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只龙【人外1v1】》 1.请吃掉我吧 这条龙是突然出现在阿莱窗台上的。 半夜醒来,她发现阳台的玻璃门没关,窗帘被吹的很高,看着有一丝恐怖,于是她起身打算去关上,刚走到门口一眼看见了阳台栏杆上站立着一个不明生物,比她大上了三倍的身影在夜色中微微晃动。 黑暗中的城市温度急剧下降,这条龙扇动着他的羽翼,不断掀起一阵又一阵的冷风。 在看到阿莱的第一眼,它的鼻息喷洒在了她脸上,让她下意识紧闭双眼,以为那道鼻息会把自己的脸灼伤——书上是这么描述的,事实上她所感受到的温度却是温热的,甚至带了一丝甜腻。 “请吃掉我吧。”它说。 阿莱怀疑自己没睡醒,“什么?” “请吃掉我吧。”它又重复了一遍。 这下她彻底呆住了,比起一条不认识的龙出现在窗台上更诡异的是……这条龙让她吃掉它。 阿莱知道龙这一类生物昼伏夜出并且生性残暴,常常会对城内的其它生物提出一些不合理的要求,比如将一个人抓回洞穴,然后强迫他数完洞内的所有金币。 龙是这个世界上最无理取闹的生物。 她刚在心里暗自吐槽完就听见那只龙说:“他们说人是这个世界上最贪婪的生物,只有你们才会愿意去吃一只龙……所以,请吃掉我吧。” 好一个最无理取闹加最贪婪。 “吃掉你是什么意思?”阿莱不确定地又问了一遍。 它将羽翼收拢,稳稳地站立在阳台上,注视着她说:“字面意思,你可以吃掉我身体的每一个部位,最后再吃掉心脏。” “可是,龙的心脏被吃掉的话……” 龙就会真正的死亡。 作为世界上为数不多可以再生的生命,龙不仅寿命很长,并且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越强大,如果受伤只需要一些时间就能自动愈合,断了一只羽翼最多一周也能重新长出来。 唯有心脏才是它们真正的弱点,心脏一旦被毁坏,龙的所有能力就会停止。 传说中毁坏一只龙的心脏必须要旷野上最烈的火才能将它烧毁,除此之外的一切方法都无济于事,直到寿命将尽之前,龙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不死之身。 看出了她眼底的疑惑,这只龙微微俯下身歪着头望着她说:“如果你觉得龙身太大的话,我可以化形成人类的模样,到时候,你就会吃的轻松一点。” 末了它还补充道:“作为报酬,我会将我所有的黄金都给你,足够你在城市中心买下一块土地。” 听到这里,阿莱已经不想去探究它话里的含义了,她只觉得这只龙脑子有病。 它不会是从什么黑暗之地偷跑出来的吧? “听着,如你所见,人类是有些贪婪,”阿莱回身看了一眼自己空荡荡的房间,“可能……也稍稍有点穷,但是!” 她顿了顿继续道:“没人会平白无故的去吃一条龙,这太奇怪了。” 比起人类想要寻求死亡,阿莱实在想不通高高在上的龙为什么会想让人吃掉它心脏,让它身体乃至于灵魂都消失的一干二净。 拥有一整个洞穴金币的日子怎么看都比她要过得快乐。 很明显,它对阿莱的话置若罔闻:“我说了我会给你报酬。” “这不是报酬不报酬的问题,我总……” 话音未落,阿莱看见它直接挥舞着巨大的羽翼飞到半空,再落下时已经变成了一个全裸的少年站在她面前。 “要知道理由吧……”她的后半句话声音渐渐弱了下去。 它跟阿莱在书中读到龙的样子不一样。 这只龙…… 他没有高挑的鼻梁,眸色也不是想象中的金色,其它龙脸上凌冽的五官他都没有。 黑色的头发,黑色的眼眸,他眼尾鼻尖的弧度都是温润的,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只会喷火的龙,就像是雨夜里快要被淋坏的一株吊兰,摇摇晃晃地来到了她的窗前。 不仅看起来弱不禁风,脑子也不太正常。 “太无聊了。”少年轻声开口。 他说,做一只龙太无聊了。 “所以你就想找个人把你吃掉?” “嗯。” 当阿莱的视线扫过他的上身时,他静静地看着她,眼神安静,目光懵懂又空荡地承受着她的打量。 阿莱透过那些精致纤细的肌肉线条,以及白到快要融进月光的肤色推断出这是一只很年轻的龙。 年轻到或许跟作为人类的她年龄差不多。 龙的成年期在二十岁到四十五岁,这个阶段的龙看起来约莫等同于人类的十八九岁,也是幻化成人形后的龙跟人类最接近的年龄,而他很明显是一只刚刚迈入成年期的龙。 在龙普遍的三百年寿命里,一只这么年轻的龙竟然说出了做一只龙很无聊的话,也不知道龙的首领听到会作何感想。 阿莱叹了口气,放弃了跟他站在寒风阵阵的阳台上继续辩驳,龙有自己专属的城镇,大多都建立在大陆东岸,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来到了这里,又是怎么降落在了她的阳台…… 总之,她还是决定先让他进屋,出于一种就算是龙也可能会感冒的善意。 2.成年的龙 “名字。”阿莱坐在他对面,面无表情道。 此刻的少年正披着她刚刚塞给他的一条毯子,端正地坐在地板上接受“拷问”。 即使他是一条龙,但阿莱还是忍不住用对待走失少年的态度去对他。 他将毯子拉得紧了些,小声回答说:“洛斯。” 阿莱记下名字后又问:“你有你父母的联系方式吗?或者说你们龙都是怎么联系彼此的,叫一声还是脑电波什么的……” 听见她的问题,洛斯第一次露出了不解的神情,微微皱起眉头说:“我已经二十岁了,现在是我成年期的第一年。” 意思就是,用不着去找他爸妈。 这个场面有些滑稽,面前的男人看起来与阿莱同龄,甚至还比她小一点,但因为物种不同,阿莱也不了解成年的龙是否具有独立生活的能力,或者说是否具有请求别人吃掉它的权力。 “好吧,不说也没关系。”大不了她可以去请求生物协会,让他们帮忙把这条不知来历的龙送回去。 洛斯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冷不丁来了一句:“你所在的城市等级不高,生物协会无权干预我的行为。” ……搞半天这小子有备而来。 阿莱隐隐约约有一种自己会开始倒大霉的预感,这时她才看清在洛斯柔软的黑发中间藏着一颗耳坠,散发着幽绿光芒的宝石,忽闪忽闪地出现在右耳下方。 让洛斯原本清俊的五官多了一丝妖艳。 不过现在不是欣赏美色的时刻,现在是需要问十万个为什么的时刻,阿莱清了清嗓子说:“问个无关紧要的事,城里那么多人,你怎么偏偏落在了我阳台?” 她要搞清楚这种事情是怎么落到你头上的。 “我随便选的。”洛斯声音很像碎掉的瓷片,清透中带了一丝沙哑,“你是我出生以来第一个交谈的人类。” “你以前从来没有遇见过人类?”因为惊讶,她不经意地将音量提高了些。 洛斯摇摇头,“没有,我只在书上和屏幕里见过人类。” 也对,龙居住的地方界限森严,只有少部分人类会去那些区域学习和生活,大多数人都会选择和其它领地意识不太强的生物一同居住。 “你们龙成年了就可以到处乱跑了?”阿莱估算着龙聚居的城市离这里的距离,“这么远,你飞了多久?” “两天。” “你……看不出来,”她一时不知该怎么评价,憋了半天憋出来一句,“还挺叛逆的,不怕你家人担心吗?” 问完后她立刻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不太聪明的问题。 “龙是没有危险的。”洛斯说得平淡,只是陈述了一个简单的事实。 它们拥有能把一切毁灭的火焰和自愈的能力,世界上没有什么生物会想不开和龙作对。 况且,血统更为高贵的龙还拥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力,能够命令其它同类的权力。 想到这些,阿莱长叹一口气,突然觉得这件事比她想象中的更为棘手,如果洛斯用爪子抓着她脑袋,非要她吃了它怎么办? 阿莱不禁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视线又落在了他裸露的皮肤上,细腻白皙,想来…… 她默默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上次这么鬼迷心窍还是在水族馆看了一场人鱼表演,结尾时一只蓝尾巴的人鱼唱了一首歌,转头她就掏空了钱包。 洛斯看见阿莱莫名其妙给了自己一巴掌,迷茫地看着她,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半步。 “好了,”阿莱注意到他的动作,眼皮跳了跳,“你既然非要赖在这里也没办法,我不会赶你走,但……” 长住可不是什么权宜之计,等明天她再找个机会看能不能把他送走。 “我说了只要你吃……” “停!”她猛地上前捂住洛斯的嘴巴,“求你行行好,至少我们今天晚上先不讨论这个事情。” 再聊什么吃不吃的问题,她真的会发火。 被阿莱突然捂住嘴的洛斯一瞬间睁大了眼睛,睫毛颤动。 没等阿莱反应过来这个表情意味着什么,她就感受到手心有一股温热又湿润的东西划过,在掌心里勾了勾。 阿莱像是被惊吓到的猫一样飞快收回手,退回房间的角落警惕地盯着洛斯问:“你舔我做什么?!” 脑海中仅存的知识不断闪过,阿莱拼尽全力地在其中搜索“龙到底吃不吃人”这个问题。 还没等她找到答案,洛斯又舔了下自己嘴角,神色无辜,像是完全没有看到面前人眸底的恐惧,“我以前不知道,人的味道原来是甜的。” “所以呢!”阿莱几乎是扯着嗓子问出这句话,生怕下一秒他会变回长着尖牙的巨龙向她扑来。 “你心跳的好快,”龙的听觉是人类的两到三倍,洛斯摸了摸自己鼻尖问,“我吓到你了?” “……” “对不起,我只是好奇。”洛斯放软了声音,“你靠过来的瞬间……” 他第一次闻到这么甜的气味,在皮肤下的血液深处涌动,似乎连骨头都是清甜的。 人类是个贪婪又好闻的生物,洛斯这样想着。 为了保险起见,阿莱问了句:“我说,龙的食谱里有没有人这个选项?” “没有,”洛斯回答地认真,“我们跟人类不一样,不是什么都吃。” 虽然话有点难听,见只是误会一场,她稍稍放下心来,深吸一口气后站起身朝窗外看了看。 月亮已经下山,时间已到深夜,后知后觉涌上来的疲倦快要把阿莱整个人淹没,她打了个哈欠转身问:“洛斯,你困了没?” “没有。”他诚实道。 “可是我困了。”闹钟定在了早上七点,意味着她的睡眠时间只剩下了不到六个小时,“你也看到了,我家里就一张床,只有一床被子,如果你不想睡地板的话,只能睡在我旁边。” 阿莱拖着脚步慢慢地挪回床边,一头倒了下去将脸埋在枕头里,声音沉闷:“我先睡了,如果你困了就上来睡,”接着,她拍了拍身旁的空位叮嘱道:“不要吵到我。” 3.去往柏都 阿莱白日里的工作不算轻松,身体刚刚放松便直接陷入昏睡。 洛斯静静地坐在她的床尾处一动不动,直到听见她沉稳的呼吸他才松了松手指,把手臂从毯子里露出来。 与先前光洁的皮肤不同,此刻他手臂上逐渐长出了白色的鳞片。 那些鳞片在黯淡的光线中散发着微光,一如大陆深处最罕见的宝石。 他低下头,指腹抚过那些鳞片,接着生扯下来一块。 鳞片并非纯粹的白色,藏在血肉里的部分混杂了幽暗的蓝色,被扯出的瞬间还牵扯出了一小块温热的碎肉。 但洛斯仿佛习以为常,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紧接着又扯下一片。扯下来的鳞片脱离肉体的瞬间便如同水雾一般开始蒸发,连带着边缘的血肉消失的一干二净。 与此同时,距离这座偏僻的小城千里之远的另一座城市却发生了一件非同寻常的事情。 整座城市都要比平常喧闹许多,街道上多了许多负责巡逻和警戒的狼人警察,在各个街区来回穿梭,城市中心巨大的新闻屏幕亮起: ——现在播送一条紧急新闻,从即日起实行城内封锁,各族生物进出将受到严厉搜查。 冰冷的播报声响彻了整座城市,至于原因,屏幕上没有作出任何解释,只是一味滚动播放着这条消息。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破晓时洛斯才停下自己撕扯的动作。 他手上的鳞片已经被全部扯下,血肉模糊的手臂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生长出新的皮肤,白皙如新,看不出任何创伤的痕迹。 就像刚刚的一切都未曾发生过。 龙是恒温动物,经过一夜的静坐,他的体温下降的很快,指尖都泛着凉意。 迟到许久的困意终于袭来,洛斯站起身走到床边,看了看躺在床上熟睡的阿莱。 仅有的一床被子被她裹成了一团抱在怀里,他伸手扯了扯却纹丝不动,甚至她感受到有外力拉扯后抱得更紧了些。 很快,洛斯放弃了盖被子的想法,去床尾捡起了那条破旧的毯子将自己重新裹了起来。 床不大,阿莱一个人占满了大部分空间。 他站在床边看了一眼床,又看了一眼粗糙的地板,反复徘徊后还是选择轻轻地爬上床,睡在了她身边,跟她保持一个拳头的距离。 洛斯躺下的第一秒他便下意识皱了皱眉头——这是他出生以来睡到过最硬的床。 床单下面只有一张很薄的床垫,是阿莱趁超市打折去抢的,排队时因为不小心被鸟人的翅膀碰到,她还摔了一跤。 为此阿莱的短期目标非常明确,攒够钱后立马把这张倒霉床垫换掉。 闹钟响起时她正做着一个在牛郎店挥金如土的美梦,被叫醒后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还未清醒便看见了一张异常精致的脸。 “……我还在梦里?”阿莱喃喃道。 或者说美梦成真了? 但她很快认清了现实,在她面前躺着的不是被她一掷千金的牛郎,而是昨晚收留的一只脑子不太正常的龙。 被阿莱如同八爪鱼一样抱得死死的洛斯此刻也睁开了眼,什么都没说,跟她一样睡眼惺忪。 阿莱讪讪地松开手,一声不吭地爬起来。 “你可以继续睡,”她穿好拖鞋,“我今天要去工作。” 洛斯从床上坐起来,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问:“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傍晚。” 说完她感觉怪怪的,这种对话就像是两个同居人之间的清早交谈,但她和洛斯不不过才认识几个小时。 阿莱打散掉自己脑中那些诡异想法,背对着他开始换衣服,刚脱下上衣,她突然想到什么,转过头说:“洛斯……” 才说完两个字阿莱便咽下了后半句话。 因为不知何时洛斯钻进了还有她余温的被子里,把自己蜷缩成一团,又睡了过去。 城内的商业区。 阿莱在这里的一家服装店做店员,老板是个活了五百年的吸血鬼,叫黛安,一百年前开了这间以她名字命名的连锁店,包括店铺所在的这块土地都是她在一百年前买的。 而那个时候,阿莱的祖辈们刚刚出生。 今天黛安会到她所在的店内进行视察,在太阳升起的角度暂时还没有那么高的时候,黛安会被五六把黑伞包围着走进来。 如果非要给吸血鬼清晨出行找一个理由,黛安的原话是:“亲爱的,吸血鬼偶尔也需要点阳光的刺激。” 听到这句话时,阿莱只是点点头,在心里默默比较对她来说阳光的刺激和迟到罚款的刺激哪个更大。 黛安如同鬼魅般出现在阿莱面前时,她正在手忙脚乱地收拾昨天来不及整理的仓库,黛安朝她脸侧吐了一口香烟,笑着说:“哦,亲爱的,今天表现不错。” “告诉你个好消息。”象牙扇柄的黑色蕾丝折扇从阿莱眼前抚过,惹得她鼻尖发痒,她脸上呆呆的神情让黛安笑得更开心了点,露出了她的两颗尖牙。 “明天开始放假三天。” “……为什么?”这是阿莱入职以来黛安第一次主动给她假期。 黛安仍是十七岁的少女模样,特别开心时会无意识跺一下右脚,她提起裙摆转了个圈,接着“唰”的一下将扇子合拢。 “我明天会暂时离开这里,去一趟柏都——”黛安用扇子敲打着自己的掌心,故意将音调拖得很长。 阿莱知道柏都,大陆上最大的一座由龙统治的城市,也是大陆最繁华和富有的城市,跟其它的龙族聚居地不同,所有的生物都能在柏都找到一处容身之所。 简单来说,柏都是绝大多数生物的梦想之都。 她以为黛安跟往常一样是去柏都看最新的时装发布会,所以并未表现出多大兴趣,低下头继续着自己的工作。 黛安见她兴趣缺缺,反倒凑得更近,压低声音道:“但我听人说,柏都似乎发生了一些事情,昨天深夜封控了城门,天上,地下,不允许任何生物擅自进入或离开。” “那你怎么进去?” 面对阿莱的问题,黛安拍了拍她的脸颊,轻声道:“我自然有办法,年纪大了,总要去寻求点新鲜刺激,亲爱的,你觉得呢?” 阿莱还能怎么觉得,她只是加快了收拾仓库的速度。 4.(发情前期)新月之夜 黛安分享完她的行程之后打了个响指,五六把黑伞从仓库暗处出现,飘飘荡荡地飞到她身边将她整个人包围起来。 “亲爱的,再见。”黛安朝阿莱丢下一个飞吻后便消失在了门口。 此时太阳刚出现在东边的山顶,阳光恰好透射到了店铺门口。 新的一天开始了。 跟阿莱预料的一样,星期三的商业街行人寥寥,几乎没什么客人光顾店内,唯一的客人是一位年纪不大的女巫,有着橘红色的长发,到店内来挑选一条跟她头发颜色相同的长裙。 “欢迎光临。”阿莱刻意将声音变得比以往更热情。 听见声音后女巫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突然顿住了向衣架走去的脚步。 下一秒,橘红色头发下的那张脸蓦地在阿莱眼前放大,女巫动了动鼻子不断地闻着阿莱,然后问道:“你身上为什么会有龙的味道?” “……”阿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不动声色地后仰,想要跟女巫拉开一点距离。 见阿莱有些尴尬的模样,女巫意识到了自己的唐突,跟她说了声抱歉后又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去衣架上随手拿起了一条裙子。 裙子很配那位女巫,她结账的时候十分大方,除了临走前意味不明地盯着阿莱,莫名其妙来了一句:“跟龙在一起的人类,好心提醒你一句,新月之夜就要到了。” 女巫是出了名的喜欢神神叨叨,三句话里有两句话都难以听懂。 这次也是如此,阿莱挂着笑脸频频点头,压根不知道女巫口中的新月之夜是什么。 不过几个小时后,等阿莱下班回到家时她便明白了一切。 不大的房间被夕阳的光照亮,床上的被子仍被拱成了一团,洛斯似乎还在睡觉。 “龙的睡眠时间都是这么长的吗?”阿莱脱掉鞋子,一边疑惑着一边走上前想去掀开被子。 不对…… 她很快意识到了不对劲。 阿莱的手还没有碰到被子便被里面传出的热气烫到了手心,与此同时,她还听见了洛斯沉重的呼吸声。 或许是察觉到了她的气息,被子的边缘猛地伸出了一条粗长的尾巴将她的大腿圈住,不由分说地就将她带到了床上。 没等阿莱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她便被扑面而来的热气逼得闭上了眼,什么也看不清,黑暗中她只能感觉到那根圈住她大腿的龙尾越来越用力。 被子因为两人的动作滑落到了地板上,充斥着夕阳光茫的房间里出现了异样的喘息——是来自于洛斯的声音。 “洛斯?”慌乱中,阿莱的手碰上了龙尾。 龙尾变得炽热滚烫,但先前的那股热气却消失了,她费力地睁开眼,看见了死死咬住自己下唇的洛斯,他跪俯在床上,像是在极力压抑着自己,不让自己抬头看见她。 缠绕在阿莱大腿的龙尾却跟洛斯的意愿相反,尾尖开始往她的双腿中间挤,最硬的尖端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甚至已经触碰到了她的花心。 惹得阿莱闷哼一声。 如此细微的声音如同导火索,洛斯像是被刺痛般低吼出声,随后她感受到自己大腿上的龙尾僵硬地开始松开。 “对,对不起……”洛斯每个字都说得极为艰难,“我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松开她的龙尾开始焦躁地上下摆动,把床垫砸出一个有一个的凹洞,阿莱看着眼前的景象,第一反应竟然是庆幸洛斯此刻还维持着人形,尾巴要比龙身的状态小上两倍。 不然她的床垫一定活不过今晚。 “原来女巫说得新月之夜是指的这个……”阿莱抬眼看向窗外,太阳暂时还未落山,她收回视线,看向快要把自己肩膀都抓伤的洛斯说:“你们龙的发情期,是在这个时候吗?” 洛斯的尾巴更加焦躁不安,每每想要伸向阿莱又被他硬生生地控制住。 “我不知道……”他还是没有直起身,“我只是,只是很难受。” 阿莱垂下眼沉思片刻,随后径直爬向洛斯,伸手抚上他的肩膀轻声说:“起来,让我看看。” 听到这句话,洛斯明显一愣,阿莱都能看见他被汗水浸湿的后颈连带着身体一起微微颤动着,他难受到了极点。 “起来。”阿莱又重复了一遍。 这次洛斯终于闻言照做,慢慢地直起身,尾巴放缓了摆动的速度,一下又一下地触碰着阿莱的小腿。 他胯间的阴茎挺立着,龟头渗出的晶亮黏液已经将床单都濡湿了一片,与阿莱四目相对的瞬间,他难抑地吞咽了一下,身下勃起的阴茎也随之轻微晃动着。 “看来没错,”阿莱顿了顿,肯定道:“的确是发情期。” 5.新月之夜微h 看着洛斯肩上被他自己抓出来的血痕,眼下她没有其它选择,只能先帮帮他。 没等她开口,洛斯的尾巴不知何时再次来到了阿莱的大腿上,尾巴尖不断地勾着她的裙边,刚探进去又缩回来,如此反复,就像是一声声欲望的宣告。 阿莱将手温柔地放上了洛斯的尾巴,顺着尾尖一路向上,坚硬的鳞片在手中依次滑过,她听见洛斯喉头发出呜咽声,手掌死死地撑在床面,指尖将床单抓出了深深的褶皱。 仅仅是因为她的触摸,洛斯胯下的阴茎又胀大了一圈。 “听好了洛斯,”阿莱放低声音,安抚着他说:“我对你们龙族的发情期了解的不多,但就眼下的情况,我可以帮你。” “什么……” 洛斯想问阿莱的话是什么意思。 但他已经难受到说不完一整个句子,舌尖上滚出的每一个字都牵扯着他的胸腔,他害怕下一次张口时他会忍不住咬向面前人的喉颈。 被阿莱触碰过的尾巴立刻圈住了她的腰,强壮且滚烫的肉尾把她牢牢的禁锢住,尾尖有意无意地滑过她的胸前。 两人此刻的距离不过十公分,随着时间的流逝,洛斯的背部开始出现了淡淡的鳞片痕迹。 他连最基本的人形控制能力都快要失去了。 阿莱叹了口气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直接伸手抓住了他脑后的头发,用了点力,让他的理智稍稍回来一些,方便听清下一步要做什么。 “洛斯,躺下。”阿莱轻声道。 洛斯红着眼愣了愣,随后直直地仰面躺在了床上,尾巴依旧缠绕在阿莱的腰间。 他的性器坚挺在阿莱眼前,孔端不停地溢出晶亮的体液,从龟头垂拉到睾丸,牵扯出极细的银丝。 阿莱俯下身,用手握住那根滚烫炽热的阴茎,湿滑的体液沾满了她的手心,没有过多耽误,她立马上下撸动起来。 挺翘的性器有着向上勾起的弧度,圆润光洁的龟头被体液浸染出透明的光泽,缠绕在柱身上,仿佛藏在皮下的繁杂纹路。 随着阿莱的摩擦,洛斯闷哼一声,阴茎无规律地跳动了几下,他额上出现了两根小小的龙角,从半张开的嘴唇里能看见逐渐变长的尖牙。 掌心与体液粘黏的摩擦声在两人之间响起,阿莱的手掌一路滑到了睾丸上方,乳白色的体液在食指上牵连出了细丝,反复几次,细微的水声愈发清晰。 细密的快感让尾巴不自觉地加重了圈住阿莱的力度,甚至将她往前带了带,差点跌倒在洛斯的身上。 由于尾巴的影响,阿莱下意识加快了撸动的动作,手指抚过性器的孔端时有意地摩挲了两下,让它吐出了更多的淫液。 不过阿莱低估了发情期的龙需要的慰籍…… 下一秒,原本极力控制着自己躺在床上的洛斯径直坐起,双手扣住阿莱的手腕,将她压在了身下。 狂躁的尾巴在半空中甩来甩去,他肩膀处的血痕已经痊愈,取而代之的是一层还未长出的鳞片。 没等阿莱反应过来,洛斯已经将脸埋进她的肩颈处,吻着她的颈侧,一路向上,停留在她的耳后,衔住阿莱耳垂,慢慢舔舐。 细嫩的肌肤被洛斯的尖牙碰到,激起了异样的疼痛,阿莱扭动着上身,想要避开它。 洛斯注意到了她的躲避,强撑着身体想要道歉,却在抬头的一瞬间顿住。 摩擦中,她胸前的纽扣敞开了大半,露出一大片肌肤,乳肉圆润,粉褐色的乳尖若隐若现。 洛斯用发烫的手掌掀起阿莱的上衣,半跪着弯下腰,在她的腰腹上落下了无数轻吻,湿软的舌头勾勒着腹部的线条,一路向下。 直到洛斯用嘴咬住阿莱的裙边,在她的注视下一点点地将它掀起,紧接着他的双手包住阿莱的膝盖,把她双腿分开。 洛斯低头时,阿莱看见他的尖牙退了回去,红润的舌头舔了舔嘴角,隔着内裤用舌尖顶了顶她的花心。 一次小小的刺激,阿莱浑身仿佛被电击一样,弓起身想要逃跑,刚有动作便被洛斯一把按了回去。 虽然是她开口说想要帮洛斯的……但眼下发生的事情有些超出了她的控制。 洛斯额头的尖角划过她大腿里侧,留下来一条细细的红痕,在暂时看不见的地方,阿莱的小穴猛地收缩了一下。 同样的方法,洛斯咬着阿莱内裤边缘,慢慢地,以一种诡异的耐心将它拖到了她膝盖处,然后往下,直到经过脚踝彻底离开阿莱身体。 面对阿莱隐隐泛着水光的花心,像是找到猎物的兽类,洛斯全然不顾自己胯间坚挺的硬物,而是俯下身好奇地打量着阿莱的下体,如同觅食般用鼻头蹭着她的湿润的阴蒂。 轻轻一碰,阿莱弯起双腿,穴口一张一合,缓慢溢出了少许透明的汁水。 6.新月之夜(发情h) “唔……”阿莱难耐地轻喘出声。 洛斯托着她的臀部,把她的身体微微抬起,他伸出舌尖小心地碰了碰那道湿滑的缝隙,接着张嘴含住了阿莱的阴部,湿软的舌肉开始有节奏地来回滑动。 比正常人类体温高出许多的,只属于龙的舌头,此刻正不断地碾磨过阿莱凸起的小小蜜豆,将它挑拨地越发敏感。 阿莱抬起小腹,身体稍稍挣扎了一下,脚底踩在了洛斯背上。 “等一,等一下,”她声音颤抖道,“我……我还……” 她还没有任何准备。 处于发情期的洛斯根本无法听进她的请求,一心只有眼前泛着水光的穴口,心里只想着怎么才能让那甬道溢出更多的汁液,让他焦渴的心脏得到片刻满足。 洛斯的舌头完全包裹住了阿莱的下体,他一边轻柔地舔舐着她的阴蒂,一边用细腻炙热的掌心慢慢的抚上她的小腹下方。 阿莱的穴口被舌肉时有时无地经过,洛斯的嘴唇只在小穴边缘徘徊,看着它如同快要失控般吐出一小股一小股的体液,将阿莱臀下的床单从白色染成了浸水的暗灰色。 看着眼前的场景,洛斯身上的鳞片出现的更多,他的体型也比刚才要更大了一点。 比起完全的人形,他已经带了明显的兽类特征。 洛斯鼻头都沾满了晶亮的体液,他继续吻了吻阿莱的大腿根部,将原本放在她小腹的手缓慢下滑,落到了她被阴唇包裹的蜜豆上,用指腹揉了揉。 “啊……”被快感瞬间冲击的阿莱捂住自己的嘴巴,觉得自己有些失态。 洛斯的喘息声越来越明显,从鼻腔里喷出的呼吸都是滚烫的,他将指腹下移到了穴口边,如同按压一颗熟透的水蜜桃般,按压出了黏稠的淫液。 他试探地插进去了一根手指,安静的房间中响起了细微的水声,那是手指进入的声音。 没有被提前预告,面对体内突然进入异物,阿莱咬着下唇下意识收缩了一下小腹,甬道内的壁肉立马将洛斯的手指绞紧,让他浑身一愣。 洛斯探入一根手指以后并未急着动作,而是抬起身跪在阿莱的两腿中间,另一只手放在了她的饱满的乳肉上,乳尖被夹在他的指间,随着他揉捏的动作,不停地被轻轻拉扯。 与此同时,插入阿莱下体的那根手指也开始缓慢地抽插起来。 洛斯指腹贴着壁肉,找到了一个硬点,将手指向上轻轻一勾,阿莱仿佛被击中般蜷缩起脚掌,用力抓住了他的头发。 难以言喻的快感猛地冲击着她的大脑,她脸色开始变得潮红,浑身发烫。 阿莱低头看了一眼洛斯胯下的性器。 比先前稍大了一圈,鼓胀的筋络包裹着水润的柱体,龟头下的沟壑很深,连颜色也由方才的粉褐色变得更深了一点。 差点忘了,洛斯是一只纯黑色的龙。 不过一会儿,洛斯几乎吻遍了阿莱身体的每个部位,片刻愣神时,阿莱有些好奇龙这种生物为什么会这么喜欢吻这个动作? 即使是在欲火焚身的发情期,洛斯也并未像她最初以为的那样充满兽类的暴虐,而是仍保留了温柔的底线。 由于甬道的扩张需要一些时间,洛斯抽出了自己的手指,从穴口带出了一丝丝的液体,他用拇指指腹拂过食指的指节,随后将食指放入了口中。 这个动作让阿莱瞪大了眼睛,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看见洛斯耳坠上的那颗幽绿宝石闪过了一丝微光。 她大概知道……洛斯可能真的忍耐到极限了。 “阿莱,”洛斯叫了一声她的名字,哑声恳求道:“我可不可以……让它碰碰你?” 阿莱以为洛斯是想试着插入,迟疑几秒后还是点了点头。 没想到洛斯并没有这么做,而是抬起阿莱的小腿放在了他的肩上,接着将他坚硬滚烫的性器贴上了她湿透的阴阜。 滚烫的茎柱贴上阿莱蜜豆的一瞬间,从小腹深处涌上来的细碎痒意让她不由自主地扭动了一下身体,好似一个未曾出口的信号,点燃了洛斯强撑着的最后理智。 7.新月之夜h 洛斯闷哼一声,随后侧过头不断地吻着阿莱脚踝,下身开始向前耸动。 湿滑的阴茎裹满了阿莱阴阜上的体液,茎柱压着她的蜜豆来回摩擦,龟头渗出的黏液沾湿了阿莱下体深色的毛发,让它变得湿答答地贴在阴唇旁。 随着洛斯的动作,柱身下的睾丸也跟着不停地拍打阿莱湿漉漉的穴口,每拍打一下,都让她下意识收缩一瞬。 那些缠绕着阴茎的鼓胀经脉成为了最好的“自慰玩具”,紧紧贴着她已经变硬并且敏感到极致的阴蒂,一遍又一遍堆积着灼热的快感。 两人体液交融,性器接触的地方变得越来越滑,好几次洛斯的龟头都碰到了穴口,再往前一点点便能插进去。 或许是想到阿莱可能无法适应他有些兽化的体型,洛斯的龟头在她的穴口磨蹭几下后还是选择了退出。 他的双手抚摸上阿莱的小腿,将她双腿并拢,大腿根部紧紧地夹着他的性器,耸动的动作随之变得更快。 阿莱细腻的大腿肌肤暂时代替了洛斯心中不能前往的甬道,他试图通过这样的方式让自己小腹聚集的火焰浇灭一点。 不然任其发展下去,他一定会变回一头毫无理智的龙,然后伤到阿莱。 那炽热的柱体烫得快要将阿莱吞噬一般,花心中央的那颗娇嫩蜜豆变得无比脆弱,神经连接着她的大脑,让她的注意力如同被海浪淹没一样涣散。 洛斯眼眸更加漆黑,就像是大陆上最昂贵的黑曜石,每一次耸动带来的快感冲击都转化为了眸底的细密光泽。 作为一只成年初期的龙,他第一次品尝到了发情的好处。 “阿莱……”他气喘着吐出两个字,接着沉声叫了好几遍。 阿莱不太明白,为什么这只龙不光喜欢吻她,还喜欢叫她名字……她又不是女巫,也没办法给自己的名字加上魔力。 抛开洛斯极力控制自己而度过的温柔前戏,阿莱头一次深刻意识到龙与人的差别,无论洛斯人形的模样再如何温润,他始终是一条龙。 靠着阴茎在大腿内部磨蹭并不能让洛斯得到彻底的舒缓,他的快感仿佛走到了一条死路。 “阿莱……”他低下头,黑发中的耳坠也跟着下垂,绿色幽深的宝石夺取了阿莱的全部视线,“阿莱……我好难受……” 这只龙……变得有些委屈了。 话音刚落,洛斯身后的龙尾悄无声息地来到阿莱右腿边,尾端将她的膝盖堪堪圈住,稍稍用力便把她的双腿分开。 另一只腿的脚踝还被洛斯握在手里,他的掌心顺着小腿向下,用手掌托住阿莱的膝盖。 洛斯空出来的那只手轻轻地拨弄着她水润光泽的花心,在她不经意间伸进去了两根手指,“咕叽——”一声,指尖探入了熟透的蜜桃当中。 他适当地抽插了几下,然后加入了第三根手指,体液粘稠的声音在穴道内若隐若现,洛斯的指腹贴着壁肉,感受着里面层层迭迭的褶皱。 洛斯的手很漂亮,白皙修长,骨节分明到像是一件艺术品。 这样的手在甬道内来回抽动的时候也显得无比美妙,干净的指节在媚肉中时隐时现,湿润地出现在穴口,下一秒又被小穴吞了进去。 如此往复,直到洛斯察觉到阿莱里面已经彻底湿透了,随意拨弄几下溢出的汁液便淋满了他的半个掌心。 他松开托着阿莱膝盖的右手,抚摸过她的大腿内侧来到了她的小腹,然后向上,宽大的掌心握住了她的腰侧。 “……阿莱,”他的尾巴将阿莱的右腿圈的更紧,叫了一声她名字就再没了下文。 洛斯一言不发地凝望着她。 阿莱自然读懂了他眼里的渴求,点了点头说:“进来吧,我可以了。” 得到了她的回答,洛斯扶着自己的阴茎缓缓对准湿透的穴口,伴随着小小的水渍声将龟头探了进去。 茎身的前端进入的很顺利,刚被阿莱穴道含住一个头洛斯便倒吸了一口气,像是承受不住异样的快感般绷紧了身体。 随着进入的部分越来越多,阿莱渐渐皱起眉头,酸胀的感觉愈来愈明显,她觉得自己的甬道每一道肉褶都被洛斯的性器塞满了,比人体温度更高的柱身不断挑拨着她的感官。 意识到阿莱身体的变化,洛斯难耐的低喘出声,他强忍着想立马抽动的冲动,俯下身含住了阿莱的乳尖。 饱满乳肉上的那颗粉褐色乳头被洛斯小心地含在嘴里,用湿热的舌肉舔舐勾弄,一边舔揉一边将阴茎最后一小部分送进了紧嫩的穴道当中。 一送进去,洛斯便无法忍耐般挺身开始抽动,每一次进退都碾磨着阿莱穴道内的肉壁,龟头一一刮擦过那些粉嫩深处。 粗壮的阴茎一次次挤开阿莱收紧的甬道,挺翘的龟头碾压过穴道的上壁,隔着一层勾弄着她的阴蒂, 龙尾松开了她的右腿重新回到洛斯身后,他被媚肉包裹着的性器让他理智渐失,发情期的冲动在此刻才真正显露出来。 他逐渐疯狂地捣弄着阿莱的小穴,快速地耸动自己的下体,一边抽插一边顺着她胸前的弧度向上索吻。 快感从各处铺天盖地地传来,“咕叽——咕叽——”的清亮水声在日暮时刻响彻了房间,那些蓄积在里面的汁液被洛斯的性器尽数捣弄了出来。 阿莱的呜咽与呻吟声在洛斯的攻势下显得无比微弱,她清晰地感受到两人性器的交合处已经泥泞不堪,乳白色的体液混杂在一起,分不清来自于谁。 黏腻的汁液交融了龙的前精,顺着阿莱的臀部慢慢流淌而下,滴落到了已经辨不清颜色的床单上。 阿莱不知道这些持续了多久,她只觉得自己喉咙干哑的难受,迷迷糊糊中她被洛斯翻了个身,泛红的乳头贴在了被她汗水弄湿的被子上,洛斯的性器不知疲倦地贯穿她两腿之间的穴道,龟头碰触着她最深的温暖之处。 跟兽类一样,阿莱被洛斯压在身下,在他猛烈地抽插中感受到他正在轻轻地咬着自己的后颈,细微的疼痛从颈后的皮肤传来,伴随着电流一般爬到头顶的快感—— 阿莱在高潮的轰鸣中不受控制地小幅度抽搐起来,将洛斯绞紧的穴道不断地收缩,穴口一张一合贴合着他的茎身。 她不记得这是她第几次高潮,只记得在夜幕已经降临后,新月出现在山岳上时,洛斯终于射出了一股滚烫的精液,喷洒在甬道深处。 阿莱的脸贴着湿了大半的床,精疲力尽地喘息,发现洛斯并非立即起身,而是任由精液堵塞在她体内,不急不慢地在她背上落下无数个轻吻。 月亮清透纯洁,淡金色的光芒慷慨地照耀着大地。 射完精后的洛斯褪去了额头的尖角,身上出现的鳞片痕迹也消失的一干二净,龙尾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 他抬起臀部,以极缓慢地速度在阿莱大汗淋漓的双腿间抽出来自己的性器,仍旧挺翘的阴茎在抽离出的瞬间微微地摇晃了几下,龟头牵连出一丝浊白色的精液。 月光下,那些藏在甬道深处的液体,沿着阿莱尚未闭合的穴口慢慢流了出来。 8.龙的印记 万籁俱寂,阿莱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身体还没有降回正常的体温,她微微偏过头,一眼就看到了天幕上高悬的月亮。 身后的洛斯恢复了正常,暂时在他脸上找不到方才的情欲,他学着阿莱的姿势躺下,跟她面对面。 两人并肩躺在了凌乱不堪的床上。 “阿莱,”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和阿莱做了什么,洛斯小心翼翼地碰了碰阿莱的手背问:“……我有把你弄疼吗?如果有的话,对不起。” 他一动不动地看着阿莱,神色认真。 比起接受洛斯的道歉,阿莱此刻最关心的是龙发情期的持续时间。 如果再来一次……她刚浮现起这个念头就浑身发软。 月光浅浅地铺洒在两人的身上,阿莱的上衣半湿半干,领口和衣摆已经皱得不成样子。 “洛斯,”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像被被火烤过一般,“你们龙的发情期有多久,你知道吗?” 洛斯微愣了一瞬,随后抱歉地摇了摇头。 “你为什么会不知道这个?”阿莱没忍住继续问道。 洛斯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又看了她一眼,起身去床边为她倒了杯水。 幽暗的室内,仅有的光线是来自于窗边的月光,绸缎般光滑的月光照耀在洛斯的身上,阿莱的视线沿着他精致的锁骨一路向下,直到到达小腹下方猛然一顿,随后默默移开目光。 阿莱红着脸轻咳一声,听见洛斯慢慢走回床边,将水杯递给她说:“我虽然是一只龙,但……我对龙有关的事情了解的并不多。” 这句话让阿莱听得一头雾水,她从小到大遇见过的所有生物里,对自己发情期这么陌生的,这只龙还是第一个。 不知道是所有龙都这样,还是只有他是这样? 除开人类在内的极少数没有发情期的生物,绝大多数生物的发情期都有一个较长的周期,在这个周期里,生物会不受控制地发情。 隐隐约约,阿莱似乎记起很久之前听黛安说过,她一百年前有过一个龙族男友,是条执着于给吸血鬼也要留下标记的红龙。 当然,那条一百年前英俊帅气的龙现在已经是个有些白发的老人了。 黛安说起他时一边摇着扇子一边眼里都笑出了泪花:“哪儿有龙想给一个吸血鬼留标记的啊,龙的标记印上了可就一辈子摆脱不了了。” 她可不想在漫长的岁月中,时不时记起曾有一条龙如此想忠诚于她。 如她所说,龙是一种稍显极端的生物,有一些风流成性,有一些却忠诚的要死,只有极少数的龙会将印记留给他人,并且一只龙一生只能使用一次。 龙的印记意味着——无论发生什么,在这条龙的生命里,它的交媾对象只会是那个印记的主人。 或许在龙的理念里,灵魂的忠诚何其飘渺,唯有肉体的血肉才能传达内心所想。 “等等——” 阿莱突然想到了什么,脑海中储存的大大小小有关龙的知识全都回忆了起来,她没有接过水杯,而是从床上一跃而起,不管自己双腿如何胀痛,硬撑着一瘸一拐地走向浴室。 浴室灯打开的刹那,强烈的灯光照的阿莱差点睁不开眼,她前脚刚进浴室,洛斯便跟着她出现在了门口,试探地问道:“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阿莱背对着镜子,扭过头费力地看向自己颈后。 幸好……她松了一口气,颈后除了几道红痕外没有什么奇怪的印记。 “是在担心印记吗?”站在门口的洛斯冷不丁开口问道。 被看穿的阿莱一时有些尴尬,打着马虎想糊弄过去说:“不是,我只突然觉得颈后有点不舒服,所有……” 话还没说完便被洛斯打断道:“不用担心,在没有经过你同意的情况下,我是不会做那种事的。” 即使龙的印记束缚的只有那条龙本身,但对于留下印记的人来说则是一种责任,支撑这种责任的背后需要日复一日的爱与陪伴。 很显然,她跟洛斯之间还没有这些。 洛斯靠着门框,低着头一言不发,沉默了好一会儿后说:“如果下午发生的那些事带给了你负担的话,我很抱歉,我会给你相应的补偿。” “什么意思?”阿莱皱起眉头,预料到洛斯会说些让她不愉快的话。 “我现在还在发情期,不知道下一次发情会是什么时候,”洛斯顿了顿,“所以在它到来之前,我会离开。” 阿莱看着他,差点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洛斯的话,她暗自吐槽:龙都这么小气吗?不过是被她介意了一下印记的事,下一秒便要盘算着离开去找下一家? 想到这里,阿莱挑眉,气极反笑道,“离开去哪里?” 不等洛斯回答,她接着问:“去找下一个人类?然后请他吃掉你的心脏?被拒绝后一个人躲在被子里发情,可怜兮兮地等人来跟你做一场?” 她轻飘飘地复述了先前的种种经过,看着洛斯垂下眼睑。 怎么说呢……洛斯最狡猾的地方在于他温润到有些我见犹怜的外表,清透的就像博物馆里最珍惜的白瓷器皿,一字不语地站在她面前。 光看着,那些荒唐又让人匪夷所思的请求便能被她原谅。 就像此刻,由于洛斯太过安静美丽,阿莱差点都忘了眼前的这个清俊少年刚刚是怎么在床上把她操到声音都发不出来的。 9.抑制剂 “好了,”她叹了口气,“你不用担心下次发情的事,我会去给你买抑制剂。” “抑制剂?”洛斯抬起头,对这个名词十分陌生。 阿莱撑在台面上,让自己酸胀的大腿稍稍放松些,解释道:“能控制发情的注射剂,一般情况下除非有处方证明,不然你没办法得到它,但黑市可以买到。” 洛斯走到她跟前,双手托着她的腰,让她坐在了身后的台面上,这样一来大腿会轻松许多。 “你要去买给我?”他问。 “难道买给我自己?”阿莱觉得洛斯的问题有些好笑。 听到她的回答,洛斯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又沉默了一会儿,刚想开口便被阿莱一把捂住了嘴。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阿莱冷静地看着他,“虽然我不知道你这条龙到底是因为什么才想让人吃了你,不过我想你应该知道,这个要求很无聊也很幼稚,我是绝对不会答应你的。” “在确保你恢复了正常的想法和有安全的去处之前,我不会赶你走。”她停顿了一瞬继续道,“当然,如果你的家人朋友找上门来了,我也十分欢迎他们把你带回去。” 洛斯眨了眨眼,阿莱读懂了他在问为什么。 “没什么为什么,”她被汗水浸透的碎发还贴在颈侧,“收留你对我来说不是什么坏事。” 这只突然出现的龙长得好看,就当她是见色起意了。 被捂住嘴的洛斯没有说话,而是睁着漆黑的眸子静静地望着阿莱。 幽绿色的宝石耳坠在黑发中若隐若现,他微微偏过头,吻了一下阿莱掌心。 夜色沉沉的街道,阿莱叮嘱洛斯待在家里,一个人换了身衣服去了城东的黑市。 黑市混乱不堪,常常有醉酒的狼人横尸街头。 但她要去的地方只是黑市大门旁的一家药品店,据她所知那里有专门针对大型兽类的抑制剂。 跟她预料的一样,当她说出自己需要的物品时,柜台后的售货员明显有些惊讶,“确定是要z型的吗?” “确定。”阿莱声音很小,“是没有货了吗?” “货倒是有,”售货员笑了笑,“我只是好久没有碰见过有人来买这个了,你知道的,我们城里没有什么大家伙,卖得最好的是x型。” “这样吗……”阿莱无心这类消息,移开视线不去看售货员对她投来的八卦目光。 售货员一边在柜台下翻找,一边有意无意地说:“不过,虽说城里没有什么大家伙,但我有听到狼人说,昨天他们有人看见了一只龙飞过城市的上空。” 末了,他抬起脸看向阿莱,刻意压低声音说:“那只龙的气味很不明显,连狼人都闻不到他的味道,据说只有血统高贵的龙才会这样……” “说到龙,我上一次看见还是五年前,一只从东岸来的龙半夜闯进来买抑制剂,好像是他留下印记的对象没有在身边……所以他只能靠抑制剂度过发情期了。” 阿莱居住的城市在大陆的西南方,离东岸很远,小城虽然偏僻但不至于太过荒凉,不过龙的踪迹寥寥无几。 她隐隐约约觉得狼人口中闻不到气味的龙,或许跟此刻待在她家里的洛斯有关……亦或许就是他。 售货员不管阿莱有没有在听,依旧喋喋不休地说着自己知道的消息:“柏都那边也发生了跟龙有关的大事,闹得沸沸扬扬。” “柏都?”阿莱记起黛安也跟她提过这件事。 售货员迟疑了一瞬,接着打量了阿莱几眼,还是没有忍住说道:“我悄悄告诉你……柏都那个奥斯韦德家族,好像出了一点事。” “奥斯韦德家族?” “你不知道他们?”售货员提高了音量,显得十分震惊,连翻找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阿莱当然听过这个名字,知道他们是柏都的统治者,一支在大陆东岸盘据了千年的龙族。 “那个家族,发生什么了?”她好奇问道。 售货员见阿莱对这个话题感兴趣,于是凑向前说:“具体的情况没人清楚,约莫跟奥斯韦德家族那个从未露面的小儿子有关。” 末了他耸了耸肩,“其余的事情我也不知道了,柏都那边将消息锁的很死,连夜关了城门,甚至柏都还派了一些人往大陆西岸来了。” 一番折腾,售货员终于找到了阿莱要的抑制剂,将它放到了柜台上。 “z型的抑制剂使用剂量要控制好,我能多嘴问一句,小姐你是给谁买的吗?”说完他盯着阿莱的表情,想要找到一些变化。 “我的一个朋友,”阿莱面不改色道,“他是一只普鲁士人鱼。” 普鲁士人鱼体型要比寻常人鱼大上三倍,尾巴的长度也呈倍数延长,是极少数会使用z型抑制剂的生物之一。 好巧不巧,她刚好知道最近一个普鲁士人鱼的旅行团停在了港口那边,预计要歇息将近一周。 那些人鱼跟黛安有珠宝生意往来,她听黛安提起过。 听到她的回答,售货员松了一口气,“老实说,我以为你买这个抑制剂是要去给龙用的,狼人口中的那只龙,难道没有留在城里?” 阿莱对上他的目光,平淡道:“这我就不知道了,很少有人能知道龙的踪迹不是吗?” 10.浴缸里 买完抑制剂回去的路上,阿莱走在空无一人的小巷中,不断回想着刚刚售货员说的话。 她原本只当洛斯是一只迈入成年期不久,一时兴起离家出走的普通龙,代入人类来看,就是一个正值中二叛逆期的十八岁少年。 可现在看来,洛斯的身份绝没有她以为的那么简单…… 虽然不知道洛斯是否跟售货员口中的奥斯韦德家族有什么关系,但根据狼人的话,如果这座城里没有第二只龙的话,洛斯就是那只“血统高贵”的龙。 想到这一层,阿莱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一只龙的血统高贵与否她不在意,她在意的是一只血统高贵的龙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十一点过的街边还零零散散开着几个店铺,其中一家是间服装店,阿莱想起洛斯化为人形后身上什么都没有,大概是最开始由人形变为龙的时候撑坏了衣服,来到这里后再变回来只能光着身子。 她在服装店门口停下,心下一动,进了店铺买了两套简单的休闲套装,款式简单,主要是价格便宜。 回到家,阿莱站在门口向里望,客厅空空荡荡,先前她还没来得及收拾的床单已经被人替换干净,能看得出那人手法生疏,像是从来没有做过此类家务。 “洛斯?”她握紧了手里的抑制剂,不确定地叫了一声他名字。 她只离开了不到两个小时……房间内却找不到洛斯的身影。 “为什么不见了,”阿莱自己说得也不太确定,“该不会已经离开了?” 她一边猜测一边小心翼翼地往房间内走,时刻警惕像之前那样被龙尾卷洛斯身前。 幸好她家很小,不过几步的距离她便看见了敞开的浴室大门,里面还隐隐传来水声。 尾巴? 她看见本该被洛斯收回的尾巴再一次出现在了她面前,此刻正在搭垂在浴缸边缘,尾尖快要碰到浴室门槛。 阿莱视线上移,等看清浴室内的洛斯时,她猛地顿住了脚步。 洛斯蜷缩在浴缸里,缸内的水被染成了腥红色,一大股苦涩的血腥味涌入了阿莱的鼻腔内,血水上面漂浮着大片的白色鳞片,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渐渐消失。 但消失掉的鳞片又会被新扯出来的鳞片代替,洛斯似乎没有注意到阿莱的身影,麻木地不停撕扯着自己的手臂,被扯掉鳞片的伤口没有立即痊愈,破烂的血肉渗出新鲜的血液,弥散在透明的水池当中。 很快,洛斯整个手臂的皮肤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血肉模糊的像是骨头裹了一层糜烂的肉。 这些鳞片与洛斯发情时显现出来的鳞片颜色不同,它们是透亮的琉璃白色,底端泛着水光般的蓝,飘荡在血水之上,像是一叶叶小舟,此刻生长在洛斯身上显得如此格格不入。 “洛斯,你……”阿莱费力地张开嘴,她慌乱到找不出合适的词语,直接问道:“这些鳞片,是怎么回事?” 听见阿莱的声音,洛斯才如梦大醒般回过神,眼神恢复聚焦抬头看向她。 缸内漫出的血水流到了阿莱脚边,目光所及之处是一片触目惊心的红。 “……阿莱,帮帮我,”洛斯脸上脖子都沾着血迹,痴痴地看着她说:“帮我拔掉它们。” 阿莱,帮帮我。 他的声音沙哑,一遍一遍地重复着,与此同时,他的背部胸前也开始浮现出白色鳞片的影子。 洛斯像是完全不能忍受那些鳞片般,怔怔地用手指去扯,甚至一次比一次用力,指尖都快要没入皮肤深处。 温热的血顺着他指缝流下,鳞片与血肉分离的声音听得人头皮发麻,他一边拔一边小声解释道:“阿莱对不起,你再稍等一下,我很快就会把它们拔光……” 或许是嫌用人类的手指太慢,洛斯将指尖化成了龙的尖锐模样,轻轻用力,便能在皮肤上留下一个血坑。 阿莱实在忍受不了扑面而来的血腥气味,她忽略掉脚底鲜血带给她的黏糊糊的触感,冲进浴室握住了洛斯的手腕。 “等一下,”她嘴唇颤抖着,有些语无伦次道:“为什么……为什么,要把它们拔掉?” 洛斯仍由手腕被她握住,听见她的问题后嘴角弯起,耐心又诡异地拿起一块鳞片,递到她面前。 “阿莱你看,这些鳞片不是我的,”他语气温柔,根本没有注意到阿莱脸上惊恐的表情,“所以我要把它们拔掉。” 她当然知道这些鳞片不是洛斯的—— “不对,我想问的是,”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声音不要发颤,“这些鳞片为什么会出现在你身上?” 诅咒?疾病? 一瞬间阿莱脑海中闪过无数可能,直到洛斯将她的手指轻轻掰开,仿佛洞悉了她所有想法,她听见洛斯说:“阿莱,来不及了。” 下一秒她便被拉进了盛满血的浴缸,黏糊糊的鲜血淹没了她的下半身,浓重的血锈味让她分辨不出空气中的其它气味。 她看见洛斯伸出那只都能隐约看见白骨的手臂,将她的手掌拉到胸前说:“……阿莱,先替我拔掉它们,我们一起。” 掌心碰触到比皮肤略微坚硬的鳞片时,阿莱不受控制地往后瑟缩了一瞬,但就在她迟疑的几秒内,鳞片变得更加坚硬。 “阿莱……” 洛斯的鼻息喷洒在她的颈侧,声音如同劝诱般将她的思绪一点点封锁,阿莱在洛斯的声音中将手指滑向鳞片的边缘。 龙是会魔法的,它们武力强盛,所以极少用魔法蛊惑人心。 可是眼下,阿莱觉得自己陷入了洛斯看向她的那双漆黑眸子,她指尖用力,愣愣地掀开一块鳞片,接着猛地一拉。 锐利的鳞片边缘划破了她的指腹,刺痛的感觉随着血液的流出逐渐明显,她松开手,看着那片鳞片跌落血水之中。 “痛吗阿莱?”洛斯抬起她受伤的手指,低声问她。 阿莱想说痛,可说出口的却是不痛。 她看着自己的血和洛斯的混合在一起,看着洛斯胸前出现的血洞,没有停顿地又去扯下了一片新的鳞片,比起先前的抗拒,她此时涌起了一股对鲜血的莫名渴望。 11.龙的催情素 黏稠的鲜血从她指缝中滴落,每扯下一块鳞片,她指尖的伤口就会加深一点,直到碰到鳞片的边缘扎进了她的指腹,指尖的血肉翻开,摇摇欲坠到随时会掉落。 尽管这样,她依旧忍不住想要去扯下更多的鳞片。 阿莱忍受着指尖痛意的同时发现洛斯的愈合速度变慢了,先前破溃的血口一直没有痊愈。 洛斯额前的黑发一缕缕地滴落着汗水,他的眼角都泛着血丝,上身再也找不出任何一块完整的皮肤,全都是撕扯鳞片后溃烂的伤口。 他眼神温润地看着她,嘴角甚至带着笑意,仿佛阿莱鲜血淋漓的手是他能找到的唯一解药,把他从这还在不停生长的鳞片中解脱开来。 但洛斯清楚阿莱是个普通人类,她手指的伤口会让她难受…… “阿莱,”他将阿莱环抱住,两人一同浸在了满缸的血水中,她的衣服上再也找不到其它的颜色,“我把愈合能力分给你……这样你就感觉不到疼痛了。” 话音落下,阿莱的手指还放在一片新的鳞片上,颈侧突然一阵刺痛,洛斯的尖牙咬进了她的皮肤。 灼热的液体被灌进了体液,没等她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开始发烫,与此同时指尖也在快速地长出新肉,痛觉正在一点点消失。 “这是什么?”说出口时她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很轻,像是没有多少力气。 洛斯用手掌轻轻地摩挲着她颈侧的咬痕,哑声道:“龙的催情素。” 作用不言而喻—— 没等阿莱细问,小腹立刻涌上了细密的痒意,两腿间的穴道深处好像被人在用羽毛拨弄,翕张的小口缓慢溢出了些透明淫液……她不自觉夹紧双腿,想让这样陌生的不适感稍稍减轻。 看见她的反应,洛斯托起她的后腰,贴在她耳边说:“没用的,阿莱,如果不这样的话,我的愈合能力没办法过渡给你……原谅我,我会帮你解决的。” 放在她后腰的手不知何时游移到了她的大腿间,摸到了被血水浸透的内裤边缘,很快就探了进去。 从小穴内漫出的汁液比血水更加黏稠,洛斯的食指指腹在那道狭窄的缝隙边缘来回抚摸,宽大的手掌包裹住了阿莱的整个阴阜,蜜豆刚好抵在他的掌心。 刚刚触碰到花心,阿莱猛地绷紧了背部,喉头涌出一声轻喘,手指下意识用力,将指尖的那块鳞片扯了下来。 由于洛斯愈合能力的降低,新扯下来的鳞片底端还牵连着血丝,血丝的另一端便是模糊的血肉。 即使这样,洛斯眉头都未曾皱过,仿佛无知无觉,他的中指在阿莱的穴口边缘简单地撩拨了两下,直接没了进去。 突然的异物进入让阿莱低喘出声,她刚张开口下唇便被洛斯咬住,洛斯舌尖滑进她的口腔,耐心地挑逗着她的舌肉,两片软红彼此纠缠,难舍难分,直到少量的唾液从她嘴角溢出。 洛斯离开她的唇边往下吻,舔舐着她身上的血迹,手上的动作未停,细致温柔地勾着她肉壁上的那块敏感之地,让阿莱的穴道无意识地一阵又一阵收缩。 “只要高潮就好了,”洛斯不停地抽插着自己的手指,从那泥泞不堪的小穴中捣弄出更多的汁液,蛊惑般看着她眼睛说:“高潮过后,阿莱你就不会这么难受了。” 在快感的密集刺激下,阿莱抚上鳞片的手都在发抖。 她意识模糊地想着明明是洛斯发情,为什么到头来是她一而再再而三的陷入欲望的漩涡。 阿莱撑着洛斯的肩膀,下身难抑地又往下坐了坐,直到穴口吞没了洛斯的整根手指。 满目的腥红爬上了视网膜神经,阿莱什么也看不见了,只看见了流淌的红色,从天花板到地面,那些血沿着洛斯的手指进入她的体内,又沿着手指混杂了淫液流出来。 反反复复。 荡漾的水声淹没了她断断续续的呻吟,指尖再也使不出任何力气。 “没办法了……没办法,唔……”高潮的到来让她止住了声音,她紧紧地抱着洛斯,轻颤着呜咽道:“怎么办,拔不完了。” “没关系的,阿莱。”洛斯吻着她的头顶,“快要结束了,它会自己消失的。” 阿莱太累了,连眼睛都快睁不开,她很想知道这一切发生的原因,但倦意剥夺了她一切神智,高潮的余韵刚结束她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她睡得很沉,按理来说她不应该做梦,或许是包裹在血液里的身体太过温暖,她梦中涌进了许多陌生的记忆。 记忆的主人不是她,而是一个有些眼熟的小男孩。 小男孩有着一头柔软的黑色头发,穿着洁白的衬衫,长度到膝盖的黑色短裤上没有一丝皱褶,他靠在床边,膝盖上摆了一本地图,正翻到一张海峡的照片。 察觉到奇怪的动静,小男孩抬起头,将视线从地图上移开,看向了阿莱的方向。 “你是谁?”小男孩十分平静,似乎对她的到来并不害怕或者惊讶。 “你能看见我?” 阿莱倒是有些惊讶,她清楚自己在梦里,以为梦里的人是看不见她的,没想到眼前的这个小男孩竟然还会跟她搭话。 “……”小男孩沉默了一瞬,继续问道:“你是新来的老师吗?” “老师?” “地理。”小男孩举起手里的地图册,“哥哥说之前的地理老师辞职了,这次会是新的。就是你吗?” “嗯……可能,不是我吧。”阿莱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先含糊地回答。 小男孩对她是谁并没有多大兴趣,听见阿莱否认过后就自顾自的起身将地图册放回了书架。 这时阿莱才注意到自己所在的房间环境,所有的家具都是她在博览会上才能看见的物件,精致又古老,地毯上的图案繁杂,中心隐隐约约能看出龙的形状。 透过床上厚重的纱帘,阿莱看见小男孩的侧脸轮廓,大脑中突然浮现起了洛斯的样子……两张脸逐渐在她眼前重迭。 “你叫什么名字?”阿莱走到他面前蹲下问。 男孩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在阳光下闪着微光,他偏过头迟疑了一小会儿,最后在阿莱的注视下还是选择了告诉她。 “洛斯。” 12.童年期洛斯 原来真的是他,阿莱松了口气,冲小洛斯露出一个微笑说:“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认识你。” 她以为洛斯会睁大眼睛反问她是怎么认识的,可她只听见他小声地“嗯”了一声,然后说:“这里的每个人都认识我。” “……” 阿莱想说她不是这个意思,还未开口便被洛斯打断问:“你从很远的地方来吗?” “算是吧,”阿莱往前凑了凑,仔细地看着他,“你去过大陆的西南方吗?那里有个小城,我就住在那里。” “那里……有些什么?”洛斯眼底流露出些许好奇。 面对洛斯的问题,阿莱难得认真思考了一会儿。 “那里嘛,比大陆东岸要潮湿很多,夏热冬温,地形多山……” 她费尽脑汁想说些更像“地理老师”的话,好让自己在这个童年期洛斯面前显示出点学问。 “这些我都知道。”洛斯声音平静,“我想知道一些更具体的东西。” 具体?怎么个具体法? 洛斯看了一眼不知所措的阿莱问:“那里有什么柏都没有的东西吗?” “这里是柏都?”阿莱反问。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想向外看。 房间内阳光正盛,她自然以为窗外会是一片大好的风光,刚走到窗边,她嘴角的笑容便凝固在了脸上。 ——视线里什么都没有,窗户外面是一片灰暗的深处,像是仍在幽暗的室内。 她怀疑自己眼花了,亦或者这就是梦境的不合逻辑之处。 看见她僵住的背影,小洛斯走到她身边,同样看着窗外解释说:“你别害怕,阳光是假的,所以外面什么也看不见。” “假的?”她猛地转过身,肩膀不小心撞到书架,映入眼帘的是一排排滚金封面的古老书籍,每一本的书脊都烙上了奥斯韦德的家徽。 没等她细看,洛斯将手放在书架的里侧轻轻一按,室内瞬间陷入一片混沌的黑暗。 “你看,”洛斯的声音很轻,不带任何情绪,“它是假的。” “……为什么阳光会是假的?”她不可置信道。 “因为这里是地宫。”洛斯顿了顿,像是为了安抚阿莱般又多解释了一句,“地宫是没有阳光的。” 【地宫是没有阳光的】 这句话如同细针一样刺痛了阿莱的耳膜,她回过身正想去碰洛斯的肩膀,忽然听见门外传来轻轻的叩门声。 “小少爷,我能进来吗?” “稍等。” 洛斯反应很快,重新打开“光”,拉着阿莱手腕让她藏在了书架背后,并对阿莱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短短几秒,他做完一切后清了清嗓子说:“进来吧。” 透过书架之间的缝隙,阿莱能看到房间的大部分,门打开后进来了一位年轻的小女仆,手里端了一个小小的托盘。 女仆小心地绕过床尾,走到洛斯面前。 “小少爷,”她微微屈膝,半低着头神色恭敬道:“喝药时间到了。” 洛斯皱着眉头问:“……为什么今天又要喝药?” 听见洛斯的话,女仆只是将膝盖弯的更深,用更加恭敬的语气再次说道:“请小少爷按时喝药。” “哥哥说我可以偶尔不喝的。” 洛斯像是极度讨厌那碗褐色的药汁,脸上露出了与他年龄相符的委屈。 “请小少爷喝药。” 一成不变的话。 女仆仿佛一个只有单一语言系统的机器人,任由洛斯说些什么她都无动于衷,变化的只有一次比一次恭敬的态度。 “哥哥说我可以不喝的。”洛斯隐隐有些生气,鼓着脸加重了语气回答。 阿莱看着女仆的侧脸,眉眼俊秀小巧,可眼神却死气一片,看不到任何鲜活的情绪。 她的嘴一张一合,反反复复重复着。 “——请小少爷喝药。” 冰冷冷的,不带一丝温度。 终于,洛斯像是泄了气的皮球,跟往常一样败下阵,不情不愿地接过那碗药汁,仰头一口喝下。 见洛斯把药喝完,女仆直起身,将空了的药碗放回托盘,还是那副颔首低眉的模样,语气生硬道:“晚餐会在两小时后送来,小少爷可以先休息一会儿。” “我知道了。” 洛斯擦了擦嘴角,强忍住想呕吐的冲动。 阿莱看着小女仆后退半步行了个礼便转身离开了房间。 大门关上,房间内又只剩下了洛斯一个人。 不对,还有她。 阿莱讪讪地从书架后走出来,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稀里糊涂地问了句:“刚刚那个药,很苦吗?” 洛斯静静地坐在床边,没有说话。 阿莱以为他被苦到说不出话来,视线落到了桌上的描金茶壶,走过去想给洛斯倒杯茶水。 “那个药不苦的。” 阿莱手刚碰上茶杯,听见身后的洛斯突然出声。 “我只是单纯地讨厌而已。” 她放下茶杯,回过身问:“为什么会喝那个药呢?是因为生病了吗?” 洛斯冲阿莱招招手,示意她靠近。 “因为这个。” 阿莱看见洛斯解开袖口的纽扣,弯起衣袖露出小臂,细腻的皮肤上有着浅浅的鳞片痕迹,数量很少。 “如果不喝药的话,我会想要去拔掉它们,”洛斯伸手抚摸过那些鳞片,“我问过哥哥为什么这些鳞片和我的颜色不一样,哥哥说他也不知道。” “但我觉得哥哥撒谎了,他一定是知道的,所以他会允许我偶尔不喝那些药,他不讨厌我把这些鳞片拔掉,只要不让别人知道。” 到底是个七八岁的小孩,洛斯自顾自地说着,像是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人能够说出心里的疑惑。 “这些鳞片,是一直在吗?” “不是。”洛斯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它们出现的时间。” 阿莱细细地端详着那些鳞片,想起了浴室里满目的红,那些在洛斯身上溃烂的伤口……随后心疼地用指尖碰了碰小洛斯的手臂。 “可是拔掉鳞片难道不会痛吗?”她问。 “会痛,”洛斯对她的触碰并不在意,“不过我还是要拔掉它们,它们不属于我。” 说完洛斯像是炫耀般化出自己的小小额角,“你看,我是一只纯黑色的龙。” 他把头伸到阿莱手边,意思是她可以摸它。 阿莱被他的举动逗笑了,突然觉得小洛斯虽然有时会一本正经,但还是挺可爱的。 如他所愿,阿莱用食指点了点他的角尖。 鳞片的问题暂时找不出答案,阿莱想起了洛斯说的地宫。 “为什么你把这里叫做地宫?是因为在地下的原因吗?” 这个问题让洛斯脸上难得浮现出了为难的表情,他收回额角,抿着嘴左想右想。 过了好一会儿有些歉意道:“他们都这么叫的,所以我也这么叫……我不知道它是不是在地下,我没有离开过这里。” “没有离开过这里是指?” “没有离开过这间房间。”洛斯指了指远处那扇厚重的大门,“我从出生开始就住在这里了。” 13.容器 在小洛斯不解的目光下,阿莱抬眼环顾着四周,随便一个家具就能让她下半辈子衣食无忧,富丽堂皇的房间就像一个用金子筑成的鸟笼。 “不过哥哥跟我说,我长大后就可以去外面了。” 洛斯似乎对他不能出去这件事并无多大感触,而是平静地将袖子放下来,重新扣好袖口。 “为什么非要长大后才能出去?”阿莱不死心问道。 “他们说,这是为了保护我。” …… 黑暗淹没了她的感官,迷迷糊糊中有人在低声叫她的名字。 她感觉到自己被人放在了床上,身上也没有了鲜血那股黏糊糊的触感。 “阿莱,醒一醒。” 洛斯的声音回荡在她耳边,因为眼皮太过沉重,她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勉强睁开。 ……梦境结束了,她回到了现实。 “洛斯,”阿莱顾不得自己脑袋的昏沉,蓦地坐起身,“我刚刚梦见你了!你的小时候!” 坐在床边的洛斯因为她突然的举动吓了一大跳。 “什么意思?” 他微微皱起眉头,神色严肃地看着阿莱,担心是不是自己的催情素的副作用太大,紧接着用手抚上阿莱的额头,试探她的体温是否异常。 “不是,我很清醒,”阿莱拉下他的手解释道,“我只是梦见你了。” 不等洛斯回答,阿莱迫不及待地跟他分享自己梦境中发生的事情,“在我梦里你小小的,住在一个房间,看起来很乖很有礼貌……但是……” 她犹豫要不要说出梦境的后半段。 “那不是梦。” 洛斯抿了下嘴唇,迟疑几秒后说:“这是催情素的另一个作用。” “你怎么知道?” “我感受到了。”洛斯指了指自己心口的地方,“我同样看见了八岁的你,你在游乐园里,因为没有坐上旋转木马哭了很久。” 阿莱愣住了,八岁生日那年她因为父亲的迟到,没有坐上最后一次旋转木马,她在乐园里哭的撕心裂肺,直到嗓子都哭哑。 “所以催情素的另一个作用是指?” 洛斯平静道:“能够共享记忆。” “可我能跟你说话,我以为那是……” “发生过的事情会像定格的片段一样存在于过去,你跟我小时候的我交流,只是在跟我的记忆交流……并不能改变什么。” 就像在阿莱记忆里的游乐园,他带她坐上了旋转木马,为她擦干了眼泪,可现实中的阿莱依旧留存着原来的记忆。 遗憾并不能因为共享而改变。 “那,那个房间,你说的地宫,那些药……全都是真的?” “嗯。” 阿莱想起了她遇见洛斯的那个晚上,她问洛斯为什么会落在她的阳台。 【随便选的,你是我出生以来第一个交谈人类。】 这是洛斯当时的回答。 “原来是这个意思……”阿莱喃喃道。 原来并不是因为有些龙聚居的城镇人类很少,而是因为他从来没有离开过那个房间。 连外面世界都没去过的龙,怎么可能遇见人类呢? “你跟我说成年后你就能离开那里了,”阿莱看着洛斯说,“你来到这个城市,是因为你现在自由了吗?” 洛斯没有回答,而是微微偏过头,黑发中的耳坠因为他的动作闪过一线流光。 他好像找不到合适的回答。 许久之后,久到阿莱眼角开始酸涩。 “不是,我是逃出来的。” 洛斯的视线终于回到阿莱脸上,他眼眸轻转,透亮光泽的眸子上含着悲伤,“我知道了一个秘密,所以我逃出来了。” “是因为那个秘密,”阿莱撑着上半身靠近他,指尖碰到了洛斯放在床边的手指,“所以你才会说什么让我吃了你的话是吗?” 洛斯轻轻地点了点头,他察觉到了阿莱的触碰,不动声色地离她更近了一点,放低了声音。 “阿莱,你听过一个传说吗?” 很久很久以前,奥斯韦德家族的第一代首领为家族开辟了大陆东岸的领土,让整个家族得以在大陆上最肥沃和繁华的地方繁衍生息,为了维持家族永久的昌盛,在预感到生命即将走到尽头时,他跟神明做了交易。 “他对神明许诺,奥斯韦德会永远守护大陆尽头的那棵龙血之树,用整个家族的力量永生永世的供奉它……以此来成全他的祈愿。” “……祈愿是什么?” 洛斯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握住阿莱的手,细细地打量着她掌心的纹路,就像他们此刻只是坐在公园的长椅上,他说着些无关紧要的异闻传说。 “祈愿是,在千年以后,神明之力会帮他重返世间,继续接管家族。” 阿莱以人类的思维根本无法理解这样的事,人类的死亡意味着血肉腐烂在土壤里,所有的一切都融化在黑暗中。 可龙不是这样。 “传说中,他拥有永恒的灵魂,所以重生对他来说只需要一具身体。”洛斯像是在说一个笑话,惹得他自己轻笑了一声,“于是,当预言出现时,家族里就会出现一个命定的容器。” “他的使命很简单,保护好自己的身体,等待先祖降临。” 说完洛斯仿佛也觉得这个传说荒诞到离谱,他不停地笑,握着阿莱的手在颤抖着,直到眼角笑出了眼泪。 阿莱张了张嘴,她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喉头哽住了。 “太荒谬了,”洛斯半低着头自顾自地笑道,“明明没有人见过那棵树,明明没有人能去证实这个预言。” 阿莱注意到自己掌心滴落了一滴泪,温热又冰凉,她听见洛斯的声音都在发颤,“明明这只是个传说……” 明明一切都是假的。 “阿莱,你喜欢我的身体吗?”洛斯蓦地握紧了她的手,焦急地问道。 【喜欢的话,就请吃掉我吧。】 “我不要,我不要我身体里住着别的灵魂,”洛斯眼眶发红,“如果预言是真的,他们拿走了我的身体,那我的灵魂呢?我的灵魂去哪儿呢?” “这不公平,阿莱你知道的,这一点也不公平。” 14.去找那棵树 “白色的鳞片,是来自于他吗?”阿莱说的很慢,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常。 洛斯僵硬地松开攥着她的手,眨了眨眼,原本蓄积在眼角的泪顺着脸庞流下,可他的眼底已经没了先前那样的波动,转而恢复了平静。 “是他。” 先祖伊森是这片大陆上唯一一只纯白色的龙,他高贵圣洁,只要与他接触,哪怕短短一瞬,也能被视为至高无上的荣耀。 在奥斯韦德家族看来,预言降临前的神迹便是洛斯从出生时便带在身上的印记——那些不属于他的白色鳞片。 “没有人知道预言什么时候到来,”洛斯变得异常的冷静,跟刚刚歇斯底里的样子割裂成了两个人,“但那些鳞片每出现一次……我就会变化一点……” “最初我以为那是因为我在长大,后来我渐渐发现,我变得越来越像他……所以我才会跟其它的龙不一样。” “甚至有时候……我会觉得自己就是他,”洛斯声音越来越低,仿佛陷入了回忆,“从成年那一刻起,我脑海中经常会出现一些古怪的片段。” “里面有战争,有无数个世纪以前的宫殿,有白色的盔甲……于是我不断地去翻找过去的历史,我渐渐发现……” “那些遥远的片段,其实是伊森的记忆。” “所以当我知道这一点后,我就知道那个预言并不会在某一刻突然到来,”洛斯平淡地叙述着,就像在讲述一个无关紧要人的遭遇,“传说里的那个预言,从我出生的那一瞬间就已经开始了。” 如果一个身体被灌入了另一个人的记忆,里面寄居着一个全然陌生的灵魂,那这个人还是从前的他吗? 拥有着伊森记忆的洛斯还会是他自己吗? 洛斯比谁都更清楚这一点,他有过慌乱害怕,想过反抗。 不过所有的一切都显得那么可笑。 他什么也做不了。 阿莱这才深刻的意识到,眼前的少年无论是作为龙,还是换算成人类的年龄,他都只是个刚刚成年的少年。 他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甚至都没有她长。 “其实我知道的,”洛斯歪过头,黑发中的耳坠彻底露了出来,他眼神空洞道:“无论是奥斯韦德还是这片大陆,比起我,他们都更需要伊森,我只是……有些不服气而已。” 因为不服气,因为觉得这件事荒唐和不公平,所以他才会不远万里来到这个小城,对阿莱提出了一个更加荒唐的请求。 在洛斯心里,把自己身体毁掉是他能做的最大的反抗了。 但阿莱不这么想。 “凭什么。” 她打断洛斯的话,“既然预言和传说是真的,那么大陆尽头的树也应该存在,如果神明之力来自于那棵树,那我们就去找到它。” “找到它……”洛斯跟着阿莱的话喃喃道。 “找到它之后,”阿莱按住洛斯的肩膀,与他四目相对,“我们就问问它,那个交易能不能作废。” “如果树不答应呢?” “不答应我们就烧了它。” 说这话时的阿莱威风的就像是童话里的骑士,穿着银光闪闪的盔甲,拍着胸脯保证自己一定会去到最遥远的大陆尽头。 不过这次不是为了去屠杀恶龙,而是为了去救一只龙。 洛斯被阿莱的话逗笑了。 他吸了吸鼻子,眼里的泪水没了踪迹,他将头埋进阿莱胸前,贪婪地在她身上蹭了蹭,仿佛撒娇般地说了声“好”。 童话就是这样开始的。 骑士制定一个鲁莽且幼稚的计划,然后启程出发。 阿莱想起去买抑制剂的时候,那个售货员曾说过柏都已经有一些人往大陆西岸来了,很明显,他们的目标是洛斯。 “对了,抑制剂。”她忽然记起回家后还没来得及给洛斯注射。 洛斯从她怀里抬起头,伸出胳膊说:“别担心,我已经给自己注射了。” 虽然不知道抑制剂能管多久,但是应该能撑上一阵。 “我去采购一些东西,你留在家里收拾行李,”阿莱揉了揉洛斯的后脑勺,“回来的时候给你买了衣服,记得穿上。” “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今晚。” 阿莱说完想起身,却发现洛斯抱着自己的腰没有松手,毛茸茸的脑袋往上拱了拱,枕到了她肩颈处。 一个温热的吻落到了那片裸露的肌肤。 “好。”洛斯的声音终于带了笑意。 人群熙攘的夜市街区。 阿莱匆匆走进一家彻夜营业的超市,一股脑地把货架上的食品往推车里扫,结账时压根没去看卡里的余额。 趁着天还未亮,她要尽快准备好一切,还要去趟加油站。 她有一辆不常开的车,很破很旧,但能带她和洛斯离开。 等她拎着大包小包回到家,一进门发现洛斯已经收拾好了必须的行李……正对着一个纸箱发呆。 “洛斯?”她放下袋子叫了一声他名字。 洛斯呆呆地转过身,脸上的神色跟平常不太一样,脸颊泛着若有若无的红晕。 阿莱不放心地走近问道:“你怎么了?” “我没怎么……我只是在想,这些东西要带上吗?” “什么东西?” 阿莱顺着洛斯视线看去,看清纸箱里的东西后一时语塞。 她都快忘了这堆东西的存在。 上个月生日,黛安出于对员工的关怀送了她一个大纸箱,包装精美,她当时高兴地把黛安抱起来转了个圈。 不过等她回到家,笑容很快僵在了她打开纸箱的那一刻。 ——满眼的情趣玩具。 她不甘心地往下翻,玩具下压着的是情趣内衣,再往下翻,最底层是各种生物的色情DVD。 黛安温柔又脱线的声音清晰地响在耳边:“亲爱的,这个礼物我可以准备了很久哦。” “你一定会喜欢的。” 那时候的阿莱默默地合上纸箱,冷静几个小时后又打开了它,来回翻找了好几遍,没有见到一张纸币的影子。 她很失望,非常失望,但她不敢对黛安说。 回到眼下,阿莱看着这堆给她二次冲击的生日礼物,沉默了几秒后突然灵光一现转头对洛斯说道:“带上它们,我们到下个城镇的时候就卖掉换钱。” 15.兔子的城镇 后备箱塞得满满当当,里面几乎装了阿莱的全部家当。 去超市的路上她专程去了趟店里,给黛安留了封信,告诉她可以让其它人来代班,如果黛安愿意使用现代科技的话,阿莱会更愿意发邮件告诉她。 总之,一切都在潦草中准备完毕。 “我们接下来去哪里?”洛斯问。 阿莱一边用手绑着自己的头发,一边回答说:“大陆三面临海,地势平坦,城镇遍布岸边,那棵树既然是在大陆尽头,我们就只有一个选择……往西一直走。” 出了阿莱住的这座小城,以一条大河为界,将陆地分为了两块区域,一面是热闹非凡飞速发展的城市,一面就是群山之间,罕有人烟。 洛斯听后沉默了一瞬,突然说:“我知道那里有座很高的雪山。” “然后呢?” “或许那座雪山会给我们想要的答案。” “那我们,就向那座山的方向,”阿莱转动钥匙,打燃了发动机,“出发。” 寂静的夜晚,洛斯乖乖地坐在副驾驶,仔细地系好了安全带,时不时偷瞄一眼阿莱。 城内的灯光黯淡了许多,一个街区连着一个街区结束了夜生活,只留下了无人的街道,于是头顶的星空愈发清晰。 两侧的玻璃窗大开,车辆缓慢驶上通往城外的大路。 最近正值梅雨,城中常常会在半夜出现大雾,雾和风一起到来,不停地从城市中心漂浮而过。 夜风毫无顾忌地灌进车窗,吹乱了洛斯的头发,他动了动鼻子,闻到薄荷糖的味道。 “下个城镇……叫什么来着?”阿莱想起她刚刚去超市买了份地图,“洛斯,你把地图翻出来。” 崭新的地图藏在橡胶管里,洛斯折腾了好半天才把它从管子里倒出来。 巨大的地图根本无法在车内整个展开,洛斯只打开了西部的那一块。 过了河,再向西行驶八百公里,那里有一座小镇,不大,却享有盛名。 因为每当月圆之夜,夜幕降临时那座小镇看起来像是正好坐落在月亮下,清亮的圆月百年来一直庇佑着小镇。 那是月亮的城镇,也是兔子的城镇。 镇上只有不到一万的居民,是兔子和人杂交的后代。 兔子是天生的爱欲高手,所以……那里是他们卖掉纸箱里的东西的好去处。 行驶三个小时后,天开始蒙蒙发亮,又过了一段时间,太阳冒出了一条金边,驱散了大片黑暗。 阿莱握着方向盘,眉头紧锁,倦意写在了她脸上。 洛斯转过头看了她一眼,回过头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阿莱注意到了身边洛斯的小动作。 “需不需要,我变成龙……”洛斯不敢看阿莱的眼睛,“这样更快一点,你也不用那么累,可以坐在我背上。” “还在城里的时候,已经有狼人看见过你了,如果用你说的方法,柏都来的人不出几天就能找到我们,你别忘了,他们也是龙。” “我知道。” 听见洛斯的回答,阿莱有些意外,她以为洛斯对此并不知情。 看见阿莱惊讶的表情,洛斯倒是十分放松,靠在椅背上望着车窗外天边那抹日出,“我知道他们已经来了,我能感觉到。” “所以我们……” 阿莱下意识想去安慰他,却被洛斯打断。 她听见洛斯放缓了语气,像是不想惊动远方的日出般,小声道:“阿莱,这还是我第一次看见日出。” 洛斯伸了个懒腰,像猫咪一样闭了闭眼睛,面向初升的阳光,贪婪地弯起嘴角,懒散地凑近阿莱。 “阿莱,我们找个地方停车吧,阳光这么好,我想睡一会儿。” 谈话间隙,太阳彻底地从地平线冒了出来,耀眼的光芒刺的人睁不开眼,阿莱将车停到一棵大树下,接着放下遮阳板。 做完这些,洛斯趁她不注意,放平了她的座椅。 没等阿莱反应过来,洛斯已经挤到了她身边,紧紧地抱着她,温热的呼吸铺洒在她脸侧,接着一个吻落在了她脸颊。 阿莱伸手推了推洛斯,没推动。 “你不能在你的座椅上睡吗?” “不能。” 阿莱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脸,睁着湿润的眼眸看着她,迟疑几秒,拒绝的话还是没能出口。 一路上走走停停,他们在第二天傍晚时分才到达小镇的附近。 车辆拐进一条小路,道路两侧全是满目的蔷薇花丛,夕阳下的红蔷薇仿佛吸满了血,镶嵌在绿叶中。 道路的尽头一块巨大的标牌,上面写着小镇的名字——月亮镇。 小镇的入口被五颜六色的灯光装饰了个遍,灯光一直投射到半空,把大半个夜幕都染上了其它颜色的光晕。 “我们到了吗?”洛斯问。 “嗯,到了。”阿莱放慢车速,缓缓向入口靠近,“今晚我们就先在这里找个旅馆歇息。” “那我能跟你住一个房间吗?” “我可以问问有没有两张床的房间。” 阿莱一边回答着洛斯,一边驶进小镇大门。 两旁的商铺都还在营业,街上人来人往,无一例外都长了一对兔子耳朵,其中混杂了少数的人类和其它种族的生物。 阿莱注意到,小镇上几乎每隔几家店铺都会有一个情趣用品店。 洛斯看着窗外掠过的各式各样的行人,好奇地回过头问阿莱:“我小时候上课的时候,有听过老师提到这个小镇,但我让她多讲一点,她却拒绝了我。” 阿莱的注意力几乎都放在了认路上,有些敷衍地回答道:“这个嘛,她可能有她的理由。” “为什么?”洛斯眉头轻皱,“这个小镇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 差点忘了。 洛斯是一条未经世事的龙,他不认识街边那些情趣用品店,也不知道兔子的特性。 “不一样的地方,还是有。”阿莱说的有些犹豫,不知道该怎么跟洛斯解释。 “比如?”洛斯追问。 “比如在这里,”阿莱尽量说的简单和直白,“我们后备箱里的那些东西就能很快卖出去。”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这里的居民很需要它们。” 当他们迈进一家旅馆门口时,一个长着圆滚滚尾巴的制服少年拦住了阿莱,对她微微鞠了个躬问:“请问客人有预约吗?” “没有。” “看样子客人是从远方来的?”少年的视线在她和洛斯之间转个圈。 “嗯。”阿莱回答的很谨慎。 得到答复后,少年笑眯眯地向她伸出了手问:“既然如此,客人带来的礼物呢?” “礼物?” “没错,来到小镇的礼物,”少年像是担心阿莱不相信,特意从怀里拿出了一张小镇政府发布的规章,“客人请看,这里写的很清楚。” 【任何途径或在小镇停留的生物,为了表示对小镇的尊重,都需提供小镇所需要的相应礼品,礼品厚重与否由居民自行评判】 在规章的右下角,有着镇长清晰的签名。 16.玩具 少年收起规章,再次向阿莱摊开手,依旧是那个恭敬的笑容。 “客人,您的礼物。”少年重复了一遍。 “礼物……”无奈之下,阿莱想起了后备箱的纸箱,“稍等一下。” 她转身一个人去停车场,让洛斯和少年留在一起等她回来。 “……不要我去吗?”临走前洛斯在身后问她。 “不需要。”阿莱挥了挥手,“我自己能搬动。” 被留下的洛斯显得十分不安,他努力保持着冷静,视线一直黏在阿莱远去的背影上。 “这位客人,”少年绕了个圈,突然转到洛斯身前,兔子耳朵扫过他的鼻尖,“你似乎很紧张?” “……” 洛斯不想接少年的话,他只想阿莱快点回来。 少年突然凑到他颈侧闻了闻,随后眨了眨眼好奇道:“好奇怪,客人好像不是人类,但我竟然闻不出是什么。” 面对少年的动作,洛斯默默地后退了半步,依旧什么也没说。 不过少年并没有放弃得到有关洛斯的更多信息,他继续嗅了嗅。 “客人……这个长相,身体竟然这么干净?” 按理来说,他应该非常受欢迎。 洛斯皱了下眉,这只兔子是在说他看起来不像会洗澡的人吗? 作为一条有着良好生活习惯的龙,龙生第一次被一只兔子的话气到了。 没等他开口反驳,少年又继续说道。 “太干净了可不适合这座小镇,”他笑得意味深长,“您需要和您的恋人好好进步一下。” “恋人。”这个词的出现让洛斯的眼底开始松动。 “难道是我误会了?”少年一只耳朵低垂下来,歪着头说,“我明明闻到了,她身上有你的味道……啊,是我的错,难道你们是情人关系?” 可这世界上会存在这么纯洁的情人关系吗——只有彼此的情人关系。 少年抵着下巴陷入思考,头顶的耳朵不自觉地左右微晃,突然右耳向后转动了一下,紧接着阿莱的声音便在门口响起。 “我回来了。”阿莱抱着纸箱匆匆返回旅馆。 少年转过身,正想去接阿莱的纸箱,却被洛斯先一步接手。 洛斯冷不丁地来了一句:“你去了好久。” “有吗?”阿莱一头雾水地抬头看了眼时间。 明明不久,十分钟都不到。 “这就是客人准备的礼物吗?”少年双手背在身后,淡红色的眸子盯着那个精致的纸箱,“里面是什么?” 洛斯将纸箱放下,阿莱蹲下身把它打开。 阿莱拿出她工作时的状态,详细地介绍了箱子内的物品,从种类到物种每一项都仔细说明。 在讲解的过程中,她明显看到少年淡红的眼眸颜色逐渐加深,尾巴一动一动,看起来对箱子里的东西十分满意。 “这个,这个已经绝版了!”少年拿起一个刻有花纹的模拟性器,摸着它完好的包装外盒问,“你从那里得来这些好东西的?” 由于太过激动,他都忘了要用敬称。 “保密。” 少年对阿莱的回答并不介意,而是又拿起了另一个玩具,“……还有这个!这是柏都那边的最新款,我们这里还没有。” “这些内衣的设计简直是上上品——哇,有我最喜欢的颜色。” “我已经好久没有看见过这么复古风格的DVD了,上次看见还是在街边那家开了五十年的影像老店……” “咦,竟然还有水晶材质的!它还会自动控制温度!” 先前的自持此刻在少年身上消失地无影无踪,他紧紧地抱着怀里的玩具,视线在箱子里快速扫视,嘴里不停发出赞叹。 阿莱静静地站在一旁,等少年恢复冷静。 等待中洛斯小心地扯了扯她的衣袖悄声问:“为什么他看起来这么开心?” “因为他很喜欢这些东西。” “为什么他会喜欢这些东西?” “因为他是只兔子。” “为什么他是只兔子……” 洛斯第三个问题还没问完,少年猛地起身,飞快地跑到阿莱跟前,一把握住她的手,眼眸亮亮地看着她问:“亲爱的客人,这些都是带给小镇的礼物吗?” 当然不是…… 这些原本打算是卖了换路费的。 但阿莱还是笑着点了点头,“对,这些都是给小镇的礼物,还满意吗?” “满意!非常满意!”少年将她的手握地更紧,“请客人放心,为了回馈客人对小镇的尊敬,我也会准备相应的礼物的。” 少年的鼻尖都快碰到阿莱的脸,她看着那双红宝石般的眼眸,说话下意识顿了顿然后问:“这个旅店就你一个人吗?” “嗯!” “你叫什么名字?” “费伊,”少年刚说完,一只手捂住了他的脸,顺带捂住了他的声音,阿莱只听见几个含糊的音节:“……我叫费伊。” “靠太近了。”洛斯将费伊的脸往后推了推。 “啊,抱歉,”费伊不好意思地松开手,重新拉开了与阿莱的距离。 “费伊你好……我能看一下旅店的价目表吗?” “不用看了,”费伊边说边晃着兔子耳朵,“客人想住多久住多久。” 说完他对阿莱眨了下眼,“费用全免。” “这样的话,”阿莱粗略计算了一下,“请问还有几间空房?” “还有很多哦,最近镇上的旅客有些少,正值淡季。” “麻烦给我们开……”阿莱还没说完,洛斯突然插话道:“一间房。” 末了,在费伊询问的目光下又说一遍:“麻烦给我们开一间房。” 面对洛斯的坚持,阿莱默认了他的提议。 罢了,一间房就一间房。 费伊回到柜台后一顿捣鼓,最后找到了一个小小的门牌号码,接着示意阿莱和洛斯跟在他身后。 坐电梯到了三楼,左拐右拐来到了一个看起来十分复古的房门前,门面上雕刻着繁复的花纹,镀金的门把手干净到反光。 “这是我们旅馆最好的房间,”费伊为他们打开房门,侧身靠在门边说:“为了表示感谢旅店还会赠送礼物哦,客人们稍作休息,礼物很快就会拿来。” 阿莱不是很在乎费伊口中的礼物是什么,奔波了一整天,她的精力已经被消耗完了,她现在只想洗个澡美美地睡上一觉。 于是她强撑出一个微笑说:“辛苦你了。” “是我的荣幸。”费伊走时贴心地帮他们带上了房门。 17.透明浴室 费伊离开后,阿莱才反应过来他忘了将房间的灯给他们打开,或许是着急去给他们拿所谓的礼物,犯了个小错误。 她刚想去碰玄关处的按钮,却被洛斯先了一步,昏黄的灯光照亮了门口的小小一角,洛斯注意到了她疲惫,不动声色地走到了她的身后。 “你累了?”他声音闷闷的,似乎也透着一股疲意。 “不然呢?” 阿莱刚反驳完,察觉到洛斯将下巴抵在了自己头顶,温热的掌心不知何时放在了她的腰侧。 “那只兔子……不,费伊说的礼物是什么?”洛斯对什么都显得十分好奇,阿莱已经数不清这是他问的第几个问题。 可能是在陌生环境的缘故,阿莱发觉洛斯跟她的肢体接触愈加频繁,像是从龙进化成了八爪鱼,一刻不停地黏在人类身上。 “不知道,大概是小镇的特产之类的。” 阿莱一边猜想一边挣脱开洛斯的怀抱向沙发走去,“我先休息一会儿,你快去浴室洗个澡,等会儿我要用。” “……好。” 洛斯看了眼自己空荡荡的手心,又看了看瘫软在沙发上的阿莱,默默转身进了浴室。 浴室门在沙发斜前方,不大,跟这个装修华丽的房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但阿莱没有放在心上,眼神放空地看着洛斯走进那扇昏暗的小门。 等洛斯打开浴室的灯时,躺在沙发上的阿莱才惊觉这个房间的用意。 沙发前的一整面墙原来都是可视的玻璃,甚至都不是磨砂的,就像是一块巨大的液晶屏幕,投影着站在偌大浴室中央的洛斯。 阿莱先是一愣,随后以为眼前的景象大概是那种司空见惯的情趣酒店把戏,磨砂玻璃的浴室,里面的人无法看清外面的环境,但外面的人却能窥见浴室内模糊的动静。 洛斯像是并不知道这个浴室的构造,站在中间自顾自地脱掉了上衣,露出了白皙的后背。 正当阿莱打算秉持着非礼勿视的原则,翻个身继续休息时,洛斯不知何时转了个身,她猛地对上了他的目光。 直勾勾的,看不见任何惊讶的双眼,就这么看着她。 “……”她沉默了一瞬,开口问:“你能看见我?” 装饰着贝壳的浴室闪烁着细碎的微光,洛斯变得像只刚刚获得双腿的人鱼,赤脚站在干净的瓷砖上,对阿莱点了点头。 阿莱意识到现在的处境比她以为的还要尴尬一点,甚至不是能看见她,而且还能清晰地听见彼此的声音。 她对洛斯的身体并不陌生,该看的也都看过了,更何况在此之前他一直都没有穿过衣服。 但……这么面对面看着他洗澡,怎么想都有点奇怪。 她坐起身,觉得自己像个买了票进成人会所看表演的观众,并且眼前的“表演人员”似乎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洛斯一脸坦荡。 “你不觉得有点奇怪?”阿莱没忍住问。 听见她的问题,洛斯偏过头短暂思考道:“其它人的话我会觉得奇怪……但你不会。” 他当然介意被人这么毫无保留地看光,不过这个介意完全不适用于阿莱身上。 “好吧,”阿莱打了个哈欠,“只要你不觉得奇怪,那我也没什么,快洗吧。” 正当洛斯准备继续脱掉身上的衣服时,门外突然响起了两声轻轻地叩门声。 “阿莱小姐,”费伊去看了登记信息,知道了阿莱的名字,“我把礼物给你们拿来了。” 听见费伊的声音,洛斯的动作一滞,转头看向阿莱。 “稍等。”阿莱起身朝门口走去。 打开门,一时间没有看见费伊的脸,只看见了左右摇摆的兔子耳朵,视线往下,是一个精致的玻璃酒瓶。 酒瓶貌似十分沉重,费伊咬着牙把它举得高高的,挡住了自己的脸,用炫耀的语气对阿莱说:“这是我们旅店送给客人的礼物!” “酒?” “这可不是普通的酒哦。” 费伊边说边举着酒瓶走进房门,只比阿莱高一点点的他由于看不清脚下的路,差点直接撞进了阿莱怀里,好在被她及时扶住了手臂。 见费伊打算继续往里走,她突然想起出了玄关再往前走几步,绕过屏风就能看见那个巨大的浴室玻璃,于是慌忙拦住他道:“等一下……” 费伊脚步一顿,很快反应过来:“是另一位客人在浴室吗?” “对。” “没关系的阿莱小姐,”费伊贴心解释道:“我对男人没有兴趣。” “……” 她想说的并不是这个。 见阿莱的表情有些纠结,费伊还是在屏风前停下了脚步说:“这个酒没有名字,是我们小镇的特产,也是小镇里最畅销的酒,旅馆送给阿莱小姐的已经在我们酒窖里私藏了十年以上,我亲自去选的哦。” 末了他继续道:“希望这瓶酒能让阿莱小姐度过一个快乐的夜晚,虽然不知道小姐您喜不喜欢饮酒,但我还是要叮嘱一句,这个酒不能喝太多。” “喝多了会怎么样?醉?”阿莱问。 “醉倒是其次,只是喝多了会稍稍有些失控。” “失控是什么意思?” “阿莱小姐你靠近些,我悄悄告诉你。” 话音刚落,洗完澡的洛斯下身围着浴巾就出现在了阿莱身后,头发还在滴着水,看样子很是匆忙。 “啊,”费伊看了一眼身上还沾着水珠的洛斯,“客人洗这么快,我还没来及给阿莱小姐讲完礼物的用途呢。” “你可以接着讲。”洛斯语气平淡,视线却不偏不倚地落在了费伊的身上。 “总之,”费伊动了动鼻子,耳朵尖也随之微微颤抖了一下,“希望阿莱小姐能喜欢这个礼物。” “我要说的就是这些了,”他将酒瓶放进阿莱怀里,“至于失控的意思,阿莱小姐你之后会知道的,也不一定需要我来告诉。” 说完他理了理自己的领结,对阿莱鞠了个躬道了声晚安便转身离开了房间。 “这只兔子,好奇怪。”身后的洛斯给出了一个评价。 “你们龙是不是都不太喜欢兔子?”阿莱抱起酒瓶回过头问洛斯。 “?” “费伊刚刚好像有点点怕你。”怀里的酒瓶太沉,阿莱的注意力几乎都放在了上面,随口道:“是龙的天性使然吗?太大的生物似乎都不太喜欢这种小体型的生物。” 她想起许久之前的生物课本上曾经简单地提过这一点。 “你喜欢他?” 阿莱绕过屏风,没有注意到洛斯脸上的表情变化,直接道:“人类跟龙又不一样,兔子毛茸茸的,我觉得还挺可爱的。” 18.龙的“感冒” 红玛瑙般的液体荡漾在玻璃瓶中,随着阿莱的脚步回响着细微的水声。 她抱着酒瓶穿过小小的客厅,最后将瓶子放在了里间落地窗前的小方桌上,酒瓶底部碰到木质桌面后发出“咚——”的一声轻响。 还没回过身,一个湿漉漉的胸膛贴上了她的后背,意料之中,洛斯又像个八爪鱼一样缠了上来。 “松手,我要去洗漱了。” “这个酒我能喝吗?”洛斯像是没有听见阿莱的话,自顾自地把她抱的更紧。 “应该可以吧,但我不清楚你的酒量多少,费伊说……” 阿莱说到一半,洛斯突然插话道:“我从来没有喝过酒。” 语气软软的,有一丝低落。 “在地宫的时候,我只能喝果汁和水,还有那些药……阿莱,你陪我喝一杯好不好?”他拨弄着阿莱耳边的头发,放低了声音道:“我还不知道酒的味道。” 阿莱倒是喝过不少酒,但她从来没有醉过,酒对于她来说不算个好喝的东西,也算不上讨厌。 “好,不过要等一会儿。” 洛斯用脸侧蹭了蹭阿莱的头发,身上没来得及擦干净的水珠浸湿了她的衣领问:“阿莱是要去洗澡了吗?” 阿莱没有回答,而是伸手握住洛斯横在她胸前的小臂,想让他放开。 察觉到阿莱的动作,洛斯松了手上的力道,忽然想到了浴室那面透明的墙壁,平静地问了句:“我能去沙发上坐着等你吗?” “……你再说一遍?”阿莱以为自己听错了。 不料洛斯清了清嗓子,口齿清楚说了第二遍:“我能去沙发上坐着等你吗?” “你知道外面能看见浴室对吧?” “知道。” 阿莱不给他兜圈子的机会,直接戳破了问:“你想看我洗澡?” “嗯。” “嗯?!”阿莱重复了他的回答,看着眼前神情毫无波澜的洛斯,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顿了顿道:“我拒绝。” “可你都看过我的了。”洛斯又抱了上来,抵着她颈侧蹭啊蹭。 “哪有这样讨价还价的,”阿莱捏住他的下巴,让他停止了撒娇的动作,“我可什么也没看见。” “那你应该去怪那只兔子,”洛斯认真道,“如果不是他突然来打扰我们,你是可以看完的。” 洛斯的语气一本正经,正经到差点让阿莱以为自己真的打算看完他洗澡的全程……甚至她还从洛斯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丝惋惜的意味。 “这账怎么还能算到费伊头上。”阿莱皱了眉头。 看见阿莱的反应,洛斯眸色一暗。 “好了,别无理取闹了,”阿莱推开洛斯,“我要去洗澡了,你就留在里间,不许出来。” “如果我非要出来呢?” “那我就会生气。” “……” 说完阿莱看见洛斯脸上出现了明显的迟疑神情,心想这招果然管用,拿起换洗衣物径直经过了洛斯身边,往浴室走去。 洛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看着她离开房间,直到她背影消失在门口后,他才抿了下嘴角,肩膀垂了下来。 接着视线偏移,看见了小方桌上的酒瓶。 洛斯走到酒瓶前,静静地看着里面诱人的红色液体,想起了那只兔子抱着酒瓶在阿莱面前絮絮叨叨的样子。 让人心烦…… “好想扔掉,”他举起酒瓶,低头端详着它喃喃道,“但是阿莱好像很喜欢这个东西。” 而且阿莱答应了等会儿会陪他喝。 他也是真的想尝尝酒精的味道,看看是不是如书里所说,能让人感到开心。 洛斯叹了口气,乖乖地在窗边坐下,看着这个小镇的夜景,心却飘到了其它地方。 龙的听觉很灵敏,即使阿莱不许他出里间,他依旧能听清阿莱的每一个动作。 脱掉上衣,解开内衣的背扣,裙子侧边的拉链声…… “好想出去……”他烦躁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捱了许久,阿莱才披着半湿的头发走进里间,一眼就看了坐在窗边的那个落寞的背影。 不会因为她没让他出里间……这条龙生气了吧? “洛斯?” 早在她关掉花洒的那一刻,洛斯就一直在默数她离房间的距离。 一步,两步,三步……终于等到了她回来。 “我等你好久了。”洛斯咕哝了一句。 实话实说,阿莱怀疑这条龙的时间观跟她不一样,他永远能把十来分钟说的好像很久,就像她去洗个澡花了半天一样。 “你不困吗?怎么还不睡。”阿莱边擦头发边走近他。 “这个,”洛斯见她来到桌前,指了指手边的酒瓶,“你说过要陪我喝的。” 阿莱看见方桌上多了两个杯子,大概是洛斯拿来的,小心地摆在酒瓶旁,一切都准备好了。 “我给你少倒一点,”阿莱拿过一个杯子,利落地打开瓶塞,低着头说:“不是所有的生物都喜欢酒的味道。” 再加上她不确定这个酒的度数,所以她只给洛斯倒了一点点。 “一口不要喝多了。” 她把杯子递给洛斯,泛着光泽的液体在玻璃壁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里面似乎还有点点金箔。 洛斯接过后尝试着抿了一小口,没有什么反应,又继续喝了一大口,然后直接喝完了杯子里所有的酒。 在这个过程中,他眼底冒出细微的碎光,似乎对酒精陌生的刺激感到很新奇。 “还要。” 一个空的酒杯出现在了阿莱手边,她看着自己还没有喝的半杯酒,迟疑道:“你确定?费伊说这个酒……” “又是费伊,”洛斯见阿莱没有动作,自己伸手拿过酒瓶,倒了满满一杯,“……不要提那只兔子了。” 接着他拉过阿莱的手,贴上了自己的脸侧,枕着她的手说:“阿莱既然说过陪我喝酒,就应该好好陪我。” 她还想说什么,但低头闻了闻杯子里的酒,猜想度数大概不高,所以也就任由洛斯给自己续了杯。 至于费伊说的失控,大概是喝醉之后的神志不清? 因为龙的体型巨大,所以很难喝醉,基于这一点,阿莱彻底放下了心。 瓶里的酒虽然没有名字,但品质跟费伊形容的那样好,阿莱从不嗜酒,面对杯子里那些暗红透亮的液体,也没忍住多喝了一点。 洛斯在第三杯酒喝光的时候,没有再继续缠着阿莱让他倒第四杯,而是静静地坐了一会儿。 阿莱以为他累了,正想让他早点休息,却被洛斯一把抓住手腕。 “阿莱,”他鼻音很重,声音仿佛蒙了一层雾,“我额头好烫,是不是感冒了?” “是吗?”阿莱伸手摸上洛斯额头,“龙也会感冒吗?” 洛斯的头发已经干透,由于体温的升高,阿莱的手探进他的发间就像是探进了动物的毛皮……虽然从某种程度来说的确是这样。 感觉到阿莱的触碰,洛斯微仰着头用额头去碰她的掌心,嘴里还不忘回答她的问题。 “会的哦,龙也是会感冒的。” 19.抑制剂失效 “这样吗……”阿莱半信半疑,掌心向下,碰到了洛斯的鼻尖,注意到他像只小狗一样向前顶了顶。 “需要去买些药还是什么,”她指腹抚过洛斯发烫的皮肤,疑虑更重,“你现在感觉难受吗?” 话音刚落,洛斯的手不知何时放到了她的腰后,稍稍用力一带,就把她整个人拉进了怀里。 “等一下洛斯。” 阿莱挣扎着想起身,但手臂被紧紧抱住,不能动弹分毫,她感觉到洛斯正吻着她的颈侧,有什么尖利的东西轻轻地划过她的皮肤…… “阿莱,”洛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好香。” 脑海中警铃大作,阿莱突然反应过来,这种熟悉的感觉跟上次她被洛斯灌入催情素的时候一模一样。 “等一下,”她狼狈地从洛斯怀里抽出手,捂住洛斯的嘴,将他的头推开了几公分,“你真的是感冒吗?” 由于先前的挣扎,阿莱现在正跨坐在洛斯的大腿上,跟他的距离暧昧到诡异,她感觉到洛斯的体温越来越高,很明显,他的变化跟感冒没什么关系。 哪只龙感冒会长出尖牙想给人灌催情素的? 洛斯已经完全听不进她的话,眼眸湿湿的看着她,有些委屈又有点可怜,但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轻而易举地就把她的双手钳住,别在了她自己的腰后。 “阿莱,就咬一口好不好?”洛斯恳求道。 他微张着嘴,尖牙的顶端在唇边若隐若现,手上钳住阿莱的力道却没有松减半分。 阿莱刚要发火,话音还没出口便被生生止在了嗓子眼,她察觉到两腿之间正抵着一团明显的凸起,隔着薄薄的布料,张牙舞爪地提醒着她它的存在。 她瞬间明白了费伊说的话,是她误解了有关那瓶酒的作用…… “阿莱不答应吗?” 洛斯歪过头,打量着阿莱的表情。 “松开我,”阿莱被洛斯盯得有些慌乱,她的掌心都开始微微出汗。 洛斯眼神有些奇怪。 漆黑的眸子透着冷静,阿莱与这双眼睛对视时,她才发觉龙的眼睛比人的眼睛更加透彻,最深层的情绪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比如说,此刻她能从洛斯的眼睛里看见——他生气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他就是在生气。 不是勃然大怒,而是她小时候她养的那只小狗被她忽视后,会独自躲在墙角背对着她的那种生气。 遗憾的是,小狗会毫无攻击力地耍脾气,可是这条龙却会把她手腕钳得发疼。 “松开我!”阿莱又重复了一遍,声音提高了一些,使出全身力气却怎么也挣脱不开洛斯的一只手。 “阿莱,我不会松开的。” 洛斯耐心地回应着她,空出的那只手慢慢地移到了她的脑后,轻轻一拉,扯开了她临时用来绑发的发带。 接着,那根发带便代替了洛斯的手,在阿莱的手腕上缠绕出了一个精巧的蝴蝶结。 洛斯对自己的作品很满意,托着阿莱的腰往前坐了坐,然后一脸期待地看着她,似乎刚刚才用发带绑住阿莱手腕的人与他无关。 因为手腕被捆绑住的原因,阿莱只能挺着胸让自己更加好受一点,披散下来的发丝扫过洛斯的喉结,她看见那道弧度动了动,洛斯的眼眸也跟着微颤了一瞬。 洛斯低下头,吻着她的锁骨,舌尖湿润混暖,一点点地描绘着骨头的形状,缓慢地移到她的颈侧。 下一秒,阿莱颈部传来一阵细密的刺痛。 洛斯这次咬的比之前更深,在那股灼热的液体注入之前,她率先感受到的是痛意,痛得她皱起了眉头。 “唔……”她下意识挣扎地更加用力,在扭动的过程中,发带把她手腕都勒出了红痕。 咬痕的部位溢出了点点鲜血,少量的血迹残留在了洛斯的尖牙上,阿莱看见他伸出舌头仔细地将血迹舔了个干净。 “阿莱,别皱眉了,对不起。” 洛斯捧着她的脸,想要用指尖抚平她的眉间,嘴上道着歉,另一只手却开始解她胸前的纽扣。 阿莱实在没办法了,就连生气的样子都显得毫无底气,她已经隐隐约约感觉到自己的花心开始不断涌动着湿意,穴口逐渐有了反应。 很快,胸前的纽扣被一一解开,上衣敞开在两边,阿莱为了方便,洗完澡之后直接套了一件衬衫就出来了,里面什么也没有穿。 温凉的晚风从半敞的窗户里吹来,吹拂在她裸露的肌肤上,意外地刺激到了圆润的乳尖,眨眼间那两颗粉珠便挺立了起来。 “阿莱的表情……”洛斯轻咬着她的耳垂,喃喃道,“是在害羞吗?” 说完不等阿莱回答,他的双手便直接覆上了那两团白皙的乳肉,滚烫的掌心摩挲着敏感的乳头,用指间的缝隙不断地挑拨着它们。 “……洛斯,你,”阿莱仰过头,心里闷闷地堵着一口气,下体的反应已经让她说不出拒绝洛斯的话,甚至苦恼于他还在神色平静地“享受”着前戏。 有什么湿滑的东西包裹住了乳头,阿莱猛地回神,低头便看见了正埋首在自己胸前的洛斯,他一边含着她的粉珠一边抬眸看着她。 像是觉得她的反应有趣,洛斯加重了自己舌尖的力道,柔软的舌肉不停地拨弄着胸前的敏感点,飞快地点燃了阿莱体内的欲火,却并不着急浇灭它。 洛斯的尾巴不知何时又冒了出来,高高翘起,兴奋地左右摇摆。 阿莱咬着自己下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这种同样赌气的举动很快被洛斯发现,他轻轻地笑了一声。 洛斯托着她的后颈,吻了吻阿莱的嘴唇,却发现她紧咬着牙关,不让他进入。 “阿莱,张嘴。”洛斯稍稍离开她,微喘着气说。 可阿莱偏不,哪怕脸涨的通红,腰轻轻一动就有大股的爱液涌出来,但她还是一股气鼓鼓的模样。 “要我张嘴可以,有一个条件,”说到一半,阿莱猛地顿住,穴口一张一合,又吐出了一些体液,“把我松开。” “……对不起阿莱。” 洛斯乖乖地道着歉,手指却揉着她的嘴角,趁着阿莱不注意,伸进了两根手指,抵着她的舌头,随意地按压着。 “现在还不行,因为……”洛斯勾起嘴角,摇了摇头,如同哄骗般缓慢说道,“我还想多看一会儿阿莱这样的表情。” 阿莱还想说些什么,却只能拼凑出模糊的音节,舌肉就像先前的乳尖一样被洛斯搅弄着,直到透明的唾液顺着嘴角流下。 20.不听话的龙H 此时的洛斯就像个顽劣的少年,嘴上说着抱歉,但眼底看不到一丝歉意。 大概是酒精催生了他的本性——这条龙,七分天真,三分恶劣。 阿莱知道由于抑制剂的失效,他的胯间鼓胀的厉害,不过很明显,比起忍耐发情的痛苦,已经有过初次的洛斯更愿意和她先“玩”一会儿。 他把玩着阿莱的乳肉像是把玩着最珍爱的玩具,抬起阿莱的下巴含住了她的下唇,指尖插入她的发丝,将她抱得很紧,几乎要把她揉进体内。 呼吸在两人之间反复交缠,彼此的舌尖在口腔里缱绻难分,洛斯有意用舌尖勾着阿莱,让她的呼吸越来越困难。 过了好一会儿,直到阿莱憋得脸庞发烫,洛斯才恋恋不舍地放开她。 或许是太过快乐和满足,洛斯的尾巴不停地轻拍着地板,他捧着阿莱的脸,定定地看着她,小声道:“阿莱好可爱。” 洛斯的声音其实偏冷,情到深处时的声音也不过是清水池中扔进一把沙,明明是涓涓细流,偏偏说这话时会带上闷闷的鼻腔,像在无意识撒娇。 惹得阿莱有点想笑,差点忘了前一秒自己还在因为洛斯的不听话而生气。 “算了,”阿莱放软了语气,动了动自己手腕,“你打算就这么绑我到什么时候?” 洛斯眨了眨眼,偏过头,看向了桌上的那个酒瓶,没由来道:“阿莱小时候玩过玩偶吗?” 什么玩偶? 阿莱也跟着洛斯的视线看过去,酒瓶被送过来之前一直放在冰窖里,现在玻璃瓶上面挂满了水珠,沾湿了缠绕在瓶颈处的暗红绸带。 “在柏都,有一家很有名的玩偶店,”洛斯伸手捏住绸带的一端,轻轻一拉便将它收到了掌心,他握着绸带,漫不经心道:“那里的每个玩偶在售出时都会在脖子上戴上一个红色的绸缎。” “你怎么知道的?” “我哥哥曾经送过我一个,我很喜欢……不过我把它弄丢了,”洛斯举起绸带看着她问:“阿莱喜欢吗?等以后……如果,如果我还能回到柏都,如果那时候我还是我,我就把那家店买下来送给你。” “说话算话,”阿莱掩盖住嘴角的苦涩,玩笑道:“不过你有那么多钱吗?” “这具身体,无论以后是谁,都会是奥斯韦德的家主。”说话间,洛斯将手里的绸带抚平,“买下一家店的钱还是有的。” 话音刚落,冰凉的绸带被洛斯一圈一圈地缠绕上阿莱的脖子,如同装饰一般,洛斯甚至为她做了一个精巧的蝴蝶结。 “阿莱比那些玩偶可爱多了。” 她猜错了,大错特错。 这条龙的本性应该是——七分伪装,三分恶劣,哪儿来的所谓天真。 冰凉的触感缠着阿莱脖子,迫使她瑟缩了一下,眼睫轻颤,催情素渐渐发出全部作用,让她整个人都有些发晕。 洛斯的唇蹭着她的耳垂,下一秒伸手摸向了她的私处,手指沿着小腹一路向下,探进了内裤里。 指腹顺着缝隙按揉过阴蒂,很快碰到了她已经泥泞不堪的小穴,他在穴口转了个圈,稍稍往上,然后在两片肉瓣中反复揉动。 洛斯低垂着眼,仔细地看着半低头的阿莱。 因为花心的刺激,阿莱不得不微弓着身,不让下体彻底压在洛斯手上,否则洛斯有意翘起的指尖会直接没进她的穴口。 那道狭窄的缝隙在洛斯的撩拨下湿的不成样子,粘稠的挤压声微弱地从阿莱身下传来。 洛斯像是不愿意放过阿莱任何一个表情,托着阿莱的大腿,让她身体更往上了一点,给自己的手指留出了空间。 在缝隙里来回摩擦了好一会儿,他的手指无数次陷入了那个湿润的小口边缘,终于,等到阿莱受不了收缩的那一瞬,他顺势插进了自己的手指。 阿莱的裤子被洛斯拉垂到了大腿根部的位置,边缘刚好横在大腿肉中央,露出了全部私处。 她不再是跨坐在洛斯腿上,眼下的姿势已经是双膝跪在椅子上。 她几乎能看见洛斯的手指在自己下体抽插的动作,手臂内侧的青筋蜿蜒干净,像是淡青色的图腾,随着每一次的进入,那些青筋也随之发生着细微的变化。 缓慢地用力勾弄,沿着肉壁退出来,牵连出透明的淫液,然后又被指腹沿着原路推送回去…… 阿莱全身都在发颤,胸前白嫩的乳肉也跟着一起轻轻地晃动,看得洛斯喉头一紧。 “阿莱,我也想要。” 洛斯额头抵着她的颈窝,烫得她想避开,失重般往下又坐了坐,穴口直接吞没了洛斯的整根手指,一直到掌心边缘上方。 “我……”阿莱仰着头,控制着自己的身体,稍稍一动,肉壁里的那个敏感点便会碰到洛斯的指尖。 她想说自己根本动不了。 一阵窸窣的声音传来,洛斯用另一只手解开了自己腰间的系带。 粗大的性器逃出来的那一刻,挺翘的龟头吐出的透明黏液便垂滴了一些在洛斯的两腿之间。 洛斯离她很近,近的他的喘息声仿佛贴着她的耳边。 阿莱被他的手指搅得受不了了,身体不受控制地痉挛了起来,花心中间流淌的爱液顺着洛斯的指间缝隙流到了他的手掌。 她的高潮还没褪去,洛斯已经握住了他阴茎的前端,略微生涩地从龟头开始向下撸动。 手指在她的穴道里的时候力度都把握的恰到好处,轮到他自己时却显得有些笨拙。 洛斯撸动着自己粗壮的肉棒,掌心抚摸过阴茎上又黏又滑的皮肤,来回几次,他疑惑地看向阿莱。 “不对,阿莱,”洛斯沾满阿莱体液的手正托着她的后腰,“自己弄一点也不舒服。” 反倒更加难受了。 洛斯很快放弃自己自慰的尝试,目光越过阿莱肩膀看向了两人的后方——那里有一面巨大的镜子。 他眼眸一动,似乎想到了什么。 接着没等阿莱反应过来,他已经托着阿莱的臀部,将她整个人抱在怀里站了起来,为了方便,他还“贴心”地帮自己喝阿莱脱去了多余的衣物。 “……” 阿莱迷迷糊糊地靠在洛斯胸前,走了几步才发觉洛斯竟然在把她往镜子前带,她刚要出声,洛斯便将她放在了地毯上。 她大腿根部酥酥麻麻地让她险些站不住,好在洛斯的手没有片刻离开过她,一直托着她的腰。 方才在走动的过程中,洛斯的龟头时不时拍打着她的臀肉,在上面留下了一小片水渍。 等到她好不容易站稳,洛斯双手握着她的腰轻轻地让她转个身,随后解开了她手腕上的发带。 由于催情素的作用,阿莱先前被发带勒出的红痕早就消失不见,她转动着自己的手腕,一眼就看见了镜中的自己……和身后的洛斯。 视觉的冲击让她一时僵住了,稍微动一下身体便能看见洛斯那根滚烫的性器耸立在他身下,湿润的龟头离她的臀侧不过几公分。 洛斯吻了吻她的脸侧,微弯着腰,将头抵在她的肩上,看着镜中的他们,眸光微动,不知在想些什么。 “阿莱,我是不是没有告诉过你。” “什么?” 洛斯的龙尾沿着她的小腿向上,缠绕住了她的大腿,将她双腿分开。 他吻着阿莱的肩颈,气息喷洒在她的耳边,阿莱忍不住轻喘出声。 洛斯的声音没有沾染上情欲,清透如同浓雾中敲响的钟声,迈过许久的时空才到达她的身边,他说的很慢,很认真。 “其实那瓶酒没有影响到我,我没有醉没有感冒……抑制剂也没有失效,”洛斯压在她耳边低声道,“龙不是只有在发情期才会这样。” 对爱的人也会这样。 他此刻在做的,仅仅是因为他想做而已。 阿莱看着那根粉褐色的阴茎缓慢地从她臀缝向前,龟头恰好抵在她的阴蒂下方,泉眼处溢出的淫液沾湿了她的毛发,像是她在盛夏里私藏了一支冰棒,夹在两腿之间,冰棒会因为她的体温融化,用来延缓燥热。 但事实却完全相反,眼下的一切只会让她的理智进一步溃散。 21.对着镜子 洛斯抚上阿莱的脖子,微微用力将她的下颌往上托,迫使她侧过脸跟自己接吻,从镜子里看,他仿佛真的变成了一条恶龙,正在强迫善良的少女满足自己的私欲。 他的另一只手横揽在阿莱的小腹前方,修长分明的手指陷进了她腰间的软肉里,力道稍重地掐着她,极力控制着自己把她一口吞下的欲望。 阿莱的后背紧紧地贴着他汗湿的胸膛,感受着洛斯蛮横无理地挤进她的口腔,这次不再是劝诱,而是毫不留余地地掠夺,如同野兽贪婪地嗅闻着猎物。 同体温一样滚烫的阴茎开始不停地碾磨过她早已湿透的缝隙,在黏腻的细微水声中,揉弄着藏在花心中的蜜珠。 房间内昏黄的灯光照在两人头顶,为两具贴合的肉体投下暧昧的阴影。 每一处体液的痕迹都闪烁着细碎的光芒。 色情又明亮。 如果阿莱的听觉足够灵敏,那么她就会听见洛斯的心跳已经彻底乱了节奏,再没有龙的从容和缓慢。 那颗原本空寂的心脏此刻正在鲜活地跳动在他的体内,好像是荒原上最热烈的火焰,从天际一直缭烧到龙的胸膛。 火焰如此温暖,温暖得让他想要落泪。 “阿莱……” 洛斯沉重的喘息贴在她的耳后,他声音都在发颤,混杂进了太多额外的情绪。在这场情欲的游戏里,洛斯站在了其它的位置。 他想说什么呢? ——他想说一些有关爱的字眼,可他却不知道该怎么拼凑。 人类是脆弱的,他害怕爱这个字会将他们碰碎。 所以洛斯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将阿莱抱得更紧,让自己的性器紧紧地贴在她的私处,感受着她身体每一处的细微变化,一时间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洛斯?” 洛斯忽然的耐心让阿莱不知所措,巨大的空虚席卷了她的小腹,她小心动了动,两腿间的那根活物立马跳动了一下。 “……” 洛斯回应着她挺了挺腰,龟头下的沟壑磨蹭过她狭窄的缝隙,然后退到了穴口处再次停了下来。 阿莱看向镜子,视线落到攀附在她大腿的龙尾上,突然看见龙尾的末端已经变了颜色,由以前的纯黑逐渐变成了暗灰…… “阿莱,”洛斯注意到了她视线的位置,伸手捂住她的眼睛说,“看错地方了,不要看我的尾巴。” “可是……” 不等她说完,先前还在穴口徘徊的粗挺肉棒蓦地插进去了一半,没有预告的挺进让她一时间咽下了还未说完的话。 阿莱的视线被暂时剥夺,她什么也看不见,只能感觉到洛斯在吻着她的耳尖,一边吻一边将身下的阴茎一点点全都送进了她的体内。 性器熟练地挤开她肉壁里的层层褶皱,她忍不住喘叫出声,上身支撑不住地向前倾倒,手掌碰到了冰冷的镜面。 洛斯放开了他的手,阿莱一睁开眼便看见了自己晃动的双乳,颤颤巍巍地出现在镜子里,就像是即时转播的巨大屏幕,中央是她和洛斯湿漉漉的交合处,被体液沾湿的毛发变成了一小缕垂在小穴上方。 乳白色的淫液顺着大腿根部流到了她的膝间,她撑着镜子,看着自己放大的五官,眼底有些恼怒。 阿莱挣扎着想起身,洛斯却开始缓慢地抽动着性器,不给她反悔的机会。 22.H少年期洛斯 洛斯外表温润,眉眼都看不见任何攻击性,晃眼看去,就像是看见了一块上好的玉石,干干净净地卧在清溪里。 但这只是假象。 阿莱被他压在镜子前不分轻重地狠狠肏着,端头一下又一下地往她里面顶。 “咕滋咕滋”的水声听得她耳朵发红,甚至连着下体开始发麻,如同电流细密地淌过,一路瘫软到她的脚掌。 没了洛斯掐着她的腰给她借力,由于两人体型的悬殊,阿莱不得不踮着脚尖才能让洛斯顺利地进入,小腿绷得太紧,足尖用力,连带着里面也跟着一起收紧。 “嘶……啊……” 洛斯被绞得狠了,额头都沁出了一层汗,实在受不了了,不轻不重地揉了一把阿莱的臀肉,哑声道:“别夹这么紧。” 阿莱蹙着眉,小腿已经累的发酸,撑在镜子上的手在被洛斯肏的过程中已经留下了好几个汗湿的手影,偏偏洛斯还想让她放松点。 她故意松了小腿,往下沉了沉身。 甬道的收紧让肉壁几乎是吸盘般的吮吸着洛斯的肉棒,阿莱都能感受到那柱身上搏动的青筋,她动着腰轻轻摆了摆。 就像是求欢般,看见这一幕的洛斯瞳孔猛地缩小,坚挺的性器被勾得没有顾及地开始猛冲,肉棒无数次地碾磨过穴口,把那里的粉肉磨的发红。 湿润滑腻的穴道一刻不停地分泌着爱液,越来越多,直到洛斯每一次的抽出都能带出大股的汁液,从两人交合的缝隙中缓慢溢出。 洛斯仰着头,目光微散,喘着气将阿莱的臀托住,往上抬了抬,“……别这样。” 他真的快受不了了。 阿莱的胸前都布满了汗珠,她看着因为他们的呼吸开始起雾的镜子,玩味地笑出了声。 因为她的笑声,洛斯不服气地附身咬了一下她的后颈,就像在反击她的作弄。 接着他抽出自己的滚烫的肉棒,从含满了露水的穴道里离开,孔端牵连出一根晶亮的银丝,摇摇晃晃地悬挂在两人之间,银丝的另一端是阿莱的小穴深处。 说来奇怪,被填满的时候阿莱只觉得浑身发痒,难耐地好似在数不清的羽毛勾弄着她的身体,但洛斯忽然的抽出反倒让她猛地一顿,情不自禁地收缩着甬道,大腿开始发颤,淅淅沥沥的泄了一地。 拔出来的阴茎湿漉漉地沿着阿莱的臀缝往上,在脊柱下方的位置慢条斯理地顺着臀缝的弧度来回抵弄,底部的囊袋随着动作轻轻地拍打着阿莱还沉浸在快感中的穴口。 这样的撩拨让阿莱下意识地晃动着后腰,“唔……”她仰起头,透过镜子看向后面的洛斯,与他四目相对。 洛斯的皮肤白的堪称透彻,细腻到一旦泛红便如同初春的粉樱,哪怕肉棒的尺寸让人咋舌,但因为颜色的原因,看起来视觉上要容易接受许多。 他知道阿莱喜欢他这里,所以用它的时候总是带着讨好,但此刻他却毫无讨好的影子……相反,看着阿莱因为忍耐到极限轻轻发颤的模样,他的性器又涨大了一圈。 “阿莱……”洛斯握着自己的阴茎,抵在她的穴口,用龟头有意无意地磨着,“叫我的名字。” 阿莱喉头发紧,她努力地动着舌尖,好不容易喊了一声:“……洛斯。” “再叫一声好不好?” “洛斯。” 如同和解般,阿莱喊一声他便把硕物往里送几分,直到全都重新没了进去,深到快要把睾丸也一同送进去。 重新被填满的快感轻易地就像阿莱紧绷的理智击碎,她终于支撑不住地往下坠去,肉壁却无意间被肉棒抵到了敏感点,脑海中有白光飞快掠过,炸得阿莱头脑一阵眩晕。 好在被洛斯及时扶住,没等她缓过来,洛斯已经将她翻过身,仰躺在地毯上承受着他有些没有章法的吻。 洛斯轻轻地咬着她胸前的乳肉,右耳下方那颗冰凉的宝石耳坠时不时扫过她发烫的皮肤,身下的小穴被猛烈抽插到变成了一颗鲜熟的蜜桃,阿莱弓起身子,小腹向上隆起淫靡的弧度。 与此同时,深陷阿莱体内的阴茎孔端猛地打开,大股大股滚烫的精液射向了甬道深处,洛斯撑在她脸侧的手臂青筋暴起,额上的汗滴落了一滴在她耳边。 洛斯抱着她,贪恋地赖在她身上,久久不愿拔出。 欢愉结束后,阿莱被洛斯小心地放在了床的里侧,月光透过窗户照在了她的身上。 她睡得很沉,洛斯静静地看着她的睡颜。 阿莱在做梦吗? 他知道因为催情素的原因此刻的阿莱会陷入他的记忆当中,跟第一次一样……他有些好奇阿莱会看见有关他的哪一天? 是平常的一天还是重要的一天,他是难过还是开心? 等他睡着,他也会在梦境中看见他不曾知道的过去的阿莱。 催情素是龙与伴侣建立联系惯用的方法,肉体会分离消失,只有记忆彼此纠缠,她才不会忘了他。 梦境里。 阿莱在睁开了双眼,她意识混沌地挪动了下身体,撑着手臂坐起身,晃眼的白光照得她没办法聚焦,她先闻到了近在咫尺的浓烈花香,嗅觉的刺激唤回了她的一些神智。 “你醒了?”远处传来一个声音,沙哑的像是在烈日下被晒烤了三天的仙人掌花。 阿莱揉了揉眼睛,等她好不容易看清后,眼前突然投下一片阴影,“能起来吗?”声音的主人向她伸出手,想要拉她起身。 阿莱飞快抬头,愣愣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打量许久才问了一句:“洛斯?” “你知道我的名字?”少年挑了挑眉,像是有些惊奇这个陌生人对他的熟悉,更加好奇地往前凑了凑问,“你是地宫新来的女仆吗?为什么在温室里睡着了?” 听见洛斯的话,阿莱才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温室花园里,被一大片的兰花、棕榈、热带花朵围绕着,整个花房色彩艳丽到让人咂舌,洛斯站在花朵中间,看上去像个被误放进橱窗的黑白娃娃。 眼前的洛斯五官跟成年后的他并无多大差别,不过各方面都要更加稚嫩和单薄, “……这个说来话长,”阿莱尴尬地轻咳,敷衍道,“可能是太累了。” “是吗?”洛斯半信半疑,将手里的书“啪——”的一声合上,放到了一旁,蹲下身打量她道:“你看起来比我大不了多少,我还是头一次在地宫里看见跟我年纪差不多的人。” “你多少岁了?” “十四。” 怪不得声音这么哑,原来是在变声期。 “我可不是跟你年纪差不多。”阿莱嘀咕了一句。 “管他的,我说你是你就是。”十四岁的洛斯要比八岁的时候善谈许多,有了少年人特有的活泼,“地宫里全是比我大很多的人,死气沉沉的,连话都不说,只会追着让我喝药。” 洛斯干脆一屁股坐到了阿莱身边,完全不在意他们才刚刚相识几分钟。 “所以你躲到了花房里来?”阿莱问。 “嗯,这里很少有人来,他们一时半会儿发现不了我。”洛斯说到这里突然顿住了,他看着阿莱,语气探究:“不过,你以前经常在这里睡觉吗?为什么我从来没有看见过你。” 面对洛斯的疑问,阿莱面不改色道:“以前没有,今天是第一次。” “这样啊……”洛斯坐在阿莱身边,左顾右盼了一会儿,伸手从一旁采下一朵玫瑰递给她,“喏,见面礼。” “给我的?” “嗯,反正这儿花这么多。”洛斯摊开手,无所谓道,“采一朵他们也不会知道。” 十四岁的少年多了一丝随性和无畏,阿莱默默地看着他,一时很难把眼前的少年和成年的洛斯联系起来。 阿莱忽然注意到了他的右耳下方被染成了绿色,看起来有些滑稽和好笑,于是她问:“你耳朵怎么了,为什么是绿的?” “这个?”洛斯碰了碰自己的耳垂,回答道:“我打耳洞了,然后它不小心发炎了,这是医生给我上的药。” 是了,洛斯有一个耳坠。 “那你之后会带耳坠?”阿莱明知故问。 “当然,我哥哥也有。”洛斯耐心地给她解释说,“我之后会选一个我最喜欢的宝石,然后一直戴着它。那个耳坠以后会送给一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 原来还有这层含义……阿莱看着洛斯空空荡荡的耳朵,想起了那颗幽绿色的宝石。 “什么样的人对你来说才是重要的呢?” “嗯……”这个问题对于十四岁的洛斯有些超纲,他思考了好一会儿后说:“其实我也不清楚,但如果我以后能碰见那个人的话,哪怕她让我喝药,我也会觉得那是一件快乐的事。” 23.很久很久之前 第二天的日出很晚,阿莱睡醒时太阳才刚刚探出山头。 初生的日光奔跑过连绵的群山,怯懦地趴在旅店的窗台前,小心翼翼地看着还没醒来的洛斯。 如同有预感般,阿莱前一秒刚醒,后一秒费伊就敲响了房门。 “阿莱小姐!”费伊换了一套制服,领结也换成了毛茸茸的,“我带您下去吃早饭。” 开门见山,都没有给阿莱准备的时间,她往后看了一眼,想着洛斯大概还要睡上一会儿,于是点点头跟费伊下了楼。 正值淡季,旅店大厅里的客人只有寥寥几个,大多都长着和费伊一样的兔子耳朵,屁股后面有着大小不一的滚圆尾巴。 “阿莱小姐想吃什么?”费伊将她领到一个靠窗的位置,递给她了一张菜单。 “嗯……一个甜甜圈和一杯牛奶。”阿莱翻着手里的菜单,“就这样吧,我不是很饿。” “好的,稍等。” 费伊看起来心情很好,几乎是小跑着为阿莱忙前忙后,很快端着一个大大的托盘再次出现在了阿莱的视线里。 “阿莱小姐,我可以和你一起吃早餐吗?”托盘里有两份早餐,除了阿莱自己的那一份,另一份堆得满满当当的盘子大概就是费伊的。 阿莱看着费伊期待的眼神,找不出拒绝的理由,由着费伊坐到了她对面。 “阿莱小姐会在小镇待几天?”费伊坐的端端正正,双手放在膝上问。 “今天就会离开。” “今天?”费伊瞪大了眼睛,“不留下看烟火大会吗?我,我给阿莱小姐买好了票,就在今晚,全镇……” “抱歉费伊,”阿莱打断他说,“因为一些事情,我们需要尽快离开。” “……那你还会回来吗?”费伊的耳朵也跟着垂下来,“我真的很喜欢阿莱小姐,为什么不能多待一会儿呢?” “还是说,”费伊突然想到了什么,“跟你一起来的那个客人他不愿意?” “不是这样,是我们真的有其它事。”阿莱移开自己的视线,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对费伊失落的眼神。 “……没关系,“费伊说的很轻,像是在劝自己一样,“阿莱小姐随时都可以离开,不过临走前,我会有礼物给你哦,不是送给客人的,只是送给阿莱你的。” “为什么会送我礼物?” 阿莱的确也很喜欢费伊,觉得他非常可爱,但费伊似乎对她太热情了些,绝不是简单的因为她送了一份合他心意的礼物。 “因为,因为……”费伊似乎也在纠结这个问题的答案,迟疑了几秒,最后才小心翼翼道:“阿莱长得很像一个人。“ 这个回答奇怪却又平常,世界这么大,长的像的人类多了去了,所以阿莱没有太惊讶。 “是费伊的朋友吗?” “不是,是我姥姥的姥姥的姥姥的朋友。” “?” 阿莱的笑容僵在了脸上,缓了一会儿尴尬地笑了声,“费伊你还挺幽默的。” “真的,我没有骗你,那个人对我们旅馆很重要,她是我们旅店的第一个客人,”费伊叹了口气,悄悄地看了阿莱一眼,“可能阿莱你早就看出来了,我就是这家旅店的老板,上一任店主是我的母亲。” “这跟那个人有什么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了,没有她就没有这家旅店,那时候大陆战争不断,我姥姥的姥姥的姥姥当时受了很严重的伤,是她把自己身上所有的药给了我姥姥的姥姥……” “费伊可以用名字代替,我能听懂。“阿莱快要被一连串称呼弄晕了。 “我的祖先叫艾琳娜,那个人不光救了她,还留下来照顾了她整整一个月,直到艾琳娜没有生命危险后才离开,期间她们成为了很好的朋友,艾琳娜的妹妹给两人画了一张画像,后来被艾琳娜刻在了旅店招牌上,一直留到现在。” “这家旅店是为了见证艾琳娜和那个人的友谊而存在的,所以此后每一任店主都会牢记这个故事。”说完费伊还不忘补充了一句,“阿莱,你和那个人真的很像……不,简直一模一样。” “最开始见到你的时候,我没有反应过来,只觉得你有些眼熟,后面我一个人去了地下室翻出了那张画像,才发现你跟那个人的相似,所以……所以我以为你能多留几天,可以好好带你在镇上玩一玩。” 听完了原因,阿莱松了一口气,对这个巧合冒出了些兴趣问:“我能看看那张画像吗?” 她也挺好奇费伊口中的一模一样是哪种程度。 “可以是可以,不过阿莱一定要小心,那张画像对我来说很珍贵,因为年代太久远了,它变得很脆弱。”费伊一边带着阿莱走向地下室,一边再叁叮嘱道。 通往地下室的楼梯弯弯绕绕,黝黑的墙壁上都没有明火,而是用低温的玻璃灯罩代替,从源头杜绝了一切隐患。 “不过费伊,你不知道那个人的名字吗?”从故事的开始,她好像就一直听见费伊用的代称。 “本来是知道的,可时间太久了就丢失了。” “原来是这样。” 推开地下室的木门,门后堆满了各式各样的箱子,全都被加上了铁锁。 费伊走到最里侧,从里面拖出来了一个被保管的十分完好的红木箱子,然后当着阿莱的面,他从怀里掏出了一串叮当作响的钥匙。 打开木箱后,里面还有着一个小木箱,再打开里面有一个更小的木箱……如同套娃。 在身后看着费伊满头大汗开着箱子的阿莱瞬间明白了费伊为什么第一眼见到她时没反应过来,换作是她,她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打开一次这个箱子,更不用提能记住画像上的脸了。 “阿莱,你看。” 费伊侧过身,示意她上前来。 昏暗的灯光下,红木箱子的最底端躺着一张薄薄的画像,被仔细地用玻璃镶嵌保护着,底下甚至还垫着了一层天鹅绒的布料。 “就是她?”阿莱一眼就看见了站在长着兔子耳朵女生旁的那个人。 即使年代久远,即使画像的颜色已经没了往日的鲜艳,但她还是能一眼看见那个人与自己相似到毫无差别的五官。 “真的好像……”阿莱喃喃道。 如果忽略掉那些古老的服饰和装饰,她一定会错觉那就是自己,就像是她在街角的照相馆租来了衣服,找人帮她画了一张画像。 24.女巫的小舟 画像静静地躺在她的眼前。 阿莱一阵恍惚,忽略了在一旁叽叽喳喳的费伊,奇异的熟悉感像是温水般轻轻地包裹住了她的心脏,她定定地看着画像上的人,仿佛被吸进去了一样。 直到身后的木门发生异响将她从异样的情绪中拉回来,她和费伊两人齐齐回头。 洛斯一副刚刚睡醒的模样,头发潦草,上身的衣服纽扣错位了好几颗,几乎是踉跄着跑进了地下室里,对上阿莱错愕的目光后忽然长舒了一口气。 他醒来时发现床边空无一人,找遍了房间也没有发现阿莱的身影,于是急匆匆地跑到大厅。 “我以为你不见了。”洛斯的声线显得十分紧张,所以方才他推门进来时,力道大得像是要把木门拍碎。 阿莱哑言,转头看了一眼费伊,意料之中,他的表情不太好,满脸都写着不爽两字,洛斯进来后的第一瞬间费伊便以极快的速度关上了红木箱子,不想让第叁个人看见那副画像。 费伊看着自己临时忘关的木门,看了看它摇摇晃晃的把手,又看了看突然出现的洛斯。 脑子里冒出了些骂人的话,思考几秒后又被他自己咽了下去。 好兔子不跟不明生物计较。 “洛斯,你怎么知道我在地下室?”阿莱走近他,打算摸摸他的肩膀,没想到一伸出手就被洛斯抓住。 洛斯握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手紧紧贴在胸口,“我闻到你了,闻到你的味道在这里。” 洛斯的心跳极快,快的阿莱轻轻皱起了眉头,直觉他现在非常不安。 他的状态有些奇怪。 见到阿莱后,隔了好一会儿洛斯才稍稍镇定一些,不过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阿莱无论是去收拾行李还是去整理出发前需要的东西,他都是寸步不离地跟在她身后。 同样也一直在阿莱周围徘徊的费伊对洛斯的异常行为发出了抗议。 “这位客人,虽说你跟阿莱是能住在一间房的关系,但你是不是太黏人了些,”费伊背着手,淡红的眸子上下打量着洛斯,眼里再没有初见时的欣赏和友好。 在他看来,这个他闻不出来是什么生物的客人虽说长得好看,但举动总是奇奇怪怪。 洛斯抱着装行李的纸箱跟着阿莱东走西走,听见费伊这句话时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要你管。” “……” 费伊很生气,恨不得化出原型咬他一口。 “好了,”阿莱看着收拾完毕的所有东西,指着洛斯和费伊:“你们两个,把这些搬去后备箱里。” 出发的时候太阳正高悬在小镇的头顶,阿莱站在车旁,看着被太阳晒得滚烫的车身叹了口气。 黑色的小车下身沾满了泥点,看起来又脏又旧。 费伊让她在这里等他一会儿,他要去拿给她的离别礼物。 哪怕太阳高照,车内闷热的让人心烦,洛斯却早早的坐进了副驾驶,随时准备出发。 “阿莱——”费伊抱着一个小木盒向她跑来,兔子耳尖的绒毛在阳光下闪耀如同丝状的水晶。 阿莱见他跑过来,本想伸手去接,却被扑过来的费伊抱了个满怀。 一股暖暖的气味钻进了她鼻腔,她闻到了被阳光烘烤后小动物毛发的味道。 “费伊?”阿莱推了推他,试探着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阿莱……”费伊没敢抱太久,因为洛斯已经从副驾驶上下来了,“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你收好。” 一个小小的木盒子被塞进了她怀里,阿莱打开一看,发现里面是一串彩色的编制手链。 不算太精巧,看得出是一件不太熟练的手工制品。 “这是我们家祖传的手链,只能由店主送给自己想要祝福的客人……”费伊吸了吸鼻子,看起来要比阿莱伤心许多,“丝线都是用兔毛做成的,这是我第一次编它,编的不是很好看。” “兔毛,谁的毛?” “当然是我的了!还有谁的毛质量这么好?”费伊瞪大眼睛,委屈道。 看见费伊的反应,阿莱笑出声,解释说:“我逗你的,我当然知道没有哪只兔子的毛能比你的更好。” “阿莱,时间不早了。”洛斯看了一眼时间,出声提醒道。 “好,我知道了。”阿莱将手链戴到自己的手腕上,冲费伊露出了一个笑脸:“说再见的时候到了,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回来的。” “一言为定。”费伊与阿莱四目相对,“我在这里等你。” 太阳的角度已经偏移了正中,阿莱发动汽车的前一秒还能听见费伊念着她的名字,直到汽车驶离旅店门口时,她听见费伊在后面扯着嗓子大喊了一句:“一路顺风——” 出了月亮镇,按照地图,阿莱打算继续向西。 穿过一大片连绵的群山,地图上显示那里有一条盘绕在山脚的河流,通向更深的山林处。 离开小镇后,阿莱以为洛斯会小声的跟她抱怨一会儿费伊,但他反常的一句话都没说,而是在行驶的过程中昏昏欲睡。 直到阿莱发现他脸色越来越苍白,嘴唇已经失去血色,“洛斯……”她不安地喊了一声他的名字,身边的人却毫无反应, 阿莱停下车推了推他的肩膀,指尖触碰到洛斯身体时才发现他的温度要比平常低上许多。 意识到不对劲,她猛地将洛斯的衣摆掀开,刹那间大片大片的白色鳞片闯入眼帘,几乎快要把洛斯身上仅存的完好皮肤吞噬了个干净。 如同寄生的生物般,白色鳞片一路往上,所经之处都会将原本的颜色覆盖掉,仿佛一个生动的蚕食过程。 阿莱发现这些的时候他们已经驶出月亮镇好几百公里,返回变得不太现实,她只能对照着地图加速往下开,试图在日落之前到达最近的城镇——地图在河流边标识了一个城镇符号。 一路上她将油门踩到了最大,看着指针的转动,她的掌心开始不停地冒汗。 她不清楚洛斯现在是什么情况,但发生的这些一定比她预想的要糟糕。 终于,临近傍晚的时候她到达了那条河流附近。 不过那座地图上的城镇早就被人废弃,里面空无一人,只有满城的草木生长在砖缝里,夕阳西下,阿莱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阳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逝,四周变得越来越暗,不远处的河面渐渐飘来了薄雾…… 阿莱很快接受了眼前的现实,正打算连夜赶往下个城镇时,忽然看见河面的薄雾中出现了一盏灯影,随着灯影的靠近,一条小船划向了岸边。 船头站立着一位橘红色头发的年轻女子,似乎对阿莱的出现同样感到惊讶,女子清了清嗓子,好奇道:“跟龙在一起的人类,你怎么会在这里?” 25.女巫的村庄 阿莱顿在原地,愣愣地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那个年轻女生,恍惚间觉得眼前的这张脸似曾相识。 “咦?”女生停泊靠岸,站在船头打量着她问,“是没记起我吗?” 末了,她叹了口气,提起渔灯走下小船,边走边嘀咕道:“我还以为我已经算是那家店的老顾客了……” 听到这句话,阿莱猛地记起了这个橘红色头发的女生是之前来黛安店里买过裙子的女巫——有些神秘,结账却十分大方。 “女巫?”阿莱急忙确认道。 “哎呀呀,”女生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小点声,别被山林里那些小家伙听到了,不然又要围着我让我给它们占卜,我可没那个时间。” “……抱歉。” “没关系,”说话间女生提着灯走到了阿莱跟前,微微俯身靠近她说:“你可以叫我乔莎,那是我的名字。” 乔莎当然是个好名字,可眼下绝不是什么应该讨论名字的时候,阿莱一把抓住乔莎的手,焦急道:“乔莎小姐,我恳请你帮我一个忙。” 不等乔莎回答,阿莱已经拉着她的手往洛斯的方向走去,因为太过焦急,阿莱解释的语序稍显混乱,不过乔莎并不介意。 阿莱有保留的说了有关洛斯的事情,说话间却被乔莎冷不丁地打断道:“你是叫阿莱对吗?” “……是。” “哈,我没记错。”乔莎对自己的记忆颇为得意。 “乔莎小姐……”阿莱皱起眉头,“现在不是讨论……” “我知道我知道,”乔莎摆摆手,安抚道:“你刚刚说的事情我都有在听,这条龙——是挺麻烦的。” 有些跳跃的处事方式是所有女巫的特性,这也是千百年来她们为城镇里那些刻板保守的生物所讨厌的原因。 但女巫们对此从来不屑一顾。 两人到了车前,乔莎走到副驾驶的位子,透过车窗看着沉睡的洛斯。 见到洛斯的一瞬间,她腰间有什么东西忽地闪了一下。 “啧……”乔莎偏过头,目光沉沉地看着洛斯,喃喃道,“真是棘手,这个忙我可帮不了。我嘛……只能拿着水晶球做点占卜的小活……” 正当阿莱以为乔莎没有办法的时候,却看见她打开车门,伸出手抚上了洛斯的额头,“不过,我会带你们俩去我们的村庄,去找我的祖母,她是我知道的最厉害的女巫,她或许有办法。” “这条龙很痛苦呢,”不管阿莱反应,乔莎一边自言自语,一边从自己腰间的袋子里拿出一粒药丸塞进了洛斯的嘴里,“吃了这颗药,他能没这么难受的先睡一觉。等睡醒了,你们俩也差不多快跟着我到村庄了。” 塞完药,她冲阿莱招招手,“过来帮我一下,我一个人可搬不动他。” 洛斯很沉,两人咬着牙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拖上小船。 城镇边的这条河流通向群山深处,弯弯绕绕的盘踞在青山脚下,一切就绪时,夜幕已经完全降临,漫天的群星镶嵌在苍穹上,忽闪忽闪地为人们指引着方向。 当叁人启程后,四周的虫鸣都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乔莎拨动船桨的声音,那盏渔灯挂在她的身边,照亮了她的半个侧脸。 日暮时分的薄雾此刻累积成了夜间的浓雾,乔莎的眉眼在穿行的雾霭中若隐若现。 阿莱跪坐在船头后方,洛斯枕在她的膝上,即使有药物的加持,他仍旧睡的非常不安,紧闭的双睫时不时颤动着,白色的鳞片已经蔓延到他的脖子上。 如同陷入无法脱身的噩梦般,睡梦中的洛斯忽然抓住阿莱的手腕,死死地抓住,力道让阿莱痛得皱紧了眉头。 注意到身后动静的乔莎回过头看了一眼,压低了声音说:“阿莱,我们马上就要到了。” 话音落下,浓雾就像被人施了魔法般渐渐散开,露出了河岸边山坡上一座灯火通明的村庄。 停船靠岸,乔莎取下渔灯先一步跳下船,脚踩在年代久远的栈桥上发出响动,声响让栈桥尽头依次亮起了路灯,照亮了原本幽暗的山林小路。 “阿莱,你一个人可以吗?”乔莎回头看见搀扶着洛斯的阿莱问。 “没问题,乔莎你在前面带路就好。” 进了山林,阿莱竟然听到了一阵悠扬的乐声,里面混杂了玩闹声,甚至还有歌声。 “注意脚下,”乔莎侧过身提醒,接着解释道:“这些声音是我祖母在跟其它女巫聚会,别害怕。” 阿莱并没有害怕,只是第一次要近距离接触这么多女巫,她难免有些紧张,于是斟酌着开口问:“乔莎小姐的祖母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个嘛……”乔莎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形容,顿了顿说:“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总之,是一个神神叨叨的老人家。” 听见乔莎的评价,阿莱无言地幻想着她口中祖母的样子……想来想去,实在想不出女巫口中神神叨叨的女巫该是什么样的。 “对了,我跟我祖母姓,你到时候叫她乔奶奶就好,村里人都这么叫。”乔莎边说边用手挥开面前的树枝,眼前的道路瞬间变得豁然开朗,出现了一片广阔的平地。 平地的正中央燃烧着篝火,火焰燎燃了大半个夜幕,点亮了一张张围坐在它身边女巫的脸。 因为叁人的突然出现,女巫们停止了歌声,齐齐看向他们的方向。 “哟,乔莎带朋友回来了?”其中一个年纪稍长的女巫率先站起身,拍了拍裙子上的灰尘好奇地打量着阿莱和被她扶着的洛斯。 “对,是我的朋友,我祖母呢?”乔莎左看右看,没有发现祖母的身影。 那个站着的女巫指了指身后的木屋,“刚刚唱歌唱累了,在里面休息呢。” 其余的女巫脸上并未浮现出过多的好奇,在确认了阿莱和洛斯这两个陌生的访客没有危险后又愉快地继续着她们的聚会,短暂消失的乐声再次响起,淹没了山林里零星的虫鸣和鸟叫。 “阿莱,就是这个木屋,”乔莎将她带到门口,“你直接进去,祖母一定知道你们来了。” “知道我们来了?”阿莱有些疑惑。 “嗯,我祖母跟我们不一样,这里的山和树都是她的眼睛,”乔莎为她打开门,“她从我们靠岸的那一刻就注视着我们了,所以你和洛斯能够顺利进来,说明祖母也是欢迎你们的。” 门刚被打开,里面便飘来一阵呛鼻的熏香,层层珠帘从门口一直延伸到了最里侧。 珠帘背后有个朦胧的人影,端坐在一个巨大的水晶球后。 “哎呀呀,”乔奶奶的声线跟乔莎如出一辙,连同口头禅都十分相似,“快把门关上,别让熏香飘走了,这个香可是很贵的。” 听见祖母这么说,乔莎冲阿莱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往前走,然后将门轻轻关上便离开了。 阿莱吃力地把昏睡的洛斯放在门边,昏暗的灯光下,她看见鳞片快要覆盖到他的脸颊,就连手背上也开始出现痕迹。 “好啦,快进来吧,”乔奶奶像是嫌阿莱的速度太慢,催促道:“那条龙就让他睡在那里,死不了的。” “可是……他……“ 不等阿莱说完,乔奶奶打断她说:“我知道我知道,他很痛苦——你放心,这屋里的熏香能够治愈一切,过不了多久他的鳞片就会褪下去。” 随着阿莱起身,她继续道:“不过你也知道,这些都只是暂时的,他的灵魂已经摇摇欲坠,时间不多了。” 26.一只受伤的龙 阿莱拨开珠帘,终于看清了乔奶奶的模样,跟乔莎分不出年纪的年轻外表,同样热烈的橘红色头发。 “时间不多了是什么意思?”阿莱问。 “字面意思,那些白色鳞片再出来几次,他就会消失了……不对,准确来说是这具身体就不属于他了。” 她说的是“这具”,像是同样笃信着身体不过容器,灵魂才是本体。 阿莱站在水晶球前,直视乔奶奶浅绿色的眸子,恍惚间以为自己在与一只猫对视,然后听见她说:“还有,别跟着乔莎她们这么叫我,我有名字——我叫乔一。” “这个村庄潮湿多雨,雨季到来时河道便会涨水,雨水能够掩盖住一切行踪和气味,东岸那边的人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你们,你和洛斯可以安心地留在这里。” 乔一点亮水晶球,一只手撑着头,表情看不出一丝老人的沉稳,喜怒哀乐全写在了脸上。 听见东岸两个字,阿莱眼皮一跳问:“他们现在在哪里?” 面对阿莱的询问,乔一并没有回答而是将视线慢慢移到了阿莱的手上,悠悠开口:“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也是戴着这条手链,不过上面的兔子味道有些不同了。” 她像是陷入了自己的回忆,自言自语道:“那时候我还很小,跟乔莎一样大,你经过这个村庄停留了几天,后来你离开了,带走了一只受伤的龙。” “在那之后过了许多年,有一天祖母告诉我,她在预言里看见那只龙去了大陆东岸,但她在水晶球里没有看见你的影子……” 乔一的话让阿莱完全摸不着头脑,她不得已打断她说:“抱歉乔一,你说的这些……我真的不明白。” 她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既不是通晓预言的女巫,也不是灵魂永生的龙,更听不懂这些没头没脑的话。 阿莱突然的打断拉回了乔一的思绪,她从恍惚中回神,咳嗽了一声恢复了方才的笑容,“哎呀呀,怪我,忘记你现在的情况了。” “乔一,既然你知道这么多,想必也知道我们来的目的,”阿莱走上前,没有时间去对乔一的话刨根问底,有些迫切地凑近问:“请告诉我,龙血之树到底在哪里?” “你觉得你能救洛斯?” 女巫的水晶球蓦地亮了一下。 乔一挽起自己垂在脸侧的发丝,“除了那条龙,世间再没有第二个人知道龙血之树在哪里。” “那条龙?” 水晶球的光茫照亮了乔一面部的轮廓,此刻她的眼里才彻底显露出一个老人的姿态,有些疲惫却又平和。 “阿莱,”乔一吹灭掉手边的熏香,重新拿起一把药草,“你在费伊旅店看见那个与你长的一模一样的人时,你难道没有过好奇?还是说,你觉得那仅仅是偶然?” “难道不是吗?” 阿莱听见她的声音藏了笑意,没有叫她的名字,而是说:“我知道你不记得了,”乔一抬眸看了她一眼,“或许你还会觉得,你遇见洛斯,知道了关于他的秘密,带着他来找到我……这发生的一切都是偶然,这些原本与你无关——” “可是小姑娘,如果世间的偶然仅仅只是偶然的话……那什么才算是命运呢?” “你因为洛斯而来,可等你的那条龙却不是他。” 乔一点燃新拿出来的药草,看着它的烟雾袅袅上升,在房间内弥散开来。 明明是草木熏香,阿莱却闻到了一股雨后泥土的潮湿气息,跟窗外连绵的群山混为一体,很快,眼前仿佛飘进了一场雨雾。 人们总说女巫能一眼看穿未来与过去,没有人的灵魂能逃过水晶球的注视,山川湖海都是女巫的眼睛。 乔一亦是如此。 她挥了挥手里的药草,让它燃烧的更加迅速,水晶球里波光涌动,逐渐变得像镜子一样透明。 “阿莱你现在不明白也没关系,”乔一看着她茫然的模样,缓缓道:“我只是想说,你的来处与普通人类不同,换句话就是——你是已经活过一次的灵魂。” “已经活过一次的灵魂?”阿莱陷入了更深的迷茫,随后看向乔一说:“你的意思是,在此之前,我曾经活过一次?” “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吗?很久很久以前,你来过这个村庄,带走了一只受伤的龙,”乔一眨了眨眼,“后来那条龙成为了大陆东岸第一代领主,阿莱,你知道那条龙的名字。” “那条龙?” 阿莱皱了皱眉,心里逐渐浮现出了一个她从未说出口的名字。 ——伊森 不知为何,想到这个名字的瞬间,阿莱竟然会感觉到心头一紧,喉咙仿佛被人扼住,胸口闷闷的就像暴雨前的乌云。 水晶球暗了下去。 乔一向她招了招手,用那双猫一样的绿色眸子注视着她,催眠道:“阿莱,再凑近些……那些你不曾记起的过去,水晶球会给带你回去。” 满室的烟雾中,阿莱的意识渐渐模糊,一步一步靠近乔一的方向,直到整个人都坐到了水晶球面前,眼前那颗透亮的球体仿佛一片汪洋,将她拉入进去,包裹着她轻柔下沉,回到了世纪之前的一个雨夜。 【这条龙是突然出现在阿莱门外的】 她在三天前来到了这个大山深处的村庄,原本是打算去山上采摘些少见的草药,可连着几天的大雨让她根本无法出门,村庄里女巫们常常不见人影,偌大的村庄大多数时候只有她一个人。 雨水像幽灵一样从无法紧闭的门缝中溜进室内,在夜风中与摇晃的烛火纠缠在一起,阿莱倒吸一口气,紧张地听着门外的敲门声。 “谁?”她警惕问道。 门外的人没有回答,而是停下了敲门的动作。 “是谁在外面?” 阿莱的直觉告诉她这样沉重的敲门声不会是晚归的女巫,如果是她们早就出声催促着阿莱快点打开门,绝不会一言不发的站在雨中。 门锁晃动了一下,惊的阿莱后退了半步。 “……失礼了。” 门外传来了一个陌生的声音,没等阿莱反应过来,伴随着一声巨响,本就不太严实的木门如同玩具上的木屑般轰然倒塌在她的面前。 失去了木门的遮挡,裹挟着疾风的夜雨猛地灌进房间,扑洒了阿莱一脸。 她愣愣地看着门外的那个不速之客——一个身形消瘦的少年,面容被血污模糊,看不清他的五官,等室内的烛火照到他身上时,阿莱才后知后觉的看见少年脚边的尾巴,上面遍布着大大小小的伤口,无一例外都在滴着鲜血。 27.阿莱的伊森 “抱歉,之后我会把它修好的。”少年一边说着一边往屋内走,语气听不出半点歉意。 血腥味混杂在潮湿的夜风中,气味强烈得让阿莱有些发晕。 她晕乎乎地想到四个字——来者不善。 少年的目标很明确,他一进门就向着阿莱的储物柜走去,那里有她私藏的草药。 他伤得很重,背上的伤口和抓痕鲜血淋漓,其中一条伤口尤其深,透过暗红的血肉依稀能看见里面白森森的骨头,按照这种伤势,任由伤口自行痊愈需要耗费上至少半个月的时间。 阿莱回过神后,在少年打开她储物柜的前一秒一把按住了柜门,“要用药可以,有钱吗?” 虽然这条龙看起来快死了,但这些草药都是她辛辛苦苦采摘的,不能让人白拿。 听见她的话,少年停下去开柜门的动作,抬眸看了她一眼,眼角的血痂在烛光的照耀下分外显眼。 “没钱。” “……” 诚然,阿莱没想过会听到这个答案,毕竟眼前是一条龙,她没见口袋里一块金币都没有的龙。 “你确定?”阿莱不死心,按着柜门的手力度加深了几分,认真道。 “确定。”少年看她的眼神有些莫名,他抹了一把脸侧滑落的鲜血,“不过等雨停了,你可以去山后的那个峡谷找一找,应该能找到一些金币。” “那里怎么可能有金币?”她去过那里很多次,从未听过有人曾在那里埋过宝藏。 少年的耐心快被耗尽了,他皱起眉头:“雨停之后你去找就是了。” 话音刚落,少年一拳便把柜门打穿,压根没有再给阿莱谈判的余地,自顾自的从拳头大的洞口里抓了一把草药出来。 似乎是嫌草药味道太苦,少年吃得很快,眨眼间便把手里的草药吃了个干净,末了还嫌弃地看了一眼手里的绿色汁液。 “苦死了。”他毫不掩饰地吐槽道。 此情此景,阿莱非常想发火,想揪着面前这条龙的头发把他扔出去,可她看了一眼被打穿的柜门,权衡再三后只是翻了个白眼。 阿莱自认倒霉,默默地走到门边,试图跟这个不速之客保持安全的距离。 “吃完了吗?”她冷着脸问,言下之意就是吃完了快滚。 刚服下草药,少年身上的伤口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痊愈,特别是背后那条贯穿了他脊柱的刀口正在一点点地长出新的血肉。 “现在不能淋雨,”少年听懂了阿莱话里的“逐客令”,指了指手臂,理所应当道:“淋雨会留疤。” “什么?”阿莱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 都伤成这样了还担心会不会留疤? “今晚我不会离开的,”少年直接说出了他内心的想法,“作为报酬,明早我带你去那个峡谷,这样总可以了吧?” “从这里去峡谷要走上将近一天,你觉得我会为了几个不知道存不存在的金币跑这么远?”阿莱抱着双臂,铁了心要把这条龙赶出去。 少年舔了舔干涩的嘴角,有些无奈道:“谁说让你走了,等我明天好了我带你过去。” “你能好这么快?”阿莱半信半疑。 “当然。”少年不服气道,“你别小看我。” 阿莱重重地叹了口气,骂人的话几次到了嘴边又被她咽了下去,认栽认栽,她在心里不停地劝着自己。 卖草药者,要以生命为重。 “喂,你身上的伤都是怎么回事?”她头一次见到一条龙被伤得这么重,“你该不会是遇见什么屠龙团了吧?” 少年耸耸肩,对她的话表示默认。 屠龙团的成员种族混杂,有人有狼甚至也有龙,目的是随机围剿和猎杀年轻的龙,趁着它们伤势惨重时挖出它们的心脏烧掉,剩下的肉体就能被他们切割使用,一片鳞片便能卖出极为高昂的价格。 由于报酬太过丰厚,即使屠龙成功的机率极低也有大把的生物趋之若鹜,屠龙团的数量也开始逐渐增加。 “你怎么逃出来的?他们现在在哪儿?”阿莱背后起了一身冷汗,她看向没有遮挡的门口,担心自己招惹上那批没有下限的生物。 少年看穿了阿莱的恐惧,走到门边扶起木门稍稍用力又将它嵌了回去。木门重新将风雨挡在门外,少年回过身,鼻尖快要碰到阿莱的额头。 “我没有逃,”他顿了顿,迟疑了两秒后继续道,“我把他们都杀了。” “都杀了?”阿莱瞪大眼睛,下意识问道:“一个都没留?” 少年像是不太能理解她的疑问,有些茫然道:“为什么要留?” 他们杀他,没杀成,那他就把他们都杀了。 “我又没有违反规则,”少年离开门边,留阿莱一个人僵硬地站在原地,他拿起一块干净的毛巾浸湿后开始擦着自己身上的血污,喃喃道:“人类果真跟他们说的一样烦,一点小事就吓成这样。“ 他以前没跟人类打过交道,觉得他们都太弱小,一爪子下去就能变成浆糊。 背后那个人也一样,他能听见那个人缓缓靠近他的声音,还有飘进他鼻子的气味——是甜的。 下一秒,他的肩膀猛地被人打了一拳,一个愤愤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喂,你这个杀人犯,叫什么名字?” 虽然是一个卯足力气的拳头,但落在他背后什么感觉也没有,不过少年还是被吓到了,他第一次知道,原来人类也是会发火的。 阿莱气冲冲地瞪着面前这个背对她的龙,准备等他转过身后好好的跟他讲一讲规则,说不定还能跟他升华一下生命的珍贵。 杀人可以,但一次性不要杀那么多。 “你给我……”阿莱刚想开口教育,却在少年回过身的那个瞬间止住了声音。 脸上的血污已经被他自己擦干净,黑色的头发,黑色的眼眸,眉眼弧度都是温润的,如果忽视掉他眼底的不羁,远远的看,就只是一个外表出众的清秀少年,外加有点营养不良。 这是一条还没成年的龙,阿莱笃定。 “你盯着我做什么?”少年咧开嘴,刻意露出尖牙想吓唬阿莱。 “休想吓唬我,”阿莱重重地拍了一下少年的脑袋,“你还没回我的话呢,叫什么名字?” 少年的头发垂在额前,遮住了他的一部分眉眼,在烛火摇晃的阴影里他摸了摸头闷闷道:“伊森。” 末了担心阿莱没有听清,接着重复了一遍:“我叫伊森。” 28.带她离开 “阿莱——” 洛斯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将她的思绪从水晶球的混沌中拉了回来。 眼前的景象被打乱消散在了她脑海里,她浑浑噩噩地睁开眼,一时间想不起自己刚刚在水晶球里看见了什么。 “阿莱,”一个温热的掌心抚上她的脸侧,洛斯焦急地看着她,“阿莱,你看着我。” “怎么了?”她大脑一片空白,疑惑道,“洛斯,你醒了?” 他的脸色依旧苍白,额头上全是汗,像是一个刚刚从噩梦中苏醒的人,眼底还残留着恐慌与害怕,甚至放在她脸颊上的手都在颤抖着。 乔一心疼地看了一眼正在冒烟的水晶球,嘟囔道,“洛斯,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强制打断水晶球的运作对它伤害可是很大的……” 话说到一半,乔一蓦地闭上嘴,她看见洛斯伸出手放在了水晶球上。 “洛斯?”阿莱预感到一丝不妙,想制止洛斯却晚了一步。 她眼睁睁地看着洛斯轻皱了下眉头,下一秒水晶球表面出现了无数的裂纹,紧接着塌碎成了无数碎片。 室内陡然陷入死寂,只剩下目瞪口呆的乔一和不知所措的阿莱。 “洛斯!”阿莱震惊地看着他,“你这是在做什么?” “水晶球我会赔你的,”洛斯低着头,看不出他的情绪,“但刚刚那样的事,请不要再做了。” 他直视着乔一,语气像是威胁又像是恳求。 方才水晶球不过帮阿莱回忆了个开头,门边的洛斯像是预感般挣扎着醒来强制中断了乔一的工作。 面对这样的洛斯,乔一不屑地轻笑了一声,她打量着洛斯虚弱的身体,挑了挑眉什么也没有说,而是将手一挥。 原本在桌面上碎得七零八落的水晶球仿佛突然拥有了生命,颤颤巍巍地漂浮起来迅速地回归到了原位。 一颗完好的水晶球又出现在了洛斯的面前。 阿莱怔愣地看着发生的一切,只觉得自己脑袋发晕,耳蜗深处有着若有若无的蜂鸣。 水晶球刚刚被拼好,一道绿光闪过,伴随着细微的爆破声,球面再次碎了个彻底。 地板上出现了一滴鲜血,阿莱顺着血迹抬头,看见洛斯手掌心多出了一道伤口,鲜血正是来源于那里。 乔一与洛斯对视片刻后叹了口气,没有再挥手,水晶球也没有再被拼凑起来。 “洛斯,没用的,”她有些无奈,像是在给一个不听话的孩子解释一样,放缓了语速,“你毁掉水晶球又能怎样呢?你连你自己都救不了……你在伊森回忆里看见的事情,阿莱也有权知道。” 听见伊森两个字,阿莱大脑突然一阵刺痛,在空旷的记忆里她猛地想起刚刚在水晶球里看见的东西。 木门,雨夜,草药……还有和洛斯一模一样的伊森。 “伊森……”她低喃出这个名字。 她说出这个名字的瞬间,洛斯的背影猛地一僵,这两个字就像利箭般刺穿了他的耳膜。 他想起在自己昏睡时所看见的所有陌生记忆,那些像寄生虫一样涌进他体内有关伊森的记忆,那些不属于他的记忆—— 在那些纷乱的记忆里,他看见了阿莱的脸。 洛斯安静了许久,最后眼眸恢复聚焦,定定地看向乔一说:“我不会让她知道的,那个人不是她。” “哦?”乔一来了兴趣,“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我会找到那棵树。一定会。” 看着洛斯坚决的神情,乔一轻敲着桌面,短暂思考一会儿后朝门外喊道:“乔莎,送客。” 阿莱还没来得及向乔一问清那些记忆到底是怎么回事,便被洛斯一把拉住手腕带向门外,只是在即将离开小屋的前一秒,乔一忽然叫住她,“阿莱。” 她回过头,乔一在珠帘背后看着她说:“如果你想知道答案,记得回来找我。” “阿莱。”洛斯及时打断道,不愿再让她在这里多停留一秒。 阿莱没有回答乔一,而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随后握住洛斯的手与他一起离开了小屋。 星夜深沉,洛斯在村庄中央化回了自己原型,他睁开炽热的双瞳,张开了他巨大的双翼掀起阵阵狂风。 黑发黑眸的洛斯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初遇时的那只黑龙。 阿莱看见一只巨龙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走向她,在离她半步距离前俯下身子。 巨龙沉声开口,温热的气息掠过她的脸颊,她听见他说:“阿莱,踏上我的脊背,我带你离开。” 29.洞穴深处 暮春的群山总是藏着春雷,雨季到来后的每一夜它都会抱着响雷入睡。 雷声和云层一起到来,先了雨水一步,乌云裹挟着闪电不停地翻滚,提前预告人们有关大雨的信息。 从村庄离开后,洛斯便带着阿莱一路向西。 春夜的旷野上空全是潮湿的草木清香,阿莱趴在洛斯背上被他载着越过黑暗无声的大地,途中她敏锐地闻到了泥土的味道。 凌冽的风逼得阿莱几乎睁不开眼睛,不知飞了多久,直到越过一座高山,她终于忍不住开口打破两人之间的沉默。 她不敢乱动,紧紧地抱着龙的颈脖,贴着他的背部高声道,“洛斯,要下雨了。” 空气中泥土的味道越来越重,预示着即将有一场暴雨降临,远山上方的闪电一次次肯定了阿莱的猜测。 龙的嗅觉要比人类灵敏的多,可这样的大体型生物反倒对天气的变化算不上敏感,洛斯循声看了一眼远方,怔愣片刻后闷声回答:“我化成了原型,东岸的人一定会很快找来……” 他不太愿意停下,因为时间紧迫,并且不知道东岸的人什么时候会到来。 “可是洛斯,”阿莱往前动了动,凑近他的头顶说:“这样的雷雨天气我们走不远的,况且你身体还有些虚弱。” 她不知道在洛斯昏迷期间他看见了什么,结合在费伊旅店时的反应……洛斯想必知道了更多有关伊森的记忆。 阿莱垂下眼帘,事到如今,她即使不清楚所有秘密的来龙去脉,也或多或少的猜测到了她和伊森之间的关系要比她以为的复杂许多,甚至洛斯面临的困境或许也跟她有关。 话音落下,洛斯放缓了速度,过一会儿挥动着羽翼降低高度,在茫茫的群山间很快找到了一处空置的洞穴,宽大的足够容纳下好几只龙庞大的身躯。 寻找容易藏身的洞穴似乎是龙的天赋,阿莱被洛斯带进了空旷的石洞中,地面和穴壁都冒着潮湿的寒气,她刚踏进的一瞬间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奇怪的是,洛斯将她放下后并没有暂时回到人形,而是缩小了自己的体积,仍旧保持着龙的形态。 “洛斯?”阿莱有些疑惑地转身,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大了叁倍的“缩小版”龙——跟她第一次看见洛斯时的体积一样大,“这是?” “这是我能在龙的形态里的最小体型。” 的确要比刚刚那样小上许多,不过阿莱并非好奇这个,她问:“为什么不变回人的形状?” 洛斯动了动翅膀,走到洞穴深处趴下,头抵在石头上解释说:“龙的体温很高,能让这个洞穴稍稍暖和一点。” 接着他抬起一边的翅膀露出不大的空间看向她说:“阿莱,过来。” 这是阿莱第一次如此清晰又亲密地抱着一只真正的龙,方才的旅途中她压根没有余力去分析自己趴在龙背上的触感,只觉得鳞片硬硬的,龙身灼热的烫手。 可眼下她才发觉原来龙的羽翼是如此细腻,就像是温热光滑的皮质软胶包裹着坚硬的骨骼,贴着她的手臂为她挡住从洞口袭来的风雨。 如她所料,在一人一龙进入洞穴后不久外面便下起了倾盆大雨,劈里啪啦地敲打着大地。 阿莱伸手环抱住洛斯的脖子,将脸贴在他颈侧,随着洛斯的呼吸,他脖子上的鳞片会翘起十分细微的弧度,像是一簇簇发硬的羽毛抚过她的脸颊。 她移动了一下手的位置,突然摸到了一处温暖又柔软的地方。 “咦?洛斯,你这里的鳞片是软的。”阿莱一边说一边抽出一只手向下探,“这里也是软的?” 她像是发现了新大陆般,一路向下摸索,最后得出结论:龙比她想象中的更加柔软,特别是颈部前面连接着腹部这一块。 “好了阿莱,”洛斯微微抬起爪子,往空中一晃又落下,露出了动物手足无措时的反应,“不要再摸了。” 这种感觉有些奇怪,一双他所熟悉的手在他从未被人摸过的腹部上四处游走。 洞穴的温度不知不觉间升高了些,阿莱彻底感觉不到寒冷了,她往洛斯身上贴的更近,整个人都“挂”在了他的怀里。 ——好暖和,阿莱满足地眯了眯眼,仿佛自己正裹着一床大被子。 洛斯看见她的样子,低下头小心地拱了拱阿莱的头顶……小小的,稍稍用力就会被他的额角弄伤。 30.(微H)留下印记 阿莱用指尖轻轻地描摹着洛斯骨骼的纹路,惊讶于羽翼上面清晰可见的血管,交缠在骨骼周围好像一副末世的藏宝图。 “阿莱喜欢吗?”一直注视着她的洛斯忽然开口问。 他睁着琥珀般的黑色双眸靠近阿莱,使得她不确定他到底在问什么。 “我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龙的翅膀,所以……”阿莱感觉到了一股莫名的压迫感,有些生硬地解释道。 “不是翅膀,”洛斯眨了眨眼,滚烫的龙息包裹着阿莱的上半身,他歪过头认真问:“我在问阿莱,喜不喜欢我?” 这个突然的问题让阿莱不知如何作答,她呆愣了几秒,像是没听清洛斯的问题。 就在这短短的几秒里,她看见洛斯的眸底刹那间熄灭了所有的光亮,只剩下一片纷纷扬扬的灰烬飘落在深处。 “不喜欢吗?”这只巨大的黑龙平静地确认道。 龙的语气很平静,可羽翼却在不断地收紧,连带着尾尖都在紧绷着颤抖。 龙会掉眼泪吗? 在那一瞬间,阿莱竟然第一时间想到了这件事,好像有人笃定地告诉过她,如果她再晚一秒回答她就能解开这个谜团。 但阿莱没有,她踮起脚抚摸着龙的额角,想起七岁的洛斯给她展示的额角曾那么小,她不禁弯起嘴角跟洛斯同样认真地确认道:“那洛斯喜欢我吗?” 洛斯没想过会被阿莱反问这个问题,他顿了一瞬,接着不假思索地回答:“喜欢。” “可是洛斯,”阿莱摇了摇头,继续道:“喜欢在人类的词语中比不上忠诚和爱的分量,我不想用浅薄的词语回答你。” “所以为了确认你的心,为了确认我们不会被他人涉足的命运,”她在龙的眼眸上方落下了一个吻,与他对视说:“洛斯,在我身上留下印记吧。” 留下印记意味着龙的所有忠诚与爱,这是可以被视作诅咒的誓言,在枷锁之下获得关于爱的自由。 龙的呼吸吹拂在阿莱的头顶。 她趴在龙的腹部,脚抵在了他大腿根,柔软的细密鳞片组成的皮肤包裹着她,那些鳞片纤细且密集,用手抚过仿佛在抚摸湿热的青草坪,连气味都是清透的。 从下往上拨弄,极细微的哗啦啦声从龙的腹部冒出,洛斯动了下爪子,锋利的指甲在石头上挖下一道浅浅的痕迹。 龙的尾巴跟它的主人一样,软趴趴的仰躺在地上,时不时翘起来碰碰阿莱的后腰。 “咕噜——” 洛斯的喉咙发出大型兽类的咕噜声,竖瞳的眼眸一动不动地盯着她,与阿莱对视几秒后又有些紧张地移开视线…… 腹部下方的性器已经耸立出了坚挺的弧度,贴着阿莱的臀部轻轻跳动着,龟头因为刚刚溢出的黏液变得湿润且光滑。 龙的性器跟洛斯人形时不太一样,或许是因为龙体本身的颜色,阴茎的颜色也跟着深上许多,性器的弧度更加挺翘,遍布在柱身上的血管青筋好像拥有生命般在肉棒上鼓胀凸起,比人形大上许多的尺寸使得性器看着有些可怖。 阿莱看了一眼,暗自深吸一口气,用手握住那根硕大的肉棒拨到自己的身前,看着湿滑的龟头因为力道的原因回弹了一下自己的小腹,在上面留下了一道湿痕。 仅仅只是这样简单的触碰,龙的尾巴便高高翘起,在半空中不自觉地左右摆动,讨好般地用尾尖磨蹭着阿莱。 “洛斯,不要乱动。”阿莱低声提醒。 一只龙太过兴奋可不是一件好事。 听到她的话,洛斯前一秒还不停摆动的尾巴猛地一顿,僵硬了两秒后默默地回到了地上。 阿莱看见尾巴安分后放下心来,注意力又回到了自己小腹前那根粗壮的肉棒上,静静地盯了一会儿然后试探地握了上去。 “嗷呜……”她握上去的一瞬间,洛斯的喉咙发出一声低吼,眼眸闪过一道亮光。 与此同时龙原本收缩着的羽翼快速的张开,半透明胶质皮肤包裹着的骨骼像是伸了个懒腰般扩张了几分,羽翼尖端开始不住地轻颤。 “很舒服?”阿莱问。 她没见过这样的场景,有些惊讶地将手里的力道加重了一点,指腹摩擦过冒着晶亮孔液的龟头,在上面画了个圈,然后她便察觉到龙身忽然向上拱起,洛斯吐出的气息越来越灼热,几乎快要烫伤她。 看来龙的感官的确要比人更敏感,从各个方面。 由于性器的尺寸更大,龙渗出的黏液也更多,不一会儿便从孔端的位置流到了肉棒中央,透明的前精沾满了阿莱整个手掌。 “这是什么?” 阿莱注意到性器下方有着一团跟其它部位不一样的凸起,在鳞片的遮盖下反倒更加引人注目,鳞片的缝隙中隐隐约约露出了一道狭窄的开口,里面似乎有什么正在充血外露。 31.H龙的双阴茎 洛斯看清她的视线落在哪里之后神色变得有些慌张,眼看阿莱快要将手放在上面,他伸出爪子想要阻止却又害怕自己会刮伤阿莱的皮肤,万般纠结后还是选择了放弃。 阿莱将手放在那团凸起上摸了摸,察觉到那道缝隙里湿漉漉的,里面的柔软跟外边的鳞片形成了反差,她小心地将手指往缝隙里探了探……指尖的触感细腻又滚烫。 就像……就像此时正紧紧贴在她小腹前的那根性器。 意识到这一点,阿莱不管洛斯稍显慌张的眼神,果断地在那块鳞片上用手反向挤压,就像在给人做按摩一样。 一点一点,随着“啵——”的一声,缝隙里的“不明物体”终于露出了真面目,一根湿润的柱体如同新生的春笋般挣脱出来。 它的模样与另一侧的那根别无二致,只是先前一直在生殖腔里呆着,现在被阿莱冒然弄出来一时充血的厉害。 “这是……”阿莱微微瞪大双眼,“另一根?” “……阿莱,”洛斯不敢跟她对视,幸好此刻他是龙身,让人看不出脸上的红晕,“龙,”洛斯干咳一声,“龙,是有两根的。” 按常理来说,龙在交配时只会使用一根,另一根放任它在体内,但也会出现意外情况,比如此刻。 “是吗……”阿莱一时也不知道该回答些什么,洞穴的空气里竟然飘过了一丝尴尬的气氛。 手边那根新出现的性器湿滑黏腻的柱身挨着她的手背,阿莱看了看它,又看了看另一个“它”,思考几秒后问:“还能把它塞回去吗?” 两根她很难解决。 “……” 洛斯没有回答,只是看向她的眼神多了欲言又止。 很明显,答案是否定的。 龙已经完全湿了,两根滚烫的肉棒迫切地像是被施加了魔咒,一味地渴求着阿莱的触碰。 阿莱轻叹一声,将其中一根向下压在洛斯的腹部上,手掌的虎口顺势往上短暂撸动了几下,随后她自然地抬起臀部移动位置,坐了上去。 龟头渗出的前精濡湿了阿莱大腿根部的衣料,她下意识动了动胯,将肉棒夹压在自己的大腿间,龟头下方正好隔着布料抵在她的花心。 或许是感受到了另一根的舒爽,殖腔上方的那根肉棒孔端催促般地溢出了更多的体液,多余的黏液顺着挺翘的柱身一直流到了阴囊上方。 洛斯忍不住轻颤,几度想伸出爪子却只能生生地抓着石地,让地上原本的抓痕变成了细长的小坑。 早知道一开始变回人形了……洛斯闷闷地想。 阿莱单手撑在龙软软的腹部上,空出来的另一只手放在了那根耸立性器上,顺着湿滑的柱身一下一下地撸动着,同时她也开始扭动着自己的腰胯照顾着大腿间的那根。 花心前的那层薄薄的布料已经被彻底浸湿,藏在湿软温热布料下的阴蒂几乎是没有任何阻隔的感受到了胯下的硬物,在来回的磨蹭期间蜜豆也逐渐变得敏感,微微发烫。 32.H太难进 洛斯难耐地喘息着,鼻息滚烫地扑洒在头顶的石壁上,他抬起爪子,想要捂住自己的眼睛。 很罕见,龙是会害羞的。 在阿莱的双重刺激下,洛斯身下的殖腔不停地翕张着,跟着肉棒一起流出了许多汁液,顺着尾巴根部浸湿了身下的石头。 阿莱知道他很难受,仅仅只是加快自己扭动腰身的速度远远不能满足他,她抬起腰,撑着洛斯腹部往上,凑近他的下颚处说:“洛斯,快些标记吧。” 洛斯已经被情欲的浪潮席卷的有些神志不清,竖瞳仿佛被笼上了一层薄雾,他昏昏沉沉地看向阿莱,听见她开口后如同获得赦免般恢复了一些神智。 人类的后颈在龙的尖牙面前脆弱得让人心颤,洛斯很快找到标记的地方,他先是嗅了嗅那块柔软的皮肤,温热的鼻头碰到时阿莱情不自禁地往前瑟缩了一下。 一个庞然大物打量着她的后颈,无论怎么想还是有些让人发怵。 龙的舌头类蛇,比一般生物要长上许多,湿润的舌尖先代替了利牙试探地碰了碰阿莱,舌头上细密的倒刺惹得她又痛又痒,她忍不住催促道:“洛斯!” 话音刚落,洛斯的尾巴便从地上乖巧地爬起来,伸到阿莱面前,耍赖般地往她怀里挤,想要分散她的注意力。 看见尾巴过来后阿莱在心里决定——如果等下太疼她就毫不留情地咬这条龙的尾巴。 尾巴仿佛察觉到了阿莱的心理活动,尾尖绕了个圈,贴着她心口的位置软趴趴的给她当抱枕。 刺痛没有任何预警的从后颈传来,阿莱刚察觉到痛感想要出声,皮肤上被贯穿的疼痛瞬间转换成了一股异样的暖意,从后颈传来的酥麻感刹那间遍布了全身。 她的心跳猛地变快,几乎是敲击着她的胸膛一样在体内跳动,阿莱很快反应过来,这跟龙的心跳是同一频率。 “阿莱。” 洛斯抬起头,出声提醒她,随后轻柔地舔了舔阿莱后颈处残留的血液,然后看着利牙的咬痕飞快的消失。 “结束了?”阿莱不敢置信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后颈——什么也没有。 “还没有哦,”洛斯闭了闭眼,竖瞳底闪过一丝亮光,“现在才刚开始。” 原先趴在阿莱怀里的尾巴缠住她的腰,将她调转了姿势和方向,重新回到了龙下人上的位置。 仿佛诱哄般,这条龙借着印记的力量将阿莱脱了个一干二净,等她回过神,自己已经浑身赤裸地跨坐在龙腹上,再往上一点就是那根狰狞的性器。 另一根等候多时的阴茎贴着阿莱的臀缝慢慢地耸动着,小腹前的那根性器孔端吐出的黏液沾湿了她花心前的毛发…… 龙的印记过程必须要经历过交媾才算正式完结。 所以——她看了看洛斯眼巴巴的神情,又看了看他身下比他更难缠的“东西”,最后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阿莱握着阴茎对准自己的穴口,湿润的小穴先是包裹着龟头缓缓进入,性器交合时发出了细微的挤压水声,她放缓速度,低头看着自己的小穴一点点吞没着茎身。 龙的尺寸并不适用于人类,开始进入的还算顺利,等没入了一半,阿莱提了提腰,调整了下姿势,甬道裹着洛斯的阴茎动了动,惹得洛斯闷吼出声,羽翼不安分地扇动了一下。 被包裹在体内的粗壮茎身仿佛和阿莱穴道的褶皱天然契合,两者紧紧地绞在一起,她每呼吸一次便把那根肉棒吸得更紧。 只是下意识收缩的动作,臀后那根挺立在空中没有慰籍的性器好像拥有通感般,孔端猛地一抽,紧接着吐出了大股的精液。 阿莱感觉到自己腰后的灼热液体,扭过腰回头看,一眼便瞧见那些白浊的液体挂在她的后腰处慢慢下淌,流进了臀缝深处。 33.H龙啊龙 正当阿莱迟疑不决要不要继续时,后颈忽然开始发热,小腹里跟着涌起了一股异样的感觉,穴道内包裹着茎身的黏膜变得更加湿滑,汁液源源不断地从交合处溢出来,几乎是眨眼间,小穴便将肉棒轻易地吞进去了一大截。 “嘶——” 奇异的感觉让阿莱十分陌生,她除了发热的小腹外没有任何不适,但眼下的景象实在有些在她认知以外。 茎身上缠绕的脉络青筋完美得就像是为她私人订制的情趣玩具,只要她稍稍动一动,那些凸起便会亲密地刮过她甬道内的激点,带来让她浑身发颤的快感。 龙的性器根部比龟头处更加粗壮,阿莱看着还露在外面的那一小段茎身,上面挂满了乳白色的体液,堆积在下方的阴囊上就像掺水后被稀释的奶油——黏糊糊的,被洞外的冷风吹得都快形成了干渍。 “阿莱,还差一点。” 洛斯所有感官灵敏度被拉到了最高,最细微的快感都能让他绷紧下腹,他看着自己被搁置在她体外的那一截,恨不得挺一下身,将它全都送进去。 但这些的决定权在阿莱手里。 先前流进臀缝的精液酥酥麻麻的顺着缝隙又流了出来,跟穴口的体液混合在一起拉成了细丝。 阿莱双手撑在龙腹,低头看向自己的大腿根部,缓慢地一点点向下坐,直到小穴边缘将肉棒完全吞了进去……连带着后臀,她的整个大腿都在紧绷着,被撑满的感觉顶得阿莱头皮发麻。 她不自觉仰起头,看见了洞顶上经年已久的钟乳石,它们长短不一,就像无数利剑高悬头顶。 在利剑之下是起伏的龙身,那双一直都放在身侧的爪子终于忍不住地来到了阿莱腰间。 洛斯谨慎地用掌心托住阿莱的腰,尝试着耸动下体,圆润的龟头一点点挤开绞紧的穴壁,把自己送进了温暖深处。 潜伏在小腹鳞片下方的血管细密凸起的图案好像一个精致的图腾,图腾中间就是那根一次一次冲撞进阿莱体内的性器。 被挤开,被撑满,被碾磨的褶皱堆积起来的是让人目眩的快感,花心中的阴蒂被推挤着在鳞片上方来回摩擦,充血发烫的最后是带着她走向高潮。 贴在冰凉石地上的脚背猛地蜷缩,阿莱突然静止,伴随着下体的痉挛承受着铺天盖地的快意,脑海内的所有神经都跟着湿软的花心一起颤抖交缠,高潮冲破她的喉咙,让她的舌尖都缱绻着欢愉二字。 舌下飞速分泌的唾液如同小穴的镜像,一起构建了潮湿洞穴中更加潮湿淫靡的“沼泽”。 “啊……嗯……等一下——” 阿莱连耳尖都充斥着高潮的红晕,大腿还未放松,随着洛斯又一挺身,慌乱中她的手指扣进了鳞片,看着洛斯吃痛的表情在剧烈地颤抖中立刻迎来了第二波高潮。 挺翘的阴茎不停地从她的小穴边缘进出,热烈又克制地抵磨着她穴壁上的褶皱,柔软的媚肉在细密的水声中啪啪作响,一人一龙的交合处全是粘腻的液体。 但洛斯绝不满足于此,在阿莱第四次高潮后,他将肉棒从小穴中“啵”的一声抽出,龟头的精液在空中牵出来一根银丝。 突然的空虚让阿莱有些茫然,她看着那根刚从自己体内抽出的性器,抬头问:“怎么了?” 话音刚落,她便被洛斯托着转了个身,跪趴在了冰凉的石地上,后颈再次发热,她察觉到洛斯整只龙趴了上来。 借着洞外的光,她在模糊的影子中看见了自己背后张开了巨大的羽翼—— 洛斯俯下身,笼罩着身下的阿莱,尖锐又克制的利牙碰到了她的皮肤,如同不忍心品尝最喜爱的糖果一样,只是在皮肤表面轻轻划过,由上至下。 细长滚烫的舌头在阿莱后背为她舔舐掉薄汗,顺着背脊的弧度一路向下,一直到她的两腿之间。 阿莱的穴口仍旧处于扩张状态,从穴道深处滴落的淫液反射出微光,若仔细看能够发觉她两侧的软肉已经有些红肿。 注意到这一点的洛斯微微一愣,随后舌尖便毫不犹豫地伸向了那两片软肉,龙的舌头很长,能够轻易地包裹住整片花心,由于兴奋,他的尾巴重重地拍打着地面,溅起了细小的碎石。 “唔……” 巨大的刺激让阿莱忍不往前逃,可又被洛斯一爪子捞了回来,硬到极为敏感的阴蒂被洛斯湿软的舌尖包裹撩拨,不停地拨弄,直到阿莱整个人都软了下去,甚至伸出手想去推龙的头。 没等她彻底从情欲的深海中找回神智,洛斯殖腔上的那一根适时地插进了穴口还未闭合的甬道,被挤压出来的液体在胯下汇聚成了一小摊水渍。 随后便是让阿莱哑声的冲撞,清晰明亮的水声响彻了安静地洞穴,她胸前的双乳在寒冷的夜风中不停地晃动,背后羽翼的影子随着龙的高潮张开又闭合—— 不知道做了多久,久到阿莱的大腿都变得酸胀发痛,洛斯才终于射出了最后一次,将精液射进穴道深处后却迟迟不肯出来,又把阿莱从头到尾舔了个遍才依依不舍地退出…… 34.东岸的人 结束后,阿莱和洛斯怀抱着彼此沉沉睡去,洞外雷电交加,洛斯睡得十分不安,不一会儿就睁开了眼睛,在黑暗中把阿莱抱得更紧。 雷声再一次响起的瞬间,洛斯在响雷的尾声中开口,声音很低,若不是她贴着他的身体,大概只能听见被风吹乱的模糊音节。 “阿莱……” “怎么了?”她迷迷糊糊地出声询问。 阿莱从洛斯怀里撑起身,即使光线昏暗,她仍旧能察觉到洛斯眼底的警戒。 “东岸的人来了。” 外面的雨如同困兽般声嘶力竭地叫嚣着,乌云翻滚中闪电频现,厚厚的云层下出现了几只龙的身影,他们距离阿莱和洛斯的藏身之处不到一百公里。 即使雨势如此浩大,洛斯仍然闻到了他们的气味——野兽身上的血腥味,这些气味来自族群里血统最低等,性情最狂躁的龙,他们拥有龙的不死之身却没有龙的原则,是天生的抓捕者。 察觉到这一点之后洛斯立即带着阿莱飞出洞穴,朝着群山更隐秘之处前进,那里地形复杂并有一片古老的密林,能够借此拖延东岸来人找到他们的时间。 更重要的是,穿过那片密林,再往西越过几座山就能到达雪山附近。 如果雪山能回答他…… 洛斯用尽全力扇动着羽翼,在暴虐的风雨里艰难前行,阿莱趴在龙背上听着他的呼吸,不知为何,脑海中出现了儿时在书里看见的蜂鸟。 小小的身体,无比脆弱,在风中摇摇欲坠,书中的那个人摊开手掌,等待蜂鸟降落他的掌心。 雨幕中的一切都是幽暗的,山的轮廓相互交错,远远的看就像是小孩子画笔下毫无逻辑的线条,阿莱在暴雨中连呼吸都很困难,直到一小时后,沉默不语的山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黑暗中的龙开始放缓速度,从厚重的乌云下方向着山脚俯冲,龙背上的阿莱紧紧地抓着洛斯的额角,屏住呼吸。 下降到一半,阿莱突然意识到洛斯的方向并不是向着密林中,而是它的边缘。 “洛斯?”她环抱着龙的颈脖,凑近他耳边大声问:“你要干什么?” 话音刚落她便猜到了洛斯的想法。 他打算在这里放下她。 “这座山是密林的入口,也是最后一站。”洛斯没有回头,直视着前方说:“东岸的人目标是我,只要你离开我……” 阿莱知道他想说什么,只要她在这里跟他分开,她就绝不会受到东岸人的牵连。 密林的入口坐落着守林人的村落,他们世代守护着这连绵的群山,善良且质朴,阿莱在这里停下,是对她最好的选择。 洛斯收起羽翼,稳稳地降落在了村落门口,将她从背上放下来。 ”所以阿莱,”洛斯低下头,与她四目相对,“对不起……” 阿莱浑身湿透,疲惫的脸上透露着一丝狼狈,她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问:“为什么说对不起?” “因为……” “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从东岸的人手里逃出来——” 一个懒散又熟悉的声音在阿莱身后响起,她循声回头,看见雨幕中出现了一把黑伞,伞柄握在一只苍白的手里,另一只手高高提起裙摆,浓烈的玫瑰香味渐渐在潮湿的空气里弥散开来。 来人小心翼翼地走着,生怕溅到泥土,黑伞越来越近,很快就到了阿莱眼前 伞面微抬,露出了一双她熟悉的眸子,以及那万年不变的烟熏眼妆,面对阿莱的打量,黛安轻笑一声露出了两颗尖牙,随后凑近了些问:“怎么?没有看见过吸血鬼?” “黛安?!” 确认无误后,阿莱蓦地瞪大了眼睛,完全没有想过会在这里看见她。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问。 “从柏都回来后看见了你给我的消息,有些担心你所以就过来了。” “可是……”阿莱估算着距离,一时想不到黛安用的什么办法先他们一步赶到这个村庄。 黛安看穿了她的疑惑,随口答道:“别纠结了亲爱的,吸血鬼有的是办法。” 末了她瞥了一眼洛斯,将伞移到阿莱头顶,“亲爱的,这就是你的龙?” 这个问句有些奇怪,阿莱觉得无论是回答是或否都有些别扭。 正当她犹豫时洛斯先一步回答道:“是。” 黛安被洛斯的回答逗笑了,她再一次看向洛斯,将他从头到尾打量了个遍,“柏都因为你的失踪早就被闹了个底朝天,你哥哥临时接管了城邦,对外一直在封锁你失踪的原因。” 听见黛安的话,洛斯沉默了一瞬问:“哥哥他还好吗?” “好不好我不知道,不过应该要比你好,”黛安顿了顿,“他费了大力气帮你逃出来,趁着你失踪的这段时间还顺便找了个理由把负责城门守卫的军官关了进去,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个军官是莱克家的长子,预言的拥护者之一。” 她继续道:“你哥哥这么做无非就是笃定你能找到神树,让那个预言变成一个笑话,但……知晓了神树的位置就意味着你完全继承了伊森的记忆。” “我……” “你已经知道了神树的位置是吗?” 洛斯没有回答,而是垂下眼睑,静静地立在雨中。 “奇怪,既然是这样,可你自己的记忆为何还在这具身体里?”黛安皱起眉头,意识到这与她预想的发展出现了偏移。 一旁的阿莱思绪仍旧停留在黛安的前一个问题,她看向洛斯,疑惑问:“你早就在伊森的记忆里看见了神树的位置?” 不等洛斯回答,阿莱语气放冷道:“可你却没有告诉我。” 她突然明白为何在女巫村庄时洛斯如此笃定自己能找到神树……原来他已经完全继承了伊森的记忆。 事情的发展并没有像乔一说的那样,那些出现的白色鳞片也没有驱赶洛斯的本身的灵魂,反倒是以一种诡异的姿态让洛斯的记忆和伊森共存。 洛斯不再是从前的自己,但也并不是伊森,他并没有如语言所说彻底地变成容器——预言还在继续。 “阿莱。”洛斯的瞳孔紧缩,“我不是有意隐瞒,关于神树……我……” 空气中的血腥味越来越浓,东岸派来的龙已经快到密林附近,留给洛斯的时间不多了。 “他们快来了,”洛斯扇动羽翼,几乎是恳求着对阿莱说:“请原谅我的隐瞒,等我回来后,我一定会好好地跟你解释。” 说完他便卷起一阵狂风乘着气流向上,飞向了密林深处。 看着龙渐渐缩小的背影,黛安先前紧皱的眉头蓦地松开,忽然想到什么般弯起嘴角,“我知道为什么了。” 在阿莱的注视下,黛安指着夜幕中模糊不清的群山说:“洛斯一定会找到那棵树的,因为那棵树也在等他。” “为什么?”阿莱现在只想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黛安扭过头看着阿莱,在她疑惑不解的目光中放缓声音说:“神树在等一场交易。” 35.养一只龙 “交易?” “对,交易。” 黛安说完打了个喷嚏,不满地看了一眼伞外的大雨:“亲爱的,我们进屋说,这雨把我的裙摆都弄湿了。” 阿莱回头看,发现她和黛安身后不远处有一座小木屋,黑暗中只有木屋的窗口透出了光亮,穿过雨雾照亮了一片小小的土地。 黛安自顾自地牵起她的手,快步向木屋走去,黛安的手很凉,混杂着冰冷的雨滴落在她掌心,提醒着阿莱全身早已湿透,连呼吸都在发颤。 推开门,第一眼看见的便是屋内正中央的壁炉,里面燃烧着烈火,将整个木屋都烘烤的干燥且温暖,壁炉前甚至放了黛安精心准备的点心以及热牛奶。 不过阿莱此刻根本无法平静地去享受这一切,她迫切地想知道黛安还未告诉她的事情。 黛安领着她坐到壁炉前,四目相对,轻叹了一口气。 “你在女巫村庄的时候,乔一原本打算让你看完你前世的记忆,”火光照亮黛安的右脸,让她的眸子在火焰的衬托下更加明亮,“但中途被洛斯打断了——” 在黛安说话的间隙,阿莱一直沉默着。 “乔一跟我也算老相识了,所以……我从她那里拿来了这个。” 黛安不知道从那里掏出了个水晶球,捧在手心有些嫌弃地看着它嘟囔道:“这个球真的重死了,难为我把它带了这么远。” “水晶球?可是,乔一……” 阿莱难以置信地看着捧着水晶球的黛安,惊讶自己竟然在吸血鬼跟这种透亮蔚蓝的球体之间看到了一种诡异的契合。 “我说了用处她就给我了,”黛安摸了摸水晶球,毫不在意地敲了敲球面,“说个题外话,我还是第一次知道女巫那里有个水晶球仓库,乔一借给我的时候说这个是限量版,磨蹭了半天才把它给我……要不是因为你,我才不稀罕跟她借这个玩意儿。” 黛安自言自语了一会儿,直到阿莱忍不住出声提醒才回过神。 “咳……抱歉,多说了一些。”黛安眯起眼睛,抬起一只手,真皮手套上的钻戒在火焰旁发出耀眼的光辉,如同高强度的手电一样引人注目。 “阿莱你放心,吸血鬼可不会像女巫那样神神叨叨的。”黛安打了个响指,随后郑重道:“我们直接进入正题。” 水晶球在闪耀的钻石旁微弱的亮了一瞬。 “一克拉,两克拉,水晶球,请你告诉她……” 如果忽略掉黛安稍显奇怪的咒语,阿莱的感受跟在女巫村庄时如出一辙,那颗水晶球就像一片最温柔的汪洋,把阿莱拖住缓缓下沉。 在她意识趋于模糊的最后一刻水晶球忽然剧烈地摇晃了一下,随后便是黛安有些慌乱的声音:“欸,它怎么动了?不对,一克拉,两克拉——“ 黛安还在尝试着念咒语把它复原,可随着她咒语的深入水晶球反倒开始冒烟,持续几秒后猛地熄灭。 “啪嗒——” 水晶球熄灭的刹那阿莱也跟着彻底陷入了沉睡。 记忆跟坏掉的电影轨道一样,错乱复杂,人影迭着人影,脚步跟着脚步,什么都看不清,阿莱费力地在乱影中前进,想要拨开像鬼魅一样缠绕着她的记忆。 直到她看见了人群中一个熟悉的身影。 “阿莱,过来。” “谁?” “是我,”那个人向她伸出手,“伊森。” \ “一,二,三……”阿莱站在尸横遍野的峡谷深处拨弄着自己手里的金币,“十,十一。” 数完后她看了一眼蹲在一旁无所事事的龙,冲他喊道:“伊森,这里有十一块金币,我七,你四,我再多给你一块,等下你把我送回村庄,就当是给你的路费了。” “不要,”伊森不知从哪里拔来一朵野花,正在一片一片地扯它的花瓣,“我才不要这些钱。” “你一分钱不要离开村庄后怎么办?你们龙吃饭不要钱的吗?” 听见阿莱的话,伊森拧起眉头,反问:“谁说我要离开村庄了?” “什么意思?”阿莱看向他,“你别告诉我你打算在村庄赖着不走?” 野花的花瓣被尽数拔下,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花梗,伊森随手将它扔在了一具只有半截的尸体边,抬眸与阿莱四目相对,语气颇有不满。 “谁说我打算赖在村庄了,再说,你又不是女巫,我……“ “打住,”伊森的话语太过凌乱,连借口凑不完整,阿莱直接挑明问:“你不打算赖上村庄,难道你是准备赖上我了?” “……” 伊森不喜欢阿莱此刻看他的表情,在被那双眼睛注视着的时候他连眨眼都显得有些慌乱,更别说还嘴了,于是乎他憋了半天,最后终于吐出一句: “你房间那么大,多我一个又不会挤到你。” “可你是一只龙……”阿莱想借此提醒伊森,他可是大陆上体型最大的生物。 古人有云,引“龙”入室实在算不上一个好兆头。 “龙怎么了?”伊森不服气地站起来,走到阿莱面前,“龙也是……” 话没说完,两人之间忽然传来一阵响亮的“咕咕”声,伊森下意识闭上了嘴。 阿莱顺着声音看向伊森平坦的肚子,迟疑一瞬问:“你饿了?” “……有一点。”伊森说的面不改色,只是耳尖悄悄红了。 “好吧。” 阿莱败下阵来,她看着伊森几乎找不出多余肉的消瘦上身,短暂思索后提出了她的条件:“要在我这里住可以,一个金币一天,等你成年后一次性还清。” “我马上就成年了。” “所以呢?” “所以我成年后还能再继续住吗?” “到时候再说,”阿莱将手里的金币小心放进口袋,迈过脚边的尸体道:“可能会涨价。” \ 如阿莱所料。 这只龙吃得很多,不仅吃光了她买的所有熏肉,还打着治伤的名头吃她的草药。 仅仅过了一个月,她眼睁睁地看着伊森比先前壮实了一整圈,还长高了些。 “本来是三十个金币,”阿莱坐在桌边记着账本,“但你吃的太多了,所以追加五个。” “追加十个也没关系。”伊森坐在窗边满不在乎地回答,手里捧着一个小本一直在写写画画。 阿莱瞥了他一眼,然后默默地翻了个白眼。 说来奇怪,这只来历不明的龙竟然会写日记,并且每次都写得极其认真,虽然她不知道那个小小本子里的内容,但她下意识觉得里面一定有关于她的事情……并且不是好话的那种。 可能上天知道了阿莱的好奇,第二天的深夜,阿莱起床喝水,一打开门便看见了门边熟睡的伊森。 入冬后气温下降的很快,他们在两周前因为冬天的缘故离开了女巫的村庄,找了一个小镇落脚,阿莱用手上剩余的金币租了一个还不错的房子,里面有两个房间。 她跟伊森说好了一人一个。 但每次清晨醒来她都会发现伊森并没有在他自己的床上,而是抱着被子睡在了她的门口,额头抵在门边的模样一如龙蜷缩在洞穴。 一来二去,阿莱就当自己门口多了一只“看门”的龙,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这是她第一次在半夜打开房门,月光下,伊森睡得很熟,眉眼都是放松的,寂静中只能听见他缓慢的呼吸。 在他的被子外面散落着一个小本,上面正好翻开了一页,借着月光,阿莱踮起脚走到小本边,好奇地低头看去。 小小的本子上面胡乱地画着一个涂鸦,一个歪歪扭扭的小人叉着腰站在画面中央,小人虽然粗糙但能看出画它的人费了许多心思,即使阿莱不想承认,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她。 小人旁边还有一行小字,上面写道:十一月二十日,熏肉很好吃。 36.养一只龙很划算 小镇上人类居多,大多都以手工业为生,每天将做好的手工制品卖去附近的城镇换取一些微薄的收入,所以在各种手工店铺里,阿莱的到来显得尤其特殊,因为她带来了唯一一个草药小店。 为了攒下更多的金币,阿莱在草药的基础上开始跟着一些巫师学做药剂,巫师们行踪不明,常常学到一半就不告而别,为此阿莱的学习进度总是被一拖再拖。 最近的一个巫师甚至还一声不吭地卷走了阿莱预付给他的学费——整整三块银币。 “下次再让我碰见那个巫师,”阿莱被气得牙痒痒,握紧了拳头说:“我一定要朝他脸上给一拳,让他吃吃苦头。” 初春的天气依旧十分寒冷,阿莱没有停止给屋内的壁炉生火,温暖的火焰跟外面大雪初化的景象相得益彰,如果没有巫师这个插曲,阿莱相信她一定会好好享受这些安静的夜晚。 火焰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听话的燃烧着,照亮了她气鼓鼓的侧脸和壁炉旁趴着的伊森。 伊森每次洗完澡后都会趴在壁炉旁烘干头发,有时候还会把尾巴变出来烤一烤,让白色的鳞片变得更加坚硬。 比如此刻,他正趴在阿莱的脚边,尾巴若即若离地在火焰上方摆动,像是随时都能把尾尖伸进去。 “为什么要等下次?” 面对脸色烦躁的阿莱,静静听完她抱怨的伊森突然提问。 “当然是我现在没办法找到他啊,”阿莱在气头上,没有理会伊森问了个不太聪明的问题。 听见这话的伊森并没有什么反应,而是翻了个身把尾巴压在身下,看了一眼窗外。 明月高悬,是个抓人的好机会。 那晚阿莱睡得不算好,脑子里全是断断续续的梦境,半梦半醒中被一阵敲门声吵醒。 她迷迷糊糊地下床打开门,以为是半夜睡不着的伊森,没想到第一眼却看见了一张鼻青脸肿的大脸直愣愣地立在她面前……往后看还有第二张,第三张…… 饶是见惯各种暴力场面的阿莱也被吓了一跳,等她回过神来才注意到这些脸都有些面熟,怎么看都像是以前被她拜托过的巫师们。 巫师们一个个都被绑的十分严实,像被串在木棍上的虫子一样被串在了一根绳子上,绳子的尽头是打着哈欠的伊森。 他拎着一个小袋子,慢慢走到阿莱跟前说:“银币被他花光了,所以我额外帮你补了三拳,这里是五十个金币……从他们身上搜的。” 阿莱捧着那袋沉甸甸的金币,看了一眼半死不活的巫师们,又看了一眼睡眼惺忪的伊森,心下一动,忽然觉得养一只龙也不错。 至少能随机掉落五十个金币,十分划算。 / 这个春天阿莱的草药小店成为了小镇上的特色店铺,在小孩子心目中树立起了伟大的形象。 阿莱的药剂跟隔壁镇的药店不一样,无论再苦的药水她都能用自己改进的秘方把它给变甜,所以她摇身一变成为了孩子们心中的“救世主”。 孩子们常常跟在阿莱屁股后面用她的名字命名跟药店有关的一切,比如:阿莱的小店,阿莱的木门,阿莱的金银花,阿莱门口的扫把,还有……阿莱的龙。 “阿莱的龙,你怎么天天都蹲在这里?”一个小孩好奇地看着正在帮忙晾晒草药的伊森,她第一次跟一只龙说话,妈妈警告过她,让她离龙远一点。 他们太危险了,妈妈这样说,但她不觉得,毕竟这是阿莱的龙,阿莱连药水都能变甜,她的龙自然也没有危险。 伊森不喜欢这群吵吵闹闹的小孩,所以他只是看了一眼小女孩,然后默默地转过身背对她。 小女孩没有因为伊森的反应而感到沮丧,而是悄悄地凑到他身边问:“阿莱的龙,你知道什么是国王吗?” 伊森对这个词语感到陌生,他在很久之前好像听过其它龙说过什么国王,但国王在千里之外的王都,跟他没什么关系。 “不知道。”伊森迟疑了几秒,还是决定回答她。 “我也不知道,”小女孩仿佛在说一个她珍藏的秘密,“但我妈妈说,我们以后再也没有国王了。” 伊森停顿了一瞬,扭过头看着小女孩问:“没有国王会怎么样?” “没有国王就是……没有国王。”小女孩直接了当的解释道,想结束这场无趣的对话。 她想,妈妈说错了,龙一点也不危险,但阿莱的龙有点无聊,比不上阿莱有趣,连晒草药都要摆成正方形。 春天临近尾声的时候,伊森终于知道了那个问题的答案。 战争仿佛是沉寂已久的火山,在快要被人遗忘的午后地动山摇地出现,带来了数不清的尸体和废墟。 37.薅光一座山的花 “伊森,水变红了。” 阿莱站在河边,看着暗红的河面皱起眉头,空气中飘来的血腥恶臭让她有些反胃。 老国王去世之后大陆变得比以往更加混乱,国王在位期间几乎没有什么威信可言,但仍能勉强维持一些仅存的秩序,直到他被毒杀,各地的城邦纷纷宣布脱离王都,战争一触即发。 军队已经到了小镇的上游,这是一支全狼人的部队,由女爵亲自带领,她的目标是占领大陆西南后方的所有土地,并在那里建立她自己的城邦。 为了避开战争,小镇上的人们纷纷出逃,放弃了自己的房子和庭院逃进了山林深处。 阿莱关掉了小店带着伊森一同离开,出了小镇他们沿着河流向下找到了一个人迹罕至的山谷,那里地形隐蔽不易被人发现,特别是山谷遍地的香草能够混淆气味,即使是有狼人误入也不会暴露行踪。 来到山谷的半个月后,春天的气息越来越近,同时裹挟着零碎的战争消息,不过伊森丝毫没有被这些事情影响,他只是跟着阿莱来到这个山谷,然后每日给她抓来山里人类能吃的小动物。 不让阿莱饿着几乎成为了伊森那段时间唯一思考的事情。 除了这件事外,其它时间伊森就在他们临时搭建的木屋旁的草地上晒太阳,直到太阳下山。 有一天,他午睡醒来后翻过身注意到脸侧有一株低矮的白色小花,藏在野草中间,像蝴蝶被拔掉的翅膀,他撑起身向屋内喊道:“阿莱,这是什么花?” 阿莱正在窗边研究她最新的药剂秘方,根本没有时间搭理无所事事的伊森,听见他声音后抬起头淡淡地看了一眼说:“可能是野花吧,应该不能入药。” “野花吗?” 伊森的视线回到小花身上,他看了一眼长满各色小花的草地,眼眸微动,突然想起在没有遇见阿莱之前的那个春天,他路过一个人类为主的小镇,里面的人都抱着花,有一个卖花的小孩告诉他这些花代表着长寿和健康。 长寿和健康?这两个词语对伊森来说很新鲜,因为这不是龙会考虑的东西。 人类很脆弱,直到如今伊森依旧这样认为。 “长寿和健康……”伊森用手碰了碰那株小花,又重复了一遍。 到了晚饭时间,伴随着夕阳的最后一丝光线阿莱终于完成了新药剂的配方,她站直身子揉了揉肩膀,忽然意识到木屋整个下午都没有伊森平常走动的声音,连木屋旁简陋的厨房也安静的有些奇怪。 “伊森忘做饭了?” 阿莱打开门想去查看情况,一踏出门便踩上了一堆不知名的柔软物。 日暮倒映下的群山如此安静,夕阳趴在对面的山顶上,跟她四目相对,晃得她一时看不清门前堆放的东西,脚下的触感吓得她下意识叫出了声。 光斑残留在视线里,阿莱闭了闭眼,眼睛还没恢复聚焦,山谷间忽然刮起大风,将木屋周围的草木吹得哗哗作响—— 然后,夕阳的尽头出现了一只飞得歪歪扭扭的龙。 白色的龙翼张到最大,脚爪上抓着两只大麻袋,这只龙赶在阳光消逝的前一刻来到阿莱眼前。 “阿莱!” 伊森在半空中高喊,在阿莱眯着眼抬头的一瞬间,他猛地将爪子松开。 成千上百的花朵从空中倾泻而下,飘散的花瓣将夕阳切割成无数的碎片,飘飘扬扬地落在了阿莱眼前。 花瓣与花瓣之间同时拥有着光和阴影,如同海面波光般荡漾在半空,让人挪不开眼。 这时她才反应过来,先前脚下踩着的不知名物也是散落的花朵,一层迭着一层,直到把小屋包裹在花海中间。 这只龙,花了整整一个下午,把对面那座山薅光了。 \ 无论阿莱怎么追问,伊森都没有跟她解释为什么他要去薅光整座山的野花,并把它们堆在了小屋旁。 小木屋里隔不出两个单独的房间,阿莱简单地编了个半人高的屏风放在木屋中间,之后每夜伊森也像在小镇时一样守在阿莱“门边”抱着被子睡觉。 暮春的山谷常常下雨,阿莱因为雷声睡得不安稳,会经常梦魇到满头大汗,直到伊森把她唤醒才会好转。 为了解决梦魇的问题,阿莱决定给自己配一瓶安神的药剂,不过药剂有头疼的副作用,权衡再叁,阿莱并没有其它选择。 是夜,阿莱拿出自己调配好的新药剂刚要喝下便注意到一个人形的黑影出现在了屏风里,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抱着被子靠近她的床尾。 她没记错的话,一周前,伊森睡觉的地方还在屏风外。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一只龙会喜欢在她的周围睡觉,但伊森每天晚上都抱着被子往她床尾挪近一公分这件事实在让她有些费解。 可接下来的事情让她更加费解。 伊森没有如她所想在床尾睡下,而是直直地走到床边,放下自己的被子,然后自然地躺进了她的被窝,甚至还把枕头往自己方向拉了拉。 “伊森。”阿莱坐在床边,不确定地指了指屏风外,提醒道“……你自己有床。” “……”,伊森从被子里探出一个头,睡眼朦胧地盯着阿莱,小声回答:“我知道我自己有床。” “那你在我床上做什么?”阿莱问。 “今晚还会下雨,”伊森闻着枕头上阿莱的味道,看着她说:“我想跟你一起睡。” 38.早到的发情期 安静的木屋里,一人一龙僵持着。 阿莱静静地坐在床边,迟疑了好一会儿后说:“我的床太小了,你睡了我都没地方……” 话说到一半,一只比人类体温略高的手从被窝里伸出,准确地握住了阿莱的手腕,没等她反应过来,眼前的被子突然像只白色的蝙蝠一样张开把她整个人包了进去,严严实实地裹成了一团。 捕捉人类第一步——速度要快,被子要大。 “抓到了!” “?” 阿莱剩下的话被生生堵在了喉间,伊森像只八爪鱼一样四肢都缠在了她身上,两人此刻如同被困在狭窄的茧蛹里,四面八方都是伊森灼热的呼吸。 “阿莱你看,”伊森自顾自的验证道,“明明可以睡下。” “……我的意思是,”阿莱费力抬起头,由于两人距离太过“亲密”,她只能看见伊森的喉结,“我们两个一起睡很奇怪。” “奇怪?”伊森眨了眨眼,“哪里奇怪?” 末了他将阿莱抱得更紧,勒得她快喘不过气,“你最近总是睡不好,为什么我不能跟你一起睡?” 这是什么逻辑? 思索间她察觉到腰间的手松了力道,在她腰侧停留了一瞬又继而往上,握住了她的肩膀。 两人间的距离被稍稍拉开,阿莱瞬间感觉到呼吸也跟着顺畅了些,如果忽略掉伊森还压在她身上的重量……后知后觉,她这才发现伊森长高长壮了许多,已经全然没有初见时的瘦弱模样。 想到这里,阿莱感叹,那些熏肉果然没有白吃。 出神间,握住她肩膀的手开始不安分地游走,指尖不知何时探进了她的衣领,不过刚碰到锁骨便被阿莱一把拽住。 “再乱动就给我下去。”她警告道。 伊森不情不愿地收回手,在阿莱的注视下默默地往被子缩,最后露出一双眼睛跟她对视问:“为什么不要我碰你,我又没有伸出爪子。” “因为你很快就会成年了,”阿莱颇为无奈地解释道,“成年前后我应该跟你保持距离。” 根据伊森告诉她的日期,下个月的第一天是他二十岁的生日,意味着从那开始他便正式进入了成年期。 “为什么?”伊森往前动了动,直直地看着阿莱问:“龙成年后又不会吃人。” “可是龙成年后会有发情期,你会变得很暴躁,”阿莱一本正经地解释说,“要是我离你太近,你误伤我怎么办?” “我会注意力道的。” “……什么意思?”阿莱隐隐约约觉得伊森没有在跟她谈论一件事。 “我说,我会注意力道不弄伤你的,”伊森想起他以前碰见的龙,有些比他年长的跟他提起过发情期的事情,“他们说只要控制好催情素的用量就可以了。” “伊森,有没有一种可能,”阿莱皱起眉头,“你发情期的对象不应该是我。” 阿莱说完,眼前伊森的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他不可思议道:“阿莱,龙是不可以自交的。” 他又不是海底的那些雌雄同体的生物。 阿莱叹了口气,反应过来这只龙压根就没有思考过第二种可能性。 伊森看出了阿莱的犹豫,他低下头,抱住阿莱的腰,将头抵在她的肩头闷闷道:“阿莱,我只想跟你做……” 他想这件事想好久了。 \ 龙的发情期跟成年日期并不同步,会突然发生在正式成年前后的某一个新月之夜,换而言之,根据龙自身成熟的速度不同,每只龙的发情期也不固定。 绝大多数龙的发情期都发生在成年后的一年内,阿莱直接默认了伊森也是这样,自然而然的忽略了另一种概率极低的可能性——发情期也会在成年前到来。 伊森生日的前一天夜晚。 山谷外的战争没有丝毫回转的迹象,阿莱左思右想,还是决定替伊森准备一个简陋的成年礼,顺便给他清算好账本上的金币数量,让他及时付清费用。 夜深,阿莱坐在窗前,吹着惬意的晚风翻看账本。 她满意地看着账本最末的那个数字——四百五十个金币,等到战争结束,如果她能回到小镇继续经营草药小店,这笔钱足够让她衣食无忧下半辈子。 虽然她有些怀疑伊森能不能按时还清这笔钱。 “总之……”阿莱关上账本,嘴角含着笑,“就算只给一半我也不亏。” 她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肩颈,抬头一眼便看见了夜幕正中的月亮,细长纤细的月弧藏在云层中央,静静地落下一地稀薄月光。 太过安静了。 平常这个时候伊森早就待在她身旁嚷嚷着让她进屋睡觉,可今天却没有看见他的身影。 阿莱站起身,注意到方才还在的月亮已经被云层遮住,山谷间忽然刮起了风。 风之后便是雨。 一切都发生在顷刻之间,从天而降的雨落到泥土里后总是会换种方式冒出地表,变成肉眼看不见的潮湿水汽包裹着这里的每一个生灵,山谷因此变成了岸上的河底。 窗边的烛灯不小心被风吹灭,阿莱一时找不到生火的工具,无奈只能摸黑往里间走。 黑暗中的雨声微弱缠绵,阿莱刚靠近屏风,突然顿住了脚步……她在连绵不断的雨声中听见了另一层细微的异动。 “伊森,是你吗?”她不确定地问道。 屏风内恢复了安静,昏暗的视线内阿莱什么也看不清,出于下意识警惕她小心地后退了一步,却碰到了一把木椅,刺耳的剐蹭声瞬间打破了房间内的安静。 下一秒,一个黑影从屏风中扑出来,一把将她扑到地上。 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伊森像只大型猎犬扑咬猎物般把她圈在怀里,低头兴奋道:“抓到了!” 抓到什么了? 没等阿莱从刚刚的惊吓中回过神,她忽然感觉到自己的脸颊被一个温软的东西舔了一下,紧接着,如同动物交换彼此信息般,伊森开始用鼻尖缓缓地蹭着她的颈侧。 若即若离,带来了陌生的痒意。 阿莱被这一系列动作弄得摸不着头脑,耳边伊森有些急促的喘息,让她根本无法集中注意力去思考眼下的事情。 伊森靠的更近了,近到阿莱呼吸间全是他身上的气味,这时她才注意到伊森的手不知何时已经伸进了她的衣摆,正毫无顾忌地往上移动。 隐隐约约,阿莱得出了结论。 这只龙发情了。 39.H春夜的成年礼 伊森的身上有一股湿润的清甜味,是他白日里在山间奔跑而过的结果。 现在,那些气味全都缓慢地过渡到了阿莱身上,她抵抗不住伊森没有章法地蹭着她的颈侧,费力伸出手想要把他推开。 刚有动作,伊森便将她圈得更紧,右膝跪在地板上,大腿卡进她的双腿之间,有意地往前顶了顶。 “唔……”伊森脸色微红,眼眸湿润地张嘴含住了阿莱的耳垂,含糊不清道:“阿莱,别推开我。” “我没有。”阿莱下意识否认。 “你有,”伊森轻咬了一下她小小的耳垂,齿边在上面留下一道浅浅的印记,“我看见你伸手了。” 说着他的手一路向上摸到了阿莱胸前柔软的两点,一只手恰好能握住的细腻软肉,丰盈美好地填满了掌心。 他胯间鼓胀的厉害,凸起的部位紧紧地贴着布料,流淌而出的前精在阿莱看不见的地方濡湿了一片。 伊森的掌心上覆盖着一层薄茧,蹭着乳尖轻轻磨,软肉上的小点很快就挺立起来,脆弱娇嫩地陷在指缝间。 陌生的触感让阿莱一时无法适应,她难耐地偏过头,下一秒,先前还被伊森黏糊糊含在唇边吮吸的耳垂蓦地落空,一个湿热的吻紧接着印在了她嘴角。 “阿莱,”伊森托着她的脸侧,让她与自己对视,黑暗里,他眼底全是压抑的渴求,连带着语调也变得敏感委屈,“你又在躲我……” “……我没有,”阿莱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是觉得现在这样有些奇怪。” 伊森被发情期冲昏了大部分理智,听见阿莱的话后,脑子几乎无法思考她话里的意思,只是抬起头懵懵地看着她。 阿莱思考了一下,这才发现是她背后一直贴着坚硬冰冷的石地,磕得她骨头发疼,更别说去应付伊森了。 想到这里,她脱口而出:“伊森,我要换个位置。” 听见这句话,伊森呆了呆——大脑缓慢旋转后反应过来一句话:阿莱说她想在上面。 一眨眼,阿莱只觉得自己被环抱着翻了个身,回过身后自己已经跨坐在伊森的小腹上,两双茫然的眼睛四目相对。 她的本意原是两个人去床上,但眼下的情况歪打正着也不算偏离了她的目的。 至少龙皮糙肉厚,感觉不到石板的坚硬。 此刻的位置恰好且危险,那团滚烫的凸起正代替了石地抵在了阿莱的臀后,仿佛一个坚硬的小山丘嵌进了松软的土地。 伊森牵过她的手,捧在自己手心,小心地放在了唇边,低垂着眼眸,从指尖开始轻吻,一点点往下,顺着指腹流连过每一个指节,最后落下一个贪婪的吻在掌心。 动物会嗅吻过珍爱之物的每一处,小到喜爱的食物,大到心爱的人。 伊森的吻细而密,吻完了阿莱的手掌,他借力撑起半身,胯间的凸起彻底抵在了花心中间,惹得他不自觉地动了动下身。 阿莱的小腹被他勾得有些发痒,小穴深处开始收缩反应,渐渐溢出了些清液,少量地沾湿了穴口。 “阿莱。” 伊森弱弱地叫了一声她的名字,然后凑近,跟她鼻尖轻碰,青涩地吻了上来。 他先是好奇般地探索了嘴唇,接着撬开了阿莱的齿关,找到那片软嫩的舌肉,缠着它在腔内勾勒交迭。 在亲吻的过程中,伊森的手一直放在阿莱的背部,沿着她的脊背慢慢抚摸,像是要把她的每一节骨头都用手指描绘清晰。 先是颈后的骨头,纤细又脆弱,微微凸起,藏在汗湿的皮肉中间,手指按在上面,仿佛按住不能弹响的琴弦。 “嗯……啊……” 被伊森触摸的地方变得发烫,阿莱弓起背部,足弓贴着地面,受力点下移,包裹着蜜豆的阴唇被她的动作挤开,突如其来的刺激惹得她瑟缩了一瞬。 两人鼻息间的呼吸渐渐稀薄,阿莱因为氧气的缺少快喘不过气。 伊森好不容易松开她,她的眼角因为缺氧而微微发红,顾不上嘴角留下的透明涎液,大口地呼吸着空气。 在意识迷离中,她听见伊森喃喃道:“阿莱的所有我都喜欢。” 伊森近乎痴迷的环抱住阿莱的腰,脸贴在她的锁骨上,使得她的花心不得不骑坐在那根坚挺炽热的性器上。 他的胯间早就被渗出的前列腺液打得透湿,阴茎被湿漉漉的布料包裹着,茎身无意识地跳动着,迫不及待地想要探出头。 彼此的喘息在黑暗里比两人的躯体交合得更深,一声裹挟着另一声,伊森的耳后绯红一片,目不转睛地看着阿莱,不想放过她任何一个动作。 阿莱一只手撑着他的肩膀抬起臀部,另一只手往后拉,扯开了伊森腰间的系带,向下一探,轻易地就掏出了那根涨得发沉的粗壮肉棒。 伊森的手从她背后自然地下移,放在了她的臀肉上,五指自然地贴合,什么动作也没有。 他不知道,此刻他只需要稍稍用力揉捏一把手心的臀肉,阿莱的双腿之间就会重新涌出一股淫液,染湿穴口花心周围的毛发。 伊森还是一动不动地看着阿莱。 微弱的光线里,他的眼眸显得额外引人注目,明明是在发情期,可阿莱在那双眼睛里看见了许多情欲以外的东西。 一切都被褪下,伊森好奇地看着阿莱的两腿之间,却由于两人的姿势,他只能看清她小腹下方那一小片毛发。 龙是有好奇心的。 为了好奇心,它们会选择延迟许多东西。 伊森用小臂托着阿莱将她带去了床上,他俯下身把她轻轻地放在被子中央,阿莱意识到他要做什么,难得地脸红了。 “阿莱,我想看。” 湿滑的龟头划过阿莱的大腿,伊森掌着她的脚腕,跪立在她面前等待着许可。 末了,迟疑许久的阿莱点了点头。 伊森看见她点头时眼睫轻颤了一瞬,随后低下头小心翼翼地掰开她的腿,俯下身凑近那朵湿润滑腻的花心。 那道细窄的肉缝分泌着半透明的液体,顶端包裹的蜜豆泛着红,湿盈盈的一点,藏在花心中若隐若现。 伊森眨了眨眼,盯着这片他未曾触及之地又重复了一遍:“阿莱的所有我都喜欢。” 40.H二十一万块金币 下一秒,阿莱一脚蹬在伊森脸上,受不了这样的注视,拒绝道:“看一眼就够了。” “……好。” 伊森听话地抬起头,托着阿莱的脚掌吻了吻她的脚踝。 催情素的注入是在他吻上阿莱腰侧的那一瞬间,显化的尖牙刺破柔软的皮肤,在血液渗出之前注入完毕。 很快,阿莱察觉到自己身体开始发烫,酥酥麻麻的感觉从小腹一路上涌。有什么东西划过她的大腿根部,惹得她不动声色地低叹一声,穴口断断续续地吐出了更多的汁液。 伊森用舌尖舔舐着阿莱的大腿根部,慢慢地凑近她私处,若即若离地拨弄着那个脆弱敏感的肉蔻,唇舌生疏地在阴阜处交缠。 舌尖由上至下,耐心地反复抵磨过每一处,温柔地画着圈。 快感像是一首未曾谋面的小舟,莽莽撞撞地驶入阿莱的河流,带来了一股激流般的酥麻触感,让她只能难抑地后仰,双腿搭在伊森的肩上,无奈地抬起腰,头皮发紧。 难以预想的呻吟声从阿莱喉头溢出,轻柔暧昧到她微微一愣。 “伊森!”她下意识夹紧双腿,伸手探进伊森的发间,毫不留情地推了推。 感觉到沾满自己鼻头和下巴的清液,伊森舔了舔嘴角,简单的尝试让他很快就发现了阿莱私处的“秘密”,他看着肉缝顶端的那颗小小的肉核,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什么。 等他再一次低下头,阿莱在他舌头贴上来的那一刻便忍不住轻叫出声。 明明也是初次的伊森此刻仿佛无师自通般,用他湿软的舌头不停地舔舐着那颗同样开始兴奋的阴蒂,沉浸在阿莱反应中的他注意到小穴中的水液越来越多。 阿莱被他弄得不停地喘息,密集且剧烈的快感侵占了她所有的感官,如同电流席卷全身,连带着她的指尖都有些酥麻。 伊森见状,好奇地继续用舌头去舔,直到几次拨弄后阿莱猛地蜷缩起脚趾,大腿微微颤抖,穴口开始一张一合地向外淌着汁液,连带着臀肉和下腹都在轻颤。 发生这一切的时候,伊森只是抬眸静静地看着她,眸底像是蓄了一团暗火,看向她的视线烫得快要把人灼伤。 伊森倾身上前,抚摸着她的脸颊,四目相对时,阿莱看见他眉眼中全是翻滚不歇的情欲,如同某时某刻的满月,照亮了暗沉寂静的夜晚。 等到阿莱渐渐平复,伊森亲了亲她的眉心。 “阿莱。” 与此同时,房间角落摆放的一个老旧的挂钟发出了一阵微小的响铃。 “听见钟声了吗?”伊森嘴角浮起一个细微的幅度,隐约骄傲道:“十二点过了,我成年了。” 阿莱肩颈因为先前的情动绯红一片,眼眸也像盖上了一层水雾,朦朦胧胧地睁着眼看,意识稍稍涣散。 “是吗,”她艰难地转动着大脑,下意识祝贺道:“伊森,成年快乐……” “成年快乐的话,”伊森轻蹭着阿莱的颈侧,压低声音道:“是不是要有礼物呢?” 催情素在体内生效叫嚣,体内重新燃起的撩人痒意让阿莱忍不住闷哼一声,她偏过头,抬起伊森的下巴,眸光沉沉,视线描摹过伊森五官的每一处。 “胆子可真大,”阿莱眼底浮现起一丝笑意,“金币都没还完呢,还敢要礼物。” “为什么不敢?” 伊森不紧不慢地揉着她的腰,凝视着她每一个表情,轻声替自己辩解:“在木屋后面有一个被树木遮盖住的洞穴,里面有将近二十一万块金币,成年之后的每一天我按照两块金币算,时间是两百八十年。” 两百八十年加二十年,整整叁百年,龙的全部寿命。 “……”阿莱闭了闭眼,花了几秒时间去接受二十一万块金币的数量,最后终于回过神问:“你从哪里拿到这么多金币的?” 她知道伊森偶尔会突然消失,半天或者一整个夜晚,但她从没有好奇过他的去向,只当他外出抓捕猎物为第二天的午餐做准备。 思考间她忽然想到了一点,有些震惊地看着伊森问:“你去——” “女爵是个很大方的人,”伊森翘起嘴角,“她军队的战力比不上我的一半,我只是去拿我需要的东西。” 由于眼前的龙平日里太过听话温顺,偶尔还有些幼稚,导致阿莱快忘了他本身真正的样子——一条罕见的龙,战斗力强盛,能够轻易地夺取别人的生命。 他替女爵消灭敌军,然后女爵给他所要求的报酬。 “阿莱……”伊森看着阿莱的反应,嘴角的笑意渐渐消失,他小心翼翼地开口:“你生气了?” 阿莱摇摇头,她并没有生气,战争本就是这样,伊森不过在里面充当了一个临时的“武器”,但这恰恰是她不想看见的。 无法制止的东西,同样也不要去参与。 阿莱迟疑许久后无奈道:“我没有生气……但这件事,下不为例。” 伊森的手掌不知何时游走到了她的腰后,手臂稍稍用力托起,认真地回答了一句:“嗯。” 末了他学着阿莱的语气重复了一遍:“下不为例。” 话音落下,伊森重新看向阿莱,目光中带了渴求,阿莱读懂了他的意思,伸手按住他头顶,不料掌心却被他额头拱了拱。 “阿莱……”伊森变得有些委屈。 半缠半哄,等阿莱反应过来时,伊森已经扶着她的腰沉身进去,茎身挤开穴道中的层层肉壁,将自己彻底没了进去。 阿莱咬住下唇,在催情素的作用下很快适应了体内关于伊森的那一部分。她的手探进伊森的领口,一点点地拨开了他的上衣,露出了他的整片胸膛和腰腹。 阴茎在穴道中滑动交合,肉壁的褶皱紧紧地包裹着它,伊森难耐地喘息着,只是浅浅的抽插了几下便有些受不了地停下,顺着阿莱的胸线往下吻,含着她的乳尖舔舐。 阿莱抚上伊森的后背,摸到了他还没完全愈合的新伤,厚重的血痂如同图腾般盘踞在他的背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全都藏在薄薄的布料之下。 过了一会儿后,伊森再次缓慢地抽插起来,粗壮的性器摩擦着她的穴道,被体液沾湿的囊袋不停地拍打着穴口下端,随着速度的加快,水渍挤压的声音也越发明显。 她原本想继续问问伊森有关伤口的事,可伊森没有丝毫停顿的动作让她吐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只剩下模糊不清的音节从喉头滚出,反倒像极了情到深处的呻吟。 风雨未停,雷声一直从远方传来,混入了两人缱绻的喘息中,直到夜幕过半。 伊森在尝到甜头后才逐步发掘出了发情期的本性,仿佛失控般圈着阿莱做了好几次,一次一次的高潮中他总是迫切地去寻求阿莱的亲吻,然后咬着她的下唇迎接快感的汹涌而至。 一夜过去,阿莱身上各处全都是伊森留下的痕迹,同样伊森的背部也没有幸免,原本快要恢复的伤口再次裂开了一些,等到两人性爱结束后才开始重新愈合。 最后的最后,阿莱摸了摸他发烫的耳朵,小声祝贺道:“生日快乐,伊森。” 41.人类的一百年 春日热烈且短暂,一晃眼,山谷就到了夏天。 因为温度的上升,山谷里的植被生长的无比茂盛,野草都长到了木屋的窗边,偶尔从里面探出一两朵不知名的野花,然后很快就会被伊森摘下送到阿莱的书桌上。 平静的日子总会有结束的一天,在一个闷热的午后,山谷里闯进了一个全身溃烂的男人。 男人身上长满了脓疮,脚底血肉模糊,看样子他独自走了很远的路,误打误撞闯进了这个山谷,直到看见阿莱的木屋才彻底晕了过去。 阿莱一眼就看出了男人身上感染了瘟疫。 山谷外战火连天,城镇和河流都被各种生物的尸体污染,温度一高很容易发生大规模的瘟疫传染。 阿莱偶尔问起过伊森山下的情况,伊森没有回答细节,只是说女爵已经快要将西南区域的城市占领完毕,不过东岸那边仍旧一片混乱,战争结束的日子遥遥无期。 “他怎么了?”伊森蹲在男人身边,歪着头打量了一会儿他满身的脓疮,喃喃道:“我没有见过人会这样。” 男人好像听见了他的声音,费力地睁开一只眼,脓血已经糊住了他的眼睛,所以他只能睁开一条小缝。 “啊……”男人张了张嘴,从喉咙里挤出一个音节,“啊……” 伊森俯下身,凑近问:“你说什么?” “救……” “救?”他还是没有听清,于是转头看向阿莱说:“这个男人好像想让我们救他。” 阿莱没有踏出木屋,而是离得很远看着男人,回答伊森说:“没用的,他被感染了瘟疫,”接着顿了顿,继续道:“他快死了。” “死?”伊森有些不理解,又仔细看了看男人的身体,“可是他没有断手没有断脚,身上也没有大伤口……他只是,只是……” 说着说着,他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因为他察觉到男人的呼吸越来越微弱,没等他说完,那股微弱的气息便彻底消失了。 男人死了。 伊森愣住了,他呆呆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面对此景,阿莱没有过多的反应,只是平静地说:“伊森,把他带到后山去埋了,记住一定要埋得很深,然后把你自己清洗干净了再进屋。” 她说完后看了男人尸体一眼,接着关上了木门。 随着男人的倒下,他脸上黏腻的脓血剐蹭在了周围的草叶上,在盛夏透亮的绿色里留下了一点乌红,隐约的腐臭很快散开,伊森没有耽搁,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将男人尸体带离了木屋范围内。 日头落下,伊森将男人埋在了后山的深坑中,用尽全力夯实了土壤,让他永远的腐烂在深处。 短短的几个时辰,男人的身体就已经变得僵硬冰冷,在被伊森扔进土坑中时,他的眼睛都还没有闭上,伊森不知道该替死去的人们合上眼睛,他站在坑边,俯视着以扭曲姿势躺在坑底的尸体。 看着男人,即使不太明白,伊森仍能感受到阿莱口中瘟疫的可怕,特别是对于人类。 没有再生的能力,也没有漫长的寿命,仅仅一次感染就能夺走他们的生命。 “人类……” 他抬起满是污泥的手掌,突然意识到一个总是会被他忽略掉的现实——阿莱也是人类,如果有一天…… 傍晚时阿莱才听见伊森的敲门声,她打开木门,暮色中,伊森赤裸着身体站在门外,身上全是烈火灼烧过的痕迹。 被灼烧过的地方,大部分部位已经长出新的皮肤,还有一小部分烧伤的组织裸露在外。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阿莱语气有些惊讶。 伊森嘴边的肌肤正在缓慢生长,随着他嘴唇的张合,新生的皮肤也跟着与血肉不断拉扯,阿莱听见他小心翼翼地解释道:“我把男人埋掉后,不知道要怎么清洁自己,所以干脆喷火把自己烧了一遍……” 话音落下,伊森唇边的皮肤也长好了,他眨了眨眼,不确定自己的方法是否正确。 “……” 阿莱对这条龙这样的举动已经习以为常,她有些无奈地将伊森拉进屋内。 “我给你找一些止痛的药剂,别乱动,”她转过身在自己的药箱里翻找,叮叮当当地翻出了三四瓶止痛药水,一股脑地推到伊森面前说:“把它们都喝了。” “我不喝,”伊森不喜欢药水的口感,他皱了皱眉,“只是被火燎了一遍而已,我不觉得有多痛。” “你们龙真的……”阿莱想说什么,对上伊森的视线后叹了口气,默默地将药水收回了药箱。 肩膀一沉,伊森将头靠了上来,他安静地靠在她肩上,沉默了许久。 久到阿莱肩膀有些酸了,她忍不住动了动问:“怎么了?” “阿莱。” “嗯?” “你能活多久啊?” “……”阿莱偏过头回答,“不知道,运气好的话,一百年吧。” 一百年,那时候他甚至不到一百岁,正值龙的壮年。伊森半垂着眼,计算着百年与百年之间的距离。 阿莱没有注意到伊森情绪的低落,而是专心地捣鼓着自己的药箱。 她将一大瓶下午新制的药水分装到各个小瓶,然后将药瓶一瓶瓶摆放整齐,贴好了标签,最后满意地合上药箱盖子。 “对了伊森,”阿莱回过头,“你明天下山一趟。” “为什么要下山?”伊森抬起头,“阿莱你需要什么吗?” “不是我,”阿莱看了一眼药箱,“你把这个药箱带给女爵。” 药箱里的装的是能够预防瘟疫的药剂和配方,虽然无法治愈已经感染了的人,但至少能对未感染的人一点帮助。 42.他想要的三百年 被临时修葺的宫殿内,伊森见到了阔别许久的女爵凯拉。 凯拉坐在王座上,瞥了一眼坐在宫殿角落出神的伊森,很快就看出了他的不耐烦。 “伊森这么久没见,你还是那样没有一丁点耐心。”她一边打量着面前的药箱,一边毫不客气地对伊森做出评价。 “……你还是喜欢多管闲事。”伊森撑着头,哈欠连天,“你看好了没,我要赶回去抓兔子了。” 凯拉打开木箱,拿起一瓶药剂闻了闻,将配方递给了一旁的药剂师。 “这个配方我会交给王宫的药剂师负责,”凯拉合上木箱,“替我谢谢阿莱,她是一个出色的药剂师。” “我会帮你转达的。”伊森说完站起身,活动了下背部。 宫殿的大门缓缓打开,强烈的阳光照进室内,照亮了女爵金色的王座,耀眼的金属光泽吸引了伊森的目光,他转过身,没有立即向门边走去。 他垂下眼沉默了一会儿,不知在想什么。 “凯拉,”这是他第一次用如此认真的语气说出女爵的名字,“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哦?”凯拉挑眉,偏过头颇有兴趣道:“是什么问题把你难住了?” 伊森仍旧站在宫殿的角落,远远地看着王座上的凯拉,阴影模糊了他的面容,同样也隐藏了他的情绪,但凯拉还是听出了他暗藏的不安。 “要怎么样才能让一个人类……”伊森顿了顿,“要怎么样才能让她,活得很久很久。” “很久很久?”凯拉稍微思考了一会儿问:“很久是多久?” “三百年。” “龙的寿命?”凯拉轻笑出声,“你要让一个人类活到三百年?”末了她继续笑着说,语气里带了些玩味:“要让一个人类活三百年的难度不亚于让一只蝴蝶活上三个月。” “如果有这种可能呢?”伊森问。 “如果有这种可能,”看着这个算得上她朋友的家伙,凯拉短暂沉默了一瞬,“即使有这种可能,也不是每个人类都能忍受这原本不属于她的漫长寿命。” “……如果是你,凯拉你会愿意吗?” 凯拉看向敞开的宫殿大门,无所谓道:“不知道。我要做的事情已经完成了,即使只剩下三天的寿命我也没关系。” 她知道伊森话里的所指,也知道为什么伊森会问她这个问题,她仰过头,后背贴在了王座的椅背上,缓缓道:“不过……老国王去世的时候刚过完一百八十岁的生辰……” 同为人类的老国王去世时将自己的寿命生生的延长到一百八十年,如果不是那次毒杀,他或许能活得更久。 “所以,”凯拉的视线回到了伊森身上,“我想东岸的王都旧址里一定有能让人类延长寿命的方法。” “东岸?”那是一片对于伊森来说十分陌生的区域,“东岸的军队势力混杂,全都在抢夺王都的旧址,我想不出能够进去的办法。” “还能有什么办法?”凯拉嗤笑,回到了平日里惯常的高傲,“当然是光明正大的进去了。” “老国王无能,在位的时候只顾着自己荒淫无度的生活,用大量的财力物力才能维持他远超普通人类的寿命,”凯拉说着事实,“就算你拿到了方法,凭你现在的样子也很难去实现它。” 话音落下,凯拉观察着伊森的反应,在等待他回答的间隙轻轻敲打着镀金的把手。 “你的意思……”伊森脑海中冒出了一个在此之前他从未设想过的计划。 没等伊森说完,凯拉先一步替他解释道:“我会给你一支军队,让你带去东岸。” “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伊森皱起眉头。 “我不打算去趟东岸的浑水,不代表我在东岸没有需要的东西,不过给一支军队而已,就当一个投资……”凯拉抬眸,漫不经心道:“如果你成功了,东岸最大的金矿就是我的报酬。” \ 伊森再次回到山谷里时,阿莱已经在里间睡着了。 听见木门开关的声音,她悄悄地睁开了眼睛,直到确认是伊森回来后才重新闭上。 过了一会儿,有人绕过屏风,阿莱在黑暗中闻到了来自室外的夜间露水味道,下一秒,床垫塌陷下去一块,伊森轻轻地躺在了她的背后。 伊森听见了阿莱的呼吸频率,知道她被自己吵醒了,于是道歉说:“对不起阿莱,我回来晚了。” “……女爵把药剂收下了吗?”阿莱还是保持着原本的姿势,问了自己关心的问题:“她的药剂师怎么说?” 听见阿莱的话,伊森微愣了一瞬,接着回答:“她对你的药剂很满意,让我转告说你是一个很出色的药剂师。” “是吗?” 阿莱的语气听不出欣喜,平静的像是立刻就会陷入沉睡。 “只要瘟疫过去,这片土地就能得到暂时的平静……女爵会是一个出色的统治者,”阿莱继续说着,梦中呓语般,声音越来越低,“到那时候我就可以离开山谷……重新回到小镇,也不知道我的店有没有被毁掉……” 幸好拥有的金币足够多,不用担心之后的重建费用。 更深露重,伊森抚摸着她散落在枕上的头发,小心翼翼地问:“阿莱想回去了吗?” 她翻了个身,看向漆黑一片的屋顶,点了点头:“嗯,想回去了。” “阿莱……”伊森收回自己的手,看着她的侧脸,“有想过去东岸吗?” “东岸?”阿莱眨了眨眼,“我为什么要去东岸?” ——没有想过吗? 伊森喉头微动,想还说些什么,可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为什么会突然提到东岸,”阿莱问,“伊森,你似乎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这只龙的演技很差,只需一眼就能看出他的纠结和彷徨。 “女爵说,会给我一只军队……让我带去东岸。” 伊森犹豫着要不要说出他的真实想法,但还未开口便被阿莱抢先。 “你答应了?”她问。 “嗯。” 得到伊森确定的回答,阿莱只是惊讶了一瞬,随后便恢复平静,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后问:“女爵为什么会愿意给你一只军队?” 伊森解释了他和女爵所谓的“交易”,却隐瞒了他去东岸的真实目的,就像凯拉说的那样,他并不确定阿莱是否会反对他的想法。 因为无论阿莱是否反对,他已经下定决心——他想让阿莱活到三百年,直到他们可以一起死去。 43.春日来信 “阿莱,你想跟我一起去东岸吗?”伊森问。 月光浅浅的照亮了他的眼眸,照亮了他的瞳孔深处,昏暗又不安的一片。 阿莱没有立即回答他,而是移开视线,转向窗外。 “不想,”她放缓了语气,“去东岸是你的选择,你有你自己要做的事情,我也有……等战争结束,我还要回到我的店里。” 等来年春天,她还想要开一家分店。 月亮长久而静默的高悬在山岳之上,漫长的沉默中,伊森明白了阿莱的想法,对于这个回答他并不失望,他只是有些可惜会跟阿莱分别一段时间。 出于不安,他没忍住补充道:“阿莱,我不是要留在东岸,我会回来的……你别忘了我,要是有人问起我,你就说,你就说……” “说你有事出了趟远门。” “对!” 阿莱被伊森太过认真的表情逗笑了,转眼又恢复了平静问:“虽然不知道你去东岸干嘛,但龙是死不了的对吧?” “不会的。”伊森解释说:“别忘了,我可是龙。” 听见伊森信誓旦旦的回答,她漫不经心地打了个哈欠点了点头:“那就行。” 死不了就行。 \ 伊森离开后的第三个月,凯拉给山谷里的阿莱送去好消息,告诉她瘟疫已经过去,她原先居住的小镇正在重建,如果愿意,她随时都能回到原来的小店里。 阿莱在收到信件的第二天便收拾好了行李,简单地告别了她从春天住到秋天的木屋,一个人脚步轻快地离开了山谷。 回小镇的途中,经过河流下游的一个村落时她发现了一个奄奄一息的少女。 那是她第一次看见长着兔耳朵的人类,准确来说不应该是人类……阿莱好奇地看着昏迷不醒的少女,帮她止好血后一直寸步不离的守在她身边,直到天蒙蒙亮,少女勉强地睁开了眼睛。 “你醒了?”阿莱松了口气,差点以为她的药剂不管用。 “嗯。”少女伤得很重,浑身不能动弹,只能艰难地发出声音。 阿莱伸了个懒腰,吹掉自己身上兔子耳朵的浮毛,扭开水壶喂给了女生一些干净的水说:“你放心,我帮你检查了一下,不是致命的伤,只是你太瘦了,营养跟不上,所以会痊愈的很慢。” “谢……谢。” “不谢。”阿莱看了一眼药箱,“这些药不多,但治你一个人绰绰有余。” 说完她打开一些外敷的药,掀开女生的衣服替她小心涂抹问:“你叫什么名字?有去处吗?我们俩总不能连续两天在这荒郊野外过夜,昨晚你的耳朵一直往我脖子边靠,好痒。” “……对不起。”少女有些不好意思,停顿了一瞬说:“我,我叫艾琳娜……我的家在河边……” “没有家人吗?” 看见艾琳娜垂下眼睑,阿莱察觉到自己可能说到了她的伤心事,于是挪开视线,低头看向手下血淋淋的伤口,眉头轻皱,”你的伤怎么来的?碰见逃兵了?” “狼人,逃兵。”因为药膏的刺激,艾琳娜痛得声线都在发颤,“想抢我的金币……” “金币呢?还在吗?”阿莱抓到了话里的重点。 提到这个,艾琳娜明显更加伤心,语气都带了哭腔:“不,不见了。” ”这样啊,”阿莱趁机摸了摸艾琳娜的耳朵,安慰道:“没事,等你好了,我那里有好多,可以分你一点。” “你,你真好。”艾琳娜吸了吸鼻子,泪光闪闪地看着阿莱。 初升的太阳彻底跳出了地平线,这时阿莱才看清艾琳娜的眼眸——红红的,像是被浸在河底的玛瑙,因为这双眼睛,她心下一软,撑着下巴若有所思道:“还行吧,我挺喜欢兔子的。” 就这样,她在村落里足足停留了一个月,直到艾琳娜完全痊愈。 \ 等到阿莱回到小镇的那一天,大陆的群山深处正好迎来了初雪。 凯拉提前派人帮她修好了原本破乱的小店,门口的地砖都给她重新换了一遍,从信件里得知,这是伊森的请求,凯拉告诉她,伊森前段时间集结了一支全是龙的军队,已经逼近王都,有吸血鬼似乎跟他透露了金矿的位置,以此换取…… 总之,来信的一大半全是伊森的种种事迹……那只许久未见的龙,摇身一变成为了传闻中东岸的白龙,在龙族中声望颇高,可在传闻里却是个暴虐的怪物。 初雪过后,原以为会迎来一个漫长冬季的阿莱发现河面早早的开始了解冻,春天来得十分匆忙,以她未曾设想过的速度迅速回温。 一个清晨,她准备去河边清洗新摘的草药,刚走到浅滩便隐隐约约听见了呼救声。 不远处的河水里,有什么东西正剧烈地拍打漂浮着,大声地喊着救命。 阿莱很快反应过来有人溺水了,她下意识想去救,可刚走出一步猛地顿住了脚步。 河边这块地方,水流湍急,河水在这里打了个弯儿,急流处翻着腾腾的细浪,由深到浅的漫到滩上……初春的水又清又冰,能毫不费力地把一个半大的孩子冲到水中央。 所以人类的小孩总是被再三警告,不许靠近这块河域,不过仍然有不听话的孩子以身试险。 在许久以前,阿莱曾遇见过几次,他们告诉阿莱他们有不被流水冲走的办法——岸边的柳树会有长长的枝条垂入水中,孩子们就抓着柳条钻进水里,像一条小鱼一样在水流中上下浮动。 “这样不会被冲走吗?”阿莱问。 “不会的。”孩子们拍拍胸脯保证,“只要抓住柳条,谁也不会被冲走。” 溺水的男孩离岸边不算远,阿莱顿在原地设想着,只要她能抓住他,抓住柳条…… “救命——救——” 急切的呼救声打断了阿莱的思绪,她没办法思考更多,飞快地跑到岸边,果断地跳了下去。 入水的瞬间,冰凉的河水在她的背上,腹部,腿上变成了无数的细刺,倒挂着她的皮肤,耳朵里只剩下哗哗的水声,其余什么声音也听不见。 阿莱拼命地睁大眼睛,费力地找寻着孩子的方向。 “只要抓住他,抓住柳条……”她默念着,不断地估计着她和两者之间的距离。 终于,在冰冷的水里她碰到了男孩儿的手腕,但此刻两人已经来到了河流的拐弯处,湍急的水流轻而易举地便把他们推向了离柳条更远的地方。 痛苦的窒息感倒灌进阿莱的胸腔,她挣扎着拖着小男孩往岸边游,眼看离柳枝越来越近,即将靠岸时,男孩仿佛受惊般猛地挣脱开她的手,失控的右脚狠狠地踩在了她肩膀上。 下一秒,他抓住了岸边的柳条。 与此同时,水中央的漩涡适时地拖住了阿莱的身体,她拼命地往外游想摆脱掉周围的那股吸力。可无论她怎么努力,她都碰不到那游荡在眼前的柳枝,直到她如同一条干涸而死的鱼般渐渐无力。 在窒息的前一刻,阿莱记起她还问过孩子们一个问题,她问:“如果没有抓住呢?” 这是个答案显而易见的问题。 “如果没有抓住……”孩子们摊开手,理所当然解释说:“就会变成河里的一条小鱼,游到很远的地方。” 44.请神树听见我的愿望 倒灌的窒息感压迫着她的心脏,阿莱开始分不清自己是否真的变成了鱼,昏迷麻木中有一道光闪过她眼前。 “阿莱,醒醒!”黛安声音有些慌乱,“不会吧,到底哪里出问题了呢?”说完她又拍了拍阿莱脸颊,捏了捏她鼻子。 可是不管她怎么动,阿莱都紧闭着双眼。 正当黛安决定联系乔一时,忽然听见了一声咳嗽。 “咳……”阿莱如同梦魇般睁开双眼,大口喘息着就像真正溺水了一样,呆滞一秒后她摸了摸自己耳朵,惊讶道:“……我还活着?” 黛安没注意到阿莱的问题,而是抚着自己的胸口松了口气。 “谢天谢地,我以为你醒不过来了,”吸血鬼很难经历如此大的情绪波折,黛安花了好一会儿才平复下来,后知后觉看向阿莱问:“你刚刚说什么?” “没什么……”阿莱恍惚着回答。 她差点忘了,她是阿莱,但不是水晶球里的阿莱。 第一时间看见黛安时,阿莱的脑海中还链接不起有关她的记忆,庆幸自己活下来的同时,几乎下意识以为她是个陌生人。 “怎么样?”黛安紧紧地盯着阿莱,观察她的神情,“你有在水晶球里看见什么吗?” “看见了,阿莱的记忆。” 阿莱没有说“我”这个字,面对黛安的问题,她一五一十地将自己记得的全部记忆都告诉了她。 “这样啊……”黛安听后有些兴趣缺缺,“我还以为你能在水晶球里看到其它东西。” 都到了这个节点,黛安仍旧不忘找机会刺一刺乔一的水晶球。 “所以,”阿莱的声音有些干涩,每说一个字喉咙都会涌起一股刺痛,“在她死后发生了什么。” 黛安注意到了阿莱的用词,眼眸轻转,无奈地看了她一眼,顺着她回答:“她死后发生的事情很简单,跟你知道的相差无几,不过有一点不一样。” 在那之后不久,东岸建立起了一个新的城邦,那只声名远扬的白龙与他的部下定居在了那片土地,命名为柏都。 “洛斯告诉你的预言,只有一半是正确的,或者说,一开始预言的目的就被伊森有意隐瞒了。” 柏都的柏来自于“柏树”,东岸最常见的树木,而奥斯韦德…… 黛安放缓了语速,兜了个圈子:“阿莱,你知道奥斯韦德在龙族秘语中是什么意思吗?” 面对黛安的问题,阿莱显得十分茫然,她不明白奥斯韦德背后的含义,就像她无法将她在记忆中看见的伊森同预言中的先祖联系起来一样。 “伊森跟神树定下契约是真的,但他祈愿千年之后回到人间的并不是他。” 阿莱垂下眼帘,低声道:“……是我对吗?” “没错,”黛安弯起嘴角,“所以奥斯韦德的意思是,无尽的悔过。” “可能在伊森看来,如果不是他的选择,你们就不会分开,阿莱你也不会消失在那片河流里,哪怕不能延长寿命,但你一定会健康地活到一百岁。” “他觉得自己欠了你一世,于是他跟神树交易,用奥斯韦德家族千年的供奉换回了你。” 迟来许久的雨声重新回到阿莱的听觉,火光照亮了她的侧脸,她静静地坐在壁炉旁边听完了黛安的话。 “仅仅是因为这样吗?”她问。 没有她以为的野心和阴谋,也无关大陆过往的历史,那个被奥斯韦德传颂了千年的预言,背后承载的竟然只是一句抱歉。 “可东岸的人是怎么回事?”阿莱想到了洛斯身上的记忆和痕迹,“伊森又为什么会把他的记忆强加给洛斯?” “这个嘛。”黛安往壁炉里扔了一根木头,“神树与伊森的交易已经完成了……柏都那边因为洛斯的出逃发现了预言真相,明白了洛斯与伊森的连结并不是他们所以为的那样,什么先祖什么容器……根本就不存在。“ “存在的只有伊森的记忆,伊森做过一次错误的选择,所以他想给洛斯一次选择的机会。” 说到这里,黛安思索片刻,补充道:“一个正确选择的机会。” “所以……”阿莱忽然想到了什么,“缠绕在洛斯整个童年的痛苦,都是因我而起……即使预言不是真的,可是,是因为我……” “是因为你,”黛安打断她,“洛斯才会降生,才会拥有跟伊森一样的外貌,因为你,所以他痛苦,同时也快乐。” 那个夜晚,他注定会降落在她的窗前。 45.成为人类 “回到我最开始的话,旧的交易已经过去,神树在等一场新的交易,祂满足祈求者的愿望,然后得到来者的供奉。” 黛安又打开了她最喜爱的扇子,轻轻地在脸侧摇晃,炉火忽明忽暗,抹去了她吸血鬼的苍白脸色。 “洛斯对奥斯韦德家族来说很重要,按照族内原本的想法,无论他是伊森还是他自己,那个身体的主人都会是选定的继承人——东岸的人如此慌乱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所以,阿莱你猜……”黛安压低了声音,浮现出了阿莱所熟悉的那副浅笑神情。 “洛斯会跟神树交换什么呢?” 在阿莱很小的时候,港口边的人鱼旅行团曾为她带来了一本书,里面记载着有关人鱼的各种故事,诡异的,勇敢的,痛苦的,还有快乐的……以及让她所不能理解的。 其中一个故事里有一个遥远的海域,存在着一个人鱼的国度,国王有六个女儿,最小的公主是一个有些奇怪的孩子,她总是静静地想些什么,不大爱说话,她最大的乐趣就是从祖母那里听一听人类世界的事情。 十五岁时,她从祖母那里得到了去往海面的允许,在意外中救下了落难的王子,她爱上了王子,爱上了人类。 面对人类在暴风雨中的脆弱,她开始设想如果他们不会淹死的话,他们能永远活下去吗? 于是她跑去问祖母,得到的答案却是否定的。 她继续问,人类的死亡和人鱼有什么不一样,祖母回答她,人鱼的寿命漫长,可当他们死后,什么都不会留下,人类寿命转瞬即逝却拥有不灭的灵魂,能获得死后的生命。 童年的阿莱看到这里并不能理解人鱼祖母的话,她想,写这个故事的人鱼一定不了解人类,那个人鱼不知道人类是没有不灭的灵魂的,寿命没有其它物种长倒是真的。 但最小的公主相信了这句话,她疑惑于自己为什么不能拥有一个不灭的灵魂,为了这个,她愿意放弃一切,放弃她几百年的寿命。 直到她能成为一个真正的人类。 雪山之上。 在被冰雪掩盖封闭的深处,跌跌撞撞地闯进了一个庞然大物,他的鲜血凝结在了雪面,红的刺眼,血滴浸透雪层,滴落到终年不化的土壤中。 这一只伤痕累累的龙,跋涉了许久,逃离了围剿和追逐,来到神树面前。 等他走近,有一个声音将寂静挥散开来,如雪崩般出现在了龙的耳边。 “我清楚你是来求什么的——” 故事里,小美人鱼找到了海的巫婆,听见她说:“你想要去掉你的鱼尾,长出两根支柱,好让你像人类一样能够行路。你想要让那个王子爱上你,让你能得到他,因此也得到一个不灭的灵魂。” “我可以帮你。”神树说。 龙伤得太重,几乎不能动弹,巨大的羽翼重重地砸向雪地,匍匐在树的脚下。 “不过你得给我报酬,”巫婆看向小人鱼,“并且我所要的不是一件微小的东西。” 神树静默不言地看着快要陷入昏迷的龙。 流淌在土壤里的鲜血悄无声息地来到大树根部,龙费力地睁开他的双眼,抬眸看向头顶茂密的树冠。 “……你想要,什么?” 树木微微摇晃着祂的枝叶,给出了祂的回答。 “记忆。” 记忆是承载爱意的容器,而爱意—— “才能让灵魂永恒。” 小阿莱合上故事书,似懂非懂道。 在太阳还未升起之前,雨先一步离开了群山。 透着微光的深蓝视野中,阿莱在窗边发现了一只迷路的蜂鸟,小小的身体扇动着小小的翅膀,在风雨过后的清晨悬停。 阿莱站在窗前,试探地摊开了掌心。可蜂鸟却在她身边绕了个圈,向着屋后飞去。 黛安睡眼惺忪,看着阿莱说:“去屋后看看吧,似乎有人来了。” 说完她转身走向木屋里侧,躲避云层中微明的太阳。 河水的岸边长满了齐腰的水草,淡蓝的薄雾里,有一只小舟摇摇晃晃地出现在了远处。 【这个人是突然出现在阿莱面前的】 小舟越来越近,乌木中躺着一个浑身是伤的男人,他睡得很沉,就像从河流的尽头漂来,身上还残留着雪山的痕迹。 从前有只龙,一只无理取闹的龙,他在一个黑夜降落到了她的窗前,闯进了她生活;现在有一个人,攥着手里仅有的那颗幽绿的宝石,坐在破败的小舟上顺流而下,来到了她身边。 河水汹涌,在透亮的晨光中,阿莱伸出手牵过小舟的缆绳,紧紧拉住。 时隔多年,就在阿莱快要忘记那个故事时,她记起了故事的结尾。 变成泡沫的小人鱼问:“我将要朝谁走去?” 无名的生物回答她:“往天空那里去!” 去让你自由,让你快乐的地方,让你幸福,让你美满的人身旁。 趁一个风平浪静的清晨,缓缓靠岸。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