎也不再过多论辩,扯回正题道:“虽然作为人类,但我在系统里的权限并不高,想要接管系统,就必须依靠安全模式。本来我以为控制了夫子,就能得到答案,谁曾想居然还有个防护保护机制,在我入侵他的那一刻,他自我格式化了很多隐秘的数据资料。这也使得我必须想办法去弄到那份安全模式的资料。” 陈凡接话道:“所以,帛曳当初反抗女娲,也是你唆使的?” 张明忙摆手:“这你就太高看我了,若我能随意植入思想,影响那些系统ai,就没必要这么麻烦了。事实上,我的确有点太低估创世系统了,其中错综复杂的权限机制,使得我有一段时期都想放弃了,想着要不就守着稷下学院这一亩三分地,就这么凑活着过吧。 “可谁能想到,这个时候帛曳居然产生了认知上的异常,甚至还阴差阳错的从主体系统里带出了我最希望得到的东西。你说,这算不算是一种天意,是上天要让我完成自己的使命?” 陈凡轻叹一声:“天意难测,很多事情未必如此。” 张明道:“是啊,就比如日记这件事,我让武则天去办,她办成了,我也得到了,可万没想到她却多此一举,非要杀人灭口。当然这也是我不好,和她说了句‘此事事关重大’,结果她还真就搞大了。 “我承认,这是我的疏忽。但话又说回来,这仅仅只会让你产生疑惑,顶多指向夫子,并不足以证明,此事与我这个人类有关吧?” 745. 疑雾重重(三) 陈凡点头表示赞同,笑道:“当然,这件事虽古怪,说到底还是发生在棋盘上,当局者迷,我就算脑洞再大,也不可能会怀疑到你的头上。真正让我发现问题所在的,是跳出这世界棋盘外,追溯到最初的0.1秒钟。” 张明眯了眯眼睛:“0.1秒钟?” 陈凡道:“就是你破坏飞行系统,导致方舟坠落时所疏忽的那0.1秒。” 自打被陈凡识破,张明始终很平静,他似乎一点儿也没在意,此时也同样如此,甚至还挺有兴趣的:“怎说?” 陈凡道:“论创世系统,想必你应该比我更熟悉,它是个很完善,且运行机制非常严密的系统,每个模块间坏坏相扣,一般不会出现严重的错误。所以当女娲告诉我,方舟坠落是因为遭受到彗星撞击的时候,我就很纳闷,这么强大的一艘宇宙飞船,会被一块小石头砸坏?所以我让她调出了当年的航行数据,试图找出真相……” 张明接话道:“你查出真相了?” 陈凡轻叹:“很可惜,没有。你确实非常小心,任何关键性的数据都已经被完全抹去,留下那些支离破碎的,也都指向方舟是遭受到物理破坏,一切看起来似乎真就是彗星撞击导致的。” 忽地话锋一转:“但第一个问题是,方舟受损的部位很奇怪,是尾部引擎遭受到了看似很严重的撞击。试想,方舟飞行的速度几乎为半光速,迎面与彗星相撞倒也罢了,被追尾,这恐怕说不过去吧?” 张明微笑道:“确实不符合常理,但宇宙神秘莫测,也未必没有可能。” 陈凡道:“当然,这只是个逻辑问题,真正的关键点,在于事故发生后,创世系统所作出的反应。你应该很清楚,创世系统任何模块的运行,都是有日志记录的。我问过女娲,她告诉我说,除了某些核心模块外,一般模块都是以100毫秒,也就是0.1秒的频率记录。 “以温控模块为例,事故发生之前,它应该是平稳运行的,每隔0.1秒记录一次温度数据;而在事故发生后,系统受损,短时间内它肯定会受到波及,导致记录上出现一段短暂的空白。 “而对于我们来说,似乎也只要看最后一条记录的时间,就能确定事故是在什么时候发生的了。当然,温控模块暂停,取而代之是安全模块的开始,所以就安全记录上来说,这个时间段的第一条记录,应该与温控模块的最后一条,是完全吻合的。 “但神奇的是,这两者之间却相差了0.1秒钟。那么,如果以你这专业人士的角度来分析,该如何解释呢?” 张明微微一笑,说道:“依我看,应该是系统在发生故障之前,就已经停止运行了,所以才会有这0.1秒的时间差。” “bingo!” 陈凡很戏谑地打了个响指,“那么,能否解释一下,这0.1秒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张明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不由苦笑道:“本以为此事神不知鬼不觉,没想到居然败给了这屈屈0.1的瞬间。” 陈凡道:“对于我们人类来说,0.1秒不过须臾一瞬,可对于计算机系统,应该能做很多事情吧?” “没错,很多事情。” 张明点了点头,开始幽幽诉说起来,“在整个创世系统的开发过程中,我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角色,想要以一己之力入侵整个系统,绝对不是那么简单的。但也正因如此,项目组非常庞大,数以万计的开发人员,近千万个大大小小的系统模块,数据量可想而知,加上末世在即,时间紧迫,所以安检这一块,难免就会有所疏漏。” 说到这,他插了一句题外话:“对了,告诉你件有趣的事,到了我们那个年代,人类社会就只有三种职务,务农、务工,以及技术人员,简单来说,除了吃饭、造方舟,就是开发系统,没其他事可干。反正要么完成创世系统,自救的同时,也让人类文明延续,要么就一同毁灭,所以每个人基本都已经不会思考了。” 陈凡不置可否,微笑道:“这也很正常,毕竟只有活着才能思考。” 张明道:“但我不一样,我会思考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地球,如此美丽的家园,人类却亲手毁了它,如果一切可以重来,让我做主,我是否能改变这一切。 “有了梦想和目标,就要去付诸实践,所以我兢兢业业完成分配给我的系统模块时,偷偷在代码中加了一个隐藏的接口。很幸运,它通过了安检,并最终植入了创世系统中。但仅仅有接口是没用的,我还要想办法与之取得联系。 “因而在创世项目尾期,我辞去了程序员的职务,转而加入了方舟维修工的队伍。这也使得我能够进入到方舟内部,接触到那些物理硬件。于是在最后一次例行检查时,我偷偷将一个……怎么说呢,以你的文明程度,可以理解成是一个装满蠕虫病毒的u盘,插入到了能源转化控制器中。 “当然,每艘方舟上都有数万个能源转化控制器,就像变压器差不多,没什么大不了的,所以我偷偷在其中一艘方舟的,一个小控制器上做手脚,基本不可能被人发现。” 听到这,陈凡不由苦笑,暗忖道:还好就他一个疯子,若每个技术人员都各怀鬼胎,那创始项目从一开始就不复存在了。 张明可不知陈凡所想,还在那得意呢:“很幸运,我的杰作最终瞒过了系统检测,与之前我留下的后门成功对接了。但这个时候地球也已经岌岌可危了,我根本没有时间等待破解,只能和所有人一样,封冻基因细胞,将记忆植入创世系统,而后肉体就这么永远长眠。” 陈凡不解:“永远长眠?” 张明笑了:“这注定是个漫长的旅途,带着身体可无法搬家,所以我们把身体都留在了地球上,与其共存亡,只有克隆后的细胞,和拷贝成几千份的记忆,登上了那一艘艘带着希望起航的探索者号方舟。” 746. 疑雾重重(四) 听到这,陈凡不由惊讶道:“你每艘方舟上都做了手脚?” 张明笑了:“拜托,我倒是也想,但也要有那个能力和权力呀!” 陈凡道:“所以就只有这一艘?” 张明叹了口气:“没办法,当时我分到的维修组,负责的就只是这艘a037号探索者方舟,所以我只能孤注一掷。” 忽地又笑了:“不过运气不错,这艘方舟一直运行平稳,旅途上也没发生过任何意外,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我没想到创世系统如此厉害。虽然我对自己开发的破解装置很有信心,何况还留有后门的情况下,最后居然也用上百年的时间去运算。 “但说到底,时间只是个概念,对于曾经的我来说或许漫长,但那时我已经是创世系统的一部分了,所以简单来说,就像是定了个上百年的闹钟,睡一觉,等闹钟响了,我也就苏醒过来了。” 陈凡道:“所以你那个装置,可以把你唤醒?” 张明道:“这就要看你怎么理解了,反正我原计划是‘身心兼具’,先让记忆复苏,然后想办法入侵创世系统主程序,待破解完所有权限,并最终完全掌控后,再取出培养液中冷冻的基因细胞,用人工合成的方式再造躯体,这样一来,我就是方舟上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苏醒的人。” 陈凡以自己的而理解,顺着接话道:“然后你就可以操控方舟,开创造一个由你主宰的新世界。” 张明点点头:“没错,计划确实如此。” 陈凡微笑道:“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你最终还是没能如愿。” 张明叹了一口气,无奈道:“非但没能如愿,差点聪明反被聪明误,被系统给关了。” 陈凡道:“这么夸张?” 张明道:“可不是嘛,创世系统比我想象中要强大许多,我当时记忆被唤醒,兴奋的有点忘乎所以,没有做好万全准备,就直接想侵入主体系统,结果误入雷区,直接就把我杀死了。好在我提前留下了记忆备份,这才逃过一劫。 “之后,我不敢再触碰那条线,而是退而求其次,想着先入侵一些小模块。但那同样千难万难,一不小心就会万劫不复。但任何系统都不可能是完美的,只要有耐心,随着时间的推移,我总能做出点成绩来。” 陈凡问道:“那你最后攻克到哪一步了?” 张明笑了:“温控系统啊,但不是你说的那环境温度,而是其中一个引擎的冷却装置。当年做维护工作时,我曾接触过这方面的技术,简单来说,引擎能源转化时温度非常高,需要用到液氮降温,我能控制其中一个,就能关闭液氮输送。当然,还不能一下子关闭,这样会触发安全保护开关,所以我必须把握尺度,一点点的关闭,这样就能骗过安全系统,以至于到来某个零界点时,引擎就会因为发热而爆炸。” 陈凡假装很担心的样子:“那你就不怕搞爆了,直接来个‘船毁人亡’?” 张明道:“当然没这么简单,我是花了好多年的计算,最终才决定实施这一步的。其实吧,这也是无可奈何,若非没办法入侵主体系统,我是绝不会冒这么大风险的。 “但最关键的是,当时方舟已经锁定了一颗目标行星,如果我不抓紧时间,一旦方舟抵达目的地,起源计划顺利开始执行,孕育出的超级管理员,也就是这位代号为‘女娲’的ai小姐,会发现我的存在,并第一时间将我抹去。说起来,算是被逼无奈吧。” 陈凡道:“目标行星,你说的就是这?” 张明摇摇手:“当然不是。怎么说呢,创世系统寻找目标行星有很多因素,这颗星球虽然也行,但绝非第一选择。打个比方,这颗星球上是有其他生物存在的,所以按照系统原则,若非必要,绝不会轻易采用星球殖民的方式。当然,氧气浓度,水资源,以及能源什么的,其实也没有达标。但在我看来,其实已经绰绰有余了,这也是为什么我决定冒一次险,若非幸运的发现这颗星球,我基本上已经功亏一篑了。” 陈凡呵笑:“看来你运气还真不错,找到一颗适宜人类居住的星球,恐怕比中彩票几率还低吧。” 张明道:“运气是有一点,但也绝不都是运气,毕竟系统的备用方案是,如果找不到完美的,退而求其次也行,先天条件不足,后天可以改善嘛,除非像地球那种已经无力回天的星球,一般的半成品环境的行星,创世系统还是有办法改良的。何况这里本来就很好,只需稍稍打扫一下就能拎包入住。” 陈凡哼声道:“你说的到轻巧,真不怕那些冤死的古兽半夜来找你?” 张明道:“别,屠杀它们的可不是我!” 说着还玩味地看了眼女娲,女娲笑笑,依旧没作声。 “行了,少乱甩锅,罪魁祸首还不是你吗。”陈凡简直无语,也懒得去谈论这些,继续问道,“依我看,你虽然破坏了方舟引擎,导致其迫降这颗星球,但之后应该也没这么简单吧?” 张明郑重的点了点头,摆出一副很后怕的模样:“说起来呀,非但不简单,而且还凶险万分。因为目标行星虽然更换了,但起源计划也是能照常执行的。好在,方舟迫降的一瞬间,遭受到了猛烈的撞击,导致系统在一定程度上有所损坏,我也正是把握住了这一点,把自己的数据转移到了里面。” 陈凡不解:“里面?” 张明道:“嗨,当时很混乱,我哪还有什么想法,反正就是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决心,趁着系统短暂宕机,闷头冲就是了。后来我才知道,我进入的是外部创世系统的另一部分,也就是所谓的西方生态系统。” 这下陈凡算是明白了,刚想说话,结果却被一直保持沉默的女娲给抢先了:“难怪西方系统无法正常运行,原来是被你入侵了!” 747. 云破月来(一) 自打进入神殿后,女娲就比较沉默,就好像一个真正处于待机状态,准备听候调遣的人工智能。所以突如其来冒出句话来,别说是张明了,就是陈凡都吓了一跳。 但很快张明就笑了,因为说起这件事,就不得不带上女娲。 “入侵?” 张明摆了摆手,“那你就太高看我,也太小看创世系统了。当然,我承认我是有这个意图来着,但实际情况却是勿入歧途,导致我被主体系统发现,继而将我给囚禁了。好在我早有准备,加了一个保护壳,这才没有被杀死。” 陈凡不解:“那你怎么出来的?” 是啊,他不是被隔离了嘛,怎么又跑出来祸乱人间了? 张明笑道:“那就多亏这位ai小姐了。” 陈凡愣愣地看了眼女娲,但见女娲紧蹙双目,似乎也十分不解的样子。 张明继续道:“我虽然被囚禁,但相对的,系统拿我也没有办法。为了牢牢禁锢住我,它只能锁死西方生态系统,算是一种面对隐患的安全保护机制吧。反正它有的是时间,只要困住我,久而久之,它总有办法破解我的防御外壳,把我给清除掉。所以那时的我非常焦虑,也很绝望,感觉这次自己真是在劫难逃了。但是——” 他忽地话锋一转,又笑眯眯的看向女娲:“但我们这位可爱的ai小姐,是个尽心尽力的工作狂,即便系统受损严重,西方生态系统无法正常运行,她也要想办法去解决,甚至不惜违反系统法则,利用安全漏洞去接管另一半的权限。” 陈凡懂了,喃喃道:“女娲要接管西方系统,势必要夫子进入系统内部,但相对的,无意间也是为你打开了牢门。” 张明道:“没错,也就是那时候我侵入了夫子体内,成功取代了他,并逃了出来。可惜没能侵占他的数据,被他抢先一步自毁了。所以虽然我重获了新生,但实际上还是受制于超级管理员,也就是这位‘女娲’小姐。所以我就想,如果无法入侵主体系统,那么退而求其次,我是否可以如法炮制,入侵超级管理员账户呢?这样一来,似乎也能成为世界的主宰。” 陈凡笑了:“可惜你又想得太美好了。” 张明叹了口气:“是啊,幻想总是没好,现实却要残酷许多。一开始我尝试着直接入侵,但发现超级账户的安全防御非常强,搞不好很可能偷鸡不成蚀把米,于是我不敢再轻举妄动,转而想着,是否可以让外部系统受损,这样一来或许能对女娲有所影响。” 陈凡接话道:“所以你策划了先民起义?” 张明道:“倒也不完全是私心,就像我以前和你说的,难道人工生命体,就不是人类了吗?” 陈凡笑了:“得了吧,你单纯只是觉得他们能被你操控,想着成为创世神罢了。” 张明一摆手:“诶,目的并不重要,起码在一定意义上,我确实是想解放他们。但我后来发现,自己又想简单了。即便是外部系统,其实也受主体系统掌控,这位女娲小姐不过就是个傀儡,而即便日之塔被毁,人工生命体也无法脱离系统。甚至差点还让系统回收再造了,好在我及时赶到这,从那些疯狂的人工生命体手上保护了起源之心。” 陈凡无语:“那后来呢?” “后来?” 张明故作思考状,而后笑了,“经此一遭,女娲小姐发现我的异常,喔不对,是觉得夫子有异常,于是恪尽职守的她,一壁忙着让他的手下制造魔种对付我,一壁又想方设法重启起源计划,就这样,展开了一场历经数百年的人魔大战。 稍顿,叹息道:“说实话,我是个和平主义者,这与我原先的计划显然有点背道而驰了。可又有什么办法呢。可就在我以为会永远陷入僵局的时候,无意间得知帛曳带出了关于‘安全模式’的资料。这无疑是个变数,也让我看到了希望,但外部系统已经彻底被搞乱了,只能手动重启。而手动重启,则必须依靠人类技术员。 “当年开发创世系统之初,有一个特殊的项目组,很神秘,我也只是偶然间听说过,那是一个专门研究空间传送的实验,能够让人穿越到过去,亦或是去往未来。但后来听说实验项目搁置了,因为难度太大,人类也没有时间去等待。不过,这个技术理论是可行的,而且当时也已经有了些成效,起码能将记忆和思维转化为数据,然后进行传输,但需要一个强大的载体。 “项目虽然被搁置,相关技术却装载到了创世系统里,因为只要人类能够寻找到新的家园,这方面自然还是要继续往研究的。所以,我知道有这个技术存在,但没能力去实现;而据我了解,女娲小姐是可以动用这种技术的,可她却并不知晓,或者说,这个特殊模块她没有解锁吧。” 陈凡不解:“那我怎么来到这的?” 张明道:“我有情报,却没有手段;她有耍手段,却没有情报。那就合作呗。于是我挑了个合适的小女孩,将这些事植入到她的思维中,并将她送入长安皇宫。然后一步步引导姜子牙,让其附身到这个小女孩身上。 “姜子牙可是女娲最得力的助手,他知道了,也就意味着女娲会知道。只要事成之后,我想办法解决姜子牙,那这件事就神不知鬼不觉了。” 陈凡哼了一声:“你这也叫合作?” 张明笑道:“殊途同归嘛,毕竟我们俩都想彻底解决这件事,所以从本质上来说,这应该也是女娲想要的。” 忽又想起什么,有些后怕道:“说起来,这其实挺冒险的,因为我不知道女娲会把谁传送来,万一来的是陈雪儿博士,那我基本上也就玩完了。不过还好,她最后挑的是你,而且你居然还有超级权限,实在让我喜出望外。” 不知为何,陈凡总觉得这句话听着有点扎心呀! 748. 云破月来(二) 但事实如此,陈凡也无话可说,或许正因他头脑比较简单,所以数据不大,更容易传输吧。 自嘲一笑,他也不再多想,微笑道:“说真的,我本以为你会矢口否认,或者和我兜兜绕绕一番,可没想到你这么洒脱,直接就坦白了一切。” “坦白?” 张明摇摇头,“我不太喜欢这个用词,毕竟又不是什么不可告人之事,也没有对错之分,只不过是站在不同的立场上罢了。” 陈凡就像是听到了个笑话:“拜托,你该不会是想说,你这是站在人工生命体的立场上?” 张明反问:“难道不是吗?” 陈凡道:“你只是想大权在握,当世界的主宰。” 张明道:“任何形态下的人类社会,都变不了有阶级划分,所以统治者是必然的,区别就在于哪个更适合人们生存和发展。扪心自问,你老实说,你觉得稷下学院那套怎么样?” 说真的,这一句话还真把陈凡给问住了,因为打心眼里,陈凡觉得在稷下时挺快乐的,而这种快乐的基础,便是你付出了多少努力,就能有多少回报。但这不是重点。 陈凡道:“拜托,这可不是过家家,喜欢就好。你这么做,那些人类幸存者怎么办?我想,你应该不会想让他们复生吧?” 张明道:“当然,因为我打一开始就没想过让任何一个人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甚至包括我的家人。” 陈凡忍不住道:“你真是个疯子!” 张明笑了:“有些事情或许明面上看很疯狂,但如果你能看透本质,就会发现,站在你的面前的才是理智者,真正疯狂的人现在沉睡在培养液里。” 忽地收敛笑容,正色道:“你以为人工生命体的意义,就仅仅只是温室实验吗?人类社会就是一段奴役与被奴役的历史,仅仅靠三百万幸存者,就想短时间内重塑人类文明?笑话!事实的真相是,届时会创造出更多的人工生命体,完全听从人类的指挥,成为被奴役的血肉工具。这才是真正的起源计划!” “这——” 陈凡愣了,他完全没想到会是这样,如果真就像张明所说,那将会是一个怎样血腥和残酷的世界? 见陈凡有所动摇,张明又道:“随着人类文明的发展,势必会带来一些不公平,这很正常,但绝不可以在创世之初,就将一个物种奴役。如果仅仅是一些冰冷的机关傀儡,我绝不会有这样的想法,可人工生命体不一样,他们是有血有肉、有智慧有感情的,他们与我们其实并无区别,为何生来就要为奴。 “自从你来到这个世界,你一直在和他们打交道,他们有的成为了你的朋友,有的甚至成为了你的爱人,你会觉得他们低人一等吗?我想你应该不会。试想,如果起源计划重启,那么不就后的将来,你的朋友、爱人,就很可能被人踩在脚底下,肆意驱使,玩弄,活得连条狗都不如,这难道就是你想看到的?!” 说道最后,张明显然有些激动,但很快就平复下来,淡淡道:“或许我确实有私心,想要创造一个理想的世界,但究其本质而言,我想要保护这些人,让他们顺其自然的活着,而且我一直以来也是这么做的。 “你应该很清楚,作为稷下学院的创始人,我从未逼迫过任何一个老师或学生,去做他们不想做的事,甚至把学院都交给他们自己去打理。所以当世界变大,成为一个更大的稷下学院,我一样不会插手任何事,只会静静的看着,看着它变得越来越好。” 看似真就没有什么对错之分,一切都源于观念和信仰,以及一种奇妙的偏执。 但陈凡向来都不是很容易轻信于人,更不喜欢就一面之词而做出决定,很多事情说是一回事,真正发生后则是另一回事,未来究竟会如何,谁又能真正预料呢?所以从这一点出发,世界的命运也将交还给世界本身,而非某个人能够决定,或者按照他一人的想法去规划。 更何况,很多事情是经不起推敲的,仔细想想,其实张明的话并站不住脚。 深吸了一口气,陈凡淡淡道:“未来太遥远,我们可以先放一放,单说现在,你准备怎么做?” 张明微笑道:“你在里面,我在外面,中间隔着一道谁也打不破的结界,我又能做些什么呢?我只是希望你能接受我的提议,和我一起共创这个世界。” 陈凡摆摆手:“不不不,我问的不是这些。我想知道你的计划是什么?因为我相信,等了这么久,谋划了这么多,你绝不会傻到把选择权交给别人,一定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所以在我看来,结果并不会因为我的选择而改变,不是吗?” 莫名的,张明鼓起了掌:“厉害,看来是我小看你了。说真的,当得知女娲召唤的是你,我一度非常兴奋,因为你对系统一窍不通,应该很容易利用。但我现在才明白,很多事情都是相对的,你虽然不懂系统,却反而能够置身其外,看到一些作为技术人员所看不到的东西。” 陈凡微微颔首:“过奖了。” 张明同样点头回礼,但忽地话锋一转:“但事到如今,其实你已经没有选择了。” 陈凡故作不解:“这是为何?” 张明道:“因为只要你重启起源之心,我就能利用安全模式的漏洞,侵入主体系统,并掌控一切,届时就谁也阻止不了我了。” 陈凡笑了:“我记得你说过,我拥有一个最高权限的超级密码,难道你就不怕我手动删除你?” “你好像没听明白我的意思,或者说,你真就对此一窍不通。”张明笑道,“超级密码是把双刃剑,让你可以拥有掌控一切的权限,但相对的,一旦启用,也意味着你会将整个系统暴露在外。而我要做的,就是在你启动的瞬间,利用安全模式进行接管,这样一来,就相当于是利用你的身份在操作,懂了吗?” 749. 云破月来(三) 陈凡想了想,喃喃道:“我好像有点明白了。相当于我正要开门,结果你从身后冲出来,抢了我手上的房卡,取而代之成为房间的主人?” 张明笑了:“很形象,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陈凡无语:“那你就不怕我报警抓你?” 张明忽地一翻手,还真就幻化出一张小卡片,嘲笑似的挥了挥道:“房卡在我手上,你如何证明自己才是主人呢?何况,这也没有警员呀!” 陈凡道:“可在此之前,我先删除你呢?” 张明随手将卡片一丢,笑道:“控制台可是在房间里的,想要删除我没问题,但你总要先开门进去吧。而我就在那一瞬间夺走你的房卡,你能怎么办?何况就像你说的,系统世界和外部世界是两回事,短短0.1秒的时间里,足够我做很多事情了,可你呢,能操作的过来?” 无奈,陈凡唯有举手投降:“算你狠,我服了。但有没有这种情况,就是我什么也不做,那你的计划不就泡汤了?” 张明点点头,叹息道:“是啊,你不开门,我能拿你怎么办?” 忽话锋一转:“可这样一来,这个世界就永远不会变,我的计划泡汤了,女娲呢?整件事回到了原点,所有的努力都白费,有意义吗?” 陈凡道:“看来我没得选。” 张明微笑道:“结果虽然无法改变,但利益是可以谈的嘛,只要你帮了我,我绝对信守承诺,蛋糕很大,一人一半不过分。” “行,希望你说到做到!” 既然没得选,那也没必要再犹豫,陈凡深吸了一口气,狠狠拍向了身旁的石柱。 手掌触及表面的一刹那,石柱上立刻泛起了幽蓝的光晕,紧接着,一道道光丝迸射而出,盘旋飞舞后,幻化成一面面大大小小的光幕。陈凡并没有再做任何操作,但光幕中的数据却疯狂的跳动变化着,显然是张明正试图在入侵和接管。 受其影响,起源之心看起来非常不稳定,萦绕其上的光芒如同呼吸般忽明忽暗的,整个大厅也随之轻微震动起来,轰隆隆的闷响自地底传来,感觉像是要塌方似的。 但就像张明所说,系统运行很快,所以这种现象并未持续多久,很快整个大厅就平静了下来,似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唯独女娲瘫倒在了地上,蜷缩着,就像一只死去的小猫。 而这个时候,围在高台四周的保护结界也愈发黯淡,最终砰地一声,变作支离破碎的光片,星星点点的溃散消失。 没有了结界阻隔,张明长吁了一口气,脸上流露出一种重见天日般的舒爽,以及久经磨难终得偿所愿的畅快。他先是看了眼身旁瘫倒在地的女娲,而后便不再多顾,一步步走上台阶,他走得很慢,也很稳,仿佛像是登上一个虚幻的王座。 片刻,他来到了陈凡的身旁,目光先是游走在那些大大小小的光幕上,好似是在检查情况,不得不说,都到这个时候了,他依旧仍十分谨慎和小心。待一切确认无误,他这才悠悠转过身,对上了陈凡,也直到这时,他才展露出得胜的傲然笑容。 “之后我们该如何?”陈凡淡淡问道,此时的他很木讷,似乎并不知道是该欣喜,还是该落寞。 “之后?” 张明收敛笑容,装出一副很正经的样子。“凡事都不可操之过急,创世系统是很复杂的,我这刚接手,肯定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比如将女娲的备份数据取出,建造新的日之塔,清楚残留的温室实验等等。当然,很多新模块,特别是主体系统里的那些执行命令都要学习,毕竟我才刚接手嘛,需要时间去融会贯通。” 陈凡点点头,觉得倒也对,即便拥有呼风唤雨,主宰一切的能力,可总要有个掌握的过程吧,哪有什么是一蹴而就的呢。 但这都无他无关—— 陈凡直言道:“我是说,你要如何兑现承诺?” 张明一歪脑袋,故作失忆:“承诺?什么承诺?” 陈凡哼声道:“你这翻脸不认账的速度,未免也太快了吧!” 张明笑道:“你呀,还是太单纯了,难道你忘了,人类与系统的最大区别,就是很会说谎吗?” 陈凡竖起大拇指:“行,你恨,我认栽,那你想把我怎么办?” 张明忙摆手:“不不不,千万被误会,你我好歹是这世界唯一的同胞,我又怎会伤害你呢。但说到底,你并非这个世界的人,而我早就说了,这个世界只能有一个‘神’,所以……我会以把你平平安安的送回家。” 忙又补充:“当然,为了感念你的付出,我会抹去你在这个世界的存在,我会为你建立一个丰碑,让后人永世瞻仰。我想你的那些朋友、爱人,看到这座丰碑,应该也会为你感到自豪。这样你满意吗?” 陈凡没再说什么,如同落败般一步步走下台阶,而后蹲在早已人事不知的女娲身侧,轻抚着她冰冷的脸颊,方才幽幽开口道:“其实吧,就算帮了她,我也是要回到原来世界的,所以从本质上来说,我其实一直都没有选择。但不同的是,女娲曾答应我,会抹去我在这个世界的存在,这样一来,就不会有人为我的离去而伤心了。 “要知道,我是以一个盾御的身份来到这个世界的,我的使命就是守护他们。伤害我可以,但绝不能伤害我的朋友和爱人。所以,你觉得我会满意吗?” 猛地一抬头,陈凡双目冰寒地看向高高在上的张明。 张明毫无惧色,仍旧摆出伪善的微笑:“既然不满意那就算了,何必这般凶神恶煞的看着我呢?再说了,成王败寇,你如今已然失去最高权限,又有什么讨价还价的资本。我奉劝你还是早点回家,说不定我届时我一忙,就把你给忘了,你倒是还能逍遥个一时半会。” 莫名的,陈凡轻笑了起来,而后随手捡起张明扔在地上的那张卡片,学着他的样子挥了挥,玩味道:“你真觉得你赢了?” 750. 云破月来(四) 陈凡话音刚落,蜷缩在他身侧,理应早已中断连接,处于休眠状态的女娲居然动了一下,而后就这么慢悠悠地爬了起来。 “这、这怎么可能?!” 事发突然,张明一时有些愣,待回过神来后,他忙点开身边的一面光幕。 他似乎在检查什么,但结果却远比所见的更诡异。 “不可能!”张明斩钉截铁,“你的账户明明已经冻结了,你不可能还活着!” 对于一个系统ai来说,账户才是生命之源,如果账户被冻结,无异于就是失去了生命。 明明就是个死人,突然间站了起来,难不成是诈尸? 诈尸当然不可能,再说系统ai哪有什么尸首呀。 所以肯定是有原因,也有合理解释的。 见张明遇鬼一样,陈凡笑了:“没错,系统的运行机制是死的,所以女娲这个账号肯定是被冻结了。但你有没有想过,人却是活的呀,账号冻结了,那再换一个呗!” 一听这话,张明似乎有点明白了,但转念一想,又忽觉不对,冷声道:“不可能,起源之心重启后,所有系统管理员都会进入休眠状态,之后再一一苏醒。而如果进入安全模式状态的话,就只有安全管理员一个账号能解锁,就算你们想玩画皮,哪来的皮给你换?!” 陈凡装出一副很惊讶的样子,戏谑反问:“真的一个账号也没有?” 张明冷笑:“你以为我瞎吗?账户系统里所有账户都处于锁死状态!” 陈凡挠了挠后脑勺,玩味地看了眼身旁的女娲:“那我身边这个是谁呢?” 女娲那还不懂,微微一笑,接话道:“外部系统所有账户都已锁死,这点毋庸置疑,作为管理员的我,其实也很清楚。但我有个问题想请教这位……张明先生,你是如何打开账户系统的呢?” 此时张明已然恢复平静,淡淡道:“我如今拥有了最高权限,我为何打不开?” 女娲轻轻摆了摆手,依旧笑盈盈的:“抱歉,是我没问清楚,我的意思是,账户系统的运行,或者说你现在所打开的控制台,难道就不需要一些条件,就可以凭空打开吗?” 张明一愣,目光闪烁间,猛然醒悟:“你!你是能源模块的管理员?!” 电脑也好,超脑也罢,无论计算机如何发展,总要用到相应的能源,否则,就只是一堆破铜烂铁。这也就是为什么想要重启起源之心,就必须先搞定两大能源核心的原因了,如果没有能源输送,你连机器都开不了,还谈什么后续操作! 张明自然也是知道这一点的,先前之所以没反应过来,一是有点被胜利冲昏头脑,二是忽略了一个关键问题,那便是按照创世系统的规则,能源模块是完全独立的,所以包括管理员以及子模块所有的账户,都不会出现在起源之心的控制台里,他当然也就看不到,也管不了。 不过—— 想明白了这些,张明笑了:“我说女娲今天怎么看起来怪怪的,原来你不是她,那么,你是谁呢?达拉布还是雅典娜?” 女娲装作很调皮的样子:“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张明笑道:“这么看,应该是雅典娜了,因为只有西方系统是非常规孕育而出的,所以相对于达拉布,你有更丰富,也更自主的感情。” 忽地话锋一转:“不过对于能源模块的管理员来说,是不需要过多自主感情的,这是女娲当年导致的系统异常,放心,等我处理完其他的事,自然会帮你修复好的。” “帮我修复?” 女娲莫名叹息,“本以为能做这些事的你,会是个很聪明的人,可惜,似乎比他还笨!” 陈凡差点一口血吐出来,愤愤道:“拜托,你说他也就算了,干嘛带上我!” 女娲笑盈盈的:“因为你什么都不懂,真的很笨呀。” “够了!” 二人一唱一和,就像是没把张明放眼里,这他能忍,毕竟人家现在可是大权在握,掌控一切的准创世神呢。 “能源模块的管理员又如何,”张明冷笑道,“按照系统法则,你难道不该听命于我吗?” 女娲依旧很调皮,非但毫不理会,反而伸出一根手指,暗暗戳了戳高台上的张明,对陈凡道:“他好像真的很笨诶——” 陈凡摊摊手,表示很无奈,但也懒得再调侃,抬头看向张明道:“我记得你刚才和说过,因为我不懂系统,却反而能够置身其外,看到一些作为技术人员所看不到的东西。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就因为不懂,所以我头脑简单,所有问题单纯只需看表面就好!” 指了指身旁的女娲:“就比如她,你说她是雅典娜,可我绝不会这么认为。因为能源模块的独立是相对的,雅典娜不受超级管理员的管辖,却也无法走出她的领域,所有你现在还认为她是雅典娜吗?” 张明一愣,看似有点懵圈了。 陈凡笑道:“其实没那么复杂,计算机无论如何发展,归根结底就是数据。‘女娲’也只是个账户,今天她是超级管理员,假以时日系统更新换代,也许‘雅典娜’就变成超级管理员了呢。当然,反过来也一样。 “还有就是,既然大家都说我拥有最高权限,那是不是可以为所欲为了呢。所以稍稍修改一下这些账户,去掉她们的身份限制,然后将二人的权限融为一体,这样一来,雅典娜可以离开圣域,又能继承女娲的数据,让其在起源之心重启时不进入休眠,这不是挺好的吗?” 张明又怎会听不懂,冷笑:“厉害,没想到你居然还有这手段,但你就不怕胡乱篡改账户权限,会导致系统异常?” “怕,当然怕!” 陈凡道,“但那又怎样?了不起就毁灭嘛,反正就像你说的,创世系统如果遭受严重的损坏,是会自行再生的。虽然免不了又要经历一个漫长的温室实验,可管我鸟事,反正届时我拍拍屁股走人了,谁还管这些!” 751. 权限转移 也对,一无所有的来,最后也将一无所有的走,反正到头来都一样,陈凡有什么好怕呢? 光脚不怕穿鞋,大不了抱着一起死嘛! 张明是真没想到,陈凡居然会破罐破摔,还真是武功再高也怕菜刀,一时间他还真有点慌了。 不过转念一想,他又镇定了下来,笑道:“不错不错,还真有你的,居然能想到操作账户。可即便如此,又能怎样呢?我如今已然拥有超级权限,只需动动手指就能将她们打回原形,你想借助她们的力量翻盘,未免也太天真了吧!” 陈凡轻叹一声:“不得不承认,在安全模式下,你确实是最大的,没人能奈何得了你。可话又说回来了,你真觉得自己拥有了超级权限?” 张明道:“你难道忘了,刚才你开门的那一刻,我已经抢走你的门卡了吗?” 陈凡微微一笑,举起手里的小卡片,摇了摇:“拜托,你看清楚,这门卡不还在我手里吗?” 这不过就是张明便出的一个玩具,谁都知道他所指的并非这个。 “你觉得这样很有趣?” 张明懒得再理会陈凡,转而操作起身侧的一面光幕,似乎是想尽快解决陈凡和女娲,然后便可高枕无忧,安心当他的创世神。 但很快,张明便发现了问题所在,无论他如何发送指令,系统都没有任何回应,他唯一能做的,似乎就只是调出数据查看,根本没有操作的权限。 “这怎么可能呢?” 情况突变,张明一下失了神。 按理说,在陈凡启动起源之心的那一刻,他已然夺走了陈凡的超级密码,并以入侵的方式,使得系统判定为异常,继而顺利进入安全模式运行状态。有了权限密码,加上又有运行环境,他无疑就能掌控一切。可现在的情况却是什么也做不了,这不是见鬼了! 微微侧目,张明暗觑了台阶下的陈凡一眼,发现这小子也在看他,似笑非笑的,仍旧举着那张毫无鸟用的卡片。 猛然间,他似乎有所察觉,失声道:“你做了什么?!” 陈凡忙摆手:“别别别,千万别吼我,我如今已然失去超级全权,我能做什么呢?不过……” 忽地微微一笑:“我的权限不是被你夺走的,而是早就转移给了别人。” “你——” 张明惊讶的说不出话。 陈凡无视,自顾自解释道:“整件事情中,我一直都有两个疑点,第一个是‘安琪拉’的日记,第二是关于我的‘基因密码’。安琪拉的日子没什么好说,你已经解释了。至于‘基因密码’我始终都想不通,一个如此重要的密码,能解锁lv99这样的超高权限,却要用于小小的重启核心,这可能吗? “当然,杀鸡用宰牛刀也不是不可以,但没必要。就像你先前说的,打开起源之心,只需一个人类技术员就可以了,完全没必要让系统总工程师来做吧。所以当我了解这些情况后,我便得出一个结论,我如何选择并不重要,你所想要的,应该就是我手掌触碰控制台的那一下。 “说起来你也是够贼的,一直在引导我进门后该如何抉择,可实际上,你却把陷阱设在了门把上,如果我真傻乎乎去开门,岂不正落入你的陷阱? “门,一定要开的,而且似乎也只有我能开。这些我都无法改变,但我却能改变这张门卡!” 说罢,陈凡用力飞出手里卡片,卡片带着急速旋转,射向了高台上的张明。 张明反手抓住,狠狠将其揉成团,扔在了地上:“不可能,超级权限不可能随随便便转移!” 陈凡道:“没错,超级权限独一无二,又如何随随便便转移给别人呢?但就像你原本计划的那样,钻系统的空子,利用非法手段套取,不就可以了吗?” 张明道:“不可能,这世上不可能还有第三个人!” 陈凡道:“人或许不会有,但能做到这件事的,并非只有你一个。独立于系统之外的能源模块安全管理员,同样知晓这一机制。而且正因为它独立,所以我在圣域里的任何事情,你都是无法察觉和追踪的。” 张明道:“你给了路西法?!” 陈凡微笑道:“路西法有个别名叫‘撒旦’,本就是恶魔之首,拥有与诸神抗衡的能力,如今你想成为神,我自然要帮你找个对手呀。 “说来,这也是雅典娜给了我灵感,因为第一次进入圣域,她曾为我打开过控制台,并告诫我,千万不要乱操作,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所以这次再去,我就偏要胡乱操作,搞得能源核心内部一团糟,最后自动进入了休眠状态,再重启时,路西法就能顺利进入安全模式了,而且正如你计划的那样,接管了我的超级权限。 “至于我嘛,当然就从lv99的等级,一下子降到了lv10,什么也干不了,唯一能做的,就是帮你开个小门而已。” 说到这,张明再也安耐不住,怒不可遏道:“你疯了,居然相信一个系统ai?” 陈凡平静道:“这样做确实很冒险,但信任这种东西是相对的,就像你自己说的那样,与系统ai想比,人类更擅长谎言,那你和路西法之间,究竟谁更值得信任呢?” “厉害,没想到我终究还是棋差一招。” 知晓一切后,张明反倒平静了许多。“但这又怎样呢?即使无法掌控整个世界,但如今安全模式已然运行,只要我什么都不做,这个世界一样如我所愿。” 陈凡点点头:“没错,无论如何,你现在依旧借用‘夫子’的身份,所以根据系统法则,处于安全模式状态下,是没有任何系统ai能够对付你的。可你有没有想过,哪怕就是地球,在失去所有能源后,它一样会毁灭。而如果当时人类没有团结一致,打造出这些方舟迁徙的话,就只能与地球共存亡了。” 张明感觉有点不对劲:“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752. 人类未来 陈凡叹了口气:“信念会让人义无反顾的向前奔跑,可如果信念变作了执念,就很容易让人盲目,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安全模式也同样是把双刃剑。一旦开启,你确实凌驾于超级管理员之上,也确实不会再有任何ai能对付你,可你有没有想过,自己怎么办?” 稍顿,继续道:“你现在的处境,难道不像末世的地球吗?一旦能源被掐断,起源之心会立刻停止运行,你所开启的安全模式也将瞬间坍缩。所以我很想知道,当你走上这高台的时候,究竟有没有想过该如何下来?” 突然间,张明大笑了起来,但笑着笑着,他便无力的瘫坐在了台阶上:“没想到,我并非棋差一招,而是从一开始就满盘皆输,作茧自缚啊!” 悠悠抬起头,他看向陈凡:“我认输,你动手吧!” 陈凡摇了摇头,叹息道:“何必非要以输赢来衡量一件事呢?你经历过末世,应该很清楚,因贪婪而你争我夺,最后只会自取灭亡。就因为人类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才会团结一致,打造了这个创世系统,它并不仅仅只是一个系统,而是人类的一个希望,希望能从头再来,去弥补那些过失!” 张明苦笑:“不得不说,你很单纯,但你知不知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即使伤的再痛,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人类就会遗忘这一切,变得和以前一样贪婪。” 陈凡道:“我知道,但即便如此,人类的命运也应交由他们自己,绝非你一人所能左右的。未来究竟会如何,其实我们都不知道,与其去害怕,不如勇敢面对。” 张明不再说什么,无力的抬手挥出一面光幕,而后点了几下。 陈凡不解:“你在做什么?” 张明没有看陈凡,一壁自顾自操作,一壁淡淡道:“就像你说的,未来如何,我们谁也不知道,想要验证,就必须勇敢前行。很抱歉,之前我挡住了这条道路,所以现在,我决定让开。但我坚持自己的看法,所以不会一同前行,我会在某个地方看着,看着人类如何一步步自取灭亡!我希望我能得偿所愿,但也希望永远不要如愿……” 说到最后,张明的话音越来越轻,而身形也越来越模糊,最终变作透明,消失在了高台之上。 陈凡愣了:“什么情况,他逃走了?” 女娲道:“他自知无力回天,所以解除了安全模式,以及屏蔽装置,将自己暴露在了外面。主体系统第一时间捕捉到了他,将他回收并隔离了。” 忽地扭头看向陈凡:“其实你可以直接将他清除的,为什么不这么做?” 陈凡反问:“你希望我这么做吗?” 女娲道:“我不希望。” 陈凡道:“为什么?” 女娲道:“因为无论他做了什么,他都是人类,根据系统法则,我们这些ai是无法伤害人类的。” 陈凡斜了女娲一眼,玩味道:“我突然发现,张明有句话说错了。” 女娲道:“那句?” 陈凡道:“并不只有人类善于说谎,系统ai也一样!” 女娲脸一红,似乎还真就不幸被陈凡言中了。 急急忙忙想挽回,但一时又不知该如何辩解,唯有转移话题道:“接下去我们该怎么办?” 陈凡淡淡道:“把系统账户都改回来,至于之后的事,似乎就与我无关了。” 他的意思很明显,如今尘埃落定,超级管理员的权限自然交还给女娲,那么之后如何,一切就按照“源计划”实施了。 但女娲似乎仍有些担忧:“那个……你确定我们能拿回权限吗?” 陈凡道:“你怕路西法占为己有?” 女娲轻轻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发生了这么多事,我现在有点提心吊胆的。” 陈凡笑了:“放心吧,起源之心开启的那一刻,路西法已经全都还给我了。” 女娲一愣:“所以从刚才起,你一直就拥有lv99的最高权限?那你……” 陈凡微微一笑,没再言语,转而看了眼起源之心,喃喃道:“我想,你是时候送我回去了。” 不知为何,女娲反倒有些不舍:“其实,本不用这么着急的,或许可以等你过完这一生,我再执行起源计划,也是可以的。” 陈凡摇了摇头,微笑道:“不用了,这个梦很美妙,于我而言已经足够了。我只希望你能兑现承诺,在我离开后删除任何关于我的记忆。” 女娲没有说话,低着头,默然地站在那一动不动。 良久,陈凡有些奇怪的扭头看看,发现女娲非常古怪,就像是石化了一样。 陈凡纳闷道:“你干嘛呢,就算不舍得我走,也不用装掉线吧!” “不对!” 女娲猛然抬起头,望定陈凡。“我、我……” 她好像很激动的样子,陈凡更奇怪了:“我什么我,有话快说!” 女娲难以置信道:“我感应到了孙尚香?” “什么!?” 陈凡差点跳起来,一把抓住了女娲的手。“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感觉身体里的血液都停止流动了。 女娲微闭双目,忽又睁开:“没错,就在刚才那一瞬间,我感应到了香香的气息,虽然有点微弱,但绝对是她!这,这怎么可能呢?!” 也难怪,此事太过诡异了,孙尚香明明早已香消玉殒,女娲作为系统ai,也绝对不会出错,可突然间,怎么又能感知到孙尚香的存在呢? 陈凡当然也知道这些,但无论是真是假,哪怕就是女娲为了挽留他,故意撒的一个谎,他也会不顾一切的去寻找。 “她在哪?快告诉我!”陈凡焦急道,甚至有点疯狂。 “她在……她在……” 见陈凡如此急切,女娲也被搞得有点晕,作为系统ai,她完全是能探测到具体位置的,但锁定是一回事,怎么向陈凡解释是另一回事,毕竟陈凡脑子里可没有世界地图啊。 753. 伪造天书 “如果我感知无误,香香应该在东海某座海岛上。”女娲道。 “某座是哪一座?”陈凡急得不行,“你能不能别含糊其辞,直说行吗?” “东海岛屿万千,那不过是座偏隅小岛,我该怎么告诉你呢?”女娲很无奈。 “那、那直接把坐标发给我,我让阿狸调出海图!”陈凡心急火燎,真是一刻也等不及。 “小凡,你冷静点!”这次反倒是女娲拉住了他的手臂,“我知道你很担心香香,我也一样。但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件事恐怕没这么简单。” 说着缓和语气:“放心吧,既然感知到了香香的行踪,我定会时刻关注的,不过当下,我们不该先处理好眼前的事吗?” 陈凡也是关心则乱,居然忘了外面还有一帮吃瓜群众呢,虽说就结果而已,其实并不需要过多理会,但在起源计划真正重启前,最好还是别造成没必要的恐慌和动乱。 深吸了一口气,陈凡稍稍稳住心神,问道:“那你准备怎么办?” 女娲道:“他们来,无非是想得到‘十二奇迹’,乘兴而来,又何必让他们败兴而回。” 陈凡一愣:“真有‘十二奇迹’?” 女娲笑道:“若说‘十二奇迹’皆张明散布的虚无缥缈谣言,倒也不至于,毕竟起源之心里却有很多超时代文明的科学技术,每一项都是人类智慧的结晶,也应该称之为‘奇迹’。” 陈凡道:“所以你想取出来给他们?” 女娲道:“哄孩子未必要太过真诚,反正没人知晓‘奇迹’是什么,所以我们大可捏造一份。” 陈凡没反应过来:“捏造?” 女娲道:“各方势力齐聚,每个都想得利,谁也不愿吃亏,所以即便真有‘十二奇迹’,如何以皆大欢喜的方式分配,本就是件让人头痛的事。既然问题很难,那我们为何不把问题抛给他们自己呢?” 陈凡道:“你的意思是……?” 女娲坏笑反问:“你听过西天取经的故事吗?” 陈凡差点一口血吐出来:“盾娘,你在耍我吗?” 女娲道:“别急嘛,我只是打个比方。你想,经书晦涩难懂,需要参悟才行。能否真正悟透,全凭僧侣的悟性和造化。所以,我们大可效仿其法,编纂出一套完整的‘十二奇迹’天书卷宗,上至那些王侯首领,下至平民百姓,谁要我们都给,至于能否解开天书,就看他们自己了!” 陈凡忍不住竖起大拇哥:“如此各凭本事,完全避免了各方势力为了逐利而明争暗斗,高,实在是高!可是——” 陈凡困惑道:“这玩意儿,怎么编呀?” 女娲笑道:“这有何难,你可别忘了我是谁?” 说罢轻轻一挥手,就见大厅中落下无数雪花般的光片,纷纷扬扬的,坠落地面后竟幻化出一沓沓成套的典籍,十二册为一套,做工考究,极具现代工艺。最关键是数量庞大,陈凡粗略扫视,偌大的厅堂满满当当,感觉还真像置身于书山书海间。 随手抄起身边一本,陈凡翻开就愣了:“什么鬼?这能看懂?!” 女娲笑道:“我哪知道,反正就是将一些计算机理论东拼西凑出来的,徒有其表而已。但,我们要的不就是看不懂的天书嘛!” 陈凡嘿嘿一笑:“那倒是。” 随手将书合上,往旁边一丢,陈凡又问:“那该怎么打发他们呢?” 女娲道:“这事儿只能你出面。” 陈凡指了指自己:“我?” 女娲淡淡道:“你我夫子三人入内,如今夫子消失,此事定然说不过去。所以我也必须离开,这样一来,唯独剩下你一人,至于如何解释,那就看你的本事了。” 也是,两大势力的魁首,要么同去、要么同往,若缺了一个,确实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叹了口气,陈凡无奈道:“那行吧,善后的事我来处理。” 女娲点点头,不再多言,一拂衣袖飘然而去。 独自站在空荡的大厅里,陈凡抬头看了看璀璨明亮的起源之心,又瞧了瞧身旁成堆的天书典籍,不禁露出一抹无奈的苦笑。 尘归尘,土归土,到头来一切尽皆虚幻,又有什么意义呢? 可对于梦中人来说,哪怕能争来一些蝇头小利,也是无比欣喜的事。 所以,左等也不出来、右等也不出来,加上三伏天骄阳似火,大太阳地下苦苦等待的众人,难免也窸窸窣窣埋怨了起来。 作为盛世长安的女王,武则天身份摆这了,肯定不会与那些个阿猫阿狗类似,但虽说表面坦然自若,一派风轻云淡,可时间久了,心里怎么也有点忐忑不安。 “婉儿,他们进去多久了?”终于,武则天忍不住开口了。 “约莫一个时辰了。”上官婉儿恭敬回道。 “才一个时辰?” 武则天微微蹙眉,其实一个时辰并不很长,但对于她来说每分每秒都是煎熬,感觉像是过了一千年。 明世隐见此,忙上前抚慰:“陛下无须着急,先前周遭魔力波动十分强烈,可当下却已趋于平稳,想必很快就会出来了。” 明世隐号称“灵魂劫卜”,能掐会算,他的话无疑给了武则天一颗定心丸。但事实上,魔力波动是真,至于里面情况究竟如何,孰胜孰负,明世隐哪能算到,心里同样七上八下着呢。 他不过水口一说,谁知武则天当真了,追问:“如此说来,明卿,你觉得谁会第一个走出来?” 明世隐心里那个悔,恨不得扇自己俩嘴巴,装死不好吗?非要冒出来!这可咋整,他哪知道去?但女王都问了,岂有不回之理。 硬着头皮,明世隐想了想道:“陛下莫要担忧,今日双方既然是来和谈的,就不会有冲突。依我看,二位尊者高高在上,之所以选择闭门,多半为了面子,所以孰胜孰负,都不会再露面,反倒是那个陈小强,本就是双方的斡旋之人,按理说应该会由他来善后。” 754. 女王升华 江湖术士,三分靠本事,七分靠运气,别说,明世隐今儿的运气值算是拉满了。 他这话音刚落,就见叹息之门上泛出点点灵光,似有开启的迹象。整个广场顿时鸦雀无声,每个人都屏息凝神,目光灼灼地盯着。 但门开是开了,却只细开了一条缝,紧着一道身影滑了出来,鬼头鬼脑的四下张望一番,最后将目光盯上了丹墀下的武则天,并暗暗招了招手,似乎示意武则天过去。 广场上所有人都愣了,这两大尊者进去谈判,要么谈拢,相安无事;要么谈崩,大打出手。反正总该有个定论吧。现在门开了,尊者一个不见,反倒是那个毛头小子先跳出来,最关键是什么也不交待,还鬼鬼祟祟、神神秘秘的,这是演得哪出? 武则天也是一头雾水,但既然让她过去,她也只能去呗。 “你们谁也别跟来!”武则天毕竟聪明人,陈凡如此神秘,她料想肯定出了什么情况,事关重大,即便至亲最好也别掺和进来。 迈步走上台阶,至近前,武则天顾及陈凡身份特殊,也不太好耀武扬威,微微颔首致意,忙小声探问:“二位尊者可还安好?” 政治人物就是不一样,明明心里最在意的是利益,但第一句话肯定要问人是否安好,而且还要两边兼顾,都不能得罪,谁知道最后谁胜谁负呢。 陈凡故作神秘,同样小声道:“走了。” “走了?!”武则天吓了一跳:“谁走了?” 陈凡道:“都走了。” 武则天更惊骇了:“莫非两败俱伤?” 陈凡厌嫌地斜了她一眼:“拜托,单纯的走,离开了而已!” “哦哦哦,”武则天尴尬笑笑,忙又正色。“那起源之心……?” 陈凡微微一笑:“恭喜陛下,贺喜陛下,二位尊者合力将起源之心打开了。” 武则天眼睛一亮,真是欣喜若狂,但转念一想,陈凡如此神秘,定然有什么隐情,于是强压心中澎湃,弱弱问道:“承蒙二位尊者神力,但不知道……” 陈凡又怎会不懂,未等其说出口,悄悄拉了拉她的衣袖,小声道:“莫要太张扬,陛下请随我来!” 看这架势,似乎是要带武则天进去。 讲真,武则天求之不得呢,可问题是,五湖四海各方势力齐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单就她一人进去,最后利益该怎么分呢?先到先得自然有利,可拿多拿少别人都不会信,搞不好还会爆发冲突,她长安虽势大,可也架不住群起而扑之。何况稷下学院和魔种一干人等都在,陈小强不找他们,唯独找自己,恐怕此事没那么简单。 思及再三,武则天有点心虚,没敢迈步,尴尬道:“这样不太好吧?” 陈凡毫无所谓,笑道:“陛下且放宽心,进去就知道了!” 不由分说,攥住武则天的手腕,强行把她给拉了进去。 事实上,以武则天的实力,若非本身就有些贼心,陈凡哪拉的动呀。 不明就里,一头扎入大厅,武则天顿时就愣了。 目力所及,起源之心光华璀璨,如同一颗闪耀的小太阳,这其实也还好,毕竟说是开启了,那定然绝非凡物,但厅中书山书海是什么情况? “呃……” 武则天有点懵圈,呆呆站着,也不敢轻举妄动。“这是……?” “十二奇迹!”陈凡笑道。 “蛤?” “是这样的。” 陈凡随手拾起一册,一壁递给武则天,一壁解释:“这些典籍都是二位尊者不惜消耗毕生功力,从起源之心中提取的秘法,一共十二册,每一册对应一种奇迹。” “可这?”放眼望去哪十二册,一百二十万册都不止。 “诶!” 陈凡忽地故作紧张起来,“陛下,问题就在这,我之所以单独让你进来,皆因当年你于我有恩。君子之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二位尊者说了,十二奇迹乃天之恩赐,既是天降,必定要惠泽众生,所以临走时将其复刻了无数套,让我全部分发出去,谁来都白给。二位尊者仙风道骨,可我一介凡夫,岂有那种觉悟,既然交给我来善后,自然应该谋些私心。” 武则天想了想,仍不解:“所以你的意思是……?” 陈凡压低声音:“陛下,依我看你有两个选择,一是开诚布公,就按照尊者的意思,大公无私,将这些典籍分发出去。二是偷偷藏起一套,然后一不做二不休,放把火,将其他都烧了!这样一来,岂不就能独吞了!” “这……” 武则天很犹豫,说不心动,那肯定是骗人的,毕竟“十二奇迹”的力量通天彻地,得一就能得天下了,能据为己有,傻子才愿意和人分享。 可问题是,如果这么做,且不提得罪两位尊者,长安立刻便会成为众矢之的,到时偷鸡不成蚀把米,岂不是很愚蠢的行为。 天大的利益面前,人真的很难抉择,而陈凡之所以搞这一套,也不全都是耍着武则天玩,而是想看看,以武则天为代表的这些当权者们,在大是大非上,究竟会不会战胜私欲,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左右为难,百感交织,武则天翻开了手中的书册,一下子又愣了:“这上面写的什么?” 陈凡忙摆手:“上古天书,我哪看得懂呀!” 武则天默然了,良久,合上书,递还给陈凡道:“小强你有这份心意,我心领了。不过这事儿,我看还是依照二位尊者的意思办吧。” 陈凡故作惊讶:“陛下这是为何?” 武则天叹了口气:“一来我不愿置长安百姓于水火;二来刚刚翻开天书的那一刻,我明白了一个道理,天意难测,绝非某个人能够据为己有,唯有众生齐心协力,方能开创新的天地。” 不知为何,陈凡总感觉这一刻武则天升华了,从一个不择手段,盲目追求权力的野心家,变成了一个真正懂得苍生之道的一代明君。 或许这才是天书真正的力量吧,与内容无关,而是一种神奇的感染力。 755. 武斗文斗 当然,陈凡找武则天来,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善后。 夫子,就是那个罪魁祸首的张明,被系统回收隔离,女娲不想因此把事情搞大,也拍拍屁股走人了,留下这么大个烂摊子,陈凡一个人怎能处理的过来,所以必须找个有权有势,外加很有话语权的人。那么环视众人,除了两位尊者外,似乎就只有武则天能当此重任了。 事实证明,女皇毕竟是女皇,行事雷厉风行,一经决定立刻大开门户,昭告天下,而后井井有条的将一沓沓天书分发给四海宾朋,来者不拒,每个人都有,谁都不用争,谁都不用抢。 皆大欢喜倒不至于,毕竟对于某些大势力主来说,更希望独乐乐,而非众乐乐;但对于一些小邦小国的使臣,本就是来捡漏的,如今居然能平起平坐,得了这么大个便宜,那真是感恩戴德,有些甚至当场就表示,今后要以长安为中心,年年纳贡,岁岁称臣。 这谁能想到,武则天本欲独占“十二奇迹”之力,借此一统九州,可现在没这个心了,那些小邦小国反倒自个儿把脸贴了上来,真是让她哭笑不得。 但事实上,人家也不傻,俯首称臣并非皆感恩戴德,很大一部分原因还是高瞻远瞩。天书虽然人手一份,自己也有了,但能否解读则是另一回事。长安出了名的世界文化中心,背后又有强大的稷下学院撑腰,如此雄厚的实力,自然能最先解开天书之谜,汲取里面的“十二奇迹”之力,所以那些邦国主认为,与其被动挨打,不如主动投靠,或许届时武则天一高兴,他们还能分一杯羹呢。 各方势力,皆心怀鬼胎,但无论如何,此事也算非常圆满了。 武则天代为善后,解决了大部分事情,留下的,或许就只剩稷下学院和魔种方了。 这两家豪门,武则天可没话语权,所以只能陈凡亲自出面。 魔种这边好说,太乙真人早已收到女娲的指示,与陈凡稍稍交谈几句后,便带着一干人等即刻离开了。稷下学院那边就有点不知所措了。也难怪,自家老大进去后就再没出来,更没留下任何交代和指示,小弟们又如何敢轻举妄动呢,所以一个个僵在那,一时都不知该怎么办。 夫子,不会回来了,陈凡心里很清楚,但同样的,他更清楚其实夫子在与不在,对稷下学院其实并没有多少影响,因为就像张明所言,他虽是学院的创始者,可历来学院的一切都由师生们自己打理,所以有如今这般欣欣向荣,和他并无多大干系。 那么,陈凡又何必道出真相,去打破这一切呢? 一经决定,陈凡也就不再犹豫,提了一套天书,笑呵呵地走向颜回。 颜回此时正与墨子、庄周商议着什么,见陈凡含笑而来,也顾不得寒暄,一把拉到近前,焦急询问道:“小强,什么情况啊,老师他人呢?” 陈凡笑道:“夫子他走了。” 颜回一愣:“走了?” 陈凡道:“是啊,说是要找个仙山洞府,闭关参悟天书的奥秘。当然,娲皇也一样。二人似乎卯上了,约定各自参悟,倒要看看谁先谁后,以此分出个高下!” “这样啊……” 颜回点点头,倒也没觉得有问题,毕竟二位尊者对峙多年,打来打去也没分出过高下,如今天书现世,谁能先参破玄机,获得十二奇迹之力,无疑就能压倒对方。 但—— 颜回左右顾盼,心中仍有疑惑:“小强,那这是什么情况?” 是啊,如此珍贵的天书,什么阿猫阿狗都在领,且还是免费的,这不成烂大街的玩意儿了吗。 陈凡摆摆手,笑道:“这就是二位尊者高明之处了。试想,魔种与稷下武斗多年,劳民伤财,最后也分不出个胜负,何必呢?所以,干脆也别‘武斗’了,直接来‘文斗’吧,谁先解开天书,谁就拥有了更强的技术,届时另一方不就只能俯首称臣了吗?” 说着,不由分说将手里的那套天书塞给颜回,并嘱咐道:“夫子临走时说了,让你回去赶紧加印几套,并组织研究小组,即刻开干,不得有误!” 颜回瞅了瞅笑呵呵的陈凡,又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天书,忽地醒悟过来,忍不住爆了粗口:“丫的,难怪魔种那帮人跑得这么快!不行,不能让他们抢先了!” 说罢,忙请示身旁的墨子和庄周:“二位贤者,我们也马上动身回去吧?” 墨子庄周本就吉祥物,有事出手,没事到此一游罢了,既然颜回急着走,他们哪有什么异议。一时间,稷下学院这边也纷纷动身,心急火燎地跑了。 不过颜回离开前还是问了陈凡一句,是否要跟他们一起回稷下。 陈凡婉拒了,说自己还要留着善后,等一切处理完,再回去找他喝茶。 颜回急不可待的,自然也没多想,可他不知道的是,经此一别,或许真就是永别了。 …… 青棕岛,东海域一座偏隅小岛,岛民稀少,世代皆以捕鱼为业,自给自足,自劳自乐,鲜少与外界往来,因而即使吴地官方绘制的海图上,青棕岛也只是落了一个点,并未对其有任何特别的标注和介绍,算是一方被人遗忘的世外之地。 当然,也只能唤作“世外之地”,“桃园”肯定称不上的。这也是为何老族长李鱼一只想要与外界打通关系的原因,整个世界都在变,唯独这里停步不前,虽然能够自给自足,可说到底还是贫苦,若能改善一下,过些更好的日子,谁又不想呢? 可惜,一无矿产,二无门路,想要单靠渔业发家致富,谈何容易。吴地什么都缺,最不缺的就是各种海货,青棕岛周边又不盛产珍珠,臭鱼烂虾的,实在没有竞争力呀。 李鱼四十岁由岛民票选当上族长,到如今年近古稀,三十年来一直在想办法,结果头发都白了,出路愣是没找着,愁啊—— 756. 大结局(一) 但有些事儿不是一腔热血就能改变的,所以随着年龄越来越大,李鱼也看穿了,趁着自己还有口气,准备召集岛民重新搞个票选,将族长之位交托给年轻人,自个儿好好安享晚年得了。 这天吃罢午饭,李鱼闲来无事便提上竹篓,扛上鱼竿,准备去海边活动活动筋骨。当年李鱼可是青棕岛第一捕鱼达人,后来上了岁数,出海捕鱼的事情,自然都交由儿孙了,但时不时他也会不服老,即使无法再与鲸鲨搏斗,海边钓钓小毛鱼总行吧。 穿蓑戴笠,坐下一张月牙凳,李鱼手执鱼竿,自我感觉还挺有模有样的。但也仅仅只是徒有其表,实际上整整半个时辰,一条小毛鱼也没上钩。 李鱼这就纳闷了,心说:是今天的饵料不好吃,还是鱼儿没胃口,亦或单纯只想和他这个年暮老者怄气呢? 越想越来气,越气越无奈,李鱼干脆撂下鱼竿,赌气道:“愿者上钩,爱来不来!” 话音未落,李鱼忽觉不对劲,倒不是真有鱼儿上钩,而是远方海平线上,冒出个黑乎乎的船影来。手搭凉棚,极目远眺,好大一艘巨轮,前所未见,非似鱼舟,更像是某种远洋商舰,最奇怪的是,那船似乎直挺挺朝这边驶来了。 青棕岛虽鲜少与外界往来,但在李鱼的努力下,每逢初一十五,也是会有商船路过的,收购一些他们的海货,顺便贩卖些日用品给他们,基本核算下来就是以物换物罢了。 可前几日才来过,今儿怎么又来了? 且看此船的架势,非富即贵,显然与那些个小商场不同。 难道—— 李鱼腾地一下就站了起来,速度之快,绝非他这年纪的老胳膊老腿能做到。 商舰吃水太深,无法停泊近海,于是远远的落下船锚,转而改乘小舟。 李鱼看得真着,小舟上一共五人,为首俩年轻人,器宇轩昂,虽看似衣着素雅,但李鱼可料定,绝非普通面料,定然十分昂贵。二人身后跟着三个仆从,俨然一副公子哥出游的状态。 李鱼不敢怠慢,当即跑上栈桥,伫立桥头,待小舟挨近,深施一礼道:“小老儿姓李名鱼,乃此岛族长,不知诸位远道而来,有何贵干?” 那五人一跃而上,身轻如燕,看似还有些身手,李鱼更不敢大意,保持着毕恭毕敬的状态。 这时,其中一个为首的圆脸青年笑道:“老族长莫要惊慌,小的王平,这位是我家陈公子,万宝行会的少东家。此番我们出海巡视,便是想开辟一条新的商道,途经此处,见有一海岛就上来看看,是否能有合作的机会。” 一听这话,李鱼眼睛顿时泛出亮光,虽然未曾听闻什么“万宝行会”,但见这二位公子的穿着打扮,就知道非同小可,这青棕岛要是能依附他们,岂不是一朝登天,从此脱贫致富了吗! 但是—— 李鱼转念一想,自家是在也没啥本钱,别人未必能看得上,否则这么多年来,也不至于如此了。所以他一时也不敢抱太大希望,弱弱探问道:“陈公子,小老儿这厢有礼了,但不知贵号经营何种买卖?” 陈公子谁呀? 自然就是陈凡了。 他之所以来这,可不是为了做买卖的,皆因孙尚香所在的坐标,就指向青棕岛。但说到底情况很诡异,陈凡不敢直来直往,因此才假借商队,来此探查一下。 陈凡摆出一副很随和的样子,笑道:“李老无须多礼,买卖讲究平起平坐,大家都是生意伙伴嘛。至于我们经营的买卖,那就很多了,上至珠宝首饰,下至生鲜水果,但凡事能交易的,我们来者不拒。不知……贵岛盛产什么?” 珠宝首饰李鱼不敢奢望,但生鲜的话,或许还有点机会,于是硬着头皮道:“我青棕岛世代捕鱼为业,家家户户都有此手艺,特别是青砖鱼,春秋两汛的洄游期,能捕获的数量非常可观!” 陈凡倒是没什么,王平顿时就愣了:“青……砖鱼?” 也难怪王平如此,这老头吹得挺高,但实际上青砖鱼是一种非常廉价的鱼类,且不提别的,吴地菜市打翻了都是这种鱼,根本称不上是什么特产,何况与周遭海域想比,这里的水质条件并不受此鱼青睐,数量就可想而知了。 眼看被人识破,李鱼有些尴尬,心里更失落无比。 陈凡却一点没在意,笑道:“青砖鱼虽廉价,但薄利可以多销嘛,只要量足,我们也不是不能考虑。” “足足足,管保少东家满意!”希望重新点燃,李鱼激动地直接就叫起东家了。 见其这般,陈凡心里好笑,但表面却故作姿态,摆手道:“诶,李老莫急,这行商做买卖,追求的是个利字,所以我们了解清楚才行。” 李鱼也知自己太唐突,忙一壁擦汗,一壁点头哈腰的告罪:“是是是,公子说的是。” 陈凡见铺垫差不多了,收敛笑容,郑重问道:“对了,岛上一共几户人家?” 李鱼道:“七十有二。” “一户算五人,那也就五百人不到,嗯……有点少呀。”陈凡喃喃自语,又问。“这些都是渔民?” 李鱼显然被吓着了,忙道:“是是是,家家都是捕鱼好手,公子大可放心。” 陈凡笑道:“这我可放心不了,所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这样吧,由你带路,我们一家一户去实地考察一下,可行?” 说着向身旁王平使了个眼色,王平心领神会,立刻从袖中掏出一锭银子递向了李鱼。 李鱼哪见过这么大的银锭子,吓得连连摆手:“公子真是折煞小老儿了,您能来,已是我青棕岛的福气,这银子可万万使不得。” 说罢忙一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公子这边请,小老儿这就为您引路!” 陈凡微微颔首,心说此岛果然民风淳朴,就表面看,似乎并没有任何异常之处。 但凡事不能光看表面,毕竟孙尚香“死而复生”,这实在有点太过诡异了…… 757. 大结局(二) 非但漂亮的女人不可信,貌似忠厚的男人也同样要小心。 李鱼领着陈凡一行人挨家挨户走访,看似殷勤随意,实际路线却别有用心,似乎故意要绕开某个位置。若非陈凡事先早已对整座青棕岛进行过扫描,恐怕还真就着了他的道。 一壁走,陈凡装作若无其事,时不时还和渔民简单闲聊几句,但另一边,陈凡却暗暗在脑海中与女娲进行着交流。 “盾娘,有什么异常吗?”陈凡问道。 “暂时还没有,看似就是座普通的岛屿。”女娲道。 普通的海岛,普通的渔民,一切都挺正常,那为何李鱼要如此遮掩呢。莫非是香香不愿暴露,特意交代李鱼这么做的? 陈凡有点想不明白,又问:“香香那边的情况呢?” 女娲道:“似乎有某种魔力屏蔽装置,使得反馈回来的信号非常弱,但目前可以确定,屋子里就香香一人。” 忙又叮嘱:“事出反常,你切莫太心急,凡事谨慎些。” “放心,我会看着办的。” 陈凡不再多言,掐断了与女娲的通讯。事实上,他又怎会不心急呢?归心似箭,恨不得第一时间冲过去。但为了不节外生枝,他还是强忍着克制住了自己。 不多时,几乎所有渔民家都已走访,一行人回到村口。 王平适时递来一份走访记录,陈凡随手接过,一壁装模作样的审视,一壁喃喃自语:“看样子还真如你所言,家家户户都是捕鱼好手。不错不错,这样一来量勉强有保障,去除运输成本和船工的酬劳,盈利应该还是有的。” 只要能盈利,那就是赚! 李鱼顿时就乐了:“承蒙少东家看得起,小老儿在此拜谢了!” 恭敬地深施一礼,只感觉幸福来得太突然。 “且慢!” 殊不知陈凡忽地一扬手,轻“咦”了一声,继而疑惑道:“李老,你先前说,此岛有几户渔民?” 李鱼一愣,未及多想,忙回道:“七十有二。少东家,有什么问题吗?” 陈凡挑眉斜视李鱼,问道:“不对吧,为何这走访记录上,却只有七十一户人家呢?” 李鱼心里一惊,眼珠滴溜溜转悠几下,忽地一拍脑门:“嗨,瞧我真是老糊涂了,居然忘了把自个儿给算进去。” 陈凡也不动声色,淡笑道:“李老这就有些玩笑了,先前拜访贵舍时,令郎不是还请我们喝了杯茶吗?” “这……” 李鱼更慌张了,忙又改口:“那定是小老儿记错了,应该是七十一户。” 他毕竟只是个淳朴的岛民,又如何会是陈凡这种老奸巨猾的对手,三言两语便就露出破绽。但实际上,除去孙尚香外,青棕岛真就只有七十二户渔民,而陈凡手上的记录也一样,硬说七十一,完全就是在诈唬李鱼。 闻听此言,陈凡依旧未动容,而是幽幽说道:“李老,行商者,利字当先,诚信为本。买卖不虽有大小,但信义却是一般无二的。我自从出海以来,沿途走访大大小小岛屿无数,其主事者皆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一分不差、一厘不少,为何唯独你这青棕岛,连户数都缺斤短两呢?” 李鱼吓得不轻,连连告罪:“少东家莫恼,小老儿年老昏聩,实在有些记不清了,还请体恤一二。” 见他还在犟,陈凡长叹了口气:“也罢,容我回去想想,有机会再说吧。” 说着就要走,看似是有点生气了。 这世上但凡“再说”,基本就没得说了,李鱼又岂会不懂。 好不容易钓来个财神爷,如今一言不合就要走,过了这个村,何时还能有这个店呢? 李鱼都快急哭了,也顾不得许多,硬着头皮拦阻,坦白道:“少东家莫恼,小老儿并非存心欺瞒,只是事出有因,另有一户非本岛原住民,且又是独身女娃儿。小老儿若唐突引荐,于情于理实在不妥,望少东家见谅。” 陈凡王平偷偷对视一眼,各自心照不宣。 陈凡没言语,王平会意,开口道:“青棕岛地处偏隅,又怎会有单身女子前来,莫不是你们勾结海盗,行那拐卖之事吧?!” 胡乱破脏水,李鱼吓得差点儿跪下了,喊冤道:“冤枉啊,我青棕岛虽贫苦,但世代都是良民啊!” 王平扬手一指,厉声道:“休要欺瞒,还不速速招来!” 搞得就像微服私访的钦差断案一样,李鱼哪见过这场面。 头都昏了,也顾不得分辨真假,忙一五一十招供:“实不敢欺,此事约莫半年前,当日我儿出海捕鱼,偶见一小舟飘在海面,舟上侧卧一女娃儿,一动不动,也不知是生是死。我儿大惊失色,忙过去查探,万幸,此女娃儿仍有一口气在。 “这人命关天的,岂有不救之理,因此我儿便将此女带回。毕竟男女授受不亲,于是便交由胖婶照料。几天后,此女苏醒过来,道自己名唤‘陈香香’,是临海郡人,因与夫君出海行商,偶遇海盗作乱,夫君惨死,她也被掳了去。 “海盗头子见她有些姿色,便要逼她就范,但她抵死不从,本欲一死殉节,但念在身怀有孕,于是假意应允,后趁贼人疏于防范,抢夺了一艘小舟,逃了出来。遭遇此等不幸,我们又岂能坐视不理,但顾及海盗报复,因而从来不对外提及,望少东家体谅。” 听到这,陈凡算是明白了,再也忍不住,开口问道:“那此女现在何处?” 李鱼忙道:“回少东家,村后有一片桑林,是昔年胖婶养蚕之用,因而有几间空屋,陈姑娘一直隐居在那,往日皆由胖婶照料,半个月前,陈姑娘诞下一女,母女平安,想来也能告慰她亡夫的在天之灵了。” 陈凡差点一口血吐出来,心说:这不好端端在你面前喘气嘛,那就亡夫了! 但转念一想,香香身份特殊,一来事关重大,不可随便透露,二来也怕牵连这些无辜之人,所以才杜撰了一个遭遇海盗的故事。 758. 大结局(三) 无论如何,只要孙尚香一切安好,对于陈凡来说就足够了。 更甚者,他……居然当爹了?! 一时间,各种情绪涌上心头,陈凡紧攥双拳,激动的难以言喻。 李鱼也不傻,回过神来后再瞧陈凡,感觉事情有点不对劲了。天上绝不会平白无故掉馅饼下来,就算掉下,也轮不到他们这个穷乡僻壤的小岛吧。 但毕人家身份摆这了,李鱼不敢太莽撞,压低声音,弱弱探问道:“少东家,您没事儿吧?” 陈凡强压心潮,斜了他一眼:“你想问什么?” 李鱼壮了壮胆,小声问道:“您……认识那陈姑娘?” 陈凡道:“我姓陈,她也姓陈,你觉得呢?” “哎呀——” 李鱼惊叫了一声,“莫非少东家与她乃兄妹?!” 也难怪他会如此想,孙尚香说自己姓陈,而且本家买卖是行商,如今又来了个行商的,也姓陈,百般关切此事,年岁又相仿,一看就是本家兄妹呀。 关系越说越离谱,陈凡真是无语至极。 王平毕竟来事,见此,忙一把握住李鱼的手,笑呵呵道:“李老,所谓好人有好报,别的不说,光凭你们这份善心,这笔买卖还不是一句话。这样吧,人情归人情,买卖还得明算账,我们这就去好好谈谈?” 说罢,对三个手下使眼色,那三人也懂事,不由分说围了过来,连哄带骗,又拉又拽,几乎是抬着李鱼往村子里走。 左右为男,李鱼感觉人都懵圈了,走一半,忽地想起什么,一回头,哪还有什么少东家的影子,方才醒悟过来,轻叹一声,暗暗自语道:“上天保佑,希望一切安好吧。” 陈凡去哪了? 那还用说,此时此刻他已然没有任何想法,只求快点见到孙尚香。 但就在他风驰电掣赶往桑林的途中,脑海中响起了女娲困惑的声音:“香香她诞下了一女?” 陈凡无语至极,脱口道:“废话!我女儿,不就是你孙女!” 女娲道:“可……可我并未探查到屋内有孩子呀?” 桑林掩映,三间小木屋展露而出,陈凡忽地顿住脚步,就这么呆呆伫立在篱笆围成的小院外,虽夜幕还未降临,但屋内却点着灯,葳蕤的火光透过窗牖,给人一种温馨的感觉。 深吸了一口气,陈凡推开篱门,一步步走入,与此同时对女娲道:“盾娘,我记得你说过,你能追踪所有人,但唯独无法追踪我。” 女娲道:“那当然,因为你是真正的人类,所以……” 忽地觉察到什么,惊讶道:“你的意思是……!?” 陈凡已来到屋前,没再说什么,轻轻推开了屋门。 屋内灯火迷离,孙尚香端坐在纺机前,正一壁纺纱,一壁轻推着身侧一个简易的摇篮,而在摇篮里,一个小婴儿正甜美的酣睡着。 觉察到有人推门而入,孙尚香未细看,照例以为是胖婶来探视,略带嗔怨道:“好婶子,我知还在月内,可老躺着实在太闷,所以……” 一抬头,方才发现来者并非胖婶,而是那个朝思暮想,以为今生再难相见之人。 万种情愫涌上心头,如梦似幻,一时无语凝噎,唯有泪水止不住滑落。 陈凡哪还能克制自己,不顾一切的冲了过去,将孙尚香紧紧搂入怀中,恨不得血肉相融,合为一体。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泪水模糊了双眼,千言万语不知该如何诉说,只能疯狂的亲吻着孙尚香的脸颊,方能发泄对其的思念和爱意。 或许是被啜泣声惊扰,一旁摇篮里的婴儿睁开了眼睛,也不哭闹,而是用清湛的双眸好奇的打量着这对耳鬓厮磨的男女。 毕竟是自己肚子里落下的骨肉,母女连心,孙尚香很快便察觉到小家伙在偷窥,一把推开陈凡,羞得满脸通红:“别,女儿在看着呢。” 陈凡愣愣一侧首,方才发觉小家伙真就在看着,好奇的双眸清澈如水,美丽而明亮,和孙尚香真是一般无二。 第一次当爹,陈凡有点手足无措,整个人晕晕的,很想抱一抱,但又不知该如何下手,脑袋一抽,问道:“这是我们的孩子?” 你瞧这是人说的话吗? 孙尚香顿时气炸,俏脸一沉:“不然呢?!” 陈凡慌忙摆手:“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男孩女孩?” 欣喜到极点,臭小子已经完全丧失思考能力了。 孙尚香直翻白眼,无语道:“女儿。” 陈凡嘿嘿直笑:“女儿好,女儿是爹爹的小棉袄!” 再也忍不住,伸出双手,将小家伙从摇篮里抱起,饶是已然十分小心翼翼,但也显得笨手笨脚。 孙尚香不禁紧张叮嘱:“你给我轻点!” 温馨满怀,陈凡一味傻笑:“放心,很稳,你看女儿都不哭闹,肯定是认得我这爹爹。” 此情此景,陈凡反倒更像是个傻乎乎的孩子。 孙尚香内心也洋溢着满满的幸福,但按照惯例,嘴上可不会便宜陈凡,嗔道:“得了吧,她才多大呀,又怎会认得你?” 陈凡才不管,沉浸在喜悦中,越看越欢喜:“好可爱,长大了一定和你娘亲一样,是个才貌双全的大美人。” 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无意间发自肺腑的这句话,孙尚香还是挺受用的,嘴角又再次挂上甜蜜的微笑。 少时,陈凡想起了个关键问题,不由问道:“对了,女儿取名字了吗?” 孙尚香点点头,莫名有些伤感:“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所以就自己给女儿取了个名字,如果你不喜欢的话,可以改。” 陈凡也顾不得凳子多小,强行挨到孙尚香身边,一手抱着小家伙,一手紧搂住孙尚香,郑重道:“喜欢,只要是你取的我都喜欢,从今往后,谁也别想再把我们分开!” 孙尚香心里甜甜的,手上却不饶人,重重捶了陈凡一下:“讨厌,我还没说呢。” 陈凡嘿嘿直笑,一脸讨好:“那请夫人赐名!” 孙尚香又白了他一眼,方才开口道:“雪儿,好听吗?” 陈凡一愣:“雪儿——陈雪儿?!” 759. 终章 惊讶的话音刚落,陈凡甚至还来不及思考,只觉心脏一阵猛烈的悸动,与此同时,周遭一切也陷入了诡异的状态,仿佛时间停滞般,所有事物都定格在了那,唯独怀中的婴儿颤颤巍巍地伸出了小手,眼眸中带着纯真的期盼,仿佛要抓握什么似的。 “别怕,爹爹在呢!” 爱意涌上心头,陈凡忍不住握住了她的小手。 可就在双手接触的刹那间,停滞的时间再次流转,周遭的一切也开始坍缩,化作了纷纷扬扬的飞灰,事物如是,怀中的婴儿,依偎在侧的孙尚香亦如是。 历经种种磨难,相遇,相知,分离,好不容易才执子之手,陈凡甚至还未细细品味这温馨,为何一切又将化作泡影。 一种前所未有的惊惧笼罩而下,陈凡不想失去,疯狂地要抓住这些失而复得的美好,但他终究什么也抓不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切消散,而自己则如同坠入沙河,慢慢下沉,最后遁入一片漆黑的幽暗空间。 也不知过了多久,陈凡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病床上,灯光朦胧,房间里充斥着淡淡的消毒水味,一个陌生的小护士伫立在床尾,手里拿着一块记录板,低着头,正专注的书写着什么。 张了张嘴巴,陈凡发现自己喉咙很干涩,身子也很虚弱,但仍旧竭尽所能的开口道:“我这是在哪?”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小护士吓了一跳,待回过神来后,她立刻欣喜的丢掉记录板,转而绕道床边,俯下身子,一壁为陈凡检查身体情况,一壁惊喜到:“天啊,你居然醒了?!” “我这是在哪?”陈凡重复着刚才的问题。 “你的头部受到过重创,应该会有短暂的失忆现象。”小护士道,“不过你放心,其他都是些皮外伤。说来加油站爆炸那么大的事故,你能安然无恙,还真是幸运呢!” “加油站?”陈凡头很痛,脑海里几乎一片空白,唯有些支离破碎的记忆。 “是啊,”小护士道,“晚间新闻都报道了,事故原因还在调查中,之前警方来找过你,但见你还在昏迷,就先回去了。你放心,我们医院一向以病人为主,你先别多想,好好休息,有什么事等好些了再说。” “我昏迷多久了?” “也没多久,”小护士道,“从你送来后,到现在应该是一天一夜吧。不过当时医生说你的情况不太稳定,无法估计你什么时候能醒来,或许一两天,或许一两年,又或许这辈子都醒不过来了。可谁能想到你这么快就醒来了,真是谢天谢地!” 素未谋面,这小护士似乎挺关心陈凡的,难道是出于医者仁心? 忽然间,陈凡目光落在小护士的胸牌上,不由惊讶:“你叫陈香香?!” 小护士脸一红,本能地伸手遮了下胸牌,不好意思道:“嗯,我叫陈香香,刚毕业分配到这家医院,还只是个实习护士。” 忽地觉察到陈凡目光有些奇怪,疑惑道:“你认识我?” 陈凡轻轻摇了摇头,不再看她,更没再说什么。 小护士更奇怪了,但也没多想,依旧微笑道:“你稍等片刻,我现在就去叫值班医生过来,让他再给你全面检查一下。” 她说罢就走了,不一会,值班医生带着助手来了一趟,经过一番检查,陈凡身体并无异样,只是遭遇事故,精神方面还有些萎靡,静养数日,调整过来也就能出院了。 待医生护士都离开,陈凡独自躺在病床上,呆呆望着天花板,不禁露出一丝苦笑。 何谓现实,何谓虚幻,到头来不过南柯一梦,如若这般,自己又为何还要醒来呢? 喟然长叹,陈凡无力的闭上了眼睛。 忽地,耳畔传来一声轻咳,紧接着响起一少女话音:“人家不过凑巧叫香香,你就这般不淡定了?” 猛地睁眼,陈凡发现声音是从隔帘的另一侧传来的,支起身子,呆呆凝视着,这一刻仿佛血液都停止流动了。 “刷——” 的一声,隔帘被重重拉开,只见一个留着齐耳短发的少女侧卧在病床上,身穿与他同款的病服,看书上去像是隔壁床铺的病友,但脸上非但毫无病容,反倒神采奕奕,就这么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双眸中满满都是狡黠的坏笑。 “南……南子?!”陈凡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见陈凡如此表情,南子故作嗔怨:“干嘛一副见鬼的表情,不想看到我?还是说,你只想着香香?!” “哪、哪有!”陈凡整个人都懵了,“你、你怎么会……?” 南子不理,翻身一跃,像只灵猫般跳到陈凡的病床上,就这么骑在了陈凡的身上,美眸流转,风情万种的道:“别的先别管,说,我和香香你更喜欢谁?” 虽然不知这是什么情况,但能见到南子,陈凡又怎会不欣喜,那还有什么可犹豫呢,当即伸出双手,失而复得般将南子紧紧搂住,脱口道:“当然是你!” 说罢,不顾一切的就要去亲吻南子,谁料南子却又将他推到在床上,转而扭头看向另一侧的隔帘:“妹妹,我说什么来着,这下你信了吧?” “刷——” 的又一声,另一侧的隔离也被重重拉开,就见孙尚香盘坐在那,一壁摇头,一壁叹息:“男人的嘴,果然都是骗人的鬼!” 这下陈凡是真傻了,只是本能地把手伸向孙尚香,似乎要牢牢抓住她,生怕她转瞬又会消失不见。 可南子哪能让他轻易如愿,一把给按住了,哼声道:“干嘛,刚不还说最喜欢我嘛,怎么转眼又变卦了?!” 陈凡欲哭无泪,想死的心都有了,央求道:“南子,香香,你们别玩我了,这究竟怎么一回事啊?我现在究竟在哪?” 南子笑道:“当然在你的世界呀!” 陈凡不解:“那你们怎会……?” 孙尚香切了一声,接话道:“空间传送,你当年怎么过去的,我们现在就怎么来的呗。但不同的是,如今的技术以及很完善了,所以我们是本体传送来的。” “完善?” 陈凡想了想,“难道女娲重启了起源计划?” 南子笑道:“重启起源计划,那都是几百年前的事了,如今整个世界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根本不是你所能想象的。” “几百年前?”陈凡更纳闷了,“那你们……?” 南子道:“你想问人工生命体是吧?没错,我们确实是新一代的人工生命体,但此时的世界,人类和人工生命体已经没有区别了,也没人在乎这个。说到底,这还得多亏你和香香的功劳!” “我和香香?”陈凡疑惑的看了眼孙尚香,发现其俏脸通红,似乎羞赧至极。 南子笑道:“事实上,当年把你召唤过去,并不仅仅是为了解决系统问题,还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完成一个特殊的‘温室实验’,以证明人类和人工生命体是可以独立系统之外,自行繁衍的。” “雪儿?” “嗯,”南子点点头,“事实上,这是一种空间和时间的交错,雪儿是作为人类的你,与作为人工生命的香香的爱的结晶,也正因如此,她身具两种基因,也正是这种超级基因,才能启动创世系统,从而执行真正的起源计划,建造一个新世界。” 陈凡有点糊涂了,愣愣道:“那雪儿究竟算什么?” 南子笑了:“简单来说,她便是创世系统的主体,一种超越时间和空间的智慧体。但她并不会主宰世界,只是运转系统进行守护。当然,她毕竟是你和香香的女儿,所以难免也会有点小私心。这不,把我们给传送过来了?” 实在太过深奥,陈凡一时间哪能明白过来,呆呆道:“那我们之后该……?” 南子道:“当然是带你回去咯。不过——” 忽地话锋一转:“不过若是你不愿意,我们也不会勉强,毕竟刚才那个什么陈香香的,看上去也挺可爱的。” 那陈凡会不愿意,一下子弹了起来,一手搂住南子的腰肢,一手又攥住孙尚香的秀腕,急吼吼道:“什么都别说了,二位夫人,赶紧上路,我还急着回家和你们造人呢!” “色鬼!” 啪啪,瞬间一左一右,两个轻柔巴掌打在了陈凡的脸颊上。 陈凡嘿嘿直笑,痛并快乐着!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