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俏乳娘(百合ABO,1V1)》 1姬小姐发病了 江南自古便是鱼米之乡,这里物产丰富,土壤肥沃,盛产稻田。又因为河流水系遍布,在这片平坦的土地上,纵横交错的河流与江水硬是把江南一带滋润成河水荡漾,清风徐徐的盛况。但是,哪怕在这种得天独厚的自然条件上,依旧会有一些被上天遗忘的角落。 《豫州府志》记载:“豫州保界山谷,山地依原麓,田瘠确,所产至薄,大都一岁所入,不能支什一。小民多执技艺,或贩负就食他郡者,常十九。” 由此可见,在江南以西的山麓地带是豫州,这里土地贫瘠,人多地少,为了生存,人们纷纷使出十八般武艺。幸的豫州水系众多,有些水性好的人家便想着借助这些水系顺流而下经商。久而久之,越来越多的豫州人加入下海经商路,随着人数增加,原本经营甚微的商业也越做越大,豫州也诞生了第一批豫商。 豫商比起京城那些世代商贾之家显然家底微薄,大多都是小本起家,但豫州人勤俭节约,不畏艰苦,本着‘致富思源’的思想,在一代又一代豫商的努力下,豫州也就渐渐富庶了起来,还借此带动了整个江南的产业。 所谓‘海内十分宝,豫商藏三分’,如今的豫商成立了庞大的商帮,影响巨大,豫州也从一开始不起眼的小镇改名豫州城,已是除了江南城以外又一座媲美京城的繁华大都城。豫州城码头船只遍野,河道内船只络绎不绝,在每年的夏秋季节,声势浩大的豫商船队都会从豫州出发,运往全国各地,乃至海外。 又到了这年的夏季。 炎炎夏日,艳阳高照,暑热席卷着大地。豫州却因为环山的缘故,有多的江南一带水系众多,哪怕酷暑难耐,但只要坐在河边杨柳下,便可享受这夏日来之不易的清风徐徐。 今日的豫州码头上挤满了来来往往的人,他们有的或许等待订购的货物,有的又或许是在这等待即将归来的亲人,更有些是在等待他们的主事人。午后时分,只听码头上传来一声惊呼。 “快看,是姬家的船。” “姬家的船队回来了?真的呀,是姬家呢。” “快,姬老爷回来了,快去通知家主。” 只见河道远处的雾气散去,显露出远处的几个黑点,黑点靠近,赫然是成队的商船。商船缓缓靠近,这时候人们看清了船帆上的醒目大字,姬。 这是姬家的船,豫州人顿时兴高采烈。有的奔走相告,也有的乐呵呵的回去通知自家家主,准备到姬家拜访,由此可见,豫州城的百姓对姬家是多么的欢迎。 要问为何如此受欢迎,正是因为这姬家乃豫州第一富商,也是实力雄厚富可敌国的豫商商帮创始人,姬老爷便是商帮会长。姬家祖辈便开始经商,到了姬老爷这一代已经富甲一方,是豫州城名副其实的第一富商了。哪怕如此,财力雄厚的姬家依旧不会挤兑新晋小豫商,更是愿意带着大家一起经商,此举让姬家在豫州城颇具名望。 见过的人不都得夸赞姬家的好来,所谓‘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正是姬家所为。不过让人惋惜的是,如此仁义忠厚的姬家却人丁并不兴旺,从姬老爷那一代起嫡系便只有一根独苗,而姬老爷更是,多年只得一女,虽说是个天元,却常年辗转病榻。 豫州城的百姓都得为姬家捏把汗,这岂不是稍不注意就得绝后呀,姬家若是绝后了,豫商商帮可就有的忙了。在皇帝忌惮豫商商帮实力急于收回盐令的时候,姬家若是出了事情可能会关乎整个豫商的未来。 大伙议论纷纷之时,姬家的船队已经靠岸了。 船队中最豪华的一辆商船停泊在码头,巨大的船帆在阳光中翻飞,反射着刺眼的光。从下往上看,更是看不到船只高大的甲板。这是多么威武拉风的一艘船呀。这时,只见一个穿着富贵的中年男人从甲板上走下来,刚刚走下,便有两个男人迎了上前,一个作仆人打扮,另一个穿着富态。 “老爷。” “家里如何了?”姬老爷问。 “一切安好,夫人已经准备酒宴,为老爷接风洗尘。”姬管家说。 “这就好。”姬老爷点点头,又转向走上前并未说话的另一个富贵打扮的男人,“什么大风把老苏吹过来了?” “骇,老姬回来我能不来吗?我的船一周前就回来了,怎样,这回你被皇帝老儿抽走了几成?”名为老苏的中年男人一脸狡猾的问。 “苏老狐狸真是按捺不住呀,看你这模样许是被抽了许多罢。”姬老爷拍拍苏老爷的肩膀,促狭一笑。 “哪壶不开提哪壶,这回被抽了近三个点,一年到头简直跟白干一样,这皇帝老儿是想扒我们一层皮呀。这不,大伙日日都在议论,等着老姬你想想对策。”苏老爷叹了口气。 “不巧的是,我也是被抽了这么多。确实该要想想对策了,对了,我听闻轻舟这回干得不错,明年许是也该参加春闱了罢。”姬老爷问。苏轻舟乃苏家嫡女,今年十八岁,去年秋季便随着苏老爷一起经商,小有成就,明年正巧是三年一次的春闱,定然是要参加了。 “不错,那丫头倒是没让我白疼。不过,若是能让墨舒一块她们姐妹俩倒是也能互相有个照应。”苏老爷欲言又止。 姬老爷无力的叹了口气,“我倒是想,只是墨舒她,唉。”说到女儿,叱诧风云的姬老爷只是不停的叹气。姬家比任何一家都需要继承人,可是偏偏姬墨舒辗转病榻,真是造化弄人呀。 “怎会,这回我不是给你推荐了那苏州的苏大夫吗?你可找到她了?”苏老爷本能的抬眸,这时候他才发现姬老爷身后跟着一个挂着药箱的,大夫?只是这个大夫,到嘴边的话硬是被他咽了下去。姬老爷的身后跟着一个年轻女子,挂着药箱,身着褴褛,甚至还打赤脚,不会这就是久仰大名的苏大夫吧? “苏大夫?” “您好,我便是苏大夫。”默默跟在姬老爷身后的年轻女子轻笑着点点头,丝毫不觉得自己的打扮有何不妥。 “唉,老姬别太沮丧,所谓人不可貌相,越是这般反而越深藏功与名。”苏老爷憨憨的笑了起来。 姬老爷皮笑肉不笑,总觉得他被自小结拜的好兄弟骗了。 这时,家里的奴婢风风火火的赶来。 “老爷!” “又怎么了?” “老爷,老爷快,小姐。” 许是跑的太急,奴婢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姬老爷眉头微微皱起,不过当听到奴婢说的后半句,顿时紧张起来,脸都白了。苏老爷同样如此。 “小姐怎么了?” “老爷快,小姐急症刚刚又犯了,李大夫说可能撑不过去。” “什么!” 不仅是姬老爷,苏老爷都大惊失色。姬老爷只觉眼前一阵发黑,踉跄一下,幸好苏老爷眼疾手快的扶住了他。 “老姬。” “我没事,先回去,对了,苏大夫快。” 姬老爷缓过来,连忙招呼苏大夫。苏大夫是苏老爷有一回经商途径苏州无意中打听到的游方医师,在苏州颇具盛名,有妙手回春的称号。这回他经商便特意去了一趟苏州,拜访了这位大夫。 游方医师,说白了就是赤脚大夫,这种大夫隐于民间,为民服务,能力自然也是参差不齐的。这种民间大夫他一向是不怎么相信的,更别说这位苏大夫穿着邋遢,还赤脚,活脱脱的一个赤脚大夫,可他依旧是把人带了回来,由此可见,这位江南城第一富商已经被女儿的病逼疯了,死马当活马医。 “好的,姬老爷。” 苏大夫在路上便已经听姬老爷说过姬小姐的病症,岂料刚刚下了船,姬小姐就发病了,情况十分凶险。 姬老爷也顾不上管自家的船队了,全都交给姬管家处理,自己则带着苏大夫快马往姬府赶。苏老爷也赶紧吩咐自己的家仆先回去通知家里,他自己则跟上了姬老爷前去姬府。 始一回到姬府,姬夫人已然站在门廊下等候,只身一人形单影只。 “姬郎,舒儿她。” 话都没有说完,妇人已然泪眼婆娑。 2神医药方 “没事的,我带了大夫回来。” 姬老爷把脆弱的妇人拥入怀里,不过几月没见,他那温婉端庄的大家闺秀却又苍老了几分,眉眼间有着细纹,两鬓之间更是点缀着花白,显然,这几月并不好过。 姬家财力雄厚,家财万贯,姬老爷只有姬夫人一个夫人,没有妾侍之间的勾心斗角,这样的姬家几乎是家和万事兴的榜样,可就是这样的姬家,唯一不开心的原因只有一个,便是那体弱多病的姬小姐。虽然姬家是豫州第一富商,人丁却不旺,从姬老爷这一代开始就只有一根独苗,一脉单传这也还好,可是姬小姐却体弱多病。 所谓物极必反或许也有一定的道理,明明鸿运当头,富甲一方,偏偏唯一的继承人却没有一个健康的身体。姬小姐是姬老爷三十几岁所得,老年得女,本该是十分幸福的事情,而且姬小姐自小聪慧,小小年纪便能够读书写字,活脱脱一个小神童。可惜的是,一次意外,年幼的姬小姐落了水,虽然救了回来,却也落了顽疾,自此便辗转病榻,别说继承姬家,连那闺房都出不了。 为了给女儿治病,姬老爷每次经商不仅仅是经商,更是希望可以找到来自五湖四海的大夫,只要能治就行,到了现在,连赤脚大夫都往家里带。世人都觉得,若是能有一个大夫把姬小姐治好,姬家甚至会把这个大夫列入祖宗之位。 “大夫?”姬夫人混沌双眸猛的爆发出一丝亮光,却在看到跟着夫君回来的苏大夫时又迅速暗淡下来。 就与苏老爷一般,这样的一个大夫真的靠得住吗? 跟着姬老爷回来的是个女大夫,十分年轻,在以老为贵的见闻里相当于初出茅庐的医者,连那些德高望重的老大夫都治不好姬墨舒的病,这样一个年轻的岂不就是用来练手?更难以置信的是,女大夫身穿粗布麻衣,甚至赤着脚,活脱脱就是那乡野村医,赤脚大夫。 “姬郎,这。” “别小看这位苏大夫,是苏州颇具名望的。”姬老爷只好含糊道。 丈夫虽未直言,但作为枕边人又如何猜不出?妇人的眼眶再次红肿,水雾打转,没成想有一日,她的舒儿居然沦落到让这种赤脚大夫当牛马一般治病。可事到如今,他们实在是束手无策了。 “那苏大夫快跟我来。” “好的夫人。” 苏大夫跟着姬夫人走过前院,踏入内院,最后拐入了一个厢房。 厢房很宽敞,阳光充足,四通八达,院子里更是种满了成片的忘忧草,寓意显而易见。可怜天下父母心,估计这院子是姬府最好的院子了,布置也都十分用心,可哪怕如此,真情却没法挽回生命,真是残酷呀。 苏大夫踏入厢房,房内的香炉里烧着清雅的檀香,香气平和,安神助眠,撩开内房的纱帘,得以瞧见内里的闺阁。里面有一张精致昂贵的黄花梨大床,床上躺着一个年轻女子,女子身姿修长,却十分瘦弱,皮肤透着不自然的苍白,给她平添了一种透明感,就像快要破碎的美人。现在许是发了急症,豆大的汗珠不停的冒出,汗湿了如瀑青丝,也让女子更显孱弱。 几个丫鬟围在女子周围伺候着,一个大夫在一旁把脉,愁眉苦脸。想必,这女子便是姬大小姐,姬墨舒罢。 这时,躺着的姬墨舒忽然发出几声痛苦的呜咽,脸上的血色瞬间便褪的干干净净,唇瓣也发紫了,一丝鲜红从青紫的唇角溢出,触目惊心。 “不好,舒儿!” 或许是母女连心,姬夫人瞬间就察觉到什么,她扑到姬墨舒身上,手忙脚乱的轻抚女儿的脸颊,也不大敢碰,光是这么看着就哭成了泪人。 姬老爷也知道凶险,连忙叫苏大夫。 “大夫,快。” 苏大夫连忙走上前,顾不上与给姬小姐看病的李大夫打招呼,直接掏出银针,对着姬墨舒的头就扎了进去。 “你。” 李大夫被挤到一旁,苏大夫仔细的给姬墨舒号脉。片刻之后,又从破烂的医药箱里面翻出几株杂草,递给身边的丫鬟。 “拿这个去碾成粉,拿水糊了让姬小姐服下。” 丫鬟正要照做,李大夫连忙呵斥。 “这是什么呀?老爷,小姐发病身子太弱,你怎可以让这赤脚大夫治病?” “这。” 姬老爷也犯了难,其实他也没底,存粹就是死马当活马医。有用还好,可若没用,甚至有害,女儿不就直接死了? “姬老爷,情况紧急,若是你信得过我便照做,我愿意用我这颗脑袋担保。”苏大夫头也不抬,已经拿出准备好的银针包,就着烛火消毒。 “可这。” “人命关天。” “你有把握吗?” “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姬老爷咬着牙,姬夫人再度惊叫出声。 “舒儿!” 只见原本躺在床上还会呻吟的姬墨舒忽然没了声息,呼吸都停了。 “快,按这位大夫说的做。”姬老爷急了,他连忙吩咐丫鬟。又对苏大夫道,“小女便拜托苏大夫了。” “自然。” 苏大夫拿出消毒好的银针,对着姬墨舒头上几大穴位飞快下针,转眼间就把人扎的像个筛子。 这时,丫鬟也把磨好的粉末与水混合,可是姬墨舒牙关紧闭,根本喂不进去。正急的团团转时,苏大夫已经利索的捏住姬墨舒的嘴,硬生生掰开,把杂草水一股脑灌了进去。 姬老爷看的胆战心惊,不由得有点恼。还未等他说什么,苏大夫却又抽出一根超长的银针,对着姬墨舒胸口的大穴扎了进去,整根针都没入了心脉。 “苏大夫!” 他目眦欲裂,姬夫人看到那根银针扎进姬墨舒胸口的时候便两眼一黑,晕死了过去。 “夫人!” 顿时,姬家乱作一团。小的没治好,大的又晕了。 姬老爷急的双眼通红,恨不得立刻杀了这个苏大夫,这根本就不会治病,是来索命的。眼看着没有生息的女儿,晕死过去的夫人,叱诧风云的豫商会长落下一行泪,若是可以,他宁愿不要这么大的家业,只求全家人安好。 “老姬,振作点。你看,小舒有气了。”苏老爷连忙走上前扶住似乎一下子就绝望的兄弟,这种全家人都快死了,就自己活着的感觉是很恐怖的,他能理解。 “有气了?”姬老爷连忙看向床榻。 只见苏大夫把扎在姬墨舒胸口的银针拔了出来,与此同时,姬墨舒也闷哼一声,随后便剧烈的咳嗽几声,咳出了几口血后便恢复了呼吸,青紫的脸也渐渐有了血色。苏大夫有条不紊的把姬墨舒身上的银针拔出来,待所有银针拔出,姬墨舒已然呼吸平稳,陷入了沉睡。 “这,这真的救回来了?苏大夫,你乃神医呀。” 见此,被按着人中醒过来的姬夫人顿时坐不住了,她又哭又笑,抱着气色缓和了许多的女儿再次手忙脚乱起来。明明都当娘十几年了,却依旧显得那么笨拙。 “这病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治好的,我有法子能够治疗,只是比较匪夷所思,不知姬老爷可愿意一试?”苏大夫收好银针,道。 “愿意,愿意,苏大夫请只管治。”姬老爷还未开口,姬夫人就迫不及待的说。当娘的比谁都更想治好女儿的病,能治好就行,至于什么法子根本不重要。 苏大夫看向姬老爷,姬老爷也点点头。 “苏大夫只管治便好。” 既然如此,苏大夫重新坐了下来,仔细给姬小姐号脉。 “姬小姐这病可不是一日两日了,是儿时便有了,该是落了水。” “对,她儿时不知怎得落了水,落了病根,之后便辗转病榻了。” “这便对了,江水性寒,孩童又身子骨差导致寒意入骨,久而久之,侵蚀了筋骨肺脏,导致姬小姐总是咳血,这血块若是刚好堵住气道便会如方才那般憋死过去。而且,肺脏受损,冬日更是难熬,按理说豫州城已经是最适合姬小姐养病的地方,依旧如此,可见多么的凶险。” “正是如此,我们看了许多大夫,也开了许多温阳肺脏筋骨的药材,每日不间断的服,可病不见好,身子骨还一天天的越发差了。” “温阳筋骨的法子是对的,只是。” “只是什么?” “药材乃治病的,可姬小姐并非患有疾病,而是坏了根基,身子骨本就这么差,你们还日日让她吃温养滋补的药材,她如何消受的了,不晕倒就怪了。久而久之,不仅没能治疗寒疾,连根本都坏的差不多了,若是不改善,继续如此下去,小姐估摸着活不过成年了。” “这。姬郎。”听到大夫如此一说,姬夫人当即便泪流满面,难道真的穷途末路了吗? 姬老爷愁眉苦脸,明明是叱诧风云的豫商会长,此刻却反倒像个佝偻蹒跚的老人。 “不知大夫有何高见?” “高见算不得,只是比较偏门,不过老娘我行走江湖这么多年,敢以性命担保,定然能够治好小姐。” “此话怎讲?”姬老爷双眼放光,饶是傻子都能看出他的惊喜。 苏大夫摸了摸下巴,深邃的眸子中有一抹玩味一闪而过。 “姬小姐乃受寒气侵蚀,按照阴阳互补之功,需得以温性之水养之,这温性之水又以人乳最金贵,人乳本就化为气血,温养筋骨,长肺腑,若是可以,每日以人乳养之,催之,不出两年,定然能够大为康健。” 大夫的话一语惊人,甚至称得上惊世骇俗。姬老爷和姬夫人包括这房里的丫鬟大夫都有点难以言喻,这简直匪夷所思。 “人乳?”姬老爷难以置信。人乳,是那个人乳吗? “没错。姬小姐儿时落水,落了隐疾。潭水性寒,需得温性之水中和入骨寒意,人乳性温,以人乳养之,温养筋骨,乳化为骨血,养气血嘞。”苏大夫说的是头头是道,仿佛真的是如此一般。 “这哪门子的治疗法子,都是什么歪门邪道,有辱斯文。姬老爷,这医典里都没有的,可不能轻信呀。”李大夫鄙视的瞪着苏大夫,这样的治疗法子先不说有没有用,有违常理,甚至她觉得是借着治病为由行耍流氓之事。作为正牌大夫,她觉得这苏大夫简直就是侮辱了大夫这个职位。 “这位大夫莫着急,贵人有贵人医治的法子,白丁也有白丁医治的法子,管用就行。”苏大夫并不否认,她这种法子确实听起来挺下流的。 “姬老爷,你自己决定吧,不过按同行规矩,她接手治病的病人我就不治了,免得混了方子出事。”李大夫懒得争辩,提着药箱就走了。反正,她是治不好姬小姐,若是这个赤脚大夫也治不好,把责任推她头上就完蛋了。 “这,李大夫?”姬老爷看着离开的李大夫,又看向自己带回来的‘赤脚大夫’,叹了口气,“苏大夫,麻烦你了。” “既然姬老爷信我,那便按我说的做。找火命寅时生的乳娘,一日三餐哺乳,直接吮吸乳汁,若是挤出来难免沾染了晦物影响疗效。对了,小姐这房间重新布置一下,床要朝东,乳娘得住进来,贴身伺候以带走小姐身上的寒气。”苏大夫一边说一边写方子。 姬家夫妻听的一愣一愣的,羞红了两张脸,直接吮吸,还得住进来,怎么听着这么像自家女儿被占便宜了?姬墨舒还未成亲,这房里就得住进来一个乳娘,还得同床共枕,以后可怎么娶亲呀。 这时,苏大夫又写下了一副方子。 “这是乳娘哺乳期间的膳食方子,哺乳期间只能吃这些,免得影响了乳汁。姬小姐还年轻,又是天元,与其吃这么多补药坏了身子,不如就此将养着,交给天元强大的体质,先吃两月左右我再复诊,看看下一步如何治疗。” “好的,不知神医大夫接下来是住在姬府还是准备在外头租借个房子?”姬老爷接过方子看了眼,都是温养的膳食,倒是不错。 “外头吧,若是可以有个医馆就更好了。” “若是神医不嫌弃,可先到我们姬家的医馆行医,待小女康健,这医馆便归神医了。” 豫州城的医馆,诱惑倒是很大。不过苏大夫只是意味深长一笑,诱惑大的同时意味着风险也大,虽然承诺给个医馆,但若没治好,她的小命都得跟着完蛋。不过,她是何许人也,区区寒疾自然不在话下。 “既然姬老爷如此阔绰,苏某也就却之不恭了。” 苏大夫拱了拱手以作答谢,随后背着自己的破药箱跟着管家前往姬家医馆。 敞大的厢房就此安静下来,只有细微的呼吸声。 “姬郎,真的要找乳娘吗?”姬夫人这时才问丈夫。她总觉得这个法子匪夷所思,还特别有辱斯文,若是传出去,他们丢脸无所谓,可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女儿以后继承姬家,走南闯北,她怕女儿会因此被人嘲笑抬不起头来。天元的脸面,姬墨舒都该有,而不是被人嘲笑。 “唉,若是能救她,那便救吧。有些事情,总归是命中注定,她也该自己承担。作为我姬家的郎儿,不该这么没骨气。不过找乳娘得注意了,舒儿终年辗转病榻,性子单纯,房里也没个人,可不能被乱七八糟的人哄骗了。”姬老爷说。 “这个我清楚的,姬郎便别管了,交予我。届时我会盯紧些。” “好。” 不过一日,姬府便贴出了告示。 城中的百姓纷纷过来查看,却当即愣在了当场。老夫子们甚至当场感慨世风日下,姬家疯了,而有些闺中少坤更是羞红了脸,纷纷退避三舍。 姬家聘请乳娘:火命寅时生,乳大者优,量大者更优,生养过好几个孩儿的优先,请有意者到姬家面试。 —————————————————————————————————— 又挖了个坑,吃个乳先 3这些乳娘可真‘大’呀 姬家要聘请乳娘的消息顿时在全城流传,以一传百,口口相传往往有个缺点,就是越传越离谱。最终,传到豫州城外最后的一户村民耳中时便是,姬家为小姐招聘新嫁娘,陪床陪睡暖被窝,提供乳汁,这在朴实的村民眼中不就是妥妥的夺他人之坤吗? 公告不过贴出了几个时辰,告示下已经里三圈外三圈围满了人。男女老少挤在一起,窃窃私语,对姬家招乳娘一事只觉匪夷所思。有人传是姬老爷在外带回来了私生子,也有人传是姬小姐需要冲喜,更有人传是姬老爷为老不尊,试图玩那烟花之地的把戏,玩弄人坤。 “不是吧,招乳娘,还要生养过好几个孩子的优先,这是什么要求,难不成姬老爷换口味?要玩乳娘,做那曹贼行当?没想到姬老爷为人端正,私底下却这么花?” “打住你的嘴,话都不把门,小心姬老爷知道了逐你出豫商。” “这不是说事实吗?” 八卦的人促狭的吐吐舌,这时,姬管家走了过来,八卦不已的人群早已按捺不住,纷纷凑了上去。 “姬管家,姬老爷真的要找乳娘?” “不是姬老爷要,是我家小姐的病需要人乳入药。”姬管家赤红着一张老脸,解释了一下。老爷和夫人叮嘱过,得解释清楚,免得辱没姬家的名声。 “原来是要入药呀,人乳入药,这,这行得通吗?若是没有治好,又该。”知道是治病的,人们也就不再八卦,而是把注意力放到了治病本身上。豫州城的百姓都知道姬家只得一根独苗,还体弱多病,各种名医名药吊着都不起色。现在却找乳娘治病,这是哪门子的治病法子,死马当活马医,若是姬小姐最后没能熬过去,他们怕受到牵连。 “我们老爷已经说了,这次姬家诚信招乳娘,本分做事便好,哪怕不起色也不会牵连大家的。大家可以放心,姬家一言九鼎。” “这样呀,我正好有个远房亲戚前三月生了一女,现在正是哺乳期,让她过来当乳娘可好?” “对对对,我家也有亲戚有,已然生养了五个孩子了,奶水充足。” “我家也有……” 得知姬家如此诚意,人们纷纷跃跃欲试。大家都是豫商子弟,能够卖姬家一个人情,那可比赚钱还有价值。 “大家先别急,且听我说。这次是找乳娘,所以就别带乳夫过来了,还有,既然是治病,这乳娘必须是火命寅时生的,需得贴身伺候我们小姐。毕竟我家小姐并非孩童,还请大家尽量带老实本分的人来,大家有诚意,姬家自然记得,可若是有人浑水摸鱼,就别怪姬家不留情面。”姬管家严肃的先把话撂在这。 “姬管家还请放心,大家都是豫商子弟,有分寸的。” “就这样吧,大伙先回去罢。我们小姐病情凶险,还望大家能够尽早找到合适的乳娘过来面试。” “好嘞。” 人群一哄而散。 要说姬家果真是豫州城的名门望族,不管是影响力还是号召力都十分惊人。不过三日,姬家门前就来了十几号人。 十几个年轻的乳娘让她们的郎君带着过来,都是刚刚生养过的,长相还算标志,显然是已经挑选过了。 姬管家看着眼前的乳娘们,又惊又喜。没想到短短三日就找到这么多人,小姐该是有救了。 “乳娘们随我来罢,郎君们还望在此等候片刻。” “好的。” 乳娘们被领进了一个偏殿,郎君们则在外头等候。 彼此,姬家后院。 姬墨舒悠悠转醒,睡了三日,本就虚弱的身子更是头昏脑胀,脸色苍白的厉害。这次发病太凶险,那日她是很开心的,听到爹回来了,她一激动结果就发病了。待视野清晰,见到坐在床头眼底乌青两鬓发白的娘,眼眶暮的一酸。 “娘?” 话音未落,姬夫人已然眼眶通红,扑到她的怀里。 “你吓死娘了。” 姬墨舒吃力的撑起身体,回抱着怀里的妇人。妇人是生养她的娘,然而记忆中那个温婉大气的女子,明明不过三十多岁,却弄得满目沧桑,两鬓花白,她知道,这都是因为她这不争气的身子。 “是孩儿不孝,又让娘担心了。” 没想到女儿刚刚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道歉,姬夫人哭声是怎么都止不住,她抱着姬墨舒,“傻孩子,娘什么都不求,你能活着就好。就是你,现在感觉身子可好些了?” “嗯,好些了,只是依旧没有气力。”姬墨舒松开了姬夫人,虚弱的抬了抬手,只是抬手这样简单的动作,却也累出了满头汗水。 “你睡了三日了,等下喝点清粥。”姬夫人吩咐丫鬟,“春花,去拿粥来。” “好的。” 春花出去以后,姬夫人又说,“对了,你爹已经回来了,给你找回来一个大夫,这次还是那个大夫治的你呢,娘瞧着那个大夫医术高明,她会治好你的。” “大夫?” “嗯,这次你发病太凶险,李大夫都说你撑,撑不过去了,不过神医把你救回来了,还开了新的方子,你以后定会康健起来。” “神医?”姬墨舒震惊了,还神医都来了。 “对呀,她开了方子,现在就在家里的医馆行医呢。你且放宽心,治好病再说,家里的事情你不要太忧心了。”姬夫人温柔的说,虽然姬家是只有这一根独苗,可是她还是希望女儿能平安活着,实在不行,姬家就不当豫商之首了,转接给苏家也是一样的。 “唉,我知道的,娘也要注意休息呀,这眼底都青了。”姬墨舒叹了口气,其实她对治病都不抱希望了,自小已经找了许多大夫,虽然每次都会少有成效,可是维持不了多久又会打回原形,还越来越差。 姬家大小姐,这名号说出去估计惹人艳羡,家大业大,锦衣玉食,生来就能得到许多人的敬仰,可只有她知道活的生不如死。 正是这样家大业大,姬家比任何人都需要继承人,她自小就懂作为嫡系大小姐,不仅要继承家业,还得守住家业,不能让家业被旁支夺了去,这也是她自小努力的方向。可惜天有不测风云,曾经的单纯直接葬送了她的健康,如今别说守家业,她连这院子都走不出去。虽然已经十七岁了,可除了起初健康的几年,基本都是在病榻上度过的。 有时候她会希望死了算了,重新投胎,不求荣华富贵,至少给她一个能跑能跳的身体,可是每当看到为她操碎了心的爹娘,她不敢死。 “你就是太懂事了,才十七岁呢,怎的就弄的这么老成,小心以后不讨坤泽欢心了。”姬夫人笑着打趣道。 果不其然。 说到坤泽,年轻的天元总算是暮的红了脸,褪去了苍白的脸色,带上少女该有的俏粉。 “娘又在胡说,明明是娘自小教导我,守……守身如玉,不该碰,碰坤泽的。”姬墨舒羞红着脸,自小姬夫人就对她管教非常严格,要求恪守天元与坤泽大防,就连府中的奴仆与伺候她的婢女都得是天元,其次便是中庸。所以长这么大,别说讨坤泽欢心了,其实认识的坤泽只有她娘一个,后来又因为体弱多病,明明是个天元,可姬家大小姐倒是活的越发像个闺中少坤,干脆连人都不见。 见女儿这娇羞着脸的小女儿家姿态,姬夫人不得捏把汗,难道她管教真的太严格了,这好好的天元竟养成了一个待嫁坤泽。 母女俩调侃的时候,春花端着清粥回来了,与之一同过来的还有姬老爷。 “爹。”姬墨舒轻叫了声,试图起身行礼,男人已然先一步按住她。 “醒了就好,就别死磕着那些虚礼了。”姬老爷按住姬墨舒,有对身边的妻子埋怨道,“你看你,就是说天元不能管的这么紧,你看把舒儿管的像个老夫子似的。” “说什么呢,这有什么不好了?总比当那好色之徒强。”虽已觉不妥,可姬夫人依旧不觉得有啥问题,除了比较木讷以外,她坚信她的舒儿是一等一的好女郎。 姬老爷无奈的摇了摇头,把粥端起来要喂。 “我自己来就好。”姬墨舒有点不好意思。 “行吧,那你自己吃吧。”姬老爷只好把粥递给女儿,不过想到连喝粥都觉得别扭的女儿,又该如何吃奶呀? 一碗粥很快就见底了,有了热粥打底,绵软的身子总算恢复了些气力。 姬墨舒长吁一口气,这时候她才发现端倪,这次醒来似乎和以前并不一样。以前也找了大夫给她治病,虽然她是醒了,也有所好转,但是作为当事人,她对自己的身体情况还是有所感受的。 那种明明身体很热,却深处发寒发虚的无力感。但这回,虽然身体并没有像以前那样因为喝了许多汤药发热,但体内却隐隐透着温暖,特别是胸腔,熨烫着,让她舒服了许多。这不禁让她期待起来,难道那真是一个神医,她也有希望治好? 姬墨舒的猜测只片刻就被打破,她也算真正见识到何为神医药方。 叩叩叩。 房门被敲响。 “夫人,聘请的乳娘到了,夫人挑选一下。” 姬管家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姬夫人和姬老爷几乎同步的脸颊微微抽搐,而姬墨舒则一头问号。 她没听错吧,乳娘?家里没有婴儿呀,为何聘请乳娘? 不等她问出口,姬老爷已经先站了起来,“夫人带舒儿挑吧,既然舒儿醒了,我便先回商帮处理事务了。” “好,姬郎先去忙吧。” 送别了姬老爷,姬夫人转向一脸困惑的姬墨舒。 “起来了,娘给你找了乳娘,去挑你喜欢的。” …… 姬墨舒歪了歪头,似乎没有听明白。刚刚她娘说什么了? “怎的愣着呀,换衣服,乳娘已经到了。”姬夫人只好把赖在床上的女儿拉起来,似乎,她这女儿确实木讷了点,不过向来知书达理的姬夫人是不会承认自己亲自培养出一根木头的。 姬夫人给姬墨舒披上长衫,随后把自家的‘木头’拉到偏殿。 不过一会儿,姬管家便领着十几个乳娘走进来,这时候姬墨舒总算反应过来是做什么。 “娘?”姬墨舒才刚刚醒来,她根本不知道乳娘药方的事情,只知道她娘莫名其妙给她找乳娘。 “这便是神医的方子呀,神医说给你找乳娘,每日贴身伺候你,让你吃乳,疗养身子。”姬夫人有点不好意思,她凑到姬墨舒耳边轻声说了吃乳的事情,当然还包括亲自吸乳等细节。 “哈?” 姬墨舒的脸在姬夫人的话中迅速变成赤红色,吸乳,贴身伺候,每一个单独拿出来她都觉得有辱斯文。 “娘,你是说让我,让我喝,喝她们的,的……啊?”那个乳字,她是怎么都说不出口。虽说她的岁数还未成年,但是毕竟是个大姑娘了,她有羞耻心,哪怕治病,可也不能如此……如此的伤风败俗。更别说这些乳娘可都是有郎君的,给她当乳娘,让她那般去吃奶,那她和那夺他人之坤的曹贼有什么区别?她可不当这样的浑人。 “神医就是这么说的,我们也没法法子呀,舒儿,你便试试吧。”姬夫人见女儿如此抗拒,又说,“不过是你情我愿,她们都自愿的,你就当房里多个人,反正你也大了,你的同龄人谁房里没几个通房妾侍?现在让你经点人事也好,总归是要成亲的。” “娘,这哪里一样,这,这伤风败俗,不合规矩。”姬墨舒觉得脸皮都快抽筋了,哪怕真的是治病,她也过不了心里那关。 “唉,舒儿,这是你爹特意跑一趟才找回来的神医,你就先试试,若是没有效果,我们再找别的法子。你的病好不容易才有起色,娘也希望你能康健起来,我的舒儿是个顶天立地的大天元,该走南闯北,成家立业,而不是终日困在这院子里。”姬夫人好声好气的哄道,这也不能全怪姬墨舒,毕竟是她一手教导出来的。曾经她怕姬墨舒学坏,管教太严,导致姬墨舒虽然长大了,裤腰带却反而越栓越紧,这样下去她怕抱孙女都无望了。 “可是……”姬墨舒的脸都快皱成苦瓜了,她如何不知,可是这就像在冲击她的价值观,她觉得自己成了浑人。 “哪有这么多可是,这点道义难道比身体康健还重要吗?不过是给你房里加个人你就这般,娘什么时候才能抱上孙女呀?” “娘~这哪里一样了。”姬墨舒小声嘟囔,这也扯得上抱孙女吗,难不成还让乳娘给她生孩子吗? “哪里不一样了,都一样,你挑挑,喜欢哪个伺候你?”姬夫人拉着姬墨舒来到众乳娘面前好整以暇的打量着,她觉得都不错,相貌可以,又年轻,不会落了舒儿的面子。她的舒儿这么好,她可不接受什么村姑伺候她的金疙瘩呢。 “一定要这样吗?这么多一起?”姬墨舒纠结的问。 “哟,原来舒儿想要这么多一起?”姬夫人玩味一笑,果然天元骨子里都是好色的。 “没有没有,就是随口问问。”姬墨舒大臊,连忙否认。 姬夫人懒得戳破这性子保守的女儿了,她拉着姬墨舒坐到堂屋的主位上,“你想多要几个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考虑到你还未成亲,身子也不好,所以这回只要一个好吧,等你身子好了,娘给你多纳几个身子干净的黄花少坤。” “娘,不必说了,我没有想要。”姬墨舒一口回绝,还多纳几个,怎么没见她娘让她爹多纳几个,她就得多纳?在她眼里,一生一世一双人便可,不管娶了谁,她都会肩负起郎君的责任,当然最好的话就是娶了自己喜欢的人。 “好好好,娘不说了。”姬夫人识趣的闭了嘴,她对成排站立的乳娘道,“都知道过来是要做什么的吧?” “知道。”乳娘们顺从的点点头,余光瞥见坐在主位上的姬大小姐,好几人竟当场羞红了脸。 虽然豫州城的人都知道姬家,也知道姬家只得一独苗。但是基本没有人见过姬大小姐,只知道姬大小姐体弱多病,常年养在深闺,见不到人。这回她们被推来伺候姬大小姐,本想着是伺候一个半截入土的女人,如今看来,姬大小姐生的竟然如此的柔美,跟那探花郎似的,伺候这样的姬大小姐,可比伺候自家郎君都要来的让人害羞呢。 “知道就好,宽衣吧。” “嗯。” 所谓宽衣,自然是要检查。乳娘,也不是什么歪瓜裂枣都能做的。 只见十几个妇人并排站立,三两下解开了宽松的衣袍,袒胸露乳。妇人的胸前无一不例外都是波涛汹涌。大的,圆的,梨形的,翘挺的,饱满的,应有尽有,当然,色泽亦是有所不同。然而,当妇人们挤出乳沟时,姬墨舒的脑袋也垂了下去。 “舒儿,要哪个?” 姬夫人已经兀自检查起来,稍微触碰一下乳娘的乳,又捏一捏,不过是轻捏一下便能瞧见乳头上渗出一小摊乳白,显然奶水也是充足的。粗看一眼她便觉得都挺不错的,只是当问到姬墨舒时,只余沉默。 “舒儿?” 回头看去,姬夫人顿时哭笑不得。自家那保守又单纯的女儿已经垂下头,甚至侧过身,哪有看乳娘呀。 “娘,娘自己挑就好。”姬墨舒尴尬极了,她只想赶紧离开这里。 “什么叫我自己挑,又不是给娘挑乳娘,是给你挑。要哪个?”姬夫人只好把鹌鹑一样的姬墨舒拉起来,把人直接凑到这些乳娘面前。 只一瞬,姬墨舒便觉得头晕脑胀,她的视野被白花花的一片占据,深邃的乳沟一眼都望不到底,就像有个深渊在吸取人的灵魂,她只是看了一眼,便觉得魂儿都被勾走了,顿时天旋地转。 “欸?舒儿。”姬夫人连忙扶住姬墨舒,没想到只是看一看乳娘就激动成这样?难怪烟花之地总会传出天元得了马上疯死在坤泽肚皮上的事,如今放到姬墨舒身上似乎也说得通,她不禁怀疑,神医的方子是催命的还是续命的。 “没事,就是一时间没喘上气来。”姬墨舒尴尬的站直,含糊道。 “真是的,还说不想要呢,这就激动成这般,傻不傻?”姬夫人嗔怪道。 “娘,随便一个便好,就,就那个吧。” 姬墨舒依旧垂着头,随意的指了指便匆匆溜走。直到逃回自己的院子,这才大口大口的喘气。 胸腔中怦怦怦的跳个不停,脑海依旧不断闪现方才看到的波涛汹涌,这些乳娘,可真够‘大’的。她觉得这不是在救命,就是在索命,这些乳,随便拿一个出来就能让她死在上面了。 姬夫人看着不过一个闪身便消失的无影无踪的姬墨舒,无奈的摇了摇头,这模样呀,倒显得像被强迫了一般。不过,看着却有活力了许多。 “就你留下,其余人先回去罢。管家,送乳娘们回去,备上一份薄礼。”她对管家道。 “好的夫人。”姬管家连忙带着未被选上的乳娘离开,只余方才姬墨舒指的那人留下。 姬夫人问留下的这位乳娘,“你叫什么名字?” 乳娘欠了欠身,“民妇苏娘。” “苏娘,以后你便照顾小姐,当小姐的乳娘,但是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你都晓得吧?若是胆敢耍小心眼,别怪姬家不留情面。” “苏娘晓得,自是不敢。” “知道便好,紫苏,你带苏娘沐浴一番,洗洗风尘,对了,从现在起便按这个方子用膳,以后便暂时安排在舒儿院子的偏殿罢。” “好的。苏娘,随我来。” 待紫苏领着苏娘去洗漱,姬夫人又回到姬墨舒的院子,果然见姬墨舒已经开始温习功课。 “好不容易有点精神怎的也不晓得放松一下?” “不必了,我现在感觉很好,本就帮不上爹娘的忙,也只能这样补上了,不然养好身子却学业荒废了。”姬墨舒放下手中的书册,说。 “唉,你就是对自己要求太高了,爹娘还能处理家事的,你只管安心疗养就好。对了,娘刚刚已经吩咐好了,今晚就得开始吃乳了,不过记住了,不能做的事情不要做,哪怕你真的想做些什么,以后娘给你娶亲再做,不然一个两个找上门把你后院都弄的乌烟瘴气。”姬夫人不放心的叮嘱。 “哎呀娘,你还是快走吧,我不小了有分寸的,对了,代我和爹报个好。”姬墨舒推着姬夫人,只觉脸热的厉害。 “真是,刚好点就开始嫌弃娘了,娘走了,你注意休息。” “嗯。” 姬夫人匆匆离开了,姬家作为豫商之首,又是商帮会长,在皇帝针对商帮试图收回盐令的时候,哪怕姬墨舒病的快死了,姬老爷和姬夫人都很忙,只能抽空看看姬墨舒,恢弘的姬家背后,却冷清的让人唏嘘。 姬墨舒一直呆在房间里温习功课,傍晚随意的梳洗了一番吃了点清淡的小菜便算是解决一日三餐了,她靠在床上拿出了珍藏的话本子开始翻阅。 这是最近这一年豫州城才开始连载的话本子,并不是热门的高歌凯旋建功立业的故事,而是最温馨的日常生活。讲述一对青梅青梅两小无猜,自小在一起,长大后成亲的故事,原本这种故事是给闺中少坤看的,可是她也看的津津有味。 作为一个青春期的女儿家,自然会有春心萌动的时候。在常年辗转病榻的她看来,能够有个自小认识,并且相伴长大一起生儿育女的人是一件非常幸福且幸运的事。再次翻开看了不知道多少遍的话本,她沉浸在那种美好的幻想中,时间一转眼就过去了。 夜幕降临,厢房的门被敲响。 “姬小姐。” “谁?” “我是乳娘。” 4吃乳H 姬墨舒放下手中的书册,转而坐在床上,甚至故意整理好衣衫,正襟危坐。这不是她故意为之,而是下意识的行为。 与人之礼,最重要的一点便是仪容端正。只是这回,她的仪容端正注定是得不到他人与之相应的回礼了。 进来的是一位妇人,不过却身材高挑,盈盈一握的腰肢随着妇人走路的姿态一扭一扭的,结合单薄的身姿,明明显得弱柳扶风,却又走出了闲庭信步的意味。不过当看到妇人的模样与打扮时,姬墨舒不好意思的垂下了头。 妇人并未挽发,而是随意披散着,带有水气与澡豆的味道,许是刚刚沐浴过。彼时已然入夏,初夏的温度虽不至于太高,却也有点热,妇人便穿了一件水蓝色的绫罗软衫,但软衫并未好好的穿着,而是领口大开,袒胸露乳。若不是知道这便是她的乳娘,她甚至会以为自己去了那话本子常言的消金窟,怡红院。 许是生过孩子,又经过特意挑选,这位乳娘的乳发育的特别好,相隔轻薄的软衫,依旧能够看到那傲然尺寸,以及什么娇嫩在软衫间若隐若现,勾人窥探。 姬墨舒赤红着脸,根本不敢多看一眼。自小家教异常严格的她总觉得自己多看一眼就会长针眼,是在轻薄一个有夫之妇。面对如此一个袒胸露乳的女人,更要命的是,脑海中一直有个声音提醒着她,这人如今是她的乳娘,接下来的几月她都得喝这人的乳,嘴吸出来宛如婴孩吮乳的模式。 “小姐。” 在姬墨舒窘迫的不知该如何是好时,乳娘已然走到跟前,站定在姬墨舒身前一步左右的距离便停了下来。举止投足间皆有主仆规矩,显然是守规矩的。主人家未发话,仆人也不说话。 “你好,这个,你,你要坐着吗?”姬墨舒有点结巴,她让了让,对床边比了个请。 乳娘那双明媚的眸子转了转,嘴角似乎略微勾了勾,随后紧挨着姬墨舒坐了下来,但只堪堪坐着床边,也没有多坐。 …… 空气迅速安静下来,两人并排坐在床上,更显得相敬如宾了。 姬墨舒如临大敌,她抿着唇,许是在想是要说些什么还是直接进入主题。她的脸纠结来纠结去,许久之后,这才小小声的问。 “你叫什么名字?” 声音小到是细如蚊鸣。 “民女叫苏娘,今年二十有五,及笄便嫁于苏家村,郎君是苏大壮,已然生养了五个孩儿。”几乎是姬墨舒话音刚落,苏娘的话就一股脑倒了出来,倒背如流似的。 “呃,只是问个名字,倒……倒也不必说的如此详尽吧。”姬墨舒缩了缩脖子,舌头都差点闪了。明明作为主人家,可举止投足间却畏手畏脚。 “不过是夫人叮嘱的。” “这,这样呀。那我唤你苏娘可好?” “小姐随意便是。” “那苏娘,可是知道过来要做什么?” “嗯,给小姐哺乳。苏娘傍晚已然用过鲫鱼汤,现在有乳了。” 话里的意思是个明眼人都能听得出来,可以用了。 姬墨舒粗喘一口气,仿佛有一座泰山压着她,脊背都有点直不起来。其实她不擅长与坤辈相处,她没有成过亲,常年辗转病榻的她连通房都没有,现在却要与这些有乳的坤辈相处,还是亲密相处,实在难为情。 连续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她甚至拍了拍燥热的脸,这才转过身,强装镇定的把苏娘压在床上。 推倒的过程倒是出乎意料的顺当,不是因为她作为天元的强悍攻势又或者天元雄风,而是苏娘感知到她的动作,自个儿躺下了,还顺带把她扯了下去。 姬大小姐还未来得及羞赧,便又被软香包围。 轻纱薄裙本就不大蔽体,不过是躺下的动作便已然自动滑落,露出大片馨香绵软的白乳。肌肤白皙水润,骨架娇小玲珑,冰肌玉骨不为过。白皙的肌肤上甚至能够看到细微的淡青色血管,乳房的特有象征乳头已然顽强的翘立着,在姬墨舒的眼皮子底下颤颤巍巍,这时上面竟然冒出了一丝银白,散发出乳香。 如此色情,却又那么的不可言说,直叫人脸红心跳。 姬墨舒觉得自己的身体在隐隐发热,属于坤泽的香气渐渐弥漫开来,鸢尾幽香,竟是这般好闻的鸢尾花香呢,还未等她嗅闻够,那股勾人的鸢尾却再度消失的无影无踪,她不禁有点失落。 信香是天元与坤泽互相吸引的香气,虽然她重病缠身,却也会觉得坤泽的信香好闻。见苏娘已经把信香收回去,她只好把注意力放在吃乳本身上。 用颤抖的手解开那本就松松垮垮的软衫,两只白乳顿时跃入眼底。强忍着羞赧欲埋头吮吸时,想到什么,她又问。 “对了,苏娘还有吃奶的孩儿需要抚养罢?” “嗯。” “那以后苏娘回去的时候告知我,我让管家准备些红糖红枣奶糕之类的。” 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并未有什么情绪起伏,又或许只是富贵人家随手给的一些好处打赏,可苏娘却觉得心头暮的一酸。 酸涩,并不是因着富贵人家的施舍,而是因着这姬小姐的反应。许久未见,女孩已经长大,外貌变了,可这性子却是一点不变,倒是一如既往的细心单纯。没想到曾经吃了一亏,竟还不长记性。 不等苏娘有所回应,姬墨舒拘谨又略显紧张的声音再度传来。 “我并未有过坤泽,所以也不大懂,若是你觉得我弄的疼了,便告诉我。” 话毕,姬墨舒俯下身,纠结了一下,终是红着脸把那颗娇嫩的乳首含进嘴里。也不敢含的多,只含住那颗尖尖,轻轻吮吸。 许是她太过小心翼翼,力道太轻了,吮吸片刻,那小孔不过渗出些许浅薄乳汁,也不知道是她的唾液还是乳汁,却再也吸不出来。 难道是吸的太轻了?她疑惑的用了点力道,舌尖不经意间扫过口中那颗不过轻吮几下就肿胀了一圈的乳首。 “嘤咛~” 什么怪声自头顶传来,与此同时,她的脸颊也红了几分,身体深处孕育着什么不知名的火苗。 怦怦怦!怦怦怦! 耳边被什么震动着,身体也在这种震动中染上了几分焦躁,好诡异的气氛。 姬墨舒的脸颊渐渐变的赤红,脸颊的肌肉都快吸的发酸了,可依旧收获甚微,不但没能吸出乳来,反而弄得自己满头是汗。 “哈!” 又是一声不可描述的轻叹,姬墨舒的耳根子也红透了,这到底是在作甚?她更用力的吸着口中的乳首,可那乳首就像与她作对般,越是吸,结果吸的却越少,沾染了水的乳首变的滑溜溜的,总会在她的口舌之间溜走,让她不得不再次含住吮吸。 来来往往间,奶没有喝到多少,耳边的喘息声却越发急促了起来,她也不禁跟着着急不安。 这是什么回事?为何要发出这样的喘息声?不经人事的姬大小姐满脑子都是困惑,难道她咬疼了? 不小心用牙齿磨了磨,喘息声陡然变成呜咽,急促的气音掺了水般,听起来就像啜泣。 “呜~” 疼了? 几乎瞬间,姬墨舒手忙脚乱的松开了那颗被她吃的湿漉漉的乳首,歉意的在床上来了个鸭子坐。 “对不住,方才我该是咬疼你了。我,我不是有意的,就……就是不大懂如何吸,吸,对,我不懂如何吸,吸不出来。”她语无伦次,又羞又尴尬,明明是年轻俊美的女郎,此时却显得像个手足无措的孩童,竟然吃奶都不会吃。 “不打紧,没有疼,只是。” “只是什么?” 回应的依旧是女郎端正的疑问,那郑重的模样就像在商谈家国大事。苏娘脸颊泛着不自然的绯红,欲言又止。 “就是吃的有点燥,小姐得捧着吃,稍微挤一挤,含住乳晕吃。” …… Wow~ 姬墨舒觉得自己的脸都快抽筋了,热的厉害。 为何觉得难度这么诡异。 本着是主子,是天元,不管怎么说主动权也该在她这里,她强忍着尴尬将信将疑的俯下身来。 苏娘的乳十分饱满,因为涨奶的缘故,哪怕躺着也十分坚挺,巨大的奶子她一只手尚且握不住,可苏娘说还得挤一挤。 “我要挤了。”本着不该轻薄坤泽的原则,她笨拙的出言提示。 “嗯。” 得到准许,姬墨舒小心翼翼的捏住左乳,她甚至双手一起,但不是如预料那般两只手各捏一只乳,而是两只手一起捏住一只乳。就像苏娘说的那般,捧着吃,她就真的把乳捧在手心里,轻轻捏动,待乳首冒出丝丝乳汁便含住,开始轻轻吮吸。 苏娘的乳实在太大了,里面更是涨满了乳汁,沉甸甸的,捏住的触感就如同捏住一个灌满了水的皮球,弹性十足。当然,此时这个灌满了水的皮球会‘漏水’,每当她挤下去,发现不必吮吸乳首便会猛的射出一股乳汁,直接射进她的嘴里,带着香甜滋味。 原来,人乳的滋味竟然是这般的,没有任何怪味,甚至还带着丝丝甘甜,让人回味无穷,当然若是忽略那点心里的不适以外。她闭着眼把射到口中的乳汁咽了下去,随后再次用力挤压,又是一股乳汁射进来,她再次心无旁骛的咽下来,咕噜咕噜的吞咽声与乳汁射出的声音让她一度以为自己在挤牛奶? 动作越来越顺手,她张嘴含住整颗乳首,包括乳晕,不仅挤,还吸,更多的乳汁便进入她的嘴里,再被她贪婪的咽下。这人乳,竟是让她上瘾。随着乳汁源源不断进入胃部,带着体温的乳汁从内而外温暖她的身体,似乎,身体深处也恢复了些许气力。 不过一炷香,她便吃完了一只乳,紧接着便是第二只乳。如法炮制,她小心翼翼的捧着另外那只乳又挤又吸,不知是不是疗效,又或者她吃乳太‘卖力’所致,她总觉得越吃越热,还吃出汗来,而下腹部也会热的厉害。 在苏娘急促的喘息声中,好不容易吃完了两只乳,她有点意犹未尽的擦擦嘴,满足的躺在床上打了个奶嗝。见苏娘躺在她身边,同样满脸绯红,正发出断断续续的气喘声,这诡异的初次才算结束。 “苏娘,你为何这般喘?”缓过来后,姬墨舒疑惑的看着依旧脸颊泛红,气喘连连的苏娘,这模样竟像极了她发病的时候,只不过苏娘的脸色十分红润。想到此处,她顿时紧张起来,“你可是身子不适?” 苏娘下意识翻了个白眼,这姬大小姐真真是一点都不经人事,她甚至觉得可以淫奸姬大小姐。 “怎么了?”被苏娘那幽怨的眼神看的更担心了,姬墨舒连忙爬起来,竟然作势就要去找大夫。 没走几步,衣袂便让人扯住。 “苏娘?” “我无事,天色不早了,小姐还是早点歇息,身子可经不住熬的。”苏娘把姬墨舒拉回榻上,让人躺好,贴心的盖上被子。乳娘不仅要哺乳,还得伺候小姐休息,这其一便是暖床了。 “这,苏娘,你也在这吗?”姬墨舒见苏娘竟也躺了下来,姬夫人与她说过,乳娘要照看她的饮食起居,本以为是如春花那般当她的贴身婢女,却不想竟然是要睡上她的床,与她同床共枕? “自然在这,这夜间也得伺候的,苏娘不敢不从。” “可,你睡在外头就可以了,我有事会叫你。” “小姐可是不知?神医的药方便是如此要求的,乳娘需得贴身伺候,与小姐同床共枕,借此引出小姐体内的阴寒之气。” …… 姬墨舒恨得牙痒痒,这是什么药方,真的不是耍流氓吗?她定要去问候那个神医全家。 “那随意罢,我要休息了,苏娘自便。” “好的。” 不过片刻,本就身子虚弱的姬墨舒便陷入了沉睡。说来也是稀奇,今夜明明身边躺着一个陌生人,她却依旧睡的很好,仿佛那些乳并非乳,而是安神药。 苏娘并未急着睡去,而且趴在姬墨舒身边饶有兴致的打量了起来。俊美的五官,阴柔的睡颜,若是睁着眼,定然也是温柔的,只不过,种种结合起来却意外的带着记忆中的纯情。原来竟是躲在这深闺之中当闺中少‘坤’,找的她好苦呀。 我的女君,你可得快些好起来呀。 ———————————————————————————————————— ps:这本还挺好写的,我在写什么东西,上床是没那么快的,也没那条件,其实小姬根本硬不起来,笑死。 大家若是可以投个珠珠吧 5过往云烟 翌日清晨,姬墨舒悠悠转醒,身子依旧很虚弱,却透着浓浓的生机。 这种感觉很奇妙,明明自己是个一脚踏入阎王殿的人,十余载就靠一口气吊着命,活的人不人鬼不鬼,可是现在,她却从自己的身体感受到了生机,难不成那人乳真的有这等奇效?她坐起来,身边的苏娘已经不知所踪,只余身边弄乱的床铺告知她昨夜发生的事情。 她有点脸红,还未成亲,却吃了一个坤泽的乳,还同床共枕一宿,是不是四舍五入已经算成亲了? “苏娘?” “小姐醒了?” 春花走了进来,端着梳洗的脸盆。 “苏娘回去了?” “嗯,她今日一大早就起身了说去梳妆一番,不过我瞧着小姐的脸色真的好了许多,神医的法子还真是有点效果呢。”春花把软帕放在盆里浸湿,拧干后递给姬墨舒。 “我也是这么觉得,这身子骨就像打通了一般。”姬墨舒擦了擦脸,就着脸盆里的清水打量着自己的脸。虽依旧略显苍白,不过唇色竟然是粉粉嫩嫩的,显然她是有了好转,这让她对那个神医更好奇了。她这病以姬家的财力治了十余载都不起色,结果来了个神医居然用人乳就能改善,真是厉害,那她病这么多年倒显得像个笑话了。 “可不是嘛,假以时日,小姐指不定都能随老爷去经商了,夫人也不必整日愁眉苦脸,过的提心吊胆。” “若真是哪般,确实该要好好答谢那个神医了。对了,苏娘那边你也尽量注意些,有什么需要的都告诉我。” “好嘞,小姐真是仁善,夫人知道了定是会欣慰的。” 说话的当儿,房门再次被敲响。 “娘。” 说到曹操,曹操就到。 姬夫人走了进来,见到时隔一日便有了气血说话都略有底蕴的女儿更是感动的红了眼,似乎,希望真的降临在姬家了。 “怎的才刚好点就起这么早,不多休息一下?” “不休息了,娘昨夜睡的可好?” “自然是好的,只是你呢,苏娘可有伺候好?”姬夫人有意无意的看着床榻,并未见到什么暧昧的痕迹,松了口气。虽然让乳娘伺候是神医要求的,可毕竟天元那点自制力,又吃乳,她昨夜甚至不放心的在外头偷听了一下才回房歇息,生怕姬墨舒乱来。 “嗯,伺候的好。”说到乳娘,姬墨舒的脸颊又红了。 “真的这么好,是有多好呀?”姬夫人深深的望着羞赧的女儿,这才一晚,倒是像开荤了似的。 “自是很好,我觉得喝了乳以后身子有力气,头也不晕了。”姬墨舒并未注意到她娘话中的深意,只是老实本分的说。 见此,姬夫人松了口气,“这样呀。那为娘就放心了,快起来,先用点早膳,待会又该喝奶了。” “好。” 姬墨舒自然是知道这喝奶定然不是只有一次,而是很多次,比吃饭还多。想到又要吃乳,她又别扭了起来。若是可以,她觉得挤出来让她吃会更好,虽然是治病,但她毕竟不是孩童,羞耻的要死。 母女俩吃早膳的时候,见姬老爷并未过来,姬墨舒问,“娘,爹又出去了?” “嗯,说是近一年皇帝针对豫商的关卡有点多,每日都忙着与人商讨对策。” 听姬夫人此话,姬墨舒愧疚的垂下了头。 豫商有句古话,十二三岁,往外一丢。如今她已经十七岁了,不管是作为姬家唯一的继承人还是豫商子弟,按理说她都该为爹排忧解难了。可她却没用到连那病榻都下不了,本该是遨游四海的雄鹰,却像个金丝雀般养在后院,动不动就要死要活,活的人不人鬼不鬼,拖累她的爹娘。 “你呀,又开始了,你能养好身子就是目前最重要的事,以后大有机会帮你爹的。来,吃点银耳羹。”知女莫若母,只是看姬墨舒一个眼神,姬夫人就知道这性子纯良的女儿又在自责了。姬墨舒是她亲自培养教导的,责任心很重,原本是为了让姬墨舒能够独当一面,却不想这份沉重的责任却压的本就病重的身体支离破碎。 “嗯,我晓得的,娘也吃点吧。对了,我想让人给苏娘送点红糖红枣桂圆,娘觉得可以吗?” “倒是可以,给你治病也算对你有恩,懂的感恩总归是好的。” “那我今儿让春花去采买,娘也要一份吧,我配好了再给娘送去。” “好。”姬夫人欣慰的点点头,瞧着姬墨舒红润的小脸,倒是有种异样的满足感。以前姬墨舒发病也不是一次两次,虽然救回来了,可依旧会无精打采,要缓很久才能缓过来。或许真让那赤脚大夫说中了,各种名药吊命,导致身体越发差了。如今这样,不求壮大家业,只求能维持现在就满足了,待身子养好便选一门好亲事,争取早日抱孙女,尽享齐人之福。 吃过早膳,姬墨舒回到东厢拿出积灰的书籍翻看配比茶饮。 盛夏炎炎,正是配些祛暑清凉茶饮的好时机。大半辈子都待在病榻上,自然是没法如寻常孩童那般亲身见证这世间奇闻,只能通过书籍画册,所以她的爱好也像极了闺中少坤,琴棋书画,这赏花配香饮便是其中之一。 刚刚配好了一副菊花清热茶,苏娘便准时来了。 叩叩叩! 轻微的敲门声传来,姬墨舒放下手中的笔墨。 “苏娘……欸?” 来者正是苏娘,但是一个全然不同的苏娘。 只见苏娘一改昨夜的打扮,穿着简朴青长袍,如瀑长发挽起,在头顶盘了一个妇人髻,正揣着手缓缓走来,微捶着头,不管是气度乃至容貌似乎一夜之间就都变了,让她一度怀疑昨夜出现的苏娘和眼前的苏娘是两个不同的人。 “苏娘今日怎的穿成这样了?”姬墨舒问。 “不就该穿成这样吗?难不成,小姐希望苏娘穿成昨夜那样?”苏娘眉头一挑,玩味的瞥了姬墨舒一眼。她的女君真棒呀,原来骨子里就是好色的。 “哪有,不过是随口问问。苏娘你瞧,这般配比的红枣桂圆茶适合你喝,我娘已经答应了给你送羹汤了。”姬墨舒连忙转移了话题,她兴冲冲的拿起刚刚写下的方子,那模样就像在邀功。 “真的呀,苏娘谢谢小姐了。不过既然小姐这么有心,若是小姐真的喜欢,苏娘每夜都穿成那样伺候小姐可好?保准不让夫人知道。”苏娘神秘一笑。 “什么呀,说的跟那幽会似的,不过是治病。”姬墨舒小小声的纠正,果然还是昨夜的苏娘。 “好,自然是治病。说到治病,小姐要在这里治病还是回榻上?”说着,苏娘却已经自顾自的开始宽衣解带,朴实的青袍一下子就被扯开了,再次露出那对傲然的双乳,深邃的沟壑仿佛能够勾人魂魄。 姬墨舒觉得自己的魂儿又有点飘飘欲仙了,身子竟然也开始发热。明明还没有开始喝乳,为何她却先一步发热? “小姐可是热了,怎的脸忽然这般红?”苏娘明知故问。 “自是热的,怎的今日的冰块还未送过来。”姬墨舒有点燥热的站起来,走到门前轻唤,“春花。” “小姐。” “多拿两盆冰块过来。” “是。” 吩咐好后,姬墨舒揣揣不安的回到房内,坐在床上紧张的双手交握。 冰块很快就放到了房内,苏娘关好门,慢步走向床边。越是靠近,却发现姬大小姐居然拘谨的就像一个被献祭给她这洪水猛兽的圣女似的,真叫人哭笑不得。 到底是个天元,虽然姬大小姐也如同那闺中少坤一般养在后院,这闺房却显得简洁许多,少了胭脂俗粉,多了书卷笔墨,处处透着淡淡的墨香。 姬墨舒垂着头,当视野中出现苏娘的脚时,她本能的咽了口唾沫。 咕噜。 声音虽非常细微,却两人都听到了。 苏娘瞧着脸颊变的更红的姬墨舒,遂先入为主的坐在床上,掰过姬墨舒的身子便抱进了怀里。 “看来小姐是饿了,吃罢。” “……” “小姐怎的还愣着,快吃乳罢。” 苏娘搂着姬墨舒的身子,把自己的乳往姬墨舒脸侧凑了凑。明明姬墨舒长的比她高挑,四肢修长的女郎现在却被她抱着,轻声哄着吃乳,倒真是怪异的紧。 “为何你都不觉得羞赧?”姬墨舒脸上的红就没有褪过,总觉得苏娘把她当婴儿了。她躲在两团波涛汹涌间,偷偷瞄苏娘,苏娘依旧是神态悠闲,似乎吃乳与喝茶没甚区别。 “为何要羞赧,苏娘过来便是给小姐当乳娘的,乳娘,不就是做这事?反倒是小姐,这羞赧的模样呀倒是像极了那闺中女儿,单纯善良。可得当心了,毕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苏娘戏谑道。 “苏娘倒是懂两句文邹邹的话,谢谢苏娘的好意提醒,只是苏娘却说错了,真要说也该是士之耽兮,尤可说也。我只是常年辗转病榻,坐在这院子里,看着这院子的景色未免孤单寂寞了些,却怎么都轮不到成了苏娘口中的闺中女儿。” 姬墨舒嘟了嘟嘴,若是可以,谁愿意窝在这院子里。她的身子太差了,以前病的没那么重的时候也试过偷偷溜出去逛花灯节,可回来后却大病一场,娘哭的泪都快干了,自那以后她就不敢出去了,生怕自己病了。可哪怕如此提心吊胆,发病的频率却还是越来越频繁。 “小姐……”说者许是无意,听者却有心。苏娘自然能够听见姬墨舒那言语间的失落,她酸涩的低唤了一声。 “不过我现在很开心,如今我觉得我的身子又好了许多,指不定这回爹找回来的神医真能治好我呢,届时我就能离开这个院子。爹娘说过,救命之恩乃涌泉相报,待我康复,定然要准备谢礼亲自去苏娘的家登门拜访。”不过片刻,姬墨舒又转而一脸欣慰的笑了。在能够治好病的希望面前,过往的一切就都成了云烟。 …… 明明是最为朴实的愿望,却又那么让人心酸。 苏娘的眼眶有点热,她别扭的别过头不动声色的擦了擦。 “既然小姐是这么想的,那更要好好吃乳,不然可就没法康健了不是?” 姬墨舒的脸再度红了几分,半推半就的,她再次把苏娘压在身下。苏娘的双乳依旧傲然的挺立在两人之间,皮肤紧绷着,里面灌满了乳汁。 她轻巧的捏住娇嫩的乳首,只是轻轻一捏,一股乳汁化作剑雨射出,在单薄的衣衫间晕开一滩暧昧的色泽。 6吃乳吃乳H “嗯~” 苏娘应声娇哼一声,掺了水的娇哼尤为娇媚。 姬墨舒面红耳赤,她不懂,为何苏娘总是要发出这种声音,这样的声音她从未听过,就像哼叫,却又有一丝难言之隐的感觉,声音不大,却实属让人难为情。 常年居住在深闺的姬大小姐不停的在脑海中翻找着曾经翻阅的博览群书,可是却没有一本书会告诉她这样的声音是什么。 她抬眸轻望着苏娘,苏娘却已经一改方才悠闲自得的神态,而是与她一般赤红着脸,眉目湿润,浸了水雾的眸子湿漉漉的,似是有一丝情愫在里面,她看不懂,却仿佛被那双眼看进了她的心底。 记忆深处似乎曾经也瞧见过这么一双眼,这双琥珀色的眸子,明亮璀璨,里头泛着宝石般的星光,十分熟悉。可正要想起来的时候,脑子暮的一疼,随后只余一片空白。明明很熟悉,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唔!” “怎么了?” “无事,就是忽然头有点疼。”姬墨舒捂着头,痛的直抽抽。 “现在可好些了?”苏娘轻轻按着姬墨舒的太阳穴,试图帮人缓解疼痛。 许是按的太舒服了,姬墨舒舒服的趴在苏娘的双乳间,竟然不由自主的哼哼唧唧。方才还困扰于苏娘为何发出那种奇怪的声音,现在她自个儿也发出这种娇哼声,难道,这是舒服所致? “好多了。” “既然如此,小姐便请用罢。” 苏娘重新躺了下来,还故意挺了挺胸,让那本就傲然的乳子变的更为挺立。两只乳依旧是如同灌满了水的皮球,沉甸甸的,里面蓄满了乳汁。 姬墨舒的脸颊泛着赤红,她学着昨夜苏娘教的法子捧着其中一只乳,许是涨奶的太过,她都没有用力捏,乳首便已然漫出乳白的汁液。乳汁把娇红的乳首染上一抹白,不由得让她想起阳春白雪,腊月红梅。更多的乳汁顺着乳房的弧度流淌而下,化作水珠般挂在皮肤上,正散发出勾人的乳香味。 常言道,乳,是最为珍贵的津液,乳汁孕育了所有人,不管是体格强悍的天元,身娇体软却能够孕育生命的坤泽,又或者芸芸大众的中庸,全都是同一份乳汁孕育而来。乳汁不仅催发身体发肤,长筋骨,还能美容养颜。苏娘的乳仿佛就是有这等功效,而且没有丝毫属于乳的腥膻味,只余甘甜,让她喝了一回便记忆深刻。 眼睁睁的看着越来越多的乳汁随着挤压滑落,遍布在白皙的肌肤之间,有些甚至滑进乳房之间深深的沟壑中。这般溢出来若是不吃,岂不是浪费? 她红着脸,鬼使神差的伸出舌头舔了一下。 “啊~” “苏娘?” 再次听到那怪异的声音,姬墨舒喃喃的抬起头来,为何苏娘总会发出这种声音,这种听起来很痛苦却又极力忍耐的声音,倒显得她在欺负人一般。可是相对的,不知为何听着这种声音,除了难为情以外,她会觉得激动?身体也会变热,特别是身下那羞人的地方。 常年身居深闺的姬大小姐什么都不懂,要说前半生最懂的或许就是如何苟命,久病成医,所有经验都是针对她的病,交朋友尚且没有时间,这情事自然也只能耽搁了下来。以致于明明已经芳邻十七,姬大小姐却连何为人道都不知道,更没有性启蒙。 要问到为何十七岁的天元没有出现身体变化,这就得归结于疾病了。平日里靠着一口气吊命,许多时候连吃喝都成问题,自然不会有性反应。如今,面对一个躺在身下频频发出怪异声音的坤泽,她的一切反应都是源于天元的本能,既新鲜,也陌生。 “没事,你吃乳罢。”苏娘揪紧了身下的床单,一口银牙都快咬碎了。这是否可以姑且称之为无师自通?姬大小姐倒是个有天分的。 “哦,只是苏娘不要怪叫了,让人怪害怕的。”姬墨舒重新低下头,含住了一颗正吱吱冒出乳汁的乳首。 苏娘顿时咬紧了牙,明明被吃乳的是她,这家伙反倒是害怕起来了。姬小姐吮吸的越发上道的同时,她也不由自主的扭动那柔韧的身子,在欲火中奔腾,乃至放飞自我。 欲望的攀升是很恐怖的,往往会引起另外一种难以启齿的问题。当敏感的乳头被舌头勾住,大力吮吸,苏娘几乎要尖叫出声,她本能的夹紧了双腿,只觉下身一热,一股热流涌了下去,随后便感觉到胯下粘腻的触感。她竟被吃乳吃的小小去了一次,双乳源源不断传来酥麻快感,却越发凸显身下的空虚。 想要,想要什么东西去填满她,满足她,乃至堵住欲火的根源。颤抖的双手本能的往下摸去,触及到姬墨舒的腰带时却本能的缩了回来。姬小姐会不会觉得她孟浪?撑着本就不多的理智垂眸查探,姬小姐并未有任何察觉,只是羞红着脸专注的吃奶,已然吃完了一个乳子。 当姬小姐专注于吃剩下的那个乳子时,她本就不多的理智终是在欲望中溃散,酥酥麻麻的痒意从胸口传来,动作生涩的姬小姐总是会磕到她的乳首,带来细微的刺痛,这份刺痛又会迅速在吮吸中消散,唯独留下越来越清晰的焦躁。 咕噜咕噜的吞咽声在耳边充当起了催眠曲,催眠的当然是理智,让人在这种混沌中无地自容。 苏娘既情动又无可奈何,直至本能的曲起了双腿,夹住了姬小姐的腰。 真的很想要。她迷离着双眼,感觉的胸前的乳越发少时,终于,渴望战胜了最后的理智,她心下一横,装作若无其事的往下摸去。 …… 平坦,意料之外的十分平坦,没有任何起伏的痕迹,以致于她的手蹭过根本什么都摸不着。 怎么会摸不着呢?待她还想往里摸一摸,试图去抓的时候,便已经再也没有机会了。 “苏娘怎么了?” 困惑又担忧的声音自胸前响起,感到带着探究的视线落在脸上,迷离的神智迅速回笼,那掏裆手也囫囵抽了回来,如梦初醒。 苏娘后背都冒出了细密的冷汗,被发现了? “哈,没有。”她故作不适,还不忘皱了皱眉。 果不其然,早已被疾病吓破胆的姬大小姐顿时急了。 “苏娘可是身子不适,我弄疼你了?”姬墨舒担忧的抬起头来,只见她的嘴角还挂着未来得及咽下的乳汁,淫靡的乳汁在那双清纯双眼衬托下显得如此格格不入。 苏娘自知理亏,她讪讪的别过头去,还不忘率先擦掉眼前的那抹乳白。总觉得,她的乳汁在那张过分单纯的脸上会显得十分违和,也不该出现在那里。 “没有弄疼,就是有点累,小姐可是吃好了?” “吃好了,苏娘可是不舒服,脸怎的又这般红。”姬墨舒轻抚了下苏娘的额头,又探了探自己的额头,温度果然比她还要高。 “苏娘,你可是发热了?” 苏娘真的一个头两个大,怎的没回喝完乳都要进行这等提问。 “小姐可是不谙人事?” “何为人事?” 几乎是脱口而出,姬墨舒说完,这才见到苏娘的脸颊带着几分恼怒,心思细腻的她哪怕不懂人道却也知道礼仪,苏娘难不成是觉得被轻薄了? “苏娘,我只是在喝乳,并未轻薄于你。”她吓坏了,在她有限的闺阁认知中,轻薄那是何等败坏门风的事情,给她一百个胆子都不敢。 “唉,我倒不知姬小姐竟是如此的正人君子呢。我无事,只是有点热。”苏娘无奈的长叹一口气,她倒是想姬大小姐轻薄一下。 “这样呀,那苏娘先歇息一会儿,傍晚时分我让厨房熬点驱暑茶来。” “苏娘便谢过小姐了,只是小姐不必如此在意苏娘,苏娘只是一介乳母。” “怎会?圣人常言,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苏娘虽未生我,却‘养育’我,不管怎么说都算我的娘了。”姬墨舒表现的十分体贴,这也是她一贯的行事风度。她本就不是一个苛责下人的主子,更别说眼前的苏娘是她的乳娘。乳娘和亲娘都是一样的,‘养育’了她的人呢。 “这……” “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有点乏了,不知可否借小姐的房间歇息一会儿?暑热太甚,苏娘的院子热得慌。” “苏娘的院子可是没有冰块?” “苏娘只是一介乳娘,自然没有冰块。” “那尽管在我这歇息,改日我求娘给你添冰块。”姬墨舒根本没有当回事,也不知道让乳娘常年住在她的院子有何不妥。在她看来,乳娘就是她的娘,就像姬夫人一般,想过来就过来呗。 苏娘玩味一笑,“好,苏娘可就谢谢小姐了。” “不客气,我去吩咐管家采买桂圆红枣,苏娘快歇息罢。” 目送着姬大小姐快步离开,苏娘躺在姬大小姐的床上,翻了几个滚,随后埋在姬大小姐的枕头上大口嗅闻。她贪婪的呼吸着姬小姐的味道,那是清雅的茶香,明明带着淡淡的药味,却因为那独有女子芬芳而显得勾人。 没成想,她的女君竟然把她当作娘,倒真是有趣的紧。 —————————————————————————————————— ps:请大家吃乳啦(?ω?)hiahiahia,另一个女主就是苏娘,没有成亲也没有生孩子,没有雷点放心观看 大家给我投投猪吧,投猪越多越快拱白菜 7找个媳妇管着你 姬墨舒一路高歌猛进,喝了一肚子乳,总觉得自己身轻如燕,都快赶上那话本子飞檐走壁的大侠了。 来到前院,找到管家。发现管家正站在两个姑娘家跟前,责罚。 “管家。” “小姐有何吩咐。” “这是怎么了?” 姬墨舒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位姑娘,都是身着奴仆装,但是她不记得。 “唉,小姐有所不知,老奴瞧着最近暑热太甚,让她们去买些梨子回来,瞧瞧她们买的,一筐梨子都是青的。青梨苦涩又酸,根本没法吃。”姬管家拿出一筐梨子,只见上面的一层梨子是黄的,可是拿开黄梨以后下面的便都是青梨。 “青梨?”姬墨舒眼前一亮。 “对呀,这不得罚?” “怎的买青梨呀?”姬墨舒问两个奴婢。 “小姐,我们不是故意的,小翠新来不懂规矩,今日奴婢带她去集市打算教导一番,岂料刚刚走开几步,小翠便买了一筐梨子,被骗了都不知道。”紫花连忙辩解,而身边的小翠早已哭的泪眼婆娑,吓坏了。 “被骗了还有理了?这回是被骗了一筐梨子,下回岂不是骗的把歹人都迎进府里?”姬管家怒声呵斥,吓的小翠都快趴地上了。 炎炎夏日,两人也不知道跪了多久,身上的衣衫早已被汗水浸透。 “算了管家,这青梨正巧我有用,就当给她们一个教训好了。都回去吧,下回可不能被骗了。”姬墨舒说。 “谢谢小姐。”紫花和小翠连忙感激的爬起来,对姬墨舒鞠了个躬便一溜烟的跑走了。 “小姐,这青梨没法吃,要吃的话赶明儿老奴去给你买黄梨回来。”姬管家见姬墨舒拿了几个青梨,以为要吃,连忙阻止。 “不是吃,这青梨正好熬点糖水给娘送去,管家自己忙去吧。”姬墨舒挑了六个青梨前往庖厨,让厨娘把梨子洗净切好放入瓦罐文火煨汤,煨煮的时候,她又赶着去找管家要红枣桂圆,一块煨煮。 午后时分,她端着煮好的梨汤前往西厢。 姬府虽然主子不多,但是占地面积很大,府里养了上百个仆人。这些仆人见到姬大小姐在府里走来走去都觉得十分新鲜,许多仆人从进府以来就没机会见到姬大小姐,除了贴身伺候的春花或者在东厢干活的仆人,基本没有人见过姬大小姐。 相传姬大小姐重病缠身,连床都下不了,没想到现在大热天居然能在府里走来走去,看来已经好了许多了。 姬墨舒快步来到西厢,人未到,声先至。 “娘。” “欸?怎的走这般急,快快快,坐到娘这来。” 姬夫人放下手中的算盘,见姬墨舒过来欣喜不已,特别是看到姬墨舒那一改平日苍白的脸色,带着红润的小脸更是让她笑的见牙不见眼。曾几何时,大多时候都只有她去东厢看女儿,女儿却虚弱到连走出个院子都不成,现在这般,却是好的紧。 姬墨舒来到姬夫人身边坐下,这般走过来,出了一身细汗,虽然汗津津的,却格外舒畅。就像回应她的内心,一阵微风拂面,汗水蒸发,她舒服的恨不得轻叹一声。常年重病缠身,热的出汗对她来说都是新鲜的,以往都是冷的冒冷汗。 “你这模样呀,瞧着倒是精神了许多。”姬夫人轻抚姬墨舒的发丝,慈爱道。 “嗯,我觉得身子已经大为康健,娘不必忧心我。来,我给娘熬了点梨汤,祛暑的。”姬墨舒乖巧的倚靠在姬夫人身上,就像只小仓鼠,明明都快成年的人了,还是个天元,个子也比姬夫人高挑,可那神态却依旧小鸟依人。 姬夫人无奈一笑,她接过姬墨舒手中的瓦罐,里面都是清甜的梨汤,显然是用心了。有时候她会恍惚自己生养的是个坤泽,可姬墨舒偏偏是个天元,本该是顶天立地的天元,却如此黏人,这该如何是好? “你有这份心就可以了,刚刚好些就这么折腾,要折腾也得缓几日吧。” “不碍事的,我觉得精神还好,这般走几步反倒比躺着更舒坦。对了,娘可还在忙?”姬墨舒看到姬夫人放在石桌上的账册,里面密密麻麻都是数目,显然她这一病,爹娘都无心生意上的事情,如今积攒在一起了。 “嗯,得赶紧清算好这批货的利润了,不然入秋后你爹又该出远门了。”姬夫人翻开账册,有点愁容。 “怎的娘这么愁眉苦脸的,可是有烦心事?”姬墨舒细心的注意到姬夫人眉头的微蹙,遂问。 “唉,听你爹说皇帝有意收回盐令,打压商帮,这不,这回一趟回来又被抽了不少利润,得赶紧清算好,不然明年那一趟都得白干了。你瞧,我们家尚且如此,换做别家又当如何?”姬夫人苦恼,这回姬老爷频频往返商帮,正是因为盐令的事。 “盐令,可盐令不是太祖皇帝就明文颁发给豫商了吗?怎的这个节骨眼要收回?”姬墨舒惊愕,虽然她并未跟着爹去经商,但是每一个豫州人都知道,本国的盐令是归豫商掌管的,而盐商,也是豫商最重要的利润来源。若是盐商受到重创,豫商也会因此大受打击,豫商大受打击,国库税收也会少一半,为何这般斩断自己左膀右臂的行为皇帝都干? “当权者,兵,钱,政,缺一不可。如今太和帝登基不过三年,根基不稳,许是为了稳固朝局,便打起了盐令的主意。俗话说海内十分宝,豫商藏三分,皇帝能不眼红吗?”姬夫人感叹,见姬墨舒同样蹙起了眉,她又宽慰道,“不过你别太担忧,大不了我们姬家退出,反正豫商发展靠后人,娘只求你能守住现在的家业,早日让娘抱上孙女,为姬家开枝散叶便好。” “娘~”姬墨舒原本还很沉重的心思顿时被弄得无影无踪,她知道娘是不想让她有压力,可是这又如何能没有压力,若是她能帮上忙,是不是爹娘就不会这么愁? “好了好了,今日过来作甚?就为了给娘送一碗梨汤?”姬夫人如何不懂自家这腼腆女儿的弯弯心思,献殷勤,定然是有所图。 这时候姬墨舒才回过神来自己过来是干嘛的,她有点不好意思,又十分唯唯诺诺的说,“娘,苏娘说她的院子没有冰块,热的慌,现在暑热这么甚,娘觉得呢?” 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要给她的好乳娘加冰块。 姬夫人噗呲的轻笑一声,惹得某人又是热得慌。 “你对她倒是上心的紧,昨日选乳娘的时候还害羞的让你挑你都不挑,怎的不过一日,倒是不停的示好了,看来我这个亲娘到头来都得靠边站喽。” “娘,哪里会靠边站,苏娘不管怎么说都是我的乳母,我身体能变好也是多的她的功劳,娘不是自小教导我知恩图报嘛,滴水之恩还得涌泉相报呢,更别说以血化作的乳。” “病了这么久,倒竟是长了这哄人的功夫,娘看着还是早日给你寻一门好亲事,找个媳妇管着你才好些。”姬夫人笑着揉揉姬墨舒的头,在当娘的眼里,哪怕她的孩子是个病秧子,那也是最好的人家。虽然是她一厢情愿,估计去求亲都没有哪个好人家的坤儿愿意过来守着一个随时会暴毙的郎君就是了。 “娘~和你说正经事呢。苏娘要冰块,对了,每日泌乳量这般大,我今早查了医典,要注意营养呢。”姬墨舒又说。 “知道了,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苏娘的事情你自己看着孝敬好了,娘不管可以了吧。对了,这段时日你便安心养病,家里的事情便别管了,待你好许多了再请神医复诊。” “谢谢娘。” 姬墨舒眼含泪光,虽然她辗转病榻,人不人鬼不鬼的活了这么多年,可上天就像给她关掉了一扇门的同时又打开了一扇窗。 换做别人,特别是姬家这样的世家大族,若是摊上个她这样的继承人,别说培养了,估计从得病的那日起就当作弃子。可是姬老爷和姬夫人从未放弃她,以致于这么多年只有她一个孩子。 “傻孩子,天快黑了,你回房歇着吧,身子弱就别熬了。”姬夫人亦是含了泪,她从未后悔过,至少她得了一个很体贴孝顺的孩子。不然光有许多个孩子却没有一个体贴有真情,虽都是血亲,但也仅仅是那一脉相承的血亲罢了,至于别的,却都是空话。 “那我回去了,这个梨汤还有,我让厨房给娘冰镇了,娘若是还要喝便让紫苏去拿。”姬墨舒不放心的叮嘱。 “好了,娘这么大个人哪里还需要你叮嘱。” 姬墨舒快步赶回东厢,苏娘已经醒来了,或者说根本没睡,而是对着她的枕头床榻发了情。此时,她那好乳娘正光明正大的靠着她的枕头,揉着乳。 见到她来也不避讳,反而揉的更欢了。 8吃乳被顶H “苏娘?” 姬墨舒几乎瞬间便尴尬的移开眼,总觉得和苏娘在一起会给她一种价值观的冲击。难道她常年在深闺不见人,竟是不知外界已经如此开放?为何苏娘总能如此冠冕堂皇的做这等行为。 “小姐可算回来了,按时辰算等会儿也该吃乳了。”苏娘依旧揉着自己的胸,还故意在姬墨舒看过来的时候缩了缩肩膀,让两只乳挤在一起,露出那深深的沟壑。 果不其然,当看到她的乳沟,姬墨舒的脸肉眼可见的迅速变红,她好整以暇的瞧着姬墨舒那可爱的反应,更激动了。 姬墨舒今年十七岁,天元要到二十岁才会加冠已示成人礼,这与坤泽十五岁及笄礼是不同的。所以如今的姬墨舒并不能挽发冠,而是随意散落着,或稍微的挽起一些脑后的发丝。此时便是如此,只挽起脑后的发丝,青丝垂髫,因为别过脸的动作,在头侧露出一个小巧的耳朵,当然,是红彤彤的。 真是青涩的反应呢,她的女君是不是纯情过头了?作为乳娘,不仅哺乳是分内事,还有另一种分内事,性启蒙便是其中重中之重。她的女君虽然年岁不在孩童之列,但是这反映倒是像极了个孩童。 “小姐怎么了?”她明知故问。 “苏娘怎的不知道避讳一下,虽说你我是乳母,但……但是也不该如此,如此明目张胆,这……这不合礼数。”姬墨舒尴尬的走过去,别扭的捏住苏娘的衣衫,当然,她只用两根手指小心翼翼的捏着衣袂,随后稍微扯过盖住那极为惹眼的波涛汹涌。 “哈哈哈,小姐这是作甚?反正待会儿也该用了,我只是揉一揉,揉松了才好吃奶的,不然小姐又该说吸不出来。”苏娘开着玩笑。 单纯的姬大小姐自然听不出这等玩笑,她只当这是真的。 “那,那苏娘揉一揉罢,现下我还饱,等会儿再喝。”姬墨舒见石桌上已经有丫鬟把她吩咐的解暑梨汤送过来了,又说,“苏娘怎的不用这梨汤,可是不合口味?” “没有,已然用了一碗,就是有点甜了。”苏娘说,她自小就不缺甜的东西,也不喜欢甜口的,这个梨汤倒是甜得很,挺腻味的。 “甜了?生活已然够苦了,甜一些又何妨?”姬墨舒端起桌上那碗梨汤喝了一口,其实并未多甜,她挺喜欢的。 “你过得不好吗?”苏娘下意识问,话说出口才反应过来自己问了个寂寞。辗转病榻十余载,活的人不人鬼不鬼,能好才怪。 “也不算不好,只是这日子最不缺的就是苦了,能吃点甜我倒觉得是福气呢。就像我这般,苦瓜是一点都吃不下的,却能吃得下最为甜腻的蜂糖。对了,苏娘不是庄稼人出身吗?怎的吃不得甜?”说到这,姬墨舒一脸困惑。 糖在这个时代可不是所有人都能消费的,穷苦人连盐都快吃不起了,更别说金贵的糖。苏娘为何?她不由得重新审视苏娘一番。 其实昨夜起就存了疑问,苏娘气质温婉,体态匀称,肌肤更是称得上银润无暇。虽然她并未离开过病榻,也并未真的到了那田地里看真实的庄稼人,但姬府不缺下人,从买回来的下人中她还是能够了解到普罗大众的生活。 常言道,寻常庄稼汉尖嘴猴腮斤斤计较,目不识丁欺男霸女,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此乃刁民也。而相反的正人君子皆方面大耳菩萨心肠,乃青天大老爷,所以佛教中的佛祖神仙之类的所谓面善之人也都是这样的长相。 其实造成这种差别的不是人,而是生活条件。庄稼汉之所以长的‘尖嘴猴腮’,不是因为相由心生,而是生存环境贫穷,尚且食不饱,自然不可能讲道理,斤斤计较恰巧是他们还能活在这世上的唯一途径。可若‘方面大耳’之君子,自小锦衣玉食才能养出这种富态,生活条件卓越,读书写字,自然也就产生了荣辱感。以自己归为君子,却把他者归为小人。 所以,在‘范进中举’故事里,胡屠户给自己的女儿说中老爷的都是文曲星下凡,各个方面大耳,憨态可掬,相反描述范进则会说此人长的尖嘴猴腮,注定了失败的命运。诚然,最后范进虽然中举,却也落了个疯癫的结局。可见,某种意义上确实从相貌上就能看到一个人背后的能力与人生了。 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庄稼汉基本都面黄肌瘦,骨瘦如柴,小孩还大多挺了个大肚子,不是肥胖,而是腹水。可苏娘却完全不同,先不说苏娘那气质,光从苏娘的相貌上就察觉出不同来。苏娘身材匀称,皮肤白皙,哪怕挽着成熟的妇人髻,依旧应了那句徐娘半老,风韵犹存。 想必,苏娘不大可能是庄稼人,至少成长的过程中不是庄稼人。 许是姬墨舒的眼神太过灼热,苏娘少见的眼神躲闪起来,这家伙可不好骗。 “小姐作甚这般看着我,怪让人害羞的呢。” “苏娘,你原先的家是做甚的?” 苏娘心头咯噔一下,脑子飞速运转起来。 时间似乎一瞬间停滞了,姬墨舒并未催促,而是耐心等着。 “额,不是说了吗?我嫁于苏家村,苏大壮,至于你问的,就与小姐那般,前尘往事如过往云烟,又何必再提那等不堪回首的伤心事?这坤辈,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不过是从一个火坑跳进另一个深潭,至少不必死的那么难堪。”苏娘故作伤感的抹了把泪,偷偷瞄姬墨舒的神态。 姬墨舒眉头微蹙,从火坑跳进深潭?还不堪回首。若嫁于苏大壮之前是火坑,结合苏娘柔美才华的气质,难不成是风尘女子?从话本大概也能了解一下青楼花魁什么的,那么苏娘便是。惊觉自己干了什么傻事,她一脸羞愧。 “对不住,我冒犯了。” “无碍,我也与小姐一般,已然迎接新生活了。” “苏娘,若是你有什么难处皆可与我说,不必在意那么多,想回家看孩子也与我知会一二便可,我备上一份薄礼。”姬墨舒想了想,又说。苏娘过来当乳娘,那苏娘自己的孩子或许就会疏于照看,当娘的估计会很想孩子的。 苏娘哑然,不过为了不露馅,只好点点头。 见苏娘答应了,姬墨舒松了口气,生怕让自己的乳娘受委屈了。 时辰到了,自然就得开始哺乳了。 姬墨舒红着脸缓缓靠近苏娘,苏娘依旧丝毫不见外,大方的松开了刚刚拉上的衣襟,把两只傲然的双峰放了出来。 双峰依旧是那么的白皙饱满,占满了整个视野。幸得有了前两次的经验,这回她已经得心应手的多。 姬墨舒趴在苏娘的胸前,轻车熟路的含住那颗肿胀的乳首。就像前两次那样,双手捧着用力的挤,时不时吸一吸,让乳汁出来的更为顺畅。 吃乳是越发轻车熟路,只是,让人尴尬的表现亦是会如影随形。 耳边再次响起了苏娘那怪异的叫喊声,听起来很痛苦,就像在呻吟,或许确实可以称之为呻吟,这让她产生了负罪感,只能尽量放轻松力道,生怕把苏娘吃疼了。 彼时已然入夜,在这寂静的夜晚中,这怪异的呻吟声以及咕噜咕噜的吞咽声也让这正经的吃乳多了一丝诡异气氛。姬墨舒撑在苏娘身上,虽然这种动作对一个天元而言并不是多么费力,但她依旧十分虚弱的身子显然不能相提并论,不过片刻就撑不住了,只好虚趴在苏娘的胸前。 起初还怕苏娘又会觉得她在轻薄,趴了一下就强撑着要直起身体,后来发现苏娘并未在意,甚至还自然的搂住她。姬墨舒只觉浑身都在发烫,被苏娘碰过的脊背更是触电般发麻了,因为趴伏的动作,她不得已分开双腿,跪趴在苏娘的身体两侧,而她的双腿间自然就是苏娘的腿。 正专心吮吸乳汁,忽然,双腿之间的敏感地带被什么紧贴着轻轻蹭过。姬墨舒顿时动作一滞,就像平白被一道闪电击中了,她一口咬住口中的乳首。 “啊~” 一声低哑的吟叫把气氛推到更诡异的高度,与此同时,腿心再次被狠狠的顶了下。 “唔。”姬墨舒眉头一皱,遂涨红了脸。她偷看苏娘,见苏娘微闭着眼,依旧是脸颊潮红呼吸急促,与之前吃乳一般,似乎只是无意中的动作。她稍微抬高了腰,不动声色的避开这让人难堪的姿势,更快速的吮吸起来。 吮吸依旧继续着,姬墨舒的额头很快渗出豆大的汗珠,她不再捧着乳吃,反而有点急躁的抓着两只乳用力捏,不仅捏,时不时更是会受不住的狠狠咬一口,但是每回换来的便都是她的命根子被变本加厉的狠狠蹭过。 苏娘的腿就像长在了她的双腿之间,每回动弹都会撩过上方的地带,她的脸红的彻底,吃乳都快没有心思了。当裆部再次被膝盖狠狠顶住,她更是差点奶都吐出来,总觉得苏娘在故意顶她那里,而且顶的她很难受。 “哈,苏娘。” 细弱蚊吟的声音传递出主人的难受与隐忍,夹杂着急促的气音,听的怪可怜的。 苏娘故作不知,依旧是躺在床上像以往那般脸颊潮红,发出怪异的喘息声,当然这回她的腿总是乱动,时不时就得扫过姬墨舒的双腿之间,把人蹭的喘息连连。 “啊!” 又被狠狠的顶了下,这回,发出怪叫的成了姬墨舒。 姬墨舒埋入两只乳间,几乎把腰抬到最高,可是哪怕如此,苏娘的腿总是会准确的卡在她的双腿间,让她无处可躲。想提醒苏娘,可是性子保守的她却怎么都说不出口,只觉难堪的不行。 “小姐怎的不吃乳了,还剩一点就能吃完了。”见姬墨舒实在撑不住了,苏娘识趣的放过了那被她折磨的地方,她勾住姬墨舒的脖子,主动送上自己的乳子。 姬墨舒呼出的气息都变得滚烫了,她觉得很热,这种热度与前两次喝乳的感觉有所不同,体内蕴含着一簇火苗,在灼烧,烧的她很难受,更难受的是她的下身,那处羞人的地方很热,有种陌生的冲动,似是内急。 她是喝的水太多了吗?想来也是,她喝这么多乳,自然容易内急。 自小体弱多病的姬大小姐搞不懂天元的反应,只当这是喝乳太多内急了。强忍着内急快速吮吸苏娘的乳汁,直到终于吃完了乳,她才笨拙的翻过身来,躺在床上大喘着气。 奇怪的是,苏娘不顶她之后就不内急了? “怎的这回倒是小姐脸红成这般?”苏娘慢条斯理的穿好衣服,笑着问。 “就是热的,对,今年的暑热太甚了,这冰块许是加的还不够。”姬墨舒扇着脸,随意扯着慌。 “这样呀,这房里已经加了许多冰块了,小姐的身子受不得太多寒气,这样吧,苏娘拿扇子给小姐扇一下可好?”苏娘拿起蒲扇,轻轻扇着风。 “这不必了吧,已经不热了,天色已晚,苏娘也快歇息罢。”姬墨舒有点难为情。 苏娘笑而不语,但并未强求,“好,苏娘陪着小姐歇息。” 姬墨舒更难为情了,总觉得她们相处起来就像成亲后的郎君与夫人似的。她起身吹灭了烛火,重新躺了下来。 烛火熄灭,房间昏暗下来。她翻了个身侧躺在床上,很快,身后的床也微微塌陷下来,显然苏娘也躺下了。如今,虽未成亲,倒先一步与坤泽同床共枕了。她本能的蜷缩起双腿,腿心刚刚被顶弄的那份触感依旧清晰,带着顿感,以及,热意。 虽然很难受,可难受之余却总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快慰。而且,她的那里会变的很难受,这又是为何? —————————————————————————————————— ps:一天不吃乳就不痛快。我很慢热,上床没那么快的,还得排到冲喜之后,正大光明哪有偷偷摸摸香是吧 给我投猪,下章准备拱白菜 9偷摸姬小姐的宝贝H 所谓酒足饭饱,饭饱则会思淫欲。 这么哺乳了几日,喝足了奶水的姬墨舒就像茁壮成长的婴儿,几乎一天就一个样,不仅身体恢复迅速,就连天元的那方面也随着身体的好转而渐渐被唤醒,开始崭露头角。 一周后,清晨。 姬墨舒还在安睡,苏娘却已经率先一步醒了过来。就如之前的很多次那般,她侧过身安静的打量沉睡的姬墨舒。 只有在这种时候,她才能冠冕堂皇的打量姬墨舒。虽然她把姬墨舒当成自己的女君,可毕竟只是她的一厢情愿,姬墨舒可未承认,她们也并未真正成亲。她的女君性子太过腼腆,又正经,以致于她不能把渴望或者情愫表现的太明显。欲望尚且不提,光是对视两眼她的单纯女君就会羞红脸了,若是她太猴急,定然会把女君吓跑。 面对这样的纯情郎君,细水长流徐徐图之才能事半功倍。这可是她亲自奶活的女君呢,自己的郎君自己养。 此时,趁着姬墨舒安睡,她倒是可以好好的打量一番,顺便检查检查女君的身体。 她们已经同床共枕一周了,虽然姬墨舒依旧精力很差,脸色却肉眼可见的变好。起初那苍白可怖的脸色褪去,转而有了些许漂亮的血色,但因为常年身居闺阁,姬墨舒到底是与寻常的天元并不一样。 发育期辗转病榻留下的痕迹会伴随一辈子,就如同从外貌上能够看到人的一生一般。以貌取人,或许也有一定的道理,这人出身是什么模样,基本就注定了这辈子是什么模样,哪怕偶有的佼佼者成为了人上人,却依旧也会带着旧日的影子。 时光,总会在不经意的地方留下痕迹。 姬墨舒虽是天元,但是长年累月动不动就得在鬼门关走一遭,导致她的发育往往比不上健康的天元,却又因为天元的缘故,要比坤泽看起来更为修长高挑,这就显得十分单薄。哪怕如今有了些许血色,也就看起来不如一开始那般苍白可怖,却依旧透着浓浓的孱弱之气,让人一眼就能瞧见曾经,而这种缺失是永远也弥补不了,会曾为旧时的记忆烙印在姬墨舒的身体上。 苏娘不知不觉便靠的姬墨舒更近了些,她细细的描摹着姬墨舒的眉眼,见那精致的眉头微蹙着,许是睡的不打安稳,她不满的轻按了下,把一双柳眉抚平,这才满意的勾了勾唇。想到之前注意到的情况,她朝着身下看去。 夏日的被子十分单薄,只是堪堪盖了一层,若是被子下藏有什么玄机,定然能够一眼便瞧出来。只可惜,在那薄被之上,一马平川,没有任何起伏的痕迹。 苏娘皱起了眉头,希望再度落空了。结合之前若有似无的蹭过,好几次还故意用腿去顶过,可都没有引起该有的反应。按理说,姬墨舒已经快要年满十八了,在寻常人家里估计孩子都满地跑了,可姬墨舒,不仅不谙人事,就连这方面似乎都没有。 这实在让她担忧,她很怀疑姬墨舒到底有没有出过精,想来估计是没有的,不然姬墨舒的反应不该如此青涩。一个十七岁的女郎,居然这辈子都没有出过精,而且姬墨舒的情况似乎更糟糕,连那象征着天元雄风的反应都没有。清晨,本来该是天元最精神的时候,可姬墨舒这里却依旧不见该有的反应。 这病呀,到底是让姬墨舒吃尽了苦头,明明是如此年轻的身体,是意气风发的姬家继承人,却几乎所有时间都耗在了这里。 姬墨舒呀姬墨舒,怎的就被折磨成这般了,被折磨成这般也就罢了,为何这性子却能一尘不变,依旧与人友好呢,就不怨吗? 苏娘的眼眶有点热,不过此时,心酸却顾不上了,而是被另一种渴望占据。她瞄了姬墨舒一眼,确保人依旧安睡,这才勾住被子轻轻撩开。 也不敢撩开太多,只是撩开下半身一角的被子,堪堪露出该露出的部位,随后她的视线便黏在了姬墨舒胯下。隔着亵裤,依旧是平坦的,但是她知道,在那平坦之下,定然是藏着什么宝贝。 手,似乎在颤抖。她颤颤巍巍的把手探向那处,快要碰上时,她又谨慎的看了姬墨舒一眼,这才轻轻的落在那一寸布料之上。 意外的,指尖就像一下子陷在什么柔软的棉花里。隔着单薄的裤子,她轻轻描绘着那妙不可言的弧度,很快就锁定了安稳躺在双腿之间的某个突出的小东西。再次瞄了姬墨舒一眼,她变本加厉,径直捏住那小东西轻轻揉捏。 软,满脑子都是这个字。姬墨舒,好软,软的不可思议,软中竟还带点弹性,手感更是上乘。 人的心思总是会反映在脸上,哪怕是她这样擅于掩藏心思的人,在遇到真正心悦之人的时候亦是免不了俗。她的脸很快带上了色情的弧度,嘴角亦是勾的越发耀眼,那眼中的饥渴淫荡更是多到快要溢出来了。 当姬墨舒实在是受不了腿间的骚扰而蹙起了眉,即将转醒时,她这才不情不愿的松开了那手感极好的软肉,而在她松手后,绵软小巧的软肉微微起伏一些,还未看清就又完全耷拉下去了,显然是很吃力。 果然还是太勉强了,姬墨舒的身体状况显然还不能完成这作为天元最基本的反应。不过她却不担心,至少是有反应的,假以时日,她一定让她的女君重振雄风,邦邦硬。 见姬墨舒快要醒来了,她连忙给姬墨舒盖上被子,随后若无其事起身。 乳娘,不仅要陪睡,还得伺候起居洗漱的。 不过几分钟,方才被扰了清梦的姬墨舒也睁开了眼睛。眸子水雾萦绕的,带着刚刚醒来的懵懂,显然,这是被强行唤醒的。 “苏娘?” “小姐怎的醒了?不多睡一会儿?”苏娘打了盆水进来,贴心的把拧干的帕子递给姬墨舒。 “不睡了,好像有点热,冰块都化了吗?”姬墨舒接过帕子擦了擦脸,丝毫不知道自己刚刚睡梦中被轻薄了。 “没有呀,怎的热吗?苏娘倒是觉得还好,还得盖被子呢。”苏娘抖开被子迭放整齐,随后又拿出姬墨舒的衣服给姬墨舒穿上。 姬墨舒狐疑的让苏娘伺候她穿衣服,难道她又病了?自从治病后她总是会觉得热,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 体弱多病的她向来只会感觉到冷,根本就没有热的时候,比起热,她更怕冷,可是治病后,喝乳她会觉得热,现在连睡觉都觉得热,她不知道这是不是正常人的体感。习惯于手脚冰凉的体感,当有一日感觉身体温暖发热反而觉得病了。 “这样呀,那该是我病糊涂了,还不习惯。”姬墨舒并未怀疑,她起身往外走去。 “欸?小姐,先漱口罢。”苏娘拉住姬墨舒,端来脸盆。 姬墨舒的脸有点红,她摆了摆手,“不必了,等会儿我自己洗漱就好,苏娘歇着吧,我先去给我娘问好。” “这样呀……”不等苏娘回话,姬墨舒已然出去了。 苏娘喃喃站定,问好不耽误洗漱吧?姬家的家规竟然这么严苛,难不成还得晨昏定省,看来她要进门还有一大堆破规矩要学。 姬墨舒快步离开东厢,但并未去西厢,而是去了茅房。 其实,除了身体总是觉得热以外,还有另一种难以启齿的反应,她总是会觉得内急,这又是为何?总觉得自己的身体变的越发奇怪了,每一种变化都是那么陌生,让她既难堪又担心。 草草解决完,她又重新打水洗漱了一番。确保整装完毕,这才前往西厢。 10她在郁结什么 姬夫人已然醒来了,昨夜,姬老爷也回来了。 “舒儿过来了?” 还未走近,姬夫人就看到了姬墨舒,立刻笑着迎了上前。 姬墨舒连忙快走几步,挽住娘的手。 “娘坐着就好了,对了,爹回来了?” “嗯,昨夜回来的,如何?今日感觉身子好些吗?”姬老爷也走了过来,见姬墨舒总算是有精神头,简直快要感天动地了。 “好很多了,对了,爹娘该用早膳了,怎的一大早还在忙活。”姬墨舒让管家端着早膳过来西厢,姬家一家三口,虽人不多,坐在一起吃早膳却也十分温馨。 “还不是你爹总是要忙,一刻都歇不下来。留着我们娘俩在府里,人是见不到,账目却是每一日都有新的。”姬夫人埋怨的看了夫君一眼,姬家贵为豫商之首,如今皇帝大搞盐令,自然压力都落在姬家这里,忙是正常的。但是,正常归正常,总归是有怨。 “这不就歇了吗?来来来,夫人吃点银耳羹,消消气。”姬老爷端着银耳羹舀了一勺喂给姬夫人,老夫老妻也不嫌害臊。 姬墨舒也自觉的剥起鸡蛋壳,当然不是她吃,是给娘吃。 姬夫人轻哼一声,勉为其难的喝了起来。当然,她不忘挽着姬墨舒的手,明明是当娘的人,结果被姬家一大一小宠着,举止投足间却像极了个小女孩。 “你们就是这般顾着我,就想蒙混过关?”姬夫人吃着姬墨舒剥好的鸡蛋,嘟囔道。 “怎的会蒙混过关,这不是想让您消消气吗?不久后就到三伏天了,整日这般气,倒是损了身子。”姬老爷点头哈腰。 姬墨舒也见风使舵,“对呀娘,暑热太甚,本就肝火旺盛,待改日我去苏伯伯那给你讨些菊花回来,正巧晒干了就能弄点菊花茶了,入秋也能酿酒,今年咱家可得过个像样的重阳节。” 姬夫人眼眶暮的一热,重阳重阳,自在安康,重归阳间,也有重归健康的寓意。姬墨舒此话什么意思她自然懂,她拉着姬墨舒的手,担忧道,“舒儿,你身子真的好许多吗?” “娘就放心吧,我自个儿的身子自个儿还是清楚的。”姬墨舒点点头,又对姬老爷说,“对了爹,今年入秋我便回书院罢,落了很久的功课也该补上了,正巧明年春闱可以赶上。” 没想到姬墨舒已经开始准备春闱了,作为姬家唯一的继承人,自然是要读书科举的,虽然姬家经商无需去当官,但是,读书的时候可以接触到将来当官的人,每一代豫商都会把自己的子弟安排好,比如经商的经商,读书的读书,这也是豫商商帮能够长久不衰甚至富可敌国的缘由。哪怕太和帝真的想从豫商这里‘挖矿’,却也得忌惮几分。 而姬家自然没有那么高的灵活性,只有一个孩子,那就读书科举下海经商两不误,注定是累的。可姬墨舒的身子刚有起色,姬老爷其实还是不放心的,想再等一等。 “可是你的身子真的吃得消吗?” “无事,总归要开始的,我已然快十八了,这个年岁,苏姐姐都已经能够独自经商,也有自己的商船,我不能拖爹娘的后腿,不然那些叔伯又该动歪心思了。”姬墨舒说。 苏老爷和姬老爷是结拜兄弟,也是豫商里面最德高望重的两家,苏姐姐比她年长一岁,她自小便与苏姐姐一块读书写字,可是后来她落水体弱多病,导致这么多年过去了,苏姐姐已经可以独当一面,她却还辗转病榻。这也一度让姬家没少被指指点点,旁支更是按捺不住了,试图夺嫡。 姬老爷抿了抿唇,见女儿认真诚恳的态度,终是长叹一口气。 “可以是可以,你也确实大了。不过具体答不答应,还得待好些了瞧过大夫再说,现在你就安心养着,可不能再出差池了。” “好的。” 姬墨舒点点头,反正她已经开始准备复习功课了,明年春闱定然要考个功名证明自己,接着就可以随着爹走南闯北,堵住旁支的悠悠众口,她知道,已经有旁支按捺不住试图过继个儿郎给爹了,她必须立起来,不能让姬家嫡系成为他人的笑柄。 想到这,她又想起了苏娘,她的乳娘,那温婉大气的女子,如今瞧着倒真是她的‘再生父母’。不仅是她的恩人,也是姬家的恩人,许是还可以奉为祖宗。 吃过早膳,姬墨舒来到前院找到春花,春花原本是她的贴身婢女,苏娘来了以后便充当了她的贴身管家。 “春花。” “小姐,今日你看着当真有点满面红光的意味呀。”春花坏笑道。 “真是,还和我贫嘴。对了,明日该是《青梅青梅,两小无猜》连载了,给我买。”姬墨舒拿出几个银两递给春花,明日正巧是她最爱的话本更最新一章,迫不及待要看了。如今她娘还是不让她出府,所以只能拜托春花了。 “又是这本呀,小姐真是的,这些骗骗闺中少坤的书也就小姐看的进去。”春花接过银两,吐槽道。 “除了买我这本,其余的请你看《浪女情史》行了罢。”姬墨舒懒得接话,用了杀手锏。 “哎呀,这就不同了,小姐等着,今日我就搬到默涵书店门前住下来,待明日一开市就给小姐抢。”春花一改方才吐槽的态度,腿上抹了油般就溜了出去。《浪女情史》乃当今豫州最火的一本,主讲一个浪女如何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故事,天元都很喜欢看,她也不例外。 姬墨舒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身回到自己居住的东厢。 既然决定要回学院,自然就要先准备明年的春闱。作为姬家唯一的继承人,姬老爷和姬夫人都是非常出色的人,她自然也能继承到。早些年,小小年纪的她就已经考取了秀才,算得上是豫州城的神童。只可惜,别人都说技多不压身,可她的才智却真的像压了她的身,因为疾病,她已经好多年没有参加科举了,若是明年的春闱赶不上,就又得等三年,人生才几个三年呀。 想着想着,身前传来轻微的脚步声。苏娘走了进去,却带着一个包袱? “苏娘这是?” “对了小姐,这一周哺乳苏娘瞧着小姐病情稳定,所以今日苏娘想回家一趟,看看孩子。” “怎的这么突然?”姬墨舒惊讶。 “孩子临时有事,许是染了些暑热,我得回去一趟。小姐可是不愿吗?”苏娘‘难过’的抹了把泪。 姬墨舒哪里看的了自己的‘再生父母’如此伤心,连忙摆摆手。 “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答应过苏娘回去要备上薄礼的。这样吧,苏娘等一会儿,我去库房找找,暑热可得好些药材呢。” “欸,等等。” 哪里还有人呀,姬大小姐已然风风火火的去库房了。 苏娘叹了口气,这家伙,她的女君真是傻的可爱。不过,她还是等了一会儿。 很快,姬墨舒便拿着一个锦盒回来。 “苏娘拿着,这里有些银子,还有我娘的书信以及一些药材补品。苏娘拿回去,若是要瞧病,给我看病的神医就在我们姬家的医馆,拿着这份书信,账目都记在姬府的。”姬墨舒把锦盒交予苏娘,细细叮嘱,自己都没能察觉到那语气中的不舍。 苏娘接过锦盒,笑而不语。忽然,她眼珠子一转,一计油然而生。 “好了小姐,不过是些孩童的小毛病,我夫家家底还成,瞧这点小病是没问题的。” “家底再好也没有我好呀。” …… 几乎是脱口而出,姬墨舒愣了愣,恍然发现自己心急口快的时候说了什么胡话。 “不是,我不是轻看苏娘夫家的意思,是这病马虎不得,必须瞧好了不然会小病拖成大病的,来我们姬家的医馆看病也放心些。”她慌忙解释清楚。 每日与苏娘朝夕相处乃至同床共枕,潜移默化下她就把自己当成了苏娘的家人,每当苏娘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她比谁都急。姬家人丁不旺,苏娘又是她的救命恩人,其实她有想过把苏娘接到姬家,成为一家人。姬家可以保证苏娘这辈子衣食无忧,可却忘了最重要的一点,苏娘并非一个人。 苏娘已经成家,有孩子,有夫君,根本没有成为一家人的说法,苏娘已经有家了。她不了解苏娘与苏大壮的感情,也不了解苏娘对夫家的看重,却在这厚颜无耻的一厢情愿。 想到这,有种复杂又憋闷的感觉郁结在心里,闷的她很不舒服。她不喜欢这般,难道她比不过苏大壮与苏娘的情厚吗?显然是了,她到底在郁结什么,那是她的夫君,而她,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若是把苏娘全家接过来,苏娘的孩子她还能接受,但想到苏大壮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晃悠,她没有任何犹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苏娘定定的瞧着姬墨舒,把姬墨舒眼底的纠结烦闷都看在了眼里。 她满意的笑了。 “确实,这病拖不得。不过小姐说的也不错,在这豫州城,谁家比得过姬家是吧。小姐的好意苏娘领了,谢谢。”她接过锦盒,轻轻的抱了抱她的‘好大女儿’。 突如其来的一个轻拥,姬墨舒身子一僵,心头那点郁结似乎一下子就消散了许多。她把下巴放在苏娘的肩膀上,眼眶红红的。 “苏娘,路上注意安全呀,我让车夫走的稳妥些,早点回来呀。” “自然,我签了契约的,必须养好小姐的身子。” “若,若是苏娘有什么需要的,或者困难,都可以告诉我,若是,若是你的郎君对你不好,也可以告诉我,虽然我没法插手你们的家事,但我有的是法子替你教训他。” 苏娘偷着翻了个白眼,她的郎君,可不就已经在这了吗? “好,苏娘记住了,有小姐撑腰,苏娘还怕什么?” “再见,我在府里等你回来,对了,若是真的日子不好过,带着孩子连夜回府,姬府的门永远都会给你打开。” “好,小姐再见。” “再见了苏娘。” 送别了苏娘,姬墨舒有点伤感的站在姬府的大门前。目送着载着苏娘的马车远行,她觉得心头似乎一下子就空洞了。不过相处短短几日,她却已经生出了强烈的不舍之情,明明只是回家探亲,她却恨不得跟着苏娘一道回去,也不知道是作为苏娘的谁。 或许,这便是哺乳的缘故,她和苏娘似乎有一种血脉相连的亲近之情。 ———————————————————————————————— ps:偷偷摸摸真的很香,偷偷摸摸就把姬小姐吃了 给我投珠,每天两更也得给点东西呀亲 11她硬不起来 苏娘乘着马车一路晃晃悠悠,苏家村在豫州城外几十里,所以坐马车理论上得走大半日才行,只不过刚刚出了豫州城,她便叫住了车夫。 “车夫,停下。” “苏娘怎么了?” 车夫拉停了马车,疑惑的回过头,苏娘已经走了出来。 “苏娘,这还未到苏家村呢。” 苏娘走向不远处的一个男子,对着车夫道,“不必了,我夫君已经过来接我了,你先回去罢。” “这样呀,那苏娘注意安全,老奴先回去了。”车夫看到苏娘走向那个年轻男子,确实是认识的,便驱车回姬府了。这年头,能够当上贵人的乳娘可是一幢幸事,特别是遇到姬家那样的主子,简直就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整个苏家村都会有福呢。 车夫离开后,苏娘来到那个年轻男子面前,随后拿出了怀里装订好的一踏纸张。 “苏小姐,这便是最新一册吗?” “对,第八册,还带了点福利,金老板自己看着安排要不要装订在一起。” “这敢情好。不过苏小姐,下回可否提早两日交稿呀,你每回都掐着点交,这赶书都赶不及。”金老板接过手中的原稿,好声好气的说。 他并非苏娘的所谓丈夫,而是默涵书店的老板,苏娘正是《青梅青梅,两小无猜》的作者。虽然这本书并不受天元们的追捧,却深受闺中少坤的喜爱。这些闺中少坤特别喜欢看这种书,又都是贵人,催更起来他也很为难。但这苏小姐也是个怪人,别人写书都是一周更一次,苏小姐一月更两次,每回还都掐着点交稿,导致他哪怕动员书店所有伙计连夜赶也只能印出最早的五十册,导致每次更新都会被骂的狗血淋头,心里苦。 “没法子,这已经很快了。金老板又不是不知道,我就一坤道人家,每日还得养育子女伺候全家老小,没有拖稿就很不错了。”苏娘故作为难,她写文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找到她的郎君,又不是给人看的。现在还写文那存粹就是职业素养。 “唉,我也不是这个意思,苏小姐愿意写我自然是欢心的,那就不打扰苏小姐休息了,我先回去赶稿了。”金老板再多的埋怨都只能咽下,没办法,开书店就得宠着这种作者,作者若是抛锚了,他的书店可就完蛋了。 “走吧走吧。” “这是这回的稿费提成,苏小姐请过目。” “可以了。” 苏娘接过稿费便放进怀里,看都没看一眼。 金老板狐疑的拿着最新的原稿回书店,苏小姐真是怪人,明明看着不缺钱,他给的报酬也多,却总说伺候一家老小没时间写文,这样的人还要亲自伺候一家老小吗?定是偷懒找借口,才华横溢的人真是任性。 这里是豫州城外的市集,方圆几里的村落都会到这里赶集,街道两旁的人群络绎不绝,随处可见市井小民的吆喝声。苏娘站在街头,享受着这种热闹非凡的景象,没想到那太和帝还有两把刷子,民生倒还看得过去。 四处张望了一圈,如今她不能回姬府,更不能被姬府的人撞见。 “唉,找个客栈猫几日罢。” 很快,她便找到了一家如意客栈,要了间上房便住了下来。 现在《青梅青梅,两小无猜》已经连载到青梅长大,暗生情愫的时候,她特意隐晦的描述了一下人事,希望借此可以给她那白纸一般的女君当作性启蒙。 倒真是好奇回姬府后的日子呢,她的木头女君看了最新一章会不会开窍呢,开窍后的女君面对吃乳这种事情又会有什么可爱的反应呢,甚至面对她的隐晦勾引会不会把持不住?真叫人期待呀。 她站在窗沿下,对着明媚的阳光抬起了手,比划了个形状。今早,她偷偷摸了女君的宝贝,柔软,小巧,那种地方怎的可以软成这般,软软的热热的,只有这么点大,她对着空气捏了捏,光是想想她就头脑发热,真是个让人惦记的小东西呀。 什么时候才能吃掉这个馋人的小东西呢,她露出一种极为怪异的表情,还夹了夹腿,光是想想就饥渴难耐,只怕,到时不吃的姬大小姐下不得床都不带停歇。不过转念一想,自家女君许是硬不起来,看来是时候去找那姓苏的神医了。 这日晚上,姬氏医馆的门被敲响了。 叩叩叩。 “谁呀。” “开门。” 苏大夫睡眼惺忪的打开门,见到站在门外带着斗笠的女人,无奈一笑。 “什么风把苏小姐吹来了,大半夜光临寒舍,难不成玩那三顾茅庐?” 话还未说完,苏大夫被人用力推进了内房,女人脱掉了头上的斗笠,没好气的坐了下来。 “别跟我废话,我要一些迷香,对身体无害的。” “卧槽。” 苏大夫言语粗鄙,她看着眼前的女人啧啧啧的瘪嘴。好恐怖的女人,竟然还要迷香,这姬小姐是造什么孽才被这样一个女人盯上呀。 “苏小姐可当真让苏某大开眼界,她身子那么弱,你还要给她用迷香,摊上你这个恶毒的女人,她可真惨。” “她那硬不起来。” …… 苏大夫差点被一口气憋死,这家伙说话怎的这么直接,天元可是要脸面的。 “这身子骨差了这么久,恢复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呀,迷香自是不行,只有安神香能用,让她睡的更沉一些,只是效果定是没有迷香好,许是会醒来。” “能用便行,拿来吧。” 女人的态度依旧是平平淡淡的,叫人丝毫看不出她的内心所想。苏大夫幽幽看了女人一眼,姬小姐可真是可怜呀,身子才刚好点这饥渴的女人就按捺不住了,她转身在药柜里面翻找了下,随后拿着一个盒子过来。 “安神檀香,香味与檀香差不多,安神效果好还不易被人察觉。只是你还是悠着点吧,她才刚好一些,身子比不得常人的,要的太多的话她吃不消。” “自然知道,我有分寸的。你这医馆倒是不错呀,可是真的要定居在这?跟我回去不好吗?” “大隐隐于市,我是大夫,该归普罗大众,你说了治好她便让我自由的。” “呵呵,苏大夫的心思倒是跟明镜一样,老头子死的还是太早了,既然是你的选择,那便愿你能够落子无悔罢。” “自然无悔。” 送别了女人,苏大夫轻哼一声,她可不想再被左右了。空有一身医术,却成为他人的工具。 医者,该悬壶济世,这也是师傅自小灌输于她的,可是出师的时候她太年轻了,年轻气盛野心勃勃,一心想干一番大事业,导致最终白白荒废了这么多年。医术高明,却不是用来救人,也没能救任何一个人,为了理想与野心,却连初衷都忘了。 大夫虽然是一份职业,却不该染上功利心,更不该当成上升的事业去奋斗。 彼时的姬府,第二日天明时分,春花便风风火火的跑回东厢。 “小姐,买到了。” “什么?” 睡的迷迷糊糊的姬墨舒一骨碌爬了起来,待看清春花手中的书册时,顿时瞌睡全无。 “买到书了。” “快快快,让我看。” 姬墨舒顾不上穿好衣服,就这么坐在床上接过春花手中的书便开始看。 《青梅青梅,两小无猜》已然写到青梅长大,春心萌动的时候,这种时候,正是女儿家的小心思出来的时候。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几年过去,鸾绫长大了,已然是个潮气蓬勃的大姑娘,与人有礼,风度翩翩,更是一个不满二十岁的状元郎,前程似锦。鸾绫周围聚集着越来越多的世家坤儿,这都是以前没有的。每回见到,夏荷都会黯然失色,明明从小一块长大,她们只有彼此,可是如今,她们之间却多了许多人。贵到国公府的公子,小到如意楼的千金,他们皆是身份贵重。在这些人之间,夏荷渺小又卑微,可却依旧难抵心中的诉求。] [在上京任职的前一日,夏荷找到了鸾绫,带上自己亲自熬煮的银耳羹。单纯的少女看着自己的如意郎君,并未直言什么,而是由衷的祝福。夏荷:祝阿绫进京顺利,以后光耀门楣,小荷只能做上这一碗银耳羹,还望阿绫不要嫌弃。鸾绫:你便这么喜欢让我远行,没有任何想说的与我吗?夏荷轻笑一声,只道,愿阿绫前程似锦。] [鸾绫当即蹙了眉,她忽然攥紧了夏荷的玉腕,轻柔的在少女的额头落下一吻,道:你无言与我,我却有意于你。或许小荷只当是一厢情愿,但我却要告知你,非得只有你思慕于我,我亦是留恋于你的。此话一出,万物似乎空寂了几刻钟,少女明眸皓齿,眼波流转,里头的情愫越发耀眼。] [不知是谁主动,又是谁不甘,最终彼此的气息交融,却也点燃了另外一种热情。夏荷的小脸热涨的厉害,恍惚间,腹部被什么东西抵住,初觉很热,后知后觉便是硬,仿佛有根棍子戳着她的肚子,让她羞于启齿。待两人分开,皆是尴尬的坐在床上并未言语。夏荷坐在床上偷瞄着鸾绫。] [只见鸾绫正襟危坐,双拳紧握,似乎在极力忍耐着什么,鸾绫的身下,已然兀自鼓起了一大块。夏荷虽有羞赧,却不大懂,为何鸾绫身下这般?遂问:阿绫,你那处是怎么了?鸾绫的脸更红了几分,半响之后才支支吾吾的道:天元心悦一个坤泽的时候便会如此,小荷,我该上京了,待我安顿好后,等我回来接你可好?夏荷并未在意别的,只在意鸾绫的后半句。] [两情相悦,自是乐意。好。总角之宴,言笑晏晏,信誓旦旦,也并非都是不思其反的嘛。下文待续。] 不知不觉,全章已然看完,姬墨舒的脸颊红润,却也眼眶湿润了。她大喘着气,似乎完全沉浸在这两小无猜的故事中,无法自拔。 “小姐,先喝杯水,就是说小姐别看这般多这些骗坤儿的话本,天元,就该多看些功成名就。”春花连忙给自家小姐倒水,她也是天元,真是搞不懂小姐为何就是喜欢看这种闺中坤儿看的东西,在她看来,就是用来骗坤儿的。她作为天元,一定都不信。 “那有什么好的,真情难能可贵呢。”姬墨舒喝了杯水,对此深信不疑。 “小姐呀,唉,要先起床吗?”春花叹了口气,她去端来脸盆和热水。苏娘回了夫家,所以现在她又该伺候小姐起居了。有时候,她会觉得自家小姐越发像个闺中少坤。 “嗯。”姬墨舒点点头,忽然又想到方才注意到的事,什么天元心悦一个坤泽的时候鼓起?身下鼓起,是指的哪里鼓起?这方面认知为零也从未有过反应的姬大小姐甚至连哪里鼓起都搞不清楚,难道她的身下还会突出别的东西吗? “春花,我,我想问一下。” “嗯?” “就,就是这个,是,是什么意思呀?”姬墨舒尴尬的指了指话本子上的天元下身鼓起了一块什么的。 “什么!” 春花的表情肉眼可见的从困惑转变成惊讶,她就如同见怪物一般看着自家小姐。 不是吧,小姐怎的这都不知? “小姐,难道小姐从未有过?” “有什么?” 姬墨舒脱口而出,见春花一脸惊恐,她着急的追问,“为何这般问,我该有什么吗?” 春花心头一沉,难道小姐从未起来过?转念一想,小姐辗转病榻十余载,难不成不仅身体不行,就连传宗接代的那处也不行?可姬家就小姐一根独苗,小姐若是不行,姬家的未来岂不是。 “小姐,就,就若是小姐喜欢上什么人,就那处,出恭的那处会变大,翘起来。”春花说的十分直接,但并未指出小姐不行,这不是她一个婢女可以说的。哪怕小姐真的不行,她也必须当不知道,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变,变大?翘起来?这,这如何翘的起来……”姬墨舒的脸腾的一下便赤红了,那处变大,还会翘起来?可那处不是软的吗?还那么小,为何却能翘起来?这方面知识乃至实践都为零的姬大小姐根本难以想象,为何那又小又软的东西能够变大,还能翘起来。 “所以才说遇到喜欢的人才成,平日里就不会翘的,它在休息。待以后小姐养好了身子,遇到喜欢的人,自然就会翘起来传宗接代了。”春花只好含糊道,她的大小姐,好可怜,那处不行。 “这样呀。”姬墨舒将信将疑的点点头,似乎她又知道了一些匪夷所思的知识。 “小姐快洗漱吧。”春花抹抹额头的冷汗,自家小姐真的是,夫人都不教导的吗? 姬墨舒怀揣着疑问,洗漱完毕后,便再次开始温习功课。只是,她的脑海中总是会浮现刚刚所得的新知识。常年养在与世隔绝的深闺之中,姬老爷与姬夫人也对这事闭口不谈,导致她只知道生孩子,却不知如何生孩子,现在更是,她发现竟然连自己的身体都不了解。 为何那种地方能翘起来?翘起来就是因为喜欢上一个坤泽了?而且,用那种地方传宗接代又是如何传宗接代? 十八年来只长个头不长脑袋的姬大小姐,百思不得其解。 12那玩意儿整日不舒服 四日一晃眼就过去了,今日姬墨舒着急的在府里转来转去,时不时就要到大门前张望。 年轻的女郎时不时就在大门前探头探脑,结合朱门府前的石狮子,倒是像极了个望妻石似的。 今日是苏娘回来的日子,一大早她就时不时就到这里张望,恨不得直接去苏家村把她的苏娘接回来。终于,午后时分,姬府的马车总算是缓缓驶来,姬墨舒等不及甚至把娘的叮嘱抛掷脑后,她径直冲向了那缓缓驶来的马车。 时隔许多年再次离开姬府,她却并没有注意力去查看周围的新鲜事物,而是直奔马车。马车里的人不知不觉成了比自由还让她惦记的东西。 “吁~”车夫连忙拉住马匹,惊慌道,“小姐怎的出来了?吓死老奴了。” “无事,苏娘,苏娘。”姬大小姐毫无形象的大喊大叫,车帘打开,日思夜想的苏娘可算是回来了。 姬墨舒欣喜的扑上前,一把抱住她的苏娘。眼眶冒出泪光,不过几日没见,她却像被逼急了一般,自己都没反应过来为何会这么想念一个乳娘。 苏娘唇角勾起,自然的回抱了过去。 “小姐,大庭广众呢。” “对不住,我就是着急了。” 姬墨舒连忙松开了苏娘,她探头往马车内看去,里面空无一人,只有苏娘回来了,并没有苏娘的家人,遂松了口气。 临行前虽然她确实说过若是日子太过清贫可以把孩子带过来,可那只是她一时心急脱口而出的话,并不当真。只带孩子她或许还能接受,若是苏娘理解成把全家带过来,她会骑虎难下。如今看到苏娘一个人回来,她倒是松了口气。 “苏娘,孩子的病可有大碍?” “嗯?”苏娘愣了一下,暮的反应过来,此行回去她是给孩子看病,连忙道,“已然大为好转,就是着了凉。” “这便好,需要我再让管家给你备点药送去?” “不必了,小姐之前已然给了我许多,苏娘不敢贪图更多。”苏娘表现的滴水不漏,姬墨舒也没了辙。 “那便回府罢,这几日我都想着苏娘呢。”姬墨舒本能的牵过苏娘往府里走去,她也不知道为何要急于与苏娘说想念,可就是想说。 “小姐有心了,只是小姐的病这几日可有复发?” “没,没有。已然很好,约莫再吃个几周的乳我便能回书院了,对了苏娘,以后我回了书院,你是继续住在姬府还是我安排个小别院给你?姬府虽然有个大宅子,但是也有许多小别院,离姬府不远就有一个,环境清幽,若是你不嫌弃便搬过去吧。我在姬府找份休闲的差事,这样你就不必去给人当乳娘,也能有时间带孩子。” 这几日姬墨舒也认真考虑过苏娘的将来。不久后她是要回书院的,而且明年又该离家去参加春闱,她不在难免会疏于对苏娘的照看,让苏娘带着全家住进姬府她是不愿意的,但安排个小别院与差事却是可以的。 虽然苏娘与她说过夫家条件还行,但仔细寻思一番她只当苏娘是想给夫家留个体面。若是条件真这么好,苏娘何必当乳娘?连自己的亲生孩子都无暇顾及又怎么会好,结合她的猜测,最可能的结果便是苏娘是从青楼带回去的女子,生儿育女,却又被那个所谓的夫君嫌弃以致于出来当乳娘。 苏娘脸颊微微抽动,带孩子?这可真是新鲜。只是,带孩子的前提也得有孩子可带,她直勾勾的看着姬墨舒,时不时便瞄向下三路。 “嗯?怎的这般看着我,我脸上可是有脏东西?”姬墨舒被看的不自在,下意识摸了摸脸。 “无事,只是觉得几日不见,小姐似是又好看了些许。” “是,是嘛……”姬墨舒又脸红了,她甚至怀疑苏娘在故意对她表明心意,不然为何要夸赞她好看? 苏娘故意往姬墨舒身边倚了倚,姬墨舒这模样许是已经看过书,该是开窍了吧。开窍了的话她就得检查身体了。 “对了,你还未回答我要不要住到小别院里面呢。”被突如其来的夸赞搞得迷糊,姬墨舒后知后觉才发现自己的目的。 “也好,苏娘单凭小姐安排便是。” 姬墨舒觉得心口热热的,只要苏娘还在她能瞧得见的地方就好。 两人干脆连马车都不坐了,径直走回姬府。 在之后的日子里,姬墨舒按照自己的安排,给苏娘找了个别院,只是苏娘说以后再搬她也乐的苏娘在府里,她一边吃乳恢复身体,一边准备秋季回书院。 越是吃乳,她就越惊觉于自己的变化。 起初她只是觉得这次醒来与以往的很多次发病醒来有所不同,虽然身子依旧虚弱,却透着强悍的活力,可是现在,她的精神头竟也一日比一日好。原本只能做些悠闲常规的运动,看一看书就困了,可是吃乳一月后,她发现自己只需要睡一晚,哪怕没有午休依旧不会累,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 沉重的身体在时光中悄然脱胎换骨,如今的她已经跑的起来,跳的起来,不会再像以前那样稍微运动一下就喘不过气来,这种肆意奔跑的感觉让她惊喜不已。这时候她才终于相信了那个神医,治病的法子虽然偏门了些,但倒是真真的有用的。 不过,万事皆有两面性。 因着身体恢复迅速而欣喜万分的同时,另一种陌生的反应也让她手足无措,难以启齿。 自从喝乳之后她的身体总是会发热,起初只有发热这么一种情况,她也没有当回事,只以为正常人的体感就是会觉得热的。可是久而久之那种热度越发强烈,渐渐的让她焦躁起来,在这种热度灼烧中,她的脑子也会变的迷迷糊糊的。除此之外,最近还开始出现另外一种让她羞耻的状况。 身体热还是其次,很快那种热全都集中在她的下半身,准确来说是出恭的那玩意儿。那玩意儿总是不舒服,要么热,要么闷,要么疼,带着难以忽视的钝痛,更是憋的她六神无主。 她不知道这是怎么了,更不知道将会如何,只能闷声当不知。后来她发现,这种感觉在吃乳的时候是最明显的。 性子保守的姬大小姐自然不敢把这种难堪的反应告诉别人,为了掩耳盗铃,每次吃乳的时候她便侧着身,不敢趴在苏娘身上,也不敢乱捏乱看,只是飞快的吮吸乳汁。可哪怕如此提心吊胆,她那玩意儿的触感却越发不受控制。 想到之前春花说那玩意儿是会翘起来的,她不知道这是不是与翘起来有关,每次她以为要翘了便自行偷偷检查一番,可每回那玩意儿依旧是安稳的垂挂着,以致于她一度以为这只是臆想出来的不舒服。 姬大小姐何时遇见过这样的窘境,简直快要被逼疯了。为了好受些,她瞎猫撞着死耗子般尽量伺候好那玩意儿,不敢穿紧一些的亵裤,坐着也不敢并拢双腿,后来,她甚至睡觉的时候都得拿个枕头垫着。只因稍微碰一碰那里就会内急,她知道这并不是真的要出恭,而是单纯的内急。 内急的感觉就像恶魔一般紧跟着她,阴魂不散,日日叫她坐立难安,读书都有点读不进去了,直到后来。 又过了半月。 如今已然盛夏炎炎,到了七月半,也是一年之中的中间时日。 七月半,阴阳两济是中元,也谓鬼节,在这日祀祖灵,安亡魂。先人在这日纷纷采摘萱草,萱草别名忘忧,这日熬煮萱草三伏汤,了却岁岁牵挂,独留一片和乐。 姬墨舒自然也按照古语中那般,熬煮萱草三伏汤,了却岁岁烦忧与苦恼。这日她起了个大早,与爹娘打了招呼以后便来到前院。 苏娘亦是已然起来了,在前院清洗着什么。 “苏娘。” “小姐来了?你看看,这萱草如何?”苏娘抖了抖簸箕里面晒的半干的萱草,这些都是前几日买回来的萱草,在七月的阳光中暴晒了几日,现在已经晒干的差不多了,正好可以熬汤了。 “瞧着还不错,可以了。对了,管家回来了?”姬墨舒抓起一把萱草查看,水分已经蒸发的差不多了。这时,管家也回来了。 “小姐,这是刚刚从集市买回来的鲫鱼,还有干荷叶。” 姬管家拿着一篓子的鲫鱼还有刚刚药材铺里头买回来的干荷叶。今日小姐说要熬煮萱草三伏汤与酿荷包鲫鱼,这不,全府人都被动用了。也不知道这大小姐在搞什么,老爷和夫人也不管,天这么热,让小姐随意折腾,他真怕这身体不好的小姐累到又病了。 虽然管家非常担心,但姬墨舒显然没有那么娇弱。她的动作行云流水,丝毫不显疲态。命人把鱼宰杀好,一部分熬汤,一部分放油锅里炸定型。待鱼汤熬开放入晒干的萱草,炸好的鱼则包裹进荷叶里,添一点鱼汤与酸萝卜便置于蒸锅中蒸煮。 没有比鲫鱼与荷叶更适合夏日的食材了,晚宴便设在姬府后院的荷花池中。 姬府家大业大,府邸更是大的不得了。在姬府后院,早在姬夫人嫁过来之前姬老爷便命人挖了一个荷花池,荷花池开满荷花的时候便是姬夫人过门的时候。如今,荷花池尚在,姬墨舒也已然这么大了。 荷花池里的荷花早已长大,遍布整个池子,偶有一些飞鸟在上面嬉戏,与湖中心的风雨亭相映成趣。更重要的是,彼时正值盛夏,荷花池再度开满了荷花,这便是姬府后院的第三景,满池的白花与红花,让人如沐春境。 傍晚时分,姬老爷如期回府了。 姬墨舒领着姬夫人与苏娘一同来到姬府后院的荷花池中,许是姬墨舒的好转有目共睹,苏娘也被姬老爷与姬夫人接纳,同样心生感激,已然无形之中把苏娘当成姬家的一份子。在这对多年只有一个孩子的夫妻眼里,救了姬墨舒,那就是他们姬家的恩人。 “娘,这是你说的要熬鲫鱼汤,加了萱草,多喝点。”姬墨舒乘了一碗汤给姬夫人,又乘了一碗给姬老爷,“爹也喝罢。” “怎的只给我们俩,苏娘的呢。”姬夫人轻抿一口鱼汤,鲜香适口,喝下去只觉十分舒服,暑热也褪去几分。 姬墨舒连忙点点头,又拿起一个碗乘了一碗放到苏娘面前,“苏娘喝点罢,之前你不是说奶水不够,喝了这鲫鱼汤许是会轻松许多。” “对呀苏娘,这奶水可万万马虎不得,我们也知舒儿喝得多,可你也得多注意营养,有什么需要的可都与舒儿说,姬家不会亏待你的。”姬老爷坐于主位,俨然一家之主之态。他知道为了保证乳汁的质量,苏娘的一日三餐都是用赤脚神医的方子,虽然厨娘手艺很不错,可是天天都是一个菜难免会腻味,这吃的不舒坦就导致奶量跟不上。不得已问过神医后,今日熬点鱼汤给苏娘催乳。 “对呀,苏娘不必太拘束,我们姬家人不会亏待救命恩人。”姬夫人同样点点头,据履历看来苏娘二十多岁,就如同她的妹妹一般,她也喜欢。 苏娘欣然轻笑,却摇了摇头。 “不必了,这般已然很好了。在这坐一坐,苏娘便觉得心旷神怡。” “苏娘可是喜欢这荷花池?” “嗯,这荷花池布置的倒十分雅致,只是看着这丰容却少了些。” “苏娘对这荷花池可是有见解?”姬夫人来了兴致。只不过她问出声后,她那好大女儿表现的更为积极,就像个狗腿子似的阿谀奉承。 “对呀苏娘,你觉得这荷花池能够如何修缮?”姬墨舒两眼冒星星,恨不得立刻给苏娘修个好看的池子,让苏娘心情舒畅。 “修缮使不得,苏娘只是提出自己的见闻。”苏娘捶了捶眸。 “你便直言罢,既然是舒儿的救命恩人,我们姬家还不至于针对一个有恩的妇人。”姬老爷说。 既然如此,苏娘欠了欠身,随后把目光放在广阔的荷花池上。 “七月盛夏,荷花盛开,池水亦是清冽干净,坐在这风雨亭往外看去,正巧是四面荷花。而这风雨亭也似城楼,与这敞大的池水相映,若是在湖边两岸种上成片的杨柳,柳腰曼妙,正是应了先人那句,四面荷花三面柳……” “一城山色半城湖。” 苏娘的话并未说完,姬墨舒便已然接了下去。 苏娘愣了一下,遂欣然笑了。 “好极了,补的好极了,这般修缮,倒是更雅致了。”姬老爷拍手叫好,确实这荷花池虽然华丽,却缺了点内涵,若是种上了杨柳,便有了文艺内涵。 “骇,你们真是,舒儿可当真了解你呢。”姬夫人有点酸,总觉得苏娘不过进府一个多月,她的女儿就被拐跑了。不过寻思一下,她又深深的看着苏娘,“只是苏娘,你倒是有点造诣呀。” “夫人有所不知,这段时日小姐精神头越来越好,每日忙于温习功课,我侍奉左右,便都耳熟能详了。”苏娘哪里听不出姬夫人话中之意,略施小计便躲了过去。 “原来如此,不过舒儿,虽说如今你的身体康健了许多,但也别太急于求成了。考不考得上不重要,反正家里只有你一个孩子,定不可能不经商反倒是去当官的。”姬夫人恍然大悟,便叮嘱起姬墨舒来。 “娘就放心罢,我自己晓得的。”姬墨舒连忙保证。 姬夫人叹了口气,吃完午膳后她又说,“对了舒儿,今晚娘得与你爹去苏伯伯家言事,你可不能熬夜读书,注意休息。” “好的。” 目送姬夫人与姬老爷离开,姬墨舒大口大口的吃着饭,当然,免不了不停的给苏娘乘汤。 再次端过来满满一碗汤,苏娘倍感无奈。 “小姐,你这是把苏娘当奶牛灌呀。” “多喝点嘛,苏娘这一月许是供养了我,都清减许多了。”姬墨舒并未羞,她心疼的看着苏娘,苏娘这一月每日哺乳她,都瘦了,这一度让她有种自己是个吸血鬼的错觉,不停的吸苏娘的血,本就总是觉得自己是拖油瓶的她都快耿耿于怀了。 “哪有清减,这般才刚刚好。”苏娘反倒是不好意思了,她放下手中的碗筷,“吃好了,要回去了吗?” “好。” 姬墨舒让人把桌案撤了,随后牵着苏娘回东厢,那动作已然熟练的不得了。在这种朝夕相处,又没有距离的把控,言语身体双管齐下的交流,她们之间的气氛逐渐变的诡异,以致于在外人看来她们竟像一对伴侣。 回到东厢,苏娘靠在床头揉着双乳,不得不说,鲫鱼汤下奶确实好,这么一会儿,又涨涨的了。 “小姐~” 这回,轻唤中似是带了一丝不可察的娇气。 —————————————————————————————— ps:来点迷香,给我投珠呀 苏娘:你们把我当恩人,我在想着怎么拱你家白菜(?ω?)hiahiahia 13吃急眼了H 一抹桃粉缓缓爬上姬墨舒的脸颊,虽然吃乳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但她还是会觉得很不自在,特别是如今她变的奇怪的情况下。 其实她问过可不可以挤出来喝,可神医一口就回绝了,说必须要这么吮吸,她也不知道这是为何,神医只道天机不可泄漏,这其中的玄机只有天知道,若是换了法子就不灵了。 这不,哪怕有万般不理解,她也只好老老实实的吃乳。 “苏娘,你靠在床头罢。” 想到自己那愈发难以控制的反应,她吩咐道。 苏娘并未多言,只三两下便宽衣解带,随后双手抱胸靠在床头笑意盈盈的瞧着她。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苏娘眼神中带着轻佻,竟好似在勾她。苏娘特意环抱着胸口,把两只本就傲然的双乳挤在不大宽厚的双臂间,拥挤使得双乳更显饱满丰盈,还有一股子呼之欲出的视觉冲击。 姬墨舒眼神有点飘忽,熟悉的热度再度从身体深处蔓延开来。这种感觉已然出现很多次了,特别是看到苏娘挤压双乳的时候,又或者露出深深乳沟的时候,明明被挤压的是那双白乳,可恍惚间她会以为被挤压的是她,而挤压的部位,正是她那羞人的地方。 那羞人又肮脏的地方热的厉害,酸胀酸胀的,触感可不就是被挤了吗?每当苏娘当着她的面狠狠的挤压双乳时,她的那处都会憋的厉害,传来一种让人羞耻的紧迫感,也很内急,竟看着苏娘她就想出恭。 她不知道为何自己会这么幻想,难道骨子里的她竟是如此的下流不堪吗?竟幻想苏娘挤她那处?还幻想在苏娘胸前出恭?她是变态吗?虽胸中早已有了万般猜疑,她却只字不敢提,生性腼腆又保守的她自己都觉得那些想法龌龊,更是耻辱。 可随着这龌龊的想法愈发难以控制,她觉得自己变奇怪了,明明以前的她不是这样的。可现在的她不仅那处终日不舒服,就连思想也跟着滑坡,龌龊至极。 “苏娘,为何总是这般抱着?” “嗯?小姐可是不喜欢我这般抱着?还是说小姐想像以往那般亲自揉?”苏娘松开两只乳,随后自己捏住大力揉捏起来,就像在玩似的。但她的视线却一直黏在姬墨舒的双腿之间,脑海中揉的不是双乳,而是姬墨舒的肉棒。 “不是,就是……就是苏娘这般抱着,怪奇怪的。”姬墨舒别过头,总觉得苏娘这么挤是在勾引她,可她没有证据,到底是谁在龌龊? “奇怪?这有何奇怪的?我只是觉得这般轻松些,双乳大,会很重很累,特别是现在涨奶了就更重了。小姐快别站着了,过来喝点我便没那般累。” “这样呀?原来是累了。” 姬墨舒恍然大悟,原来带着双乳是会很累的,说来也是,苏娘的双乳比她的要大得多,又灌满了奶,每回喝完奶她都会觉得饱,由此可见两只乳有多重。她暗骂自己,苏娘只是觉得重,龌龊的人其实是她。 深感无地自容的她试图给自己留点体面,她强压下脑海中那乱七八糟的幻想,走了过去。她伏在苏娘的双乳上,用自己的双手接替了苏娘的双手,开始揉动两只灌满了乳汁的巨乳。 依旧是如以往那般,灌满了乳汁的乳弹性十足,她的手指尽量张到最大,每一根都能陷在蓬勃的乳肉间,让那乳首渗出轻浅的乳汁。为了避免那种羞人的尴尬,她尽量直起身体,就这么悬在苏娘的身上,不再敢像以往那般旁若无人的趴在上面。 待两只乳在她的挤压下溢出越来越多的乳汁时,她俯下身,探头含住一颗乳首吮吸起来,当然也不敢用力,而是细细的吮吸,有点心不在焉。随着咕噜咕噜的吞咽声响起,厢房中的气氛也再次开始节节攀升。 她尽量避开身体与苏娘的直接接触,但是她有意避开接触,苏娘却不会如此。随着她吮吸乳汁,苏娘很快便脸颊泛着不自然的潮红,再次发出那种让她无法理解的呻吟声。姬墨舒感到自己的身体再次以极高的速度升温,她暗道不好,连忙大口大口的吮吸起来,只想赶紧吃完乳避免尴尬。 好不容易吃完一边乳,她探头去够另一只乳,苏娘却似乎与她作对了,忽然扭动身体,导致那乳离她较远。为了避免与苏娘过多的身体接触,她不得已只能伸长脖子以一种怪异的姿势探头去吮乳。双腿再次分开在苏娘的身上,待她终于够着另一只乳首时,苏娘扭动的更为剧烈了。 “嗯~哈!” “苏娘,别乱动。” 她按住不断扭动的苏娘,竟发现苏娘居然浑身滚烫,亦是出了一身汗,滑溜溜的如同一条游鱼,她的手在那滑腻的肌肤上打滑,那触感让她鬼使神差的又摸了摸。下身的热度再次往上窜了一节,她连忙大口吮吸乳汁。 然而还没等她多吃几口,胯下已然变的热涨的地方被狠狠扫过。千钧一发,势如破竹,热胀顿时化作一股陌生又难以招架的舒爽,只觉下身一酸,还未回过神来她便惊呼出声,软在了苏娘身上。 “唔~” 身子就像被人从深处抽空了所有气力,她瘫软在苏娘的双乳间,吐出了还未来得及咽下的乳汁。 “咳,咳咳。” “怎么了?怎的吃乳都会呛到。”苏娘趁机把咳的满脸通红的姬墨舒抱在怀里,因为呛奶,姬墨舒眼眶都红了,楚楚可怜梨花带雨的模样真惹人怜爱。 “唔,没有,苏娘放开我,咳咳。” 姬墨舒脸色涨的通红,视野再次被白花花的一大片占满,那傲然饱满的双乳几乎把她的脸埋了起来,要憋死了!更让她惶恐的是,猝不及防的接触瞬间点燃了她的身体,许多热流疯狂往她那羞人的地方涌去,强烈的内急让她一度怀疑会当场尿床。 窘迫的姬大小姐疯狂的挣扎起来,可苏娘已然把她抱的死紧,还把乳首塞进了她的嘴里。后背被轻轻拍着,惊觉苏娘在做什么,姬大小姐呜咽着夹紧了腿,大脑一片空白。 身体变的好奇怪,那羞人的地方又开始内急了。 “小姐可是吃乳吃的太急,这孩儿吃乳还得拍拍,这般可好些?”苏娘忍着心头蹂躏的欲望,轻拍姬墨舒的后背以便‘哺乳’。 “苏,苏娘~” “小姐真是的,怎的吃个乳还吃的满身是汗?可是热了?” “热……” 何止是热,姬墨舒觉得她都快燃烧起来了,热的大汗淋漓。 嘴里的乳首正源源不断流出甘甜的乳汁,被大脑一片空白的她着急咽下。她很热,口干舌燥,这甘甜的乳汁正是此时的她需要的。她吮吸的动作不禁变的着急,甚至反客为主抓起两只乳大力捏动,只求把里面的乳汁都挤出来吃。 这时候的她已经忘了自己在干什么,秉承的距离感早已被抛掷脑后,龌龊亦是无从谈起。不知名的渴望拉扯着她的神经,她吃的越来越急,直到霸道的把苏娘压在身下,大力吮住那颗娇嫩的乳首,聆听苏娘发出那更为急促的娇吟。 不同于起初那般害羞惶恐,这娇吟声竟然让她感到欢喜,就好比一阵风,直接把她体内的火苗吹成了烈焰,熊熊燃烧的烈焰几欲把理智摧毁。 热,太热了,除了热以外还有一种陌生的冲动,光是吃乳已经难以缓解,想要别的,可具体想要什么她却说不上来。 胯下那处再次传来强烈的热涨感,时不时便会蹭到裤子,带来陌生的快慰。仿佛打开了新世界,这快慰竟让人上瘾,无法拒绝,她本能的扭腰一次又一次去蹭裤子,越蹭越舒服,这到底是何种奇妙的感觉,为何能够这么舒爽? 谁能告知她这是怎么回事? 直到咽下最后一口乳汁,姬墨舒翻过身瘫在床上,神志恍惚。 欲火就像星火燎原,来的快,去的也快,但所过之处却遍地狼藉。方才的突发情况让她猝不及防,那燥热来势汹涌,竟是把理智都烧光了。现在燥热褪去,留给她的只有迷茫恍惚。 被那股不知名的冲动裹挟,她急切的压着苏娘吃乳,还不知廉耻的蹭裤子。哪怕是现在依旧能够感受到那种血脉鼓动的感觉,激动,疯狂,似乎渴望着什么,给她的感觉就像试图从苏娘身上得到什么一般。这种感觉对她来说是陌生的,却也是让她无法拒绝的。 这到底是怎么了? “小姐方才可真是急,吃乳都吃急眼了,哈哈。”苏娘不急不慢的整理好衣衫,声音有点低哑。刚刚的姬墨舒太激动了,居然压着她吃乳,那霸道的攻势让她都热得慌。姬小姐果真是天资聪慧,想来估计是要开窍了。 “对不住,方才我也不知怎的,很口渴就吃的急了点。”姬墨舒抱着被子,不大敢看苏娘。 “这样呀,那现在可还口渴?”苏娘笑道。 “不渴了,就是有点困了。”姬墨舒把脸埋进被子里,声音显得瓮声瓮气的。 “那小姐先小憩一会儿,苏娘在这陪着。”苏娘并未追问,她索性靠在床头闭目养神。 见苏娘并未追着问,姬墨舒松了口气,如今她自己都搞不明白刚刚是怎么回事,若是苏娘问她还真的不知道如何回答呢。看着闭目养神的苏娘,她的眼神不自觉便放柔了几分,真是善解人意。 似乎她已经习惯了与苏娘相处,让苏娘侍奉左右,陪她聊天解闷,奇怪的是,据苏娘说已然生养了五个孩儿,可为何相处起来没有娘的那种感觉呢?似乎又发现了苏娘身上的奇怪之处,那股子无法解释的贵气,不像娘的娘,她发现看不懂苏娘了。可哪怕如此,她却依旧被深深吸引,苏娘是府里唯一一个陪她聊天解闷的人。 姬家贵为豫商之首,姬老爷和姬夫人几乎常年都会很忙,偏偏姬家人丁稀薄,她没有兄弟姐妹,又重病缠身,可以说姬家光鲜的外表下只有残花败柳。她很懂事,也不会闹,直到苏娘来了,她的生活才多了一个说话的人,哪怕只是一个乳娘,庄稼人,对她而言也已然弥足珍贵了。 苏娘,你对那苏大壮也会这么体贴入微吗?心头喃喃浮现一句问话,苏娘却注定听不见了。许是身体还未好全,她怀揣着自己的困扰迷迷糊糊的昏睡了过去,只是她所不知道的是,在她睡着以后原本闭目养神的苏娘却睁开了眼。 苏娘悄无声息的撑在姬墨舒身上,目光灼灼,里面是深不见底的欲火。 14偷偷检查身体H 当身边传来绵长的呼吸声时,闭目养神的苏娘便睁开了眼。 她不动声色的爬到姬墨舒身上,悄无声息的盯着安睡的姬墨舒,目光越发灼热。视线从姬墨舒的脸颊逗留片刻便直线往下,径直停留在中间靠下的位置。 单薄的被子浅浅的盖到胸前,遮挡了那下方的风景,透过被单依旧无法察觉到任何让人欣喜的踪迹。她的视线来回在靠下的位置扫视,眼眸越发深邃,看了姬墨舒一眼后再次轻车熟路的掀开了被子。 隔着亵裤,姬墨舒的双腿间依旧如之前偷看那般,一马平川,没有任何作为健康天元的该有的反应。按理说都已经吃乳一个多月了,姬墨舒的身体也在意料之内的好转起来,可是唯独那作为天元的那部分没有跟着好转。 起初她觉得姬墨舒宛如一张白纸,许是不开窍,便旁敲侧击的想着法子做性启蒙。后来从姬墨舒转变的态度以及渴望来看,显然这根木头是开窍的,至少想法上是有的,特别是方才姬墨舒压住她吃乳,霸道的攻势俨然是一个健康的天元在对坤泽展现占有欲,既然姬墨舒有渴望,身体为何没有跟着展现出渴望呢? 最近几日,每次吃乳她都故意发出让天元无法抵抗的喘息声,也会如方才那样故意去撩拨姬墨舒那作为天元的内在。可惜的是,不管她怎么去撩拨,又或者直接触碰,那处依旧是不见起色,甚至在刚刚姬墨舒展现渴望的时候,那处依旧没有反应。这种迹象似乎只会导向一种可能性,姬墨舒真的不行。 怡红染坊都会流传一句古话,有色心却没色胆,有色胆却没有条件,这便是说到天元的不举。这么久过去,不管恢复的如何那处也该对触碰有反应的,姬墨舒的表现实在是让人失望,她不禁担忧起来,不会真的不行吧? 为了验证猜测,趁着姬墨舒睡着她拿出前段时日找苏大夫要的安神香。 安神香显然是特意制备的,又该是神医药方了。不过点燃了片刻,便传来清雅的香气,深幽檀香催人入眠,她不禁都有点困倦。片刻之后,姬墨舒便舒展了眉头,睡的更沉了。轻轻推了姬墨舒几下确保已经完全陷入沉睡,这时候她才着手解姬墨舒的裤子。 明明是脱裤子,她却脱急眼了,动作也变得粗鲁起来。 腰带被粗鲁的扯开,只三两下便飞到了地上,她甚至等不及扯开裤子就径直捏住双腿间的地方。哪怕隔着裤子,她依旧准确无误的捏住了某个部位。 依旧是那么的软,弹性极好,触感是那么的妙不可言。她的手再次颤抖起来,掌心亦是渗出细密的汗水,再也等不及,她一把扯开那条碍事的亵裤,就连亵衣也都全部打开,随着最后一片遮羞的肚兜被甩在地上,顿时,她呼吸一滞。 这种感觉就像每日惦记着的一个东西,渴望了许久,待猴急的不行的时候终于拨开云雾,得以瞧见真容,那种既惊喜又兴奋的感觉只有她自己能够体会。虽然幻想过无数次姬墨舒的内在,却从未想象到,姬墨舒的内在竟然能够如此的……青涩可人。 姬墨舒的身体就与姬墨舒的人一般,生的是十分的柔弱。胸膛十分坦荡,只有两只小包子可怜兮兮的翘立着,当然,如今躺着的姿势小包子也快没有了,与其说是婀娜多姿的女子,却有几分青年男子的意味。 身下同样如此,那作为天元的内在,生的亦是十分粉嫩,稚嫩的可爱极了,乖巧的躺在毛发间,而姬墨舒的毛发亦是稀疏,就像特意修缮过一般,排布整齐,呈现一个漂亮的倒三角形。在倒三角形中央,最为惹眼的是一根粉白的肉物。 结合前几次隔着裤子的触碰,她预料到这里会非常小,却也没有料到这里小是小,却居然能够小的这么可爱。因为没有充血,肉物只有手指般粗细,粉粉嫩嫩的,处处都散发着青涩的气息。仿佛知道自己被注视着一般,小东西竟颤抖了下,再次乖巧的躺在毛发间,娇嫩的冠头哪怕没有涨大也是完全裸露在外的,她坏心的戳了戳。 小东西顿时敏感的一缩,竟然就这么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变的……更小了。她惊讶的看着小东西的变化,不由得联想到了含羞草,遂又戳了戳,果然小东西又缩了缩,再小了一点。眼看着肉棒竟然越来越小,她连忙捏住,生怕小东西又变的更小。 这反应简直让人难以置信,不都说天元这里是越摸越大吗?怎的姬墨舒不按常理出牌,越摸越小。虽然她不嫌弃姬墨舒太小,但也不能变的这么小吧,小的都快没有了。都说天元这里越大越好,却不想姬墨舒竟然只有这么点大吗? 小也就罢了,还不硬,软软的,她不禁有点生气。作为一个坤泽,自然是希望她的天元面对她能大雕展翅,邦邦硬。岂料这打个照面就越来越小,软绵绵,谁都料不到。 她来回捏动那根粉白,感受着那柔软的触感以及惊人的弹性,结合这粉白的色泽,竟好似捏着棉花糖。捏着捏着她就上瘾了,对此爱不释手,小是小了点,但手感却是上乘,勉强算将功补过。 “唔!” 睡梦中的姬墨舒发出细微的娇哼声,额头亦是渗出汗珠,似乎很不舒服。 苏娘的眼睛都快瞪出来,她来回搓着软绵绵的肉物,又捏住根部的囊袋轻轻挤压着两颗卵蛋,把天元女根把玩在股掌之间。小东西在她的掌心间不断发抖,终是有了该有的反应,只是比起健康的天元姬墨舒显然要逊色许多,充血也十分缓慢。 好一会儿还未涨大,而姬墨舒的喘息也越发粗重了,她有点急。难不成真的病的太久,这里已经不行了吗?她的性福还未开始,怎可以就此宣告结束? 她把整根肉物提了起来,肉物十分小巧,以致于她只用两根手指就捏起来了。她凭借手感颠了颠,亦是很轻,随后抵住肉物的铃口轻轻按压摩擦。 “哈~” 更为难耐的轻哼声昭示着主人的神经在被拉扯,也预兆着主人会从沉睡中醒来。 她争分夺秒,虽然给姬墨舒用了安神香,但姓苏的说过这香并非迷香,只是让姬墨舒睡的更沉一些,也就是会醒来的。 粉白的肉物被攥在掌心间,颤颤巍巍的抖动着,为了长大已然拼尽了全力。见此,她趴在姬墨舒身上,放出自己的信香试图帮一帮这小东西。铺天盖地的鸢尾花香顿时充满了整个房间,也把姬墨舒包围其中。 “墨舒,长大让我瞧瞧可好?嗯。”她对着姬墨舒的耳朵哈气低语,时不时舔舐那娇小的耳垂,手上的动作更快乐。 “啊~” “再大点,更大点~” “唔。” 姬墨舒皱着眉,无助的呜咽出声。她好热,不仅热,还晕头转向,似乎进入了花海深处,被熏得头昏眼花。她无助的走来走去,可每当走到一个新的地方,都会有一个声音在催促她长大。 长大吧,快快长大吧,墨舒长大吧。她无助的反问,长大什么?她已经长大了,十七岁了,还有这人是谁。她在花海中横冲直撞,这时候原本静止的花海忽然快速旋转起来,花瓣化作旋风把她卷起,狠狠的抛向天空。 啊。 苏娘在姬墨舒的脖子上轻吮一口,手中原本捏住的动作以及转变成握住,掌心下传来的触感让她欣喜,往下瞧去,色泽虽依旧是粉白,可尺寸却已然天差地别。原本细小的‘手指’现在赫然是一截‘手腕’,哪怕整个手握住,依旧露出一截。 苏娘发出一声低呼,没成想这处的变化竟是如此之大。原本瞧见只有手指大小的东西她是有点失望的,却不想,‘手指’肿胀之后竟然比手腕都要粗。她爱怜的抚摸着自家女君的大宝贝,这么一根东西,也不知道要多少次才能让她觉得舒爽。 不过幸运的是,姬墨舒这方面是正常的,她的性福保住了。 “唔。” 细密的粗喘声夹杂着几声低吟,这是沉睡之人即将醒来的征兆。 她连忙把把飞到地上的肚兜捡起来给自家亲亲女君穿好,又把扯开的亵衣亵裤整理好,原封不动的盖上了被子。当然,此时被子被顶起了一大包,她忍不住又揉了一把。 趁着姬墨舒还未完全醒来,她钻进被窝故意躺在姬墨舒怀里,让姬墨舒抱着自己,还让已经精神起来的某个东西抵住自己的屁股,开始装睡。 姬墨舒觉得自己又被火烧了,每一个脏腑都是疼的,最疼的要属下身的那处,据她所知,她的那处从未这么胀疼过,伴随着胀疼的还有那种熟悉的内急。她拼尽了全力去睁开眼睛,尝试了好几次之后,沉重的眼皮终于睁开了。这时候她发现自己居然又出了一身的汗,而且不知怎的原本靠在床头闭目养神的苏娘出现在她的怀里。 单纯的姬大小姐愣了下,怎的睡着睡着她们就抱一起了?夏天这么热,抱在一起睡,难怪热得慌。只是当熟悉的内急传来,她下意识往下看去,陌生的现象瞬间把她打的四分五裂,她惊恐的看着身体的变化,她是怎么了? ———————————————————————————————— ps:姬小姐是含羞草,哈哈哈,我在写什么东西,越摸就越小,小的都快没有了 给我投猪,不然姬小姐越来越小~\(≧▽≦)/~ 15情愫 姬墨舒惊恐的看着身下,不知何时,她的身下居然隆起了一个大包,而那个大包正源源不断的传来内急与胀痛的感觉。 那个大包,不就是。 她就像受惊的小兽,一骨碌滚开,动作太急以致于她直接滚下了床。 砰! 后背结结实实的砸在地上,顾不上疼便手脚并用的逃离了这个房间。直到一头钻进偏殿,她站在巨大的铜镜前,气喘吁吁。 看着自己身下高耸的‘大包’,她脱下了裤子,顿时呼吸都快停止了。 她的那处,她羞人的那处,居然完全变了个样。原本只有小小的一根,可是这回竟然比她的手腕还要粗,兀自翘了起来。更要命的是,内急的感觉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来的清晰,这回她算是明白了,所谓的内急,其实不是真的内急,而是这玩意儿发出来的。 现在这玩意儿变成这般,她试着方便一下,却发现根本没法方便,那股内急却是依旧强烈,她憋的脸颊通红,努力了好一番之后依旧是解不出来。她很急,可不管怎么尿都尿不出来。 …… 活了十几年的姬大小姐首次手足无措,她惊恐的碰了碰那变大的部位,发现那里亦是硬的惊人,触碰之后还会传来一种让她陌生的感觉,舒服,却又难耐。 这是被虫子叮咬了吗?这东西居然肿成这样。 这可如何是好?她笨拙的拿出降温的冰块拿毛巾垫着敷在上面试图消肿,却冻得她差点把冰块扔出去。那东西不仅肿了,还非常敏感,碰一碰就难受的不行。 姬墨舒急的眼眶通红,强烈的胀疼与内急的感觉让她不停的做出方便的动作,可是不管她尝试多少次都尿不出来,反而越来越急。 怎么办?怎么办?她该去看大夫吗?这会被笑话死吧,被叮咬了这种地方,还肿成这样。 来回踱步好一会儿,忽然想到什么,她又茅塞顿开。 对了,变大,翘起来。 前几日看书之后春花与她说过,天元心悦一个坤泽的时候这处便会变大,以致于翘起来。那么……她看着身下变大了而且完全翘了起来的肉棒,翘起来,指的便是如此吗? 她不是被蚊虫叮咬了,而是。 心悦苏娘? 姬墨舒脸上的慌乱一下子凝固了,这就像慌乱之后忽然告诉她一个惊天秘密,让她震惊的回不过神来。 苏娘已嫁作人妇,有丈夫与孩子,她自问把苏娘当作娘,是的吧,却为何现在她居然对苏娘翘了?难不成每日朝夕相处中她竟萌生了这等惊世骇俗的感情。什么时候她竟然也变得如此无耻了,若是让苏娘知晓了,又该如何看待她? 良久之后,她重新穿好裤子,只是那处却依旧坚挺无比。她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种情况,更不敢与别人说,只能这般不管它。好在这种不适就像上天故意捉弄,不过片刻,在她还未来得及想清楚如何面对苏娘的时候,肿胀的这处居然又自己悄无声息的变小了,还软了下去。 此番反应简直震惊了姬大小姐,为何这处居然还能如此的‘伸缩自如’?活了十余载的姬大小姐觉得价值观又被冲击了,这时候她才发觉,她不仅不了解苏娘,甚至愚笨到连自己的身体都不了解,她就像个笨蛋。 当姬大小姐做足了心理建设唯唯诺诺的回到厢房时,苏娘已然醒来,正坐在书案前替她磨墨。 厢房内弥漫着淡淡的墨香,若说梅兰竹菊是四君子,那么笔墨纸砚便是四文人。高雅的文人骚客气息到底是让她从那种患得患失的惊世骇俗中回过神来,顶着苏娘那似笑非笑的眼神,她重新坐到书案前,接过苏娘递过来的毛笔,准备开始练习每日必练的策论。 “小姐方才怎的摔下床了,可是做了噩梦?” “无事,不过是睡的太死,没反应过来。” “哦?睡的太死,可苏娘瞧着却不是如此呀?” “啊?” 姬墨舒顿时惊慌起来,难不成苏娘已经知道了?在她慌乱又窘迫的眼神中,苏娘忽然靠了过来,轻轻的拂过她的额头。只一下,她便再次如同触电般抖成了个筛子。 “唔~” “怎的直哆嗦呀?”苏娘戏谑的瞧着姬墨舒的反应,“不过是帮你擦汗,这头发都弄乱了,女儿家,该是要注意仪表端庄。” “不必了,反正也没有人瞧见。” “是嘛,苏娘岂不是不是人了?” “不,不是。苏娘自然是人,是我,嗝。”许是太急了被呛了下,突然姬墨舒打了个嗝,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直至一连串的打嗝响起,她涨红了脸,窘迫的不行。 “噗!急什么,怎的说话都开始急了?不逗你了,慢慢来,小姐这么心浮气躁可没法读书的。今日可是要温习《论语》?” “好的,嗝。” 苏娘摇了摇头,她的女君好似越来越傻了,她是找了个傻子吧。她从书柜找出一本《论语》放到书案上,随后来到茶几上,手指翻飞几下便沏好一杯香茗端到姬墨舒身前。 “既是做了噩梦,便先喝杯茶定定惊,不然许是学不进去的。” “嗯,谢谢。” 姬墨舒连忙接过茶盏轻抿几口,总算是止住了那打嗝的窘迫。这时候她才抬眸,看着苏娘眼波流转,许是有话想说。 “苏娘……” “说。” 仿佛知道她要问什么,明明是一个轻飘飘的字,声音亦是很轻,可在她听来却像一道命令,刻入了她的脑海中。她垂着头,纠结了许久才支支吾吾的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苏娘,你在家也如此侍奉,侍奉那,那苏大壮吗?” “扑哧,这是什么问题?” “你笑什么,不过是随口问一问,你不愿意说就算了,我要开始温书了。” 只是打个照面的功夫姬墨舒便没了勇气,她连忙翻开那本《论语》开始观看,那急切的动作却显得欲盖弥彰。等了好一会儿,依旧未等到该有的回答,她慌乱的心落了下来,虽不紧张了,却透着无力的酸涩。果然,她还是比不过苏大壮与苏娘的情厚。 明明都这么努力对苏娘好了,她觉得自己很贱,明知苏大壮是夫君,更是与苏娘一同生儿育女的夫君,而她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可明知如此,她却总是犯贱到要凑上去自找其辱。 姬墨舒,你还要多贱呀,对苏娘翘了也就罢了,还想夺人之妻,礼义廉耻都读到狗肚子里了。正暗骂自己,苏娘的声音忽然从身边响起。 “小姐如今身子渐好,出落的越发亭亭玉立,倒是差点让苏娘也恍惚了。” 声音很轻,轻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更像没来头的表述了这么一句,但话中潜藏的意思却惊的姬墨舒差点蹦起来。 “欸?” 她猛地抬起头,眼中那抹惊喜是怎么都掩藏不住。 苏娘这话是什么意思?苏娘忽然巧笑嫣然,接过她手上的毛笔,随意沾了点墨汁在空白的纸上画上一朵鸢尾。 “苏娘还会作画?” “自然,笔墨纸砚还需配君子,苏大壮非才学之君子,自是没条件如此侍奉的。都说郎君求学千里,妻妾侍奉左右,小姐才华横溢,又是姬家的少主,幸好苏娘已嫁作人妇,不然这般日日侍奉小姐怕是会对不住小姐日后的夫人了。”苏娘忽然靠的姬墨舒更近了些,或者说身子都倚靠在姬墨舒身上了,见姬墨舒踟蹰着,她又轻笑道,“怎么了?” “没什么,苏娘说的不对。” “不对?” “苏娘并未不要脸,是我要苏娘侍奉的。我,我也喜欢极了苏娘这般侍奉。”她咬了咬牙,说的直白。虽然夺人之妻不好听,可她还是说了出来,不然她怕苏娘发现了会因此记恨,乃至看不起她。 “喜欢?小姐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我自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是苏娘呢?” “额。” 苏娘一时间语塞,没想到这笨蛋会这么直接,这种事情不都是观摩一下的吗?姬小姐的直接反倒是让她不知该如何回答,若是答应,以后食言了姬小姐会伤心,若是不答应,以后强塞进来那许是会生气。 空气忽然沉静下来,她们互相对视着,都没有说话。但是,交流不仅仅是通过言语,更多的其实是通过眼神,言语或许还会骗人,但眼神是不会骗人的。 姬墨舒把苏娘眼中的为难与纠结都看在眼里,对峙半响,她率先垂下了头,眼眶再次红了。斗败的公鸡都会显得蔫蔫的,死气沉沉,她此时正是如此,为了不让苏娘瞧出自己的失态,她绷着脸不说话,却再也看不进书了。 苏娘并非一个人,更不是只有夫君,还有五个亲生骨肉。 是她,太贪心了。 “小姐?” 许是姬墨舒身上渐渐笼罩的悲情太叫人难受了,苏娘咬了咬牙,轻唤道。 “嗯?” 声音低哑,还有微不可察的哽咽。 苏娘长叹一口气,姬墨舒常年辗转病榻,也见不得什么人,导致性子非常单纯,估计她是姬墨舒这么多年来接触的唯一一个坤泽,青春期的姑娘家立刻就动心了。该说太好攻略吗?她都还没开始使劲就成功了。 虽感到窃喜,但现在必须安慰一下。她把暗自神伤的人儿搂在怀里,轻轻抚摸后脑。 “唔,苏娘~”刚一被抱住,姬墨舒强忍的泪便落了下来,她埋在那对香乳间,真的很脆弱。 “怎的还哭了,以往才和小姐说过,女之耽兮,不可说也。小姐怎的不长记性呢?” “没有,我也不知为何会变成这般,只是我真的很喜欢苏娘。” “小姐……” “对不住苏娘,是我太贪心了。” 唉。 瞧着哭的梨花带雨的姬墨舒,再多的话都不忍说了,苏娘甚至想直接告诉姬墨舒她未成亲,也没有孩子,过来的目的就是嫁给姬墨舒,当然或许还有别的……不能说的目的。她推开黏在怀里的人儿,轻抚过那被泪水浸染的小脸。 “小姐,你不了解苏娘,我苏娘要嫁也只会嫁于有能有才之辈。像小姐如今这般,脆弱又卑微的我可不愿意嫁的。” “苏娘!” “嗯,许芳心也得许给才华横溢的状元郎。” 短短的一句话,却已然把她从谷底拉了上来,姬墨舒眼眶的泪都凝在了上面,她激动的看着苏娘,苏娘嫣然一笑,依旧是那么迷人。 “苏娘,若是我以后成为那等有能有才之辈,你会选择我吗?” “那得看小姐是不是真的成了那等能人了。” 苏娘嘴角依旧是噙着一抹笑,让人瞧不真切她的内心所想,但姬墨舒却似乎看懂了,她别过头,耳根子再度红了。仅仅是这么只言片语,这胸腔中的跳动竟也可以如此之快,她本能的捂着胸口,没有运动,却过于鲜活了。 这,便是在意吗? “我会证明自己的。” 姬墨舒重重点头。 苏娘要求她变成什么样,她就变成什么样。 这单纯又诚实的模样,恍惚间竟神似当年。苏娘又有点悸动,她看向姬墨舒的身下,被她撩拨起的地方已然平复下去,只维持坚挺了几分钟,看姬墨舒那模样显然也没有出精,想来驱动这般一个庞然大物,没有健壮的体魄是不行的,看来一切还得来日方长。 几乎整个午后,姬墨舒都在温书,当然今日少不了那时不时便扰了她神智的内急。 自从午时那处翘起来以后,现在光是坐在苏娘身边,闻着苏娘身上隐隐传来的鸢尾香她那羞人的地方便时不时内急,蠢蠢欲动。为了专心,她只能不停的喝茶,可明明是清新淡雅的茶水,却也因为身边的女子而喝出了酒的滋味,越发沉醉。 这恼人的情爱呀,也是急的厉害呀。 16观念 好不容易读完了《论语》,天色已然渐晚。 因为今晚姬夫人与姬老爷一同去苏家言事了,所以晚宴便只有姬墨舒与苏娘在自己的院子里安排。 月光下,石桌上,珍馐美味置于案上,两人却有点心照不宣。姬墨舒红着脸夹起一根小菜,正欲放到苏娘碗中又有点不好意思的放回自己的碗里,她似乎不懂苏娘喜欢吃什么,随意给苏娘夹菜会惹人生厌的吧? 许是看出了姬墨舒心中所想,正吃了几口,碗里忽然放进了一块肉,并非她夹的,而是来自苏娘。 “苏娘。” “小姐还是多吃些,能人义士需得有个强悍的体魄,这般柔弱是断然不行的。”苏娘一边说着一边拿着小碗给姬墨舒每份菜都夹了一大半,没有体魄自然是不行,姬墨舒现在别说成为乘风破浪的姬家掌权人了,就连科举连续考三场九日她都怕姬墨舒会晕在考场。 姬墨舒身子转好也就是成为寻常人的程度,但这种体格在天元的世界里是根本就不够看的,就如同白面小生,柔弱书生,虽好看,但实在孱弱了些。更别说姬墨舒是姬家的独苗,又是和她这样的人扯上了关系,以后只会危机四伏,就姬墨舒这种身体情况,自保尚且不能,更别说保护她。 “不柔弱,我已然好了许多。”姬墨舒固执的强调,她不愿苏娘觉得她没用。 “是不柔弱,但是姬家不是商船遍地吗?这豫商之首,不仅乘风破浪需要更强的身体素质,哪怕是面对虎视眈眈的旁支,小姐也得有点自保的手段。” “这。” “小姐常年辗转病榻,会忽视很多东西,你知道为何你的爹娘不让你出去吗?” 不等姬墨舒回答,苏娘又道。 “你的病是其次,这外头想要你的命的人多的是,小姐还是长点心。” 姬墨舒垂下眸来,确实,她忽略了很多东西。这悬在她头上的刀太多了,最接近她的就是病,为了抵抗这把刀她便用尽了全力,却不知还有更多的刀同样悬在她的头上。 自小爹娘对她的要求非常严格,不仅要求早早读书写字,也要求锻炼身体甚至需要习武,亦是要求她不能接触坤泽,或许这便是为了保护她。能让天元放松警惕的毫无疑问最好的法子就是让坤泽去接近,这也是为何后来找乳娘治病姬老爷会那般严肃叮嘱的缘由。姬墨舒,不允许再有任何差池。 所有人都在救她,保护她,只有她沉醉温柔乡,似是乐不思蜀。 “小姐也不必如此失落,辗转病榻十余载,放松片刻却是正常的。正如小姐说的那般,生活已然够苦了,那么让她甜一点又何妨?只是小姐在甜蜜的时候也莫要忘了危机。”见姬墨舒有点沮丧,苏娘又道。 “我知道,大家都在帮我,不仅是我的爹娘,苏娘亦是救我,我这条命是许多人费尽心思救回来的,自是不会轻易认命。” “小姐言重了,苏娘只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非也,救了就是救了,我也记住了。”姬墨舒很固执,她把盘里剩下的菜移到苏娘面前,“别光叮嘱我吃,苏娘亦是要多吃一些。” “好。” 苏娘轻笑一声,见姬墨舒大口大口的吃下那些饭菜,显然把话听进去了,她松了口气。 姬小姐太单纯还缺心眼,不管是为了她还是为了豫商这座金矿,这将来的会长都不该是如此,不然会出大事。 吃完了晚宴,又在院子里歇息了片刻便回房了。 准备就寝前,苏娘整理着书柜上的书册,眼尖的发现了成排的《青梅青梅,两小无猜》。 “小姐。” “欸?” 姬墨舒吓了一跳。明晰自己的感情后,面对苏娘她便显得小心翼翼的,还会被吓到。 “小姐可是撞邪了,怎的总是大惊小怪的。”苏娘娇嗔一眼,指着书柜上摆放整齐的书,“小姐怎的也看这本书?” “欸,苏娘也知道这本书吗?”姬墨舒惊讶。 “嗯,前些日子我不是回夫家吗?那日我带着孩儿去医馆看病,默涵书店门前可是排起了长队,把路都围的水泄不通,我还绕了好远才能去医馆呢。” “这样呀,倒是真的。苏娘你有所不知,这本书可火了,大户人家都会让小厮去抢着买,可是这作者更的慢,两周才更一章,可哪怕如此,依旧当红呢。” 说到《青梅青梅,两小无猜》,姬墨舒可谓是打开了话匣子。她自豪的拿出自己珍藏的好几册,甚至压箱底的都翻了出来,从第一册到最新的第八册,每册她都看了不下数十遍,当真是百看不厌,这也是她辗转病榻这般久,唯一的乐趣所在。 “哟,小姐可真是深藏不露,竟然藏了这么多。” “那当然啦,苏娘可是要看?”姬墨舒很豪爽的把书册放在苏娘面前,平日里只有春花陪在她身边,可春花喜欢看那等所谓天元爱看的书,都没人与她看这等书,自己喜欢的东西,她总是会希望有人分享。 “好呀。” 姬墨舒兴致盎然,这书她看了许多遍,倒背如流都可以,几乎整夜她都在和苏娘说书中的剧情,时不时忍着不想剧透,又忍不住剧透一点点的模样可爱极了。而苏娘嘛,就是这本书的作者,她们与其说是看书,不如说是两人投入同一件事情的玩乐。 书更得慢,所以八册书硬是熬夜看完了。待姬墨舒红着脸磕磕巴巴的说到鸾绫对夏荷产生的反应时,苏娘更是忍不住轻笑出声。 “扑哧,这故事有趣是有趣,只是处事也单纯的紧。” “单纯?” “嗯,这故事听着让人温馨,却也十分纯情。就好比这鸾绫,明明有着大好前程,却依旧选择昔日旧好。世人或许会赞颂她有情有义,但是对她个人而言,却是失了大好的机会,甚至也会因此得罪达官显贵。她的仕途兴许并不好走,这也会间接导致她失去保护小荷的能力。” “啊?” 姬墨舒惊的无以复加,却不想还能如此理解。她只看见鸾绫的忠诚,两情相悦的美好,却不想美好的同时也会有坏处。海誓山盟,最终许是只成空话。 “对呀,鸾绫看似有情有义,却无异于自断后路。仁义道德只有在上位者那才能体现出价值来,而在寻常人中,道德只会是束缚前行的夹锁。”苏娘忽然转向姬墨舒,眼眸极为深邃,似是话中有话。 姬墨舒未听出苏娘的言下之意,却从苏娘的双眸中看到滔天的悲凉。她不懂,却觉得不舒服,心口,很疼。 为何苏娘会露出这样的表情,那么的悲凉,这真的是一个青楼女子会有的表情吗?她真的不懂苏娘。 “苏娘,却也并非皆是如此,若是万事都要寻个价值,那寻常人活着便没有价值了。众生皆蝼蚁,对于寻常人而言,能够开心平安便足以,若是不讲仁义道德,兴许便最后所求的安稳皆是空谈。” “嗯?”苏娘有点意外。 姬墨舒复又翻开书册,“苏娘瞧见鸾绫放弃了前程,我却瞧见鸾绫得到了幸福,或许在苏娘看来这幸福短暂,但短暂不代表就是虚幻的。正是此间真情少,这样的书才能带来快乐,而快乐是不能用价值去丈量的。生活本就够苦了,我能够吃得下最为甜腻的蜂糖,这也是因为我希望甜一点,却并不是因为我不懂苦。反倒是苏娘只看得见苦,却看不见甜了。” …… 苏娘惊讶的瞪大了眼,宛如醍醐灌顶,似乎她也确实够魔怔了。生于忧患,死于安乐,甜,对于她来说只是疏漏,她的生活是不允许疏漏的。不过她不懂,按理说姬墨舒这样的人也是不允许疏漏的,姬家为何养出一个爱吃‘甜’的继承人。 “小姐倒是一语道醒梦中人,此番话让苏娘受教了。” “言重了,不过纯属个人见解,就如苏娘说的,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亦是正道,只看当事人的抉择。是非黑白并无对错,渴望享乐亦不能被谴责。” “那按故事的发展,许是下册鸾绫可就得与夏荷成亲圆房呢。” “欸?” 姬墨舒匆匆移开眼,耳根子又红了。确实,鸾绫对夏荷翘了,这就是心悦了,两情相悦,成亲圆房也是情理之中。 “小姐怎的如此羞赧,倒是像极了个不谙人事的闺中少坤,话说小姐年岁也大了,许是不日后夫人就会给小姐娶亲,小姐总是这般羞赧可不成,天元,是该主动的。”苏娘把姬墨舒的羞赧都看在了眼里,按理说姬墨舒年岁不小了,若不是辗转病榻早就成亲了,指不定孩子都满地跑了。她有预感,姬府很快就要办喜事了。 “是,是嘛……”说到成亲,姬墨舒虽依旧羞赧,却表现平平。她才刚发誓要成为能人义士找苏娘,转眼却告诉她成亲……心里头再度不舒服了。 “倒也是奇了,别的天元听闻成亲都激动斐然,小姐却表现的不温不火,可是不想成亲?”苏娘明知故问。 “也不是,况且才说了我得成为能人义士,苏娘可是不愿等?” “自是愿意等,但愿意等也不耽误小姐娶亲不是?这天元不都三妻四妾的吗?”苏娘又道。 “哪有,这等事情怎的可以总是放到台面上讲,不知羞的。不说了,夜已深,吃完乳就该歇息了。”姬墨舒心不在焉的岔开了话题,她不想和苏娘谈论成亲这种事情。她有自己的目标与理想,不愿被苏娘这般以半开玩笑的形势去揣测,她是真心的。 “好吧,小姐请用吧。”苏娘只好停了下来,她再次如以往那般,轻巧的扯开自己的衣襟,盛情邀请。 这回,姬墨舒并未选择规避接触,而是直接趴在苏娘身上,大大方方。 执念不经意间便已然深种,她霸道的捏住苏娘的双乳,在苏娘的娇喘声中贪婪的往一只娇嫩的乳首吮了上去。 17抓揉她,啃咬她H 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呢,大概是用别扭来形容。明明没有不舒服,可是心头就是觉得很不顺畅,仿佛闷了一块石头,砸的她心底又酸又疼。 虽然苏娘与她半推半就的说了愿意等她的话,可是等待的过程是漫长的,在此之前,苏娘依旧是苏大壮的妻,与苏大壮养家糊口,而她连碰个门槛都不行。不仅如此,还得看着苏娘与苏大壮家庭和睦,甚至和苏大壮再生一个孩子,她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做到如此大度。可苏娘不愿跟她,她不好强求。 她可真是个没能力,又爱醋的无用之人。 埋在苏娘的双乳间,脑海中翻飞的思绪让她无暇顾及更多。只有这种时候,只有她和苏娘两个人的时候,她可以肆无忌惮的捏苏娘的乳,喝苏娘的乳汁。 这时候,常年辗转病榻生怕自己又病了的姬墨舒竟然萌生出不想病好的念头。病好了,意味着她便没了与苏娘亲近的借口,哪怕以后真的把苏娘养在府里,她依旧不能这般趴在苏娘胸前,甚至以后还会娶了别人,让别人成为她的坤泽。 痊愈本该是喜事,也是她做梦都希望的事情,可现在为何却高兴不起来了。 她捏住苏娘的双乳,用力的抓揉,用了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大的力道,直把乳肉抓出红痕。不仅如此,心头的渴望渐渐燃烧了她的理智,无师自通般,她不仅吮吸乳汁,竟开始舔舐双乳。其实比起吮吸乳汁,她似乎更爱舔舐这对乳房,啃咬乳肉什么的。 轻轻咬住乳肉往嘴里一吸,就像吸豆腐,滑腻的乳肉立刻就会滑进她的嘴里,带着销魂的馨香,让她恨不得咬下去吞进肚里,这样她就可以和苏娘没有距离的亲近了。脑海中的欲望再次叫嚣起来,她咬的起劲,苏娘的乳肉十分滑腻,明明咬住了,却又顷刻间便从她的齿间溜走,弄得她不得已再次张嘴咬住,报复性的啃咬。 很快,白皙的乳肉上便被她啃出了一个个暧昧的红痕,她并不知道自己在作甚,只知道,只有这般她才能发泄心头那股不痛快。 热浪从身体的深处渐渐传遍全身,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不过片刻,她便再次欲火焚身,与之一同发烫的还有她身下的那处。热意渐渐汇聚在她的体表,让她脸颊泛红,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当再次含住苏娘的乳首大力吮吸时,热意忽然往身下一窜,那处似乎又要翘了。 “啊~别咬。” 胸前再次传来一阵刺痛,苏娘仰头惊呼一声,本能的推着胸前的脑袋。 “苏娘,苏娘。” 这回的姬墨舒表现的与以往腼腆的模样完全不同,她很急,很主动,且疯狂。无视苏娘的惊呼之后,她用力的捏住那过分巨大的双乳,大力揉捏,随后疯狂的在双乳上舔弄,直到自己也在欲望之中变的疯狂。 酥酥麻麻的快意从胸前传来,又痒又麻,偶尔还会传来牙齿磨过的刺痛,苏娘的身体也开始发热,深处再次传来生理的渴望。 与姬墨舒一般,她的身体同样陷入欲望的深海中。推拒的动作在欲火攀升中变成了迎合,她开始抱紧胸前的脑袋挺胸把自己送到那张热情的唇舌中,双腿亦是分开,夹住身上的细腰,若有似无的挺腰试图去蹭什么。 一回,两回,三回,每一回都没能蹭到什么东西。苏娘更着急了,她甚至想不管不顾让姬墨舒与她行房,每当试图扯裤子,又会被她竭尽全力忍住,一来一回间,她下身热的厉害,隐隐在裤子间透出一股淫靡的水痕。 雨后的花朵总是会显得萎蔫,可这回,雨后被打湿的花朵却相反的盛开了。娇花绽放在幽暗之地,无人问津,还被裤子遮挡。裤子沾染了黏液,贴合着涨红的花朵,黏黏的,闷闷的,十分难受。 “小姐!” “呼,怎么了?” 姬墨舒抬起头来,她叼住一颗乳首,在抬头的时候忘了松开,以致于乳首拔离唇瓣的时候还发出细微的一声。 啵。 十分细微,却又暧昧至极,两人皆是闹了个大红脸。 姬墨舒眼眶泛着红,声音亦是染上情欲的喑哑,光是听着就叫人想要拉着一起沉沦。 “小姐,别这般吸,不舒服……”苏娘气喘吁吁道,这般吸下去,她把持不住。 “不舒服?好,那我轻点。”姬墨舒深吸了口气压下燥热,随后再次低头含住了那颗被津液浸湿的乳首,轻轻吮吸。 粗喘声渐渐平息,但那种诡异的焦躁却并没有因此退散,而是僵持着,直到姬墨舒粗喘着咽下最后一口乳汁,似乎还能听到一声幽幽叹息,如释重负。 两人皆是心照不宣的躺在床上,姬墨舒红着脸,睡在里头。这是她和苏娘决定的,苏娘要照看她,睡在外头。现在她睡在里头,却总觉得哪里都不自在,特别是随着苏娘躺下来,她觉得自己就像被苏娘的气息包围。 胸腔中的跳动声依旧激烈,她不停默念清心咒,身体的燥热还未平息,热意源源不断的往她的身下涌去,借助被子的遮挡,她悄无声息的摸了摸。 果不其然,那玩意儿相较平时竟又大了一些。 苏娘说了要等她成为能人义士才愿意嫁她,可她已然不大能控制这种诉求。如今只是吃个乳她那羞人的地方便蠢蠢欲动,展示着她不懂却足够龌龊的想法。 若是让苏娘知晓她如此龌龊,可是会厌恶她? 怀揣着满脑子的困扰与担忧,她翻过身面壁,似乎在思过。这可如何是好?辗转反侧夜不能寐,待她终于带着自己乱七八糟的思绪进入梦乡,身后的苏娘再度醒了过来。 18出精H 苏娘深深的望着姬墨舒,再次不动声色的拿起床头柜内的一个锦盒。 这回她拿出了好一些安神香放到香炉中,待全部燃烧完毕才看向姬墨舒,姬墨舒早已因为浓郁的香气陷入深深的沉睡。 “墨舒,我并非要轻薄你,只是,我忍不住,这对你的身子也好……” 或许是自知理亏,又或者心怀愧疚,她如上呢喃。 再次如之前那般,她旁若无人的解开了姬墨舒的衣服与裤子,肚兜再次被她甩到地上,加了几倍的安神香让姬墨舒愣是坑都不吭一声,这也大大助长了她的胆子。 三两下就把姬墨舒裤子扯了下来,她甚至连衣服都懒得脱,再次捏住那可爱的肉物。肉物依旧是软软的,只不过,软中带了点韧,兴许是方才吃乳,姬墨舒也并非完全没有感觉。真是个爱害羞的人呢。 苏娘兴奋的套弄着比手指略大一些的肉物,幻想着这手指般细小的肉物变成手腕粗细的庞然大物。 鸢尾香气缓缓弥漫在空气中,考虑到之前这处的含羞草反应,以及不大精神,哪怕是坚挺起来变大了,但从时间上看,这处的表现依旧是不理想。 天元虽然生理反应是迅速的,但是也很考究身体境况。年岁大的天元哪怕有反应了,那硬度也是远远达不到年轻天元的,身体好的天元更是可以坚挺且持久,一日多次,不需要多么挑逗就会非常精神,而姬墨舒,显然除了尺寸大以外啥都不占优势。 不仅体力跟不上,持久与次数也跟不上,也与长年累月养在深闺汤药不断有关。若想恢复,硬起来只是第一步,稳定出精才是重中之重。她的女君,姬大小姐估计活了这么久都没有出精过,不能出精,不仅意味着这方面不行,连生育能力都不行。 这肯定是她不愿意看到的。 握住姬墨舒的肉茎,她快速的捏动几下,就与午后那般,趴在姬墨舒身上舔舐挑逗天元的身体。今夜,她需得尝试一下让姬墨舒完成一次出精。 “唔~” “墨舒,有感觉吗?嗯?”她轻声唤着沉睡的姬墨舒,明明知道姬墨舒不会回应她,她依旧不厌其烦的轻唤。或许,这便是她想要的,也只有这时候她可以直观的向姬墨舒索求欢喜。 “看来是有点感觉了呢,这么多年了,该是没有出精过罢,我帮帮你可好?” “啊,唔!” “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别紧张放松些,这很舒服的,不会弄疼你的。” 她攥紧肉茎的冠头,轻轻捏动小孔附近的粘膜,在姬墨舒的呜咽声中,她来回轻蹭过顶端的小孔,直到指尖带起一根银丝,在微弱的烛火中闪烁淫靡的光泽。 这出精前的清液是让人欣喜之兆,这说明感觉来了。她趁机吮住姬墨舒的脖子,在上面轻轻吮吸啃咬,也不敢用力,生怕留下痕迹。哪怕如此隐忍,却还是无法自拔的越陷越深。手中的触感从绵软转变成热硬,她知道,她的墨舒已然坚挺起来了。这时候,她的脸颊也染上了情欲,再次确保姬墨舒安稳沉睡,她迅速撩开裤子,骑到了那根热烫的东西上面。 烫,温度高到几乎瞬间就烫的穴口猛然一缩。她本能的抬起了屁股,脸红的厉害,眼眶瞬间就蓄积着泪水。明明主动的人是她,给别人用安神香迷晕的也是她,不知廉耻的触碰别人私密部位的还是她,可是两个私密部位触碰在一起的时候她反而羞耻的厉害。 哪怕她在姬墨舒面前表现的多么主动狂妄,不知廉耻,可有一点是改变不了的。姬墨舒是个天元,而她是个坤泽,面对天元侵入型的部位,她表现的既激动又有几分不安与羞耻。 “啊……墨舒,真遗憾,若是可以,我真想好好的感受一下你呢~” 盯着姬墨舒的睡颜,她缓缓扭动腰身。考虑到有孕的顾虑与姬墨舒的为人,她不敢真的纳入,而是在外头轻蹭。姓苏的安神香效果很好,哪怕如此摩擦,姬墨舒依旧只是皱了眉,毫无醒来的征兆。 动作渐渐加快,另外一种黏腻的液体打湿了两人相贴的私处,被露水打湿的毛发卷曲交缠,不分你我。肥硕的花瓣因为充血而绽放,掺满了水的花瓣延长分开,刚刚好把娇嫩的肉棒包裹在两片嫩肉间,虽未进行真正的交合,可那湿润的痕迹以及隐隐约约传来的肉体碰撞声倒是比真正的交合来的还要激烈几分。 啊……哈。 房间的气温似乎也因为两人的水乳交融变的高了几分,汗水蔓出沿着身体滑落,却又因为蒸发散发出更为浓郁的香气。常言道,形容勾人的妖精大多出自花妖,花妖牡丹,正是出自‘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这样的染坊歪诗。此时虽非牡丹,却也是极为勾人的鸢尾,勾人摄魂。 激烈的摩擦下总会带来让人上瘾的快慰,两人皆是青涩的厉害,对待情事虽有知识,却也没有实战的经历。姬墨舒就不必多说了,多年重病缠身连自渎都没有,甚至连这种感觉都陌生,而苏娘,亦是如此,她的经验也就来源于嬷嬷教导与春宫图。 青涩的身体抵不住这陌生又让人沉迷的快慰,她扭动的越来越快,尽情的去追逐这种奇妙的触感,久而久之,她发现每当肉茎狠狠的蹭过穴口与花核都会舒服的不停倒吸着气,这种销魂的快意竟是让人始料未及的舒服。 舒服,太舒服了,她舒服的落泪,开始寻着最舒服的角度抵住肉棒快速摩擦,直蹭的花核被高温席卷,就像被烫熟了一般。忽然,她感觉一股强烈的冲动往下涌去,电光火石间,她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触电般的感觉自花核处爆发,迅速传递四肢百脉,她本能的发出更为急促的喘息声,甚至无助的发出呻吟。那声音好似愉悦,又好似痛苦,每一声都宛如掺了水般,竟魅到了骨子里,一声声荡气回肠,让人心头亦是泛起涟漪。 恍惚间,她一度没能反应过来这是从自己口中发出的。原来如此,做这事的时候是真的会发出这种叫声的。 年少时曾听闻染坊青楼的传闻,行鱼水之欢之时坤泽会发出叫声,叫的越欢越骚,天元还越兴奋,俗称叫床。出阁前嬷嬷亦是教导她与天元行房的时候不管舒不舒服都得叫,这事关天元面子,她也就记住了。可在此之前她是不信的,只当这是用于增加闺中情趣的法子。 与此同理,姬墨舒吃乳的时候她虽感到燥热难耐,但叫声其实是她有意为之,只为了让她的女君开窍。直到现在她才恍然发觉,原来那传闻轶事也并非都是夸大其词,做这事的时候竟然真的会因为舒服而发出叫喊声。 当甬道开始节律性的收缩,阵阵快感同样让人流连忘返,她本能的夹住身下的肉棒,细细的品味这初经人事的曼妙快感。 赤红的肉棒就像嵌在肥硕的花瓣间,夹的很紧,只能堪堪露出一个赤红的冠头,就在这强烈的挤压下,只见冠头上的小孔忽然瑟缩起来,熙熙攘攘的清液便从那处挤出,带着点点乳白的色泽。肉棒无力的抽动几下,便把初精吐出,初次排精的姬墨舒哪怕在沉睡中都本能的发出无助的呜咽声。 待快感褪去,一切尘埃落定,苏娘才看向身下。 姬墨舒身下正正在肉棒的顶端已经汇聚着一小摊黏液,带着少许乳白的色泽,用指尖稍微滑弄几下,触感亦是稀薄的厉害。这些该是姬墨舒这辈子初次出精,量很少,浓稠更是称不上。 她从姬墨舒身上翻下身来,拿出软帕仔细擦干净变的黏腻的地方,又不放心的轻轻套弄了下,却发现肉棒已然先行一步迅速消退下去,显然不能再来了。 果然还是太勉强了,该再忍一忍的。不过她倒是挺满意的,只觉神清气爽,虽然并未体验真正交合的快意,但这般接触已然如此舒服,也不知道待真正和姬墨舒水乳交融,那又当如何的销魂? 只是当瞧及姬墨舒的睡颜,恬静美好不施防备,这模样又让她无地自容。这亏欠,许是不管如何都弥补不了。 “若是你知晓了,可会怪我?” 她抱住姬墨舒,既对刚才的行为感到愧疚,亦是对她无故找上姬墨舒而愧疚。 有时候她自己都搞不清楚在做什么了,只知道她需要姬墨舒,不仅是姬墨舒这个人,亦是姬墨舒背后的实力。至于姬墨舒本人所想,她或许在意过,但或许如今已经不在意。正如方才侵犯姬墨舒,她也只是为此感到愧疚,若让她再选,依旧会如此。 烛火燃烧到根部,只飘渺一下便熄灭,室内也完全昏暗下来。随着时间流逝,原本弥漫在空气中的鸢尾也都消散不见,这也昭示着这场疯狂的旖旎结束了。 姬墨舒皱起的眉头也在身体的疲惫中舒展开来,睡的更沉了。 姬大小姐怎么都料不到,只是普普通通的睡觉,她却被人淫奸了,而那人,却还是她心心念念的乳娘。往后的日子里,更是不止一次淫奸她。 19越睡,越累 不知不觉,时光便如那夏日雷雨,不过轰隆几声,倾盆大雨带来清爽的同时,也去的极快,夏雨过后,远处的山涧吹来几阵清风,已然隐隐透着一丝凉意。 彼时已然到了八月中旬,豫州地处江南以北,又是位于丘陵地带,山涧多细雨,到了这个时节已然是能够沐浴秋意。转眼间,距离姬老爷此次行商回来已然过去两月有余,在最初那次凶险的发病之后,姬墨舒便再也没有发病,不仅如此,身子也在修养中悄然好转。 虽身体已然好转了许多,但姬墨舒并没有丝毫松懈。 多得之前苏娘与她的一番告诫,她发现自己以往确实心太大了,或者说姬夫人和姬老爷把她保护的太好了。 豫商乃全国第一商帮,足迹遍布大江南北,富可敌国,这样的商帮不仅仅是一座金矿,还是情报网。全国各地发生了什么事情皇帝许是还不知道,但是商人绝对是知道的。这样的商帮对于皇帝而言就如同双刃剑,带来大量税收的同时,亦是会埋藏下危机的种子。太和帝急于从豫商这里收回盐令或许不仅仅是要挖矿,更是害怕这样的商帮脱离控制为他人所用。 面对这样的局势,作为豫商之首的姬家所承受的压力可想而知,不说各方权贵,仅仅是早就虎视眈眈的旁支都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此次经商回来的两个多月,不同于以往姬老爷可以在府中休息,这回几乎每两日姬老爷就得出去一趟,显然也是为此忙的焦头烂额。 压力如此巨大,留给她的时间不多。 为了让自己尽快成长起来,她一方面专心温书准备来年的春闱,一方面也请了个师傅跟着开始锻炼体魄。幸得年少时姬老爷也考虑过她的安全问题,幼年便让她跟着师傅学习了一些身法,可惜后来落水病了便不了了之,但至少有一些底子。如今靠着天元强悍的身体素质加以练习,虽比不得常年习武之人,至少她不至于手无缚鸡之力。 然而,设想虽然非常的丰满,现实总是会非常骨感。 随着身体一天天好转,姬墨舒正畅想着以后高歌凯旋干出一番事业的时候,还未等高兴几许,却又出现了新的问题,原本已经大好能够活蹦乱跳的身体忽然又开始透着虚弱。 一日醒来。 姬墨舒觉得身体很累,似乎是没睡够,脑袋昏昏沉沉的。她并未放在心上,照常温习功课与体力锻炼。 二日醒来。 姬墨舒觉得身体似乎越来越累了,连起来都不大愿意。不过本着明年春闱不等人的由头,读书总归是要头悬梁,锥刺股的。她强撑着爬起来,背诵书籍,引经据典。 三日醒来。 姬墨舒发现后腰居然泛着强烈的酸疼,以致于光动弹一下都会疼的她冒冷汗,这时候她终于无法忽视身体不适强撑着爬起来读书练武了。以为是前几日防身术的时候太过激进没注意伤到腰了,向来刻苦又懂事的姬大小姐没有选择知会姬老爷和姬夫人,而是心大的让春花偷偷去给她买膏药贴,准备休息几日养养身体。 ……只是。 第N日醒来。 姬大小姐发现自己竟然浑身酸疼,动弹不得,就像做了非常剧烈的运动,全身上下每一根骨头都是疼的。她吃力的坐起来,身体立刻就发出细微的咔嚓声,她下意识扶住后腰,那是最为疼痛的地方。前几日的腰疼没有因为贴膏药而有所缓解,反而更严重了,这回不仅疼还透着强烈的酸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已经注意休息也贴了膏药了,为何却越睡反而越累? 这时候她终于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或许并不是没有休息够,而是身体又出毛病了。只是她不懂,明明都已经按着神医的方子在调理,起初她也在每日的吃乳过程中大为好转,都已经开始锻炼身体素质了,怎的忽然又来了新的毛病。 好不容易才有了希望,为何却越来越差劲?她下意识看向身边依旧安睡的苏娘。 与她每日醒来越发憔悴的脸色不同,苏娘几乎每日都是脸色红润,睡得好,吃得好,身子越发丰满了。因为睡觉,苏娘放下了一头质感极好的青丝,如瀑青丝披散在头的两侧,宛如睡美人睡在身边。她不禁看呆了,似乎她从未好好看过睡着后的苏娘。 比起醒着的时候,睡着后的苏娘气质显然要更温和几分。披头散发并没有让苏娘变成传言中披头散发的女鬼,反而让苏娘多了几分风尘气质,许是睡了一夜,青丝有点凌乱,几缕就这么浅浅的搭在额头上。她轻揉拂开那几缕顽皮的发丝,待光洁饱满的额头露出来,这时候又发现,苏娘竟好似一下子变年轻了?这错觉让她又惊又喜,眼神亦是灼热几分。 平日里苏娘基本都会穿保守的青袍,梳成熟的妇人髻,打扮十分保守泯然世俗,也不是说不好看,主要是有珠玉在前难免就会稍显逊色。 还记得初次见到苏娘的时候,那夜是第一次吃乳,苏娘并未穿保守的青袍,亦没有梳成熟的妇人髻,而是穿着软衫绫罗,敞开领口披头散发走来,衣袂随风翻飞,翩翩起舞,就像那花丛中嬉戏的蝴蝶,虽风尘却并不俗气。可惜后来苏娘便再也没有那般打扮,那夜的记忆也因为太过害羞而被她藏进了脑海深处,现在回想起来才后知后觉。 苏娘似乎比想象中要年轻的多,容颜更是要好得多。柳眉细腰,娟花粉黛,若是睁眼轻笑定然亦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这般容颜瞧着竟然有几分让人疑惑的贵气。 据苏娘所言,前尘往事不堪回首,那是不好的过往。先前她便猜测苏娘是青楼女子,后被苏大壮赎回去,家境贫寒便出来当乳娘。可这种贵气理应不该出现在一介青楼女子身手罢,可若不是青楼女子,苏娘又是何许人也? 正如苏娘那一语成谶,她确实不了解苏娘。可哪怕不了解,光是瞧着这模样她便不自觉的痴痴的,这可当真好看,没成想有一日她也如同那等凡夫俗子,美色误人也并非谣传。盯着那一张一合含露吐息的红唇,她缓缓凑了过去,似是被勾了魂儿,这红艳艳的小嘴亲起来会不会特别香甜?这般想着,脑子似是搅成浆糊了。 距离越来越近,很快便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香气。 鸢尾,这是苏娘的信香,她的眼神顿时深邃起来。快要贴上那双红唇时,忽然,眼前原本闭上的双眼暮的睁开了,正灼灼的瞧着她,笑而不语。 …… 姬墨舒甚至愣了一下,这才回过神来。 糟糕,被发现了。 她的脸瞬间涨的通红,躲在一旁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小姐方才是想偷香窃玉?”苏娘不紧不慢的坐起来,笑眯眯的瞧着姬墨舒。 “说,说什么呢。不过是该吃乳了,我正打算叫苏娘起来的。”姬墨舒舌头有点打结,怎么感觉苏娘的眼神那么奸诈呢。 “哦~吃乳呀,小姐倒是积极的很,来吧。”苏娘也不刨根问底,她二话不说便扯开衣领,把双乳大方的展现出来。女君要吃乳,她能不给吗?毕竟每日都让女君出精,瞧着这小模样似是憔悴了许多。 姬墨舒缩了缩脖子,总觉得现在的她在苏娘面前像只小丑,她硬着头皮埋在苏娘胸前熟练的吮吸起来。说来也是奇怪,都说乳汁是坤泽的气血转而而来,每日吃乳好几回怎的不见苏娘变的憔悴,甚至脸色还红润了,反倒是她,一日比一日累呀。 这就像那话本中描述人妖殊途的怪诞传闻,都说妖精会窃食人的精气。其实每夜睡着后她都能闻到浓郁的鸢尾香,以致于她常常会做那些旖旎的梦,旖旎的梦境中她和苏娘搂抱一起,难道苏娘便是鸢尾花精?她这状况是被苏娘子吸干了精气? 吃乳的功夫,她便满脑子都是乱七八糟的猜想。越是想便越觉得可能,每日被吸食精气,可不就是越发萎蔫。 咽下最后一口乳汁,她定定的瞧着脸颊再度变的潮红,正发出细碎的喘息声的女人,只道。 “苏娘,你可是妖精?” “嗯?”苏娘穿衣衫的动作顿了顿,玩味的看向姬墨舒,“何出此言?” “不然为何你总是……”正欲说,她又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这是在想什么糊涂事,这世上怎的会有妖?哪怕真的有妖,苏娘要吃了她,她也愿意,只是她还是希望苏娘暂且留她一命,让她重振家业之后再吃了她。 “什么?” “罢了,我想岔了。” “是嘛。” 姬墨舒挠了挠头,暗骂自己越是和苏娘在一起就越是痴傻。实在受不了苏娘那意味深长的眼神,她快速穿好衣服,逃也似地离开了东厢。当然今日她的步履显得十分虚浮,就如同踩棉花似的。 这腰,真是疼的厉害,更要命的是,走路的动作亦是会摩擦到那万般要紧的地方,那处为何也跟着疼了? 20端倪 姬墨舒大喘着气,每走一步她身下的那处都会摩擦裤子与大腿,带来强烈的酸疼,这种难受甚至比腰疼还来的难以承受,似乎那玩意儿有什么东西会随着她走路‘漏’出来。不得已她只能尽量走慢一些,看着自己不断打颤的双腿,每一步都像如履薄冰,若不是可以扶着墙,她许是会直接栽在地上。 好不容易来到西院的石门前,她撑着门努力深呼吸平复自己,待呼吸缓过来后她又擦干头上的汗水,这才咬牙走进西院准备与姬夫人一同用早膳。 这是姬府的规矩,虽不必如同大户人家那般晨昏定省,但是早上亦是需要一同用早膳。姬府人丁不旺,只有三个主子,姬老爷又常年在外经商,所以自小姬墨舒便与姬夫人相依为命。后来姬墨舒长大了,到底是个天元不便与姬夫人住一起便分了院子,这相处也就改成了每日清晨一起用早膳。 规矩虽然是如此,但姬府其实等同于没有规矩,姬墨舒几乎一日三餐或者闲暇时光都会来西厢与姬夫人聊天,与其说是亲近,倒不如说她深谙姬夫人只有她一个孩子,也没有人说体己话难免孤单了些,没有人比她更懂孤单的感觉,所以都是有空便来。 作为一个天元,不得不说姬小姐确实养的很像一个坤泽,细心且考虑周到。 来到西厢。 姬夫人亦是醒来了,见到姬墨舒走来,顿时笑脸盈盈的迎了上去。 “舒儿。” “娘。” 母女俩感情非常好,姬墨舒本能的快步迎上前,只不过她忘了自己越发虚弱的身子,刚快走几步后腰便传来一阵刺痛。 “嘶。” “舒儿!”姬夫人连忙扶住欲倒的姬墨舒,眼尖的注意到姬墨舒下意识扶腰的动作,顿时担忧不已。 “怎么了?” “无事,许是前几日急于练武扭到腰了,眼下有点疼。”姬墨舒掩下脸上的痛色,努力挤出一个轻松的笑容。 “怎的这么不注意,急于练武也无需如此急于求成,这腰是一个人的脊梁,可不能弄伤了,快坐下罢。”姬夫人有点埋怨,虽然她也希望姬墨舒尽快成长起来,可若是拔苗助长就不好了。 “嗯。” 姬墨舒听话的坐了下来,但是身体的不适却让她坐立难安。她尽量维持着没什么大碍的模样,可她的身体再次出卖了她。 前段时间她便总是觉得她的那处不舒服,总是内急,还时不时就得翘起来,为了不在苏娘面前出糗她不得不总是偷偷‘压枪’。后来不知怎得,这种情况突然消失了,她以为是自己痊愈了,也就没有往心里去。 可是最近那玩意儿又开始不舒服了,但不是内急,而是酸疼,就与腰疼差不多,日渐加重。她不知为何那种地方也会不舒服,可眼看着实在忍无可忍,已经影响她的生活了,其实她已经想告诉姬夫人,或许她又有别的毛病,却碍于羞耻心一直说不出口。 她不愿说,可身体的不适却还是会表现出来。 “舒儿,你可是不舒服?” “没有。” 几乎是不假思索,姬墨舒脱口而出便否认了,只是她眼神躲闪,根本不敢正眼瞧姬夫人,这模样简直就是不打自招。 姬夫人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姬墨舒这模样怎么可能没事,这女儿性子要强有时候真是让人没辙。 许是常年辗转病榻,姬墨舒虽然性子单纯,却颇为固执又要强,本着的原则便是小病自己治,大病自己抗,扛不住就撑,但是这一切的前提都得是姬墨舒真的可以扛得住,可现在姬墨舒这模样,脸色憔悴,腰痛腿软,怎么都不大可能是没事,这嘴怎么这么硬呢。她定定打量起来,虽然姬墨舒说是腰疼,但已然为人妻的她自然不会真的这么单纯。 姬墨舒眼底泛青,脸颊浮肿,走了这么几步路就出汗,若只是扭到腰可就说不通了,更像是那种事做多了。难道姬墨舒已经开始学着自渎了吗?虽然姬墨舒年岁不小了,按理说早该成亲了,但身体不好自然比不得常人,或许寻常人家的天元几岁便会自渎,可姬墨舒却不行。 眼看着身体日渐好转,结果那向来听话又恪守礼义廉耻的女儿却开始沉迷自渎,这不禁让她有点生气。 “娘?”许是姬夫人的眼神太过直接,姬墨舒有点忐忑,她娘似是生气了? 姬夫人掩下眼中的恼意,她看着虽然单薄,却已然比她高出半个头的女儿,或许,有些事情真的要好好的教导一番,免得姬墨舒不仅自渎,以后离开家便放飞自我。虽然姬墨舒是她一手教导出来的,可毕竟是个天元,天元就是管不住那二两肉的。 “舒儿。” “怎么了?”姬墨舒连忙坐直,更紧张了。 “唉,你倒不必如此紧张,还记得吧。娘自小便教导你要明事理,如今好不容易身子才有了点起色,自是不能又伤了根基。该做的事情要做,不该做的事情就不该做,你也不小了,该是懂事了,怎的这时候还不知轻重了,玩物丧志?” “娘,你说什么呀?”姬墨舒听得一头雾水,“我自是知轻重,我知道爹娘操持家里压力很大,娘贵为姬府夫人,却三天两头就得待客,而爹更是一年就没几日能在家里,我作为爹娘唯一的孩子,不仅没法为爹娘分忧,却还时不时就大病一场让娘担心,已然是不中用了。如今我每日忙于温习功课,亦是加紧锻炼体魄,眼看着秋季就能回书院,在此之前,我已经准备去苏家拜访苏伯伯。” “欸?你要去拜访苏伯伯?”姬夫人出乎意料。 “自然,听爹说苏伯伯准备找他们的本家帮忙朝堂上周旋一二,而且这回我能痊愈,亦是苏伯伯引线找的神医,于情于理我都该亲自答谢一番。况且前几日我休书给苏姐姐,苏姐姐同样准备明年春闱,她会与我一同去书院备考。”姬墨舒老实道。 “……” 姬夫人一时间语塞,她深深的望着姬墨舒,从姬墨舒的眼中看到认真与笃定,显然不是撒谎。 若真是这般,为何姬墨舒弄的这么憔悴? “这样呀,舒儿倒是有心了。只是你确实看着很憔悴,可是太用功没有注意休息?”她换了种说辞。 “没有,我有注意休息了。” “注意休息又怎会这般?别骗娘了,可是哪里不舒服?不必避讳,有病还是早日看大夫的好。”姬夫人轻声道。这要强的女儿实在让她无计可施,看来真的得尽快寻一门亲事,姬墨舒大了有些事不好意思和她说,可若是媳妇就不一样了。正如那苏娘一般,短短几个月,许是比她还懂这要强的女儿了。 “我,我。”姬墨舒依旧难以启齿,她看了看周围守着的紫苏和奴仆。 姬夫人了然,“紫苏,你们先退下。” “是。” 待紫苏和奴仆们相继退下以后,姬夫人慈爱的看着姬墨舒。 “现在可以说了吧,只告诉娘就好。” 姬墨舒脸色涨红,急的团团转。在姬夫人柔柔的眼神中,她试探着轻轻唤了声。 “娘~” “嗯。” 很快便得到鼓励的答复,她大喘着气,明明只是说身体哪里不舒服,却硬是弄的仿佛在说什么惊天大秘密。 纠结了许久,她才支支吾吾的说,“就是……就是我,我那处不舒服,疼的厉害。” “那处?”姬夫人一愣,见姬墨舒红的滴血的小脸,顿时反应过来。这小模样,不过是那里不适就害羞成这样,看来真的没有自渎。 “嗯,那儿很疼,连带着腰也疼。”说话的声音小的如同蚊子叫,不侧耳听都听不清。 姬墨舒羞的不得了,更是觉得丢人的不得了,脸上如同着了火。那种地方不舒服,真的太羞人了。 “疼多久了?” “已然有近一月了,起初会总是觉得内急,后来好了一阵子,可是最近又开始不舒服了,总是疼,连腰也疼,很累,今儿我瞧着那处还有点泛红,许是肿了……” 红肿,腰也疼。姬夫人的眼神倏的深邃起来。 “可是不小心撞到那了?” “没有撞到,睡醒便这般了。” “睡醒便这般?” 姬夫人双眼深处似是有了一簇火苗,她冷下脸来。到底不是姬墨舒这种什么不懂的大姑娘,经过人事的她是懂的,姬墨舒这模样显然是房事过多的情况,这也是一开始她怀疑姬墨舒沉迷自渎玩物丧志的缘由。 一番交谈下来,姬墨舒的反应和言语都说明姬墨舒没有自渎,准确来说连如何自渎都不知道。似乎她一直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姬墨舒,或许根本就不通人事。想来也是,她从未教过,常年辗转病榻又学业繁多的姬墨舒更是无从得知,若姬墨舒什么都不懂,自然会让人趁虚而入。 “嗯,我起初也以为休息不够,最近几日便多休息了一下,可是越睡越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处还越来越疼了,现在腰都快直不起来,走不得路。娘,许是……许是我又病了,你让神医来瞧瞧罢。”说到这,姬墨舒垂着头,眼眶红红的,就像做错事情的孩子。她很怕自己生病,不是怕自己难受,而是怕爹娘担心。 “……” 姬夫人这回是确定了,胸中莫名冒出来一股滔天怒火。有人在淫奸她的孩子,而且看姬墨舒的模样,还不知情。 “娘?”姬墨舒被姬夫人冰冷的气息吓了一跳,更忐忑了,她真的做错事了?可是她只是希望帮上爹娘的忙。 “没事,与你无关,许是你太用功了,身子还未好全便别这般用工,还是得注意休息一下。今后娘让厨房给你熬些汤药,按时服了很快就会好的。”姬夫人慈爱道。 “好,我晓得的,娘也要注意身体呀,虽暑热胃口不好,但也要权且吃些。”姬墨舒甜甜的笑了,她娘真好,没有生气。 “好了,倒是像你爹一样啰嗦的不行。对了,方才与娘说的事情都不要与别人说,哪怕是苏娘也不可知道吗?” “为何?” “娘自是有娘的用意,娘知道你是有主见的,但这事要听娘的。” “哦哦。” 姬墨舒傻愣愣的,她爹娘对她的要求很严格,但是也不会完全控制她,或者说根本就没空控制她,这样要求她听话,还是头一回呢,怪吓人的。 只是为何不能告诉苏娘? 待姬墨舒回去后,姬夫人冷下脸来。 “紫苏。” “夫人。” “暗中盯着苏娘,苏娘有什么异动都要告诉我,特别是出府的情况。还有,以后你便全权盯着苏娘和小姐,不要暴露,务必保护好小姐的安全。” “是。” 紫苏只是一个照面便化作人影闪现几下就消失在西厢。 姬夫人重新坐了下来,攥紧了拳头,手中的青花瓷杯都差点被她捏碎。 姬墨舒被淫奸很可能就是苏娘所为,毕竟朝夕相处的两个人,每日吃乳,插枪走火都不为过。结合姬墨舒不知情的情况,那么很可能便是睡觉的时候被苏娘用药迷晕,然后被强迫做了那等苟且之事。 没成想,有朝一日她竟引狼入室,精心呵护培养的乖乖女,竟被这不知廉耻的‘山猪’拱了,岂有此理。 21豫商的困境 姬墨舒离开西厢后并未把方才的事情放在心上,与姬夫人说了心头的担忧以后反而轻松了。既然她娘都说没什么大碍,还给她熬些汤药,那定然不是什么大问题,短暂休整过后她便照常温习功课。 这般又过了几日,秋风渐起,盛夏也在日复一日的温书与锻炼中到达了尾声。盛夏结束后紧接着便是每年的秋收时节,忙碌的秋收混合着农民的吆喝与笑声,挥洒汗水的同时宛如一阵风般,虽只一个照面便结束了,独留下来满院稻香经久不散。随着秋收结束,这迎面而来的头一个节日便是中秋。 这日,姬墨舒写好一篇策论,刚放下毛笔,书房的门便被打开了。 吱。 苏娘走了进去,依旧是穿着保守的青袍,正端着一个食案。 “小姐辛苦了,来,今儿苏娘奖励小姐一羹汤,如今庄稼汉都在庆祝秋收呢,我们也庆祝一个。”苏娘把食案放在桌上,小心避开了姬墨舒刚刚写好的策论。 “农夫家的事怎的也能和我们商贾之家扯上关系了,这是什么?闻着好香。”姬墨舒欣喜的看着食案上的汤盅。 “自是对你好的汤,多喝点。对了,明日是中秋节,小姐要出去走走吗?前几日我回夫家的时候听闻今年中秋节太湖上举办花灯展,可真叫人期待。”苏娘打开汤盅,拿着小碗舀了一碗放在姬墨舒跟前,笑着问。 秋收后的这段时日是老百姓一年到头唯一能够短暂休息的时候,这时候正巧碰到中秋节,所谓‘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所以每年中秋不管是身处五湖四海,大家都会放下手上的活计,正儿八经的过节,不仅是为了聊表相思与寄情明月,亦是凑一份热闹。其中,花灯展便是颇受欢迎的活动。 “欸?花灯展?”姬墨舒眼前一亮,连带着汤都忘了喝了。 “对呀,小姐没有看过中秋的花灯展吗?” “我没有看过花灯展,连太湖也不曾见过。” “不曾见过?”苏娘顿了顿,惊讶了。 “你瞧我这身子,连这院子都出不去。我娘生怕我出去接触了污秽又会大病一场,若是我要出去,定然得动用全府,兴师动众,劳心劳力,不仅疲惫,也会失了游湖赏灯的乐趣,所以我也已然许多年未曾出去过了。” 想到自己短暂的生命,几乎大部分时间都是呆在这座院子里的,根本没有出去过。唯一的乐趣便是看看那些话本,又或者坐在这院子里看着一眼就能望到底的景色,有时候却是挺失落的。她知道爹娘已经尽量给她布置的很好了,她的院子很大,花草众多,称得上是一个迷你桃花源,可是不管多么用心,有些东西就是弥补不了的。 “小姐……” “无事,我已然习惯了,出去一趟,我许是会有危险亦是会生病,让爹娘担心。当务之急我需得治好病,而且如今我的身子已经大为好转,身手亦是恢复的很好,有一定的自保能力。若是按着预料中那般,再过一月我也就能回书院了,届时也能瞧见不同的景色。”姬墨舒喝下瓷碗里面的羹汤,汤水鲜香适口,让她幸福的不由得眯了眯眼。 苏娘深深的吸了口气,胸腔中的某处,很不舒服,一股冲动陡然迸发出来。 “小姐,过两日就是中秋节了,届时趁着夜间,苏娘偷偷带你出去游湖,看花灯展可好?”她忽然一把攥紧姬墨舒的手,自己都没反应过来眼中是多么的激动斐然。 “这……”姬墨舒一愣,遂明白过来,一股欣喜陡然从心头冒出,却又迅速被她压下,“可是。” “小姐如今身子看着已然大好,不必总是活的如此提心吊胆。中秋节苏娘便不回夫家了,陪着小姐。我陪小姐出去,若是小姐有什么不舒服,我也能立刻带着小姐去找神医,小姐哪怕信不过苏娘,也该信得过神医。” “苏娘,这。” 这条件确实十分诱人,姬墨舒确实心动了,她真的很想出去。之所以不出去,不是怕自己病了难受又或者遭遇什么危险,而是怕爹娘会伤心,久而久之,她便把自己压抑到了极点。有时候她看起来人不人鬼不鬼不仅仅是疾病折磨,而是她自己的心魔。 姬家继承人的头衔给了她很多东西,同样也压得她喘不过气来,背负了一切之后,她便成了傀儡。姬夫人口中所谓的‘玩物丧志’,其实大多都只是人之常情,可一旦放到了她身上便是不能做的。 “可若有危险怎……” 还未说完话便被义正言辞的打断。 “别犹豫了,不过是出去一趟又不是上战场。小姐是一个人,不是杂草,哪怕是杂草也得经历了风雨才能成长,养在深闺对小姐来说有害无利。若是小姐想出去,苏娘趁着这两日准备一下。” 苏娘徐徐引诱,在她的软硬兼施下,终于,姬墨舒点了点头。虽然幅度很小,眼中亦是有着许多忐忑,但都无法掩藏那一抹欣喜,分明耀眼的很。 “这便对了,小姐快喝了这汤罢,这两日尽量休息好,对了,明日我出去一趟,就说回夫家,届时我去订艘船,让小姐游湖能够舒坦些。”苏娘几乎眨眼的功夫就安排好了,似乎生怕姬墨舒会反口。 姬墨舒只能被动的接受苏娘的安排,心跳又在飞速加快,怦怦怦的撞得她肋骨生疼,这便是情愫吗?常言道情之一字乃劫数,许多人都不曾迈的过去,得道高人更是要断情绝爱才能修成正道,这一度让她怀疑情之一字是非常邪恶的,可邪恶的东西为何让她如此开怀? 手中的瓷碗不知何时已然见底,很快又被添上新的一碗,而她,如数喝完,直到一盅汤见底却还觉不足。仿佛这时候喝的不是汤,而是十七载以来的自由与潇洒。 有了期盼,时间自然过的飞快。 转眼间,两日便过去。 今日是中秋节,亦是寻常人家团圆的节日,更是有着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的祝愿。这种祝愿在姬家会弥足珍贵,都说豫商的大半辈子基本都是在船上度过的,回家不过是一年中的几日,或者几月,甚至许多人要好几年才能回一次家。 考虑到姬墨舒身体好转,十月份亦是要回书院了,这日,姬老爷干脆办了个上月宴,邀请豫商各大元老子弟家过来姬府做客,顺便商谈一番这两月走动后可行的水运路线。 在豫州,经商可以说是唯一的出路,豫州人祖辈因为人多地少选择经商,到了如今形成全国第一商帮更是耗费了祖祖辈辈的积攒,没有人比豫州人更懂经商,也没有人比豫州人更看重经商。经商几乎是豫州人的命脉,是豫州人赖以生存的本领,辉煌的商帮背后全都是每一代豫州人说不尽道不明的辛酸泪。 现今太和帝试图从豫商手中收回盐令,这毫无疑问等于把整个豫州城都置于火上煎烤。虽说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可公然把自己的生死利润交出去,这让人如何接受得了?所谓死也得死个明白,姬老爷与商帮各大元老回来后便四处奔波寻求出路,以制定策略应付太和帝的制裁。 夜幕降临,姬家热闹非凡,盘盘珍馐端上桌,琴瑟鼓动闹今宵。 姬老爷带着姬墨舒来到前院,这里早已落座满员,都是各大元老与子弟。 “哎哟,老姬,这便是令千金罢,许久不见竟是出落的亭亭玉立了。”只见为首的圆桌上坐着一个大胡子中年男人见到姬墨舒便乐呵呵的打了个招呼。 “朱伯伯。”姬墨舒腼腆的拱了拱手,姬老爷已经给她知会过了,朱家就与苏家一般是姬家的左膀右臂,只是她与苏姐姐年龄相仿又一起长大,所以对苏家更为熟悉,对着朱家便生疏了。 “哈哈哈,怎的搞的如同一个闺中少坤似的,这可不成,天元还是得顶天立地呀。”朱老爷笑道。 “老朱见笑了,小舒身子不好都养在深闺里头,最近才大为好转,以后可就得劳您多多协助了。” “客气什么,对了,小舒是在准备明年的春闱吗?” “嗯。” “这才刚好就有所规划了,小舒这孩子不错,我瞧着指不定还是个大器晚成呢。”老朱摸着自己的胡子,笑的像只狐狸。姬墨舒虽身子单薄,但目光坚定,里面竟好似蕴含星辰大海,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样的人将来定能有所成就。大海,那是每一代豫商的梦,也是祖祖辈辈想尽办法征服的路线。指不定假以时日,眼前这年轻的女郎便是让豫商商船征服大海的人。 听着朱老爷的话,姬墨舒有点不好意思的别过头。这时,苏老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老朱这夸人的本事倒是越发直接了。蚓无爪牙,用心一也是吧。” 回头看去,只见苏老爷正带着苏夫人缓缓走来,却并未见到苏姐姐。 “老苏可算来了,我们正说到小舒准备来年春闱一事呢。对了,小舟不是也要参加明年春闱吗?人呢?”姬老爷命人带苏夫人前往后院,随后让了让位置。 “还是别提她了,前两月刚回来便马不停蹄收拾行囊去了京城,说是有法子兴许可以在朝堂疏通关系,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我们这几个老东西都搞不定,她一个初出茅庐的姑娘家难不成就搞得定?”苏老爷坐了下来,吐槽道。 “别这么说,小舟是个有主见的,她愿意一试是好事,哪怕疏通不了也试过,对她没有坏处。指不定年轻人有法子呢,她在书院许是能够探到我们都不曾探到的消息。”姬老爷说。 “哪有这么简单,今上是故意的,并不是听信谗言这么简单。” “哦?你有探到消息了?” “也不算吧,就盐令一事有了些进展。之前我飞鸽传书给我们主家,这都快一月了还没什么下文,只是透露了些消息,这不是盐务官使诈,是今上自己的选择。现在也还在等疏通。现在主要针对的都是盐商,盐商能够生财,皇帝这般使劲折腾他们有什么好处?只怕这其中的缘由不简单呀,按理说折腾盐商的都是盐务官,皇帝为何要亲自掺和进来。是我主家那头透露出来的,今上是故意折腾我们的,之所以设如此多的关卡,这乱七八糟的税,其实都是为了逼迫我们归还盐令。不过说到盐令一事,” “今上?此前听闻今上听信右派谗言,说是豫商掌管盐令,富集财富,长此以往会让国库空虚,祸及国运,所以便想方设法收回盐令。” “哪有那么简单,帝王多疑是正常的,但是如此轻信谗言不大可能,我们不过是商贾之家,并无实权,今上亦是需要我们这类盐商。盐商与今上就好比羊与牧羊人,折腾我们对今上有什么好处?若是怕中饱私囊,那也是惩戒盐务官,何必揪着我们?今上甚至还亲自掺合进来。想必,那所谓的听信谗言,不过是今上自导自演的一出戏,找了个名正言顺制裁我们的由头。” “这……” 苏老爷的话让众人都陷入了沉思,若真是今上自己的选择,他们又该如何找到解决之法,难道就看着商帮末路吗? “老苏,此话属实?” “自然。” “若真是这般,许是我们得弃车保帅了。” “不行!” “老姬?” 没想到姬老爷会如此严厉的否决,众人惊讶的看着姬老爷,等待说话。 “盐令只归豫商,是不允许被收回的。” “可这……” “你们别管了,周旋到底就是了,交出了盐令,难道别的营生就不会被制裁吗?届时不仅是豫商没落,整个豫州城所有百姓都是靠豫商致富思源拉起来的,豫商卒,则家破人亡。”姬老爷义正言辞的说。 “可我们如何与天子斗?” “这就要找到为何今上这么急于收回盐令的缘由了,但是,姬家除非不在了,不然绝不归还盐令。” “老姬,你来真的?” 不仅是苏老爷朱老爷,姬墨舒都惊呆了。 姬墨舒震惊的看着姬老爷,从姬老爷的话中她能听出来那种决绝,姬家是至死都会守着盐令。只是她不明白,如何守,靠这一条烂命吗?肩上的担子似乎一瞬间就更重了。 “自然来真的,若真的到了那一日,你们想离开便离开罢。”姬老爷想了想,对着两位与他一般出生入死大半辈子的老友拱了拱手,“我姬某便在此先把话说清楚了。” …… 苏老爷努了努嘴,与朱老爷对视一眼,复端起酒杯。 “老姬说的什么话,发家容易守家难,既然发家了,就守下去,家没了就什么都没了。我们奉陪到底便是。” “辛苦二位了,干。” “干。” 喝了三杯酒,不过一瞬间三位主事人便决定了今后商帮的选择,他们就如同那朝堂之上的皇帝与左相右相,今后商帮乃至整个豫州城是生是死便是他们的谈笑之间。 待晚宴结束,宾客散去,沉默了一晚上的姬墨舒这才拉着姬老爷说。 “爹,你是准备死守盐令?” “自然。” “如何守?” “唉,舒儿,有些事情你还未知,以后爹会告诉你,你只需知道,姬家必须守就是了。当务之急,你先准备春闱养好身子,有些答案需要你自己去寻找。”姬老爷叹了口气,拍拍姬墨舒的肩膀。有时候觉得挺对不起姬墨舒的,从出生起姬墨舒就没能享受到姬家带来的多少好日子,反而吃尽了苦头,现在好不容易好了,却立刻就背上姬家的使命。 姬墨舒欲言又止,忽然她感觉自己枉活十七载,什么都不懂的她就像个扯线玩偶,随着时光的齿轮而不断旋转。 拜别姬老爷,她又去和姬夫人打了个招呼,这才怀揣着满心的疑问回到东厢。 22得利者 回到东厢,苏娘早已在院子里等候多时。 “怎么了?” “无事。” 姬墨舒摇了摇头,虽然满脑子都是困惑,却依旧努力挤出一个轻松的笑容。今夜苏娘要与她逛花灯节,她不愿坏了这份来之不易的兴致。 “小姐这模样瞧着可不像无事,有什么事情不妨与苏娘说说,虽然苏娘不过是一介村野莽妇,但早年经历也算接触不少人情世故,指不定会有不同于商贾之家的见解。”苏娘牵着略显消沉的姬墨舒来到院子的石桌前坐下,并未急于带姬墨舒出府。 “苏娘,你说若是一个东西明知守不住却非得守,哪怕最后会家破人亡亦是在所不惜,这是为何?”姬墨舒实在是憋不住心头的困扰,姬老爷的选择实在是惊住她了。 在她看来,弃车保帅其实也算明哲保身,为何姬老爷直接就否决了这个听起来聪明人都会做出的选择,还愚蠢的选择死抓着盐令,这给她的感觉更像是豫州子弟全都为了那一纸盐令去卖命。若说豫商致富思源,守着盐令是为了慰勉子孙,可这样守毫无疑问会把子孙送上绝路。这与她十几年来受到的教育有悖,也不符合豫商的经商规则。不当盐商,她相信以后也会开辟出新的商机,盐这个东西虽然暴利,但也会成为众矢之地,稍不留神可就家破人亡了。常年重病缠身的她并没有那么看重利润,反而只看重安好。 “哦?小姐这想法倒是奇特。”意外的是,苏娘亦是如此说道。 “奇特?” “自然,都说追逐利益者很容易掌控,只需给足了利润他们便宁可冒着凌迟的风险也会前仆后继,虽说这话往往是用来形容商贾的,但苏娘看来,这放在当权者眼中亦是同理,只不过那利润成了另外一种形势的东西。可以是领土,也可以是政绩,史料中为了争夺有利地势而大打开战的国家多不胜数,哪怕血流成河民不聊生亦是在所不惜,由此可见,这定律其实并非商贾特有,适用于全民,小姐的想法反而是有异常人呢。” “……” 姬墨舒不是滋味的垂下了头,确实呀,这世道都称赞有远大抱负理想之人,谚语中的好郎儿自在四方便是如此。似乎大多人都只能瞧得见那功成之人,却瞧不见功成之人下默默无闻的万骨枯。 默许牺牲,非常麻木且冷血,她为此感到恐惧。懦弱也好,无能也罢,从鬼门关爬回来她比谁都更想守住家业,其实对她来说守的不是家业,而是人。在她眼里,人比一切都重要,她害怕这份默许的牺牲什么时候会轮到她的亲人。常年触碰死亡线的她害怕极了,也不敢面对,更害怕最后会眼睁睁的看着亲人遇险。或许,她这样的人根本就当不得这个姬家之主,太逊色了。 “小姐?” “唉,或许罢,只是人各有志,在我看来,能够安好一世便足矣。但可惜的是,我并非是我,我生来便是姬墨舒,姬墨舒的诉求理应不该如此罢。” “这也不能怪小姐,想要活的轻松不过是人之常情。小姐今夜这么困扰,可是因着盐令一事?”苏娘趁机问。 “苏娘怎知?” “这豫州城大街小巷都传遍了,老爷可是不愿归还盐令?” “正是,只是有之一事我一直想不明白。” “何事?” “盐令事关豫商利润,不愿归还是合情合理,但今上为何要这般急于收回盐令。据我所知,盐令乃先皇明文颁发给豫商的,还亲自为豫商题字,如今先皇驾崩不过三年,新帝登基同样不过三年,许是根基都不稳固,为何不先安顿朝堂反而如此大动干戈处心积虑去对付一个商帮,还一改先皇原先的政令?”姬墨舒觉得脑袋都疼了,若苏伯伯说的是真的,那右派谗言便无稽之谈,一切都是今上在自导自演,这就难办了。 “嗯……做事总归要有利所图是吧,从利益出发,皇帝没法亲自贩盐,自然是需要盐商,如今不让豫商贩盐许是会有取而代之之人?” “那又会是谁呢?豫商可是一个百年商帮,盘根在全国各地,该是什么样的人才有资格取而代之成为这个既得利者?” 苏娘脱了脱腮,沉吟片刻,在姬墨舒困惑不已时,忽然道。 “指不定那个得利者正是当今圣上自己呢?” “啊?” 姬墨舒震惊的看向苏娘,却只见苏娘得意一下,眉眼弯弯,似乎方才只是无心之举。虽苏娘表现的无关紧要,姬墨舒却听了进去。若得利者正是今上自己,这确实可以解释为何大费周折掺和这事。 盐商自古便是肥差,敛财早已司空见惯。所以每一任皇帝都会选择委派盐务官监督盐商,可这也有一个弊端,盐务官也会被盐商收买,官商勾结欺上瞒下,但这已经是统治者能想到的最保险稳妥的法子了。 在欺上瞒下陋规极多的官场,把贩盐的权力交给一介商贾其实是很高明的,无权无势的商贾需得经过官府的检验才能贩盐,作为中间人的皇帝若是察觉不对劲,只需要换个盐务官就能把盐商打回原形。可若让官府贩盐,皇帝可能要把整个官场都连根拔起才能解决问题,这势必会重创本国的官僚系统。 按理说皇帝觉得盐商敛财都会选择惩戒盐务官,宽恕各大盐商,起到一个恩威并施的作用,可现在皇帝却亲自掺和进来,里面许是大有乾坤。 “苏娘,那可是坐在金銮殿上的天下之主,这利本就是他的,为何还有得利之说?” “小姐倒是聪慧的很,许是苏娘想岔了,但这里面定然另有玄机,这就需得小姐自己去寻找,哪怕是这姬家的秘密,小姐许是还不知道呢。”苏娘玩味说道。 说到这,姬墨舒只能无奈苦笑,遂摊了摊手,大方承认。 “是呀,我这十七载活的就如同提线木偶,人不人鬼不鬼,让人瞧着都只觉苍白可怖,到头来反倒成了个笑话了。” “那今夜便不当那让人只觉苍白可怖的提线木偶了,走,这花灯节许是正当热闹时,游湖赏灯,尽在今宵。” 苏娘倏然笑了起来,她迅速钻回房里,拿出了事先准备好的便服,递给姬墨舒。 姬墨舒亦是巧笑嫣然,是呀,未来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她唯一能做的便是先当一回幸福之人,和心上人游湖赏灯。其实她活了这么久,都没有看过太湖,亦是没有看过花灯,姬家的大小姐竟是宛如笼中鸟,说出去都惭愧至极。 两人兴冲冲的准备溜出府时,此时此刻,姬府后院。 姬府后院就如同前院一般热闹,在恪守天元坤泽大防的世俗观念里,天元和坤泽是不同桌的,天元们在前院商谈国家大事,坤泽们则在后院吟诗作对。 果真是达官显贵,附庸风雅,好不快哉。 紫苏避开人群迅速来到姬夫人跟前。 “夫人,小姐回房了,许是今夜有安排。” “跟着她们。”姬夫人脸色一沉,冷声道。 “是。” 23妒忌 姬墨舒根本不知道自己今晚的一举一动都在姬夫人的掌握之中,她接过苏娘递过来的衣服换上,苏娘同样换了一套衣服。 “好了,这下就看苏娘如何把我从这府里偷出去。” 苏娘柳眉一挑,笑的坏坏的,“这偷之一字倒是形容的十分贴切,姬小姐怎的不怕被我拐跑了?” “自是不怕,要说怕吃亏,我是天元,苏娘是坤泽,这吃亏也得是苏娘才对。”姬墨舒一本正经道,这是一个非常不公平的世道,贞节牌坊都是坤泽的,而天元没有这种东西,作为天元的她自然不存在吃亏的可能性。 “哦?真的吗?”苏娘忽然对着姬墨舒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作甚?”姬墨舒蹙眉,苏娘的眼神竟然给她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就像被侵犯了?不对,她是天元,为何会有这样的感觉? 姬大小姐那撑不住几秒钟的勇气只是一个照面就泄气了,有点讪讪的却本着天元的尊严硬着头皮不愿承认。 “小姐倒是学坏了,谢谢小姐的好意提醒,苏娘可就得提防着免得被乘人之危了。”苏娘暗笑,她拿出一个东西悄咪咪的递给姬墨舒。 “帏帽?” “毕竟花灯节人多眼杂,虽小姐常年不出府,但保不准被认出来,这般稳妥些。” “好主意。” 姬墨舒自是明白其中的玄机,她兴奋极了,这般打扮竟好似有几分偷情的意味。带上质地轻薄的帏帽,她既兴奋又忐忑的跟着苏娘绕到了院子的外围。 姬府位于豫州城以南依山傍水之地,后院毗邻的便是一片近郊树林。既然要溜出去自是不能走前门,也不能走人多的地方,那么这后院之外的近郊树林便是最合适的路线。幸好姬夫人为了给姬墨舒解闷在东厢周围种了许多花草灌木,这就好比多了一条天然直通后院的小径,不必经过人多眼杂的堂屋,沿着小径就能直达后院。 不过片刻,她们便顺利抵达了荷花池后方的围墙。既然要溜出去,自然就得爬墙了。许是考虑到安全问题,姬府的墙建的很高,后院毗邻山林的更高几分。苏娘站在墙头下四处看了看,很快便寻到了什么反光的位置,在那处摸索了下竟然摸到了一根绳子。 “苏……欸?” 话都未说完,只见苏娘拉着绳子几步便跃上墙头,姬墨舒还有点回不过神来。 为何苏娘这般厉害?不等她回神,苏娘已然对她伸出了手。 “快,小姐把手给我。” 隐于黑暗,那双手显得依稀不可见,可她却分明看的真切极了,心头忽然萌发出非常强烈的冲动,不做任何迟疑,姬墨舒便把手放到了苏娘手上。正准备借力往上爬,便感觉自手臂传来一股强大的升力,只来得及惊呼一声,她已然坐在了墙上。 苏娘的动作依旧十分麻利,确保下面没人后居然直接就跳了下去,姬墨舒胆战心惊,这墙高达近三米,苏娘居然就这么毫无防备的跳下去了? “苏娘,苏娘~”她压着声音对着下方的黑暗轻轻叫唤,正担心的恨不得一股脑跳下去找苏娘时,下方总算传来了苏娘的声音。 “小姐别担心,我没事,你也跳下来吧,我会接住你的。”苏娘来到姬墨舒下方伸开手,明明是个坤辈,却表现的如同一个顽劣的天元。 “你怎的接得住我?”姬墨舒不大敢跳,哪怕她真的跳,可苏娘是个柔弱坤辈,怎么接住她? “别废话了,跳下来即可,这下面我事先铺了干草垛,哪怕摔了也不疼的。” …… 姬墨舒翻了个白眼,作为一个病了半辈子的人还会害怕这点疼吗?她怕的是砸到她心爱的苏娘了。 不再迟疑,她也跳了下去。与跳进干草垛的触感不同,她直接投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熟悉的热度与气息,以及那份早已习以为常的柔软触感。 “苏娘,放我下来罢。”她有点难堪,哪怕她长的柔弱,但作为天元依旧是身高腿长,本就比苏娘高挑,如今又是苏娘抱着她的动作,她的手搭在苏娘肩膀上,腿却还拖在地上,胸口正好压在苏娘胸前,软软的,热热的,跳动还越来越快,别扭的不得了。 “好。”苏娘放下了姬墨舒,当然,放下的时候故意紧贴着姬墨舒蹭了下。 姬墨舒脸更红了,幸好一片漆黑救了她的羞耻心。 如今二人的相处不像定情,亦不像分别,更像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的暧昧。本着先前那无厘头的承诺,姬墨舒一门心思去成为苏娘眼中的所谓能人义士,希望苏娘能够等到那一日,她便把苏娘娶进门。而苏娘嘛,更直接,已经在计划着成亲之事。 两人有说有笑的离开这后院的小树林,方才她们翻过的墙头立刻冒出来一个人影,紫苏深深的望着渐渐隐没在黑暗中的背影,几个闪现便悄无声息的跟了上去。 常年养在深闺,姬墨舒的一切见闻几乎都常人断代了一般。有从奴婢们口中得知的,也有从书中的描述想象的,或者买回来的画卷中看到的,可是真正是什么模样的只有她自己亲眼所见,或者亲身体验才能感受到,气氛,不仅仅是靠眼睛与耳朵去感受,更多的其实是触感,身临其境的感觉。 今日是中秋节,街道两旁的门廊上挂满了灯笼,五光十色,明亮的烛火硬是把街道染的如同白日,灯火通明,这还是头一回见到如此热闹非凡的景象,这灯光明亮的甚至让人觉得刺眼。街头人影闪动,人群熙熙攘攘,根本分不清你我,嘈杂声与吆喝声霸占着耳朵,让人既欣喜又紧张。 姬墨舒尽量躲在苏娘身边,生怕被人冲散了。 苏娘细心的隔开人群,把姬墨舒领到了街道两旁人群较少的地方。姬墨舒这时候又瞧见了许多支起来的小吃摊,烟火沸腾,走了几步,顿时欣喜的移不开眼。 只见前方不远处有一个摊子,坐在摊位上的老婆子正举着一个竹勺,手腕翻飞在案上画着什么。 “苏娘~” “小姐当心些,今日人太多了。”苏娘再次隔开一股人流,便瞧见姬墨舒定定的望着不远处,顺着视线看去,是个卖糖人的摊子,灵机一动。 “想要糖人?” “不是,就是觉得这人挺厉害的。”姬墨舒连忙否认,眼底的期盼却再度暴露了她的内心。明明是个十七岁的人了,可是她却连三岁小童常吃的糖人都没有吃过,在她的世界里永远都是只有喝不完的汤药。 苏娘并未理会这别扭的家伙,直接把人拉到摊子面前。 “两位姑娘,可是要糖人?”老婆子立刻注意到两位姑娘,虽带着帏帽,却气宇非凡,生意上门了。 “对,中秋佳节祭月神,便给我们来份嫦娥玉兔罢。”苏娘道。 “好嘞,老婆子我可是这里手艺最好的,嫦娥玉兔,两位姑娘可瞧好嘞。” 话音未落,只见老婆子舀起一勺糖浆,在案上龙飞凤舞起来。 糖人,说白了就是用糖浆作画,但不是用笔,而是靠着这勺子倒下糖浆的过程来作画,热乎的糖浆遇到冰冷的案板便会凝固成糖块,这就意味着作画难度极高,不允许出错。与其说是卖糖人,不如说是卖这份让人眼前一亮的手艺,每回拿到那惟妙惟肖的糖人都得感慨一句民间手艺的精巧绝伦。 眨眼间,案上便出现了飘飘欲仙的嫦娥仙子与可爱玲珑的玉兔,玉兔微微仰头的小姿态都给画了出来,活灵活现。 老婆子用铲子把糖人铲起来,递给苏娘。 苏娘给了些铜钱,接过糖人问姬墨舒,“嫦娥还是玉兔?” “玉兔罢。”姬墨舒小心的拿过玉兔,这画的如此可爱,却也不舍得吃了。 “玉兔倒是挺符合小姐的,走,我们去买灯笼,这个面具你可喜欢?”苏娘拿着嫦娥糖人,同样没有吃,而是拉着姬墨舒转脚就来到另外一边的摊子里挑选着。这里到处都是面具,有青面獠牙的鬼怪,也有眉慈善目的神仙,当然也少不了许多可爱动物。她一眼就相中了一个兔子面具,直接放在姬墨舒头上。 “苏娘!”姬墨舒有点恼。 “这般好看,要兔子面具可好?你带个兔子,我带这个狐狸。”苏娘又拿起了一个狐狸面具戴在自己脸上,还未带好就被抢了去,“作甚?” “怎的你戴狐狸我就是兔子了?你戴兔子,我戴狐狸。”姬墨舒气鼓鼓的取下自己的兔子面具放苏娘头上,满意的戴上狐狸。狐狸吃兔子的,别以为她常年窝在深闺就不懂,苏娘占她便宜。 “好,你狐狸。”苏娘把面具带好,复又戏弄道,“只是兔子亦是狡猾的,俗话说狡兔三窟,照样把狐狸耍的团团转。” “苏娘!” “哈哈哈,不说了,花灯节该开始了,游湖去。” “哼。” 两人打闹的声音迅速隐没在人群的喧闹声中,紫苏来到方才的面具摊上,看着上面琳琅满目的面具,眸子沉了下来。 小姐…… 姬墨舒与苏娘一路欣赏着街道两旁的景色,时不时就会看到什么新鲜玩意儿哇哇乱叫,她们戴着面具,买了配套的灯笼,拿着糖人有说有笑就像一对好姐妹。更惹人注目的是她们的手腕上不知何时已然绑了一条红绳,竟是连在一起的。 红绳与白皙的玉腕相交,就如同开了条血痕,醒目的很。若是没记错,红绳乃月老牵线的绳子,红绳两头各系一人,代表的便是有情人终成眷属,而系在腕上更是代表着私定终身。 她们在用行动告诉对方,她在。 逛完花街,彼时已然来到晚上九点。 太湖周围挤满了来往的人群,上面游着好几艘小艇,船体同样挂满了小灯,由一个掌舵的船夫撑船在太湖上游荡。 太湖是豫州城最大也是最漂亮的一个湖,这里地势广阔,游人众多,太湖之上还有拱桥直接通往湖心亭,每当中秋佳节又或者七夕节之类的,许多年轻眷侣都会喜欢来这里幽会。租上一艘小船带上几坛小酒在湖上消遣,宛如一叶扁舟,远离世俗醉生梦死。 八月十五,月明当空,月亮已然到了最圆的时候。 苏娘带着姬墨舒来到湖边,等了不过一会儿,船夫便撑着船回来了,这趟之后的下一趟便是她们了。 “上船了,小心些。” “好的。” 就着苏娘的手上了船,姬墨舒坐在船头,只听船夫划桨搅动水流,不过片刻小船便远离喧嚣的人群,来到寂静的湖面上。湖面上飘着许多荷叶,上面点缀花灯,大大小小的花灯把太湖点亮,渲染的如同星空一般。 姬墨舒有点看呆了,光是这般坐在船头,听着木浆翻动水体的声音便觉得心底出乎意料的平静。船夫是个非常有技术的人,撑船的速度不会太快,而且十分平稳,坐在上面,可以感受到水面之下的暗潮汹涌带来的细微晃动,亦是可以尽情享受这独一份的寂静祥和。 “两位姑娘瞧着有点面生,可是情侣吗?”许是觉得两位姑娘太安静了,船夫问。 “额,不是。我们,我们是姐妹……”姬墨舒吓了一跳,情侣,她居然和苏娘是情侣吗? “原来是姐妹呀,我看两位姑娘生的俊俏的紧,又是过来游湖,还以为是情侣呢,姑娘不要见怪。”船夫讪讪的,惊讶于自己居然看走眼了。可当他看到两位姑娘手上的红绳,又明白过来,原来是害羞呀。 “不见怪,不知船夫可说说这太湖的景观?”苏娘趁机问。 “两位姑娘可就问对了,豫州花灯节乃全国盛名,每年中秋,来自五湖四海的游客都会争抢着过来豫州呢。你看这太湖,这些花灯飘在上面,瞧着是不是很像星空呀,抬头是星罗棋布,低头亦是繁星满天呀。” 姬墨舒按着船夫说的那般看去,确实如此,太湖上面有着大大小小的花灯,明亮的花灯与深不见底的湖水相互交映,倒是像极了繁星呢。 “船夫说的不错,这般景色,我们姐妹亦是头一回瞧见。” “姑娘这便惊讶未免太早,这才是起初,待午夜时分月亮最明时,湖心亭处将会放孔明灯祈福,那时候海天一色,孔明灯就像水里的星星升上天际,那才叫人叹为观止呢。” “哦?岂不是等会儿就能瞧见了?” “自然,若是两位姑娘不嫌弃,待会老夫便送你们到湖心亭处,趁着午夜时分观景,平日里我都不会随意告诉别人,今儿看两位姑娘面善,便算老夫送给两位姑娘的一份薄礼。”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谢谢。” “不客气。” 时间一晃眼就过去,船夫果然在午夜时分前把她们送到了湖心亭处。 苏娘牵着姬墨舒来到亭子下坐下。湖心亭十分大,这里也已经过来了一些人,临近午夜,人群骚动,她们从商贩那买了孔明灯。待午夜时钟敲响,一片火光中,孔明灯带着美好的祝愿缓缓升上天空。 姬墨舒双目明亮,眸子中倒映着孔明灯的火光,越来越远。似乎,她的情愫也随着孔明灯传递给了天上的月老。 “小姐方才许了什么愿?”苏娘拉着姬墨舒屈膝坐下,看着漫天的孔明灯,漫不经心道。 “苏娘呢?”姬墨舒并未回答,而是反问。 “自是小姐以后身体康健,继承姬家光耀门楣。”苏娘不假思索道。 “欸?”没料到苏娘会许这样的愿望,姬墨舒眼眶暮的一热,却有点难为情,“都说中秋佳节是亲人团聚的日子,今夜苏娘没法陪着郎君与孩子,可会觉得委屈?” “额这,这倒是没想到。”苏娘差点没反应过来,撒谎之后却要用许多个慌去圆。 “没想到?” “嗯,我没想这么多,今日我只是想与小姐出来玩,而我那郎君和孩子,年年岁岁都在一起,况且小姐只有一人难免孤单了些。” “苏娘……你待我当真的好。” “小姐亦是待苏娘很好呀。” 夜风吹过。吹起了年轻女子耳鬓的发丝,带出一抹香意。 姬墨舒呆呆的看着身边与她一般屈膝而坐的苏娘,她们早已把帏帽脱下转而带上了面具,但是此时都把面具侧了过来仰头看着漫天孔明灯深思。发丝随着一阵夜风飘舞,露出了女子的侧脸,似是有丝忧愁,却又转瞬即逝。 她,在想她在想什么。 而她,亦是在想她在想些什么。 这时候姬墨舒恍惚间觉得自己就像那《青梅青梅,两小无猜》里面的鸾绫,而苏娘则是夏荷,虽前途飘渺,却依旧选择了给了她一个机会,以后等她建功立业,是否也可以迎娶属于她的夏荷? 美好的幻想只一瞬又被现实狠狠碾压,还是不一样的,苏娘已然成亲,是他人之妻。哪怕苏娘真的愿意等她崭露头角的那日,届时她们又将会是何种风景,她或许真的成了姬家家主,在商船上走南闯北,而苏娘或许依旧在这豫州与苏大壮其乐融融,甚至又生下了好几个孩儿。 在未来的设想中她们此时年少轻狂的一己私欲显得那么无足轻重,‘总角晏晏,言笑晏晏,信誓旦旦,不思其反’,那话本最后的一句民间反对海誓山盟的诗句此时就宛如梦魇般笼罩着她的内心,摧毁她好不容易建立起的信念。 她很不安,却苦不能言。 苏娘,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怎么了?”许是姬墨舒那纠结低落的情绪实在太过难以忽视了,苏娘转头问。 “无事,不过是想到些事情。”姬墨舒忽然大着胆子把苏娘拥入怀中,她的眼眶有着什么东西在不断闪烁,虽知道自己需要做什么,但是她却放不下。 “想的什么事情这般,倒是黏人的紧。”苏娘自然的窝进那不算宽厚的怀抱中,也不说话,只是享受这等平静的温暖就幸福极了。 “嗯,谢谢苏娘今日陪我,带我出来游湖,这是我这辈子头一回游湖,真的很开心。” “我也很开心呢。” 姬墨舒不动声色的把人抱的更紧了些,力道大的几乎要把人揉进骨血中了。这时午夜鞭炮响起,人群也在鞭炮声中情绪达到了高潮,在一片震耳欲聋的喧哗声中,她忽然小小声的说道。 “苏娘,可不可以不和苏大壮生孩儿呀,等……” “欸?”哪怕很小声,周围亦是吵的厉害,苏娘依旧听见了什么,她倏的抬起头来。姬墨舒却立刻惊慌失措的别过脸。 “我说胡话了。” 苏娘眉头微蹙,见姬墨舒不愿说了,她也就乐的不管了。女儿家是需要磨练的,这么单纯重情对姬墨舒没好处。 “困了吗?” “有点。” “那先休息一下,待会我带你回府。” “嗯……” 果然,她还是无法说服自己接受眼睁睁看着苏娘和苏大壮生儿育女。 埋在苏娘的发丝间,在外人眼中或许漫天孔明灯与烟火,而她,漫天鸢尾早已占满了她的心,她亦是沉醉其中,无法自拔。 她姬墨舒,其实并非一个大度之人。心眼很小,无耻还善妒。 24人赃并获H 许是第一次熬到深夜,姬墨舒刚刚恢复没多久的身体还是有点吃不消,强撑着溜回姬府,几乎碰到床便迷迷糊糊了。 苏娘把某个瘫在床上便没有声息的人拉起来,脱下外衣盖好被子。今晚买的面具灯笼还有那舍不得吃的糖人都仔细放好,她知道姬墨舒把这当成了留恋,是弥足珍贵的记忆,自是不能随意扔的。 做好一切,她也脱去了外衣躺到床上。 姬墨舒已然睡着了,今夜对姬墨舒来说确实太累了,可虽然这么累,那眉眼间的幸福恬静却哪怕睡着了都藏不住,嘴角噙着的笑意是那么的动人。她的心软软的,睡着了都在笑,这是有多开心? 想了想,复又翻出床头柜里的锦盒。安神香已然所剩无几了,不知不觉间距离初来姬府已然过去近四月,除却一开始的身子虚弱,如今姬墨舒的身体状况早已与常人无异也。若是她猜的不错,照豫商如今面临的困境,许是不久后姬墨舒就会成亲,并非两情相悦,而是利益交换的联姻。这也是为何姬墨舒一直后院无人的缘故,不仅是因为生病,更重要的是因为姬墨舒的身份。 作为姬家唯一的嫡系,姬墨舒的一生也势必会与姬家的使命息息相关,而作为姬墨舒本人自己的夙愿,往往是不重要的。由此可见,作为苏娘的她离开的日子也将近了,就是不知这重情重义的傻姑娘会不会太难过,不过这不打紧,她会回来的。 拿出一根安神香点燃,随着一阵烟雾徐徐升起,清新淡雅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不过片刻,姬墨舒便舒展了眉头,睡的更香甜了。 见此,苏娘再次轻车熟路的扯开了姬墨舒的亵裤,欣喜的打量着那粉嫩娇小的肉物。 姬墨舒的肉茎真是怎么看怎么欢喜,其实在看到姬墨舒这处之前她并没有见过天元的这处,但从春宫图上看,她只觉这种地方特别丑陋,就像一根黑肠子,还是皱皮的,这是在让人难以喜欢起来。可姬墨舒这里却生的出乎意料,这时候她才发现,原来这处也可以生的如此可爱。 明明生的是如此的小巧,可是长大后又会成为那般惊人的庞然大物。因为睡着的缘故,这处放松的耷拉在三角区的毛发间,扁扁的。寻着记忆戳了戳,果不其然,那处顿时就像受惊了一般开始变小,她连忙抓住了。这东西果真是像极了一棵含羞草,平日里就伸展摊开,而受到刺激便率先缩起来,要说不同的便是,继续刺激把玩这处又会反过来变的越来越大。 她捏住早已不知捏了多少次的肉物,轻轻揉动,对这份触感亦是爱不释手。哪怕不是第一回看这里,更不是第一回玩弄这里,可是她却总是表现的很激动,猴急,倒是像极了那等寂寞空虚的深闺怨妇。 熟练的捏动几下,肉物便开始发抖充血了,比起一月前又要精神的多。这种感觉就像她们在暗中进行着什么姬墨舒所不知道的某种约定,在姬墨舒睡着后,她都会过来单独与‘小墨舒’亲近一番,聊表感情。在日夜相处的过程中,许是‘小墨舒’比姬墨舒还要熟悉她呢,不过几息之间,小东西便挺立起来,欢快的在掌心间晃动着,似是在打招呼。 噗。 被小东西可爱的反应逗笑,她小心翼翼的握住它,轻轻套弄几下。如今的姬墨舒除了身子依旧比较单薄柔弱以外,已然基本恢复了健康天元该有的模样,身子素质迅速恢复的同时,这方面亦是如此。每日清晨她都能瞧见姬墨舒坚挺着,而肉棒涨大后的硬度也是完全足够的,尺寸更是让人眼前一亮。虽不知是不是属于天元当中的佼佼者,但她打心眼里觉得姬墨舒是很大的。 愣谁都想不到,这过分良好的资本全都被孱弱的身体遮蔽隐藏,以致于无人洞晓这份宝藏,而她,是第一个窥探这份宝藏的人。 她握住坚挺的肉棒,坏心一动,随后抓着肉棒轻轻拍打掌心,竟然能够发出啪啪啪的声音,显然这里的硬度惊人。她的脸渐渐发红,显得很诡异,手握肉棒拍打,眼露饥渴,却诡异的红着脸,炸裂。 “墨舒你真的很棒,竟然能够这般硬,真想与你圆房好好感受一番,不过我听嬷嬷说做这事会很痛,你这么大,许是会弄疼我的。”她喃喃自语,抓着肉棒不停的拍打。肉棒就这么在她的眼皮子底下由粉嫩的色泽涨成了赤红,突出的青筋盘根错节,骇人至极。 见此,她埋在姬墨舒脖颈间大口呼吸。淡淡的茶香与乳香萦绕在她的鼻尖,刺激着她的感官,乳香是因为吃乳的缘故,而茶香,自然是姬墨舒的信香了。天元和坤泽会互相吸引,如今闻着姬墨舒的气息,她的渴望瞬间便爆发出来。 “我们圆房好不好?我想与你圆房~” 不知不觉,她的声音变的很娇气,亦是夹杂着情欲的喑哑。她不厌其烦的对着昏睡的姬墨舒发情发骚,还撒娇起来,似乎只要这样姬墨舒就真的能知道她的心里话似的。拍打肉棒的动作渐渐变成了套弄,而这时,她的手也放到了自己的身下。 “啊,墨舒,墨舒~” 想象着此时是墨舒在抚摸她的身体,她咬着牙,发出宛如濒死一般的娇哼声,用力的套弄手中的肉棒的同时,也更用力的揉动自己饱满的花瓣。 花瓣早已肿胀不堪,上面晕染开一层粘腻的水痕,她在花瓣上来回划动,待手上沾满了黏液后轻巧的寻到了那颗早已肿胀裸露的花核,一把捏住。 啊~ 她的眼神顿时深邃起来,不自觉的用了更大的力道攥紧手中的肉棒,似是把肉棒当成了扶手。就像捏动揉搓肉棒的冠头一般,她捏住那颗肿胀的花核快速揉搓,把玩于指尖之中。 揉弄几下花核便涨的如同石榴籽般大小,只需稍微碰一碰便让人舒服的轻颤。然而舒服的同时,阵阵空虚却自甬道深处油然而生,她知道,这是源于坤泽的本能,坤泽渴望被填满,而填满的东西,自然就是天元了。 这份空虚因为情欲变的越发清晰,甚至喧宾夺主,引诱她,蛊惑她,让她做出难以弥补的苟且之事。可以满足欲望的东西就在手中,只需要坐下去即可,还不需要承担任何谴责与埋怨。可每当她真的想把肉棒塞进穴里,仅剩的理智都会让她停留在最后一步。 她开始疯狂的套弄手中的肉棒,既是为了发泄,亦是真的渴望,动作越来越快,以致于手都出现了残影。 啊~嗯。 粗喘声一声比一声娇媚,然而这声音却不是出自被疯狂套弄肉棒的姬墨舒,而是苏娘自己。她伏在姬墨舒耳边不断娇喘,明明是刺激别人的肉棒,可是她自己却发出极为急促的喘息声,仿佛舒服的不得了。 “再快些,墨舒快些~不够……不够,不够……要你进来,墨舒进来~” 情欲总是最容易让人迷了心智,这份空虚让她变的疯狂,恍惚间她的手指已然摸到了穴口,指尖微微探入一寸,正准备进入时她连忙抽了出来,仿佛差点就做了不可挽回的事一般。 姬墨舒很负责又重情,所以这么久了她每次都只是停留在互相手淫这一步,不然她怕以后姬墨舒知道了会心生愧疚与她在一起。这不是她想要的,她要的是姬墨舒真心接受她,而不是因为什么夺人清白的愧疚之情。她咬着姬墨舒的耳朵,用了平生最大的力气去套弄那根过分粗长的肉棒,甚至抓的肉棒赤红的棒身上出现发白的指痕。 “为何不进来……哈,我要,我要~” 叫喊声带着一丝歇斯底里,她咬着牙,眼眶已然蓄满情潮的泪光。直到指尖狠狠的抵住花核蹭过,随着一声压抑到了极致的呜咽声响起,厢房内顿时安静下来。 “啊~” 汹涌的快意瞬间把她推上了高峰,意识恍惚间她下意识用了很大的力气去抓掌心间的肉棒,大力的套弄了几下,肉棒便无力的抽动几下,顶端的小孔便挤出一股又一股的白浊,白浊很多,从顶端涌出,沾湿了她本就一片泥泞的手。 哪怕是沉睡中的姬墨舒都不由得抽搐几下,发出几声更为粗重的呼吸,这才舒缓了下来。苏娘气喘吁吁,只觉酣畅淋漓,她趴在姬墨舒怀里轻轻蹭了蹭,正欲仰头索吻时,忽然,房门被大力踹开,与此同时,与此同时,妇人的怒吼声如洪水般把她淹没。 “你个不知廉耻的荡妇!” 始一回过头,什么东西在视野中一闪而过,还未等看清情况,脸颊便被狠狠的甩了一巴掌,力道大的让人晕头转向,苏娘顿时宛如断线的风筝般瘫软在床。 脸颊源源不断的传来火辣辣的刺痛,痛的她双目赤红一片,胸中陡然冒出一股滔天怒火,竟是谁人胆敢刮她一耳光?不等她怒吼回眸看去,却率先看到原本被她抱在怀里的姬墨舒因为她摔倒而被人拉开的画面。 许是鱼水之欢让她的心智变的敏感脆弱,又或是在几月相处的过程中她早已潜移默化下把姬墨舒看的很重,这时候的她竟平白生出了惊恐。 她的女君,她的墨舒,她的爱人。 25拿开你的脏手 姬夫人盛怒的看着眼前的妇人,特别是看到方才这不知廉耻的妇人压在她的女儿身上,那不知道碰过多少天元的脏手正死死攥着姬墨舒的……哪怕是涵养极好的大家闺秀都难以保持理智,她从未觉得如此愤怒,滔天的怒火让她直接下意识一巴掌就甩了过去。 没有任何预料,随着一声响亮的啪响起,苏娘便倒在床上,力道巨大以致于嘴角磕破,渗出鲜血,触目惊心。她的掌心因为太用力在微微发抖,见被甩了一巴掌还搞不清状况的苏娘竟又想去抓姬墨舒,姬夫人怒火中烧,再次扬手甩了过去。 有了一巴掌,就有两巴掌,三巴掌。啪啪啪的声音让人骨头泛酸,失去理智的姬夫人直接揪着苏娘,狠狠的扇苏娘巴掌,恨不得当场把人打死。直到姬老爷闻声赶来拉开了她,这场闹剧得以结束。 姬老爷看着乱七八糟的房间陈设,衣衫不整的苏娘,暴露身体的姬墨舒,以及失去理智的妻子,顿时明白过来。 “这。” 姬老爷愣神之际,姬夫人一手推开了姬老爷,指着被她打的满脸血痕的苏娘,居高临下怒骂。 “苏娘,枉我们姬家把你当救命恩人,竟不知我们姬家才是引狼入室的傻子。怎么,难不成常年离开夫家,空虚寂寞了?不知廉耻的狗东西,她是你能碰的吗?就你这脏手也配碰她吗?” “……” “枉我舒儿把你当娘,孝敬你,对你更是真心实意,还说要给你找个别院住,顾看你的家室,可你竟是瞒着她做出这等不知羞耻的勾当,这便是你回报给舒儿的吗?你做这种龌龊的行当可想过舒儿知道了会怎么想?可想过她被你这般对待,以后可抬得起头来。” 姬夫人字字珠玑,气的恨不得把苏娘大卸八块。情绪太过激动,她的眼眶憋的通红,亦是憋出了哭腔。 她觉得她这个娘当的很失败,这一切都是她的错,没能护住姬墨舒。明明辗转病榻好不容易治好,如今还未娶妻却又被一个有夫之妇迷奸,日日被这般侮辱玩弄,她的舒儿以后该如何直面生活呀,又该如何抬得起头来。作为一个顶天立地的天元,这脸面都没能建立,却已然被人踩在脚下了。 苏娘沉默的坐在床上,咬紧了牙。没有反驳,也没有承认。 “哼,把这龌龊的荡妇给我抓起来,先关到柴房,明日当众把那脏手给我砍了喂狗,杖毙。”姬夫人气不打一处来,直接吩咐。 “夫人,可否先让我与她说清楚。”苏娘这时候终于有了反应,杖毙?这姬夫人好大的口气。 “说清楚?还有什么好说的,难不成让她纳了你这个让她蒙羞的耻辱吗?”姬夫人彻底怒了,“家丁,拖出去。” 家丁连忙上前架住苏娘,苏娘却表现的十分顺从,甚至还挑衅的瞪了姬夫人一眼。 “姬夫人,你这般不分青红皂白就处置我,可问过她的想法?指不定她是愿意的。” “放肆。死到临头还嘴硬,拖出去。” “哈哈哈。” 苏娘竟然笑了,而在她的笑声中,姬夫人的脸色更是铁青的厉害。 “夫人。”姬老爷扶着情绪激动的妻子,觉得真是造孽。 姬夫人推开姬老爷,来到床上,姬墨舒依旧沉睡着,也不知道那荡妇用了什么迷药。特别是看到姬墨舒身下那一滩白浊,她更是目眦欲裂。她拿过被子盖住私密之处,轻轻摇着姬墨舒。 “舒儿醒醒。” 竟然半个时辰之后,姬墨舒这才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根本分不清状况。只见她的娘出现在她的房间里,眼眶通红,见到她醒来竟然又落下泪来。 “娘?” “傻孩子,怎的睡的这么死?被人欺辱了也不知道。”姬夫人把姬墨舒扶起来,心疼的不得了。 总觉得她太对不起姬墨舒了,小时候没能顾看好让姬墨舒落了水,姬家事务繁忙又抽不出时间照顾姬墨舒,如今好不容易治好了病有了转机,结果又是她这个当娘的引狼入室。她的舒儿还未成亲,以后会是姬家的顶梁柱,更是某位大家闺秀的郎君,如今却被那荡妇这般侵占羞辱,也不知道做了多少次,舒儿说越睡越累,显然被做了许多次了。她真的是气的快疯了,杀了那荡妇都不能解恨。 “欺辱?”姬墨舒一头雾水,看了下房间,只有爹娘,并未见到苏娘,“苏娘呢?” 姬夫人瞳孔一缩,冷冷道,“还提她作甚?就是她欺辱你。” “欺辱我?”姬墨舒难以置信。起初她还没明白过来,可当发现自己胯下凉飕飕的,并未穿着亵裤,她掀开被子匆匆看了一眼,脸色顿时涨的通红。 与姬夫人滔天怒火不同,她下意识的反应不是愤怒,而是害羞。 难道苏娘偷偷碰她? “对呀,就是舒儿想的那样。那混账,不知廉耻的狗东西,娘明日便杖毙她,不会让她出现在舒儿的世界里。以后娘物色一门好亲事,娶个体贴又衷心的黄花大闺女,那样的人真是晦气。”姬夫人满脸阴沉,明明是温婉大度的大家闺秀,可是说出来的话却十分阴毒。她什么都不在意,只知道她的孩子受了侮辱,当娘的只需要把那奸妇挫骨扬灰就行了。 “等等,杖毙她?”姬墨舒从羞耻中回过神,连忙抓住姬夫人的手,惊慌道,“娘,不关她的事,是我的错。” “你错什么了?这回你别管,她敢用那脏手碰你就得付出代价。” “不是不是,娘,不是娘想的那样,是我,其实是我,我不知廉耻,都是我的错。我,我对苏娘,那处,那处就会……翘,翘起来。是我先觊觎她,她该是发现了,不关她的事。”憋了许久的事情忽然败露,姬墨舒一时间难以组织语言,说的磕磕巴巴的,语无伦次,急于解释的她只能涨红着脸用憋足的言语解释最近的事情。 “什么?翘,翘起来。”姬夫人眼皮微微抽动,姬老爷更是尴尬的轻咳几声,暗自屏退了所有的下人。 “对,对呀。”姬墨舒羞的不得了。见爹娘不信,她又只好硬着头皮把这一月来的事情都说了出来,“春花与我说过,天元心悦一个坤泽那处便会翘起来,我先前……先前一直不会的,可是最近与苏娘在一起便总是这般,特别是吃乳之后,就,就,反正是我自己先起了色心,我觊觎那有夫之妇,她该是发现了才碰的我,娘误会她了,不要怪她。” …… 姬夫人差点一口气上不来,什么鬼,看着羞的不行的姬墨舒,她深觉自己管教真的太严格了,姬墨舒什么都不懂,居然觉得那里会硬就等于喜欢。 “咳咳,你看你,说了天元不能管教这么严,你看看我们舒儿。”姬老爷埋怨的看了姬夫人一眼。 “怎么了吗?”姬墨舒一脸疑惑。 “唉,不是舒儿想的那样。健康的天元那处就是会这般的,不代表就是喜欢,是她,她不守坤道,不知廉耻勾引你。”姬夫人自知理亏,只好语重心长道。 “没有,她没有勾引我,是我勾引她的。” “你说什么?” 姬夫人脸色一沉,姬墨舒有点反应过度了,为何这么心急,苏娘当真如此重要?姬墨舒似乎不大懂情爱之事,但却打心眼里在意苏娘,她心头咯噔一下,常年没有接触坤泽的经验,居然轻而易举就被勾了去,对方甚至还是个不知廉耻的有夫之妇。 见姬夫人不愿松口,姬墨舒更急了,她慌不择路,竟然下意识便跪在床上。 “娘,都是我的错,是我故意要缠着她的,也是我要求她陪我的,这都与她无关。娘要罚就罚我好了,放过她吧,毕竟她也算救过我了。”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我竟不知我的女儿居然连是非黑白都分不清了。” 姬夫人脸色难看的厉害,虽然很生苏娘的气,但更生气的是分不清是非的女儿。姬墨舒这模样显然魂儿都没了,在女儿家的春心萌动中迷失了自我,被侮辱了居然还反过来为其开脱,这卑微的让她实在怒其不争。 “娘对你很失望。” “娘,对不住。” “哼,难不成你觉得此时是娘在咄咄逼人吗?”姬夫人气的脸色铁青,可面对固执的姬墨舒却无计可施。若是苏娘她会一巴掌扇过去清醒一下,但姬墨舒,她却舍不得。 “不是不是……娘。”姬墨舒无话可说,她固执的跪在床上,就是不愿意让步。 …… 姬夫人眼眶憋的通红,因为太过激动胸口剧烈起伏。对峙良久,终是向来爱女如命的她让了步。她无力的叹了口气,似是非常疲惫。 “夫人。”姬老爷担忧的扶着姬夫人。 “姬郎,你自己看着办吧,舒儿长大了,我都管不了她了。” “好,交给我。”姬老爷心疼极了,他连忙扶着情绪激动的妻子出去。片刻之后又折返回来,见姬墨舒还跪在床上,那固执的模样他都觉得惊讶。 “你真是,你娘也是心疼你,气头上呢你和她硬呛作甚?还跪在这是想逼她让步吗?” “我。” “这么大个人了做什么事情多考虑一下,别一着急起来就什么都顾不上,那不是外人,是你的娘。” 姬墨舒目送着姬老爷叹着气离开,她坐在床上,无言,却落下了两行泪。 她真的该死,可是对此却无计可施。 还记得与苏娘一起看《青梅青梅,两小无猜》的那夜,她自诩鸾绫得到了幸福,可这时候的她反而觉得苏娘说的是对的。鸾绫放弃前程虽可以得到世人那所谓的称赞,可称赞是最没用的东西,根本没有能力保护夏荷。 如今的她,面对的尚且是她的爹娘,可是她却只有跪在这哀求的这么一种法子,甚至哀求也是不被允许的。 可悲,可叹。 26苏娘走了 一坐就到了天明,姬墨舒虽然自责,却实在太担心苏娘了。哪怕已经知道苏娘对她做了什么龌龊之事,可她却实在生不起气了。她其实知道姬夫人气的是什么,气的不是苏娘对她做的侮辱,更多的是气她分不清是非不自爱。 虽然自小受到的伦理道义都告诉她该愤怒,该质问苏娘为何这般对她,甚至远离苏娘留给体面,可她却做不到,甚至生气都做不到。不仅如此,她依旧担心着苏娘,生怕姬夫人真的一怒之下把苏娘杀了。 好不容易熬到天明,她连忙离开房间赶去柴房。 还未走近,当看到被关在糟蹋柴房脸颊青紫的苏娘,她顿时便红了眼。 “苏娘。” “小姐来了?”苏娘下意识回过头,反应过来自己的脸颊红肿,又垂下头去。 就这么个照面,姬墨舒已然注意到苏娘脸颊的青紫。苏娘的脸居然整个肿起来,还有清晰的手掌印,也不知道被打了多少次。她连忙来到柴房前,这时候又发现苏娘的嘴角亦是破了,顿时急了。 “快放她出来。”她对在外看守的家丁说。 “小姐,我们也难办呀,夫人说要关着的。”家丁很为难,姬夫人说今日要打死这妇人,若是放走了夫人怪罪他们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我命令你们放出来也不行吗?有什么责任我担着。”姬墨舒急的要死,孤注一掷的她根本不敢赌,她怕姬夫人真的会一怒之下杀了苏娘,她知道自己拦不住。 “这,小姐。” 两人僵持着,姬墨舒急的恨不得自己拿斧头劈开柴房的门时,身后传来了男人威严的声音。 “放了她。”这时,姬老爷走了过来。 “爹?” 回眸看去,正是姬老爷缓缓走来。 姬老爷走到跟前,看着睡觉都不睡天刚亮就跑过来的姬墨舒,无奈的叹了口气。 “唉,你别急了,你娘已经答应不杀她了。” “不杀她了?” “你不愿她死你娘看不出来吗?就是说,你娘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她最疼的就是你,待她气头过了你好好和她说她能不答应你吗?倒是你,发生了这样的事,你还和你娘急,是你伤了她的心。”姬老爷看着个头已经快要与他一般高的女儿,姬墨舒向来是个让人放心的孩子,体贴又孝顺,可是这回姬墨舒的反应出乎他们的意料。苏娘对姬墨舒做了那样的事情,放到任何一个亲娘眼里都会觉得比自己受辱还痛苦,结果姬墨舒搞不清状况还反过来怪姬夫人,当娘的能不伤心吗? “我错了。”姬墨舒愧疚的垂下了头。 “好了,和爹说有什么用,以后去给你娘道个歉,以后莫要让她伤心了。至于这苏娘就让她走罢,你是姬家大小姐断然不能把她留在房里的,不然以后会被人诟病的。” “可是,爹,我。”姬墨舒觉得心口疼的厉害,虽然她清楚她与苏娘们不当户不对,是没法成亲的。可每次她都会自我说服,贪恋片刻的幸福,却不想,这分开的那一天会这么快到来。 “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只是你也长大了,该分得清是非黑白。想要什么东西的时候也要先弄清楚,这个东西是不是真的可以要。这世上,哪怕是那金銮殿的天下之主,也不是想要什么就能要什么的。”姬老爷拍拍姬墨舒的肩膀。 姬墨舒咬着唇,眼眶暮的就红了。 终归只是南柯一梦,她都没有自然梦醒,却就被强行唤醒了。只是,她只想要一个苏娘,这样的要求也过分吗? 跟着姬老爷回到柴房前,姬墨舒一直垂着头泪眼汪汪,连看苏娘都不敢,她怕看多了会当场哭出来。 姬老爷大手一挥,家丁连忙打开了柴房的门。 虽关了一夜,苏娘却似乎并未知错,端着手闲庭信步的走了出来。甚至还特意整理过发型着装,正眼看去,仪表端正,竟然好似一位贵夫人。 姬老爷不禁疑惑,为何苏娘给他一种奇怪的感觉。按理说一个寻常人家的妇人做了这种事又败露了定然会哀求,可苏娘从始至终都未求情,就不怕死吗?还是说坚信姬墨舒会救,虽然确实如此就是了。 “既然你做了这等混账事,我们姬家定然不能留你。考虑到你对舒儿有救命之恩,我便既往不咎,这不是仁慈,是恩典。希望你以后离舒儿远点,也再也不要出现在她的视野中,她不是你这种人可以碰的。” “是,是苏娘不识抬举了。” “知道便好,你滚吧。” …… 苏娘嘴角直抽抽,可真是不客气,让她扫地出门?姬家好大的胆子。 她会回来的。 既然是滚蛋,自然是什么东西都没有的。苏娘被撵出了姬府,下人们指指点点,只有姬墨舒眼巴巴的相送,这不是姬老爷愿意,而是姬墨舒非要送,只能是由着去了。 “苏娘……”姬墨舒眼巴巴的看着苏娘,想上前又克制着自己。她好恨。 “小姐,苏娘先前鬼迷心窍,对小姐做了那等龌龊之事,苏娘深谙自己罪大恶极,但依旧厚着脸皮希望小姐不要记恨,人生漫长,苏娘不希望让小姐记恨一辈子。在此,苏娘给小姐赔个不是了。”苏娘拱着手作了一拜,虽然知道自己厚颜无耻,但是她还是希望姬墨舒不要记恨她,虽然她知道姬墨舒过来说明并未生气。 “苏娘别这么说,我不怪你,只是我想问。”姬墨舒大喘着气,似乎很急。 “嗯?”苏娘耐心等待。 “我想问苏娘做,做那事是因着……因着心悦我吗?”虽然只是简单的一句问话,姬墨舒却问的小心翼翼。四月相处,最终只归结为这么一句话,她迫切需要一个结果。 是好是坏,不重要了。 片刻沉默后,姬墨舒小心翼翼的抬头看向苏娘,终于,苏娘轻笑着点点头。 “嗯。” 只瞬间,姬墨舒便泪流满面。 “小姐如今身子已然大好,便忘了苏娘罢。快入秋了,天凉,小姐肺腑不好要注意添衣。” “嗯,呜呜。” “傻姑娘。” 看着哽咽的不成样子的少女,苏娘实在于心不忍。她轻轻的抱住姬墨舒,这还是她们明确喜欢以来头一回相拥,虽温暖,却伤感。 “嗯嗯,苏娘也是,我给苏娘准备了一些盘缠,若是实在有难处可以来寻我。”姬墨舒哭的更凶了。 “好。”苏娘郑重的点点头,她知道姬墨舒只是希望留个念想,知道她会来姬府,姬墨舒才会觉得有希望。 送苏娘出府后,直到苏娘的背影完全消失在道路远处,姬墨舒依旧站在朱门府前,根本回不了神。明明昨日是中秋节,她们一起去游湖,却不想天明时分,手中的红线应犹在,缘分却断了。 这时候她并未哭,也没有难过,脑子都是空白的。似乎,随着苏娘消失,她的心也消失了。 她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也不知道以什么法子去应对,这是她第一次动心,根本没有经验。但是,虽很多不懂,但唯一清楚的是,苏娘真的离开了,不会再出现在她的眼前,也不会有人把她偷出府去。 “舒儿……”姬老爷一直站在远处看着这里的一切,哪怕隔着这么远依旧是被姬墨舒身上那浓浓的绝望之气惊到了,似乎,他和夫人都没有了解过这个体弱多病的女儿。 姬墨舒转过身,患得患失的走向自己的院子。步履轻浮,仿佛行尸走肉。 经过姬老爷身边时,只余一句无力的叹息悠悠传来。 “爹说得对,天下身不由己何其多,想要的东西太多了……” 姬老爷愣愣的看着姬墨舒的背影,总觉得这年轻的女儿似乎一下子就成了年过半百的老妪。 与此同时,姬府外。 苏娘并未过多停留,她快步往苏家村的方向赶,只是到了夜间,又趁着夜色的掩护偷偷潜了回来。 来到姬府后院外的小树林内,她围上遮挡的面纱,对着密林喊。 “影子。” 只听密林深处传来细细簌簌的声音,随后,她的跟前便飞下来两个人影。 “影子,这日我离开后姬家有什么异动?” “没有。” “她可还好?”她有点忐忑的问。 “不知,姬家守卫森严,我们好几次想摸进去看个究竟都没有机会。” 苏娘有点失望,姬家守卫太严了,若不是找了乳娘这个由头根本进不去。姬家的所有家丁奴婢都是自己养的,哪怕是大夫也是自己精挑细选,根本不会给外人留任何机会。就像一个严丝合缝的蛋,若想窥视只能是硬生生啄一个孔,还不能引起姬老爷和姬夫人的怀疑。 “唉,影子,我不在的日子里密切监督姬府外的动静,等我安排。” “是。” 几个闪现后,黑衣人便消失在密林中。 苏娘仰头望天,今夜的月亮依旧圆,但细瞧之下似乎有点残缺,粗看之下许是相同,可经不起细看呀。 也不知道今夜姬墨舒是如何度过的。 此地不宜久留,只呆了片刻她便迅速离开。趁着深夜,她赶往姬家医馆,照常敲开了门。 “苏小姐怎的又来了?欸,你这脸?天。”苏大夫惊讶的看着门外的女人,哪怕围着面纱,却依旧能看到那肿胀的乌青。一日一夜过去,原本的红肿已经泛着青了。 “我已经被赶出来了。” “啊?” 苏娘率先钻进屋里,熟练的坐在堂屋下苦笑。 “这么快就被赶出来了?就是说你太沉不住气了,姬家老两口不是省油的灯,你这脸得好好上药,来,先敷着这个吧。”苏大夫关好门,拿起一旁的热水浸湿了帕子,敷在苏娘脸上,这得被打成什么样,姬家好狠呀。 “不说风凉话会死呀,我都惦记这么久了还不能急一点吗?倒是你,这医馆每回过来瞧着都不一样了,苏大夫最近过得不错嘛。”苏娘暗暗打量着这医馆,上一回过来这里还是比较普通的医馆模样,姬家并非靠医馆营业,更看重各大商铺,所以医馆只是做做样子,可是现在,这里竟然瞧着有几分太医院的意味。 “区区一个大夫再怎么好也比不过你吧,不过是自力更生,不必讨好别人,这日子你还别说可太轻松了,都得感慨一句逍遥似神仙,我都想娶个小媳妇养着玩。” “呵呵,还小媳妇,你倒是想的挺美。” “就许你找你的小豫商,却不能让我找个小媳妇了?”苏大夫拿起烧水的水壶,动作翻飞几下便沏了一杯茶,“上好的龙井,来点?” “没胃口。”苏娘捂着脸,冷冷道。 “这可是我亲自去后山打的清泉哟。”苏大夫笑而不语。苏娘自小便嗜茶,最爱的便是这龙井,还必须是明前头采,山泉水冲泡,这样的龙井她可不信这人不馋。 果不其然,苏大夫话音未落,苏娘便一改态度。 “那便来点吧。”苏娘端起茶盏,轻抿一口舒服的眉眼弯弯,果真是好茶。待喝完了一盏这才道,“对了,我失踪都快半年了,那头可有动静?” “没有,许是消息封锁中呢。” “啧,心真大,真当我这号人消失了他便高枕无忧。”苏娘冷哼一声,“对了,苏家那头有消息了吗?我得嫁了,可不能真的把豫商逼死了。” “真要嫁呀,你可真是下血本,就这么喜欢她?”苏大夫惊讶。 “喜欢也好,利用也罢,反正我不允许她属于别人。”苏娘漫不经心道。 “呵呵,倒是重情重义了。”苏大夫叹了口气,“不过你最好还是小心谨慎些,若是被认出来可就不会这么容易让你办事了。” 苏娘依旧悠闲自得的,“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哪怕想破天都想不到我就躲在这众矢之地的姬家。” “你倒是胜券在握,这样吧,我去给你探探消息,这几日便在我这委屈一下吧。对了,我这神医许是又要去给你的小豫商看病了,顺便代你探望一下她?”苏大夫玩味的笑道。 “额,若是她太难过了,便安慰一下她罢……” 苏大夫惊讶的回头,苏娘这时已然自顾自给自己又斟了一杯茶,悠哉悠哉的品茗,若不是忽视眉眼间那抹担忧,会让人觉得觉得这只是她无意间说的话。 这样的请求作为人精的苏大夫如何不懂,遂轻笑一声。 “好。” 27姬家的秘密 苏娘的离开让姬大小姐颇受打击,女儿家的初次心动不了了之,以致于有点患得患失。之后姬夫人又找了个乳娘进府治病,虽然她都有进行,每日按部就班的准备回书院和明年春闱的事情,可总给人一种行尸走肉的错觉,仿佛丢了魂儿。 这般过了几日,紫苏实在看不过去了。 “夫人。” “紫苏?” 姬夫人放下手中的账本,见到紫苏走来,神色凝重,顿时有点担忧。 “可是舒儿有事?”苏娘离开后她并未去过多打扰姬墨舒,她很清楚姬墨舒需要时间自己想通,所以便只是让紫苏去盯着,有什么情况再与她说。今日紫苏过来神色凝重,她下意识便认为是姬墨舒出事情了。 “不是。只是夫人,你还是去看看小姐吧,小姐这模样不好,许是会影响治病的。” “此话怎讲?” “夫人,其实我没有告诉你,你让我盯着小姐和苏娘的时候,那时候,我瞧着小姐真的很开心。我也伺候夫人身边许多年了,算是看着小姐长大,可从未见到小姐这么开心,那种如释重负的表情我瞧着都惊讶。那夜中秋节,小姐与苏娘偷偷出了府,小姐笑的可开心了,只是买个糖人,小姐都舍不得吃。” “什么?” “老爷常年不在府中,夫人又无暇顾及,小姐独自一人,重病缠身,每日面对的只有喝不完的汤药。虽然夫人不限制小姐出府,可小姐这么多年硬是不曾出去过,去哪里也会和夫人报备,或许夫人自己也觉得省心,可这种省心是不是小姐喜欢的或许只有小姐自个儿清楚。”紫苏说的很隐晦。 “这,我竟不知。”姬夫人有点慌乱。姬家人丁不旺,姬老爷常年出海,她管理全府上下就已经焦头烂额,适逢姬墨舒又越发懂事,她也就心安理得乐得清静。 其实有时候她总说希望姬墨舒成为顶天立地的天元,可做法却还是把姬墨舒关在笼子里当金丝雀。多年下来,以致于姬墨舒都十七岁了,堂堂姬家大小姐,不仅钟情于一个有夫之妇,还舍不得吃一个糖人,说出去都让人唏嘘。 还记得那夜苏娘讽刺她的话,你可曾问过她。如今想来倒是一语道醒梦中人,她竟是从未问过姬墨舒的想法。姬墨舒太懂事了,懂事就会忽略掉很多东西。不过一介寻常妇人,其实强要过来留在府里也未尝不可,她那时候就是气头上了。 “小姐怕老爷和夫人担心,所以都不说,可我那夜瞧着,小姐的真实想法许是和做出来完全不同,想要那乳娘许是小姐第一回鼓起勇气和夫人说,却被夫人一口否决了。”紫苏长叹一口气,其实她都觉得小姐好可怜,虽然夫人很爱小姐,可这种爱太多了却适得其反。 姬夫人彻底沉默了,若真是这样,她确实并未顾及到女儿的想法。他们姬家,强留一个乳娘也未尝不可,若到了这个地步还要委屈自家人,这便是无能了。 “唉,午时你让舒儿过来一趟罢。” “是,夫人。” 午时,到了姬家的用午膳时间。 姬墨舒准时来到西院,脸色却带着不安。 从小到大,她向来是让爹娘放心的孩子,从未违背过爹娘,可是这次因为苏娘,她头一次违背了爹娘,为此还被狠狠的教训了一顿。其实直到现在她都搞不清楚她真的错了吗?她和苏娘两情相悦,只是因为身份就被否决了,还被厉声教训,这让她害怕。以致于面对她的爹娘,她都会感到压力,生怕姬夫人又教训她。 姬夫人同样如此,这还是她们母女俩十七年来头一次闹了矛盾,根本没有处理的经验,现在看到姬墨舒胆怯的眼神,她更是觉得自己错的离谱。姬墨舒可以害怕任何一个人,唯独不能是她,若是害怕她定然是她一手造成的。 “娘?” 姬墨舒小心翼翼的叫了声,甚至头都不大敢抬,她这小心翼翼的模样无疑是在姬夫人本就自责的心里捅了一刀。 “舒儿。” “娘。” “怎的不过几日就这么瘦弱了,可是没有好好用膳?”姬夫人心疼的看着姬墨舒,苏娘不过离开几日,她本想着让姬墨舒自己走出来,如今看来显然不大好使。姬墨舒憔悴的厉害,眼底乌青,这不是普通的小情小爱,这傻女儿动了真心。 “有的,娘不必担心我,我能照顾好自己。”姬墨舒别过头,眼眶却再次红了,她确实走不出来,每日都在想着苏娘,更要命的是随着时间过去,记忆中的身影开始变的模糊,这没能让她轻松起来,反而因为记不住心生不安,她怕自己忘了苏娘。 “舒儿……”姬夫人欲言又止,见姬墨舒不愿说,她也就没有逼问,却实在不是滋味。 “娘今日让我来是所为何事?” “唉,就是有些事情是时候要告诉你了,先跟娘来罢。” 姬墨舒疑惑的跟着姬夫人,她们径直来到了姬府后院。 如今的荷花池已然凋谢了荷花,两岸却移栽了几株漂亮的垂柳,苏娘说‘四面荷花三面柳,一城山色半城湖’,荷花池有了垂柳,那人却看不见了。触景生情,姬墨舒心里又堵的不行。 “真是个傻姑娘,过来。”姬夫人只一眼就看出这性子单纯的女儿想些什么,有时候她真的挺怪自己的,没能事先与姬墨舒知会一下杜绝此类不该有的情,可如今一切都为时已晚,发生了便没有弥补的可能性,不过她不后悔,姬墨舒的人生很长,经历多一点也更精彩。 她带着姬墨舒走向荷花池的后方,随后径直走向了湖边,似乎要入湖。 “娘,小心些,这是作甚?” 姬墨舒连忙上前拉住姬夫人,小时候落水便是这样靠近水体的地方滑下去的,她知道,在船上或许不危险,最危险的是靠近水体的地方,这里的土壤以及阶梯都很潮湿,上面会附着青苔,稍不留神便会滑下去。 “无事。” 姬夫人拍拍姬墨舒的手,以示安慰。就着姬墨舒拉她的力道,她往下摸了摸一个台阶,忽然,湖心亭的中间地砖居然打开了,出现了一个洞口,就像地窖一般。 “这是?” “这是姬家的秘密。” “秘密?” 姬墨舒难以置信,她在府里生活了十几年,从来不知道原来荷花池这里有玄机。 “娘的意思是说爹守着盐令的秘密?”她很聪明,顿时就联想到盐令的事情。她和苏娘交流过,生物的本能的趋利避害,姬老爷却提出死守盐令,这显然不符合常规,只能说此举是与姬家的秘密有关。 “没错,你也不小了,有些事情该让你知道了。”姬夫人牵着姬墨舒走进那个洞口。 洞口十分狭窄,只容一人宽。她们只能一前一后的走进去,随着洞口的砖门关上,视野漆黑一片,直到姬夫人拿出火折子,借着火折子微弱的火光摸索前进。烛火随着走动轻轻摇曳,就像人心一般,摇摆不定,不知道走了多久,她们停留在一间密室前。 姬夫人四处摸索了下,扭动了什么旋钮,密室的门便打开了,顿时,姬墨舒惊讶的愣在当场。 密室里面居然堆积满满都是金银珠宝,还有大量盐。这简直惊住她了,金银珠宝还能理解,可是这里居然有如此多的盐,她知道,这些不可能是官盐。 豫商是不允许贩卖私盐的,或者说这世间没有人允许贩卖私盐,贩卖私盐乃杀头的大罪,但是盐的利润真的很高,所以哪怕冒着这样的风险也会有盐商偷偷贩卖私盐牟利,可为何姬府后院居然堆积了这么多的盐。 “娘,这都是私盐呀?若是让人知道了,我们杀头都不够杀。”姬墨舒胆颤的看着堆积如山的盐,这简直匪夷所思。 “也不算私盐,是你爹这几年从别的地方海运回来的盐,或者说这都是备用官盐。这些都是粗盐,海盐,杂质很多。”姬夫人点亮了密室里的几根蜡烛,光线充足后,姬墨舒这才发现这些盐并非常见的雪白色,而是夹杂着许多杂色,也很大块,尝了一口还发苦。 盐分为矿盐和海盐,可这片土地地处中原,只有少有的几个沿海地区可以海水晒盐,大部分还是得靠内陆的盐矿制盐。这种制盐方式毫无疑问十分依赖人力,在生产力落后的地方,不仅盐矿,任何矿产产量都十分捉紧,所以事关生存的几个盐矿都是由皇帝把控开采。 “从别的地方带回来的?” “嗯,听你爹说是南方的几个诸岛,那边不缺盐田,只是隔海很难运输,大多船只都葬身海底了,这么多年来也就运了这么点盐回来。这些盐不是用来卖的,只有当官盐滞销私盐盛行的时候才用。” “娘的意思是说这批盐是官盐稳定流通的保证?”姬墨舒很聪明,一下子就懂了。 “差不多,官盐滞销肯定事关贪腐,可官员数量太多,一一查封不现实,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把私盐的利润压到最低,届时稳定官盐价格自然市场流通的便是官盐了。” 姬夫人一边说一边在堆积如山的盐袋中间翻找,不一会儿便拿着一个锦盒走到姬墨舒跟前。锦盒居然还是金丝楠木制作了,这种木头防虫反腐,放在里面的东西可以保存许多年不变。 姬墨舒谨慎的接过这个锦盒,总觉得锦盒里面的便是姬家的全部。 “打开罢。” 在姬夫人的默许下,姬墨舒小心翼翼的打开了锦盒,更加惊讶了。 “这,这是。” 里面居然是一只玉蟾,在这个国家,蟾代表盐,也是贩盐的许可,而这玉蟾,她顿时明白过来。豫商的贩盐资格虽然是先帝给的,可从这玉蟾可知,或许豫商的贩盐资格早在先帝以前就已经得到了。 “玉蟾,也就是贩盐许可。太祖皇帝曾言,盐乃国之命脉,更是税收的一大构成,若是盐税收不上来势必动摇国本。在以往盐皆由官府统一贩卖,欺上瞒下造成国库空虚数不胜数。如今盐商,盐务官,皇帝可形成一个微妙的平衡,只需定期更换盐务官则可最大限度避免官员势力扎根。玉蟾本身代表的不仅是贩盐资格,更是税收保证,姬家早已与本国的盐税绑在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听完姬夫人的话,姬墨舒震惊的回不了神,虽然猜到姬家可能与贩盐资格绑在一起了,却不想居然到了这个程度,一损俱损。 “可这为何是……是姬家?皇帝不怕姬家利用这些牟利贪财吗?”她难以置信,这听起来姬家等于盐税的保险,一条是贩盐资格,另一条则是官盐保险,这每一个拿出来都是极大的利润,为何却都给了姬家呢? “一家牟利好治理,若是官官相扣就只能叹息一声陋规。” “这不就是转嫁给姬家的风险与压力吗?” “对,盐税属于国库,自古便会被成千上万的官员贪污,还不容易定罪。可若把售卖的特权与保险以恩惠的形式送与一人,那人便会竭尽全力去守护,还会想尽法子让盐税最大化,这人便是姬家了。靠着这份特权,姬家壮大了自己,也组建了商帮,算是百利无一害吧。” “娘知道委屈你了,可这就是姬家的使命。姬家不仅要守盐令,更要平衡盐价,不然官官相扣征税太高,各大盐商为了转移压力便会抬高盐价,百姓买不起官盐势必滋生私盐的贩卖,届时‘物美价廉’的私盐便会受到青睐,官盐滞销,长此以往,国库空虚。姬家不仅守自己的家业,守的更是全国的百业。” “……” 待姬夫人的一番话说完,姬墨舒哑然,她甚至不知道该说什么。忽然,她的脑海中充数的居然全都是理想与责任。 原来这世上,守国不仅只有抛头颅洒热血的武将,也有宛如姬家这种默默无闻守经济命脉的商贾。而这份职责也落到了她的身上。 “记住了,玉蟾不能交出去,若有朝一日你要交出玉蟾,则必然是有第三种贩盐的模式,跳出如今盐商,盐务官,皇帝三者平衡更能保证盐税不被贪污的模式,届时你觉得盐令形同虚设之后则可以把玉蟾交出,不然则守。” “娘,可我们只是一介盐商,今上换盐商贩盐模式不也还是这个?只是不让豫商贩盐罢了。” “道理是如此,只是信人不如信自个儿,按理说豫商这样的百年商帮创造了大量税收,理应不该换人。若是换人,许是别有用心,贸然把玉蟾交出去是给别的商贾还是直接取消盐令还难说,真相不明自然不能交出去。” 姬墨舒沉下脸,姬夫人说的确实在理,若是皇帝拿不出第三种更合适的方案,试问全国有比豫商更适合贩盐的盐商吗?豫商虽然实力雄厚,其实是由许多小商贩构成的商帮,这样的商帮和宗族概念雄厚掌握生产资料的世家有本质区别。 商帮好处就是虽然都叫豫商,但其实是由多股相同目的的势力集结而成,凝聚力其实并不如真正的世家。这样的豫商可以集结更多的人,力量足以涵盖全国,却又能因为少有的分歧而分裂,算得上最安全还效率极大的盐商,若是不让豫商贩盐,今上找谁来代替呢。 苏娘与她说过,今上是得利者。可是今上为何是得利者呢? 数不清的困惑一下子冒了出来,让她百思不得其解。得知姬家真相的她觉得这就好比一块肥肉,暴露在明,却不知暗中有多少双觊觎的眼睛。面对这样的未来,她的一己私欲显得渺小极了。 说完了姬家的秘密,母女俩回到湖心亭下坐下,看着荷花池的风景秀丽,这还是苏娘离开后她们第一回坐在一起谈心。 姬夫人斟酌片刻,轻声问。 “如今你也知道姬家的秘密了,娘问你,你可是真的喜欢那个苏娘?” “欸?”姬墨舒暮的回过头来,刚刚还满头困惑的脑子似乎又空白了,听到苏娘就魂不守舍的。 姬夫人顿时明白了,叹了口气。 “你若是真的喜欢那个苏娘,娘也不是不可以把她找回来。” 转机来的太突然,姬墨舒浑身一个机灵,混沌的双眼顿时闪烁星光,愣谁都能察觉到她的惊喜。 姬夫人心头软软的,“不过娘还是先说清楚,把人找回来可以,但是只能安排在别院里给她养老,你不能娶她,也不能与她太亲近。舒儿,你能明白吗?” 言下之意自然就是以后娶亲的事情。和一个乳娘不清不楚,这传出去不仅让以后进门的妻子难受,也会让姬家蒙羞。 喜悦只一会儿就被硬生生破灭,姬墨舒眼睛的欣喜顿时又龟裂开来,有点无所适从。她知道这已经是她娘能为她做的最大让步,她是姬墨舒,她的一言一行都不仅是她娘的孩子,是姬家乃至整个商帮的事情。 “娘……”不过片刻,她的眼眶又红了。 “傻孩子,若你只是一个寻常人,娘哪怕把她夺过来让你们私定终身都可以,可你是姬墨舒,你便不能娶她,你的媳妇,只能是与姬家对等有利于商帮发展的人。” “娘,我知道。”姬墨舒抹了把泪,她又想哭了。 “那娘把她接回来可好?”姬夫人倒了杯水给姬墨舒,只是她刚刚说完,姬墨舒便回绝了。 “不必了。” “你不想要她了吗?” “想要,却也不重要了不是吗?”姬墨舒接过水杯喝起水来,明明是清香的茶水,喝着喝着却喝到了苦涩的咸味。 她抹了把脸,竟摸到满手湿润,不知何时她竟又泪流满面了。 “唉……” 姬夫人于心不忍,她甚至觉得她在亲手诛了舒儿的心。见姬墨舒泪越流越多,她起身把姬墨舒拥在怀里。 “娘,呜,我真的很喜欢她,我知道我不该喜欢她,可是,我,呜呜……都是我的错,呜呜……我不该喜欢她的。”姬墨舒泪水夺眶而出,她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来哭诉委屈。本就喜欢把过错揽在身上的她这次也无不例外,高压之下她甚至开始自责,自己为何要喜欢苏娘,若是不喜欢不就没事了,可回过神来却发现她只是心悦一个人罢了。 “不怪你,都过去了,过去了。” 听着姬夫人的安慰,她哭的更凶了。 女儿家的初次心动,虽有快乐,更多的却是锥心之痛,刻骨铭心。 —————————————————————————————————————— 终于写到这个商帮的根源了,其实商帮就是皇帝弄出来的一个转嫁压力的东西 28神医药方2.0 转眼的功夫,一月悄然过去。 十月初,又到了豫商出海开启新的一轮商贸活动的时节。随着秋风呼啸而过,豫州城的大街小巷也变的热闹起来,熙熙攘攘,各大豫州人都在为出海经商做准备,整顿船只与补给物品。 这对每一个豫州人来说早已司空见惯,或者说刻在骨子里的本能。作为豫州一份子,自小便需要给爹娘准备出海物品,待长大了便是自己的孩子给自己准备出海物品,他们都没有怨言,生来便是周而复始的。姬墨舒也不例外,在姬家的船队出发之前,她和姬夫人每日忙于清点整理货物。 只见姬墨舒蹲在一大批茶叶前用油纸包好,还不放心的在箱子四角放了好几个包裹草灰的沙袋,茶叶怕水怕潮,豫商又是靠水路运输的,卖茶与丝绸都会增加运输成本,作为大盐商的姬家往年都是只卖盐,可以一个季度卖到全国各地,可碍于太和帝的打压限制,只能是试试运茶叶与丝绸了。 忙了一个上午,刚刚站起来她有点头重脚轻。 “唔。” “舒儿,要是累了便先休息一下,再过一月你也得回书院了,娘已经叫了神医过来,待会给你看看情况。” “嗯,娘放心罢,我能照顾好自己。” “……” 姬夫人欲言又止,张了张嘴终是无力的闭上了嘴。 如今姬墨舒的身体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按神医的说法就是基本恢复正常人的程度,接下来该进行根治阶段了。可是明明身体已经大好,姬墨舒的眉眼间却并未展现出年轻人该有的朝气,反而带着暮年人才有的沧桑疲惫,她知道,这肯定又是因着苏娘。 有时候她一度怀疑那苏娘难不成是妖精吗?给自家孩子灌了迷魂汤,瞧这小模样简直就是中毒深重。这样的姬墨舒如何让她放心,在家里她还能照看一二,若是去了书院,届时只身一人她怕姬墨舒会走极端。 午后时分,苏大夫按时来到姬府,再次见到许久不见的姬墨舒,饶是阅人无数的她都不禁感到惊叹。 几月前瘦骨嶙峋苍白可怖的姬小姐摇身一变,如今亭亭玉立,气色红润,高挑俊美,竟然出落的风度翩翩。这哪里还是那干巴巴的小豫商呀,俨然是风华正茂的好女郎,与之相比她都逊色几分。这时候她才明白为何苏小姐要成亲,她若是坤泽,估计也会想把人占为己有罢。 注意到姬小姐眼中的忧愁和迷茫,她勾了勾唇,都说女儿家的真情最是纯洁,这放到姬墨舒身上极为贴切。初次心动最是刻骨铭心的,这段记忆将会伴随姬墨舒一辈子,不过想到苏小姐的叮嘱,看来得帮帮这可怜的小东西。 “苏大夫,她如今可康健许多?”姬夫人担忧的站在一旁,见苏大夫给姬墨舒号脉,还眉头微蹙,她不禁担忧。 “夫人不必担心,姬小姐已然大好,只是毕竟大病初愈,这以后的日子还是得将养着。况且我瞧着,姬小姐许是有心事?”苏大夫装模作样的号了号脉,意有所指。 “唉,不过是些小女儿家的心事,只是她性子单纯便拧住了。” “夫人此言差矣,苏某瞧着可没那么简单。在夫人眼中这或许只是小女儿家的心事,可心事堆积过多难免郁结在心,自古郁郁寡欢之人数不胜数,小姐还本就大病初愈,夫人还是得多上心呀。” “哦?那苏大夫可有什么高见?”经此治病,姬夫人对苏大夫可谓是信的五体投地。 “高见算不得,俗话说心病还得心药医。”苏大夫卖了个关子。 “心药?”姬夫人寻思一下,顿时明白过来,“苏大夫的意思是赶紧给她找一门亲事?” “夫人果然是聪明人,心病自是需要心药医,姬小姐情窦初开,郁结在心,若是有了心悦之人自然就走出了这段不该有的情愫了。届时,小姐体魄康健,家庭美满,指不定过不了多久就能给姬家添丁呢。”苏大夫笑的坏坏的,苏小姐知道了定然会‘感谢’她的。 “苏大夫!”姬墨舒有点不开心,她都还想着苏娘却让她成亲,还催着她生孩子。 “舒儿,苏大夫说得对,你也不小了,该成家了。成家即可以治病,也可以照顾你,还能给姬家繁茂子孙,百利无一害。” 姬夫人呵斥姬墨舒,她颇为赞成苏大夫的提议。本来她就想让姬墨舒成家了,不过是碍于姬墨舒身体不好便耽搁下来。 如今豫商面临困境,迫切需要联姻另寻出路,去书院有个媳妇跟着照顾她也更放心一些。更别说姬墨舒不小了,眼看着就要十八了,哪有世家大族的嫡系子孙这个年纪后宅空虚的,于情于理都该成亲生孩子了,有了妻子和孩子,姬墨舒就不会想着那苏娘了。 “娘!” “好了好了,听娘的就好,娘还能害你不成?放心罢,娘给你找一个温婉贤淑的媳妇,你会喜欢的。这天元呐,后院定然是要有个人给你辅佐的。”姬夫人一锤定音,她看向笑而不语的苏大夫,“抱歉大夫,让你见笑了。她性子单纯羞于说道这事,不知这成亲的人选可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可不能损了她的气运呢。” 苏大夫摸了摸下巴,似乎在深思。半响之后,缓缓道。 “苏某也就随口说说,姬小姐常年辗转病榻,身子本就比较弱,依旧是需要火命之人,年岁比她大更好些,火气旺才能压住她的寒气。至于别的,夫人自己定夺便好。” “还要大些的,不知需得大多少?”姬夫人有点不是滋味,姬墨舒已经十七了,找个媳妇还要大些的,岂不都是一些二十岁以上的没嫁出去的老闺女?又不是当妾,娶主母还要娶这么大的,她怕舒儿会被人嘲笑。 “夫人,万事皆有两面性,年岁大了阅历会更深,更成熟,姬小姐常年深闺后院性子本就单纯,找个有一定阅历成熟的媳妇有助于小姐提升见闻。” “此话在理,苏大夫的眼光果然独到。” “夫人言重了。” 姬夫人十分满意,她没想到这一层,这么一想确实如此。姬墨舒太单纯了,区区一个苏娘就把姬墨舒迷得团团转,若是找个小的那就一起单纯,不就成了一家傻子,还是大的好,还能看住姬墨舒。 “……” 姬墨舒全程旁观她娘和苏大夫的对话,根本插不上嘴。她失落的垂着头,都顾不上成亲的害羞了。真的要成亲了吗?虽然听着是给她冲喜,可她还想着她的苏娘,这如何成的了亲。 “对了夫人,如今姬小姐看着已然大好,不知医馆可否归苏某了?” “自然,姬家一言九鼎。管家,好好的给苏大夫备一份厚礼,赠金丝楠木牌匾,悬壶济世,找豫州城最好的木匠给医馆翻修,重新开张后以姬家的名义赠送。”姬夫人十分大方,当即便让管家赠礼。 “是,夫人。苏大夫,请随我来。” “那苏某可就谢过夫人的恩典了。” 苏大夫露出一个势在必得的笑容,她挂上自己的医药箱,随着姬管家离开了。转身的瞬间,她本能的看向坐在床上垂着头不发言语的姬墨舒,只能帮姬小姐到这了,娶你的新娘子吧。 苏大夫离开后,姬夫人转向姬墨舒。 姬墨舒依旧垂着头,透过散落额前的发丝能够清晰的看见那双眸子里的失落,她叹了口气,坐了下来。 “舒儿。” “娘,我。”姬墨舒抿了抿唇,唇瓣却不停的发抖,似是要说话,可半天都没有说出来。明明刚刚苏大夫说她的病已经大好,接下来她便无需困在后院里头,这若是放在几月前是她做梦都不敢想的开心事,可如今她却怎么都开心不起来了。身体康健对她来说或许已经不重要了,最重要的已经潜移默化下成了那人。 “娘都知道,我的舒儿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只是舒儿可知,这情之一字该是相互对等的,或许苏娘有几分喜欢你,可她却依旧做了那种不尊重你的事,若她真的如你珍爱她那般珍爱你,她便会光明正大与你商量,而不是背地里拉着你做那等不可挽回的苟且之事。舒儿没有错,是苏娘她辜负了你的真情,你钟情于她,也该搞清楚她是否真真那么留恋于你。” “这样吗?” “舒儿,这人生很长,你常年呆在深闺不经人事,以后你见得多就都懂了。” “嗯。” “好,那娘给你挑一门好亲事,你转移一下注意力,以后你可就成家了,你的新娘子同样对你好,也算给你治病了,还会养育你的子嗣,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你该清楚。作为郎君,你也该肩负起责任。”姬夫人拍拍姬墨舒的肩膀,安抚道。 姬墨舒暮的又落泪了,她的头垂的更低了,缓了许久才哽咽的点了点头。 “我知道。” 她知道,成亲以后,她便是别人的郎君,而她,依旧是别人的妻子。她们,便再也没有瓜葛,也不该有瓜葛。 “傻孩子。” “呜。” 29苏三小姐 苏大夫的建议很快就在姬家传遍了,姬夫人当即就找了姬老爷商谈。 虽说这听起来就像娶个冲喜新娘,但是姬墨舒身体已然大好,中秋家宴的时候也邀请了商帮各界的宾客过来相见。此时姬家传出挑选新娘的消息,大家便都明白过来,与其说是冲喜,不如说是姬家这回是真的要娶新媳妇了。 姬家嫡系只有一根独苗,没有旁支也没有庶出,姬墨舒就是唯一的继承人也是将来的家主,后院还干净的没有一个妾侍。这么看来,姬墨舒夫人的位置可当真是个香饽饽,若是能够嫁给姬墨舒,基本上嫁过来就能够当家作主了。这不仅自己能够飞黄腾达,更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大好机会。 不过几日,不仅豫州城,就连相隔不远的江南城都为之轰动。家里有适龄姑娘又有意和姬家攀关系的人家都想尽了办法托关系试图入姬夫人的眼。一时间,姬家门庭若市,门栏都快被踏破了,明明是娶媳妇,却弄得像嫁女儿似的。 考虑到毕竟是姬墨舒唯一的妻子,姬夫人自然要精挑细选,每日忙着看生辰八字和背后的家族势力都看的快眼晕了。本来想让姬墨舒参与挑一个喜欢的,可姬墨舒对此表现的非常消极,歇菜了,只道全凭娘亲抉择。知道姬墨舒还未从苏娘的阴影中走出来,姬夫人只能自己选,尽量选个家世好的,温婉贤淑的,能够体贴姬墨舒就行了。 这般挑选了许久,眼看着十月中旬快到了,姬墨舒不日后就该动身回书院了。若是回书院读书科举,这亲事就又会耽搁下来,姬夫人急的团团转,手中的人选都差不多,让她不知道该选谁。 正当愁的不得了时,姬老爷风风火火的赶了回来,与之一同过来的还有苏老爷。 “姬郎?” “你看看这个,苏家的嫡系叁小姐。” “苏家?” 姬夫人接过帖子看了下,生辰八字确实与姬墨舒相配,火命之人比姬墨舒年长叁岁,确实是挺符合神医的要求的。只是,苏家? “老苏,你家还有个比舒儿还大的叁小姐?”姬夫人看向与姬老爷一同回来的苏老爷,苏家,是苏老爷家里吗?姬家与苏家世代交好,她怎么不知道苏老爷家里还有个待字闺中的苏叁小姐? “老姬媳妇说错了,不是豫州苏氏,是江南苏氏。”苏老爷讪讪的摸摸头。 “江南苏氏?”姬夫人惊呼。 江南苏氏,那可是当之无愧的世家大族。都说流水的皇帝,铁打的世家,这些世家掌握了国内大部分生产资料,从科举考试到文学造诣,治国方案都有涉猎,一代又一代的资源累积下来,导致世家的地位雷打不动。哪怕国破山河,改朝换代,皇亲国戚换了一个又一个,结果打开世家的门阀,只道怎的还是你。 与寒门不同,世家大族拥有足够的资本能够不停的培养出适合的族人,从进入后宫再到科举当官,几乎盘踞在王朝能够想象到的每一个角落。其实真正能够左右国家发展方向的其实是世家,并非那一个孤家寡人。 帝王之术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通过拉拢各大世家平衡权力,互相制约,以维持皇权的专制。姬家虽也算世家大族,但姬家掌握的并非权谋,而是商路与眼线。姬家能够把货物送到任何一个地方,也能知道全国各地任何一个地方发生的事情,但唯独没法涉猎的是权力集团的内部。可若和苏家联姻了,就像平白多了一条直达内部的道路。 “可不是嘛,正是江南苏氏。” “江南苏氏何必屈尊下嫁我们姬家呢?”姬夫人简直难以置信,那种世家何必把精心培养的人送到姬家来,不该都是送到后宫吗? “我们也纳闷呢,许是因着当今圣上大搞盐令之事。”姬老爷也觉得很神奇,按理说这种世家力量都已经伸到后宫了,权力攥在手中哪里还需要盯着他们这样的商贾之家。不过,权力集团的倾斜对豫商来说并不是坏事,许是苏家能够在宫里给美言几句,让豫商能够喘息片刻。 “这,姬郎,这不妥罢。”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犹豫了,就苏家罢。苏家已经说了,即刻就能成亲。” “这么急?” 姬夫人更惊讶了,江南苏氏需要这么急着嫁女儿吗? “就是这样呀,江南苏氏已经帮我们规划出一条较好的水路,许是能够省下不少开销成本,还说考虑到舒儿身子弱经不住长途跋涉,特赦我们不必登门接亲,派人前去接亲就好。不过毕竟是世家,他们有意从简我们却不能怠慢了,这亲事必须好好办,还有和舒儿知会一下。” “那我与舒儿知会一下,姬郎,这样吧。婚期就定在十月末,十一月舒儿也该回书院了,娶个媳妇正好可以跟着舒儿去书院照看一二,这样我也放心。”姬夫人点点头。 “好,那我先去拟个单子,老苏,你可得帮我。” “好说。” 江南苏氏就是最大的筹码,别的人选自然便顺理成章的放弃了。 这是一个非常现实的社会,权贵往往互相结亲,让资源只在权贵之间流动,久而久之,权贵的地位稳如泰山,这也是阶级固化的来由。这时候底层人在井底终日不见天日,而权贵早已欲与天公试比高,世家疯狂的运用自己的势力去争夺皇位,虽皇位往往只是一朝一夕,但权力的顶点确实长在了人的欲望上。 很快,姬家迎娶江南苏氏的小姐消息传出,有人艳羡有人惋惜。果然贵人永远都是贵人间流动,根本不可能便宜的了他们。 姬家这边的动作很快,对于要娶江南苏家的叁小姐,姬墨舒自然是没有异议的,她只需要听爹娘的就好。作为姬家的继承人,就如同苏家的孩子一般,是没有爱情可言的,从生来的那一刻起就成了家族的工具。 可悲,也可叹。 明日就是成亲的日子了,今夜,姬墨舒没有任何喜悦,反而表现的很安静,安静的让人吃惊。用过晚膳,她只身一人坐在书案前,拿出砚台开始磨墨。女人与她磨墨的身影似是还在昨日,却已然过去近两月了呀,这时间似乎过的也挺快。那毛笔蘸了蘸墨,她开始寻着脑海中的记忆细细描摹。 很快,纸上出现了一个女人,女人一簇一笑都是那么栩栩如生,惟妙惟肖,当真是一个好女儿。然而细看之下,眉眼间的神态却与往日似有不同。分开的太久了,她也就记不清了,以致于每画一遍,就变一个样。 苏娘,当初你碰我到底有几分真心,难道真的如我娘所言只是一时寂寞吗?但是,这都不重要了,我已然快成亲。从明日开始,这房里会住进来苏叁小姐,以往同床共枕的画面应犹在,却物是人非,只有那点点记忆与面具灯笼不断的提醒着我曾经身边有这么一号人。 到底是为什么呢,我不知晓,却当真让人难熬。不知不觉,温热的水滴滑过脸庞,滴落在书案上,正巧晕开了那画面中女子灵动的眉眼。 原来,她又哭了。 待夜深人静,姬墨舒把画纸卷了起来,拿起火折子来到院子中央。火苗在黑夜中就像一盏孤灯,让她恍惚间以为又到了游湖赏灯的那晚,那晚漫天灯火,正如这火苗一般明亮呢。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瞧见这样的景色。 画纸靠近火苗,很快便染上了火苗的亮度。她呆呆的看着染了火光的画纸,女人的眉眼似乎依旧如当日,却也在火焰之缓缓消失,她痴痴的,试图去抓,却不敢抓,也不该抓。 苏娘……苏娘。 我快记不住你了。 直到画纸在火焰中化为点点灰烬,她把房里的面具拿了出来,同样,置于烈火中,最后是灯笼。看着珍惜的东西全都被烧的干干净净,她也已经泪流满面。贪恋的一刻美好,却再也没有了。此时,她虽然哭的脆弱,却也是她最勇敢的时候,她在和过去告别。 勇敢,却实打实的难过,她的心,很痛。 夜半,东厢的院子寂静下来,明明天明是喜事,却隐隐透着一股子阴郁。 第二日,天还未明,姬墨舒便被姬夫人叫醒。 “舒儿起来了,该去接亲了。” “唔。” 姬墨舒疲惫的在床上翻了个身,缓缓睁开了红肿的眼睛。姬夫人见到姬墨舒红肿的眼,并未说话,只是拿出帕子敷了敷。 “娘,这么早就要接亲呀。”姬墨舒看着窗外昏暗的光线,这都还未天亮。 “自然,看时辰苏小姐约莫上午十分就会到达豫州码头,虽然苏家说不必你去江南接亲,但至少你得去码头把人迎回来。酒席之类的你爹都已经帮你打点了,去把人接回来就能休息了,乖,快起来,这新娘一辈子也就成一次亲,可不能怠慢了。” “好,那我换衣裳。” “快些。” 姬墨舒只好爬起来梳洗打扮,准备迎亲。 短短几月,如今的姬墨舒与起初发病一脚踏入鬼门关的姬墨舒已经天差地别。苍白可怖的脸色褪去,转而染上了气血的红润,都说年轻女子肤如凝脂面若桃花,这放到姬墨舒身上亦是合理。早年辗转病榻导致姬墨舒长的十分柔弱,偏偏姬墨舒不仅身子单薄,就连那五官也在发育中变的更为阴柔,属于是天元生坤泽之相。 说实话,作为一个天元姬墨舒美的过分,此时着红妆,绾青丝,不过是在发间插了根简陋的簪子,却又能因为这人而显得何陋之有。这样的姬墨舒哪怕是放在负责貌美如花的坤辈中都能成为其中的佼佼者,这样的人以后成为姬家之主,登上伟岸的商船,又该是如何的风华绝代? “小姐,你这穿上这新郎装的模样可真俊呀。”春花替姬墨舒整理着繁琐的婚服,哪怕是新郎官的服装同样很繁琐,都是用的最高级别的迎亲仪式。 “以后你娶亲的时候不也穿这个,许是也很俊呢,赶紧戴帽子了。”姬墨舒指了指床上的新郎帽。 “那我可就呈小姐的吉言了。”春花嬉皮笑脸,她拿起那华丽庄重的新郎帽放在姬墨舒头上。因为姬墨舒身材单薄柔弱,还未成年,所以不能束发,只能垂挂着,如今戴上新郎帽,明明是华丽稳重的婚服,却硬是被姬墨舒穿出一种斯文书生的感觉。 “小姐,你可真好看,春花我都有点心动呢。” “少来,开玩笑都不把门了。” 姬墨舒有点恼,她又想起曾经苏娘说她那羞赧的模样就如同小女儿家,还让她小心,女之耽兮,不可说也。现在春花也这么说,岂有此理,不管怎么说,她都是根正苗红的天元,今日她就成亲了,也会洞房。 这时候,迎亲队伍已经来了。 新郎官本该是要骑马的,可是姬墨舒这种身体条件自然不可能骑马,只能是坐马车了。姬家的迎亲队伍十分拉风,豪华的马车后还有一台十分惹眼的花轿,花轿上头用的是真正的鲜花点缀,两只鸿雁被绑在白马的背上嘎嘎叫个不停。随着唢呐声响起,迎亲队伍迎着太阳初升的曙光浩浩荡荡的前往豫州码头。 姬家离码头挺远的,一路敲锣打鼓,来到码头时已经快到正午了。从码头远远看去,只见远处的江水之上有着成队的商船缓缓驶来,正是姬家派去接亲的商船。动用商船接亲显然十分大手笔,这都可以说明姬家对新媳妇的看重,苏家自然是没有异议的。 姬家商船同样布置的十分喜庆,到处都是红纸红花,待船只靠岸,姬墨舒从马车走出来,随着一首欢乐的迎亲曲吹奏完毕,她登上商船,站在商船的甲板上,居高临下俯视周围,有种别样的快感。 很快,船舱内便走出来一群人,为首的是穿着喜服盖着盖头的女子,正被一位穿着富态的中年男子牵着,闲庭信步,却每一步都那么尊贵。她的心顿时涨涨的,这便是她今生的娘子了。 “我把小女交给你了。”中年男人对着姬墨舒道。 “岳父便放心罢,小婿会待她好的。”姬墨舒拱手作了一拜,在男人的默许中,她小心翼翼的牵过新娘子的手。那是十分柔软小巧的一只手,只是柔软的同时上面似乎还有些许茧子?为何千金小姐手上有茧子,况且这份触感似是有点熟悉,但成亲当前她并未细想,而是转了个身,在新娘子身前半蹲下来。 这里有规定,新娘子出阁后脚是不能碰地面的,该由新郎官背上喜轿。感受到柔软馨香靠在背上,软软的,香香的,她的心又跟着一颤。难道她娘说的都是对的,娶个新娘她就忘了苏娘了?待背上之人趴好,她仔细兜住两条细腿。 “娘子抱稳了。” “好,女君~” 十分娇弱的声音,听得姬墨舒脑子也跟着发麻。她困扰,这声音虽然细柔,似乎也有一丝相似的感觉。 背着新娘子下了船小心放进花轿内,姬墨舒坐回马车,迎亲队伍再次在热闹的唢呐铜锣声中往姬府走去。这回队伍的前面多了两位花童,扬洒鲜花,而队伍的后面,一箱接着一箱的嫁妆从商船内搬出,就跟接力似的,根本看不到底。所谓漫天花舞,十里红妆不为过。 下午时分,姬墨舒顺利把她的新娘子接回了府。 姬府早已摆好了喜宴,里叁层外叁层,围了几十桌,几乎整个商帮包括一部分苏家那边有关联的官人都过来了。 “恭喜姬老爷,令千金总算成亲了,这和苏家搭上关系,豫商以后的水路可谓是畅通无阻喽,蒸蒸日上。” “就是说嘛,姬小姐乃大器晚成,姬老爷有福了。以后姬家交予姬小姐定然发扬光大,光耀门楣。” “客气客气。” 姬老爷笑的胡子都快翘起来了,特别是见到那群不情不愿过来参加喜宴的旁支,他更是恨不得昭告全天下。 姬家旁支先前就打着把侄子过继给他的念头,还扬言说他的舒儿不中用,红颜薄命英年早逝,简直听起来和诅咒区别并不大,不仅如此,还联合商帮几个元老对他施压,说不找个健康的郎儿继承姬家就是对豫商发展于不顾,哪怕老苏和老朱帮他周旋也很难堵住悠悠众口。这回,与苏家的成功联姻,不仅让舒儿稳坐继承人的位置,也把那些人的话头堵住了。 “欸!姬小姐来了。” 这时,有人忽然惊呼出声。 只见堂屋后远远走来一位翩翩女郎,身姿苗条,但昂首挺胸,稳重的喜服把她衬托的贵气逼人,光是站在那就气度不凡。在座的豫商子弟不由得乍舌,这姬大小姐常年养在深闺,却不想出落的如此亭亭玉立,倒真是郎才女貌。 “爹。”姬墨舒顶着许多道视线缓缓走到姬老爷身边,丝毫不见拘束,落落大方。 “怎的出来了?不是给你说了今日累了就陪着新娘就好,爹可以给你打点好。”姬老爷低声道,喜宴人多眼杂,他怕姬墨舒好不容易养好的身子又招了晦气,这回若是姬墨舒又病倒了可就堵不住别人的嘴了。 “无事,今日是我成亲,总不能我这个新郎藏在洞房里。”姬墨舒摇了摇头,遂拿起酒盏对着众豫商子弟恭贺道,“今日小舒成亲,各位叔伯姊妹千里迢迢赶来不辞辛劳,小舒在此先敬大家一杯。” 姬墨舒举起酒杯,双手交迭,一饮而尽,动作行云流水,丝毫不见小家子气的作态。满桌宾客自然不会落了姬家小姐的面子,纷纷举杯共饮。 “谢谢大家,今日姬家设宴,不仅是因着我成亲之事,而是有着叁贺。这一贺是我的身子大为康健,二贺则是我姬家与苏家结亲,叁贺便是明年春闱过后我便正式继承姬家,在此之前还望各位豫商子弟多多包涵。” “姬小姐当真是人中龙凤,客气了。” “既然如此,大家便先坐下来用宴吧,小舒已然让人安排好了客房与热水,可供大家宴后休息所用。” 姬墨舒复又敬了一杯,短短几句话便把姬家继承人的气度与胆识展现的淋漓尽致,既是展现姬家的家风,取得各位豫商的支持,亦是打消了各路旁支的小心思。她喝了两杯酒,虽有点头重脚轻,却依旧不能掩去她的气度。 姬老爷并未说话,却一直暗暗点头,对姬墨舒的表现十分满意。豫商之首,不仅要落落大方,更是需要有统领商帮的气度,姬墨舒这谦虚有礼却又不失上位者的气度正是他满意的。而且,姬墨舒那最后一贺简直画龙点睛之笔,当众宣布了姬家的继承人,一锤定音不容商量,也算狠狠的警告了不怀好意的旁支。 一夜之间,不仅成亲,姬墨舒也忽然长大了,真叫人欣慰。 30苏家的野心 “对了老姬,这江南苏家忽然求亲可是有什么玄机?如今水路可有进展?” “对呀,先前中秋的时候姬老爷难以决断,如今已然十月中,月末几日后我们也该出发了,若还不能定下来明年可就没有利润了。” “老姬,大伙这每日急的团团转,都等着您老发话呢。” 酒过叁巡,满院宾客便都眼巴巴的瞧着姬老爷。 豫商,说白了就是靠着利益维持在一起的商帮,在这个世道,维持关系要么靠血缘,要么靠利益,或者血缘利益纠缠在一起。其中最稳固的关系当之无愧非利益莫属,常言道,亲兄弟还得名目算账,涉及到利益的人伦惨案多不胜数。商帮正是靠着利益凝聚在一起的东西,若是有一日无利可图,自然也就名存实亡。 由此可见,太和帝大搞盐令一事摆在姬家面前的压力可想而知。其实若不是江南苏氏出手,或许姬家会面临被旁支架空,商帮分崩离析各组团体的境况。这无疑是对豫商的一次重创,最终很可能导致传承上百年的商帮不复存在。 贫下中农做点小生意若是吃亏了或许还能去科举或种地,可豫州城地处丘陵地带,地少人多,经商可以说是豫州人唯一的出路。豫州人不怕艰险,不怕辛劳,就怕赖以生存的商路被断绝。如今的豫州城已然是媲美江南城的城市,若是商帮不在,对豫州来说绝对是一场浩劫。 俗话说断人财路等同诛人九族,太和帝如此对待兢兢业业上缴白银给国库的商帮,实在是让人唏嘘,也失了人心。而苏家出手此举,显然是长在了每一位豫州人的心上。 “有是有,苏家已然送了新的文书过来,说是给我们规划了一条新的南下路线,届时从江南苏州这一带的水路会方便许多。”姬老爷拿出江南苏家一同运过来的文书,里面赫然是几个官府的文凭。 “当着当今圣上的面江南苏家可真敢呀,居然连收几个点都列出来?”苏老爷打开文书一看,好家伙,居然每一个点的官府的人员都能查的清清楚楚。 “毕竟人家是皇亲国戚,先皇后在位叁十余载,先帝因此厚待苏家,江南一带往南基本都是苏家一脉的,如此规划也算情理之中。大家不妨看看,这条水路我瞧着没什么大问题,离开苏州后路就好走许多了。”姬老爷拿出地图开始标示路线。太和帝并非把全国大小官员全部换掉,只是针对豫州各大接壤的城池换了,旨在出门就给豫商褥一把,只要离了这豫州城,接下来基本便畅通无阻了。 “也对,只是这毕竟是生路,大伙不熟悉没走过,也不知道安不安全呀。这回你们打算拉多少货?多了怕亏光了。”有几个家底不算好的豫商很忐忑,没有人运货的时候喜欢走生路,虽然地图上有所标识,可出去一趟,货丢了是小事,就怕更惨人财两空。 “唉,事到如今也没有办法,铤而走险罢,今年可以稍微保守一点,若是顺利明年再多运几批。” “哼,若不是那皇帝老儿折腾我们,我们也不至于被逼如此。老子真想进宫质问那皇帝老儿,咱豫州人到底哪门子惹了他,每年豫州子弟上缴多少白银,他是眼瞎心盲吗?待明年国库收不上税我看他急不急。” “就是,不仅换了官差,竟还多了许多我闻所未闻的税务。大伙评评理,你们可听说过红花税,官府服务税?难不成是我们的船碍着官老爷的眼要付费吗?” “对呀,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许是喝酒喝多了,好些年轻气盛的豫商子弟义愤填膺,怒斥不公。 豫州人世代兢兢业业,致富思源,通过自己的努力成立了全国第一商帮,慰勉子孙后代,连带着也把这弹丸小地的豫州都发展成了媲美江南的繁华城池。走出去,不仅豫州人,就连相邻的村子乡镇哪个不是夸赞豫商的好来呀,结果那皇帝老儿也不知道抽什么风,亲小人,远闲臣,这样折腾他们,实在是让人心寒。 “大家这两年也算受了很多不公,如今苏家愿意出手是好事,若是大家还愿意信姬某一回,便走苏家这条路,姬某在此便用这会长的身份做个担保。若是出了什么事,我们姬家哪怕散尽家财也会补贴给各位。”姬老爷一拍桌案,孤注一掷。 “老姬别这么说,大家都是豫州子弟。”苏老爷连忙拉住姬老爷,散尽家财,这哪里能随意说的。 “是呀,大家都是乡亲,会长不必如此。世间哪有两全之法,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反正要么被宰光,要么就拼一拼,不巧的是,我们豫州人最不怕的就是冒险。” 大家你一言我一句,最终一致对姬老爷的说法表示赞成。 姬墨舒全程沉默不言,喜宴之上议论纷纷,却每一点都直指一个关键的目的。见大家都不约而同决定了南下的路线,她甚至觉得这个决定做的十分草率。 “爹。” “怎么了?” “你就真的信这苏家呀。苏家忽然找上我们结亲,急切的把女儿嫁到我们家,紧接着就给出新的商路,在当今圣上注意力都在豫商这里的时候,苏家怎么敢顶风作案?这里面的目的与野心不纯呐。爹忘了,苏家乃先皇后的母家,说不定这只是当今圣上联合苏家给我们设的一个局,借此进一步施压交还盐令的。”姬墨舒一脸担忧,苏家此举背后的野心都快溢出来了,为何爹信,叔伯姑嫂也信,知道姬家的使命后她不得不猜疑。 “哈哈哈,老姬,你可真是教了个好女儿呀。”听闻姬墨舒的话,满桌的豫商元老并未意料之内的担忧,反倒是爽朗的笑出声来。 “嗯?”姬墨舒疑惑的看向众人,为何大家都在笑? “客气了,她还小,想东西比较单纯。”姬老爷对着众人笑道。 “爹,我说认真的,你们为何信?”姬墨舒有点急。 “小舒你说的不错,能想到这一层倒是说明你是个细心谨慎的,商帮交予你发展我们也都放心。只是有一点你还未成熟,我们并没有选择,也赌不起,哪怕有所猜疑也不得不信。”苏老爷捋了捋胡子,笑眯眯道。 “没有选择?” “自然,我们只是一介商贾之家,商贾只看利益,苏家目的显然不纯,但是我们没有选择,唯一的选择就是相信苏家,而对应苏家拿出的诚意便是把女儿许给你,这是很简单的利益交换。利益交换对等的情况下不需要猜疑太多,不过都是为了各自利益而战罢了,苏家找到我们说明有共同的利益,既然如此,我们只需要相信便可,哪怕明知道可能会被拉下水。” “这,可这若真是一个局不就……”那个完蛋姬墨舒是怎么都说不出口,甚至不敢想。 “小舒,这世道没你看的那么复杂,也没有你看的这么简单,但是有一言却是真的,寻着利益走,往往是最接近真相的,但同样也是最危险的。商帮好比金钱,金钱只是权力的陪衬,但权力也离不开金钱的支撑,类似互相纠葛的双生子,有权力才能守住金钱,吞并了金钱的权力则会成为那金銮殿上的天下之主。聪明之人懂得分权抗衡,但野心会促使他们不断进行吞并,直至最终人的贪恋战胜了一切所谓正道保险,金钱与权力都高度集中在一个人身上。” “……” 听完苏老爷的一番话,姬墨舒张了张嘴,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由此听来,苏家此举正是把商帮拉入自己囊中,或许,苏家与皇室并非一丘之貉,而是对立面。只是她不懂,作为先皇后的母家,已然是万人艳羡的皇亲国戚了,却为何依旧不满足于此。 人的野心,当真就这么大吗? “舒儿,冒险不可怕,可怕的是固步自封墨守成规。输了便输了,成王败寇自古便是如此。现在你还年轻,要切记,信任不要轻易付诸于人,利益才是永恒的。”姬老爷拍拍姬墨舒的肩膀,到底是常年养在深闺,姬墨舒虽聪慧,却没有城府,万幸的是如今娶了苏叁小姐,但愿以后能够辅佐一二,总的来说是不亏的。 “我明白了爹。”姬墨舒深深吸了口气,仿佛一瞬间她就明白了很多东西。 喜宴之上大家依旧觥筹交错,而姬墨舒却陷入了沉思,或许是前半辈子安逸惯了,现在的她更觉得如履浮萍,姬家的秘密,苏家的野心,互相纠葛的利益,似乎只要稍不留神就会跌入万丈深渊。 短短的十七年几乎都在病榻上度过,好不容易起死回生,却陡然面临超于常人的压力,猝不及防,她根本无措。 许是见姬墨舒有点低沉,姬老爷推了推。 “身子不适便先回去歇着罢,接下来交给爹就好。” “好。” “对了,等下先去找你娘,有东西要教你。” “好。” 姬墨舒狐疑的点点头,要教导什么?不过向来听话的她自是不会忤逆爹的话。她心事重重的往后院走去,后院就与前院一般热闹,姬老爷在前院接待天元,姬夫人则在后院接待坤辈们。 “娘。” “舒儿来了?” “嗯,爹叫我过来找你。” “随娘来吧。” 姬墨舒跟着姬夫人来到房内,只见姬夫人拿起书案上的一本书,随后递给她。 “娘,这是什么呀,看书?”姬墨舒接过书本,封面竟是空白的,这是什么书呀。只是当她好奇的翻开时,顿时涨红了脸,手中的书直接就飞到了地上。 “你作甚?这书上的东西你得学。”姬夫人嗔怪的看了姬墨舒一眼,重新把书捡起来拍了拍,硬塞给姬墨舒。这女儿许是根本什么都不会,就这样若是今晚不行被苏叁小姐嫌弃就完了。 “学?为何要学这种东西?”姬墨舒羞红着脸,手上的书仿佛会烫手,“还有,怎的可以,可以在纸上画这种东西,不穿衣裳,有辱斯文,简直就是辱没了这高贵的宣纸。” “什么叫辱没?不过是人之常情,房中术你不学怎的圆房?” “圆房?” “可不是嘛,娘以前把你管的太紧了,食色性也,人之常情嘛,不必害羞,新人行周公之礼,阴阳无极。今晚洞房的时候便照着书上画的做,之后凭感觉就可以了。争取早日让苏叁小姐受孕,给姬家添丁知不知道?”姬夫人苦口婆心劝说道,总觉得以往管的太紧,现在推着姬墨舒去放开反而放不开了。 …… 姬墨舒涨红了脸,根本不敢看手上的书。虽听说过洞房就得圆房,可其实她不懂具体圆房是如何圆,竟不想居然要……用到那种地方,况且还得尽早受孕,每一个单独拿出来对她而言都是一大挑战。其实她还不想要孩子,莫名其妙失去了苏娘,然后莫名其妙给她娶亲,现在又硬塞一个孩子给她?本就因为家业而无措的她更无措了。 “唉,你真是的,这不可怕,不必有太多顾虑的,不过是行鱼水之欢。夜间自己省着些,别太沉迷,顾着身子,要娘去给你看着吗?” “这哪里成?娘你看着我怎么圆房,我懂的。”姬墨舒连忙反驳,让娘看着她圆房,她不要面子的吗? “那就去洞房罢,记住了,别怠慢了苏叁小姐,还有,先看完了书再圆房,不要胡乱着来,免得伤到了。” “好了娘,不必说了,我知道的。” 姬墨舒红了脸逃也似的跑了,她不想和她娘探讨这种问题,太羞人了。曾几何时,她娘日日叮嘱她洁身自好,耳濡目染之下她觉得这裤腰带拴住的是恶魔,是万万不能松开的,现在她娘又一改以往的态度,不停的叫她松开裤腰带,这不就是释放恶魔吗?刚刚成亲,她甚至都没见过苏叁小姐,竟直接圆房生孩子,俗话说畜生繁衍尚且求偶,她这算什么? 姬夫人叹了口气,目送着姬墨舒逃跑的背影,总觉得姬墨舒今晚会没法圆房,这可如何给苏家交代,实在不行她就把人拖过来好好的教导一番。 ———————————————————————————————————————— ps: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放在小说里挺带感,放现实就太恐怖了。下章开始要付费了,毕竟写文还是要吃饭的,会开大车的放心,姬小姐的含羞草也是挺厉害的 31啊~苏娘! 姬墨舒快步逃回东厢,她并非直接回到洞房,而是拿出姬夫人给她的‘宝典’逃到了书房匆匆学习起来。书面上全都是光溜溜的小人,不仅有图画,还有文字描述,直看的她脸红心跳。 整本话本都是巫山云雨,有些姿势更是让人匪夷所思,豪放到无法直视。原来这人道竟是如此的‘玄妙’,让人大跌眼镜。快速浏览一遍,她砰的一下合上了本子藏在柜子里,拍拍脸平复了下自己,这才缓缓往新房走去。 东厢依旧宁静清幽,满院忘忧草的清香,因为大喜之日,恬静清幽的院子多了许多红花与红灯笼,平添几分喜庆洋洋。暖洋洋的烛光从新房的窗纸透过,告知着她里面有人等着,这种感觉很奇妙,自从苏娘离开后她的房间就孤寂起来,每日回来迎接她的都是黑暗,可是现在,她的娘子却坐在里面,等她。 姬墨舒深吸一口气,心头既有新娘的期待也有告别过去的不舍,导致一时间很复杂。 走进院子,春花候在新房门外,还有另一个素未谋面的年轻女子。 “你是?” “郎君,我是小姐的婢女,苏影,随着小姐嫁过来伺候。” “哦,你到偏殿歇息罢,今夜不必伺候了。” “是。” 苏影看了姬墨舒一眼,随后恭顺的退到了偏殿。 “小姐,我这还有一些册子,要看看吗?”春花神秘兮兮的从怀里掏出一个本子,她知道自家小姐什么都不懂,在此之前甚至连天元的反应都不懂,也不知道今夜洞房夫人有没有教导,若是没有小姐没法洞房就完了。 “什么东西呀?”姬墨舒接过来狐疑的看了一眼,顿时又把册子塞回给春花。 “小姐?你不学学吗?”春花惊讶,小姐不会今晚都不学吧? “不必了,我已然会了,无需学。你先候着吧,有什么需要的我便叫你。”姬墨舒含糊道。 “这样呀,那我候在外头,若是小姐有什么需要的,叫我一声。”春花只好把自己的珍藏典籍藏起来,小姐真是不识货,以后她留着和她的娘子研究。 “好。” 姬墨舒推开房门,踏入自己的婚房。 婚房是以她的房间布置的,里面早已重新修缮了一遍,家具也都是新的,到处贴满了红纸红纱,大红喜被铺在宽敞的黄花梨大床上,上面还依稀可以见到红枣花生,新娘子正坐在床沿,端正坐着,盖着盖头瞧不清容貌。 姬墨舒有点拘束,毕竟从未见过新娘子,交流也仅限于接亲时候那短暂的一句宛如见面礼般的女君。虽然这里的人大多成亲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洞房的时候只需要直接做就可以了,可她却实在放不开,这就如同和一个陌生人行鱼水之欢,她会本能的感到压力。 踟蹰片刻,视线无意中扫过桌上的白玉瓶。 一壶分为二瓢,二瓢合二为一称之为合卺。新人共饮合卺酒,身心交融,合二为一,阴阳调和。 好主意。 姬墨舒走了过去,站定在新娘子跟前,并未说话。一人站着,一人坐着,谁都没有说话,却又似乎都已经知道对方的心思。她在想,她已经成亲了,从这一刻起,她就是苏叁小姐的郎君了。而她又在想,她已经嫁人了,终于嫁给了她心爱的女君。 沉默终究会被打破,新娘子许是等的有点久了,轻唤一声。 “女君~” 依旧是很细柔的声音,好似透着几分娇弱。姬墨舒心头一颤一颤的,不管如何,这是她明媒正娶的妻子,她不能怠慢。 “娘子坐好,我得挑盖头了。” “好。” 她拿起桌上的秤杆,轻轻的伸到盖头的下方。秤杆不重,红纱盖头亦是轻,挑起来的分量却重如泰山,挑起的虽是新娘子的容颜,亦是挑起了为人郎君的职责。直到盖头完全挑起,新娘子绝美的容颜也跃入眼底。 那是一张得天地荣宠的脸,巴掌大的瓜子脸虽带着几分稚嫩,但眼神与眉眼间却又带着几分轻佻的成熟。雍容的妆容点缀其上,把容貌雅致突显的淋漓尽致,一朵妖艳梅花点缀眉间,与薄唇上的唇彩一如。青丝如瀑,在脑后挽起一精致发髻,高贵雅致的步摇花簪别在发丝上,与耳朵上的琉璃耳坠交辉相映。 好美,诚然长相同样俊美无双的姬墨舒都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长相贵气且端庄华丽的女子,亦是她这辈子见过的最好看的女子。但是当她注视到那双同样棕褐色的明亮水眸时,那眼神与眼中蕴含的一抹情愫却让她疑惑,这眼神与情愫给她的感觉就好似苏娘在瞧着她。 新娘子为何眼神有几分好似苏娘呢?与其说好似苏娘,不如说苏娘亦是好似她记忆深处曾经见过的这么一号人,只是她想不起来。有时候,这双眼睛她都分不清是谁,苏娘,苏叁小姐,亦或是记忆深处某个素未谋面的人。 她定定的瞧着新娘子,分明并未说话,那眼神却已然让她沉沦。 “女君~”见姬墨舒不说话,苏叁小姐又轻唤了一声。 “娘子,我们可曾见过?”姬墨舒轻声问。 苏叁小姐警铃大作,眼珠子不断转动,似乎在想对策。姬墨舒耐心等着,苏娘子这模样,除了外貌不同,可那动作神态依旧神似某人。 “女君说笑了,今日我们才成亲呢,该用合卺酒了。” “说的也是。” 姬墨舒并未急于追问,她拿起桌上的白玉瓶,想到新娘坐在这一整日,又放下了。 “女君?” “坐在这一下午了罢,也没有用膳,先吃点东西。”姬墨舒走到屋外吩咐,“春花,你去拿点粥来。” “是,小姐。” 听闻姬墨舒的话,苏叁小姐心窝窝甜的厉害。她知道如今的姬墨舒心里装的应该还是‘苏娘’,但依旧不会怠慢她,倒是个温柔又细心的家伙。 很快,春花端着粥过来了。姬墨舒接过粥回到喜房内。 “娘子先喝点粥,这一日不吃东西不行的。” “谢谢女君。” 姬墨舒脸颊一红,声声娇柔的女君叫的她迷迷糊糊的。她小心端着粥,一勺一勺喂给她的新娘子,瞧着新娘子张着樱桃小嘴,小口小口的把递到唇边的粥喝完,她的心也随之涨满,新娘子真可爱。 彼时已然夜深,喝粥不该喝的太多免得不消化。喝了小半碗,姬墨舒这才端起桌上的白玉瓶,给合卺两瓢斟上了酒。 “娘子,该喝合卺酒了。” “嗯。” 两人有点笨拙却又害羞的拿着小小的酒瓢,双手交叉,就着这别扭的动作喝完了瓢内的酒液。 喝完了一瓢,姬墨舒又给自己斟酒,一连喝了好几口。 “女君怎的喝这般多酒?”苏小姐按住姬墨舒喝酒的动作,姬墨舒喝的脸都红了,竟然还要喝。 “无事,我就是有点紧张。”姬墨舒又喝了一杯,心跳却越来越快,不都说酒壮怂人胆吗?为何却越喝反倒越紧张?她擦了擦嘴,这时候新娘子忽然靠到她的怀里,顿时心跳都漏了一拍。 “唔。” “女君太紧张了,放松些,该宽衣圆房了。” 苏小姐取下姬墨舒头上的新郎帽,随后也取下了自己头上的发冠与步摇,释放了那一头浓密的秀发。两人的发丝纠缠在一起,顺势倒在宽敞的大床上,只不过,两人的位置许是不妥,姬墨舒被压在身下,而新娘子却悬在上头。 花生,红枣因为两人的动作滚落一地,喜床上的红纱床帏全都放了下来,堆积的衣衫与鞋袜不知不觉便堆在地上。细细簌簌的声音从床帏内传来,其间夹杂些许紧张的喘息与布料摩擦声。 姬墨舒被压在床上,人影笼罩下来,感官全部都被包围着,竟一时间忘了自己该干什么,连那临时温习的春宫图也忘到了天边。新娘子悬在她的身上,正柔柔的看着她,水眸里面似是绕了水气,明晃晃的,带着几分娇羞,媚眼含春,含情脉脉的,光是瞧着她的灵魂似是已然被吸了进去。 脸颊渐渐染上情潮的色泽,心跳再次加快,怦怦怦的声音震击着彼此的耳膜。她觉得有点喘不过气来,这时候,新娘子忽然媚笑一声,开始慢条斯理的解开身上繁琐的喜服。深秋的喜服很厚实,随着一件接着一件剥落,掩藏在繁琐厚实喜服下的春色也就跃入眼底。 白皙的,光洁无瑕玲珑有致的躯体。 呼吸,似乎一瞬间停滞了,她不大敢看,却又忍不住去看,不仅是因着好奇,亦是因着天元与坤泽的互相吸引。 然而。 眼前的身子只看一眼她便僵住了,浑身血液随之凝固,缓了半天才找回神智,随后一骨碌爬了起来,惊骇的看着眼前的女子。这具身子分明见过无数次,也触碰过无数次,特别是这对饱满的香乳,化成灰她都记的,方才还觉得这双眼睛的神态像苏娘,那现在就是身体和苏娘一模一样。 姬墨舒仿佛见鬼了一般,难道她太想念苏娘都出现幻觉了?这分明是她娶回来的苏叁小姐,为何却看成了苏娘?她的视线在新娘子的脸上来回打量,可除了那双眼睛像以外,越是看她反而又觉得不像,她皱紧了眉头,拼尽全力去想,可不管怎么想脑海中的苏娘都是模糊的,她想不起来了,不记得苏娘长什么模样了。 “唔!“ 眼眶忽然又红了,她忘了苏娘长什么样,现在看到苏叁小姐便觉得是苏娘。 苏娘,到底长什么样。 “女君?”见姬墨舒忽然神色痛苦,苏小姐连忙抓住姬墨舒的手,姬墨舒却忽然推开了她,缩在了墙角,她心头一沉。 糟了。 “你到底是谁?“姬墨舒忽然变的歇斯底里,她记不住苏娘,现在又来一个身子和苏娘一样的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觉得她的记忆一直都是乱的,就像被人冲散,然后乱七八糟的拼接在一起,导致她总是记不清东西。 “我自是女君娶回来的媳妇呀,怎么了?”苏小姐缓缓靠近姬墨舒,却把姬墨舒吓的缩成一团。 “不是,你不是,你说,你到底是谁?”姬墨舒忽然大声质问,这张脸确实不像苏娘,可是为何两个人的身体会长的这么像?质问过后,她又忽然想到什么,不安的抓住新娘的手,“你说,你是不是苏娘的姊妹,是她让你过来的吗?她现在可还好?对不住,我没法护着她,连她长什么样我都记不住了,你和她说,让她等我,以后我有所成定然会把她接回来的。” 说着说着,她又哭了。 明明距离苏娘离开只是过了一个多月,她却仿佛过了半辈子。不仅如此,姬家的秘密,苏家的野心,豫商的未来,全都压在她肩上,苏娘的离开,无故的成亲,这一切对刚刚养好身体的她来说根本无措。 面对一个长得像苏娘的人,她却没用到连确定是不是苏娘都做不到,她已经记不清了。情感激荡之下,洞房之夜她却崩溃了。 “呜呜,你到底是谁呀?” 苏小姐长叹一口气,她上前一把拥住兀自落泪的姬墨舒。 “我是谁你不是知道吗?怎的小姐不记得我了?都吃了这么多乳了,洞房花烛夜还问这样的问题,可当真让为妻伤心了。” “吃乳?”姬墨舒的泪水瞬间凝固在眼眶,她猛的抬起头来看向女子的脸庞。 女子巧笑嫣然,虽年轻娇俏了,那笑容却依旧带着那一股子的不羁,似乎,她又想起来了。就像佐证猜测,她忽然一把扯开女子胸前的衣衫,眼疾口快的对着一只弹跳中的乳子吮了上去。 准确无误的吮住那娇艳的乳首,随之大力吮吸起来。 香甜的滋味从口齿间绽放,味蕾瞬间被唤醒,她大口大口吮吸,吸出的乳虽少了许多,但味道却一如往常。她吸的很急,直至反客为主把不断发出娇声吟叫的女子压在喜床上,她翻身压上,抓住两只饱满的香乳大力揉捏,吮吸啃咬。 泪,随着她吞咽的动作落了下来,但这回,她的心踏实了。 真的是苏娘。 “嗯,别,别吃的这么急,啊,别咬,疼,嘶~” 轻柔的声音不断从耳边传来,她的泪却流的更汹涌了,这回,声音亦是熟悉的,是苏娘的声音。 “苏娘……” “小姐,好久不见。” 苏娘推开了腻歪在胸前的脑袋,坐起来试图打个招呼,却忽然又被人抱住了。这次变成了姬墨舒把她紧紧抱在怀里,力道大的仿佛要勒断她的腰。 “苏娘!” “我在。” “苏娘!” “好了,小姐小声点,若是让人知道了苏娘一百个脑袋都不够砍。” “对,苏娘。” 姬墨舒恍然大悟,连忙闭了嘴。可是看着眼前的女子,她却怎么都平静不起来。 为何苏娘成了苏叁小姐,还换了个模样,难道易容了?她在苏娘脸颊上来回抚摸,却并未发现任何易容的很急,难道之前的苏娘才是易容?而是为何苏娘嫁给她了?若苏娘是苏叁小姐,那之前的什么苏家村,苏大壮,孩儿?又是什么? 疑问一个接着一个蹦出来,她满头问号,可是却抵不住眼前的女子一丝一毫,这是她朝思暮想的苏娘呀。想到昨夜烧掉了苏娘的画册,也烧掉了她们的面具与灯笼,她又难过的不行。 “欸,别哭呀,我都嫁于你了,还在哭?”苏娘少见的手忙脚乱,她的女君,太爱哭了。 “苏娘,你为何成了苏叁小姐呀。还有,你怎的变成这般了?”姬墨舒亲近的埋在苏娘的胸前,就像是本能,她一直叼住一颗乳首,根本不愿松口,她真的很喜欢吃乳,吃上瘾了,还只喜欢吃苏娘的乳。 “嘤咛~” 苏娘呼吸一滞,嗔怪的拍了姬墨舒一下。 “小姐真坏~” “对了,你怎的能泌乳呀,苏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姬墨舒简直像十万个为什么,苏娘似乎有许多她不知道的秘密。 “哈,你真是。今晚是洞房之夜,小姐想知道的改明儿苏娘再告诉你,先洞房,别坏了吉时可好?这坤儿家一辈子也就成亲一次,先圆房。” “好。” 姬墨舒也是晓得轻重的,新婚之夜不能误了吉时,不然她的苏娘许是一辈子都有遗憾。只是……她红着脸跪在苏娘的双腿间,得知娘子竟然是苏娘,她更紧张了,还特别害羞。 圆房,岂不是要和苏娘做那事? 先前苏娘便在她睡着的时候偷偷碰她那处,难道苏娘早就想与她行鱼水之欢?还是说迷迷糊糊间其实她们已经行鱼水之欢了?好害羞呀。但是现在这一切都顾不上问了,圆房要紧。 “苏娘……” “小姐怎的害羞成这般,来,快两月没见了,小姐如今是出落的亭亭玉立,只是不知道身子发育的如何了,让苏娘好好检查一番。” 苏娘迫不及待的去解姬墨舒的裤子,腰带叁两下就被她扯开了,一手扯开裤裆,把心心念念的小东西掏出来。粉粉嫩嫩,细小可爱,依旧是如同含羞草一般碰到了就开始瑟缩着变小,她眼疾手快,连忙捏住了。 “啊~苏娘!” —————————————————————————————————————— ps:没想到吧,又被我拖了一章,我看看明晚能不能把肉一次性赶出来,至少叁四章,肉一次性吃完才过瘾,如果赶不出来就停更一天,会在评论区通知的 32处子血H “啊!” 姬墨舒几乎要软在床上,脸红的险些能滴血。 为何苏娘这么着急的捏她那处,不应该是她主动吗?可是苏娘却扯开她的衣服,摸她的那处,还直接这么猴急的去捏她的东西。难道之前苏娘便是如此趁着她睡着这般触碰她的身子,把玩她的私密部位? “苏娘……” “小姐怎么这么紧张,让苏娘检查一下小姐发育的健不健康,苏娘可是知道,小姐这处就像棵含羞草,只要稍微触碰一下便缩的这么小。” “唔,不小。” “好,不小,只是一棵可爱的含羞草。” 苏娘色情的捏住姬墨舒的肉茎,依旧是十分小,弹性十足。 自第一回见到姬墨舒的这处她就知道,这里生的是出乎意料,不管是嬷嬷教导的学识还是春宫图里面的图画都让她觉得这处很丑陋,可姬墨舒的这处不仅粉嫩,还特别细小,处处透着青涩的气息。 更让人意外的是这份细小只是针对软着的时候,若是精神起来了,这里又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从细如手指变成粗如手腕,她惊觉于天元这处的变化之大,却不知是不是所有天元都是这般。她捏住柔软的肉茎,轻轻捏动几下。姬墨舒便当即软了腰,瘫在床上气喘连连。 “啊~” “好敏感呀,小姐这处生的太可爱了,都没有自己摸过罢?” “唔,没有,苏娘,别……别这般,难受。” 姬墨舒憋出泪水,小巧的肉茎被包裹在掌心中,热热的,烫着那二两肉她却难以承受。苏娘的手很热,里面还有细微的茧子,每当磕着肉茎细嫩的表皮都会传来触电般的感觉。这种感觉很陌生,也让她无所适从。 她知道这不是苏娘第一次触碰她这里,但却是第一次她神智清醒的时候被人触碰这里,这人是她的心上人,如今更是已经成了她的媳妇。眼看着苏娘捏住她的肉茎百般捏动揉搓,就跟把玩一个玩具似的,她跪坐在床上,即尴尬又窘迫,一时间都不知道该不该组织苏娘的动作。 好在苏娘捏了一会儿便停了下来,而她的肉茎也在方才的捏动中充血变大,就这么在她的眼皮子底下从细如手指成为粗如手腕的庞然大物,这变化更是让她羞耻万分。还记得七月末的那次午睡过后她的这里就变大过,那时她不懂还以为被虫子叮咬了,甚至拿冰块冷敷,现在想想都笑死人。现在的她虽然依旧不大懂这方面的知识,却至少不是一开始那么蠢笨,这反应代表着天元渴望一个坤泽的,而她,无疑是渴望苏娘的。 随着肉茎变大,另外一种熟悉的感觉也唤醒了她的记忆。 内急。 这方面知识十分匮乏的姬大小姐虽已然受过‘教育’,也知道这种反应代表着什么,可说到底她的一切仅仅停留于理论知识,或者以往睡梦中被苏娘这样那样时脑海中闪现的旖旎片段,她并未神智清醒的经历过人事。这份身体变化,触感,对她来说都是新鲜的。 “好大呀。” 苏娘玩味的颠了颠已经充分长大的肉棒,故意笑出声来。 那银铃般带着几分调侃的笑声实在是让人难为情,姬墨舒脸红的恨不得钻进被窝里装死,明明她是天元,是郎君,可是当知道新娘是苏娘,她又在苏娘面前暴露身体,她就害羞的不得了。 “怎么还是这么害羞呀?洞房花烛,我们该圆房了,小姐知道如何圆房吗?”苏娘一脸怀疑,她甚至怀疑姬墨舒不会。 “我会,我娘已然教我了,苏娘便交予我便好。”姬墨舒连忙保证,不过想到今日成亲,她又小小声的说,“苏娘。” “嗯?” “成亲是要与我冲喜,我身子不好没能亲自去接亲,还让你在房里等了这么久,你可会觉得委屈?” “不委屈,我知道小姐心里一直想着我呢。” “那,苏娘,我们圆房吧?” 听闻苏娘不委屈,姬墨舒又紧张兮兮的攥紧了拳头,她蹲坐在床上,头垂的极低,下巴都快把胸口戳穿了。与她羞赧的小模样相反的是,她的肉棒却翘的老高,甚至还狰狞的吐露出一股清液,诉说着渴望。 噗。 苏娘简直要被这种反差的模样逗笑,果然是身体诚实的过分呀。她忽然扑了上去,抱着姬墨舒双双滚在宽敞的喜床上。 许是压抑了许久,又是两情相悦的年轻人,年轻人总是热情似火,充满了激情与野性。姬墨舒的喜服被叁两下扯开,苏娘的喜服同样宛如剥落花瓣似的层层迭迭堆积下来,双方都无暇顾及更多,光是着急的脱去对方蔽体的衣物就占据了所有的注意力。 当姬墨舒颤抖着双手勾开苏娘的裤子后,呼吸随之一滞,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在幽暗的森林间,一条涓涓细流缓缓流淌,染湿了些许毛发,在昏暗的烛光中反射出点点淫靡的光泽。源源不断的幽香自那传出,有鸢尾,亦是有一股特有的香气,闻着闻着,她竟下意识吞了口唾液。 咕噜咕噜。 寂静的床帏内使得吞咽声十分清晰,为两人都增添了一份暧昧。 “苏娘~”不知不觉,她的呼吸变的沉重,视线更是宛如凝固在苏娘身下一般,根本移不开眼。她小心翼翼的把亵裤脱下来,随后分开了两条白嫩细腿,定定的瞧着那处与她生的完全不同的地方。 原来,坤泽的身下竟是长的这么一副模样,与天元竟是完全不同。人都是有好奇心的,这在儿时更为突出,天元和坤泽长到一定年纪便会好奇对方与自己不同的地方,所以许多孩童儿时会偷偷聚在一起‘看不同’,这其实一定程度上可以了解到异性,不至于长大后一问叁不知酿成大祸。可姬墨舒是没有这种条件的,她儿时基本辗转病榻,连自己都不了解,更别说坤泽,现在是她长这么大以来头一次瞧见坤泽的下身,视觉带来的冲击简直让她头昏脑胀。 她的下身是愈合的,不仅愈合,还为此突出来一包东西,但是坤泽的下身,并非愈合的,而是‘裂开’的。那裂开的地方,居然正在一张一合的出水,这样的一幕让她震惊,即震惊于性别之间的差异,更引出另一种陌生且原始的冲动。 想冲破那条裂缝。 就如同在回应她的内心所想,胯下本就涨红的肉棒忽然往上一翘,昂首挺胸,顶端的小孔瑟缩一下,猛的吐出一股黏腻的液体,把娇嫩的冠头浸染的猩红一片,怒发冲冠。那玩意儿竟无师自通,仿佛有了眼睛,瞧见了什么一般兴奋极了。 如何冲破,尽在不言中。 身体的反应让姬大小姐即羞耻又难堪,这太让人不知所措了,顾不上打量苏娘的私处,光顾着压住那顽劣的‘枪’就费尽心思。 “你作甚,不是要圆房吗?”苏娘好笑的瞧着姬小姐害羞的模样,明明都提枪了,结果想的不是直接上,而是压枪。她不满的拉开那压枪的手,这枪,可万万压不得。 “苏娘……”姬墨舒本能的并拢双腿,没有手压着,她那枪更不老实了,竟指着苏娘晃动。这猴急又无礼的模样她怕苏娘会觉得她孟浪,可如今那枪就像脱离了她的控制,不管她如何努力,越努力那处反而翘的越高。 “别紧张,可是不大懂如何圆房?” “不是,我懂。只是苏娘,我并非着急,是……是它不听我的。”姬墨舒急的满头是汗,没想到她居然控制不了那玩意儿,这样的体验让向来知书达理又性子保守的姬大小姐太无措。 “噗!” 苏娘实在绷不住了,她拉着姬墨舒压在身上,因为倒下的动作,那枪也顺势抵住了下身的敏感地带,滚烫的温度烫的她几欲惊呼出声。 果真是,好烫呀。 “苏娘!”姬墨舒更窘迫了,苏娘那里好湿! “别害羞,若是它不急,你就该急了。”苏娘勾住姬墨舒的脖子,巧笑嫣然,“你这里好大好粗,可要轻点哟~” “咳,咳咳咳。” 姬墨舒被呛了一下,脸更红了。明明还没开始行房,苏娘怎能总是这么一本正经的说这种话,真是太要人命了。 “怎的还呛了下,今宵苦短,快些罢。” “嗯,我会轻点的,若是不舒服便告诉我。”她的脑子早已糊成了一团,根本不能思考了。 做梦都想把苏娘寻回来,竟不想苏娘自己找上门了,还直接嫁给她了。此时花前月下,洞房花烛,面对突然要与苏娘圆房的境况,本该提枪上阵勇猛冲锋的她却有点胆颤,心里没底呀。 方才粗略浏览的春宫图还历历在目,当真的要付诸行动的时候又好像一下子全都忘光了,其实她还是不大懂。可被苏娘期待的眼神瞧着,她骑虎难下,不忍拒绝,也不愿意拒绝。 其实,她也很想占有苏娘。 情欲终是战胜了一切彷徨,她硬着头皮挤入苏娘的双腿间。她的肉棒昂首挺胸,根本无需扶着,这还是第一次发现那处居然硬成这样,就像一根棍子似的。还记得春宫图说的,用她的这根肉棒插进去,插进苏娘那处裂缝中,之后她只需要身随心动就算完成‘人生大事’了。 这般想想,其实也不难。向来成绩优异又聪敏好学的姬大小姐觉得这就是小菜一碟,她提着自己的长枪对准那处裂缝,信誓旦旦顶了过去。 “唔,好烫。” 就像一下子碰到了更热,更紧的东西,裂缝因为顶入而分开,刚刚好包裹住她的冠头,稚嫩的冠头嵌在两片肥嫩的肉瓣间,嵌入了,纹丝不动,滚烫的嫩肉包围着她,紧贴着她,甚至还一下一下的夹着她,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在撩拨她敏感又青涩的肉棒。 姬大小姐怎么都想不到,这看起来很简单的动作却并不简单,动作是简单的,只是这份触感让她猝不及防。这里居然会这么热,光是这样夹住她就觉得烫的受不了,特别是顶端,那处最是敏感,这么被轻轻的夹着直让她头皮发麻。 “哈。”与姬墨舒惊觉于那陌生的感觉不同,苏娘惊觉于姬墨舒的庞大,没想到姬墨舒如此单薄的身体居然又大又热,只是堪堪挤开一些就让人觉得涨的厉害,膨大的冠头仿佛要把她硬生生撑开,而这,还仅仅只是开始。 这大,果然并不都是好处。 “苏娘,你那……你那处好烫,还会夹我~”姬墨舒声音都颤抖了,苏娘的那处正一缩一缩的夹她,而且全都在夹在最敏感的尖端,她内急的厉害,有点憋不住的感觉。 “嘶,你慢点进来,别停在那,这阴阳调和自古便是如此,停着很涨的。”苏娘抬手轻抚姬墨舒隐忍的小脸,鼓励道。 “这样呀?那我进去了,唔。” “好。” 两人就像在照猫画虎的行周公之礼,苏娘说什么,姬墨舒便信什么,她强忍着那越发强烈的内急,往里顶了顶。 发现里面更挤,而且就像一堵墙,根本没有可以进的地方。 不是说插进裂缝里面吗?是插哪里? “不是那,往下一点。” “下?” 姬墨舒满头都是汗水,又急又热,她往下探了探,果然这里比上面更软,可以陷在里面。只是肉墙虽可以挤开,却更挤了,每当她强行挤进去都会被狠狠的夹住整颗冠头,让她内急的不得了,脊背都要被夹软了。 生理的泪水渐渐蓄积在眼眶中,又在被包裹夹弄中不断打转。她不停倒吸着气,根本搞不清楚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舒服吗?很舒服,但是又很难受,难受之余还萌生出另一种不知名的冲动,每当她被夹的想拔出来又会忍不住往里塞。 肉棒一点点深入,忽然,冠头再次碰到了什么东西。似是一层膜,她用力顶了顶,发现膜还很有弹性,贴在她的冠头上来回拉扯,就是拦住她不让进。 为何又有东西挡住,难道不是这里吗? 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苏娘急促的喘息声响起。 “就是那,进去。” “好。” 得到苏娘的默许,姬墨舒满怀信心,她一鼓作气用力一顶。 薄如蝉翼的膜自然抵不住庞然大物的侵入,毫无悬念,肉棒直接捅破了那层膜,不仅如此,因为惯性,这回宛如势如破竹般直接把甬道完全撑开冲到了最深处,根部抵住裂缝的外面,冠头也顺利抵住了花心。 与此同时,整条甬道剧烈一缩,瞬间把深埋在里面的肉棒夹紧,再也动弹不得。 “嘶!” “好紧!” 痛呼声与隐忍声同时响起,紧随其后,细微的收缩感与液体涌动的感觉让人惊奇。 似乎有什么热液沿着洞口渗出,汇聚在肉棒的根部,最终因为重力滴落下来。 滴答滴答。 因为床单吸音,根部听不见声音,只不过却能够闻到空气中渐渐弥漫开的血腥味。 姬墨舒疑惑的低头看去,只一眼,瞬间惊恐的瞪大了眼。一股寒意从尾巴骨窜上天灵盖,惊恐瞬间占据了她的一切感官。 鲜红,星星点点的点缀在床单上,宛如盛开的曼珠沙华,妖艳,却带着一股子诡异。 33三秒真天元H 姬墨舒难以置信的看着床上晕染开的鲜红,这鲜红是血吧?空气中的血腥味提醒着她,这就是血,而且,还有更多的血正沿着她的肉棒根部滴落在床上。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她什么都忘了,下意识就把肉棒拔了出来。却不想拔出来的瞬间,苏娘再次痛呼出声,而那处裂缝中涌出更多的血。 为何出血了?突然的状况让本来信心大增跃跃欲试的她直接吓回了原型,怎么办?她魂不守舍的拿起被子给苏娘盖上,胡乱披上外衣就要夺门而出。 刚起身却又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扯了回来,惯性致使她直接摔在床上,人仰马翻。 “你作甚?” “苏娘,我得你给你找大夫,你出血了。” 姬墨舒很急,她手脚并用的爬起来还要去找大夫,固执的厉害。 苏娘只能死死的拉着一股脑要去找大夫的姬墨舒,刚刚被破身的她疼的本就没什么力气,偏偏姬墨舒发疯一般,她拉着姬墨舒的衣摆甚至一度怀疑自己在拉一匹受惊的马。 “苏娘,别拉我。” “你做什么,躺下坐好,嘶。” “苏娘!”姬墨舒听到苏娘的痛呼声更害怕了,她逼出泪水,可苏娘却不知为何固执的拉着她,无助之极她只好慌张的对着门外大喊。 “春花,春花,苏影姑娘,苏影姑娘!” “你。” 没想到姬墨舒会突然这样大声叫人,听到门外的脚步声,顾不上姬墨舒了,苏娘一咬牙把人扯到床上,拉过被子压了上去顺势裹了起来。 “小姐!” “怎么了?” 春花和苏影一前一后冲了进来,却看到姬墨舒被新娘子压在身下,眼眶通红,挂着两行泪。 春花顿时尴尬的别过脸,天呐,自家小姐居然还是下面的那个。 “你们?”苏影不知道该说什么,还以为出事了。 “无事,你们先出去,她吓到了。” “不是,唔!”姬墨舒呜咽的摇头,下一秒嘴就被人堵住了。委屈的她只能泪眼汪汪的看着苏娘,为什么苏娘不让她说? “这样呀,那奴婢先回去了。”苏影并未有什么异言,只欠了欠身便退出去了。春花见此只好眼巴巴的跟了出去,关门的时候惋惜的看了姬墨舒一眼,小姐今晚行不行呀。 房门重新关上,苏娘这才松了堵住姬墨舒嘴的手。 “苏娘,为何你不让我说,我要去给你找大夫。”姬墨舒作势又要爬起来,她觉得苏娘是讳疾忌医,毕竟坤泽的那处受伤了确实不好意思看病的,但不好意思不代表不严重,肯定得看的。 “你做什么,坐下,我没有事,不必看大夫。” “苏娘,你不必讳疾忌医的。” “都说了我没事了,这坤辈初次被破身便是会出血的。你不知道吗?”苏娘白了姬墨舒一眼,却发现姬墨舒懵懵懂懂,竟好似真的不知道。 一时间,两人对视无言。 “哦,苏娘说的可是处子血?”想了半天,姬墨舒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其实也不能怪她,她是知道处子血的,处子血正是验明坤泽处子身的方式,只是她并未想到这层。方才看到鲜血,她下意识认为自己鲁莽弄伤了,毕竟弄伤也会出血的,苏娘比她大,还给她当乳娘,她也就没有往这方面想。 可处子血不会骗人,苏娘竟然是处子身吗?姬墨舒惊愕的看着苏娘,苏娘竟是处子身,其实也对呀,苏娘并不是苏大壮的媳妇,是苏叁小姐,处子身不是理所当然吗?她暗骂自己粗心大意,苏娘只有她一个天元。 “苏娘……你。” 知道真相的她又红了眼,苏娘竟然只有她一个郎君。她忽然把苏娘抱在怀里,双臂勒的很紧,似乎想把人揉碎了嵌入骨髓中。 心,有股很复杂的情感,有曾经得到的,也有曾经未得到的,过量的情感直接把她如同吹气球般吹了起来,酸酸涨涨的。 “呜呜,苏娘,该是很疼罢,我不够温柔。” 明明疼的是苏娘,哭的最凶的反倒是她。 “你这模样呀,反倒是像我欺负了你一般。”苏娘抬头抹去姬墨舒脸上的泪水,姬大小姐的泪就像不要钱一般,今晚都不知道哭多少次了,估计接下来还要哭。 “那苏娘觉得如何了?我没能想到这些,也不大懂这方面,苏娘,对不住,我该做足功课再圆房的,都是我太粗心了。”姬墨舒诚恳道歉,虽自责,心头的大石却因着要了苏娘的身子落了下来,安心了。 虽然她只有十七岁,可十七年来都被推着走。辗转病榻,孤苦伶仃,苏娘的降临就像平白踹开她的生活,面对一个陌生人却跳过沟通吃乳,亲密交流潜移默化下她就动心了,岂料感情刚刚萌发便惨遭腰斩,不等缓过神又成亲了,家族的使命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的心也因此彷徨不安,无处安放。直到此时此刻,洞房花烛,她稀里糊涂的要了苏娘的身子,虽自责,但那颗无处安放的心却终于有了栖身之所。 “不必如此,你没有错,我知道我的墨舒不大懂这些,这样吧,我教你可好?”苏娘轻轻摸着姬墨舒的小脸,宠溺道。 “其实我会一些的,对了,我娘给了我话本的,我去去就来。”见苏娘不生气,姬墨舒松了口气,不等苏娘回答便冲了出去。 “欸?” 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回荡在门廊下,在苏娘满脸疑惑中,片刻后姬墨舒又跑了回来,手上还拿着刚刚姬夫人给的‘春宫宝典’。 “小姐可是要现学现用?”苏娘瞬间便瞧出那是什么,戏谑道。 “嗯,我不大懂,放在这里不懂的我看看就好。”虽害羞,姬墨舒却还是把这春宫图直接摊开在床,准备现学现用。 “既然如此,那就交给小姐了,只是你的东西确实比较大,所以轻点。”苏娘也乐的姬墨舒好学,姬小姐向来是聪慧开窍的。 “嗯,我会轻点的。” “现下已然好多了,再进来罢。” 姬墨舒红着脸,腼腆的点了点头。 既然要行房,自然就该干正事。她匆匆扫了眼‘春宫宝典’,确保知道该做什么之后,这才重新分开苏娘的双腿,把自己依旧坚挺的肉棒凑了过去。鲜血已然止住了,她拿帕子擦了擦,随后小心翼翼的把肉棒挤进裂缝中。 始一挤入一个冠头,便再次被紧紧夹住,她顿时倒吸一口气,那里真的很热很紧。照着春宫图上的第一个姿势,她俯下身正面拥住苏娘,照猫画虎的挺腰。 肉棒一点点深入,这回并没有阻挡的膜,却更为紧致湿润。穴道内热的厉害,并不是光滑的,而是坑坑洼洼,每当挺进一寸,她都能清晰的感受到层层迭迭的嫩肉因为挤开而抚过她的肉棒,刮蹭肉棒最为敏感的冠头,带给一种陌生却又让她难以招架的感觉。 很紧,很热,很湿,渐渐的仿佛有了生命般开始搏动。肉壁阵阵颤动着包裹她,在她深入的同时也把她一点点往深处拖去,直到肉棒的根部碰到穴口,冠头也顺利的抵住了花心,顶端正好嵌在那一方嫩肉间。 酥酥麻麻的快意忽然直冲脑门,她本能的绷紧了身体。两片臀瓣夹的很紧,肌肉紧绷展现出极为漂亮的线条,竟就像一个桃子般,她一动都不敢动,甚至脚趾头都蜷缩了起来,似乎只能这样才能抵抗那股冲上脑门的陌生感觉。 太奇怪了,这是一种她从未有过的感觉。舒服吗?简直太舒服了,里面又湿又热,光是包裹着她的肉棒,就好像已然包裹了她的全身,竟全身上下每一块骨头都跟着酥麻了。所有感官渐渐屏退,只余下被包裹的肉棒,最终聚焦在那一点。 与此同时,除了这股陌生的快慰以外,还有另一种熟悉的感觉渐渐变的强烈。 内急,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来的清晰强烈。 姬墨舒憋的眼眶通红,她咬着牙,唇瓣却抑制不住的发抖。这样的快感让她无法招架,也不知道该如何去招架。 作为一个天元,却对天元的快感感到陌生,她不懂,也没有经验,明明已经进来了,她的身体却仿佛被定住了,不会动,也不敢动,生怕一动就会出现牵一发而动全身,估计会出现无法挽回的事情。 “你作甚?为何停在那?动一动呀,很胀。” 许是等的久了,苏娘不满的催促,见姬墨舒还不动,又抬腿盘住姬墨舒的腰把人往身下压。 “唔,别,别蹭!” 紧绷的屁股被腿蹭过,瞬间就如同触电了,姬墨舒哆嗦一下,几乎要尖叫,腰窝一抖差点就要憋不住了。 “你快动,这样不舒服的。”苏娘不安的扭动起来,姬墨舒不动,她就主动挺腰去套弄。殊不知,她这种举动对姬墨舒来说几乎是致命的。 “哈~别。” 姬墨舒憋出两行泪,她攥紧了手下的床单,内急的感觉直接冲到了头顶,与那种极致的快慰拉扯起来,苦不堪言。 “动呀,可是不会?” “会,你别动,我来。” 姬墨舒只好按住不断乱动的苏娘,自己咬牙挺腰。 抽插一下,那股不知名的快慰便成倍增加,就像得到了甜头,她很喜欢,本能的又挺腰抽插了下。一下,两下,青涩的肉棒在甬道内笨拙穿梭,被嫩肉夹紧包裹,舒服的她落下泪来。天元的本能促使着她主动去获取这种快感,她动的越来越快,丝毫没能察觉那股内急渐渐变的势不可挡。 她太青涩了,虽然欲望是有的,也有满足坤泽的需求,可身体条件却不允许。一个连自渎经验都没有的天元,不管是青涩程度还是身体敏感度都是极端的。在鱼水之欢中,她的身体累积快感几乎是爆发式。 抽插一秒,她在快感中舒服的涕泪横流。 抽插两秒,她便呜咽着绷紧了全身。 抽插叁秒,在苏娘的娇喘声中她瘫软下来,趴在苏娘身上抑制不住的颤抖,与此同时,她用尽最后的力气挺腰再次进入到那会‘咬’的她欲仙欲死的深处,果不其然,刚刚进入她的肉棒就被深处的嫩肉咬住最为敏感的顶端,尖锐的快感瞬间冲开了一切忍耐力,白浆喷洒在穴道深处,一股接着一股。 “唔,额,欸?” 热液毫无预兆的喷洒而出,滚烫的温度烫的穴肉都颤抖连连。苏娘不禁倒吸一口气,见姬墨舒已然瘫软下来,结合体内喷洒的热液,顿时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 已经结束了?她惊讶看向床帏外,烛火依旧摇曳,似乎没烧多少,而且刚刚姬墨舒有撑过一炷香吗?不对,好像仅仅只是几个呼吸姬墨舒就完事了。没想到姬墨舒那处看着很大,却如此中看不中用。 都说天元的这方面就是如此中看不中用的,可是她都只当是那些长顾染坊的好色之徒找的借口,常年流连情色掏空了身子自然不行,可当有一日姬墨舒也不行,她却怎么都有点难以接受。姬墨舒也不逛染坊,也不自渎,算得上洁身自好,为何也这么不行?更别说她都没尝出个味儿来。 可是看着姬墨舒趴在她胸前,时不时便舒服的轻颤的模样,长而卷曲的睫毛上还挂着未落的泪珠。如此楚楚可怜的模样反倒是她欺负了人一般,面对这样的姬墨舒,再多的埋怨她都说不出来。 许是,身子还未好全,或是太紧张了?待体内的肉棒并未再射出热液后,她立刻夹了夹体内的肉物。 “啊,别夹我了~” 几乎瞬间,姬墨舒便再次呜咽出声,又冒出一行泪,更可怜了。 “怎的这么快?” “苏娘……” 姬墨舒软绵绵的爬起来,顺势把自己肉棒抽了出来。 只见原本傲然坚挺的肉棒因为释放很快消退,变成小小的手指棒,上面湿漉漉的,还沾染了许多粘液,乳白色的,透明的,还有血色混杂在一起,光是瞧一眼她就不好意思的别过脸。 刚刚她没能憋住,抽插的时候又太舒服了,舒服的还没回过神来就尿了。可是现在却没看到预料中的尿液,全都是这种乳白色的浆液,这些又是何物? “苏娘,我方才失禁了……” “哈?” 苏娘怪异的看着姬墨舒,发现姬墨舒一脸困惑的看着那些乳白的粘液,显然还没搞清楚情况。她简直要捶胸顿足,为何这家伙都成亲了还是没有懂的多一点。圆房居然就靠一本春宫图照猫画虎,她们真的太蠢了。 “怎么了?”姬墨舒红着脸,苏娘干嘛这样看着她? “小姐怎的这都不知?成亲也没有请嬷嬷教导过吗?这些呀。”苏娘顿了顿,随后伏在姬墨舒耳边故意暧昧的说,“是元精,或者说小姐的孩儿呀。” “什,什么?”姬墨舒舌头都打结了,这些居然是她的孩子?她看着那些乳白色的粘液,这些黏液竟是可以孕育成活人?姬大小姐有限的认知根本无法理解,她知道天元主生育的便是元精,却不知元精居然是这样的乳白色粘液,像鼻涕似的。难怪先人都说女人是水做的,果真是水变成的。 “小姐的元精瞧着竟有几分像乳汁。”苏娘用指尖沾了下黏在肉棒上的乳白色粘液,忽然当着姬墨舒的面放到了嘴里。 “苏娘!” 姬墨舒连忙去抓苏娘的手,苏娘却先一步把手含进嘴里,只听吸溜一声,指尖那些乳白色粘液便消失在那樱桃小嘴中。 …… 姬墨舒又羞又恼,苏娘居然吃了那些东西,这不就等于吃孩子了?单纯的姬大小姐觉得苏娘在吃人,还是吃的她的孩子。 “真美味呀,看来小姐的身子已然大为康健,假以时日定能生个大胖女娃。”苏娘不知她已然成了‘食人魔’,她把手上的黏液舔干净,没有怪味,还带着姬墨舒身上那股好闻的茶香,这不禁让她起了另外一个念头。 “苏娘,你,你怎的可以吃了她们。”姬墨舒快哭了,若是这些元精让苏娘受孕是不是十月后她就有个活蹦乱跳的女儿了?可惜现在没有了。 “怎么不可以了?很好吃的,你要吃吗?”谁料,苏娘竟然又沾了一些往姬墨舒嘴里塞。 “不要,我不吃。”姬墨舒惊恐的躲开,苏娘自己吃人还不够,居然还邀请她一块吃,这得多没人性呀。 “不吃都浪费了。”苏娘不以为然的又放进自己嘴里,在姬墨舒一脸惊恐的表情下,她慢条斯理的舔光了所有。 …… 姬墨舒的心都在滴血,这种东西怎的可以吃?先不说这是用来生孩子的元精,又是从那种地方出来的,苏娘怎的可以如此旁若无人的吃下去呀,是魔鬼吗? “小姐怎的这副表情?”苏娘舔舔唇,意犹未尽,她戏谑的盯着床上瑟瑟发抖的姬墨舒,故意盯着那夹在双腿间的小肉物。 “无,无事。就是觉得,觉得苏娘太,太让人吃惊了。”姬墨舒缩了缩脖子,苏娘很恐怖,果然她之前猜的不错,苏娘是妖怪,如今都开始吃元精了,正如话本里面描述猎食天元元精维持青春的妖精,以后她怕不是小命都得搭进去。 “吃惊,倒是一个新鲜的词,还未曾有人这般形容我呢。怎么样,现在休息好了吗?”苏娘再次捏住姬墨舒的肉棒,肉棒已然疲软下来,小小的垂挂在双腿间,像一根粉嫩的小手指,她来回拨动,饶有兴致的看着肉物在瑟缩中一下变大一下变小。 “苏娘~” “方才小姐不觉得去的太快吗?我都没能满足呢。” “对不住,我太快了。” 说到方才的糗事,姬墨舒又窘迫的别过头去,太丢人了。虽然她不大懂这种事情,但是却知道这方面是越持久越好的。可刚刚她真的忍不住,天元的快感对她来说太陌生了,初次体验的她轻而易举就缴械投降了。 “不必如此自责,你是第一次,方才可是太紧张了?”苏娘捏住姬墨舒的下巴,强迫姬墨舒与她直视。 “嗯,我确实是第一回,在此之前我连自渎都没有。”姬墨舒说的小小声,生怕被苏娘嫌弃,她只是不熟练,不是不行。 “我知道,只是这回,让苏娘教你可好?” “其实我懂一些……”她又忽然固执的反驳了下。 “好,你懂。只是这回听我的可以罢。来,先舔我的舌头~” 苏娘忽然翻身骑在姬墨舒身上,居高临下命令道。 姬墨舒顿时像收到了什么指令,当苏娘伸出舌头时,她立刻张嘴含住舔舐起来。她的动作就如同她这个人一般,小心翼翼,极尽轻柔,虽不激情,却十分撩人。 酥酥麻麻的痒意从唇舌传来,瞬间让苏娘眼底的情欲变的深邃,就着姬墨舒亲吻的动作,她拉过姬墨舒那无处安放的手按在自己的双乳上。 “摸摸我,不要着急。” 34又射了H “苏娘~” 姬墨舒脸颊红的就停不下来,双手再次陷入柔软饱满之地,这份触感哪怕不看她也知道是哪里。耳边再次传来苏娘低哑的命令,她听话的轻轻揉动。 如今苏娘的乳汁少了许多,两只乳就没有记忆中那么涨挺,反而很松软。若之前是灌了水的皮囊,如今就是吸了水的棉花,软得不可思议,不用力双手就已经陷了进去。只需稍微揉动几下,手心便被什么调皮的硬物抵住,不管怎么揉动,那硬挺的一点总能磕着她的手心,带来无法忽视的痒意。 见此,她只好用指尖夹住那颗突兀的乳首,挤压几下,便瞧见一股乳汁从上面吱吱冒出,渐渐打湿她的双手。虽然此时还不知为何苏娘能够泌乳,但苏娘的乳她却当真喜欢的紧。 乳汁随着揉动源源不断冒出,很快打湿了胸前的肌肤,传来让人无法抗拒的乳香味。若说元精是天元的精血,乳汁显然是坤泽的精血,想到苏娘说不要浪费的由头,她松开了苏娘的舌头,无师自通般埋在眼前的双乳间舔舐。 苏娘的乳汁依旧是那么香甜,她并没有胡乱舔舐,而是沿着乳汁流淌的痕迹去舔,从乳房下方顺着流淌的痕迹一路舔上去,最后来到最高处。乳首早已肿胀,兀自挺立在乳峰之巅,上面挂着一滴未落的乳汁,颤颤巍巍,勾人馋虫。只稍作停留,她含住那一颗就是这么一吮。 哈! 一股甘甜的乳汁瞬间涌入嘴里,转眼间就被咽下。她的眼眸瞬间深邃几分,忍不住捏住双乳大口吮吸,甚至不满足吃一只乳,而是贪婪的把双乳挤在一起同时吮吸。 其实苏娘离开以后,姬夫人又给她找了另一位乳娘,可是她却怎么都很难喝下去,各种不适。她只喜欢吃苏娘的乳,苏娘的乳又大而饱满,弹性十足,乳汁更是甘甜味美,这都早早刻入她的脑海中。如今尝到久违的味道,她无法自拔。 “嗯~吸的用力些,捏它,用你捏它~” “这样吗?” “啊!” 乳首忽然被牙齿咬住,传来一阵刺痛,下一刻却又被舌尖扫动,粗糙的舌苔紧贴乳首蹭过,刺痛迅速转变成让人无法抗拒的酥麻。本就没能释放的身体更燥热了,她往下摸去,再次准确的捏住那根疲软的肉茎。疲软的肉茎很小,又变回了小手指般细小,她着急的不停拉扯抓握它。 “哈~”姬墨舒剧烈哆嗦一下,双腿立刻绷紧了,“苏娘,别这么抓。” “怎的还没起来,我都快把持不住了。”苏娘的声音嘶哑的不成样子,舔了舔胸,姬墨舒没能精神起来,她却饥渴难耐。 “再等一会儿……啊!” 话音未落,身体忽然被大力一推。一阵天旋地转姬墨舒便仰面倒在床上,方才还骑在她腿上的苏娘忽然往下挪去,脸正好对着她的胯部。 灼热的呼吸径直喷洒在最为敏感的地方,她下身一紧,肉茎都晃了晃。惊觉苏娘想做什么,未等拒绝却已然眼睁睁的看着苏娘捏起她的肉茎,随后伸出粉嫩的舌头,舔了舔。 “别……唔!” 声音一下子就断了,紧接着便是天旋地转的快慰。 本就绵软的身子瞬间被抽空了所有气力,她重重跌在床上,后背被花生红枣磕的生疼,下一刻,她的肉茎便进入到温热之地。 再次被温热包围,但是这次的温热不是身下,而是。 骇人的快慰陡然爆发出来,她惊愕的看着苏娘,方才苏娘吃她的元精就够震惊的了,没想到苏娘居然还舔她那种地方。那种地方虽说是用来生孩子的,却也是用来出恭的,这得多脏?生性保守的她很难适应,她推着腿间的脑袋,可双手却软的宛如面条,不说推开,连抬起来都越发艰难。 哈……哈。 喜房变的很安静,只有越发粗重的喘息声昭示着他人气氛变的越发焦灼。 姬墨舒的脸红的厉害,就连眼眶都红了,眼眶中早已蓄满了泪水,不是难过,而是舒服的她控制不住。 她的肉棒被唇舌纠缠,舔舐包裹,轻轻的吮吸让她更是恨不得哭出声来。 太舒服了,她从未这么舒服过,舒服的她很快又有了内急的感觉,有了方才的经验,她知道这种内急到了憋不住的时候就是天元出精的时候。她抿着唇,拼尽了全力绷紧全身肌肉,随着热流源源不断往身下涌去,她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原本只有小手指般细小的肉棒在苏娘嘴里变大,直到苏娘没法含住全部,不得已吐出来。 肉茎已然变大了一号,翘立在苏娘脸上,粉嫩的表皮,赤红的冠头,上面的小孔在两人的视线中忽然瑟缩一下,随后吐出一股清浅的液体。 淫靡的气息萦绕在两人之间,苏娘玩味的勾了勾唇,忽然张嘴径直含住那颗猩红的冠头。 舌尖抵住冠头上的小孔来回扫动,惹的小孔不断瑟缩,更为尖锐且突出的快意让她防不胜防。来自铃口的挑逗爽的她叫都叫不出来,只能发出急促的呜咽哀嚎声。随着那张染了艳红唇彩的小嘴吮住她的冠头,这么轻轻一吸。 一股电流狠狠打在脊椎上,她只觉大脑都在放烟火,内急的感觉瞬间就到了憋不住的程度。 “苏娘!” 最后关头,她翻着白眼用力推腿间的脑袋,苏娘却早有防备,竟死死抱着她的臀瓣把她吃的更深,她拼命扭动躲闪,却终究难以逃离那张过分饥渴的嘴。当小孔再次被吮住,骇人的快意瞬间淹没了她,她两眼一翻,再次狼狈不堪的射了出来。没有射到该射的地方,而是直接射在苏娘嘴里。 毫无意外的,只听咕噜几声,苏娘眉头都没有眨一下就把她的元精吃完了。 姬墨舒双眼通红,瘫软在床上气喘吁吁,脑子再次被那种释放后的悬置感占据,宛如六界皆空,没有了实在。 为何?为何她又去了,还是这么快,而且她的那处还被苏娘舔了,舔的她都轻易去了。 苏娘并未停下,而是一直舔舐她释放后又要疲软的肉棒。释放后的肉棒敏感的不得了,光是舔一舔她就受不住的颤抖。 “不要,苏娘不要~” “怎么了?” “不要舔了~”姬墨舒泪眼婆娑,她都轻易去了两回了,苏娘还舔她。 “怎的这么一幅表情,倒又显得我在欺负你似的。”苏娘把肉棒舔干净,末了还是有点意犹未尽,姬小姐当真美味。在她的舔舐下本来欲要疲软的肉棒再度坚挺起来,这反应让她满意,姬小姐虽不大行,但滋味却是上层,也不算太差,多调教一下定然是很棒的。 “没有,只是苏娘不要再舔那儿了。”姬墨舒摇了摇头,重新环住身上的女人,明明被取悦的是她,但她却表现的如同受了颇大的委屈似的。 “不让舔了?你不喜欢吗?”苏娘疑惑,姬墨舒去的很快,而且硬的也快,显然该是喜欢的。 “喜欢,只是委屈你了,那儿不干净的。”姬墨舒摇了摇头,虽然她不懂这种取悦之道,但是却觉得让苏娘舔她那种地方是委屈了苏娘。她是真的喜欢苏娘的,更别说苏娘都已经嫁给她了。 “不会呀,我觉得很干净,还挺喜欢吃的,以后一日吃叁次好吗?” “……”姬墨舒震惊的瞪着苏娘,苏娘却表现的优哉游哉,不以为然,让她一度怀疑刚刚她听错了。 “做什么又露出这种表情,直勾勾的看着我作甚?”苏娘玩味的看了姬墨舒一眼,果然姬墨舒顿时涨红了脸一脸不开心。 “我何时直勾勾瞧着你了,是你……唔。” “嘘……!” 姬墨舒愣愣的看着按住她唇瓣的青葱玉指,眼泪挂在眼睑处,半落不落。苏娘忽然凑近,再次与她搂抱在一起。 “别说话,洞房之夜这嘴可不是用来说话的,不要煞风景,我们已然成亲,既然成亲了就该放下成见,舒服就行,再进去要我可好?” 这样的要求是个天元都无法拒绝,姬墨舒慌忙点点头,脸又红了,今夜的各种突发状况真的让她害羞的要死了。 “哈哈,你真是可爱的紧。” “不许说我可爱。” “那该说什么?” “霸气。” 苏娘差点笑死,她抬起屁股,扶着姬墨舒再次坚挺的肉茎抵住穴口,缓缓坐下。 “哈,那就让我瞧瞧病殃殃的霸气。” “我没有病殃殃,啊~” 35真任性呀H 花前明月下,洞房花烛前。 红罗软帐内,情迷色笙箫。 香烛稀稀燃,床榻声声蔓。 良人方恨少,酣畅两回还。 苏娘骑在姬墨舒身上激动的上下起伏,明明身为坤泽的她却一反常态,不说矜持,甚至称得上放荡,丝毫不觉得这样骑在天元身上索取有何不妥。在她的字典里就没有矜持二字,需要什么,那就用一切手段和野心去获取,包括这鱼水之欢,同样如此。 她兴奋的把自己的双乳送到姬墨舒口中,每当姬墨舒吮住她又故意溜走,让乳首蹭过姬墨舒的脸颊。她就像用自己的双乳在作画,画纸是姬墨舒的脸,笔是乳首,这墨自然就是乳汁了。直到姬墨舒脸颊上挂满星星点点的乳汁,色情的散发着让人羞耻的气息,她这才兴致盎然的把人按在胸前。 姬墨舒亦是非常配合,她卖力的舔舐苏娘的双乳,时不时揉动轻捏,虽动作依旧略显青涩,也不懂什么取悦的技巧,但这份青涩往往比起技巧更能勾人欲火。 “再,再用力些,哈~” “这样可以吗?” “对,哈,好舒服~” 听着苏娘的一声比一声娇媚的呻吟,姬墨舒红着脸,整个脑子都是涨涨的,心里头更是满足的厉害。两只乳随着动作上下晃动,顶端的红蕊晃得她直花眼,她只能尽量握住,却依旧会被两只乳无意中拍到脸颊,深深的乳沟在眼底来回挤压,仿佛在邀请她,她终是盛情难却,径直埋了进去。 常言道深吸一口提神醒脑,可是此时这乳香却迷了她的神智,她陶醉了,陶醉在一条乳沟间,眼眶都湿润了。她在乳沟来回舔舐轻嗅,竟无师自通般轻啃,直至一个艳丽的红痕出现在白皙的乳肉上。这暧昧的痕迹让她欣喜若狂,忍不住印下一个又一个,最后再次含住那颗过分肿胀的乳首大力吮吸,把里面剩余的乳汁吸出来。 苏娘方才吃了她这么多元精,公平起见,她也要吃乳。乳汁显然比起元精要多得多,她吃的肚子微涨,却依旧不知足,最后竟然吃的自己都打了个奶嗝。 鸢尾香在这一刻达到了最浓郁的时候,与此一同变浓郁的还有清淡的茶香,她们情动又热情的互相索取,在天元与坤泽与生俱来的互相吸引中越陷越深,直到疯狂纠缠起来。 苏娘加快了蹲坐的速度,又深又快的抽插显然超出姬墨舒能承受的范围,姬墨舒埋在苏娘胸前急促喘息,虽然爽的她很快又有了内急的感觉,但却依旧固执的叼住一颗乳首不愿放开。她中邪了,中了名为苏娘的邪魔,哪怕找神医过来都救不了她,她也不想被救。 “苏娘,苏娘~” “好深,啊,好棒~” 极大的力道让床榻都发出吱呀声,苏娘的双眸染上水雾,她紧抱胸口的脑袋,明明被吃着乳,她却上下一起出水。身下的热液多到肉棒就像泡在水里,甚至能够打滑,她不得已夹紧双腿,用更快的动作去回应这一份热情。 汗水渐渐打湿了身体,两人都像水里捞出来的一般,身体上遍布数不清的水痕,滑溜溜的。再次疯狂的蹲坐几下,肉棒宛如铁棒般在体内横冲直撞,一点点从内部瓦解她的气力,最终苏娘脱力的软在姬墨舒怀里,还未高潮,却先一步全身酥软,两股颤颤。 “累了,要我~” “好。” 姬墨舒识趣的抱着苏娘翻了个身,随后压在苏娘身上采取主动位开始摆动腰身,按着春宫图里面说的,作为一个天元去主动去占有一个坤泽。 每当她低声喘息,苏娘便媚眼含春,回应更轻柔的娇哼低吟。这不仅是她的第一次,也是苏娘的第一次,她们与其说在进行伴侣间的鱼水之欢,不如说是在用彼此最敏感私密的部位去探索对方的身体,这是一次她们互相深入了解的过程。 “哈,好深~” “哈~” “快,再快些,啊~” “唔!” 姬墨舒满脑子都是乱的,她痴痴的瞧着身下不断叫喊的美娘子,虽身子是熟悉的身子,声音亦是熟悉的声音,可那脸颊却并不是那个容颜。既是苏娘,亦不是苏娘,却仿佛更熟悉了,她来回轻抚苏娘的脸,光滑细腻,宛如那剥了壳的鸡蛋,吹弹可破。 这个苏娘,或者说苏叁小姐,比起那成熟却又坏心的苏娘要更年轻,小家碧玉,可那心思与城府,却又一如记忆中的那般成熟,让她爱的更深沉。她情难自己,再次埋在苏娘的双乳间,进一步加大了抽插的幅度。 她不懂什么技巧,只知道来回抽插,却每一次都会整根插进去,进的很深,每次都能碰到最深处的那一寸嫩肉。每当插进去,肉棒的冠头就会陷在那块嫩肉间,被嫩肉咬住顶端,感觉起来就像那深处有一张小嘴,只要她够着那里就能得到调皮小嘴的一个亲吻奖励。尝到甜头,她挺腰的速度越来越快,力道更是恨不得把里面捅穿。 啪。 速度提的太快,一个深深的贯入,耻骨撞到臀瓣间接发出一声响亮的肉体碰撞声,这声音让欲火瞬间点燃。 姬墨舒眼眸深邃,再次无师自通,她开始重复抽插,越来越深,饶有兴致的聆听那有节奏的啪啪声,然而,很快她又得到了新的惊喜,耳边忽然传来另外一种让人羞耻的‘啊啊’声。 啪啪啪。 “啊!啊~嗯啊~” 细碎的呻吟声让人头昏脑胀,真的要疯了,原来这声音竟是做这事的时候发出来的。曾经的她以为苏娘发出这种声音是身子不适,如今却是知晓了,她越战越勇,直把苏娘顶的啊啊啊的叫才罢休,这啊啊声竟然是如此的悦耳,光是听着就让她信心大增。 “女君,女君~哈,女君!” “郎君,哈,女君~” “女君好棒!啊~” 低吟声越来越急促,夹杂着急促的喘息,啊啊声更是掺了水似的,又似带着无助的呜咽,这声音,越听就越觉得竟好似好诛了她的心。 姬墨舒眼眶发热,轻浅的泪水落了下来。 女君……这是在叫她吗? “女君!” “苏娘可是在叫我?”姬墨舒停了下来,定定的瞧着身下满脸情潮的女人。 “自……自然是在叫你,难不成墨舒忘了,我已经嫁于你了,洞房花烛,唤你女君也不成吗?女君,女君~”苏娘坏笑的把姬墨舒勾到自己跟前,探头送上一吻。 姬墨舒再次有那种热血沸腾的感觉了,她呆呆的让苏娘吻她,苏娘的吻就如同苏娘这个人,香香的,软软的,带着让她沉迷的香气,只一瞬,她便淹没在那迷人的鸢尾里面,再也爬不起来。 深深一吻,两人就像喝醉了,眼神迷离,情潮却更为澎湃。苏娘宛如偷腥成功的猫儿一般,偷香窃玉之后便是窃喜的暗笑,眼神还直勾勾的。 姬墨舒直呼受不了,她忽然霸道的吻住苏娘,总觉得苏娘变坏了,蔫坏蔫坏的。 “真任性呀。” “不让任性吗?哈哈,女君要我~” “要你。” 低声细语停歇,转而是疯狂的摇摆声。 床板都摇的晃悠起来,姬墨舒大汗淋漓,明明都已经入秋了,她却累的气喘吁吁,还未完全康复的身子显然不大能适应长时间剧烈运动,但她不愿拂了苏娘的兴致,只能尽量去满足。这时候的她早已把姬夫人的叮嘱抛掷脑后,对于她来说,这是她的坤泽,她在占有她的坤泽,让她的坤泽在她的身下承欢绽放是每个天元刻在骨子里的本能。 终于,在苏娘下意识勾住她的脖子,双腿卡住她的腰背,肉棒再次被甬道吸住,用力挤压绞紧,内急的感觉汹涌而来,忍都忍不住,她知道,她又要到了。哪怕她竭尽全力试图忍一忍,却再次输在了青涩的身体上。 蕴含着天元生机的元精再度喷洒在甬道深处,这回出精的量显然比之前的两次还要多得多,烫的苏娘忍不住又泄出一股春液,娇喘连连。 酣畅的房事让姬墨舒疲惫不堪,她软软的瘫在苏娘身上,明明苏娘才到一次,她却轻易被苏娘弄出来叁回了,这种差距让她羞耻,也觉得愧对于苏娘。她的那方面似乎不大行,这可怎么办呀? “苏娘~” “怎的还叫我苏娘?”苏娘倒没想这么多,她懒洋洋的瘫在床上,好笑的瞧着姬墨舒。 “娘子~”姬墨舒不好意思的低唤了声,要了她的苏娘,她真的很满足。 “这便对了,可是累了?” “有点。” “那快睡吧。” “可是洞房都没能让娘子尽兴罢,都是我不中用,但是娘子放心,以后我买多这方面的书看的。”姬墨舒小小声的说,垂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洞房之夜,她本该有所准备的,可是太仓促了,突然就告诉她新娘是苏娘,她觉得自己随意准备的叁脚猫功夫不行。 “无事,以后有的是机会让女君表现,况且今夜也是我的初次,还是不要做太多的好。”苏娘抱着忽然很沮丧的姬墨舒,这人真实诚。 “嗯,苏娘也睡。”姬墨舒猴急的抱住她的苏娘,苏娘身子好软,香香的,抱着真舒服呀。 终于成亲的两人,哪怕是抱在一起睡觉都觉得满足的不得了。苏娘柔柔的看着很快便酣然入睡的姬墨舒,总算是让她吃到她的小豫商了,没成想她竟然忍住了,没有把小东西吃干抹净,真是奇怪。 或许这便是心悦一个人的表现,既有滔天的欲望,也有疼惜的隐忍。这都是那富丽堂皇的宫殿没法给她的,姓苏的说大夫该属于普罗大众,若反过来便是她也可以属于一个人。 36不许告诉你娘 翌日清晨,姬墨舒一早就醒了过来,刚刚睁开眼就下意识往怀里瞧,见到怀里确实躺着一个年轻女子的时候,这时她才松了口气。 做梦梦到自己成亲,娶了苏家叁小姐,后来两人在去学院的途中却撞见了与苏大壮一块出门赶集的苏娘。虽短暂交集,却又转眼分道扬镳,再相遇时,彼此的身边都站着新人,她是她的郎君,而她是他的妻子。 这样的相遇让她倍感无措,几乎是逃也似地跑了。惊醒以后才发现,原来这一切只是梦,她娶的新娘就是苏娘,或者说苏叁小姐。 她蹑手蹑脚的爬起来,悄无声息的打量着苏叁小姐。 其实以往有几回她是恍惚间觉得苏娘似乎年轻了许多,可是只要转眼间,苏娘就又会变的成熟风韵,况且苏娘的性格也不像一个生养了好几个孩子的人。若说苏娘是出身青楼的花魁,从这种地方爬出来的人许是会带着沧桑与风尘感,可苏娘没有,反而还带着一种与身份不符的贵气。曾经的她不懂,只能忽略。可如果苏娘是苏家叁小姐,过往的疑惑便都得到了解释。 为何苏娘的见闻如此之广,为何苏娘能够养的肤白貌美,为何苏娘也能带着世家门阀才有的贵气。解决了曾经的困惑以后,却也引出了新的疑问。作为苏叁小姐的苏娘为何找到她,给她当乳娘,被赶走后还千里迢迢过来嫁给她,在此之前,她都不认识什么苏家叁小姐。 新的疑问一股脑的冒了出来,一个接着一个,每一个都让她即惊喜又无可奈何,虽然还存有许多疑问,但至少这回她清楚,苏娘真的属于她了。她痴痴的看着苏娘的睡颜,光是瞧着苏娘,失而复得的感觉足以让她满足欣慰了。不管苏娘找她是所为何事,从苏娘救了她这个事实出发,苏娘并不是要害她,她也喜欢苏娘,这就足够了。 发愣的时候,苏娘也悠悠转醒,在她的眼皮子底下睁开了那双棕褐色的水眸。其实除了苏娘找她的目的外她还存有一个疑问,这双棕褐色的眼睛她很熟悉,不是从见到苏叁小姐的那一刻起,而是从见到苏娘的那一刻起便觉得熟悉,脑海深处总有一个模糊的身影,那身影神似苏娘,哪怕如今苏娘换了脸,这双眼睛带给她的熟悉感却依旧清晰。 或许,她们真的存有某种机缘巧合。 “怎么了?怎的一醒来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我看?”苏娘下意识勾住姬墨舒的脖子,探头就要索吻。 “唔。”没想到这人一醒来就要亲,姬墨舒脸颊有点红,但并未拒绝。明确了这层关系以后,面对苏娘她变的更害羞了。 “真香,墨舒~” “欸?” 姬墨舒几乎是应声一个激灵,不管多少次,她都不大适应苏娘这么叫她,让人怪不好意思的。 “一惊一乍的,可是不喜欢我这么叫你?”苏娘明知故问。 “喜欢,只是现在你可以说说为何成了苏叁小姐了吧。苏娘,你到底是谁呀?为何找到我,又是为何要给我当乳娘?”姬墨舒把苏娘抱在怀里,把积攒了一整夜的疑惑一股脑抛了出来。苏娘身份贵重,哪怕她们曾经真的认识,苏娘也喜欢她,可怎么都轮不到要亲自当乳娘吧,况且苏娘还是处子身,泌乳又是怎么回事? “姑且这么说吧,我是江南苏家的叁小姐,至于找到你这不是显而易见吗?因着心悦于你呀。” “心悦于我?”姬墨舒一脸惊讶,“可是你都不认识我。” “不,我认识你。” “你认识我?” “自是如此,在儿时我们便见过了,或许你并未发现,也注意不到我这么一号人物,可是那时候我就一眼瞧上了你,算是芳心暗许罢。这么多年来,你我皆以长大,我想着要嫁于你,可是却不知昔日的一见钟情到底是谁,多方打探,最终才发现你是姬家的小姐,还重病缠身,碰巧遇上了你们要找乳娘,我就出此下策,直接给你当乳娘来了。”苏娘轻描淡写的摆了摆手,说的是像模像样的。 “这样呀。”姬墨舒难以置信,她们竟真的认识,虽然她觉得苏娘很熟悉,却怎么都想不起来。竟是儿时就见过,难不成是她还未落水生病之前? 姬家虽比不过江南苏家,但也是首屈一指的。作为商贾世家的姬家几乎走南闯北,在她还未落水生病的几年便是跟着爹娘到处走,见的人不计其数,自己都记不清具体见了什么人,后来跟着爹去上林苑参与宴会时无意中落了水,自此她便辗转病榻,再也没有见过生人。若说苏娘真的见过她,那定然是还未落水的那几年,或许她曾经看过苏娘,只是没往心里去罢。这般看来,苏娘竟对她一见钟情吗?让人好受宠若惊。 “怎的愣着呀?”苏娘好奇的在姬墨舒眼前晃了晃手。 “苏娘,你这就对我芳心暗许呀?”姬墨舒很不好意思,她居然这么有魅力,原来她早就有媳妇了,真神奇。 “姬小姐长的漂亮,文质彬彬,换谁家女儿不心动呀。”苏娘忽然很正经的说。 “骇,说什么呢,真是的。既然喜欢我还要嫁给我,那之前你还说侍奉我就要对不住我以后的夫人,合着就是打趣我的?”姬墨舒气的轻捶了苏娘一下,想到曾经苏娘看她暗自神伤还揣着明白装糊涂,她真的好生气。 “也并非打趣你,只是姬大小姐总是给夫人通风报信,我也是有苦说不出呀。”苏娘装的很委屈的样子,她也没办法呀,如果告诉姬墨舒,那被姬夫人抓奸可得提早好些时日。 “我,苏娘~”姬墨舒不满的嘟囔一句,却没有反驳。这么说来也是情理之中,苏娘定然还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姬夫人是不会允许这样的人留在她身边的。 “对了,那你为何会泌乳?” “自然是找神医呀,既然要找乳娘,我可不想什么歪瓜裂枣都能去奶我的墨舒呢,不然我可是会吃醋的。”苏娘埋在姬墨舒怀里,她离开的期间估计姬夫人又给姬墨舒找了个乳娘,真是气死她了。姬墨舒这么干净,只能她碰。 “原来如此,你呀,真是任性,治病都要醋。”姬墨舒被那一声声墨舒叫的心头飘飘然的,叫的倒是越发顺口了。 “不能醋吗?现在你可是我名义上的人了,难不成还想找别人?”苏娘忽然危险的逼近姬墨舒,敢找别人,她就把人吃了。 “哪有的事,竟胡说,你明知我只要你的。”姬墨舒害羞的缩了缩脖子,苏娘真的气势好强,“对了,还未曾问苏娘芳名呢。” “额,我叫苏若。” “苏若?” “对呀。” “哦,苏若,若水乘舟,这名字好听,那以后我在爹娘面前叫你阿若,私底下叫苏娘,这样可以吗?”姬墨舒小小声的问,其实她还是习惯叫苏娘,苏娘不仅是她的心上人,更是象征着初恋,承载了她的情。 “行呀,那我叫你墨舒。” “好。” 明明是成亲的人了,她们却表现的如同初次认识的闺中密友,正儿八经的介绍自己。 姬墨舒露出一个十分憨傻的笑容,她觉得好幸福呀,不仅得到了苏娘,还知道苏娘的闺名。 苏娘无奈的捏捏兀自傻笑的家伙,“傻不傻,等下该去面见爹娘了,我现在不是苏娘,是苏家叁小姐,苏若,你可别露馅了。” “对对对,我不会告诉爹娘的。”姬墨舒连忙点点头,失去过一次,这次她会牢牢抓住。 苏娘叹了口去,她这女君真是单纯的可爱,若是姬夫人知道她又杀回来勾搭她的宝贝女儿,姬墨舒还帮着隐瞒,许是会气死。 俗话说婚姻大事不过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世家大族里面,她们能够修的同船渡共枕眠已经是得天独厚了,在这种弥足珍贵的真情面前,墨守成规许是稍逊风骚。芸芸众生最不缺的就是顺应时代之人,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选择自己的道不求前途坦荡,但求落子无悔,幸福是真的,锥心之痛亦是真的,潇潇洒洒,何不快哉? 两人本着不同的观念小心翼翼的维持着这份来之不易的爱,时间一转眼便过去了,清晨的阳光透过红纱窗洒落进来,在空气中形成几道漂亮的光束,预兆着新的一天开始,也象征着生活与人生翻开了新的篇章。 洗漱完毕,她们默契的携手离开东厢。 春花与苏影在两位主子离开后便进房整理床榻,两人都眼尖的发现床榻上的血迹,春花有点不好意思的红了脸,而苏影则眼波流转,似是有什么心事。 处子血不仅代表新娘的贞洁,也代表了两位新人已然圆房了。 看来,这姬府许是不日后就要有小主子了。 姬夫人和姬老爷一早便在堂屋候着了,等了半天眼看着快日晒叁杆了,两位新人总算姗姗来迟。 姬夫人的视线立刻落在苏若身上,许是刚刚嫁过来放不开,苏若虽站在姬墨舒身边,却有意无意的侧向姬墨舒,亲近依赖的小心思一目了然。她很快注意到新娘子略显别扭的步子,作为过来人的她瞬间明白过来,遂嗔怪的看了姬墨舒一眼。这傻孩子也不知道轻着点,坤泽的初夜可不好受。 “爹娘,请用茶。”姬墨舒率先接过紫苏呈上来的茶,给爹娘各敬一杯,苏娘也跟着她的动作,“媳妇敬公爹公婆。” “好,你们能在一起爹是放心的。苏家说碍于你刚刚康健春闱在即无需你回门,但这份好意我们姬家却不能怠慢,待你春闱结束,届时再去苏家回门。”姬老爷接过茶盏喝了口,道。 “爹放心吧,我晓得轻重的。”姬墨舒点点头。 “一周后你爹便南下了,虽然如今你已经成亲,却也不能贪图儿女情长,十一月也该回书院了,届时小苏便随着舒儿去书院照看罢,娘这里就无需你伺候了。”姬夫人也接过苏若手中的茶盏,吩咐。 “是。” “好了,这茶也敬了,以后便是一家人了。你们先回去罢,别累着了。” “谢谢爹娘。” 姬墨舒正准备扶她的娘子回房,这时候姬夫人又拉住她。 “娘?” “过来。” 姬夫人把姬墨舒拉到偏殿,关上了门。 “昨夜可圆房了?” “圆房了。”姬墨舒下意识点点头。 “可有落红?”姬夫人又问。 “娘~”姬墨舒有点恼,她娘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怀疑苏娘的贞洁吗? “怎的还恼起来了,可还在生娘的气?”见姬墨舒羞恼,姬夫人松了口气,至少是娶了个黄花闺女,不然只要想到姬墨舒和一个有夫之妇不清不楚她都觉得无颜面对姬家的列祖列宗了。 “我生娘的气作甚?” “还说不生气呢,与苏家小姐相处的还可行?别怪娘不讲情面,以后可不许想着那苏娘了,好好和苏家小姐过日子,争取早日生个孩子才是正事。” “好了娘,我晓得该做什么,现下她身子不适,我先带她回房歇息了。”姬墨舒匆匆说完便跑了,她知道苏娘昨夜破身了,哪怕休息了一夜都还有点不舒服,她自然不愿她的苏娘吃苦头。 姬夫人目送着姬墨舒扶着苏家小姐急匆匆回房,无奈的摇了摇头。 “你看吧,都说天元有了新的坤泽就忘了之前的,叫你不必担心还不听,一大早就要在这候着。”姬老爷吐槽道。姬夫人一整夜都不放心,说是觉得姬墨舒会没法圆房,记着苏娘,他觉得那就不是事儿,天元哪有这么重情,怀里有温香软玉哪里还会记的前尘往事。 “有你这么说舒儿的吗?你不懂舒儿,我瞧着倒没有看起来这么简单。”姬夫人端起茶盏轻抿一口,姬老爷常年在外经商疏于陪伴,自然没有她这么了解姬墨舒。她太懂这个性子纯良又要强的女儿了,绝不可能用轻飘飘的性别概括。现在姬墨舒心里装的肯定是苏娘,或许只是暂时压制了,指不定以后姬墨舒羽翼丰满真的去寻苏娘,那就完了。现在可不是多一个乳娘在府里的情况,若是传到苏家那可不好听。 “那夫人的意思是?” “自是不能留着那个苏娘了,那苏娘也不知道有没有和舒儿同房过,若是苏家小姐还未有孕便带着个孩儿找过来,我们一百张嘴都说不清,姬家的长女也不能出自一个不叁不四的乳娘,舒儿的人生不能有污点,更不能得罪苏家。” “这。”姬老爷脸色一沉,他确实忘了这茬了,“只是若真如你说的那般,舒儿是个重情的,以后她去寻苏娘发现真想许是会怨你。” “这也是无奈之举,我们不出手若苏家追查起来也会出手,不能等到苏家出手的那一步。怨我至少碍于我是她娘她会冷静下来,若是苏家我怕她会钻牛角尖酿成大祸。”姬夫人叹了口气,有因必有果,乳娘是她找的,闹到最后若舒儿真的怨她也是她的报应。 姬老爷长叹一口气,他起身把妻子拥入怀中。 “妍儿,这么多年家里还有舒儿的事情都劳烦你,明明说了让你幸福的,是为夫不中用,难为你了。” 姬夫人眼眶一热,是啊,若是可以选择谁愿意这样。她亦是来自世家大族,出阁前是高贵的千金小姐,曾经的她就与舒儿一般天真浪漫,追求真情,不想成为家族的棋子所以一厢情愿跟着一个商人谋生,这么多年下来,酸甜苦辣咸都吃了个遍,若问后悔吗,她是不后悔的,这也是为何之前她会做出把乳娘接回府里的决定。只可惜,到头来人算终究不如天算。娶了苏家的小姐,却连最后的这点自由都没有了。 “姬郎说的什么话,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如今这般已然很好了。我现在就盼着舒儿赶紧生个孩子,多生几个,儿孙环绕尽享齐人之福呢,这府邸虽没有妻妾乐的清幽,这么多年却实在太冷清了点。” “你真是,到底最疼她的还是你。” “姬郎便去忙罢,苏娘的事情便交予我好了。” “唉。” 姬老爷松开了姬夫人,到底是忙去了。这时候姬夫人唤来紫苏。 “夫人。” “让镖局查查那苏娘,苏家村嫁于苏大壮,找到后,直接杀了。” “是。” 紫苏退下后,姬夫人坐在院子里忧愁望天。 只是,一周后。 镖局传来了消息,紫苏连忙赶回西厢。 “如何?” “回夫人,查无此人。” …… —————————————————————————————————————— 还有快投猪,快有一颗星星了,快快快 37不要孩子 一周转眼间就过去了,十月末,到了姬老爷南下经商的日子。 这日风和日丽,姬墨舒与姬夫人送姬老爷来到码头。 姬墨舒惊讶的看着码头远处的景色,旷阔的江海口行驶着大大小小的帆船,姬家的船队停泊在码头,一艘接着一艘连绵不绝,一时间她甚至数不清有多少艘。只见伙夫们卖力的把准备兜售的茶叶丝绸和食盐搬运上船,很快,船舱甲板上便都装卸满了货物。 豫商乃全国第一商帮,已然传承了上百年的历史,其实抛开以血缘关系为纽带的宗族结构,豫商也算一个正在的商贾世家。经过代代相传,经商的秘诀与官府周旋的门路都积累沉淀下来,致使豫商经营长久不衰。此时此刻,光是看着伟岸的船只仿佛就能想象到商船畅游江海把货物运输到全国各地的盛况,遍布国内大小湖泊与江河的豫商想必也会如江南水师一般士气逼人。 姬老爷命令水手解开绑住商船的缆绳,这才转向身后的妻女。 姬夫人与姬老爷双手交握,眼含不舍,依依惜别。古时候走商分为陆路和水路,比起陆路,水路能够运输更多的货物,距离也能更远,好处是显而易见的。但是坏处嘛,这一趟出去短则几个月,长则以年为单位,考虑到姬家人丁不旺姬老爷一般都会一年左右回来一次,可哪怕如此,在寿命只有四五十年的年代,又是干出海走商这种事情,若是遭遇个水匪或者风暴,许是就再也回不来了。 每次分别,可能就是永别。 “姬郎,注意安全呀。”姬夫人拿着帕子抹了把泪,不愿放开夫君的手。 “每回出门你都这般,为夫我吉人天相,能有什么事儿?明年就回来了。”姬老爷把姬夫人抱在怀里,安慰道。 “哪有这么多的吉人天相,听老苏说你这回不与他一同去东边,你要去西南腹地?” “嗯,西南那边的药材长势最好,这趟我去顺便讨点药材回来。” “西南水路湍急众多,还有不知名的漩涡,鲜少有人走,你还去?更别说今年还是走的生路。”姬夫人不赞同,西南地处浓密雨林,那边的山林确实盛产各类药材,不管是药效还是成品都很好。可惜那边的地势崎岖,若想陆运几乎不可能,水路同样危机四伏。 “自是要去,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放心罢,为夫有分寸。你忘了,神医说过舒儿的身子才刚刚好些,需要温养,以后舒儿不管是回门苏家还是进士及第都需要送礼傍身。”姬老爷搬出姬墨舒这个杀手锏。 果不其然,姬夫人立刻就松口了。 “你真是,说不服我就搬出舒儿。毕竟这次的路你不熟悉,更是要注意安全,晚个几月回来也无妨,确保安全再走。” “知道了。对了,为夫不在的日子里要看好舒儿和小苏,虽然苏家这次诚意十足,但我们也要留个心眼。” “自然。” 姬老爷拍拍姬夫人的背,随后转向姬墨舒。 姬墨舒与苏若站在一起,亦是十分不舍。刚刚爹娘的话还在耳边回荡,还记得自有记忆起,每当爹娘有什么矛盾都会因为她而让步解决,让她心头酸酸的,她可真是爹娘名副其实的心头肉了。 “小苏,如今你才过门没几日,许是还有许多东西不熟悉,若是觉得有什么照顾不周的可与舒儿说,我们姬家不会亏待苏家人。” “是,公爹。”苏若欠了欠身,态度十分谦卑。 见此,姬老爷松了口气。苏若是下嫁,他怕苏若会像公主找驸马一般,身份高贵处处压的姬墨舒抬不起头来,虽然联姻是各取所需,但作为爹的又怎么愿意精心呵护长大的女儿被娶进门的媳妇各种欺压。如今见苏若态度谦和,贤良淑德,这倒是让他放心了。 “你是个体贴纯善的,不日后就要随着舒儿前往书院了,还要劳烦你多多督促,多担待一些。若是可以,你们尽早要个孩子,也老大不小了。” “是,公爹。” 依旧是毕恭毕敬的回答,让人挑不出毛病,但姬墨舒却不好意思的红了脸。她爹怎的可以和苏娘说要孩子,这多羞人呀,不过光是想想苏娘和她的孩子,她又打心眼里的欣喜,不禁偷偷瞄苏娘,苏娘会想要孩子吗? 姬老爷这才转向姬墨舒,见这单纯的女儿还在那傻害羞,他也觉得挺奇怪的。夫人与他说舒儿性子单纯,是个重情的,为何现在又表现的这么羞赧,这怎么看都像确实喜欢这个苏小姐呀,难道夫人多虑了? “咳咳。”他轻咳几声提醒某个傻气的家伙。 “爹。” “你长大了,也已经娶妻了,可不能像以前那么单纯。爹不在的日子里你也不要过于懈怠,不要沉迷情爱,去书院后专心读书,明年要春闱的。” “爹,我有分寸的,哪里会沉迷……” “你真是,还有注意提防旁支的动作,若是遇上什么事解决不了,可先与小苏商量或者休书给爹,争取爹回来再做定夺。不要意气用事,哪怕遇到什么委屈,也先忍着。”想到姬夫人要处理苏娘的事,姬老爷不得不多叮嘱几分,他很清楚像姬墨舒这个年纪的天元就跟脑子进了水一样,娶了媳妇就忘了娘,他不得不严肃叮嘱。 “知道了。” 时辰不早了,姬家的商船依次掉头准备出海,船帆在风中摇摆翻飞,发出布料浑厚的摆动声。姬老爷不舍的看向姬夫人,温婉的女子迎风站立,许是临别前夕眼眶有点泛红,他亦是红了眼,豫商的一辈子就是如此。 提到豫商,大家都只会想到那句名言,海内十分宝,豫商藏叁分。却不知,每一代豫商子弟大半辈子都在船上,连陪伴亲人的时间都没有。光鲜的姬家外表下,俨然是残花败柳,寻常庄稼汉尚且可以儿孙环绕,豫商却没有资格。 “姬郎……” “夫人回去罢,这里风大。” “嗯。” 姬老爷心头怎么都不是滋味,他忽然拉住姬墨舒的手。 “照顾好你娘知道吗?不许惹她生气。” “嗯。” 终于,姬老爷忍痛上了商船。船浆翻动几下,为首的商船便率先驶离港口。姬老爷站在甲板上,视线一直追随着码头上的亲人,几欲泪奔。 待商船一艘接着一艘远去,最后消失在茫茫江海中,姬家的叁人依旧有点找不着北。 “娘,回去了。” 姬墨舒转身搂住有点萧然的妇人,原来每年爹出海,娘都会这么伤心,以前她病重没法送行,娘只会更伤心。这时候她不禁庆幸自己身子好了,可以安慰娘,而不是反过来要娘担惊受怕。 爹出海了,她便是姬家的一家之主,不仅要守住家业,也得照顾好娘,当然现在她也有妻了。 “嗯,回去了。”姬夫人轻轻拍了拍姬墨舒,又到了她们娘俩相依为命的时候,不过今年却有所不同,姬墨舒身体康健了,也娶了媳妇,许是不久后就有孩儿了,以后姬家会越来越兴旺。 “回去了。” 姬墨舒欣然的站在两个女人中间,一手扶着一个,只觉幸福的不得了。领着浩浩荡荡的家丁回府,那小模样,神气极了。 苏若无奈的看了某人一眼,这家伙,给点颜色就上房揭瓦了。 如今已经入秋,还有一周左右也该出发去书院了。在此之前,姬墨舒便打算在家里多多陪着娘,安排好府上的大小事宜,顺便让苏娘多熟悉一下事务。苏娘以后便是这府里的主母,需要主持中馈的。 “墨舒,府里的这些账目都让我处理了吗?”苏娘看着姬墨舒拿过来的厚实账册,多得不得了,竟然包括盐商的利润都在里面,这肯定是信任之人才能干的,她刚刚嫁过来没几日就能处理这些了? “自然,你是我的妻,是这府中的主母,自然得处理这些。我娘年岁也大了,不好整日烦忧,趁着如今我们还在府里便多担待一些,以后去了书院就帮不上忙了。”姬墨舒不以为然道。 “这。好吧。”苏娘张了张嘴,答应下来。只是心情复杂,姬墨舒这就让她经手姬家的核心账本,难道姬墨舒就这么相信她吗? 姬墨舒并未想太多,她把所有的账本都搬了过来,和苏娘一同处理。两人间的气氛就如同曾经那般,那时候盛夏炎炎,苏娘磨墨添香,她拜读诗书,如今则是一起共事出主意,不管是哪一种,她都很喜欢。 享受的时光一转眼就过去了,待日薄西山,两人皆有点疲惫的扭了扭酸疼的腰,听着骨头发出的细微摩擦声。 苏娘注意到账本里有一笔额外的盐费支出,这让她起疑。据她所知,太和帝大搞盐令以后,盐商为了利润只能把压力转嫁到老百姓头上,如今官盐售价逼近一斗米,也就是民谚中的‘斗米斤盐’,虽如今还未这么糟糕,但绝对不会低到账本里面写的十文钱。什么样的盐价格如此之低,又是从哪买的,难不成已然有人贩卖私盐? “墨舒~” “怎么了?”姬墨舒又打了个哆嗦,苏娘这么叫她真的好让人紧张。 “一惊一乍的,这个盐价钱为何如此之低呀。”苏娘装作不知的指了指账本上的盐价,好奇道。 “嗯?这。”姬墨舒忽然警觉,顿住了。 苏娘定定的看着姬墨舒,并未说话,视线却一直停留在姬墨舒身上。姬墨舒同样回望苏娘,目光幽深,两人间的气氛耐人寻味。 “这是我爹走商的时候采买的,至于怎么回事,只有他知道。”姬墨舒含糊道,她并未忘了她娘的叮嘱,姬家的秘密不可以告诉任何人。虽然她很想与苏娘开诚布公,话到嘴边还是忍住了。 “呵呵,墨舒都开始对我隐瞒了?”苏娘忽然轻笑一声,并未见恼。 “啊。”姬墨舒张了张嘴,一时间无言。 “罢了,我才刚嫁进来便先不问你了。”苏娘识趣的止住了话头,她站了起来,姬墨舒却立刻就过来搂住她,亲昵的蹭来蹭去,“作甚?” “你可是生我气了?”姬墨舒有点不安的抱着苏娘,她不是不想说,是不能说,至于何时能说,还需要观察一二。 “何出此言?”苏娘无奈的转了个身,面对姬墨舒站着。 “你方才气我对你隐瞒罢,其实我也不想的,只是还不是时候。”姬墨舒老老实实的说。 “倒是老实,好了,我不过是随口问问,你不愿说便作罢。” “真的?苏娘,你也太善解人意了。” 姬墨舒甜蜜的在苏娘胸前拱来拱去,她觉得苏娘真的是世界上最体贴温柔的娘子,能娶到苏娘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你,你作甚,怎的成亲了反倒是越发不正经了。”苏娘气恼的推着姬墨舒,恨不得把人打一顿,这人开窍了之后就越发孟浪。 “我只是太喜欢苏娘了嘛,苏娘还有什么想问的都可以问我,我听着呢。”姬墨舒一边说一边在苏娘的胸前亲吻,很快就把持不住扯开了衣襟,熟练的埋在深深的乳沟间深吸一口,随后一下子叼住其中一颗乳首。 “嘤咛~” “苏娘,你好香呀~” “别闹,你忘了公爹才让你莫要,莫要沉迷……情事。”苏娘脸颊泛红,无奈的轻捶越发主动的家伙。 “哪有沉迷,爹虽说不要沉迷,但也说了让我们尽早要孩子呀,这要孩子不就得这般吗?我有所涉猎,话本里都说坤儿是要怜惜的,若儿可是知道?” “你。唔!” “若儿,放松些~” “你,病了十余载,身子骨没有见长,却竟是长了这……哄人的功夫。” 苏娘粗喘着气,实在受不了这人,若儿,她的爹娘都没有这么叫她,却当真让人不好意思。 两人半推半就的回到东厢,姬墨舒把人压在身下,猴急的分开两条细腿,她的肉棒早已昂首挺胸,现在她很清楚,天元这处的变化代表着渴望,情欲,这都述说着她对这个女子的渴望。 正欲进入,胸口被轻轻推了下,力道虽然很轻,她却停了下来。 “怎么了?” “你去端碗避子汤来可好?” “避子汤?”姬墨舒应声停了下来,一脸惊讶。 “嗯,我不想这么快要孩子。”苏娘脸颊潮红,轻声道。 姬墨舒僵住了,虽然苏娘的声音很轻,听起来轻描淡写的,但字字都是笃定,苏娘是认真的。没想到苏娘会这么说。在这个世道,成亲之后接下来自然就是生子了,她已经不小了,寻常人家孩子都满地跑了,姬老爷和姬夫人都催着她赶紧生孩子,这个节骨眼苏娘却说要避子? “嗯,不要。” 踟蹰中,耳边却再次传来一声轻微的拒绝,这彻底唤回了她的神智。姬墨舒满眼复杂,苏娘到底知道些什么,又或是瞒着她什么?与苏娘对峙片刻,她并未说什么,而是披上衣服出去了。 …… 苏娘张了张嘴,到嘴边的话还未说出,那人却已然先一步离开。 房门阻隔了外界的阳光,也让温馨的卧室有点萧然。 是生气了吗? —————————————————————————————————— 怎么都不投猪,这么狠心的吗 38避子汤 想来也是,娶媳妇不就是为了生孩子吗?还记得姬老爷出海的时候提到让姬墨舒要孩子,姬墨舒表现的十分腼腆,显然也是想要的,此时她却提出这样的要求,到底是太强人所难了。 其实她刚刚也只是抱着试试的态度才与姬墨舒说的,姬墨舒很爱她,所以她并没有选择隐瞒,不然大可以如同嫁过来的时候那样,暗自服用避子汤就行了。却不想,她的坦白却换来了姬墨舒的冷脸。 苏娘坐在床上,时不时张望门口,心头有着说不出的委屈。世人常言天元皆没有真情,‘及尔偕老,老使我怨。淇则有岸,隰则有泮。总角之宴,言笑晏晏,信誓旦旦,不思其反。反是不思,亦已焉哉!’,这首在民间传承的诗歌更是直观露骨的道出了无数婚后坤辈凄苦又无奈的一生。 她自问自己不是其中一员,更不会如同大部分坤辈那般成为芸芸众生,可不会不代表不渴望,正是因为如此,她才写出了《青梅青梅,两小无猜》这样的书。 有时候一个人写出什么东西往往反应的是一个人内心渴望什么东西,书本的反面往往映射出作者的真实模样,所以很多时候都是忘恩负义之徒写出惊天地泣鬼神的海誓山盟,这便是这个道理。 可惜的是,本以为姬墨舒会有所不同,却不想也不能免俗吗?她沉默了,想着待姬墨舒回来以后该作何解释。 一晃眼午后就过去了,临近傍晚时分,姬墨舒依旧没有回来,问过春花之后才发现姬墨舒居然午后就出府了。见此,她只好只身一人前往后院与姬夫人用膳。 姬府的后院依旧是景色清幽,只不过荷花池有了些许不同。已然快要入冬了,荷花早已凋谢不在,只有满池荷叶,而在荷花池两岸,几棵垂柳倚靠在上,长长的柳絮垂落着正随秋风摇曳,果真是与风雨亭相映成趣呢。 没成想姬家真的采纳了她的建议,种上了杨柳,苏娘有点哑然,还记得昔日初夏杨柳依依,如今却已然裹挟着临近十一月的北风,勉强也算雨雪霏霏了,当真是‘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慢步到风雨亭,姬夫人已经到了,见只有苏若领着苏影过来,并未见姬墨舒,遂疑惑道。 “咦,舒儿呢?” “女君午时出去了,如今还未归。”苏若不动声色的坐了下来,单独与姬夫人相处显得有几分拘谨。其实面对姬夫人她怕露馅,毕竟姬夫人是何等敏锐之人,她的脸不同,但行为习惯气质之类的都要注意,不然会惹人生疑。 “这孩子,这个节骨眼出去作甚?”姬夫人察觉到新媳妇的别扭,但并未往身份那方面细想,只以为新媳妇是刚嫁进来还未习惯,连忙道,“小苏别见怪,舒儿她早些年重病缠身,困在后院里,如今身子刚好许是就按捺不住了,改日娘说说她,她也就收心了。” “嗯。” 虽答应了,却依旧显得心不在焉。 姬夫人叹了口气,不过不好委屈媳妇,只好吩咐紫苏先用宴,至于姬墨舒顾不上了,反正姬墨舒年岁不小了,能照顾自己。 吃过晚膳,苏若回到厢房休息,因着太忧心姬墨舒一直情绪很低落。 苏影有点担忧,“小姐,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需要奴婢去把她抓回来吗?” “苏影!” “主子,她算谁呀,区区一个姬家便胆敢如此无视主子。” “别这么说,她现在于情于理都是我的郎君了,也算你的主子。” “哼,主子?苏影可没有答应,我只认一个主子。” 苏影冷冷的还要说些什么,这时候,厢房的门忽然被打开了,消失了一个下午的人回来了。 “墨舒。”苏娘连忙迎了上前,姬墨舒居然风尘仆仆,这是干什么去了?想到午后的事情,她垂着头,就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怎么了?”姬墨舒疑惑的看着苏娘,见苏娘那委屈的模样,心疼坏了。她连忙把人抱在怀里哄,“怎么了?可是我娘委屈你了?” 她下意识就以为是姬夫人委屈了她的好媳妇,这可不行,虽然姬夫人是她的娘,但是这也是她的心上人,她不会伤害任何人,但也不愿意任何一个人受委屈。若是有委屈,那就都发在她身上就可以了。 “哼,你还好意思说,我家主子。” “苏影!” “主子!” “你先出去吧,无需你伺候了。” 苏影气的牙痒痒,瞪了姬墨舒一眼这才气鼓鼓的离开,顺带关上了门。 姬墨舒更纳闷了,怎么苏娘带过来的婢女脾气这么大?不过当务之急是她的娘子不开心了,她把人抱在怀里,略显笨拙的在娘子额头轻啄一口,偷腥似的,明明是她亲人,却红了脸的也是她。她抱着苏娘不好意思的傻笑,欣喜的同时,又有几分窃喜。 “你不生我的气?”苏娘从姬墨舒怀里抬起头来,却见姬墨舒一脸疼惜,丝毫不见生气的意思,难道她误会了? “我为何要生气?” “……” “你怎么了?可是我娘为难你了,你不必太在意的,我娘只有我一个孩子,对你的要求难免会更严格些,这都是因着她太在意我了,以后若是有什么委屈都与我说,不要憋在心里,我会处理好。”姬墨舒抱着苏娘来到床边坐下,又拿出今日特意买回来的簪子。 “这是?” “桃花簪,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谢谢你陪了我夏日那几月,虽后来难免伤感,但那夜的璀璨灯火却刻骨铭心,之前不知娶的人是你,那些东西都让我烧掉了,现在重新送你一个簪子罢。”姬墨舒拿着新买的桃花簪,有点委屈。她不知道娶的新娘是苏娘,成亲前夜就把中秋之夜买的灯笼面具全都烧了。 “墨舒……”苏娘喉头有点酸,这人真是。 “我帮你戴上可好?”姬墨舒复又轻笑道,这个簪子是她特意挑选的,苏娘戴了定然好看。 “好。” 苏娘顺从的转过身去,主动示出自己的后颈。当姬墨舒附身上来,指尖穿过发丝,有意无意的擦过脖颈,细微的痒意让她不禁缩了缩。如瀑青丝十分柔顺,几乎不费力便挽了起来,在后脑勺别了个简易却不失端庄的发髻,姬墨舒把簪子小心的插入发髻间固定好,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你瞧,多好看。”她拿起铜镜,放在苏娘面前让苏娘看。 苏娘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注意力却并未过多在自己脸上,而是在镜中的另一个人身上。姬墨舒正半靠在她身后,与她同在镜中,巧笑嫣然,落落大方,她们挤在同一个镜子中,虽略显拥挤滑稽,却有种说不出的亲近之感,让人欢喜。 “嗯,是很好看。” “是吧。” 听到苏娘的认可,姬墨舒笑的更开心了。 “傻不傻,送个簪子就笑成这样。你还未回答我的问题呢,我都说还不想要孩子了,你真的不生气?”苏娘简直搞不清楚了,为何姬墨舒这样。 “不想这么快就不这么快,我有什么好生气的。” “那你怎么抛下我走……” 话都没有说完,她便明白了。只见姬墨舒又从怀里掏出好几包东西,方方正正的纸包,上面赫然叁个字,避子方。 “你去买避子汤了?” “嗯,你不是说不要孩子吗?可总不能不同房吧,这可不成。” 姬墨舒把药包放在桌上,又谨慎的来到门外张望了下,这才重新关上门。随后拿出一个瓷碗,就着炉火上已然沸腾的热水冲泡了一碗。 纳凉后端起来正欲喝,却再次被拉住。 “你作甚?”苏娘想把碗抢过来,姬墨舒却拿着纹丝不动,“避子汤是坤泽喝的,你是天元喝什么?” “这就是天元喝的避子汤呀。” “你。” 苏娘浑身一僵,原来今日姬墨舒出去是为了买天元喝的避子汤。这就说得通为何姬墨舒亲自去买,若是让人知道她们避子,可就说不清了。知道以后她又很复杂,从午后说起盐价看来,姬墨舒也并非完全信任她,既然如此为何又不问她,她要避子,姬墨舒却问都不问就配合她? 她缓缓靠了过去,环住心上人的腰。 “怎么了?” “你就这么相信我?自从我嫁于你,你都不深思一番我的目的?” “目的?” 苏娘努了努嘴角,姬墨舒的信任让她觉得无所适从。虽然她解释过是儿时喜欢姬墨舒所以嫁了,可这理由其实听起来是牵强的,可姬墨舒居然一点都不怀疑也不需要证据,单凭一面之词便轻信她,这样的姬墨舒很难与出身世家大族联系在一起。信她可以,但更怕以后姬墨舒会因此吃亏。 “就是……” “嗯?” 这时候两人之间的角色仿佛调转过来了,姬墨舒好整以暇的看着说话都说不完全的苏娘,这还是以前那个苏娘吗?怎的嫁人之后就变的吞吞吐吐了。她干脆把人抱回床上,刚一坐下来,怀里就又钻进来人了。 此举不禁让她欣喜若狂,作为一个刚刚食髓知味的天元,坤泽的亲近自然是会喜欢的。虽然变的支支吾吾了,却也更黏人了,她欣然的把人抱住,明明只是坐着,却也要抱一起,宛如牛皮糖般腻歪的不行。 “就是觉得你不该如此轻信于人。” “何出此言?” “你都不怀疑我,单凭我的一面之词便信了。” 苏娘纠结了许久,终是捧着姬墨舒的脸义正言辞的问。她很生气,觉得姬墨舒不长记性,明明病了这么久,还是蠢得厉害。 “噗!” “你笑什么?我说真的,你不该如此轻信他人,以后你是姬家的继承人,许多人会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找上你,不长点心眼是不行的。” “你怎么知道我不长心眼了?” “你长了吗?” “自然,俗话说揣着明白装糊涂,有些事情刨根问底就没意思了。况且,苏小姐不觉得你已然透露了许多东西给我了吗?”姬墨舒笑的意味深长,虽说变成了苏家叁小姐,可她一直观察着,嫁过来几日苏娘却只字未提苏家,更别说苏家本就存有野心,苏娘是苏家给出的诚意,这种联姻背后没有目的才是见鬼了。 “哦?”苏娘忽然来了兴致,姬墨舒调侃的时候就会叫她苏小姐,“我透露什么了?” “先不说你的身份,你说你嫁于我接近我皆是因着心悦于我,可作为苏家叁小姐何必屈尊亲自来呢,大可以等我治好病再来,能让你亲自来,想必不仅仅是因着所谓的心悦于我罢。”姬墨舒托了托腮,缓缓道。 “那看来姬小姐并不傻呢,既然如此,我许是要把你拴在身边,又或者把你抓起来,这样就不怕你泄密了。”苏娘丝毫不见紧张,她缓缓逼近姬墨舒,眼神越发热辣,带着耐人寻味的危险。 姬墨舒无奈的推开忽然就变的不正经的女人,“我自是不会泄密,只是我与你说正经的呢。我知道你有瞒着我的事情,我不知你从何而来,又为何而来,又或是你背后的家族带有何种目的,但我唯一能够确定的却是。”她又故意顿了顿。 苏娘立刻期待的问,“是什么?” “自是你心悦于我的真心。” 姬墨舒轻笑一声,其实这也是她一直不对苏娘设防的缘由。她能感觉到苏娘待她的真心实意,苏娘不会害她,所以哪怕有着满腔疑问,她也选择忽视,苏娘不说定然是有苦衷,她愿意等。 “呵呵,你这说法倒是挺新鲜的。”苏娘轻叹,只干巴巴的回了一句。 “新鲜也好,不新鲜也罢,虽不知为何你要与我说那些话,也不知你为何要避子,但你待我的真心实意我却是能真切感受到的。我知道像苏家这样的世家定然有许多秘密,所以我不问,但我愿意等你自己告诉我。” 直到姬墨舒缓缓把话说完,真情有诚意的肺腑之言仿佛能够直达内心,苏娘只觉心头又软又疼,似是被狠狠戳了一下。 未几,眼眶竟有什么晶莹闪烁而过,这可把姬墨舒吓了一跳。 “苏娘?” “无事。”苏娘连忙别过头去,自小生活在那充满尔虞我诈之地,却不想有一日面对他人的信任,她并非如同寻常人那般感到踏实,反而因此受惊般惶恐不安。 “唉,还说我呢,苏娘倒是这么大了还哭鼻子。”姬墨舒轻叹一声,遂拿帕子轻轻拭去那些泪光,不禁对苏娘的过往更好奇了。曾经她便觉得苏娘偶尔会展现出那种异样的薄凉,理智的过分,看不见甜与美好,她不知苏娘为何会这样,但此时落泪却依旧要强的苏娘却当真让她心疼。 “大了就不能哭吗?总觉得你似是一下子便成熟了,在我离开的这一个多月,你是如何过来的?”为了避免出糗,她转移了话题。 “浑浑噩噩吧,我也不知道如何过来的。”姬墨舒摊了摊手,过往真的不堪回首呀。 “哈哈,既然如此便不提那等伤心事。既然你知道我有秘密,依我看来你也瞒着我一些东西,所以便扯平了,至于以后嘛,姬小姐可以等我慢慢透露给你。”苏娘只一瞬便不见了方才的糗态,又带上了惯有的轻佻。姬家这里的事情也要弄清楚,在她夺回属于她的东西之前,她希望姬家是可控的,更不希望最后弄的如同那谚语一般,信誓旦旦,不思其反。 “真坏,我是成熟了,你倒是越发顽劣了,现在你不是我的乳娘,而是我的娘子,那我要做什么都于情于理了罢。”姬墨舒忽然古怪道。 “嗯?”苏娘猛的抬头,却先一步被人推倒在床,姬墨舒首次猴急的翻身压了上来,“想做什么?” “做什么?我要吃乳了。” “不给,不给吃。”苏娘双手交迭护住胸前,这回的姬墨舒却反其道而行之,根本不带害羞的,竟直接拉住她的肚兜用力一扯,她只来得及惊呼一声便看着那单薄的布料旋转着飞出去,胸前顿时凉飕飕,两只乳同时被擒住。她简直难以置信,这还是腼腆的姬小姐吗? “女君想要也不给吗?别的我都不会强求你,唯独这方面不行,作为娘子你得履行义务,看在你的女君憋了十七载又让你把玩了这么多回的份上,就可怜可怜我行行好?”姬墨舒红着脸正儿八经的说,虽然害羞,可为了性福顾不上了。 今日她找避子汤的时候特意涉猎了一番,现在已经补充了知识,迫不及待就要展现天元雄风。作为一个刚刚开荤的天元,十七年才开荤她容易吗?好不容易碰到喜欢的人,食髓知味都不为过,恨不得天天都要,时时刻刻都要。她那处整日不舒服,以前她不知为何,现在是知道了,健康的天元见到坤泽那处就是会不舒服的,这都是因为她总是憋着才憋成这样了。她被她娘骗了,裤腰带拴住的哪里是恶魔,而是她的幸福呀。 “哈哈,你学坏了。”苏娘笑着往下摸去,果然立刻就摸到了硬邦邦的一根,立刻握住,“你这模样呀当真像极了那等下流胚子。” “下流胚子算不得,至少在你这尊合欢宗始祖面前我稍逊风骚。”姬墨舒咬牙切齿道,这家伙以前多次轻薄她,越睡越累,若她是下流,那这人又是什么? “嘴皮子也越发厉害了,不过,比起以往的你,我却是更喜欢如今成熟的你。”苏娘勾住姬墨舒的脖子,与她情动交颈。 “我也是。” 姬墨舒眼眸顿时深邃了起来,她端起桌上的避子汤眉头都没皱便一饮而尽,再次猴急的抱着美娘子滚到床上。 她呀,是成熟了,只因着她开荤了,从少女成为真正的女人了。 —————————————————————————————————————— ps:恭喜姬小姐终于长大了,我居然花了叁十几章让姬小姐成长 39乳交,嗯嗯啊啊很好听H 这回的姬墨舒显然比之上次成熟了许多,或者说准备充分,也不知道这一整日上哪拜师了。 她把苏娘放在床上,顿时,那曼妙小腰便如同水蛇般灵活的扭来扭去,随着扭动圆润的肚脐被拉长成一条直线,又会因为挺腰的动作往前探,光是看着她就双眼发直,一股热流猛然从身体内部往身下涌去,胯下瞬间便传来憋胀感。 还记得曾经苏娘总是在她身下扭动发出怪异的喘息声,那时候她不懂这是怎么了,还会因为身体发热而羞赧,现在她是懂了,这就是苏娘在勾引她。光是想到苏娘用腿一次又一次的去撩拨她的肉棒,她憋的满脸通红,作为一个天元,本该是反守为攻的,结果却像个笨蛋一样被一个坤辈挑逗的苦不堪言,奇耻大辱。 “以往不知,原来你竟是一直勾引我。”她眼光灼灼的瞧着在床上扭动的女人,声音已然带上了情欲的喑哑。 “那还不是你傻,温香软玉在前,却总在那当柳下惠。”苏娘拉住姬墨舒的衣领,只一用力,人就被她拉到了跟前,她趁机探头在那白皙修长的脖颈上用力一吮,松口时那处已然出现一个暧昧的痕迹。 许是常年养在深闺,身娇体软,姬墨舒不仅身子单薄许多,皮肤更是细腻白皙,哪怕如今已然治好病,却依旧带着不同于常人的洁白,有种出淤泥而不染的气质。她最是喜欢的便是如此,不管多少次,又或者年岁多大,都会给人很干净的感觉。而这份干净,总是勾人前去弄脏。 宛如知道她的内心所想,这时候姬墨舒忽然一脸古怪又轻蔑的瞧着她。 “柳下惠?我倒是想当那登徒浪子,使你有五子。” “真下流。” “就下流了,你敢不从?” 话闭,姬墨舒直接扑到苏娘身上。都说千人千面,可放到苏娘身上就是一人千面,这人的脸就能变出一朵花来,之前充当一个生养了五个孩子的妇人,故意吊着她把她耍的团团转,现在又换了一面,成了个千金小姐,居然直接嫁于她,一簇一笑都是贵态。 当然,如今的她自是不吃这一套,她知道,这家伙的心里头就是蔫坏蔫坏的,是个黑心肝。如今展现在她面前的不过是名为苏若的苏娘,至于真正的苏娘在哪,她尚且不知,但唯一能够确定的是,不管是曾经的苏大壮媳妇还是如今的苏叁小姐,又或者是记忆深处那个熟悉又模糊的身影,她都喜欢。 正如曾经她暗自发誓一般,不管苏娘成了什么人,她都会把苏娘找回来,以姬墨舒的名义,而非姬家小姐的名义。 “苏小姐,今日姬某我可就斗胆孟浪了,若是有什么得罪的还望您多多包涵。”她正儿八经的扯了个开场白,却把苏娘再次逗笑。 “姬小姐瞧着似是信誓旦旦,那就单凭姬小姐做主,若是我不满意,可就记一过。” “真狠呀。” 再也等不及,姬墨舒快速扒掉苏娘身上的衣物,当然她自己是一件不脱,只是堪堪松开腰带,赤身裸体什么的她不习惯,但是脱某人的衣服她向来是乐意效劳的。 再度见到那满目白皙与娇红暗蕊,她连忙捏住揉动,对此爱不释手。这时候的她终于可以肆无忌惮的去捏这两团东西,其实苏娘身上最喜欢的部位毫无疑问就是这两只乳了,她真的太爱两只乳了。 想到之前夏日的时候每当看到苏娘挤乳她都会幻想到挤的是她的肉棒,这时候看着深深的乳沟就有点跃跃欲试,若是她的肉棒挤在那乳沟间会不会特别销魂?真想试试,却又不好意思。 想着想着,她情不自禁直勾勾的盯着两只乳,手上的力道越来越大,每次手指都会陷入绵软的乳肉间,又看着乳肉调皮的从指缝间溜出来,她再次挤下去,如此反复,溢出的乳汁迅速打湿她的双手。她的肉棒也已然把裤子顶了起来,庞然大物被布料勒住,怎么都没法傲然挺立,显得十分憋屈。 这时候,胀痛的地方忽然传来一阵快慰,只见一只小手撩开了裤裆,径直握住了那庞然大物,不是她的手,而是苏娘的。苏娘已然摸向她的私密部位,给她套弄肉棒。 “哈~” “怎的还不做?”苏娘套弄了几下,发现姬墨舒早已勃起到了极致,不是说想要吗?怎的却停在这。 “我,苏娘。” “嗯?” “就,就是……” “又怎么了?” 姬墨舒涨红了脸,她忽然坐起来,在苏娘狐疑的眼神下,硬着头皮提着自己的长枪跪在苏娘身侧,随后把胀痛的肉茎凑到了两只遍布乳汁的香乳上。 …… 苏娘古怪的看着姬墨舒的动作,这是干嘛? “你,你这样帮,帮我,弄,弄一弄好,好不好?” 光是说一句话她都觉得舌头僵硬,脸颊更是红的滴血。虽然不这样她也可以,可是她真的很想,只一下,一下下就好,她就满足了。她默念。 “哦~”苏娘玩味的长哼一声,再次握住那粗长的肉棒套弄,“原来我的墨舒想要这样呀,可是喜欢我的乳?” “唔,别,别说了。不做就算了。” 姬墨舒再度发挥了一鼓作气,再而衰,叁而竭,她夹起双腿就要逃走,她的羞耻心只能维持一秒钟。 还未逃开,原本躺在床上的女人忽然翻身逼近,面对这女人她向来是不懂防备的,只顷刻间就被扑倒。 “唔,苏娘。” “不是说想要吗?既然想,我便给你挤一挤。” “别说了。” 姬墨舒尴尬的别过头去,她也不懂为何自己有这种怪癖,真是太丢人了。 苏娘知晓这家伙脸皮薄,并未过多调侃。她把姬墨舒的裤子扯的更开些好让肉棒完全裸露出来,这时候才握住自己的双乳正要把肉棒夹住。 还未夹,呻吟声却先一步传来。 “唔,哈~” “我还没挤呢,你叫什么?” “没有,唔!” 被苏娘玩味的眼神看着,姬墨舒恨不得拿被子盖住头算了,她满脸通红大喘着气,这时,她的肉棒忽然被绵软滑腻包裹,软的她骨头都酥麻了,她顿时又惊呼一声。 “啊!” “放松些,你太敏感了。”苏娘白了姬墨舒一眼,随后抓着自己的双乳尽量把那根不断晃动的顽皮肉棒包裹起来。 她的乳很大,足以把这根过分粗壮的肉棒包裹其中,只是肉棒的长度显然更为傲人,以致于包裹住以后却总是会从乳沟间突出一个头来。 她缓缓用力,通过乳肉去挤压那根肉棒。双乳被挤的变形,可与之相反的肉棒却一直保持原样,甚至越发坚挺,宛如一根铁棒般雷打不动。仿佛暗中较劲,她更用力去挤压,肉棒却越发坚硬,丝毫不退让。不得已她转猛攻为游击,开始上下摆动双乳模拟套弄的动作,只一下,头顶便传来无助的啜泣声。 “哈,呜!” “怎么了?” “慢些,太,太舒服了……”姬墨舒用手臂挡着眼睛,半靠在枕头上,只是一个套弄,她就有了强烈的内急感,她知道这是天元快要释放的前兆。天元这么快是会被笑话的,以前她不懂,现在是懂了。 “舒服不是正好吗?这样舒爽否?”苏娘并未理会,她把肉棒夹的更紧些,配合着套弄去取悦那根肉棒。 双管齐下显然能够带给那根肉棒更强烈的刺激,不过套弄几下,肉棒就像嵌在她的胸口里,在上下套弄中由粉白变成赤红。每当她把双乳往下移,肉棒的冠头都会从乳沟间冲出来,从她的角度可以看清冠头上的小孔正瑟缩着,在套弄中吐出一股又一股黏腻的清液。 “哈,好舒服,别这般,苏娘,慢些,我受不住……慢些~”姬墨舒无助的摇着头,她本能的扭动腰胯,既想躲开,却又会本能的送进去,主动在乳沟里抽插。越是抽插她的肉棒就越舒爽,强烈的快感让她落下两行泪。似乎对她来说,长年累月的禁欲一旦开荤,她就一点都不想忍受,这么舒服,却为何要忍? “这么快,让你更舒爽一些可好?” “啊!苏娘!” 陡然加大的快感让她尖声叫出最为熟悉的称呼,刚刚叫了出声又被快感强行中断,她张着嘴倒吸着气,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眼神都有点涣散了。 肉棒忽然被含住顶端,最敏感的尖端被一条调皮的小舌抵住快速扫动,爽的她经不住的颤抖。过量的快慰让她一瞬间呼吸都停止了,太爽了,她甚至觉得要爽死过去了。 偏偏苏娘还未放过她,舔舐了几下再次挤压双乳上下套弄起来,期间还一直舔舐肉棒的冠头。挤出的乳汁润湿了乳沟,也让套弄的动作变的更为顺畅,她看准了时机加快了套弄速度。 啊。 寂静的房间里传出女人压抑又急促的粗喘声,随着一声声破碎又夹杂着哭腔的呜咽声响起,姬墨舒无力的抚摸着胯下的脑袋,指尖穿过发丝来回轻抚,几个呼吸身体的快感就达到了临界值。 “苏娘,苏娘~” “唔。” 知道姬墨舒的情况,苏娘低头再次含住肉棒的顶端,对着那个小孔轻轻嘬吸,脑海中吸出的欲望愈演愈烈。 几乎瞬间,更为无措的喘息声传到耳中。这时,姬墨舒忽然用力按住她的后脑,肉棒也一下子用力顶到了咽喉深处,喉头因为刺激一阵收缩,本就濒临奔溃的肉棒一热,只觉一阵抽动,粘腻滚烫的黏液便喷射在咽喉深处,她也立刻大口吞咽起来。 咕噜咕噜。 只听几声暧昧的吞咽声响起,苏娘松开了口中的肉棒,松口的过程中还故意用舌头紧贴肉棒的根部一路往上舔,舔过冠头下方的沟槽又引得姬墨舒剧烈一颤,再次射出一股白浆来,白浆尽数射在她的胸前,与乳汁混迹在一起,相互交映的散发着旖旎的气息。 “唔。苏娘……”姬墨舒遮着双眼,时不时便轻颤一下,眼眶都红了。 “怎么了?不是你要求这般的吗?如今爽了怎的却露出这么一副表情?”苏娘悬在姬墨舒脸上,把双乳凑到姬墨舒唇边,意思显而易见。 姬墨舒识趣的抱住两只乳舔舐起来,把上面的乳汁包括刚刚她射出来的东西都舔舐干净,见此,苏娘暗自赞叹,姬小姐果真是个上道的。 “没有,你弄的我很舒服,谢谢你苏娘。” “傻姑娘,还在纠结吗?你想要什么都可以与我说,既然我们已然成亲,那自然便是相互的,你无需因此与我道谢。” “苏娘~” 姬墨舒觉得心肝都在发软了,苏娘真的太会撩她了,把她撩的都找不着北。 苏娘无奈的捏捏某人的耳朵,真的是太纯情了吧。 “不是说要吗?现在可是不做了?” “不是,自然做。” 不做还得了,姬墨舒立马来了精神,她的肉棒并没有因为释放而发软,依旧坚挺。 “那可要好好的要,温柔些,你的东西太大了。” “好,好的。” 姬墨舒红着脸,被人夸那里大,果然还是很羞人。 再次把苏娘压在身下,她着急的分开苏娘的腿,发现那处幽泽早已湿润,正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咕叽咕叽的冒水。毛发被打湿一些黏在上面,也让中间的裂缝展露出来,她颤抖着手分开那个裂缝,随着分开,竟又冒出一股黏液。 怦怦怦。耳膜似是被什么震击着,她的感官也渐渐被视觉与身下那处的感官屏蔽。身体很热,与之相比更热的是身下的那处,肉棒猛然翘了起来,怒发冲冠的剑指那处裂缝。 都说天资聪慧的人不管在哪个方面都是能力过人,这放到姬墨舒身上也能说得通。之前对此事还十分笨拙的人有了一两次经验便已然像模像样,更别说今日还为此学习了一番,她表现的轻车熟路。扶着肉棒再次抵住冒水的裂缝,当穴口再次叽咕的吐出一股热液时,她用力顶了顶。 依旧是如一开始那么滚烫,紧致,她没有敢直接进去,而是就着只进入一个冠头便趴下来吮吸苏娘的双乳。 “苏娘,你好紧呀。” “分明是你,太,太大~” “我这般进去了。” “进来吧。” 姬墨舒脸颊泛红,深吸一口气便缓缓沉下腰。肉棒一点点挤开穴道,再次被紧致与滚烫包裹,烫的她说不出话来,只能咬着牙强忍着起初的那股要命的刺激。似乎每次进入,她都会被苏娘这里的紧致滚烫刺激的说不出话,却又当真让她流连忘返。 “苏娘,你真的,真的很好。” 太舒服所致,她干巴巴的赞叹了一句,有点无厘头。 “笨蛋,快动吧,要我。” “好。” 坤泽的鼓励向来都是天元最喜欢听到的,姬墨舒自然也不例外,她咬紧牙,寻着记忆开始缓缓抽插起来。 粗大的肉棒足以把穴道完全撑开,抚平里面的每一寸褶皱。她先是缓缓抽插几下,待穴道放松了以后便加快了速度,紧致的穴道因她一次次干开后便只能无力的开着,让她的抽插越发顺畅得手。 “啊~墨舒,好大~” 耳边如期传来那掺了水般的魅声,她头脑发热,苏娘的喘息确实很勾人,她也喜欢听,只要听着苏娘的喘息声她就会信心大增,操干的越发有力持久。迎合着耳边的喘息,她激动的抱紧苏娘,飞快的摆动腰身。 啪! 耻骨重重的撞击着两股间的软肉,她顶的越来越深,苏娘也在她的卖力中回馈出更为娇媚甚至称得上放荡的喘息。 “哦~啊,啊额嗯,啊啊啊~” “啊啊嗯,嗯啊。” 一连串的啊啊声是对她最好的奖励,也是对她能力的认可,她就像打了鸡血,兴奋无比,每一次都要顶到最深处,故意撞击深处的花心,每当冠头嵌入花心处,苏娘都会发出更响亮的啊啊声,更是一声更比一声魅,直到后背被手指抓出几道抓痕,她再也无法控制自己,干脆抱住苏娘的双腿疯狂的操干起来。 嗯嗯,啊啊嗯啊。 苏娘觉得自己快要被干飞了,她不停的发出啊啊啊的声音,不是她想这么叫,而是她没有叫,是被姬墨舒顶住花心而本能张嘴,气音发出来便会成为这种嗯嗯啊啊的声音,而这种声音与姬墨舒操干的频率是一样的。 激烈的顶弄弄得她下身发酸,发热,又在疯狂的摩擦中转变成热意,热意汇聚在下腹,在重重的撞击下不断倾洒下来。 这就好比一杯装满了水的杯子,这顶弄就像震动,每顶弄一次,都会洒出一些水。不同的是,真实的水洒出来之后就会因为水位下降无法洒出,而她的情况是,越是洒出反而越满,甚至不用震动就自己洒出来。 “苏娘,我爱你~” “我知道,我也爱你,要到了,墨舒!” “苏娘~” 姬墨舒把苏娘抱在怀里,重重的往里撞去,当甬道猛的收缩夹紧她时,她狠狠的顶弄几下,甬道深处便倾斜出大量热液,全部浇灌在她的冠头上,烫的她腰眼发酸,精关大开,浓精便全数喷洒而出。 畅快淋漓的房事让两人大汗淋漓,她们抱在一起亲吻彼此,久久分开,两人嘴角皆拉出一根暧昧的银丝。 “苏娘,随我去书院罢。”姬墨舒摸着苏娘的脸,其实从成亲到现在,她一直有种恍惚感,分不清眼前的是现实还是她的幻想,总觉得她痴傻了,把新娘当成了苏娘。若这是痴傻,那她宁愿永远也不好治病了,让她傻下去就行了。 “傻,你娘本来就是要求我去书院照顾你的,临近十一月了,可是要启程了?”苏娘问。 “嗯,只是书院条件比不得家里,你又是苏家小姐,可以吗?”姬墨舒有点忐忑,书院是鱼龙混杂之地,离开姬家的庇护她尚且也会被欺负,她不怕自己被欺负,却怕苏娘被欺负。 “无事,我有什么不可以的,况且不是有你吗?我相信你能护着我的。”苏娘埋在姬墨舒胸前,聆听着那轻缓的跳动,能够清晰的听到,因着她的话,那跳动瞬间加快了。 “那就随我去书院罢。”姬墨舒脸颊有点红,却不动声色的抱紧了苏娘。 “好呀。” 40谋略 一周后,距离启程去书院的日子将近了。 这日,姬夫人再次把苏大夫请到府中,准备在姬墨舒去学院之前再好好的诊治一番,免得还有什么病根冬季会诱使复发。 再次见到苏大夫,苏大夫已然与初夏时判若两人,得到了医馆,姬家还花重金整修了一番,现在苏大夫是豫州城数一数二的名医,穿着青衫软布,背着整洁药箱,带着帏帽,当真有几分不入世俗的气质。愣谁还能想到这样一个人几月前居然是个赤脚大夫呢。 让人意外的是,随着苏大夫一同过来的还有一位小姑娘,看着估摸着都没有及笄,身子干瘪,一双眼睛却水灵灵的,带着几分懵懂。 苏娘见宛如小尾巴一般跟前跟后的小姑娘,戏谑一笑,并未出声。 “苏大夫给她看看,不日后小女就要前往翰林书院,届时条件比不上家里,又适逢寒冬腊月,她肺腑本就不好,可还需注意什么?”姬夫人说。 “好。”苏大夫笑意盈盈的坐了下来,接过小姑娘递上来的手枕放在桌上,示意姬墨舒,“姬小姐请把手放到上面。” 姬墨舒连忙挽起袖子,把手放到手枕上。 苏大夫轻微扣了扣脉弦,眉头倏然松开了。 “如何,我可是已然大好了?”姬墨舒注意到苏大夫放松的眉头,欣喜道。 “姬小姐康复的程度比苏某猜想的还要好,只是毕竟冬季严寒,小姐身子刚好比不得常人,待苏某再开一副温养的方子调养一二。”苏大夫对身边的小姑娘道,“芷儿,记方子,可别记错了。” “是,姐姐。” 小姑娘声音甜丝丝的,只见她拿出纸笔,每当苏大夫说下什么药名她都会一一记下,笔画较为粗略,写的也挺歪歪扭扭的,估摸着是刚刚认了些字。 “不错不错,芷儿大有长进了。”待小姑娘写完,苏大夫接过方子看了眼,顿时赞不绝口。 “姐姐~”小姑娘立刻垂着脑袋,只是露出的一个小耳朵红彤彤的暴露了她的羞赧。她是无父无母的小乞儿,一月前被苏大夫收留,苏大夫不嫌弃她脏兮兮,不仅给她住处,还教她读书写字,传授她医理,如今她成了学徒白芷,已然焕发了新生。 “傻乎乎的。”苏大夫宠溺的揉了揉白芷的脑袋,随后把方子递给姬墨舒,“姬小姐到了书院后便按照这个方子服用,一周两次即可。” “好的。” 看诊完后,苏大夫正欲收拾东西离开,姬夫人却又说道。 “苏大夫。” “嗯。” “她们年岁也不小了,不知苏大夫可否开些调理的方子让她们尽早有孕?”姬夫人说的直白,虽然成亲不到一月是不急的,可姬墨舒毕竟有过那种经历,而苏若也有二十了,若能一举得天元还好说,若不是就得生几胎。如今苏娘不知所踪,嫡系后继无人先不说旁支又会虎视眈眈,若苏娘届时带着一个郎儿回来姬府定然会一团糟,这种节骨眼能不急吗? “娘!”姬墨舒的脸瞬间就红了,“我才成亲这么点时间,不急的。” “还不急,你不小了,听娘的。”姬夫人打断姬墨舒,对一旁没有说话的苏若歉意道,“小苏,娘也是为你们着想,你们都不小了,尽早生养个孩儿也好坐稳这个位置。” 苏娘嘴角直抽抽,半响之后这才皮笑肉不笑的欠了欠身。 “媳妇单凭公婆做主便是。” “这就对了,”姬夫人十分满意,她对苏大夫道,“拜托苏大夫了,最好是能一举得天元的方子。” “娘!”姬墨舒更恼了。 “好的。”苏大夫戏谑的抬眸看了更面瘫的苏娘一眼,再次把手搭在姬墨舒脉上。 姬墨舒坐立难安时不时瞄苏大夫一眼,挤眉弄眼似是打眼色。她服用的避子汤正是苏大夫所开,服用避子汤又怎会有孕,可不能露馅了。 又僵持了片刻,苏大夫这才松了手。 “如何?” “不知姬小姐一周行房几次?” “就,就一周约莫一次。”姬墨舒有点不好意思,攥着拳头在床上支支吾吾半天这才说道。 “啧。”苏大夫摇了摇头,“小姐身子康健,该是不必调养身子,还未有孕许是行房的次数不够,以后可多多行房,必然能早生贵女。” “咳咳。” 姬墨舒被呛了几下,这苏大夫明知道她服用避子汤还这么说,果然很坑人。 “这样呀,那谢谢苏大夫了。”姬夫人有点意外,本以为姬墨舒只成亲的时候行过房,却不想竟然每周都能行房一次?这出乎她的意料,按理说姬墨舒重情,该是想着苏娘,如今瞧着却正如姬老爷说的那样,难道是她想多了?还是说。她忽然看向站在一旁一直不曾说话的苏若,目光幽深,似乎想透过苏若看到什么。只可惜,不管她怎么看,终究是未能看出什么。 或许只是她想岔了。 “管家,送苏大夫出府罢,多备些酬劳。” “是,苏大夫,有请。” “等等。” “嗯?” 姬管家疑惑的看向苏娘,只见苏娘对着姬夫人欠了欠身。 “公婆,我的婢女苏影最近身子不适,不知可否请苏大夫过去瞧瞧?” “身子不适?自然,那劳烦苏大夫去给苏影瞧瞧了。”姬夫人狐疑的看了苏若一眼,遂吩咐道。 苏大夫点了点头,随后跟着苏娘前往苏影居住的厢房。苏影是苏娘的贴身婢女,准确来说是陪嫁丫头,随着苏娘嫁过来自然就相当于姬墨舒的通房了,如今与春花一左一右宿在东厢的偏殿里头。苏大夫率先走进房内,苏娘也跟了进去,姬墨舒却也傻乎乎的跟上。 “你进来作甚,在门外等着。” “我不能进去吗?”姬墨舒歪了歪头,苏影虽然是苏娘的婢女,但按这里的习俗相当于苏娘的陪嫁丫头,也就是她的通房,既然是她的房里人,她自然要关心。 “傻不傻,治坤儿家的毛病你自然不能进来,在外边等着。”苏娘嗔了姬墨舒一眼,这家伙有时候真的很笨呐。 “啊?这,好吧。那我在外头候着,需要什么便与我说。”姬墨舒反应过来,脸有点红。 苏娘无奈的勾住姬墨舒的脖子,附耳轻道,“守着别让人进来,我的婢女脾气不好,不喜欢被人瞧见。” “嗯,放心罢。”姬墨舒只觉一股清风随着耳边低语钻进她的脑子里,把里面搅得一团糟,怪痒痒的。 见此,苏娘放心的走了进去,关上门。 此时此刻苏大夫正坐在床头,白芷小姑娘站在一边有点拘束,而作为‘病人’的苏影却站立着,腰背挺拔,丝毫不见生病的迹象。 “影子,你先带这位小姑娘到屏风后等着。” “是。” “欸,你可温柔点,别吓到她了。”苏大夫胆战心惊的看着苏影像拎小鸡仔般把白芷拎走,气恼的瞪着苏娘。 “这么快就找了个小姑娘,还以为你说说来着。”苏娘调侃道。 “好事不等人,可不就得紧着些。”苏大夫端起茶水给苏娘倒了杯,“倒是你,小豫商待你可真好,你要避子她就过来找我要天元喝的避子汤,你还别说,这天元喝的避子汤还未有人找我买过,刚刚发市也不知效果如何,不过如今看来,效果却是不错呢。” 苏大夫话音刚落,周围的空气忽然迅速变的冰冷,甚至凝固起来。 苏娘一把揪住苏大夫的衣领,把人按在座位上。 “你说什么,这是你初次卖这种药,你拿她试药?”苏娘气的胸口不断起伏,眼中竟然爆发出汹涌的杀意。 “欸欸欸,你这么激动干嘛,听人把话说完。”苏大夫撑住凳子,吓了一跳。 “哼。”苏娘并未松开苏大夫,“我警告你,我能把你从那处带出来,也能把你送回去,又或者直接送你上路,别以为你救了她我就不敢杀你。” “啧,自是不敢,真要试药也是我自己试,放心罢,那药对她身子无碍,只是或许会有点副作用。” “什么!” 哐当一声,凳子因为人的动作而倒在地上。 苏娘怒视苏大夫,这家伙胆敢。 “别激动,不算坏的副作用,就是这药会让她总是想要,你多多给她疏解就好。”苏大夫丝毫不见害怕,反而还挑了挑眉,十分轻佻。 “……” 苏娘恨不得杀了这人,竟然还有这样的作用,天知道这家伙是不是故意的。 “可还有别的副作用?” “没有了,不过我以后再调整一番,尽量让副作用变的最小。” “哼,别怪我没有警告你,若再让我发现你对她做什么,我定会杀了你。”苏娘松了口气,松开了苏大夫重新坐了下来,“对了,苏家与姬家联姻都一月了,那位该是收到消息了罢。” “嗯。” “可有什么异动?” “还未知,目前看来一切安好,许是还要等一等才能看出端倪。只是你真的要跟着她去书院?书院鱼龙混杂,他的人许是就在那等着你,她有能力保护你吗?”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法子,若是呆在姬府才会有被围困的危险,去书院人多眼杂会被认出是一回事,但人多眼杂也有好处,他不敢闹大,在他排除身边的一切内忧之前,根本无暇顾及我。” “有道理,对了,你出嫁那几日你猜我打探到了什么?” 忽然,苏大夫又玩味反问。 “什么?” “豫州镖局的人去苏家村调查你呢。” 苏娘眼眸一沉,顿时明白过来。 “是姬夫人?” “应该不错。” “看来她起疑了,果然还是想杀人灭口,我又间接逃过了一劫。”苏娘耸耸肩,各方势力都想杀她,她就像只老鼠一样跳来跳去。 “你怎么知道?”苏大夫笑的意味深长。 “毕竟我轻薄了她的好闺女,许是怕我大着肚子回来罢,真狠,哪怕我真有孕那也是姬家的种不是?” “你还是别幸灾乐祸了,现在你很被动,不仅那位要抓你,姬家也起疑了,也就那小豫商信你,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 “无碍,豫商的船已然南下了。” 苏娘起身走到床下拉出一个箱子,这是一个贵重的金丝楠木箱子,是她带过来的嫁妆,她打开精致的铜锁,里面却空荡荡,只有她写的一些稿件。只见她翻动几下,拿着一沓原稿递给苏大夫。 苏大夫打开原稿,眼尖的注意到其中鸾绫北上进京经过豫州城题的一首诗。 豫州府外其乐多,商铺开满两城间。 南北通透商船过,下里巴人披金装。 东奔西走不停歇,南蛮笑其不得闲。 昔日朱门青州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哈哈哈,苏小姐有才。”看完之后,苏大夫瞬间就看懂了,遂由衷的拍了拍手。 “也就这点文采了,你带去默涵书店,明日就能连载了,待这一册传到南方各地还要好些日子,在此之前就先韬光养晦。” “行,也就你能想到这法子,不然光是传个消息就得费尽心思。对了,你不怕波及姬家?”苏大夫把原稿折好藏进广袖中,又问。 “姬家去了西南,不会遇上的。”苏娘淡淡道。 “不是姬家可毕竟都是豫商,姬家作为会长会担责的,届时她知晓了会因此记恨你。”苏大夫沉声说,姬墨舒待苏娘是真的动了真情,就从主动避子就能看出,那是付出了十足十的信任,最终却换来苏娘的利用吗? 苏娘眼眸猛然一缩,又迅速掩去,然而攥紧的双拳却暴露了她的内心。 “成王败寇本就如此,况且,她不会知道的。” “呵呵,那苏某先走了。” “去吧。” 苏大夫叹了口气,果真是一段孽缘。她迅速整理好药箱与原稿,叫来白芷便出去了。 出去的时候对一直老实候在外面的姬墨舒深深一望,小豫商被这女人看上真的太可怜了。 送别苏大夫,姬墨舒推门进去,只见苏娘与苏影一同坐在床上,情绪似是有点低落。 “怎么了?”她走过去自然的环住苏娘,为何看完病苏娘显得这么低落? “无事,就是一些坤辈的毛病。”苏娘不动声色的回抱着姬墨舒,孤家寡人的她只有姬墨舒了。 “这样呀,对了以后要去书院,苏影姑娘这般可能跟着?”姬墨舒又问苏影。 “啊,我自是要跟着,不仅要伺候我家小姐也得伺候郎君不是?”苏影连忙道。 “可你的病……”姬墨舒一头雾水,苏影不是才病了吗? “已然无大碍了。” “这样呀,那两日后我们便出发了,有什么需要的先于我说,届时我让春花去采买。” 姬墨舒并未过多细想,她拿出纸笔,听着苏娘和苏影报备的东西迅速写了下来。 临行前去书院的日子里,《青梅青梅,两小无猜》也更新了最新一册,深得闺中少坤的青睐这书得以被富商们采买东南西北的运输,随着这本书传递到全国各地,暗中蛰伏的东西也渐渐展露出贪婪的目光。 41书院行 两日后,姬家门外停着两辆马车,只见家丁不停的把东西搬进车里。 临近十一月,豫州城已经顺利入冬,由于地处江南中北部,又毗邻山麓地带,本就阴寒之气较重。今日还不巧的下起了阴雨,阴雨绵绵如牛毛一般飘下,适逢北风呼啸而来,光是站在室外这么点时间便感到刺骨寒意,骨头都跟着发酸。 姬墨舒把贴身的一些保暖衣物搬进马车里,包括冬衣冬被,还有盘缠,因为带着苏娘和苏影,便也带了一些坤辈爱吃的零食。做好一切后她回过头,发现姬夫人不知何时已然走到身后,眼眶红红。 “娘。” “此去书院再回来便是过年了,你身子刚好,注意保暖,吃好睡好,若是太累了便休息,不要逞强,若是有什么不懂的便与小苏商量一二,不要都憋着懂吗?”姬夫人细细叮嘱,说完还不忘看向苏若。苏叁小姐的见闻自然比常年养在深闺的姬墨舒要海量的,不仅在学识上能够帮助姬墨舒,更是能在敏感的局势中抽丝剥茧保护姬墨舒,这也是她坚持让苏若跟着去书院的缘由。 “娘,说什么呢,我没那么脆弱。”姬墨舒汗颜,在苏娘面前她娘都不给她一些面子,不管怎么说她也是家主不是? “娘说你两句还不行了?你已然许久未曾出过远门,娘实在不放心你。” “娘就别担心我了,我有苏、阿若照顾哪里能有事,反倒是娘自个儿也要注意身体,莫要着凉了。” “有心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姬夫人拉着姬墨舒的手就不愿放开。姬墨舒是她唯一的孩子,又自小体弱多病,基本上都得全身心照顾着才能养到这么大,姬老爷不在的日子里她和姬墨舒相依为命,好不容易熬到姬墨舒成家了,不过是去求学她却也有种女儿出嫁的感觉,十分不舍。 见此,姬墨舒轻叹一声,遂轻轻的抱了抱姬夫人。 “娘便放心罢,我已经长大了能照顾好自己,两月后也就回来了,明年春闱定能考个贡士,接下来指不定还能进士及第进京面圣,给你挣个诰命夫人也好探探豫商的问题能不能从根源上解决。” “你真是,去吧。” 姬夫人被逗笑,她推了推姬墨舒,又不放心的看向苏若。 “小苏,娘知你是苏家小姐,但还是劳烦你多多照看一二,舒儿便交给你了。” “娘放心罢。” 苏娘玩味的点点头,只是姬墨舒却应声一个趔趄,窘迫的不得了,怎么感觉她娘好像把她嫁给苏娘了? 时辰不早,一行人坐上马车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春花与苏影一同在车外赶马,姬墨舒则与苏娘坐在车内歇息。当然,主要是苏娘在浅眠,而姬墨舒嘛,在忙着给苏娘暖手脚。她把苏娘的手脚都包进怀里,用体温暖着,殊不知苏娘暖融融,根本不需要她这效益低下的取暖方式,但她却乐此不疲。 “你娘待你可真好,依依惜别瞧着怪感人的。”苏娘乐的窝在姬墨舒怀里,时不时拿一棵蜜饯放到嘴里,表现的十分悠哉。 “嗯,以往我经常生病,都是我娘在照顾我。她就我一个孩子,感情难免会更好些。”姬墨舒也拿了一颗蜜饯吃,酸酸甜甜的口感让人腮帮子发软的同时,也让人欣喜的眯了眯眼。这是地道的豫州蜜饯,比起京城北方一带的蜜饯,南方一派百姓口感更为清淡,不仅吃食口味如此,包括这蜜饯也不会做的太甜,反而带着酸甜的果香,是提神开胃的佳品。 “哦?是吗?”苏娘又吃了一棵蜜饯,明明是酸酸甜甜的口感,却不为何,吃着吃着她却觉得舌根发苦。 “苏娘?”姬墨舒瞬间就察觉到苏娘的不对劲,她笨拙的把人抱在怀里,比起健壮的天元她的怀抱显然要拥挤的多,却刚刚好能够环住苏娘的身子,“可是想家了?如今你才刚进门,待我明年进士及第再与你回门可好?”单纯的她以为苏娘是想家了,这也不奇怪,作为天元的她生来就无需过这种寄人篱下的日子,但是换位思考一番,若是把她送到苏伯伯家什么的,虽然那是她的苏伯伯,但也会有种受之有愧的尴尬。 “额。”苏娘语塞,有点不知道该作何回答。 “怎么了?你可是有心事?” “无事,只是我家许是没有你家这么和美,我也没什么好想的。”苏娘窝进身边的怀抱里,怀抱虽拥挤,却温暖的远超那富丽堂皇的宫殿。 “可是兄弟姐妹多?” “嗯,人虽多,但兄弟不和,姐妹不恭。” …… 姬墨舒心头暮的一疼,下意识把苏娘抱的更紧些。 这里的人都注重子嗣,讲究开枝散叶,在世家大族里面不说一个孩子,光是妻妾便成群,嫡系庶出多不胜数,多代下来便会形成原始的宗族,这也是宗室的由来。姬家在宗室中已然算一股清流,抛却旁支,嫡系人丁稀少,只有一个主母,虽孤寂,却家庭和睦,这不仅是家风,也是取舍问题。 而苏家,显然不同于姬家。世家大族里面该是勾心斗角罢,能活到这么年纪的苏娘想必承受的心理压力不会少,更别说下嫁。世家大族里面下嫁是很少见的,她甚至怀疑苏娘是因着不被看好才会下嫁于她,不然按苏家的地位,作为先皇后的母家,这一辈嫡系怎么都轮不到嫁给一介商贾。 “苏娘,以后我爹娘亦是你爹娘,我也会疼惜你一辈子的。”虽说出来有点不好意思,她却依旧磕磕巴巴的把话说完,这亦是她的执念所在。 “噗!”苏娘暮的笑出来。 “你笑什么?”姬墨舒有点恼,她很讨厌每当认真的时候苏娘都笑话她,这很好笑吗? “只是觉得你很可爱呀,既然墨舒这么说了,那便记住你今日说的话,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你都得疼惜我,信任我,亦不许背叛我。” 说到背叛二字,苏娘忽然抬起头来,眼神竟然一瞬间就变的异常犀利。 姬墨舒觉得这眼神竟好似一把刀,径直插进了心里,让她喘不上气来。虽然五官与昔日有所不同,但神态却如出一辙,还记得昔日苏娘谈到鸾绫与夏荷的选择时,亦是忽然这么一脸悲凉又犀利的瞧着她,她看不懂,但那眼神却总能刺痛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苏娘到底瞒着她什么?既然这么挣扎痛苦却为何不愿与她说呢?难道她没有资格得到苏娘的全身心信任吗? “好,我答应你。” 虽依旧有着万般猜疑,但她还是再次秉承了内心深处的想法。姬老爷告诫过她,哪怕是苏娘也告诫过她,不能这么没有心眼,可若是面对苏娘本人,却是怎么都生不起拒绝的想法,她甚至怀疑现在苏娘若是要她的命,她也会毫不犹豫的奉上。 “谢谢你。” 良久,苏娘的一声轻哼响起,却让姬墨舒心头更疼了。 为何要说谢? 两人的对话仿佛隔了一层纱,让人抓耳挠腮不得要解,反而越挣扎越深,直至深陷其中无法解脱。 许是气氛太过沉闷,苏娘拉了拉窗口的车帘。 厚实的车帘只拉开一点,十一月的北风便夹杂着阴雨的湿意猛的灌进车厢里,吹的两人都不禁打了个哆嗦。 “小姐,你们开窗作甚?可别惊了风。”春花的声音从车外传来。 “无碍,就是有点闷。”姬墨舒回答道。 “这样呀,那小姐和夫人注意围好毯子,我赶慢些。”春花拉了下缰绳,降低了赶路速度。 苏娘透过车窗看着路边的景色,此时此刻她们已然抵达了豫州城外,这里本该是方圆几里的市集,但因为天冷下雨,行人都行色匆匆,不复往日的热闹喜庆。只见几个穿着蓑衣的人迅速跑过,风带起蓑衣上的雨水正巧溅在她的脸上。 雨水接触到温热的肌肤,带来了几分冷意后便迅速变的温热,沉闷的神智也清醒了起来。姬墨舒仔细挽好车帘,就着两侧的景色与苏娘一起看。其实距离上一回出城已然许久了,久到她都忘了上一回出城是什么时候,如今光是瞧着街道两旁的景色,她也兴致盎然。 “都说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如今虽已然临近寒冬,却曲径通幽,别有景致。”苏娘支着脑袋感叹。 “嗯?苏娘可是少见此番景色?”姬墨舒敏锐的发现不寻常之地,反问道。 “额。”苏娘心头一惊,没想到姬墨舒会这么敏锐,她暗骂自己总是不经意间露馅,连忙含糊道,“以往常年养在深闺,看的约莫也只有那一眼看到头的院墙,又怎会瞧得见此番景色?” “是吗?”姬墨舒狐疑的看着苏娘,将信将疑。还记得苏娘中秋那夜带她游湖赏灯,那气度分明不是一个闺中少坤所有。江南虽离豫州有点距离,但气候其实差别不大,都是水乡环绕之地,这一带的景色一年四季皆是山清水秀,并不会有什么大的区别。若苏娘嫌少见到此番景色,那么只有一种可能,苏娘并非江南人士,又或者成长的过程中不在江南,可又会在哪呢? “额,对了,你怎的又带了这些书?”许是姬墨舒的眼神太过灼热,苏娘尴尬的转移了话题,她看向车里码放整齐的几册书,无一不例外都是《青梅青梅,两小无猜》。 “虽说此行是拜读圣贤书,可总不能到头来只会之乎者也不是?”姬墨舒收回打量的视线,随后拿起其中一册书欣然打开,那是她最喜欢的一册,描述鸾绫与夏荷翻云覆雨的。 “你倒是个会偷得浮生半日闲的。”苏娘轻笑一声,与姬墨舒一同看。自从知道姬墨舒喜欢这书以后,她便有意无意的去贴合姬墨舒喜欢的写。其实按着原本的大纲,鸾绫进京会受到排挤,也因此与夏荷闹了矛盾,可只要想到姬墨舒,却觉得故事的发展可以换一换。 “可不是嘛,对了苏娘,要看吗?这都已经看到鸾绫进京了,我都猜着接下来这鸾绫许是官拜几品,以后接她的小荷呢。”姬墨舒笑出两个梨涡,太幸福了。 “那如今你对这鸾绫的选择有何看法?”苏娘又问。 “其实之前你被我娘赶走后我是改变看法的,你说的对,贪恋一时的美好却失了抓住美好的能力,但是如今我又不这么认为了。” “此话怎讲?” “曾经你说鸾绫贪恋一时美好会失了抓住美好的能力,可如今依我看来,两人或许真的会因为外界而分开,但分开之后迎接的自然便是相遇。待缘分所至,她们又会在另外的地方相遇,正如我们这般。”姬墨舒埋在苏娘的发丝间轻轻嗅闻,心境的变化往往最能影响一个人的看法,苏娘离开后她也自我怀疑,可如今却又改变了看法。尽人事听天命,只要好好活着,一切皆有可能,许是将来的某一日出现在鸾绫面前的也会是一个全新的夏荷。 “正如我们这般吗?”苏娘呆呆的重复了一句,如此解读她倒是没想到。有时候真想知道姬墨舒脑海中都在想些什么,明明被许多困境包围,却总能展现出这种异样的乐观,只能说此乃神人也。 “难道不是吗?苏娘,以后有什么心事都与我商量,我定会帮你的,虽然我如今是有点笨,但我一定会出人头地,你等我。”姬墨舒忽然变的很认真,她知道,比起苏娘她就像一张白纸,唯一能做的就是用尽全力去爱苏娘,直到苏娘能够全身心信任她的那一天。 “好,等你。”那眼神似乎能够感染人,苏娘只觉心中的大石一下子就落下了。或许,确实可以稍微吃点‘甜’,也发现一些‘甜’了。 不紧不慢的赶了两日,她们顺利抵达了江南城外不远处的山麓地带。 姬墨舒与苏娘先后下了马车,抬头望去。 只见不远处有一座伟岸的青山,青山隐没在水雾间,在山脚处依稀可见什么门廊府邸。彼时正值清晨,霞光透过天际照射下来,光束把山涧的雾气驱散,这时候她们也得以瞧见那山脚处建筑的模样。青白砖瓦,红木圆柱,成群的建筑隐没在山脚各处,若隐若现,依稀可见几个书生打扮的男女背着行囊走动,显然那便是她们此行的目的地,翰林书院。 42魏太傅 翰林书院位于江南城以外几里处的山脚下,这里环境清幽,依山傍水,最是适合潜心拜读圣贤书,这也是江南一带最具名望的书院。师资力量虽比不了京城,但也是全国屈指可数的,历年来都有不乏有进士及第之人,这样的书院放眼全国也是凤毛麟角。 “苏娘,走吧。” 看着眼前恢弘又充满儒雅气氛的建筑,姬墨舒有点雀跃,虽然她已然许久不曾到书院读书,但如今豫商面临困境,又适逢苏家下嫁,不管是作为姬家的继承人又或是苏家的女婿,她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迫切的需要自己,而科举考试无疑是最适合证明自己的方式,她不能给苏娘丢脸。 苏娘点点头,与姬墨舒一心向学不同,她也就是过来打探风吹草动的。 一行人先是找到学舍的舍监给了点银两,要了一处傍山的叁室雅居,四人正好可以住在一个院子里。寝室内设施一应俱全,与其说是寝室,不如说是租了一间房子,带家眷过来读书的贵族子弟不在少数,所以书院也准备了一些不错的雅居租给这些贵人,住的好,读书自然也能更专心些。 春花和苏影麻利的把东西依次搬进房内,忙前忙后的打扫整理,而姬墨舒却有点别扭的站在一边,看着苏娘很不好意思。 “苏娘,进来吧。”打开雅居的主卧,姬墨舒侧身不好意思的招呼道。 这是一间叁室雅居,带一个庖厨,春花和苏影各住一间下房,而她和苏娘自然住在主卧内,这里只有她们四人,都是她的房里人,这莫名给她一种分家了的感觉,不同于姬家这样的宗室大家,而是一个真正属于她的小家,姬墨舒的家。 从今日起她和苏娘住在一起,读书备考,没有爹娘下人,岂不是做什么都能肆无忌惮了? “傻站着作甚,把这山参给夫子送去罢,看看能不能要到推荐信,争取明年就能参加考试。”苏娘无奈的看了姬墨舒一眼,随后拿出一个锦盒,锦盒里赫然是一棵山参,看模样与成色俨然有上百年。 参加科举考试是要报名的,这报名就得需要有名望的夫子给予推荐担保,因此束脩便由此而来,谁送的多,谁更得夫子在意,往往谁更有机会参与考试,不然就得排着队等候。人生不过数十载,根本等不起,这种科举制度就注定了寒门子弟难以翻身。 俗话说寒门难出贵子,其实并非仅仅难在贫穷上,或者说贫穷并非单指财富二字。贫穷也有学问眼界之分,寒门学子若想出头,光是进好的书院就难比登天,进了书院又会陷入眼界的困境。 就好比翰林书院,翰林书院虽不是全国最好,但已经集结了来自五湖四海之人,上到贵族门阀,下到布衣白丁。为了进入翰林书院读书,达官显贵们可谓是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在这种竞争压力下,寒门学子若想出头考究的就不仅是学问了,甚至是运气。 多重制约下,哪怕是寒门子弟都难以翻身,而贫下中农往往止步于秀才便已然是祖坟冒青烟了。那市井话本中描述的农家状元郎,说到底也只是普罗大众的美好幻想罢了。 “好,我先去送束脩,晚上我们一家人一块用膳。”姬墨舒表现的十分体贴,论宠老婆她向来是很积极的。 “快去罢,送完了就马上回来,不许待在外头勾搭不叁不四的人。”苏娘复又叮嘱。 “嗯嗯。”姬墨舒的脸诡异的红了,她才不会勾搭别人呢。不过让苏娘这么叮嘱,她却十分受用。 趁着天色还早,她匆匆赶往夫子所住的居室。她已经许久不曾考试,虽断断续续的都有温习,可与别人的寒窗苦读相比到底差了点火候。但她有的是信心,考试的内容与涵盖的东西她自小就能从父母口中耳濡目染,特别是最近商帮的事也闹的沸沸扬扬,商贾、权势集团以及平民百姓之间的互相制衡让她对国家的运转也有了新的理解。 说来也是奇怪,富家子弟自小便对权力更敏感,哪怕她辗转病榻数十载却依旧比寻常人懂得更多的政治知识。某种意义上,是她太聪慧,还是这个世道太过墨守成规,以致于十余载环境朝局竟毫无变化? 作为豫商,与时俱进几乎是刻在骨子里的信念,她感叹于这亘古不变的选拔制度。明明选拔的是治理国家的能人,却为何无需与时俱进?常言道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但就目前而言,这份墨守成规反倒是让她得以有机会追上世人的基础。 眨眼的功夫,姬墨舒来到山脚处的一座傍水的青竹雅居,她走了进去敲了敲门。 “谁呀。” 门内立刻传来一位年老女人的声音,她连忙恭敬道。 “魏夫子,是我,墨舒。” 话音刚落,房门便打开了,只见门内站着一位年近古稀的妇人,妇人年岁虽然已然很大了,但体态修长,也并非见驼背之态,身着青衫长袍,举止投足间皆展露儒雅之气。这便是教导姬墨舒的夫子,魏夫子,也是前太傅。 魏太傅几年前告老还乡便留在翰林书院当夫子,鉴于太傅的头衔俨然成了翰林书院的门面,许多人登门拜访就想成为魏夫子的学生,但魏夫子不是谁都收的,这么多年来,收的学生一直维持着十人,只有其中有人考中进士或者放弃科举才会重新收学生。姬墨舒因着经常生病,相当于长年累月占着一个名额,这没少让人说闲话,说姬墨舒占了茅坑不拉屎。 魏夫子诧异的看着站在门外的姬墨舒,差点没认出来。昔日那干瘪枯瘦走几步就要喘的女郎竟摇身一变,个头长高了,唇红齿白,虽然此时作书生打扮,却亭亭玉立,她拍了拍姬墨舒的肩膀,果真还挺结实。 “墨舒回来了?倒是变的夫子我都差点认不出来了,你的病已然大好了?” “嗯,我的病已然无大碍了,倒是夫子最近康健与否?”姬墨舒作了一拜。 “康健自是康健的,半截入土的人了,总归有点小毛病。倒是你,如今回来可是要潜心修学了?” “嗯,这次回来便是准备参加明年的贡试,不知夫子可否给我推荐一二?”姬墨舒把锦盒拿出来,递给魏夫子。 “这,你许久不曾读书,明年就得参加贡试?”魏夫子接过锦盒打开一看,里面竟是一根上好的野山参,这种东西可是有价无市的,姬家这次的手笔竟这么大,按理说姬墨舒年岁也不大,又刚刚与苏家联姻,怎的就忽然这么急着要考取功名? “对呀,夫子可是有什么难处?”虽未经商,但作为豫商子弟,察言观色的能力几乎是与生俱来,姬墨舒瞬间就捕捉到了魏夫子的纠结。 “唉,此话说来就长了,你先进来罢。” 魏夫子让了让,让姬墨舒进到屋里。 屋里烧着炭盆,魏夫子年岁大了,腰腿总是酸疼,如今虽只有十一月初,却也需要取暖了。看着魏夫子略显蹒跚的步伐,姬墨舒不是滋味,大病过的人都会更加珍惜生命,她是治好病了,可魏夫子却一日日衰老,以致于走路都不大顺当了。 “夫子小心些。”她把夫子扶到软榻上坐着,自己又兀自在一旁倒水,不一会儿便沏了一盏茶过来。 “你有心了。”魏夫子接过茶盏轻抿一口,欣慰的看着姬墨舒。姬墨舒是个好的,治好病了她倒是欣慰。 “不知夫子方才说到让我考试,可有什么难处?” “唉,不瞒你说,今年今上拟定新的科举名录,明年的贡试与殿试都会缩减名额,所以老夫这里只有五个名额,若是给你一个,不知你的学问如何?”魏夫子其实挺为难的,按理说她的十个名额都可以报上去的,可是现在缩了一半,姬墨舒背后有家族,适逢又与苏家联姻,姬墨舒年少有为完全可以等下一次,而她手底下有些无权无事之人也需要机会。 “缩减名额?”姬墨舒震惊了,“为何今上的决策总是这么突然?如今朝廷官员更替,陛下稳固朝局之时不是正需要能人的时候吗?缩减名额,这事关公平性了,朝臣也不劝劝吗?” “这也是老夫困扰的,可今上的旨意又如何是我等能够揣测的,对了,苏家那丫头说是去了京城,可有与你说啥时候回来?眼看着都要考试了,这不回来温习还考什么?”魏夫子又问。 “这,苏姐姐还未联系我,应该年前会归来罢。”姬墨舒知道,魏夫子问的是苏姐姐。苏姐姐和她是一个书院的,她成亲设宴苏姐姐都没来参加,据苏老爷所说是进京给豫商疏通,可这么久了也未见声息。 “这丫头,考试在即还在玩,真不把考试当回事。这样吧,这个名额先放着,姑且学习一段时日,届时老夫考究过你的学问再做定夺。至于这山参你先拿回去,老夫半截入土了就别浪费这参了,你自个儿留着,身子虚弱便补一补,莫要总是生病了。”魏夫子拍拍姬墨舒的肩膀,其实很明显姬家是被今上盯上了,在今上和苏家不对付的时候与苏家联姻,只能说可惜了姬墨舒的学问。 “不行,这束脩夫子便拿着罢。今年我瞧着许是寒冬,这山参还有这些红参煨汤喝点也能补补气血暖身呢。”姬墨舒固执的把礼物送给夫子。 “你。” “夫子,这就当是墨舒的一番孝心,以后我会认真修学的。时辰不早了,我便先回去了。” 不等魏夫子拒绝,姬墨舒放下束脩便离开了,留下魏夫子既欣慰又无奈的直叹气。 然而,在姬墨舒离开后,一位看着还未及笄的小姑娘走到魏夫子身后,不满的拉着魏夫子的衣袖。 “祖母,你作甚不给名额她呀。”小姑娘很不开心,嘟着嘴眉眼间皆是对祖母的不满。 “哎哟我的小孝义,祖母哪有说不给她名额。”魏夫子宠溺的抱着小姑娘,喜欢的不得了。这是她的幺孙,自小便宠着,这不,来书院都要带着,正是因为如此魏孝义见过姬墨舒几次,竟然渐渐生了好感,处处维护她的墨舒姐姐。 “还说不是,祖母你一直说她的学问很好,既然如此自然得让她考试,指不定她明年就进士及第了。”魏孝义嘟着嘴,不开心。 “你以为是祖母不愿给吗?那也是今上阻挠,上回你母君回来才怎么叮嘱你的,今上可能有什么决策针对苏家,如今好巧不巧姬家又和苏家牵扯在一起,本来没事都成了有事,祖母我一个前太傅哪有那么大的权力呀。”魏夫子很为难,其实太和帝的种种举措她也不赞成,手段太武断了。昔日有个朝代施行暴政,武力强悍统一六国,却短短几年便亡国了。太和帝若是继续长此以往只会更快失了人心,治国可不能如战争那般说一不二。 “祖母,你就不能去劝劝太和哥哥吗?你也是他的夫子不是吗?” “以往是他的太傅,可如今我已然告老还乡,在他眼中不过是一介村野莽妇,他连我这个太傅都能勒令不得请柬回宫,若还不识抬举魏家都会引火烧身。” “祖母……” 小姑娘见魏夫子百毒不侵,急的眼眶红红,金豆子在里面不停的打转,甚至就差要在地上撒泼。 “好了好了,祖母答应你,至少也让她参加贡试可以吧,反正最后还有殿试,让今上自己定夺罢。”实在受不了孙女撒娇的魏夫子只好答应下来,反正殿试是皇上自己举行的,届时能不能中进士就是皇上说了算。哪怕她已经不是太傅了,但依旧会本能的维持科举的公平性,谁有本事便谁有资格参加考试。 “祖母你太好了,正巧今日母君差人送了两只芦花鸡来,刚刚墨舒姐姐送的这些红参也不错,孝义这就拿去给祖母煨鸡汤喝。”魏孝义满意了,立刻兴冲冲的去给魏夫子熬汤。 目送着魏孝义跑走的背影,魏夫子无奈的摇摇头。 孝义如今这模样就如同儿时的太和与昭阳,她告老还乡之前教导的便是太和皇子与昭阳公主,那时候两人皆是聪敏好学单纯可爱。可是叁年前先帝驾崩,太和即位,几乎是不停歇的更改政令,行事武断,不讲情面,那模样她都震惊了,甚至一度怀疑昔日教导的太和与坐在金銮殿上的太和不是同一个人。 世人都说太和帝是因为先帝驾崩导致性情大变,但作为太傅的她是少数能够接近皇室的人,她是知道一些内幕的。听闻一年前昭阳公主不见了,从时间上看正好与太和帝大改政令吻合,甚至苏家的态度转变也是自那时起。 江南苏氏正是公主的母家,公主在宫里失踪太和帝又不做解释,自然互相不对付。只是她不懂,堂堂一国公主为何能平白人间蒸发,难道死了?又是谁杀了公主?若是没死,又能去了哪里?无人得知。 43太傅近来安好 姬墨舒快步往自己的居所走去,一路心事重重,似乎自从病好之后坏事就一件接着一件找上门,诸事不顺,以后出门是不是还要看看黄历? 还记得昔日因着患病终日在姬府,偶有的几次来书院,可爱的孝义妹妹与儒雅的魏夫子关爱左右,而如今,光阴似箭,魏夫子已然两鬓花白,孝义也亭亭玉立了。这时候的她才真切感受到原来她已经长大了,考试或许夫子还能帮助她一二,以后可就没有人能帮她,面对困境她需得如同苏姐姐那般,自己去寻找破解之法。 只是现在说起来一切为时尚早,连会试的名额都没能顺利得到又何谈中贡士,去到金銮殿,见到那天下之主呢? 明明说好了要出人头地,不仅是对豫商的承诺,对姬夫人的承诺,也是对苏娘的承诺,她虽还年轻,但其实比任何一个人都更迫切需要这次考试机会,作为姬墨舒的她不单单只有一个人,背后牵扯的东西很多,甚至是整个豫州城,魏夫子又如何不懂呢。 原本一腔热血,还未泼洒便撞到了南墙,真叫人不甘呐。怀揣着既忐忑又不甘的心情,不知不觉便走到了她租住的雅居。 还未走近,便先一步见到站在迎客松旁的娇人。 女子并未在屋里等候,而是走了出来,正站在石门旁,身侧傍着雅致的迎客松,衣袂在十一月的北风中翻飞起舞。此时虽并未说话,但只是站在那,瞧着就让人有种不知名的冲动。 当又一阵寒风吹来时,姬墨舒身体比想法更快,她快步走了过去,拉开自己厚实的袄衣只一个闪身便把在寒风中显得萧然的身影拥入怀里。 “怎的不在屋里等我,就在这吹风?”她埋怨道。 “想在这等你不行吗?”苏娘立刻察觉到从姬墨舒言语间无意透露出的淡淡沮丧,遂回抱过去。 “先回屋。” 姬墨舒就着环抱苏娘的动作回了屋,春花与苏影在这段时间已然去采买了食材回来,正在庖厨里面忙前忙后,不一会儿,炊烟袅袅,院子里弥漫着冬日烹煮食物的清香,这种温馨的气氛最是能够感染人,仿佛沮丧都在一瞬间便消散了。 “你看着心情不好,可是不顺利?”苏娘倒了杯热茶给姬墨舒。 “也不算不顺利罢,就是有时候人算不如天算。”姬墨舒接过热茶轻抿一口,果然还是有点沮丧。 “可是因着考试名额?”苏娘靠着姬墨舒坐了下来,轻巧的倚在心上人怀里。其实她最喜欢就是待在姬墨舒身边,让姬墨舒抱着,这里是她唯一可以全身心放松的地方。说来也是奇怪,苏影的武艺显然比姬墨舒强,但她反而在姬墨舒身边觉得安全。 “对呀,夫子说科举名额缩减,名额有限,夫子并未当场承诺给我考试名额。都说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现在我这勉强也算出师未捷身先死了吧。”姬墨舒苦笑,她连考试资格都没有,能中道崩殂都不错了。 成亲之前她不仅一次勉励自己要变的更优秀,为爹娘排忧解难,为豫商开拓道路,可如今却终日沉浸在温柔乡里头,在爹忙于南下经商,苏姐姐也在努力为豫商疏通关系时,她却在这里暂享安乐,这叫她以何面目见各位抛洒汗水的叔伯姑嫂? 许是姬墨舒的负罪感都快溢出来了,苏娘胸中莫名冒出一股恼意,她忽然按住姬墨舒的脑袋,对着那银润无暇的脖颈便吻了上去。肌肤莹润的触感带着冬日的微凉,含住的瞬间她甚至以为含住的是一块豆腐,忍不住伸出舌头一舔,随后轻轻咬住。 “嘶,作甚?” 姬墨舒吃痛的捂着脖子,对苏娘这种莫名其妙的突袭真的是只能干生气。 “墨舒,你别总是压力这么大,俗话说船到桥头自然直,现在便说出师未捷身先死为时尚早了。”苏娘说,既然太和帝缩减名额,估摸着是害怕她趁机差人送进朝局,真是只狡猾的狐狸。 “哦?苏娘可是有什么妙计?” “怎么?姬小姐这是打算从我这里偷个后门?”苏娘忽然笑的很玩味。 “我不可以吗?”姬墨舒似笑非笑。 “可以倒是可以,只是没成想这光明磊落的姬小姐有一日也会用这种法子。”苏娘故意作出一副很吃惊的模样,只是那表情显得很狡黠。 “骇,哪有那么多光明磊落,能凑效的法子管它是光明磊落还是阴险狡诈呢。我只知道我必须有接替我爹坐稳商帮会长位置的能力,不然这个节骨眼若是我爹有什么意外,商帮过不了多久就会解散。”姬墨舒摇了摇头,她比任何人都更清楚商帮的弱点,比起真正的宗室,商帮聚集起来仅仅是为了同样的利益,一旦利益没有了又或者受到威胁,那么本着规避风险的由头自然就大难临头各自飞了。商帮凝聚在一起是富可敌国的商会,可一旦散开则是人人能踩一脚的散沙。 “解散不是更好吗?对你来说不正巧喜欢轻松点吗?”苏娘倍感意外,从这段时间相处不难看出姬墨舒其实是个没有宏大志向之人,对姬墨舒来说只要守住姬家,亲人一世长安就满足了,却不想现在在姬墨舒口中会听到这样的消息。 “我是喜欢轻松点,可是豫州百姓承担不起商帮解散的代价。大祸临头大家往往只能看到眼前利益,只以为散开就能规避风险,可却忘了一旦散开再想凝聚几乎不可能,届时豫州城所有百姓都会为了生计发愁,没了豫商的影响力,大家也就相当于市井小民,根本养不活这么多人,届时许是会出现暴动,遍地难民呢。” “姬小姐此番话倒是让人出乎意料,所以姬小姐是打算荣辱与共?”苏娘笑的眉眼弯弯,姬墨舒到底还是那么为他人着想,让她什么评价都说不出来。不过姬墨舒说的不错,为了豫州稳定,确实需要维持商帮,至少在她完成自己的目的之前,这个商帮是必须存在的。 “暂且罢,所以呢,不知苏小姐可有什么妙计?”姬墨舒并未承认,也并未否认,只是暂时糊弄过去了。 “自是有,放心罢,你能参加考试。” “如何参加?” “到时你就知道了。” 苏娘大大咧咧的搭着姬墨舒的肩膀,若不是知道她们是成亲后的伴侣,甚至会给人一种好姐妹的感觉。 姬墨舒复杂的看着苏娘,苏娘依旧是那么轻佻,巧笑嫣然,似乎什么问题在苏娘面前都不是大事,她好像又有点看不懂苏娘了。 相谈的时候,雅居的院门被敲响,春花走过去开门。 “欸?你是?” 只见门外站着一位小姑娘,还提着一个食盒? “我,我是。墨舒姐姐可在?” “嗯?” 姬墨舒闻声而来,见到站在门外的小姑娘,立刻笑着走了过去。 “孝义怎的来了?方才我去夫子那怎的没有瞧见你?” “方才孝义也在,只是祖母不让我出来,说要避嫌。”魏孝义小声吐槽,她已经快要及笄了,魏夫子就不让她过多靠近姬墨舒,其实她也不知道避嫌个啥,墨舒姐姐可是堂堂正正的正人君子。 “你也大了,天元与坤泽自是要注意礼法,今日过来是所为何事?”姬墨舒让了让,让魏孝义进来。 “哦,我煨了鸡汤,给墨舒姐姐捎了一些。”魏孝义往上提了提食盒,许是有点重,两只小胳膊提着篮子,显得很吃力。 “怎的还拿鸡汤过来,小心让夫子知道了训斥你。”虽嘴上这么说,姬墨舒还是欣然接过食盒,以往读书只有她和春花两个人,她还身体不好,怪孤单的,魏孝义算是给她解了许久的闷,她是真的把魏孝义当妹妹。 “切,她才舍不得训斥我呢,墨舒姐姐快拿回去喝,还热着呢。”魏孝义催促姬墨舒,这时候她又见到从厢房走出来察看情况的苏娘,顿时一愣,“墨舒姐姐?” 姬墨舒回头看了眼,眉眼瞬间舒展了。 “孝义,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墨舒姐姐的娘子,苏若姐姐。”她站在苏娘与魏孝义之间,幸福的介绍自己的娘子。 “娘子?墨舒姐姐成亲了……”魏孝义喃喃道,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一月前从母君口中听闻苏家与姬家结亲,因着太突然又是最近的事,小姑娘一直没能反应过来成亲的人就是姬墨舒。 “没错。” 魏孝义看向苏若,有点困惑。苏若是苏家三小姐,她是知道的,魏家虽然不是皇亲国戚,但太傅的家自然也不差的,儿时有幸邀请过苏家小姐来魏府相聚,那时候隔远见过苏家三小姐,在她的记忆中苏若似乎不长这样,可是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过去的太久也就不大记得清了。 “苏若姐姐,你好。”她将信将疑的打了个招呼。 “你好,孝义。”苏娘也像模像样的点了点头,没成想有一日她竟沦落到要给这样的小姑娘打招呼了。 “哈哈,好了好了,如今已然到了用膳时间,孝义要回去还是留下来用膳?” “不了,我就是过来送汤的,祖母还等着我呢,墨舒姐姐再见。”魏孝义面对姬墨舒有点羞赧,下意识的扭头却猛然撞见苏若的眼神,顿时毛骨悚然,特别是眼下天色渐晚,苏若的眼神给她的感觉竟然如同群狼,这真的是苏若姐姐吗? “欸,孝义等等。” “怎,怎么了墨舒姐姐?” “我送你,免得路上遇上歹人了。” 姬墨舒和苏娘打了个招呼便送魏孝义回去,书院虽然是读书的地方,但是读书人也不都是正人君子,魏夫子让魏孝义自己一个人走过来也不怕遇上歹人吗?她有理由怀疑是魏孝义自己偷偷溜出来的。 苏娘目送姬墨舒与魏孝义远去的背影,眼中精光闪动,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魏孝义,魏孝义是魏太傅的幺孙,这么说来魏太傅告老还乡之后居然留在翰林书院教书,姬墨舒还阴差阳错成了魏太傅的学生,倒是意外之喜。 既然魏太傅在此,一切就好办了。 “春花,你拿这鸡汤去温着,待墨舒回来再一并吃。” “好嘞夫人。” 春花兴冲冲的提着魏孝义送来的鸡汤去庖厨忙活,这时候苏娘又看向苏影,无声使了个眼色。 苏娘意会,拱手作了一拜便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趁着一片暮色,姬墨舒把魏孝义送到魏夫子居住的青竹雅居,确保小姑娘安全溜回去后这才离开。 魏孝义偷偷摸摸的溜进去,正欲爬回自己的房间身后就传来自家祖母冷怒的声音。 “干什么去了?” “啊?”魏孝义吓了一跳,爬窗的动作一顿,遂掉在地上。 “哎哟。” “坤儿家家的整日这样成何体统?”魏夫子没好气的把地上的魏孝义拉起来,魏孝义都被宠坏了。 “祖母,你怎的走路都没声的?”魏孝义拍拍身上的泥土,并未自知理亏,反倒是埋怨起魏夫子来。 “还埋怨起祖母来了,可是又去找姬丫头了?”魏夫子问。 “祖母,她叫姬墨舒,别总是一口一个姬丫头。”魏孝义很不喜欢魏夫子叫姬墨舒什么姬丫头,叫苏轻舟姐姐也是苏丫头,明明她们都有名字还这么好听,非得丫头丫头的,怎么这么难听呀。 “翅膀硬了是吧,说一句顶一句,以后不许去找姬丫头,她已经成亲了,你也大了,祖母给你挑个资历不错的如意郎君可好?” “才不要成亲呢。对了,祖母,我方才去墨舒姐姐那发现墨舒姐姐娶得好像不是苏家三小姐呀。” “不是苏家三小姐?” “对呀,我瞧着那新娘子不像我以前见过的苏若姐姐。”魏孝义把心中的疑惑告诉了魏夫子,殊不知刚刚开口,就又被狠狠的捏了下耳朵。 “欸,祖母?” “又胡说了,你见苏家小姐的时候才多大?女大十八变自然就不一样了。以后不许去找姬丫头,苏丫头也不许找,若再不听话便送你回魏府,让你母君管。” “祖母,你不讲理。”魏孝义控诉魏夫子,她不懂,以前魏夫子乐的她和姬墨舒与苏轻舟接触,也常常在她耳边赞赏两人的学问,可是自从太和帝搞了政令以后,魏夫子便整日唉声叹气,还不让她接近姬墨舒与苏轻舟,美其名曰避嫌,但她知道不是因为避嫌,可是不明白,难道情谊真的一点挫折都经不住吗? 向来宠爱魏孝义的魏夫子这回是铁了心,如今这个节骨眼可不是玩过家家的时候,搞不好会引火烧身。公主不知所踪,现在的天下就是太和帝说了算,说白了,不管情谊如何,皇帝一声令下要你死,你还得谢主隆恩。她不敢赌,也赌不起。 这夜,魏夫子准备就寝时,刚刚吹灭了烛火,纱窗却传来什么破碎的声音,紧接着耳边便传来嗖的一声。 带着冰冷的寒意与铁器的声音,这是冷兵器划破空气特有的声音,一股惊骇之意陡然从胸中爆发出来,她试图躲开,但年过半百之人反应能力显然跟不上。眼看着飞刃划破空气径直逼近她的后心,她目眦欲裂,谁要杀她? 正当她以为自己要死时,那飞刃却并未如意料中那般插进血肉,而是稳稳的扎在床上,距离她不过一寸距离。 飞刃的扎进厚实的床褥间,刀口已然没入褥子内,刀柄还在外头震颤。 缓过来后,魏夫子连忙爬起来,打开窗。 外面一片寂静,借助微弱的月光,青竹雅居外的池塘上泛着涟漪,湖水如同披了一层鳞甲,在月光下反射着波光粼粼。此时已然临近深夜,并未有风,湖水却泛着粼粼波光。 轻功水上漂吗? 魏夫子心头一沉,显然这是一个武艺极为高强之人,这样的人若想杀她轻而易举,方才掷出的飞刃并不是要杀她,而是警戒。 确保外头没有人后,她回屋点燃烛火,这时候才看清飞刃上竟绑着纸条。飞刃的箭头径直没入床褥三寸,可见力道极大,是杀人的力度。这种情况在暗杀用语中的意思就是照着办,不容许质疑与反驳的意思。 魏夫子小心拔出飞刃,取下上面的纸条,摊开一看,倏的呼吸一滞。 [太傅近来安好?] “……” 太傅,只有皇子皇女会这么称呼她。难不成是太和?不可能,坐在金銮殿的太和根本无需这样拐弯抹角的差人飞镖传信,那么就是消失已久的昭阳。 难道昭阳还活着? 魏夫子眼眸深邃,沉思片刻后把纸条置于烛火中。随着一股青烟飘起,纸条也在烈火转瞬便化为一抔灰烬。 ———————————————————————————————————————— 其实你们猜对了,苏娘确实是昭阳公主,一开始接近姬墨舒就是奔着目的去的,南下的商船就是她的目的,姬墨舒类似于棋子,便于控制 ps:因为上班了,工作不稳定这非常挫败热情,所以以后没法日更,如果晚上九点没更就是我又没写文,不过会尽量维持更新,如果停更几天也会在评论区说明,上班就好比抑制剂,把感情性欲全磨灭,好像激活自毁程序>︿<,好恐怖,写文竟然精神恍惚?能上班又能写文的都是什么世外高人 44疏解含H 两日后,大部分书生都已经回到翰林书院,秋季的课程也正式开始了。与春季课程主要针对秋闱不同,秋季的课程大多主要针对明年的春闱。 这日天还未亮姬墨舒就起来了,先是在书房背了会儿书,待天色大亮,她换上翰林学院特有的书生装,赶着出门前回到卧室。 苏娘子已然醒来,但并未起床,而是在床上赖着。见到她进来也只是象征性的翻了个身,面对自己的郎君却丝毫没有要施礼的动作。 见此,姬墨舒也只能无奈摇头,有时候真的挺多疑问的,一个人的行为举止往往是自小养成的习惯。所谓礼不可废,大到对官差,小到对父母,行礼可谓是体现在生活的方方面面。若是刻意不做叫闺中情趣,可长时间都没有出现这种行为说明这并不是刻意的,而是真的没有这种习惯,这就奇了怪了,苏家小姐竟然无需注意举止礼仪吗? 虽然自家苏娘子是个好色之徒,还不懂礼,但她却一点都不觉得有问题,反而觉得这是自家娘子的个性。她走了过去,轻声说道。 “我去学堂了,你在家乖点,晚点回来给你带栗子酥。” “区区一份栗子酥就想打发我?” 苏娘又翻了个身,依旧并未起身,而是倚靠在床头支着脑袋,侧着身子笑意盈盈。因为睡了一晚,单薄的丝质亵衣显得松松垮垮的,支起脑袋的动作正巧让肩头的布料滑落,露出一侧莹润光滑的圆肩以及胸前大片若有似无的隆起,一簇一笑皆是风情万种。 姬墨舒的眼神倏然就凝在上面,白花花的乳肉总是勾的她忍不住偷瞄,似乎在那单薄的布料与肌肤交界处,有一抹暧昧的娇红,若隐若现。双手无意识的攥紧了,很想勾开那片布料看看里面的东西。 仿佛看透了她的心思,苏娘这时候把胸前的衣衫扯得更开,露出深邃的沟壑。因为重力,两只乳挤在一起,又被浅浅的布料兜住,更惹人注目了。 “苏娘……”这样的勾引对任何一个身心健康的天元而言无疑是极大挑战,姬墨舒的嗓音不自觉变的低哑,眼中似有欲火在闪动。 这时候,耳边传来一声轻飘飘的嗓音,似是云淡风轻,却吹的她神智都恍惚起来。 “过来。” 身体比想法更快,待她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走到床边,而原本侧身支着脑袋的苏娘亦是坐了起来,正饶有兴致的触摸她的下身。敏感之处被握住,手掌微凉的温度透过单薄的裤子传到滚烫的地方,她的身体也微微僵硬。 “苏娘,上课要迟到的。”姬墨舒压低了声音,语气亦是显得淡淡的,可若是细看她的双腿,早已紧绷的像两根筷子。 “我知道呀,不过是想和它打个招呼,你也不给吗?”苏娘头也不抬的回道,她扯开姬墨舒的裤子,动作略显猴急,当看到已然坚挺起来的肉棒时,顿时下身一紧。面对姬墨舒的肉棒,她把自己的衣衫扯得更开,故意去挑逗姬墨舒。 果不其然,才露出双乳,手中的肉棒便欢快的翘了起来,更硬几分。姬墨舒最近总是时不时就要硬一下,有时候光是一个拥抱甚至一个视线就会硬,她知道这都得归功于那姓苏的调配的避子汤。 虽然姬墨舒如此精神她是喜欢的,但更喜欢的是逗弄姬墨舒,看姬墨舒隐忍又无可奈何的表情她会有一种不知名的暗爽。若是可以,要姬墨舒求着行房那得多爽快销魂?她不知自己这算什么癖好,估计是占有欲在作崇。 “哈,你总是,总是这般。”肉棒再次被握住来回抚弄,姬墨舒蹙着眉,双手攥的更紧了。这种感觉很奇怪,苏娘总是会触摸她的那里,虽然这是成亲之后伴侣会做的事情,可是在她的认知中这是行房的时候做,触碰了意味着要行房了。可苏娘并非如此,不仅行房的时候触摸,任何时候只要心血来潮就会触摸,让她怪不好意思的。 “你明明很喜欢不是吗?你看,它都开始发抖了。”苏娘用掌心快速摩擦着肉棒的顶端,当姬墨舒因为快感经不住颤抖时,她又快速套弄起来。 苏娘的动作虽依旧规矩,却总会给她一种异样的快慰,或者说姬墨舒面对苏娘总是会变的更敏感。 很快,她的呼吸便沉落下来,尽量绵长沉稳的呼吸与身下剧烈的动作形成鲜明对比。注视着女人抚慰肉棒的动作,她的目光越发深沉,直至双手顺势搭在女人胸前,轻轻捏动。 还记得昔日惊鸿一瞥,女人的双乳挺翘饱满,稚嫩的她在女人的风韵婀娜的身姿中尝到了禁果的滋味。现如今,女人的乳肉依旧是那么绵软,带着肌肤微凉的触感,结合初冬暖阳,她甚至怀疑她在触碰的是一片鹅毛软雪。 自己的掌心是那么滚烫,可会把这松软的雪峰融化了? 不知揉动了几许,她觉得身体越来越热,源源不断的热流顺着四肢百脉汇聚,最终落在身下的一亩三分地上。憋胀感让她本能的挺直了腰,而这时,她的分身亦是翘的最高,直至她觉得热流往下涌去,未回过神来便已然大脑一片空白。 身体似是在颤抖,耳边也是传来什么声音,很远,宛如天边云端传来的天籁,隔着高山流水,听不真切,她的视野也在这种天籁中随之模糊了。 她失去了身体短暂的控制权,待天边的云彩散开,视线也重新变的清晰,这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然在苏娘手中缴械,浓稠的精元尽数落在苏娘胸前,与方才她捏动双乳捏出的乳汁混合,正流淌滑落。 “苏娘,快擦擦。”她拿起帕子小心的擦干净,见苏娘又如以往那般蘸了些含进嘴里,她心头又软又疼,似乎这段时间的相处苏娘硬生生把她的心都给捂化了。 “墨舒的味道依旧是那么好呢。”苏娘舔了舔手指,随后扯出一个邪魅的笑。 那脸依旧是那么明艳,带着贵气,却又在做这种低微之事,姬墨舒真的心头百般复杂,明明苏娘连吃她的这种东西都愿意,却为何依旧不愿与她坦白一切? “苏娘,以后还是不要吃这些了。”她别扭的擦着苏娘的手,对苏娘的举动既欣慰又有点忐忑。 “为何不吃,我喜欢你,自然接受你的一切。好了,别这么扭扭捏捏的,时辰不早了,你该去学堂了。”苏娘给姬墨舒整理好腰带,又坏心的抓揉了下那鼓鼓囊囊的小帐篷。 “唉,总是这么胡来,下回得给你带几本书看看。” “坤德坤戒吗?” “噗!你想看那些吗?”姬墨舒忍不住笑出声,坤德坤戒可是坤儿家必备品,苏娘还要读吗?说来也对,毕竟苏娘这么不知羞耻,于情于理都该拜读一番,看来以后确实要找几本书给苏娘拜读一二,以正家风。 “不想。”苏娘想都没想便拒绝了,坤泽,从人者也,其实她‘有幸’读过。 “那倒是怪遗憾的呢,我还以为你会需要来着。”姬墨舒并未恼,她整理好衣服,背上装有书本的包袱。临出门时见苏娘还窝在床上,衣衫半解直勾勾的瞧着她,眉目传情,她只觉下腹又是一紧。这带着妻儿过来读书也并非都是好事,她真真读的是‘圣贤书’呀。 许是女人的眼神太过灼热,她又折返回来,自然的把女人拥入怀中。 “乖,等我回来。” “好。” 这回,姬墨舒是放心的去学堂了。 随着姬墨舒离开,卧室也随之安静下来,只有晨光陪伴左右。可却一点都不显冷清,苏娘坐在床上,笑意盈盈的,这种感觉真的挺不错呢,可以等一个人,或者有个人等她,当真是与以往不同。 姬墨舒先是和春花苏影打了个招呼,这才离开租住的雅居。 学堂与学舍隔着一片竹林,竹子这种植物有个好处,全身绿色,且不会有四季之分,最能体现雅之一字。彼时正值清晨,霞光落下,透过茂密竹林的间隙,在路上形成了星星点点的斑驳光影。走在其中,宁静祥和,偶尔还能听到自林间传来的几声清脆鸟鸣,让人心旷神怡。 走着走着,道路前方出现一个汇聚的路口,许多人自另外一条林间小道走来,汇聚在前方的道路之上。她走的这条小道通往的是翰林学院的雅居,一般只有达官显贵会租住,而另外一条小道通往的是学舍,那里除了有点小钱的人,更多的是寻常书生。 少年郎们结伴而行,笑声爽朗,意气风发,明明准备去上课了却都在谈着下课后去哪里下馆子的事,也有人打诨聊着八卦谁在城里养了个肤白貌美的小坤儿,更有人开着黄色玩笑,夜间去染坊寻欢作乐。耳边不断传来淫秽之语,姬墨舒充耳不闻,她的注意力很快被另外的中年人吸引。 翰林书院的学生很多,小到七八岁的孩童,大到三十好几的中年人。与昂首挺胸神采奕奕的少年郎不同,这些中年人步履蹒跚,背着一大沓书本,沉重的书本似乎能把人压的直不起腰来。事实上也确实如此,这些中年人大多佝偻着背部,形单影只,男人脸上带着没有刮干净的胡渣,女人则发丝凌乱交缠在一起,无一不例外都是眼眸混沌,没有神采。 长年累月的拜读圣贤书,最后却一次又一次落榜,这些中年人虽还在读书,却早已与世隔绝,甚至在书中泯灭了自我,形如行尸走肉,说是当代范进不过如此。可悲的是,这群人往往背负了家族的使命与压力,早已深陷书海无法解脱。 姬墨舒看的浑身不自在,科举与其说是学子的登天路,其实更多的是学子的断头台,只不过断头的人不会被知晓,被知晓的往往是出人头地的。她不禁想,太和帝如今缩减科举名额,那么对这群中年人而言考试的机会可有? 当真是上位者的戏如人生,到了这群可怜人中却成了人生如戏。 走出竹林,一片青白建筑群便赫然眼前。 翰林学院的学堂是分批次分层次,像她这种举人准备会试的会更受重视,而秀才乡试之类的则会先放一放。她找到最靠近竹林的学堂,这里是魏夫子专属书房。 姬墨舒到达的时候学堂内已经有几个学生在读书了,基本她都不认识,辗转病榻许久,昔日的伴读早已各奔东西,只有她还在这读书,迎接一批又一批新人。 “夫子。” “墨舒来了,去坐下罢,今日我们先温习一番。” 魏夫子对姬墨舒点点头,示意姬墨舒坐好。 姬墨舒寻到自己的位置坐了下来,摊开书本悉心听讲。虽然今日是她隔了许久重新开始念书,但魏夫子并未将就她,而是照常授课。 听讲的时间总是会略显无聊,到了下午时分,魏夫子开始每日的引经据典引导大家进行治世思考。 “为人师者,因材施教,讲究师夷长技以制夷,这道理不仅在授业上,放到你们以后的仕途亦是同理。你们当中或许就有明年的状元,进士,是要进入朝廷为官的。切记不能全当圣贤书,要结合实际,现在老夫便考究一下你们。如今国家强盛,百业兴忙,商船遍野。商贾无利不欢,本国经商者达到数万人,游商一趟白银千两,而朝臣俸禄却多年不见增加,现如今朝中大臣俸禄竟不如京城一摊贩,不知大家如何看待这个问题?” 45撞见 魏夫子虽对着大家提问,眼神却一直逗留在姬墨舒身上。 昨夜临睡前她收到了貌似出自昭阳公主的密信,若孝义说的属实,那么苏家态度的转变另有乾坤了。原本她以为苏家对太和帝心存不满是因为昭阳公主失踪一事,但如今看来,或许苏家还别有用心,而现在苏家与姬家结亲,里面定然藏有什么秘密。 “夫子。”不过思索片刻,便有一位年岁看起来比姬墨舒大一些的女子举手。 “婉约。”魏夫子示意婉约。 这位年轻女子正是顾婉约,顾婉约乃顾家女,是个难能可贵的寒门学子,亦是这批学生中除了姬墨舒与苏轻舟之外魏夫子最看好的,是真正的治世之才,而非谋个官职混吃等死之辈。 “夫子,先人有云官商不能两立,在商言商,在官言官,官商勾结易欺上瞒下,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正因如此。如今国泰民安,朝中大臣本就士族为主,适逢商业兴隆俸禄低下,这必将会促使大量士族子弟涌入商界,若长此以往,士族必然以权谋私,蒙蔽圣心掏空国库,届时哪怕爱国之士亦会成为忠言逆耳之辈。” “哦?那你对此可有什么见解?” “回夫子,婉约不才,不过是拙略小计。如今朝中士族独大,为了杜绝隐患,可限制商贾与士族子弟当官,大力提拔寒门士子,以平衡朝局。”顾婉约拱手作了一拜,虽然她的见闻大多是从书中得知,算得上非常官方的解答,但话音刚落依旧立刻引起了他人的强烈不满,当然,这最主要的都是世家子弟。 “你说啥呢,你个穷酸书生知道什么?若是没有士族,要你们寒门做什么?自古寒门不都只有平衡士族一个作用吗?给个甜头就把自己当回事了,可笑至极。” “可不是嘛,不自量力。” 课堂中顿时传来阴阳怪气的声音,这里的学生一定程度上都是凤毛麟角,说话谈吐都有所收敛,但依旧如此看待寒门士子,这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寒门士子在朝中的尴尬地位。 “你们。”顾婉约脸颊有点涨红,她无意识攥紧了手试图反驳些什么,张了张嘴,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肃静。” 这时,魏夫子拿着尺木对着桌案一拍,惊得大家都不禁打了个哆嗦。 “婉约说的也不无道理,治国虽说是靠见闻,但平衡朝局亦是重中之重。还有人有不同的见解吗?” “夫子。” “墨舒?” “嗯。” 这回是姬墨舒举起了手,她站了起来,先是冲着一旁的顾婉约看了一眼,这才道。 “我并不同意婉约的见解。” “哦?说说。” “是。”姬墨舒作了一拜,道,“问题回到一开始,如今官员俸禄低下的问题,若是从俸禄低下本身出发,俸禄低下,可能是无意的,亦可能是有意为之。” “有意为之?” “正是,今上博学多才,具有雄才大略,本朝从建国起提高俸禄大小十五回,如今距离上一回也已然过了将近五年。如此明显的问题今上如何不知?正如婉约姑娘所说平衡朝局可杜绝隐患,或许今上正是通过此举来悄无声息的平衡朝局。俸禄低下,士族自然会迫于压力涌入商界,商贾,虽有财却无权无势,打压亦不过顷刻间。由此可见,婉约姑娘所言官商勾结蒙蔽圣心或许只是杞人忧天了。” “这。”顾婉约一时间语塞,由此设想一番,似乎也解释的通俸禄问题。 “哈哈哈,不错不错。”魏夫子一连拍了好几次手,对姬墨舒的说法十分赞同。同一个问题,虽结果都是导向士族独大,但措辞所引起的效果却是完全不同的。 “夫子,我。”顾婉约羞赧的垂下了头。 “婉约,经此一次你该是能够发现自己的不足所在,这对你今后的成长大为有用,坐下罢。” “是,夫子。”顾婉约坐了下来,似乎一下子就明白了许多东西,是作为寒门学子难以跳出的惯性。 魏夫子这时候又看向姬墨舒,赞许的点点头。似乎姬墨舒与苏家结亲之后也有了很大的长进,她倒是有点小瞧姬墨舒了。 “墨舒,你如何能想到这层?” “不过是碰巧罢了。”姬墨舒含糊道,其实这一定程度上是因为苏娘,作为商贾出身的她深谙商贾就是一块等着被蚕食的肥肉,当权者需要圈养这些商贾,不然没法生财会把自己饿死。那时她不懂作为天下之主的太和帝为何要大费周折去为难一个商帮,苏娘旁敲侧击的知会过她得利者正是今上自己,所以俸禄之事也可从皇帝出发,皇帝或许会昏庸,但绝对不会做不利于自己统治的事情。只是,俸禄之事可以由此解释,为难豫商依旧是无从得知,若太和帝是为了得利,又是如何得利? “是吗?这可不是碰巧就能想到的,看来与苏家结亲你的见闻也大有进步。”魏夫子目光幽深,以往的姬墨舒是纯粹的商贾趋利思维,可如今的姬墨舒,她甚至有种是朝臣的感觉。 “夫子过奖了。”姬墨舒依旧表现的很谦虚。 “罢了,今日时辰不早,这问题便布置下去,大家好好思考一番,这周写一篇策论出来。” “是。” 太阳已然西偏,魏夫子把今日的课业布置下去便宣布下课了。 “墨舒,今日为师考究过你,你确实大有进展,基础也不错。”姬墨舒正准备走时,魏夫子叫住了姬墨舒。 “嗯?那夫子可觉得我的学问如何?”姬墨舒抿了抿唇,虽然苏娘与她说从苏家那找法子让她参加考试,但她的学问也得够才能考中。 “挺不错的,还望你继续保持。对了,你与苏家结亲不过一月,今后可有什么打算?” “打算?”姬墨舒顿时警觉起来。 “不错,你倒不必如此戒备,老夫与苏丞相也算忘年交,自从告老还乡之后才鲜少见面,对她也算了解。如今你与苏家结亲,可想过以后的仕途要如何走?若是可以,老夫也能为你指点一二。”魏太傅换了种说辞。 “夫子,并非墨舒戒备,而是正如墨舒所言,姬家不过是一介商贾之家,空有财富,无权无势,迎娶苏家小姐已然是高攀了,自然不高贪图更多。科举也不过是想要获取一个途径来证明自己,仕途还是其次。”姬墨舒作了一拜,依旧表现的滴水不漏。 “这样呀,那为师便不问了。对了,若是可以,代为师与你的娘子道一句,有机会可让她替我给苏丞相打个招呼。”魏太傅又道。 “好,那墨舒先回去了。” “去吧。” 姬墨舒再度作了一拜,这才离开学堂。 魏夫子覆手而立,目光复杂。难道姬墨舒真的什么都不知晓吗?还是说她想多了,若昭阳失踪,又是谁在冒充昭阳呢,又是意欲何为?姬墨舒的见闻增长不是假的,姬家以后也定然不会只是一介商贾之家。 姬墨舒快步穿过学堂外的竹林,因着出门前答应过苏娘晚上要带栗子酥回去,她匆匆赶往书院外的集市。 一片暮色中,如意楼的蒸屉正冒出徐徐蒸汽,热气腾腾的蒸汽蒸的人脸颊通红,而随着蒸汽一同飘散出来的还有浓郁的栗香。 彼时已然十一月中旬,正是栗子成熟的时节,秋风起,食栗酥。刚刚成熟的栗子采摘回来,只需打开栗壳,取出栗肉便可直接食用。生栗子清脆爽口,口感甘甜,若吃不完还可置于通风处风干,制成风栗子。风干之后的风栗子果肉绵软,研磨成粉正是适合制备栗子酥等糕点。 秋冬佳节,大多人都会备上一份栗子酥,佐以香茗,在秋冬的午后品味这一抹轻巧,香甜。 还未走近,如意楼的老板娘便立刻眼尖的注意到姬墨舒。 “哎哟,这位书生姑娘,可是要买糕点?” “嗯,不知老板娘可有栗子酥?” “有有有,不仅有栗子酥,还有栗子糕,正巧这锅刚刚蒸好的栗子糕,不知姑娘需要买点尝尝?”老板娘十分热情的推销起来,比起栗子酥,栗子糕口感绵软,也更香甜,正是冷了会变硬,口感也会损失几分。 “那便给我各来两包罢。”姬墨舒想了想,家里四号人,一人一包。 “好嘞。” 老板娘满口答应下来,她打开蒸屉,顿时热气扑面而来,驱散了秋冬的寒意,让人的脸都发红了。姬墨舒本能的吸了吸鼻子,浓郁的栗子香唤醒了肚里的馋虫,她的肚子已然先一步咕噜咕噜的叫了起来。 “哈哈哈,姑娘可是饿了?来嘞,送你一块。”老板娘听到那异样的咕噜声,瞬间明白过来。她用签子叉了一块栗子糕递给姬墨舒。 “这不好罢,我已然买了等会吃就好。” “给你就给你,老板娘我终日在这卖高点,也算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你们这些书生以后是得进京赶考的,若是不嫌弃,考中进士的话届时多多心系我等这些小老百姓就好。”老板娘硬是把糕点塞给姬墨舒,只是随口说道几句就又忙着装糕点。 “也不一定真的考上呀。”姬墨舒拿着手中的栗子糕,栗子糕切的方方正正,一块只有一寸大小,轻咬一口,果真是绵软适口,栗香浓郁。她幸福的眯了眯眼,没几口就吃完了。 “考不考得上是一回事,是一个态度问题。来,姑娘的糕点,这份是栗子糕,这份是栗子酥,小心拿好了。” “好嘞。” 接过老板娘包好的糕点,姬墨舒趁着临近暗下来的天色匆匆赶往书院。 十一月的白日总会显的特别短暂,不过是买份糕点的功夫,原本还有夕阳的天际就已经成了暗紫色,为了准时回到家,她抄了条近道。 然而,当她快速穿过一片竹林时,在竹林深处却猛然撞见了什么人影,定睛一看,顿时惊住了,竟然是苏娘。 幸好天色暗了下来,这里又地势更低,她连忙一个闪身躲到一丛竹子后远远的看着。只见苏娘与苏影站在一起,面前还有一个人,视野中刚好有一片竹叶挡住,看不清容貌,但从依稀露出的身形看来,对方是个年轻女子。这时候,仿佛上天帮助,一阵微风吹过摇曳几下,她也看清了那女子的容貌,竟是苏大夫。 “让你跑这么远,当真有点不好意思呢。”苏娘客套的说了句,豫州城距离江南城不远但也不近,苏大夫过来得特意走一趟。 “不敢当不敢当,喏,这是苏家传来的消息。”苏大夫掏出一个玉佩与纸条递给苏娘。 苏娘接过来打开,里面是几个人名,并不算朝堂上起眼的人物,但往深处一想,她的双目顿时迸发怒火,与此同时手中的纸条便撕成了碎片。 “混账!” “唉,如今你打算怎么办?” “南方那边有消息传来吗?” “姑奶奶,你以为是八百里加急呀?那书才发售没多久,传下去至少也得一两月。”苏大夫吐槽,用书传信的法子虽然隐蔽,但弊端也很明显,效率太低。 “那盯紧点,有什么异动立刻过来找我。” “好。” 苏大夫点点头,随后掏出一副药方。 “这是我更改过的避子汤,副作用该是没原来那么强。还有这副,坤泽用,我也仔细调整过,没有副作用,若是你愿意便自己主动避子,保证万无一失。” “不必了,她不会那么做的。”苏娘只是接过了天元的那副避子汤,虽说避子汤自己亲自喝最稳妥,可她相信姬墨舒,只要她不同意要孩子,姬墨舒绝对会老老实实服用避子汤。 “这话出自你的口中倒是让人意外,罢了,就当这方子没有罢,我先走了,医馆让我家小芷儿一个人看着可不行。”苏大夫轻笑一声,把自己熬了几个日夜查验药典才辛苦配出的避子方撕碎,一脸无所谓。 目送着姓苏的扬长而去的背影,苏娘甚至出了会儿神。 有时候她当真羡慕这家伙,昔日明明与她一般困扰于那富丽堂皇的宫殿里头,被勾心斗角包围,只要稍微放松一刻性命便会受到威胁。现如今,她们虽一同逃了出来,可她依旧因为身份受困其中苦苦挣扎,而这家伙却摇身一变,挣脱了捆绑身上的锁链,从燕雀成为了鸿鹄,扶摇直上九万里。 自古人们都是向往繁荣的,富丽堂皇之地世人趋之若鹜,却不晓得富丽堂皇背后暗潮汹涌,越是繁荣,他日消亡之时便会越凄惨。自小看遍这种荣华富贵,她深谙富丽堂皇根本不值得留恋,正如姬墨舒一般,十余载活成了笼中鸟,换个角度她又何尝不是笼中鸟?她甚至还不如姬墨舒,至少姬墨舒有真心相待的爹娘,而她,不过一介孤家寡人。 直到苏娘和苏影消失在竹林深处,方才她们所站地方的远处缓缓走出来一个人。 姬墨舒眺望着苏娘离开的方向,沉默不语。 苏娘为何要瞒着她与苏大夫私下见面?对方甚至还是个未有家室的天元。 可恶。 47流言蜚语 因着有了苏娘那模棱两可的承诺,姬墨舒算是找到了一点潜心修学的底气。 在她看来,这世间的一切都无足轻重,她并非什么大志向之人,只想珍爱的一切安好,也明白苏娘的苦衷。哪怕苏娘愿意告诉她什么,背后的苏家也不会允许的,苏娘说的也不无道理。 她没有理由拒绝,更没有能力拒绝。面对凌驾于她之上的权力,她唯一能够做的就是尽量让自己的分量变重,这途径自然就是科举,让自己功名加身了。 之后的一个多月,照着魏夫子的教导,她每日忙于温习功课,几乎是废寝忘食,颇有种一心拜读圣贤书之态。 古时候的人们都是没有休息日的,上到作为天下之主的皇帝,下到贫下中农,几乎是一年到头不间断的忙活,只有偶尔的几个假日能够休沐。潜心修学一个多月后,学问大有巩固的同时,姬墨舒也迎来了抵达翰林书院以来的第一个假日。 腊八节是每年必不可少的日子,也是每年最后的一个节日。作为每年的结尾,不仅寓意着辞旧,更是迎新的象征。每年的这一日人们都会拿出存粮熬煮腊八粥,辞旧迎新,祈祷来年风调雨顺,大获丰收。 虽这日是休沐,姬墨舒却并未懈怠,依旧是天还未亮就醒了。 “唔,你怎的醒的这么早,不多睡一会儿吗?”在姬墨舒刚刚动了下苏娘就醒了,她翻了个身熟练的环住枕边人的腰,埋在那柔软之地蹭了蹭。 “作,作甚?我该起身读书了。”姬墨舒脸颊立刻就红了,胸前热热的,怪难为情的。 “现在才什么时辰?天都没亮读什么书呀。”苏娘又蹭了下,手脚并用抱的更紧了。姬墨舒太暖了,抱着就像暖炉,既然这么舒服,她又怎会愿意姬墨舒去读那劳什子书。 “别闹,你不是说需要我考进士吗?我已然落后许多自然得比他人更刻苦些。世人常言头悬梁锥刺股,在他人都在劳其体肤空乏其身之时,我又怎可贪图享乐?”姬墨舒轻叹口气,距离春闱也就三月左右了,这个节骨眼上哪怕是睡个觉她都觉得于心有愧。 “我可不认同什么头悬梁锥刺股,授业就是授业,没必要弄的像受刑一般,弄的这么辛苦除了伤身以外没有任何用处。你的学问是够的,反正每日都在学又何必紧抓这么一天?”苏娘对这种世俗看法持非常不认同甚至是嗤之以鼻的态度,在她看来读书自然怎么舒服怎么来,寒窗苦读除了伤身以外对学问提升没有任何帮助,有这时间拜读圣贤书不如出去走一走,正所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嘛。 “这,可大家不都这样吗?”姬墨舒摸摸脸,转念一想似乎确实如此,但大家都这样。 “正是因为大家都这样才没人空闲下来想一想这是为何,上到皇亲国戚下到平头百姓,所有人都是一年到头不间断的忙,可没有人想过忙是因着什么?”苏娘扭过头,小声嘟囔。 “你呀,总是扯这么多歪理,不就是想让我陪着你睡一会儿吗?”虽不是头一次面对苏娘的这种奇思妙想,可每一回都会让人有点触不及防。姬墨舒垂眸安静的注视着怀中的美人,并未把人推开,反而还稍微调整了下身姿,安心当起了靠枕。 似乎她总是习惯于把自己放在体贴苏娘的位置上,只要苏娘对她展露一个笑容,她便心花怒放。若这种行为放到动物身上,想必大多人都会联想到,狗。 腻歪的时候时间总是过的飞快,过了不知多久,姬墨舒昏昏入睡,竟然迷迷糊糊就耗到了中午,这时候春花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小姐。” “何事?” “租用的马车已然赶回来了,小姐可要现在出门?” 姬墨舒想了想,下意识看向怀里的苏娘,苏娘这时候也正巧抬眸。待苏娘点头答应以后,她这才冲着门外道。 “这就来了。” “好。” 吩咐过春花后,姬墨舒撑着手肘爬了起来,被苏娘枕了好一会儿的肩膀立刻传来一阵酸麻。 “嘶。” 比她的手更快,在她痛呼出声时苏娘的手已然搭在她的肩上。 苏娘用力揉着姬墨舒肩膀的穴位,对自己早上耍性子的行为有点懊恼,“可是压到你了?” “没有,不碍事的,起来罢。”姬墨舒拍了拍苏娘的手,示意她不必担心。 苏娘只好不情不愿的爬起来,之前姬墨舒说要趁着腊八节去江南食肆吃喝玩乐,其实难得休沐,她并不是太想去那什么劳什子食肆。一方面是她的身份不宜去人多眼杂之地,二是来到书院后姬墨舒几乎每日都得忙于功课,对她嫌少陪伴,比起去什么劳什子食肆叫上几个好友同窗什么的,她更愿意与姬墨舒单独相处,做些亲近之事。但姬墨舒想去,她也只能舍命陪君子了。 两人换上便服,如今已然十二月末,算得上隆冬,这衣着也就稍显繁琐笨重,穿了亦是不大方便活动。幸得今日是个晴朗的日子,她们稍做准备,赶着午后的阳光这才慢吞吞的往青竹雅居走去。还未到青竹雅居,便在附件的竹林中遇上了偷溜出来的魏孝义。 “孝义。” “嘘,墨舒姐姐,你小声些,不然让祖母知晓了我就吃不了兜着走了。”魏孝义从一侧茂密的竹丛中钻出来,头发都乱糟糟,也不知道她这么一个大家闺秀是怎么搞的。 “放心罢,哪怕夫子知晓了,我改日会给你请罪的,今日就带你出去玩。”姬墨舒把手搭在魏孝义头上,冲苏娘看了一眼。魏孝义就好比以往的她,虽然锦衣玉食,但宛如笼中鸟,在她看来既然没有仇家,乔装打扮一番出去玩乐也无可厚非,她也愿意把魏孝义偷出去。 “墨舒姐姐~”魏孝义双眼亮晶晶的,甜甜的轻唤一声。 姐妹二人可谓是半日不见便你侬我侬的,但如今这个时候显然不合适,苏娘瘪了瘪嘴,“好了你们,快走罢,在这等下让魏夫子发现了可就连先斩后奏的资格都没有了。” “说的也是,走。” 姬墨舒点点头,三人便匆匆离开这处竹林。 魏孝义表现的十分兴奋,在竹林里一跑一跳的,像个没长大的小孩子似的,反观姬墨舒和苏娘走在后面,闲庭信步,举止端庄稳重倒是瞧着像魏孝义的娘。 “哼,姬小姐真是姐妹情深呢,就非得摸头吗?”苏娘拉着姬墨舒的手拿帕子来回擦拭,似乎试图擦掉什么不好的东西。 “我不过是把她当妹妹,倒是你,这么大个人和一个小孩子计较什么?”姬墨舒反手牵住苏娘的手,与之十指相扣。魏孝义还未满十五岁,在她眼里就是一个小孩子,苏娘比她都大,却还在吃小孩子的醋。 “什么小孩子呀,她快及笄了,想当年我及笄的时候都。” “嗯?” “及笄的小姑娘已经能藏心思了,更别说她是魏家的孩子。反倒是你,倒是一如既往的没心眼。”苏娘深深的望着在前方不断蹦跳的魏孝义,十五岁已经可以沾血了,当年她十岁就差点杀人了,魏孝义此举绝对是装的,她可不信一个太傅家的孩子没心没肺。 “是吗?” 交谈间,三人很快穿过了竹林,春花与苏影已经把马车赶过来了。 “欸,魏姑娘也来了?”见到一同前来的魏孝义,春花一脸惊讶。 “嗯,我想跟着墨舒姐姐去玩~”魏孝义忽然一脸亲热的挽着姬墨舒的手,直接无视身边气息陡然变冷的某人。苏若是吧,她倒要试试这家伙是谁。 “这。”春花只好看向姬墨舒。 “带上她罢,多个人也热闹些。”姬墨舒不动声色的把手抽回来,她都感觉到两道冷怒的视线指着她的后脑勺了,若不识相点会被教训的。 “好吧。” 春花认命当起了车夫,心中默默祈祷自家小姐改日不要被魏夫子罚。 因着一行五人都是嫌少游玩之人,难得有个假日,对一切都是新鲜的。 半个时辰后,她们顺利抵达了江南城。今日的江南城灯红酒绿,热闹非凡,此时已然临近傍晚时分,街道两旁的商铺后院皆升起袅袅炊烟,做餐食生意的店铺更是忙的热火朝天,蒸汽徐徐,食物飘香,让这街道的温度都不禁高了几分。 片刻后,马车停留在一家恢弘大气的酒楼面前。 酒楼内部同样张灯结彩,抬头看去,牌匾上赫然龙飞凤舞四个大字,江南食肆。 “哇,小姐,这家酒楼可真是气派,比我们豫州的醉仙楼都要气派。”春花惊叹的看着眼前的酒楼。 “当然,这是江南一带最具盛名的酒楼了,听闻这酒楼难得的集聚了全国南北东西各大菜系。”姬墨舒频频点头,果真是如同窗们所言那般恢宏大气,正应了那句来江南不去一趟江南食肆都不算来过江南呢。 “不过说来也是奇怪,这酒楼如此气派却为何以食肆提名呢?”春花又问,寻常人开的餐馆便是食肆,比如常人所言的下馆子,基本便是指代去食肆,吃个小菜来份小酒图一乐。而酒楼从古至今都是贵人去的地方。 魏孝义这回一脸扬眉吐气,“这你就不懂了罢,江南食肆以往并非是酒楼而是江南一带寻常百姓开的食肆,自古贵人多聚酒楼,食肆的生意可想而知。后来豫商南下,最先抵达的正是江南城,豫州子弟往往都会选择在食肆稍作歇息,后来豫商发展空前绝后,江南一带的食肆也在一代代豫商的光临中得以发展,久而久之,豫商与江南食肆合作,不仅在此休整用膳,还会把从全国各地运回来的香料茶叶卖给食肆,这也间接让江南食肆声名远扬。为保初心,这些食肆哪怕壮大成了酒楼,却也保留了这个招牌,主打的就是接待过路客人,不管高低贵贱与否,皆可在江南食肆得到招待。” “这样呀,这食肆竟然听起来有几分江湖意味。”苏娘都不禁感到惊讶,豫商与食肆居然还有这么一段过往。 “正是如此,商帮关联太多人的存亡,这也是我必须撑起商帮的理由。”姬墨舒幽幽道,商帮几乎承担了全国一半以上的流通活动,若是商帮解散,可不仅仅是豫州的事情,是全国的事情,类似于交通瘫痪了。 苏娘抿了抿唇,不再说话。 “你们还愣着作甚?孝义都快饿死了,墨舒姐姐快来。” 魏孝义爽朗的笑声打破了这短暂的沉默,在一片欢声笑语中,姬墨舒带着一行人踏入了这与豫商发展息息相关的江南食肆。 店小二见到几人穿着不凡立刻迎了上来,“不知几位姑娘可是要用膳?” “嗯,给我们来个雅座,五人。” “好嘞,客官请随小的来。” 店小二直接把她们领到了二楼,进了一处可以眺望街道的雅座,雅座的周围还贴心的用梅兰竹菊四君子屏风隔开,用餐之余也不失雅致。 “不知几位姑娘想要吃些什么?” “呃,便来几份你们这的地道招牌罢。” “好嘞,那么给客官上琼楼八宝鸭,淮州东坡肉,芙蓉藕丝羹,清炖萝卜汤,以及我们食肆今日特供腊八粥如何?” “甚好,对了再来一壶小酒,姑娘家喝的。” “那便来一壶青竹酿,酒水清淡,又不失爽口。” “行。” “好嘞,客官您稍等,菜马上就到。” 店小二乐呵呵的去叫菜了。姬墨舒给大家各斟了一杯茶,等候上菜的功夫,她们饶有兴致的眺望着街道,看着人来人往,听着市井喧嚣,虽大家不说话略显安静,但每个人都觉得此时的气氛意外的温习,便都不忍打破。 直至,身后忽然传来什么不和谐的声音打破了这一份美好。 “啧,这菜的味道真是一次不如一次,以往来江南食肆不仅可以吃到江南一代的珍馐,还能吃到五湖四海的美食,可是现在,光是这本地的美食都不如外头的小餐馆来的美味。” “可不是嘛,忒。亏我还特意避开家里的婆娘拿着私房钱出来就打算与兄弟喝一杯呢,真是赶紧不如赶巧,这吃的什么呀。小二,小二!” “客官怎么了?” “让你们掌柜来,老子要退钱。” “客官,你已经吃光了,不能退了。” “怎么不能退了,不好吃就是不好吃,要不要我吐你脸上。” “欸?客官客官。” 屏风后不断传来男人的怒骂声以及店小二的呼唤声,因着只是隔着一个屏风,不远不近,所以她们能够清晰的听到两人的吐槽。 姬墨舒蹙眉,江南食肆据说是江南一带最有名的,还是与豫商关联久远,味道这么不好吗? 这时候,店小二端着食案过来上菜。 琼楼八宝鸭,淮州东坡肉,芙蓉藕丝羹,清炖萝卜汤,从视觉上看确实精致漂亮,闻着也算得上色香味俱全。只是当尝起来的时候,春花与苏影或许并不能尝到什么问题,但姬墨舒苏娘和魏孝义都能一下子发觉其中的不寻常之处。 “不知小二可知为何这菜尝起来与以往有失偏颇?”姬墨舒想着刚刚两个男人的对话,便直接套用了过来。八宝鸭与东坡肉几乎是每一家酒楼必备,每个大厨都会做,差别在于里头的香料,偏偏这两款菜都需要大量的香料,也很讲究。八宝鸭入口就能尝到香料的不足,甚至没有掩盖肉腥味,而东坡肉吃起来好吃虽好吃,但要不了几口就腻了,同样是香料的问题。 “唉,不瞒客官,我们酒楼的供应已然出问题许久了,不瞒你说上回采买的一批香料质量很差,几乎全都受潮,我们东家为了应急到处去紧急采买,可东拼西凑自然凑不出一个好字,所以也只堪堪维持这季度菜系的完整。” “受潮?可是豫商送来的货?”姬墨舒震惊了,怎么可能呢? “正是,我听有些客人说是因着政令呢,客官您瞧着像个读书人或许有所不知,所谓无奸不商,这商人最是贪婪,为了利润谁会在意诚信你说是不,掺点瑕疵一点都不奇怪。上回小的去买盐,真就斗米升盐呀。” 店小二一边吐槽一边把所有菜放置好,随后又体贴的给每人斟上一杯小酒。见几位客官愁眉苦脸,以为是吃的不开心,为了不被投诉他又悄悄说道。 “小的不妨告诉客官一个好消息,前不久小的听掌柜说起南方诸多酒楼对豫商亦有不满,听闻已然有人联合当铺茶行等抵制豫商的货,我们东家已经着手另寻走商合作了。不讲诚信终归是忘了初心,前不久才闹的沸沸扬扬,如今这商帮许是得瑟不了多久了。” “这。” 姬墨舒完全震惊了,直到店小二走了以后都不能回过神来。 “墨舒。”苏娘担忧的拉了拉姬墨舒的袖子。 “先吃吧,回去再说。”姬墨舒拍拍苏娘的手以示安好,这才给苏娘布菜,心里头却早已思绪紊乱。 苏娘小口小口吃着不算特别珍馐的食物,时不时便要瞄姬墨舒一眼,既担心姬墨舒的状态,有对方才店小二的一番话表示猜疑。 出来一趟,倒是出乎意料的收获颇丰。 与此同时,南城。 默涵书店分店今日夜间人头攒动,许多人就地在书店门前睡觉,哪怕寒风呼啸依旧不为所动,都要抢着明日天明时分给自家小主子买书看。 终于,东边的红日缓缓升起,大地渐渐笼罩在一片霞光之中。蹲守了一夜身体僵硬的人们挣扎着爬起来,哪怕身体瑟瑟发抖,却依旧抵不住眉眼间的期待与激动。 书店老板一打开门就淹没在人海中。 “我要一册《浪女情史》。” “两册《金国往事》。” “一册……” “好好好,都有都有,别挤呀。” 书店老板让伙计把人群推开,这才乐呵呵的接过银两开始卖书。今日是大多书的连载日,每次到了连载日都会上演这样的人才济济。不得不说,这富家子弟的银钱有时候真好赚,卖个十两一本都能顷刻间抢光。 正乐呵呵的兜售时,原本激动斐然的人群忽然安静下来,抬眸看去,只见一个带着帏帽的女子从人群后方缓缓走来,身姿挺拔,穿着修身玄袍,走路带风,哪怕带着帏帽容颜不能清晰瞧见,可展露出来的气质却已然让年轻郎儿们有了压力,而黄花坤儿们在闻到女子身上那股淡淡的冷香时甚至直接羞红了脸。 哪怕不看脸,这都是一个俊俏迷人的大好女郎呀。 “额,这位姑娘可是要买书?” “《青梅青梅,两小无猜》。” 女子直接报了书名,声音清冷,可报的书名却与女子的清冷的气质完全不同。 书店老板愣了下,随后戏谑笑道,“姑娘当真是人不可貌相呀,喏,十两。” “谢谢。” 女子放下几个银子便拿着书离开了,连找银都不要。女子就像一阵风,来的快,去的也快,直到女子完全消失在巷子口,这里一众买书的人都没能回过神来,仿佛方才出现的女子是他们的幻觉,刚刚是个仙子下凡了吗? 高挑的女子拿着书飞快的拐进了一处无人空巷,确保周围没有人后这才打开了书,但不是看,而是快速翻阅,直到看到其中的一首诗。 “豫州府外其乐多,商铺开满两城间。南北通透商船过,下里巴人披金装。东奔西走不停歇,南蛮笑其不得闲。昔日朱门青州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 “豫商南下,青州吗?” —————————————————————————————————— 差点就写不完了,还是赶了一章 48前朝往事 待把魏孝义送回青竹雅居,姬墨舒一行人趁着夜色快速赶往自己的居所。 一路上,姬墨舒和苏娘都沉默不语,没成想趁着腊八节出来下馆子倒是无意中打听到了一些不寻常的事情。 “苏娘,你说那店小二说的属实吗?”姬墨舒沐浴完回到卧室,发丝随意披散着,上面还在滴着水,幸好卧室早已燃着炭盆,不然怕是要冻的头疼了。 苏娘让姬墨舒坐下,随后拿起床头早已准备好的干布替姬墨舒擦起头发来,“商人逐利,那店小二说的其实也不无道理。” “我自是懂这个道理,只是我自小便与各位叔伯姑嫂有所接触,豫州子弟很团结,敢于拼搏,哪怕是如此面对皇家的剥削依旧是想尽了办法周旋,又如何会做出这种鱼死网破还让祖辈蒙羞的事。”姬墨舒垂着头,眼眸灰暗。记忆中的苏伯伯,爹还有朱伯伯,以及下一辈的苏姐姐,朱哥哥等,代代豫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哪怕是晚辈都敢作敢当,又如何会做出这种事情来。她不愿相信。 “那墨舒的意思是这并非是豫商为之,而是有人从中作梗?” “这,没有证据也只是猜测,只是我不信我的叔伯姑嫂会如此,豫商致富思源,已然传承上百年,经历的风雨多不胜数,若只是如今区区几道政令就违背初心似乎也很难说得通罢。” “有道理,看来南下一路估摸着另有蹊跷。” 苏娘脸色沉了下来,南边许是有了异动,也不知道是她的事情败露了还是另有其人从中作梗,她必须探一探虚实。 “苏娘……” “你别忧心太重,我让苏家去打听一番,如今已然距离春闱不远了,这事便交予我你安心备考要紧。” “好。” 姬墨舒不再说话,却依旧显得心事重重,她想回家一趟问问娘。不怕万一就怕一万,若真是如此,南下一路对豫商来说或许不是机遇,而是死局。回想起中秋那夜的猜测,难道这只是苏家联合皇室给他们指的一条死路吗?她不禁深深的望向苏娘。 苏娘承诺过苏家的目的不会让她家破人亡,她该相信苏娘还是相信相伴许久的叔伯姑嫂? 向来懂的居安思危的姬墨舒坐立难安,好在春节将近了,会试之前她可以回家一趟问问娘。 苏娘给姬墨舒擦干头发,又拿出木梳把每一根发丝仔细梳顺,解开打结的地方。姬墨舒的发质十分柔顺,摸起来滑溜溜的,每当拂过都能轻巧的从指缝间溜走,披散着头发的姬墨舒更是要比平日束发时要更温婉平和几分。 许是刚刚沐浴过,气血上浮与颜面,唇瓣也因此变的娇红可人,青丝垂髫如瀑般流淌,映衬着那双水眸中那丝耐人寻味的媚态。桌上的两盏琉璃灯发出柔和的光线,透过床帏,映入了姬墨舒那双含情脉脉的桃花眼中。 不得不说,这真是一个比大多坤泽都要来的勾人的天元。 片刻后,她本能伸手附上那张柔美的小脸,轻轻摩挲之余两人的身体已然情不自禁交迭在一起,随后双双跌入宽大柔软的床榻上。因着冬日已然到了,为了保暖卧室里燃了炭盆,床榻更是烧起了火炕,睡在上面暖融融的,但此时这份温暖在苏娘看来显然比不过身下那话你肌肤来的炽热。 她骑在心悦之人身上,正欲褪下那蔽体的亵裤,手腕却被人按住了。 “作甚?” “苏娘,明儿再做罢,今晚有点累。” 姬墨舒别过头,脸颊带着红润,略显窘迫。 “累了?”苏娘眼中闪过一抹玩味,忽然手腕灵活的调转了个方向,在姬墨舒还未回过神来时便沿着裤缝钻了进去,径直按住那火热之地。 “唔!” 几乎是碰上的瞬间,姬墨舒便眉头紧皱,身体立刻就僵硬了。 “墨舒怎么了?今夜这么不精神。”苏娘把那细小的软物掏出来,这回那肉棒只有手指粗细,正巧可以捏在手心把玩。她捏住这细小的东西来回甩动,丝毫不顾及姬墨舒窘迫的神态。 “别玩了,今日早上才做了。”姬墨舒脸颊酡红,尴尬的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放。越是与苏娘相处,她就越是震惊于这不知廉耻的千金小姐,为何苏家小姐这么顽劣,竟像那村野莽夫说的母夜叉,不仅日日要,竟还喜欢玩她这处。 “早上做了也不耽搁晚上呀,我想要嘛,墨舒~想要你也不给吗?”见姬墨舒不为所动,苏娘直接使出了杀手锏,她悬在姬墨舒扯开自己的衣服,把两只乳堆积在姬墨舒脸上,搔首弄姿起来。 姬墨舒简直要被这家伙磨死了,她推拒着,“你别这么与我说话?” “可你分明很喜欢呀?” “不。” “来嘛~” 那轻柔的一声来嘛似是会勾人魂魄,让人的脑子里头亦是痒痒的。 姬墨舒双眼微微瞪大,清澈的眸子渐渐带上了情欲的迷离,亦是倒映出白花花的一片,饱满的双乳以及深邃的乳沟。 敏感的分身进入到熟悉的温热之地,再次被软磨硬泡的拉着行房,她在妩媚女子身下发出细微的低喘,试图拒绝,却再也说不出话了。 真是一个妖精。 两月后,临近春节。 当初春的第一缕清风吹来,处于江南的翰林书院偶有传来几声候鸟的鸣叫,预兆着春季已然悄无声息的到来了。江南的冬季并不如北方那般白雪皑皑,所以春季到来也不会引起太过明显的变化。这日清晨,翰林书院的雅居被霞光笼罩,姬墨舒从昏睡中醒了过来,刚刚清醒便下意识看向怀里。 那日日夜夜纠缠她的女子此时温顺的靠在她怀里,倒是安静了许多,似乎只有睡着以后苏娘才会收起那份不可一世与狂妄不羁,从而展现出一个大家闺秀该有的端庄与稳重。每当看到苏娘这个模样,姬墨舒都会倍感欣慰,她很清楚,比起人前,只有她才能看到苏娘这种人后的小女儿家姿态。 她痴痴的望着苏娘,目光渐渐变的越发迷恋痴情,忍不住偷偷亲了口,只是小鸡啄米一般,却也表现的一脸餍足。 腻歪了不知多久,窗外的霞光变的越发明媚,她知道该起来了。 今日是春节前在翰林学院的最后一日,之后会有一周的假日供书生们回家过年,当然也可以就地过年备考,但姬墨舒准备回去一趟。过完春节差不多就到会试的日子了,今日还有一个重要的事情就是宣布考试名额。 对此姬墨舒胜券在握,魏夫子不止一次认可过她的学问,更重要的是苏姐姐并未回来,所以苏姐姐的名额会落到她的头上,这样就不必在名额本就紧张的时候她这个突然杀出来的程咬金还要挤占已然别的学子的机会,她也不必因此耿耿于怀。 片刻后,姬墨舒穿上苏娘前不久特意在江南城给她挑选的一套墨袍,神采奕奕。墨袍虽主调是不起眼的墨色,但特意点缀了高雅的烟白,缭绕青烟仿佛在衣袍上徐徐升起,活灵活现,竟有几分水墨加身文质彬彬的气质。 这套衣服她很喜欢,不仅好看,亦是因着这是苏娘亲自挑选的衣衫,穿在身上不禁走路带风了。 来到青竹雅居,魏孝义正巧在院子里,见到她来立刻兴冲冲的迎了上来。 “墨舒姐姐~” “夫子可在?” “嗯,祖母在书房,名额给墨舒姐姐了哟,不过祖母说有事情与墨舒姐姐说。”魏孝义凑过来小小声的说,一脸告密似的。 “好。”姬墨舒点点头。 走到书房门前,她先是敲了敲门,待里面传来妇人的声音后这才走了进去。 “夫子。” “墨舒来了,坐罢。” 魏夫子拿起炭炉上的水壶,倒了杯茶,示意姬墨舒坐下。 姬墨舒老实的坐了下来,她知道,比起考试名额,魏夫子与她说的话应该是与苏家有关的。 “夫子,你有话与我说。” “嗯,为师知道你是心思缜密的,之前便问过你,那时你并未说,但考试在即,为师觉得你或许需要了解一下,苏家。” “不知夫子知道些什么?” “不急,你且听为师说,这事情说来也就话长了。” 魏夫子端起茶杯,不禁侧目看向窗外的一片竹林,思绪似乎顷刻间就飘得很远。 二十二年前。 “李太医,如何?” “恭喜陛下,皇后娘娘诞下一女,是个娇俏的坤儿呢,瞧瞧这眉眼,当真如陛下,此乃人中龙凤之相呀。”李太医抱着一个襁褓出来,一脸献媚,不过却说的小心翼翼的。皇后好不容易生了个皇嗣,却并非郎儿,想必许多人会困扰。 “坤儿呀,也好,先来个镇国公主,有公主镇国才能国泰民安。” 听闻是个坤儿,男人有点失落,但并未失落几许便又欣喜起来,他接过李太医手中的襁褓,有点笨拙的抱着好奇的逗着粉粉嫩嫩的小婴儿。明明是坐在金銮殿上的天下之主,如今抱着一个襁褓露出会心的笑容让人知道这也只是一个寻常父亲。 “不知陛下准备给小公主取什么名儿?” “此乃我蓝国的镇国公主,又适逢出生在清晨,霞光万丈,便封号昭阳罢,至于名,等皇后醒来再取。”男人抬眸看着天际的一片霞光,朗朗道。 然而,这一份温馨很快就被产房内传来的骚动打破,水盆掉落在地发出沉闷的声音。 砰! “怎么回事?” “不好了,李太医,皇后娘娘大出血了。” “什么?” 李太医连忙回到产房,而男人抱着怀中的襁褓甚至一时间愣住了,都没能反应过来。待男人终于回过神,顾不上自己作为一国之君,直接抱着婴儿冲进了产房。 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还在越来越浓,浓郁的血腥味让怀里的孩子都不禁哇哇大哭,男人却什么都顾不上了,直接冲到床上的女人面前。 “陛下。” “皇后。” “哇哇哇。” 哭闹声让凤仪宫上下乱成一团,李太医冒着冷汗,不断给皇后施针试图止血,可是这产后出血实在太快,一下子就浸透了好几条纱布,根本止不住。 不过一炷香,皇后娘娘便脸色煞白。 “孩,孩……” 摒着一口气,皇后娘娘拼尽全力伸着手试图去看男人怀里的婴儿,男人连忙扒开襁褓试图让女人看,却还未扒开,女人却先一步永久闭上了眼。 “皇后。” 天边的昭阳此时正巧被一片乌云遮蔽,漫天霞光消散,取而代之的是阴霾,而凤仪宫的气氛也从喜悦中顷刻间便转变成阴郁。 所有人都像定住了一样,只有李太医还在不放弃的施针,她不知道自己施了多少针,直到女人身上所有能止血的穴位都扎满了,床上的女人应是动都没有动一下,眉头舒展,仿佛睡着了。 “陛下,皇后娘娘,薨了。”李太医匍匐下跪,没想到这公主的诞生居然是生母的死换来的,她的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湿,这公主会不会被视为不祥之人。 从孩子诞生到妻子死亡,这一连串大喜大悲之事发生在短短的十几分钟内,男人似乎根本反应不过来,他抱着怀中的婴儿,注视着床上气绝的女人,脑海中似乎还在回荡着结发之时信誓旦旦的海誓山盟,却不想刚刚迎来一个孩子便惨遭腰斩。 男人没有说话,没有愤怒,也没有痛哭,而是抱着孩子沉默不语。 “陛下……” “举国同丧。” “是。” 几年后,蓝国多了位不可一世的镇国公主。 要问蓝国谁最高贵,或许寻常百姓会脱口而出,皇帝。但朝臣以及各位后宫妃子或许会纠结一下,随后说昭阳公主。 在蓝国,昭阳公主不管做什么都会得到陛下的支持,陛下爱女如命,甚至在公主断奶后就一直带在身边,不让公主给新的皇后带,不仅如此,每日上朝都要带着公主,就连龙椅都成了公主的摇篮,对这一切大不敬的举动,陛下一直表现的不为所动。 昭阳公主整日在朝臣面前露面,比皇储还抢眼,后来公主大了一些越发顽劣,仗着父皇的宠爱,俨然成了皇子皇女的头儿,不仅欺负别的皇子皇女,甚至把龙椅当跳板,在朝堂上骑大马,大声喧哗。后来更是出格的突击后宫,调戏父皇的妃子,把所有人都折磨的苦不堪言。 终于,妃子们联合大臣一同上书陛下要求惩戒公主,陛下这才把公主教训了一顿,不让其玩乐,却转眼把昭阳公主安排进了国子监,还让魏太傅教其读书。这可惊坏了众人,国子监可是储君读书的地方,这公主真是无法无天了,不过碍于是一介公主,又不会夺权陛下要宠就宠了。 然而这位顽劣的公主读书了也不受限制,依旧我行我素,大闹国子监都是轻的,甚至时不时就偷溜出宫。结果陛下知道了不但不教训,反而安排侍卫暗中保护公主,真是每一日都在刷新朝臣的下限,只好纷纷夹起尾巴做人。 待终于熬到公主及笄,赐了封地,公主也终于离开皇宫了,各位妃子和大臣总算是长吁一口气,这位瘟神终于请走了。 大家都以为这位镇国公主不会回来时,几年后又被陛下召了回来,还是陛下身体每况愈下之际。让人大跌眼镜的是,公主并没有表现的如以往那般顽劣,反而成熟了许多,眼神犀利,藏得住心思。在最后一年,公主日日侍奉陛下左右,听闻陛下最后精力大不如前,需得卧床,但每日奏折照常,可想而知这些奏折都是谁批的。 皇帝此举让许多大臣想不明白,一个公主,为何干涉如此多的政务,本以为牝鸡司晨,好在皇帝三年前驾崩,传位于公主的弟弟,太和皇子,号称太和帝,这才让议论纷纷的朝臣停歇了下来。 太和帝即位后,国事上中规中矩,对待兄弟姊妹也很好,对这位镇国公主更是尊敬有加。然而好景不长,一年半前公主起驾回公主府的时候失踪了。对此人们众说纷纭,有人说是太和帝动的手,也有人说是公主以往得罪了太多人,也有人觉得这只是一次意外,然而下落不明的公主让本就因着皇后驾崩的苏家更不满了,渐渐的,朝廷官员分成了两派,分别代表先皇后的苏家与当今太后的方家。 僵持了许久,之后便是轰动朝廷的苏家忽然搭上了姬家的事情。 直到魏太傅把前朝往事尽数道来,姬墨舒久久不能回神。 “所以,墨舒你可知道,你娶的那位苏娘子,许是不简单呐。”魏夫子端起茶盏轻抿一口,望着姬墨舒语重心长的说道。 姬墨舒随之垂眸,双手已然无意识攥紧。沉默许久,这才传来一声沉重却又十分无力的嗓音。 “我知道。” 49女儿情义重 与魏夫子的一番交谈让姬墨舒收获颇丰,苏家竟不想有着这样的过往。 作为商贾,她深谙不该纠葛于权力,所以她也鲜少去打听这样的前朝往事,有时候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没想到如今竟然稀里糊涂的与苏家纠葛在一起,还在魏夫子口中听到如此陈年旧事。 那个消失的镇国公主,难道藏在苏家吗?其实之前她就有所怀疑,苏家虽贵为世家,但是先皇后毕竟已故,死去的王者终究只是一具尸体,当今是方太后掌管凤令,又背靠太和帝,苏家怎么胆敢直言野心,这必然是有所依仗,那么那个依仗很可能就是消失已久的公主了。 若真是如此,苏家的目的又是什么?难不成还想着干政吗?可哪怕有公主依仗,对方也只是一个无实权的公主,又不是藩王。可现在不管做什么设想皆于事无补,姬家与苏家成了一丘之貉,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心事重重的姬墨舒拜别了魏夫子,来到青竹雅居外,再次遇到了魏孝义。 “孝义。” “墨舒姐姐与祖母说完了?”魏孝义走了过来,仰起小脸露出一个甜蜜的笑容。 少女的笑容似是一朵盛开的娇花,总能让人心情舒畅。姬墨舒不禁柔了眉眼,轻笑道,“嗯,已然说完了,对了,过年孝义也该回府了罢,墨舒姐姐便先行与你道一句,新年快乐。” “哎呀,墨舒姐姐真是老成,对了,若是可以,可以陪孝义聊聊天吗?”魏孝义四周环顾一圈,随后指向不远处的溪流。 “这。” “墨舒姐姐就来嘛,来书院这么久了都没有陪孝义聊天,就那边的小溪,走吧。” 魏孝义一把拉过别扭的姬墨舒直奔不远处的山涧溪流,魏夫子的青竹雅居正巧坐落在这山涧之地,这里风景秀丽,山清水秀,环境清幽,鲜少有人到访,正是说话的好地方。姬墨舒只好跟上,正巧此时因着魏夫子的一番话心事重重,坐下来捋一捋也是好的。 两人来到小溪旁,只见魏孝义三两步跳上一块大石头,随后对姬墨舒伸出了手。 “我自己来就好。”姬墨舒哪敢去抓小姑娘的手,若是让魏太傅知道了,她估计得砍手以明志了。 “墨舒姐姐真是的,坐吧。”虽没能牵到墨舒姐姐的手,魏孝义吐吐舌,但并未恼,而是坐在石头上轻快的甩着两只脚丫子。 姬墨舒也坐了下来,如同魏孝义一般百无聊赖的甩着双腿,这种简单动作是每个小孩都会做的,长大后却碍于世俗评价的不雅便鲜少做了,但这个动作确实是最让人放松的。 此时此刻,坐在溪边石头上,感受着早春的阳光,听着小河流淌,偶尔还能听到自林间传来的几声清脆鸟鸣,沐浴这早春才有的宁静与潮润。这时,她抬眸顺着溪流看去,不远处是一个落差,溪流从高处飞洒而下,竟然有几分疑是银河落九天之象。 “墨舒姐姐,若是今年你进士及第是不是就不来书院了?”魏孝义忽然蜷起腿,双手环抱把自己缩成一团。其实她不大想姬墨舒去考试,不考试自然就会一直在书院读书,像以前那样,可以经常见到姬墨舒。 “傻,考中了自然就不读书了。只是孝义,如今局势不明,你也清楚姬家和苏家已然成了一丘之貉,魏家不该掺和进来,以免惹祸上身,若是将来我们各自安好,自会以缘分相见。”姬墨舒眺望着远处的竹林,幽幽道。如今姬家是摘不干净了,苏姐姐本就是苏家已然逃不了,她不想再拉更多的人下水。 “胡说。” “欸?” 魏孝义忽然站了起来,这里傍水,石头虽已风干,但靠近水体的地方都是很潮的,姬墨舒连忙拉住魏孝义以免人滑进水中。儿时的她不慎落水也为此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更不希望魏孝义也这么不小心。 “你作甚?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 “那墨舒姐姐呢?你又把我们的情谊看成什么了?若我知道你是这样想的,当初就不给你求所谓的名额,不让你考试算了。”魏孝义很生气,她和姬墨舒还有苏轻舟算是自小认识,发小一般的存在了,结果现在这个空挡,祖母想着明哲保身,姬墨舒也着急的划清界限,只有她念及昔日情分兢兢业业,这会显得她一厢情愿,很蠢,那份重情重义也被侮辱了。 “我。”姬墨舒哑然,张了张嘴并未说话。 “姬墨舒,病了这么久倒是病糊涂了,所有人都在努力,豫州子弟为了出路到处寻求可解之法,苏姐姐更是费尽心思甘愿冒险进京调查,我虽只是一介后宅坤辈亦是想尽办法帮你,可是你呢?你却打着为大家好的由头划清界限,和你这样的人打交道会让人觉得情谊可笑至极,你这样的人根本不懂何为重情重义四字。”魏孝义显然生气了,姬墨舒一直都是这样,生病的时候便很怕麻烦到爹娘,对爹娘尚且如此,可想而知对他人会如何,像姬墨舒这样的人或许适合很多事情,但唯独不适合引领一个帮会。 姬墨舒彻底没声了,她垂下头,刘海耷拉下来遮挡了她变的灰暗的目光,形态佝偻,显得极为落寞。 “对不起。” “哼,我要的可不是你的道歉。”见姬墨舒软下态度,魏孝义也渐渐冷静下来,她重新坐了下来,看着周围翠绿的景色,良久才轻声说,“苏姐姐进京也许久了罢。” “嗯。” “先前我听母君说她前不久有求助大理寺卿。” “什么?大理寺?”姬墨舒惊了,苏姐姐求助大理寺,大理寺不是关押犯人与审查的地方吗? “许是她发现了什么罢。”魏孝义幽幽道。 “这。” “墨舒姐姐,苏家与豫商这里估计藏着许多玄机,还是与前朝有关,若是你愿意,我会一直在母君那里给你打听朝廷的风声异动,魏家如今在朝廷属中立,能打探的东西许是比苏家会仔细。” “我。”姬墨舒下意识又要拒绝,但想到方才魏孝义的话,这才按捺住别扭答应下来,“谢谢。” “不客气,还有,你要小心你哪位苏娘子,她不是苏若姐姐。” “我知道。”姬墨舒心都快凉了,她感觉周围的人都知道什么,而且还是各怀目的的,只有她蒙在鼓里。 “哈哈,不过墨舒姐姐不要这么沉重,至少我能感觉出来那位苏娘子对你没有恶意,正如我所说那份情谊墨舒姐姐不妨相信一下,至于目的那都是其次了,人总归是有私心的。”魏孝义忽然又没心没肺起来,仿佛刚刚那认真的少女不是她一般。 “嗯。” “那墨舒姐姐快回去罢,我也要走了。” “啊?” 姬墨舒有点傻傻的,总觉得她好像越来越傻了。 “哈哈哈,墨舒姐姐倒是越发傻了,我也得回家过年了,便在此先祝墨舒姐姐新年快乐。” 魏孝义起身拍拍衣衫,虽然她是喜欢姬墨舒,可姬墨舒已然成亲自然没有她的位置了,祖母说姬家以后绝对不会是一介商贾之家,她可以当姬墨舒的闺中密友,不仅可以傍上姬家,还可以借此接近那位‘苏娘子’,说不定看在她帮忙的份上,以后魏家也能更上一层楼。 目送着少女没心没肺的跑远,姬墨舒无声长叹,总觉得她是认识的所有人中最蠢的。还记得腊八节那夜魏孝义也如同此时这般蹦蹦跳跳,她觉得魏孝义是个没长大的小孩子,而苏娘持完全不同的观点,说魏孝义是装的,那时候她不信,这会是信了,为什么这些坤泽心思都这么重,这显得她倒像个傻白甜了。 不过与魏孝义的一番谈话也不是无所获,魏孝义说的也不错,人都是有私心的,在这刀尖上舞蹈中,只要稍不留神就会遍体鳞伤。不过至少现在她清楚,她并非孤身一人直面一切,有许多人在尽心尽力帮她,因此她更不该自暴自弃,以己度人。 离开青竹雅居回到自己的住所时,意料之内,石门前的迎客松旁再次屹立着一个单薄的身影,在春风中亭亭玉立,巧笑嫣然。 心头的郁结似乎又再次被这妙人巧妙的化开了,身随心动,她欣然快步过去,甚至忍不住快跑了起来。 “苏娘~” 身体被一股巨大力量撞倒,又顷刻间被拥入怀中,苏娘踉跄着后退几步,随后把手自然的搭在姬墨舒的后腰上。 “怎么了?” “无事,就是想你了。” “看你这模样,可是拿到会试名额了?”苏娘笑意盈盈,算魏夫子识相,不然她会把魏家一脚蹬下去。 “嗯,不过如今已然快要过年了,我们先回家罢,也该过个团圆年呢。”姬墨舒亦是不禁笑了起来,罢了,抛却一切猜疑,回家过年至少是一件可以让人由衷喜悦之事。 “也是,回家。” “回家。” 许是思乡心切,姬墨舒的动作很快,不过半日,春花牵来新租好的马车,在一片暮色中,一行四人再次踏上前往豫州城的路。只不过这回倒是与那典故诗歌描述的相反,昔我往矣,雨雪霏霏,今我来思,杨柳依依了。 50感情虽好,孙女不见 等到一行人回到豫州城时,并未直接回姬府,而是偷偷摸摸的去了悬壶济世医馆。 对苏娘忽然提出要去见苏大夫的要求姬墨舒也见怪不怪了,她知道这定然也是与苏家的目的有关,反正如今逃不掉了,她也就顺其自然罢。 半日后,马车停在悬壶济世医馆前面。 刚刚下车,几人便瞧见医馆侧门络绎不绝,竟然有着许多人进进出出,基本上都是衣着简单,上面打满补丁,显然这些都是穷苦人。 “哟,苏大夫,这群人是怎么回事?”苏娘好奇的看着这进进出出的人,这是医馆吧,不是要饭的地方吧。 “苏小姐怎的过来了,进来罢,芷儿,先别让人进来了,送这些人出去。”苏大夫刚刚吩咐,白芷立刻招呼着室内看病的患者出去,关好门后又急忙回到医馆后院沏茶,春花与苏影把马车拉到一旁,守在外面,而姬墨舒与苏娘则一同走进后院,进了书房。 三人落座后,小白芷端着茶案过来,上面赫然摆放三盏茶,见此,苏大夫连忙接了过来,生怕小姑娘两只细胳膊端不住。 “不过几杯茶都得这么紧张呀?”苏娘接过一盏茶,随之戏谑一笑,这姓苏的当真待这小姑娘好,还是捡回来的小乞儿。 “不护着怎么行?以往是没人护着她才让她这么凄苦,如今有我自然就得护着她。”苏大夫并未反驳,反而光明正大承认护短,她自然的搂住白芷亲昵的蹭了蹭,小姑娘今年十四岁,还得养养才能吃,真是难为她了。 “哎呀,苏卿,有人瞧着呢。”白芷的脸蛋一下子就羞红了,羞答答的她却娇滴滴的叫苏大夫苏卿,让姬墨舒都有点不好意思,她和苏娘还因此那该死的秘密而互相别扭,苏大夫和白芷倒是当着她们的面腻歪起来了。 “啧啧啧,好了好了,今日过来是有要事,腻歪就不必在我面前了吧。”苏娘轻咳几声打断腻歪的两人。 苏大夫亦是晓得轻重,随后对白芷使了个眼色。白芷会意,遂端着茶案识趣的退了出去,这时候,苏大夫又看向还坐在一旁的姬墨舒。 还未等苏娘发话,姬墨舒已然先一步站了起来,“我先出去一下。” “墨舒……” “不碍事,我知道你们有事说,正巧我对这些也没兴趣,出去透口气就好。”姬墨舒抱了抱苏娘,神态温和,一如往常的细心有礼。她知道苏娘与苏大夫是有要事相谈,事关重大越少人知道越好,既然苏娘答应过她不会伤到她的亲人,她便不会让苏娘为难。 虽然她表现的云淡风轻,可转身的刹那,窗外的正巧阳光暴涨,照亮了她眼尾那抹一闪而过的失落。直到书房的门被带上关好,空气安静下来,苏娘却眸光灰暗了。姬墨舒如此懂事的模样总会让她非常摇摆不定,这还是长这么大以来头一回这样,要是曾经,她定然说一不二,可现在每当看到姬墨舒,心底深处总会传来一种涩然。 “你们呐,以后你可以多补偿她。”苏大夫自然看得懂苏娘的心思,如此说道一句。 “我自是会补偿她,只是怕她以后不要我的补偿。”苏娘兀自揪着衣角,她和姬墨舒之间的纠葛从来都不只是她的目的,还有曾经那种前尘往事。 “怎会不要?她如此喜欢你,倒是你,这次过来所为何事?”苏大夫问。 “如今他们该收到消息了罢?” “嗯,前不久我听城中归来的一些南下豫商说起过,《青梅青梅,两小无猜》在南方的成交量不错,于情于理都该收到消息了。” “好,那么照常部署,静候北上佳音。对了,之前我打听到南方诸城试图联合抵制豫商,可有此事?” “嗯,我也从归来的豫商口中听闻过此事,据说是香料的问题,影响还挺大,许多酒楼都受到了影响,这不,豫州的醉仙楼便是其中之一的倒霉蛋呢。不过具体的我就不知道了,他们不对外人说道。” “若真是有人从中作梗打算嫁祸豫商逼我出来,可不对盐商与粮商动手,而是弄不起眼的香料,这倒是一个疑点。” “难道他发现你在哪了?” 苏娘沉思片刻,遂摇了摇头,“不可能,若真是如此那就没必要剑指豫商,直接冲我来就可以了,做这么多龌龊事,目的不都是想把我逼出来吗?” “或许只是我们想太多了。”苏大夫认同的点点头。 “是不是想太多试探一下不就知道了,若有人蓄意为之接下来定然会露出马脚,先按兵不动,切莫打草惊蛇,具体的从姬家这边看看能不能打探更多南下豫商的消息。” “是。” 等到苏娘从苏大夫的书房出来,白芷在忙着切草药,而姬墨舒,居然在劈柴。 只见姬墨舒正握着一把斧头,袖子挽到手肘处,露出白皙却精壮的小臂。这时,斧头高高举起,刃口在阳光中反射出耀眼的光芒,随后残影现,待看清时已然狠狠的砸在地上的木桩上,木头应声一分为二,干脆利落。 苏娘不禁有点看呆了,姬墨舒那干瘪的身体在一个冬日的进补中又蜕变了许多,此时虽只有早春,不算太热,但劈柴硬是劈出了一层薄汗,精壮的胳膊在阳光中似是泛着光,细看之下还能瞧见渗出的汗水正沿着肌肉的纹路缓缓流淌,而那腰带更是画龙点睛之笔。 腰带随意绑在腰上,松松垮垮的,却勾勒的那小腰盈盈一握,腰虽细,却韧性十足,力量惊人。她不禁快步走了过去,双手几乎是本能的落在那小腰上,就这么旁若无人的细细抚摸,真是一条勾人的小腰呀。 “作甚?”姬墨舒放下手中的斧头,回眸看着某个忽然贴上来的家伙温和笑道。 “怎的在这劈柴了?”苏娘的双手就像黏在了姬墨舒腰上,不断来回摸索,甚至身体都直接贴上了姬墨舒的后背,用胸前的隆起去蹭那结实的臂膀,姬墨舒真的长大了,结实了很多呀。 “我就是想试一试自己的体力,别乱动了,大家都看着呢。”姬墨舒尴尬的按住腰间的手,其实刚刚她也只是一时兴起,忽然想劈柴,就像大多天元对棍棒追逐天生有着更强的兴趣一般。劈柴不仅可以展现天元的力量,亦是可以展现魅力,却不想魅力是展现了,却勾到了这色狼。 “试一试体力?倒是个好法子,只是。”苏娘忽然凑近姬墨舒耳边,故意对着那里哈了一口气,待那小巧的耳垂变的赤红一片时,这才轻声道,“只是昔日楚王好细腰,你这小腰果真是迷人的紧,瞧着明明弱柳扶风,怎的这么有劲呀?” “说,说什么呢?不与你说了,说完事就该回家了。”姬墨舒连忙后退了几步拉开与某人的距离,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人也不害臊。 “好,回家了,只是回家后我们便要好不好?这一路太磨人了。”苏娘再次扑了上去环住那盈盈一握的小腰,那模样像极了抱住性福。 见她那么猴急,姬墨舒也是知道这家伙憋了一路,她们如今正值热恋期,整日你侬我侬的,几乎是怎么要都不够的时候,这一路两人终日呆在一个车厢内,可不就是憋得慌。她宠溺的道,“好,回家你想要几次便几次。” “哈哈,这可是你说的。”苏娘立刻露出一抹得逞的笑,与方才认真的模样不同,颇有点古灵精怪的模样。 “嗯,我说的。”姬墨舒只好点点头,虽羞赧,却也勇于表达需求。其实她也很想要,开荤之后她当真理解为何会有‘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歪诗,这房事当真让人上瘾,虽做多了身体会不舒服,却依旧忘不了那滋味,哪怕飞蛾扑火,她亦是在所不惜。 苏大夫实在看不下去了,这两人虽心头都藏了事情,在情爱之事上比不过她,倒是在这方面秀起了恩爱。她轻咳几声打断两人越发闪瞎眼的光,“咳咳,若是无事,两位可以回姬府了,我这还要接待病人,你们占了位置了。” “走吧走吧,就不打扰苏大夫赈济苍生了。”苏娘摆摆手,可说出来的话却仿佛有刺似的。 “救济就救济,有必要说的这么阴阳怪气吗?”苏大夫微微瘪着嘴,她自然能听出苏小姐的话中之话。曾经的她厌倦了明争暗斗的贵人,转向普罗大众,但这就好比从一种人情世故过渡到另一种人情世故,事实上,并非帮助了普通人就一定会得到尊敬。 “是是是,苏菩萨,走了。” “你。” “抱歉苏大夫,她性子随性,我代她向你赔个不是。”姬墨舒无奈的看着兀自离开的某人,随后对苏大夫拱了拱手,总觉得苏娘好像对苏大夫太苛刻了。 “不必了,快走吧。”苏大夫哪敢让那人赔礼呀,姬墨舒的礼都不敢接呢。 一行人来的匆匆,去的也匆匆。 等到马车终于停在姬府门前,天际已然泛着夕阳。 姬墨舒撩起车帘,眼前顿时映入与下人们一同站在朱门府前的妇人,她的心暮的一颤。 “娘。” “回来了。” “嗯。” 姬夫人立刻上前拥住姬墨舒,见姬墨舒出落的更为高挑结实着实欣慰不已,只是当看到姬墨舒脸上的疲惫,又顿时心疼的不行。哪个当娘的不爱孩子呀,更别说姬墨舒是她唯一的孩子,怀胎十月才辛苦生下,而后又仔细照顾了这么多年,天知道去书院的三个多月她多担心,生怕发病了没人照顾。她温和的拉着姬墨舒的手,“读书很辛苦罢,你看你,都瘦了。” “哪有,我这是变结实了,回来一路坐马车难免会憔悴了些。只是娘,这一路回来坐马车吃不好睡不好,腰酸背痛的,我都快饿死了。”姬墨舒眼眶发热,她故作难受的捂了捂肚子,很饿的样子。 姬夫人向来疼爱姬墨舒,几乎是百依百顺,哪里看的了姬墨舒卖惨,连忙吩咐下人,“哪里饿的了你,快,去给小姐准备热水,还有去醉仙楼多备几个菜,今晚设家宴。” “是,夫人。” 下人立刻领命去备菜了。 这时候姬夫人又对姬墨舒说,“你呀,快去洗洗风尘,等会儿就能用膳了。” “好嘞。” 姬墨舒忙点头,这时候她才想起似乎被遗忘的苏娘,连忙回头看。只见苏娘站在马车旁,就是刚刚下车的位置,并未踏出任何一步,此时此刻,她与姬夫人站在姬府门前,亲如一家,母慈女孝,身后似是有着一堵无形的墙,苏娘被拒之门外。 心头忽然一紧,还记得临行去书院的时候苏娘亦是半开玩笑的与她说她有个好娘,而说到血亲,那时苏娘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句兄弟不和姊妹不恭,如今三月过去,她知道了更多苏家的事,但从未听苏娘说起过自己的血亲,这也佐证了苏娘的血亲形同虚设的事实。如今苏娘出嫁了,不管具体是什么身份,至少作为姬墨舒的夫人这个身份是板上钉钉的事。 她忙快走几步,一把牵住苏娘的手,二话不说把人拉了过来,“苏、阿若,回家了。” “嗯,回家。” 苏娘看着拉住自己手腕的手先是一愣,心头笼罩的酸楚头一次被姬墨舒化解,遂轻笑一声,跟着踏入姬府。只是当经过姬夫人时,她却敏锐的察觉到一道尖锐的视线,径直戳在她的后心处,让她不禁咯噔一下。 好在姬夫人并未当场说些什么,只是吩咐下人去准备晚宴需要的东西,非常用心的给姬墨舒接风洗尘。 稍微沐浴一番,夜幕降临,家宴也就开始了。地点依旧设在姬府的后院,荷花池的风雨亭中。 姬夫人一个劲的给姬墨舒夹菜,她夹了一块酱肘子与一个灌汤包放在姬墨舒的碟子里,“来,快吃这酱肘子还有灌汤包,特意给你买的。” “好了娘,我自己夹菜就可以了,你也快吃呀。”姬墨舒只好大口大口的吃起来,不忘夹了份给苏娘,“阿若,你也尝尝这豫州酱肘子和灌汤包,我们豫州人都爱吃呢。” 苏娘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酱肘子入口即化,肥而不腻,而这灌汤包更是一绝,咬在口中汤汁炸开,混有虾米香菇熬煮的高汤鲜香适口,本就饥肠辘辘的肠胃经不住诱惑般发出一连串的咕噜声。 “哈哈哈,好吃罢。”姬墨舒自是听到那古怪的咕噜声,笑道。 苏娘虽被打趣的有点不好意思,却依旧故作正经,“嗯,听闻灌汤包与酱肘子乃豫州并列一绝,如今尝了滋味果真是不同凡响。” “那当然,我们豫州人几乎全民皆商,一年到头在外忙走奔波,没什么是走商一年回到豫州吃上一份豫州酱肘子和豫州灌汤包来的更能疗愈疲惫的身体了。”姬墨舒得意的夸夸其谈,丝毫没注意到身边的姬夫人意味深长的眼神。 “这样呀,倒是我孤陋寡闻了,不过这味道确实不错。”苏娘赞许的点点头,味道或许比不过御膳房,但新鲜感已然远超一年到头吃温火膳了。 “可不是嘛,这东西我可喜欢吃了,自小就爱吃,若是你喜欢,以后每日都买一份给你吃。”姬墨舒又给苏娘夹了菜,而姬夫人的眼神亦是越发深邃。 这时候,苏娘也总算发现了,她忙偷偷踢了姬墨舒一脚,她们得意忘形了。 “啊?” “呵呵,出去一趟,你们感情倒是增进不少呀。”姬夫人也是表现的淡然,似乎只是随口说说。 姬墨舒警铃大作,连忙打着哈哈,“娘说的是什么话?我已然娶她为妻,自然要负责待她好,这还是你教我的呢,况且感情好不是好事吗?要孙女也得感情好呀。” “感情是好,孙女不见。”姬夫人依旧是干巴巴的,想到那日见到的东西,有那样的东西又如何有孙女?这苏三小姐。 “娘,这个急不得,要看缘分的,快用膳罢,不然都冷了。”姬墨舒只好低声下气起来,像以往那样剥虾献殷勤。 姬夫人也是知道今日刚刚回来舟车劳顿不便说事,便借着姬墨舒给的台阶下,她慢条斯理的吃着饭菜,只是时不时就看苏若一眼,似是想要看明白些什么。 一顿家宴,以欢声笑语开始,却以诡异安静结束。 夜间回到东厢,苏娘这才拉着姬墨舒问。 “你娘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姬墨舒脱下外套,抬眸寻思一下,摇了摇头,“不会吧,我们出门的时候她不都表现的很关心吗?别想这么多,哪怕她知道什么,我会给你求情的。” “求情?你倒是一点都不急,你就这么笃定你娘会听你的?”苏娘不禁笑出声,只是笑声透着几分苦楚。其实比起回姬家,她更喜欢与姬墨舒住在书院里头或者外头买个小院子,二人小家,在这里,她还要分心防着姬夫人。 姬墨舒忽然停下了手中脱衣裳的动作,她快步走到苏娘跟前,在苏娘呆愣的时候把人拥入怀中,“苏娘,你可是知道些什么?又或者我娘对你做了什么?” 她的声音十分温和,富有耐心,并非是质问的语气,而是询问,听的叫人心头发软。苏娘埋进那不算宽厚的怀里,兜兜转转身边出现过许多人,可是终究只有姬墨舒是唯一一个不带任何目的也不图任何东西还真心待她的一个人,她眼眶发热,良久才瓮声瓮气的应了声。 “嗯。” “什么?” “你娘之前便去打听我,要杀我。这府里到处都是侍卫,而你娘身边的那个姑娘,更是武艺高强。” “……”姬墨舒眼眸微缩,她果真是个傻子。 “在这里我没有安全感,保护我的人进不来。”这时,苏娘的声音再次幽幽传来。 “若是我娘打探起来可是会影响苏家的目的?”姬墨舒问。 “嗯。” “好,那我会与我娘说清楚,与你周旋,尽量拖到苏家的目的完成。” 意料之外,姬墨舒几乎没怎么想就决定帮她。苏娘连忙抬起头来,却正巧撞进一双温和的眸子。眸子清澈,里面倒映的全都是她,她努了努唇瓣,“墨舒,你……” “苏娘,虽不知你们到底有什么目的,但你答应过我不会伤及我的家人,我便帮你,只是这样到底会让我娘伤心,所以待真相大白你得亲自给我娘道歉。”姬墨舒说的很慢,却字字掷地有声,她不想失去苏娘,亦不想让娘为难,只能以她为筹码让她娘信苏娘一次了。 “这。”苏娘张了张嘴,她居然沦落到要给一个贵夫人道歉?中秋那夜她才被姬夫人扇耳光,要知道敢打她的人和不敢打她的人可都在地府里呢,不过看着姬墨舒认真的表情,她也知道这是姬墨舒能做的最大让步,遂勉强点了点头。 “好,我答应你。” “那便休息罢,舟车劳顿,实在是累了。”姬墨舒把脱好的衣服摆放在架子上,正准备吹灭烛火就寝时,忽然身后传来女人一声声音,娇媚入骨,让她情不自禁打了个哆嗦。 “墨舒~” —————————————————————————————————— 稍微温馨一下,放假真是妙呀 姬夫人:要孙女,要孙女,要孙女 姬墨舒:苏娘~ 苏影:无耻宵小之徒(拔剑!),公主让属下砍了这俩泛泛之辈 姬墨舒amp;姬夫人:公主!(#°Д°) 苏娘:影子( ╯□╰ )不要欺负孤女寡母 苏大夫amp;白芷:红尘尽洒,一夜贪欢,妙! 51一夜贪欢H “做,作甚?” 姬墨舒故作不知,她转过身,定定的瞧着床上瘫坐的女人。女人媚眼如丝,衣衫半解,她知道每当苏娘这么叫她就是想要的时候,还记得白日在苏大夫医馆答应的事情,只是坐了一日马车,现下吃饱喝足,家里如此温馨,她就想倒头就睡,却还未实施就被女人看穿了心思。 “墨舒~” 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床榻上的娇娘子忽然再次娇哼起来,嗓音也更魅惑了。她就像被刺了一下,有股无形的力量推着她往女人走去,待她回过神来已然站在床头了,就像在书院的许多个清晨一般。 两只柔弱无骨的手立刻勾住她的脖子,她也顺势揽住女人水蛇般的腰肢。 “怎么?白日才答应过的,现在又想借机偷懒了?”苏娘脸上的笑意越发张扬,借着与姬墨舒相拥的姿势,她若有似无的轻触身下的位置,“方才你娘才说要孙女呢,你就这般要孙女吗?” “我倒是想要闺女,反倒是你,更像是借着要孩子欲图不轨罢。以前怎的没能发现你这么……狼?”姬墨舒小心整理着苏娘不过顷刻间便弄的松松垮垮的衣衫,当见到掩藏在层层迭迭软纱下若隐若现的娇红暗蕊时,视线忽然就黏在了上面。 “狼?现在才觉得我狼是不是太迟了?我一直这样,是以前你太害羞了不敢细瞧。”苏娘非但不避讳姬墨舒的目光,还故意挺胸,用自己暴涨的双乳去蹭姬墨舒同样的部位。 两人都是女子,自然胸前都是柔软的。只是天元的这里发育的往往不比坤泽,比起她的波涛汹涌,姬墨舒显然要娇小玲珑的多,几乎穿个肚兜便看不出有隆起,但轻触上去,却依旧是触感曼妙,与男子是完全不同的。 不过蹭了几下,她便感觉有什么热硬的触感自下腹部传来,哪怕隔着两人的亵裤,依旧能够感受到那份迥然不同的炽热。 “真是不知羞,果然还是要给你带几本坤德拜读一番的,终日这般索求无度,都不顾及自家郎君的身体了?”虽口中是说着埋怨的话,姬墨舒的手却已然熟练的落在苏娘胸前。 绵软的乳肉只稍微用力就改变了形状,被手指分成几段不连续的弧线。有时候她总觉得这两只乳就如同棉花糖,若是太用力或者自己的掌心太热都会让这两团东西化掉又或者捏坏。捏动几下,肚兜之上便渐渐晕染开一片可疑的痕迹,随之而来的还有淡淡的乳香,她的眼神顿时深邃几分,忍不住用力揉了揉。 “哈,都说不读了,还有,我……我哪里没有顾及你的身子,你还年轻……别,别捏了。”苏娘无力的按着胸前的手,此时那手正巧捏动着突兀于布料撑起来的花蕊,指尖更是故意抠弄那处,每一下都会引起极度的瘙痒,想被吮吸,而更痒的是身下,正发热发紧,她只得本能的夹紧了腿才能缓解片刻。 “年轻也经不住要这么多次呀,你向来歪理多。”指尖渐渐颤抖起来,而指尖下的花蕊也变的更为突兀,姬墨舒的呼吸也乱了。她的眼神有点茫然,不禁曲起指节,直接捏住那颗突兀的花蕊,而后用力把它捏扁,拉长,与此同时,布料上的湿痕也瞬间变的更清晰了。 苏娘皱起眉头,努力压抑着呻吟,“啊~嘶。” “想要吗?” “想,坏,疼~” “那我轻点。” 姬墨舒总能对苏娘展现出不该是一个年轻天元会有的耐心,她的动作放的很轻,似是生怕弄疼了自己捧在心尖上的女人。见布料上的湿润晕染开来,浸透了水的布料紧密贴合着那颗突兀的花蕊,显得颤颤巍巍的,十分难受的样子。这时候她终于扯开那层布料,如愿瞧见了那颗神秘却又熟悉的花蕊。 花蕊比起平时涨的更红,更大,上面还挂着一滴乳汁,半落不落。许是感受到她的视线与呼吸,花蕊竟颤颤巍巍的抖动起来,让那挂着的那滴乳汁也随之晃动。空气中的乳香味变的浓郁,这不仅从嗅觉上,亦是从视觉上勾人前去采摘。她强忍着喉头的哽动,如愿含住那颗娇嫩花蕊,用力嘬吸。 “啊~” 几乎瞬间,苏娘便发出魅到了骨子里的呻吟,后脑被人大力按住,似是生怕她不吸了一般。 “嗯,可以用力些,痒~”苏娘低喘着气,满脸潮红,光是吃乳她就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她们已然许久不曾吃乳了,如今她的乳比一开始涨奶的时候要少了许多,可因为服用赤炎草的缘故,她会终身泌乳,虽不吃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怪难受的,特别是乳首,不吸吸就难受。 “好,你别急,我给你吸。”姬墨舒轻声说着,随后把两只乳挤在一起一同含住卖力的吮吸起来。 两人之间的动作从一开始的相拥渐渐转变成交迭,而后交缠在一起。笔直的长腿此时就好比蛇尾,正适合交缠摩擦,她们互相摩擦彼此的大腿内侧,时不时便要蹭过致命的腿心,挑逗最经不起挑逗的地方,不仅折磨对方,也折磨自己。待姬墨舒终于咽下最后一口乳汁,她的脸颊早已泛起情潮的赤红,嘴角还挂着一丝未能咽下而溢出的乳汁。 此番景象不禁让苏娘心底冒出来一个冲动,她忽然撑起身体,顺着姬墨舒的下巴舔上去,把那丝溢出的乳汁尽收唇舌,这本该是自然而然的动作,此时却色情的让两人的体温逐截攀升。 姬墨舒经不住闷哼出声,当苏娘舔过她的下巴,顺势而上来到她的唇齿之上,她也本能的顺着苏娘往上舔的动作微仰起头,微微张开的嘴试图获取更多新鲜空气。然而,双唇刚刚张开一点就被擒住,一条湿润滑腻的小舌顷刻间便钻进口中,仅存的理智也在这搅动中成了云泥。 “哈~” 等到神智再次恢复些许清明,视野已然换了一个角度,眼前的是女子无限放大的脸,而在女子娟俏的容颜之外,仅剩的视野里面全都是天花板。 姬墨舒发觉不知何时自己竟从站着变成了躺着,她仰面躺在床上,而原本被她抱着的苏娘正俯在她身上上下其手。 亵衣与亵裤全都被扯开,胸前的肚兜亦是不知所踪,上下两处私密之地都被侵占的严严实实,胸乳被一只小手抓揉着,还被反客为主的吮吸乳首,而分身更是被握住快速套弄,力道之大让她不得不绷紧了双腿。 强烈的刺激带给她无与伦比的快慰,沉溺在这种欢愉中一切神智都显得无足轻重,她遵循了本能,竟然张开嘴发出一声声细碎却又极为压抑的呻吟,俨然忘了自己是个该掌握主动方的天元。 直到无意中的侧目,她正巧看到桌上的琉璃灯。琉璃灯正发出微弱却不失温馨的光线,光彩琉璃的镜片倒映出她的脸庞,这时候她才浑然发现自己居然脸颊潮红,媚眼含春,在苏娘身下不断发出细碎又绵长的呻吟,这竟是她吗? 神智再次因着强烈的快慰一阵恍惚,本着最后的自尊,她茫然的按住身下的手,“别。” “怎么了?” 耳边应声传来属于青年女子的低柔嗓音,带着几分喑哑,似在诱哄,让她好不容易找到的清明只片刻就变的迷糊。 “不要这样。”几乎是费尽了心思她才从口中挤出这短短的四个字,话说出口眼尾却落下了泪,太舒服了,她经不住开始颤抖。 “不要?你分明很喜欢呀。”苏娘吻去姬墨舒眼角的泪,用拇指抵住肉棒的顶端轻轻碾动,立刻便感到姬墨舒的颤抖更剧烈了。她饶有兴致的观察着姬墨舒的神态,每当姬墨舒露出隐忍又无可奈何的表情她都心头微颤,这简直美的不可方物。 其实她不是头一次发现姬墨舒很美,早在见到姬墨舒的时候她就发现姬墨舒长的太柔美了,容貌温和,下颌秀窄,巴掌大的瓜子脸配合一双含情脉脉的桃花眼让她看起来很清秀灵动,而早些年生病落下的孱弱之气更是点睛之笔。这样的姬墨舒会给人一种似温柔,又似苦楚,更似诡异的安详气质,让人过目难忘,更让她沉溺。 见姬墨舒呜咽着发出更为急促的喘息,她手上的动作越来越快,脸上的笑意更是让人无法直视。 “不要。”本以为苏娘会因此放过自己,却不想苏娘竟变本加厉起来,姬墨舒咬了咬牙,拼尽全力翻了个身。 苏娘见姬墨舒恼怒的模样不禁笑出声,“哈哈哈,含羞草这是恼羞成怒了?” “不是含羞草。”姬墨舒小脸涨红,每当听到苏娘这么打趣她都会很羞人。还记得去书院的路上苏娘与她说,给她那玩意儿取名含羞草,起初她是不知道为何叫含羞草的,直至有一日清晨,苏娘戳弄她的肉棒,肉棒竟然意外的变小了,自那时起,她再也无法直视含羞草这名称了。 “哈哈哈,好,不是含羞草,是姬小姐的大宝贝。”苏娘抬头凑近姬墨舒耳边,故意发出喑哑娇媚的气喘声。 床帏这时候全部放了下来,交迭的身影倒影在上面,透过昏暗的光线还能瞧见什么地方在飞速的耸动。 见姬墨舒的呼吸越来越粗重,苏娘咬牙一翻身,熟练的骑到了姬墨舒身上,比起躺在身下,她更喜欢骑在上面,这样可以自己掌控动作,姬墨舒还可以配合她。 “啊。”一个深深的吻结束,姬墨舒无力的推开热情的女人,却不想女人刚刚松开就又要吻上来,她连忙别过头,断断续续的从粗喘中挤出一行字,“你,你慢点,让我……让我歇会儿……”苏娘动作太快了,让她招架不住。 “不行,有你这样的天元吗?快些,插的再深一点。”苏娘把姬墨舒的脸别过来,再次吻了上去,她爱怜的来回舔舐那两片单薄却又足够软嫩的唇瓣,直至唇瓣都被她舔的赤红,险些要破皮这才念念不舍的松了口,进一步加快了摆动腰部的动作。 “嘶!”陡然加快的速度让姬墨舒不禁倒吸一口气,她连忙扶住苏娘的腰,帮助苏娘平衡身体,强烈的交欢甚至让人眼花,她几乎要咬碎一口银牙了。 “好舒服,墨舒,帮帮我。”苏娘从急促的喘息中断断续续的唤着,眼眸此时深邃的惊人,里面全都是姬墨舒满脸潮红的模样。 姬墨舒亦是回望过去,她的双眸似是浸了一层水雾,同样倒映着满满都是苏娘。耳边这时传来苏娘命令般请求,面对苏娘她向来是一呼百应的,当即便咬牙挺腰,每当苏娘往下压,她都会拼尽全力往上顶,用力的撞击深处柔软的花心。 强烈的刺激让苏娘无法自拔,身体的热浪一股又一股攀升,直至到了制高点,她疯狂又激动的抓着姬墨舒的肩膀,指甲不禁在上面留下几根醒目的红痕,还觉得不够,她又把人拉起来面对面相拥,在极致的快慰中陷入疯狂。 “慢,你慢点,这么……这么快,我很快就会……会,啊~”姬墨舒把头埋在苏娘饱满的双乳间有一搭没一搭的吮吸着,不过片刻她便忍的满头是汗,疯狂的交合让她销魂的同时,也觉得太舒服了,熟悉的内急感很快就到了临门一脚。 “你忍一忍。” 顾不上说太多的话,苏娘只是茫然说了句便再次陷入欲望之中,她同样舒服的不停倒吸着气,那肉棒深深的灌入花心,抵触花心的痒肉,她扭动的越来越快。 姬墨舒紧紧抱着苏娘,她不知道为何要这样,但只知道在汹涌的快感中自己早已成了一叶扁舟,而苏娘恰巧是那推波助澜,只要抓住浪花才不至于翻船。她静默的埋在深深的乳沟间,听着不断传来的低哑喘息,恍惚间已然分不清是她在喘,还是苏娘在喘,但她知道,她们在这喘息声中越陷越深,坠入欲望深海。 濒死的快感很快占据了大脑,身体在颤抖,呼吸也在颤抖,就连声音都在颤抖,她无助的抬起头,柔柔的望向身上律动的女人,却并未瞧见女人的脸。女人埋在她的颈窝内,看不到脸,只能瞧见一个律动的影子,带着热气。 意识似是模糊了,她从这个影子中看到了什么,破碎的记忆渐渐从脑海深处浮现,似乎昔日有这么一个时候,她亦是如此,有个身影伏在她身上,带着清冽的水汽与温热,耳边亦是传来什么听不清的低语。 朦胧的记忆只一个闪现似乎又像风吹蒲公英般成为无法触及的碎片,明明看不见女人的脸,却似乎凭着想象就能看到那张脸。姬墨舒自问自己也看过不少画作与山清水秀,其中不乏有记忆深刻的,但是不管是景色还是画作,都没有如今这女人更让她流连忘返。 明明是回眸百媚生,一簇一笑尽是红尘尽洒之人,却又那么清丽冰洁,带有一种孤芳自赏的气质,在她见过的人和物中,只有苏娘会把红尘妩媚与清冷孤高结合的如此完美。 这当真是个妙人。 不知是苏娘身上的气质让她迷恋,又或是苏娘本身就带给她一种沉淀下来的熟悉感,这总会叫人不禁沉沦下去。神智再次成了一片混沌,约莫过了一炷香,姬墨舒咬紧了牙,双腿也绷紧到了极致。 “若儿~” “墨舒,快些。” “要,要……” “我知道,你很棒,快些给我罢。” 姬墨舒侧着头,双唇轻抿着,太过舒服便会不禁咬住唇瓣,在红润的唇瓣上留下泛白的齿痕。桌边的灯火映照着她的眸子,微弱光线正巧有一束落在姬墨舒脸上,让她宛如镀上一层光晕,虽柔美,却又带着隐忍的禁忌感,每一个神态都美的不似真人。 苏娘动作达到最快,当姬墨舒的身体紧张的蜷缩起来时,她亦是绷紧了双腿,用力夹住体内的整根肉棒。汗水顺着脊背缓缓滑落,两人的交合处早已变的一片狼藉,当她感受到身下一热,随后便察觉到熟悉的收缩感,紧接着,滚烫粘稠的热液便全部倾洒在她体内,烫的她兴奋连连。 浓精一旦泄洪便势不可挡,每当她微微摆动一下腰身,体内的肉棒便会涌出更多浓精,堆积在甬道内还不够,直至在抽插中被挤出来,滴落在床单上,在昏暗的光线中反射着斑驳点光才停歇下来。 空气一瞬间变的很安静,紧绷的身体似是一瞬间便松懈了下来,随之双双瘫软在床上,苏娘趴在姬墨舒怀里用指尖绕着一根发丝饶有兴致的玩着,与心悦之人享受着这份释放后的惬意。 “苏娘~”姬墨舒的手在苏娘光滑的背部来回轻抚,似是挑逗,更多的是安抚。常言道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似是也不无道理,每当行鱼水之欢之后她对苏娘便更亲近了,当真是觉得哪怕把心掏出来给苏娘都是不够的。 “每回我要行房你便扭扭捏捏,到头来反倒是食髓知味了。”苏娘翻了个身滚落下来,意料之内下一刻姬墨舒便翻身压上,反客为主,眼眸中似是又有欲火在闪动,她坏心的往下一探,却抓到了疲软的肉棒,“姬小姐色心大起,也得考虑一下身体跟不跟得上不是?” 姬墨舒被说的有点难堪,其实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天元每次出精后都有力不从心的时候,比如现在,虽脑子还忘不了那滋味,可身体却总是跟想法唱反调。她涨红着脸,“待会儿就跟上了。” “是吗?只是这回我想体谅一下郎君的身体,出精太多可是对身体不好呢。”苏娘抬眸轻轻望着姬墨舒的眸子,眼中明明情欲未退,却硬是让她表达出一份挑衅的意味。 姬墨舒向来是吃苏娘这一套的,她胜负心上来了,当即便再次与苏娘拥吻。 “这就不劳娘子费心了。” 姬墨舒一边抓揉着苏娘的胸乳,一边喃喃的说了一句,随后对着软白乳肉上那颗兀自俏丽绽放的花蕊再度吮了上去。 这就好比一抔雪,柔软细腻。触及这抔雪,而后在她火热的欲望中颤巍巍的融化,成就一份琼脂玉露,却又是独属于她的一份香甜安稳。 —————————————————————————————————— 为什么每次写肉都会显得那么痛苦,好难写呀,写肉都写的精神恍惚,都快睡着了,写个肉堪比催眠 52知女莫若母 翌日清晨,姬墨舒被晨光唤醒。 自纱窗照进的光线让她紧闭了一夜的双眼有点刺痛,努力适应片刻后,她下意识垂眸看向怀里传来的温热。只是稍一动弹,后腰立刻意料之内的传来阵阵钝痛。 “嘶。” 强烈的酸疼让她不禁难受的从齿缝间挤出几声闷哼,正下意识要捶腰时,有一双手比她更快。身体忽然被人翻了个身,趴在床上,后腰的穴位下一刻就被热热的东西按住。 “唔。”不必看光是感受到这份触感她都知道是谁,腰窝被指节轻轻按着,力道恰到好处,舒服的同时不禁脊背都发麻了,她微微阖着眼,到嘴边的痛呼继而转为舒爽的感叹。 “长这么大就不懂量力而行吗?叫你不要逞强非要逞强,来不了这么多次就别这么多,死要面子活受罪。”苏娘一边埋怨一边给姬墨舒按着腰,直到那僵硬的腰肌在按压中渐渐放松下来,她才没好气的爬起来,还未坐直身体便倒在一个不算宽厚的怀抱里。 姬墨舒从身后环着苏娘一脸幽怨,“我都这样了你还要埋怨我,明明昨夜你也很满意,到头来反倒是怎么做都是我的不是了。”说到此处她真是一肚子苦水,不答应苏娘就要怪她扭扭捏捏不是个天元,这么卖力了苏娘又要埋怨她好面子,横竖都是错的。 听到姬墨舒那语气中都快溢出来的委屈苦楚,苏娘只是吐吐舌,自知理亏却并未当回事,她忽然嬉皮笑脸的转了个身勾住姬墨舒的脖子,打起了感情牌,“你生气了?” “你觉得呢?”姬墨舒有气无力的看了苏娘一眼,自打成亲以来她都不知道被欺负多少次了,学她娘的话就是娶了个祖宗,打不得,骂也骂不得,更别说哪怕骂她估计也骂不赢,打就不必提了,她宁愿伤害自己也不会伤害苏娘,一来一往间就把人惯的无法无天,明明作为一家之主的她,到头来连妻子的一个行礼都没有,还不如一介下人。 “哎呀,别这么小气嘛,这点小事犯得着和自己的娘子过意不去吗?”苏娘捏着姬墨舒的小脸随意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姬墨舒真的太好欺负了,也不知道姬夫人是怎么教的,教出来一个肉包子,不仅美味还能当沙袋打。 虽被人捏的很恼,姬墨舒却丝毫不见生气之态,她无奈的拍走脸上作怪的手,带着几分羞意又带着几分无可奈何的嗔了句,“别闹。” “哈哈哈,就闹你怎么了?你不让吗?”苏娘忽然又扑了上去,抱着姬墨舒各种挠痒痒。 “欸?别别别,逗你玩的,别挠我。” 正当两人打闹的忘了起床时,房门被敲响了。 “小姐,夫人叫你。” “好,马上就来。” 姬墨舒冲着门外说了句,随后摸摸怀里总算安分下来的苏娘,“别闹了,你在这休息一会儿,我先去找我娘了。” “好。” 虽万般不愿意,可姬夫人要找姬墨舒她也只能答应。苏娘给姬墨舒稍微整理了一下衣衫,仔细抚平每一个褶皱,临出门前还抱着不愿撒手。 “好了,我等会儿就回来了。”感受到腰间传来紧致的勒意,姬墨舒轻轻拍着苏娘,明明比她还大,可除了眼界与心思似乎相处过程中都是她显得更稳重些。不过转念想到魏孝义,她立刻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估计苏娘也是装的,只有她是真傻。 “嗯,你记得答应我的,这回若是被赶出去我就回不来了。”苏娘抬眸轻望着姬墨舒的双眼,忽然略有深意的说了这么一句。 话中之意,姬墨舒自是能听出来,她忙点了点头,“我知道,我会给娘说清楚的,放心罢,在此之前你便呆在我的院子里,免得到时候出事了。” “好。” 送别了姬墨舒,苏娘坐在床上百无聊赖,时不时就要在窗外张望一下,既有担忧也有期待,她真的希望在姬墨舒身边是绝对安全的。 与此同时,姬墨舒正慢步往西院走去,满脑子都在想着对策。其实她觉得她娘应该没有发现,不过早发现晚发现都是发现,她娘迟早都会发现苏三小姐就是苏娘,对此她既坚定又带有几分忐忑。 始一踏入西院,便瞧见姬夫人坐在院子的石凳上。 “娘。” “来了。” 姬夫人抬眸看去,几乎一眼就瞧出姬墨舒眼底的憔悴以及步履蹒跚,顿时眼眸深邃,而当注意到姬墨舒眼底那抹由衷的欣喜,更是满眼复杂。 不经想到之前被她忽略的一连串事情。其实除了无意中发现的东西,从去年十一月份去书院前她就发现了不寻常的地方。那时候姬墨舒刚刚成亲还未满一月,却每周都能和苏小姐行房,对他人或许是寻常事,但到了姬墨舒身上绝对不寻常。后来又从姬墨舒院子里清理出来那种赃物,知道姬墨舒居然可以做到那种程度,每当想到此处,光是看到姬墨舒露出由衷的笑容她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娘?”见姬夫人不说话,姬墨舒试探性的轻唤了声。 这声轻唤总算是让姬夫人从回忆中找回了神智,只见她叹了口气,“先坐下罢。” 虽是这么说了,她却依旧有点不是滋味,以致于明明看到姬墨舒走的步履蹒跚,她却扶都不扶。 母女俩久违的坐在院子里,屏退了所有下人,姬墨舒这才小心翼翼的开口。 “娘叫我来所为何事?” 岂料刚刚开口,姬夫人却反问一句,细听之下语气中似乎还带着几分不悦,“无事便不能唤你来了?还是说觉得为娘打扰你和那苏小姐,又或是苏娘的好事?” 哐当! 姬墨舒忽然站了起来,太过突然没能注意到石凳绊了下,石凳都被她撞倒了。 “嘶!” “有没有撞到?”到底是刀子嘴豆腐心,姬夫人听到姬墨舒的痛呼就心疼坏了,她连忙扶起姬墨舒一脸担忧。 “无事,只是撞了一下,不碍事。只是娘,你怎的知道她是苏娘?”姬墨舒踉踉跄跄的爬起来,又把石凳扶起重新坐好。 “娘还不知道你吗?都说知女莫若母,为娘稍微猜一猜也就知道了。”姬夫人倒了杯茶给姬墨舒,“只是你呢,你明知道她是苏娘还联合她一同瞒着娘,是怕娘又拆散你们,棒打鸳鸯?” 说到这里姬夫人真的有点难过,姬墨舒应该成亲当日就知道苏三小姐是苏娘,可是却不与她说,还联合苏娘瞒着她,甚至在明知苏娘做了对不起她的事的时候还能为苏娘做到那个地步,她真的又生气又心疼。姬墨舒是她的心头肉,她捧在手心精心栽培长大,说姬墨舒是她的命一点都不为过,结果她的命根子却被另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来回蹉跎,毫无底线,真的想气死她。 “娘。”姬墨舒亦是自知理亏,只能干巴巴又讨好般叫了声。 这回,姬夫人是一点都不吃这一套。 “所以呢,你知道她有什么目的吗?若说苏家想与姬家结亲也就罢了,她明明是高贵的苏家小姐却为何要过来给你当乳娘?她这到底什么居心?你不弄清楚就这般死心塌地的对她?” “娘你怎的对她成见这么大,她待女儿好得很。”姬墨舒不赞同,虽然苏娘是瞒着她很多东西,可是待她那份真心是真的。 “好得很?你指的是她瞒着你一堆事情,然后还诱哄你喝这种东西?”忽然,姬夫人就像被激怒了一般,她把怀里的一包东西甩在桌上,声音已然冷的快结冰了,透着一丝压抑到了极致的怒火。 姬墨舒茫然的拿起那包东西,拆开一看,是药材,但细瞧过后,顿时明白过来。 “娘你误会了,不是她诱哄我,是我自己主动喝的。”那包药材分明是她服用的避子汤,为何她娘有她服用的避子汤。 “你,你真是要气死为娘了,咳咳。”姬夫人忽然剧烈咳嗽起来,姬墨舒慌了,她来回抚着姬夫人的背,又急忙倒了杯水,“娘,喝杯水缓一缓,别动怒。” 姬夫人就着水杯喝了口,刚刚缓了口气却又听到姬墨舒叫别生气,她刚刚压下的怒火顿时又压抑不住,向来温文尔雅的贵夫人都不禁破口大骂,“你还叫娘别生气?我竟不知我的女儿对她如此忠诚,你糊涂呀,你到底想怎样?她又到底想怎样?为娘自问没有什么强人所难的要求,就盼着你赶紧生几个孙女,绵延子嗣,你怎的可以如此作践自己?喝这种来路不明的避子汤?” 说着说着,姬夫人又要喘不过气来,姬墨舒急的红了眼,没想到她娘会这么生气,她觉得这不算什么大问题,不过是避子罢了,又不是绝嗣。 “娘,不碍事的,苏娘说她还不想要孩儿,我便……虽不知道她为何这么要求,但我信她。” “哈哈哈,你信她?你知道坤泽避子是怎么避子吗?我活了这么多年倒是没听说过天元要如何避子的,若是你喝出个好歹来,你让娘,你让娘如何是好?” 听着姬夫人字字珠玑的质问,姬墨舒百口莫辩,其实不管是用世俗眼光还是用现实去评价她的行为都是糊涂到家了,可她只是相信苏娘,就这么简单。 “不碍事的,是苏大夫开的药,对身体无碍的。”反驳的话小声的细若蚊吟,她都不敢抬头看姬夫人了。 她的这副模样更是让姬夫人火冒三丈,她真是恨铁不成钢,“她让你喝你就喝,若明日她说要你的命换她的命,你难道真的换吗?还是说你觉得她能为你做到哪一步?舒儿,你怎会如此糊涂呀。” 这话问住了姬墨舒,她一时间竟答不上来,其实她并不知道苏娘能为她做到哪一步,恍惚间发觉不知不觉她已然能为苏娘做这么多,如今哪怕豁出去性命她都会毫不犹豫的保护苏娘,这话她不敢和姬夫人说。 “你们每周行房几次?”忽然姬夫人又问了这么一句。 “每日都会。” “每次出精又是几次?”这回姬夫人的语气已然满是冷怒,拿着青瓷杯的手都已经快要在瓷杯上抠出指痕了。 “娘,你怎的可以问这种问题?”姬墨舒有点害臊,吞吞吐吐不愿回答,这时,耳边传来姬夫人冷怒的命令。 “说。” 单独一个字,语气不重,却掷地有声,姬墨舒顿时有种如芒在背之感,向来听话的她几乎本能的回答了,“约莫两三回。” 姬夫人差点一口气上不来,一阵天旋地转好在被姬墨舒扶住了。 “你……你真是气死为娘了。”再多的埋怨与训斥,最终在爱女面前都只化作这么一句无可奈何的气话。 “娘,是我糊涂了,你别这么激动,当心身子。”姬墨舒急的团团转,只能老老实实认错。 “你真是,你让娘说你什么好?你也长大了,怎的越发糊涂,你是被她灌了迷魂汤吗?娘没法护你一辈子的,你这样让娘如何放心?你说你们两情相悦,她却什么都不与你说,你信任她,她却只字不提信任你,你觉得这值得吗?”姬夫人气愤的扬起了手,可当看到姬墨舒老老实实也不会躲的模样,下手的时候却成了轻轻一拍。若是换成苏娘她定然像上次那样扇几个耳光清醒清醒,可一切都是假设,面对姬墨舒她怎么都狠不下心来。她护了姬墨舒一辈子,却让姬墨舒变成这副样子,害了姬墨舒的不是苏娘,而是她。 “娘别担心我了,我不傻,心里有数的,也知道一些只是恕我不能与娘细说,在此之前娘便当作信我一次,不要为难她,也不要做什么异动免得让别有用心之人察觉,其余的就交给我,我会亲自查清楚的。”姬墨舒尽量拿出自己成熟的那一面,她并非什么都不知道,只是还有一点疑问,或者说没有直接证据。 “唉,你呀。”姬夫人把手放在姬墨舒肩上拍了拍,她的女儿呀,让她既生气又无奈,带给她许多喜悦同样也带给她许多惶恐。 见姬夫人似是答应了,姬墨舒这才小心扶着姬夫人回房。 她体贴的整理了下床榻,随后让姬夫人靠在床头她给轻柔的按摩太阳穴。她长大了,姬夫人也老了,就如同魏夫子一般,有种风烛残年的意味。此去书院,由于身体康健也让她得以有精力察看以往忽视的东西。不仅魏夫子落了腿脚不便,就连她娘也常常会头疼脑热,抛却与苏娘那些乱七八糟的纠葛,她只希望好好的照顾姬夫人。 约莫按摩了一炷香,姬夫人紧皱的眉头总算是渐渐舒缓了下来,她这才想起这三月打听到的疑问。 “对了娘,此去书院我听闻去年帮里有一批香料出了问题,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 这对婆媳不怎么好相处呀 53心愿 “唉,你才去书院没多久我便听说了。”姬夫人阖着双目,轻声说道。 “帮了的弟兄姊妹说的?” “嗯,你去书院没多久,便有一队由西部泗州回来的姑嫂说到此事,说是在泗州往东来到湖州的时候遇上了百年难遇的洪水,去年你也知道天公不作美,江南一带遭了少见的高热,而西北一带却少见的遇上了湍流,湖州江水上涨奔涌的没法下船,硬是逗留了半月才稍作停息,不然那队姊妹姑嫂许是还得熬到年后才能回来呢。听她们说那批采买的香料受了潮,在码头就扔了不少,没有受潮的存起来,刚刚受潮的也都重新熏干了,我还特意去瞧过呢。” “处理过了,那不应该还这么多酒楼着了道呀。”姬墨舒听闻蹙了蹙眉,姬夫人说的几乎是豫州子弟常规的应对突发事情的操作。豫州人世代经商,自然不可能次次都是风调雨顺,洪水,高热,船只抛锚,遇上水匪什么的都司空见惯了,所以都有相应的应对措施,尽量稳住口碑的时候减少损失。由此可见,姑嫂们的做法挑不出问题。 “自是如此,我也挺纳闷的,这种事情帮里也不知道遇上多少次了,又怎会自砸招牌?这里面定然有问题,出问题的应该不是拉回来之前,而是南下之后,与那次风暴关系不大。” 这道理通俗易懂,外人或许不知,但每一个豫州人都把商帮的规则纳入骨子里,她们最清楚不过,养活自己的就是这些商船以及豫商的招牌,哪怕这批香料赔光了帮里也会互相筹资明年做下一批,断然不可能把有问题的卖出去,若是无意中不小心掺和一点,也不可能波及这么大。 姬墨舒深思片刻,眼眸越发深沉,“所以娘的意思是这批香料被人做了手脚,借此嫁祸豫商的?” 姬夫人点点头,“是不是做了手脚不重要,或许那批香料本身就没有问题,只是那些酒楼管事都被收买了也有可能,但目的已知的情况肯定是嫁祸商会就是了。去年就渐渐传出豫商不讲信用的传闻,起初只有几家不起眼的酒楼,后来越传越离谱,也越闹越大,如今更是连盐商粮商都掺和进去了,如今市面上斗米斤盐的苦水也都一股脑扣豫商头上了。” “什么,这与我们何干?盐和粮价高不都是因着今上的政令吗?这么高的税总不能我们自掏腰包发善心吧?税高自然价就高了。”姬墨舒大为震惊,没想到躺着都能中枪。 “这很正常,世人都是愚昧的,不然怎么煽动人心呢。”姬夫人对此只是无所谓的摊了摊手,出身世家,她最是懂得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句话的真正含义。自古能改朝换代的都是贵胄,农民起义都是失败的,世人虽有力量,却没有思想,与其说是人不如说是一把武器,需要一个所谓的领导者,所以每当改朝换代民间便会有一句民谚,辞旧贵,迎新贵。 姬墨舒被说的哑口无言,只能干巴巴的回了句,“所以这又是拜今上所赐?” “不清楚。” 姬墨舒纠结的皱紧了眉头,她其实到现在还搞不懂为何当今圣上要费尽心思折腾一个商会。还记得曾经苏娘与她说过,今上或许是那个得利者,她不懂,今上贵为九五之尊,已然是天下之主,若说提高赋税还能解释为收刮民财,可现在这样去嫁祸一个商帮,有点大材小用了,这是干嘛呀,难道是因为苏家吗? 她不禁想到魏夫子与她说的,今上是因为昭阳公主失踪以后才性情大变的,难道这一切都与那个公主有关,公主真的藏在苏家吗?又或是……她想到苏娘,苏娘到底知道些什么,可哪怕知道些什么也不该让一国之君如此忌惮吧。 一时间想不明白,她又问,“那帮里可是有应对策略了?” “已经商谈好了明年多拉一批香料作为这次乌龙的补偿,只是现在说一切都是为时尚早,今年的商队还未回来,也不知这个节骨眼你爹南下可还顺利。”姬夫人抬头望着窗外,如今正逢早春,若是往年该有春燕回来筑巢了,可去年的巢还在,燕子却未归。今年很可能也不是一个顺利的行情,姬老爷还说今年要去西南雨林弄一些奇珍药材回来给她治头疼脑热的病,真叫人担心呀。 姬墨舒察觉到姬夫人的失神,遂宽慰道,“娘,爹又不是头一回走商了,况且这回的事出地点大多都在东南,爹去了西南,不会有事的,您别太操心了,估摸着不日后爹的信就回来了,或是等帮里的姊妹回来也能打听爹的消息。” 姬夫人也是知道这个道理,她轻轻拍了拍姬墨舒的手,抬眸问,“只是你呢,过完年就是会试了,这回去书院可还顺利,你给娘说说书院的事情?” “自是顺利,夫子也觉得我能考过。”姬墨舒只好老老实实的给姬夫人说书院的奇闻,当然,她小心的避开了与苏娘的谈情说爱以及苏大夫时不时就得造访的事,更多的是说到魏孝义这个妹妹。 每当听到魏孝义的调皮事,虽不认识,但姬夫人却笑弯了眉眼,她这辈子最大的遗憾便是只有姬墨舒一个孩子,没能给姬墨舒添个弟弟妹妹,可姬墨舒经常生病,光是照顾就费尽心思了,如今总算养大了,算得上喜忧参半。 “小舟那孩子竟还未回来,这眼看着就要会试了,她不温习也不打算考试了吗?”听闻苏轻舟居然还没回来,连一封信都没有,姬夫人不禁疑惑,去年中秋苏老爷就说苏轻舟进京调查,居然这一去就五个多月杳无音讯,考试都不考,估计苏老爷这趟走商回来知道了得气死。 “嗯,可能她有事赶不回来了。”姬墨舒眼神有点躲闪,她隐瞒了从魏孝义那打听到的苏姐姐找大理寺卿的事。 姬墨舒隐瞒的眼神姬夫人又如何看不出来,“你呀,你心里有数就行。”话闭,她又补充了句,“对了,午后娘找个大夫给你瞧瞧。” “娘,都说我无事了。”姬墨舒一下子就明白姬夫人说的什么,顿时又扭捏起来了。 “扭捏什么,小舟那孩子不让人省心,你也不让人省心,一个比一个糊涂,做的什么破事也不知道过过脑子,以后都不许再服避子汤,若再让娘发现你避子,娘定恼你。至于她要不要避子是她的事,明明是她强人所难凭什么还反过来让你避子。娘这辈子就盼着你多生几个孙女,你竟还避子。”只要一说到姬墨舒避子姬夫人就耿耿于怀,昔日听闻娶苏三小姐,她生怕自家病怏怏的女儿怠慢了人家,同为坤泽自是晓得这坤辈的人生大事是很重要的,哪怕洞房她都得千叮咛万嘱咐生怕姬墨舒胡来,现在知道娶得就是苏娘,她便觉得一腔好心都喂了狗了。 “好了娘,是我糊涂了,别气了,先歇息一会儿,午膳时分我再过来。”姬墨舒汗颜,她真觉得问题不大,现在都搞不懂为何她娘这么生气。 “好。” 姬墨舒扶着姬夫人躺下,贴心的在房里点了一根安神香,待姬夫人安睡后,这才匆匆赶回东厢。 苏娘早已等了半日了,见姬墨舒回来,顿时喜上眉梢。 “回来了?” “嗯。” 意料之内,两人在门前就拥在一起,苏娘注意到姬墨舒眉眼的舒展,知道是成了。 “你娘答应了?” “当然,我娘最是疼我,叫你别担心了。”姬墨舒很自豪,她娘自小就疼她,有这样的娘真的很幸福呢。 听出她话中溢于言表的自豪,苏娘有点不是滋味,当即便瘪了嘴,“是呀,你娘待你可真是掌上明珠。”她都不知道什么是娘,她娘生她的时候就死了,虽然父皇对她疼爱有加,但一国之君的疼爱和姬夫人的母爱还是不同的,连和姬老爷的父爱都没法比拟更别说姬夫人了。父皇对她更多的是宠,这里面没有一丝一毫的爱,父皇到死爱的都是她那死鬼母后,连她的名字都是,她是知道的。 “苏娘,我娘已然是你娘了,你不要总和她不对付,总和她拧着来你们的关系便一直这样僵着。”姬墨舒只以为她是出身世家没什么亲情概念,便劝道。 “不然呢,要怎样来?”苏娘下意识脱口而出,她不懂如何与娘相处,难道像调戏后宫妃子那样去调戏姬夫人,又或者像被抓奸后那样狂妄的去挑衅姬夫人,甚至像欺负姬墨舒那样去欺负姬夫人? “唉,你呀。这事先不急,待以后尘埃落定我带你慢慢与她相处,现在先说说我从娘那打听到的消息。” “打听到什么?” 听到消息,苏娘顿时严肃起来。 “你还记得之前在江南食肆听闻的香料事情吗?” “记得,那时候小二说是香料受了潮,波及的范围还挺广的。” “正是,我方才听我娘说了,这批香料固然因着洪流受了潮,但南下之路前已然处理过,不可能是疏忽,你猜的不错,确实是有人从中作梗。” “从中作梗或许会选粮食,又或者盐这类硬通货,为何选香料呢,这不痛不痒的。”苏娘陷入了沉思,所谓量变引起质变,若太和真想逼她出来选择粮食这类能引起大问题的硬通货不是更好,选择香料,这也太看不起她了吧。 “也是,这是个问题。或许是因为香料本身就受了潮,这样不必引起怀疑?”姬墨舒试探着问。 “或许嫁祸并不是主要目的,只是第一步,引蛇出洞,之后才能展现出真正的目的呢,这只是一次试探罢了。”苏娘摇了摇头,这点小伎俩根本不可能是一国之君能做出来的,要么这只是一次试探,要么就根本不是太和帝做的,那又是谁?感觉越来越复杂了。 姬墨舒听的沉下脸,轻轻唤了声,“苏娘……” 不过片刻,苏娘似是有想通了什么,只见她道,“不过你也不必太过担忧,不管如何,豫商说到底只是无实权的商贾,不会有特别针对性的,你放心罢。接下来也该会试了,有了功名你自然也能查更多东西。” 这话说的不假,姬墨舒认可的点点头。 “对了,听闻夫子说你学问不错,会试该是能过的,考中贡士,今年五月也能参加殿试了,若是进士及第,届时你想要什么?又或是有什么心愿?”苏娘忽然望着姬墨舒的双眼,似是眼中噙了光,若是不错,姬墨舒进士及第也就距离她们去年相见过了一年罢了,算得上很快很有天赋了。 姬墨舒顿时有了柔了眉眼,心愿倒是一大堆呢。她想了想,若有所思道,“心愿虽多,但是现在,我只想一家人开开心心,自由快乐,届时我们一家人可以走南闯北,你还别说我们的商船能去到官府都没有触及的荒郊野岭,北方的松林,南方的湖泊沼泽,西部的荒漠草原,东部的广阔海岸,不求荣华富贵,但求自由快乐。” …… 苏娘的双手不自觉的握紧,直到兀自揪着衣角。 “是吗?” “自然,想想就很幸福呢。”姬墨舒垂眸笑意盈盈的瞧着苏娘,届时她应该有自己的商船了,可以和苏娘在人迹罕至的江水湖泊中乘风破浪,或许还会有个女儿,思及此处,她甚至不禁露出一个由衷的笑容,笑容明媚的让她仿佛会发光,届时她会像她娘教导她一般教导她的女儿,以后看着女儿成家立业,多幸福呀。 …… “对了苏娘,我服避子汤的事让我娘知道了,她很生气,不让我避子,苏娘你看这样吧,以后我们便先别行房了,等一切尘埃落定你要孩子了以后再行房,我娘身体不好,我不能气她了。”说到这个姬墨舒又收起了方才的欣喜,转而一脸愧疚。她知道让她娘接受苏娘已经是最大让步了,苏娘还不想要孩子,她又不能喝避子汤,那就只能不行房了。虽然这听起来怪怪的,也挺遗憾的,但她不愿单独苏娘受委屈,那就一起委屈,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她自以为很美好的折中建议很快引来了反对,苏娘细若蚊吟的声音响起。 “哪有不行房的,由我来避子就是了。” “苏娘!”姬墨舒先是一脸惊讶,随后便是又惊又喜。方才她娘还问她苏娘能为她做到什么地步,这不,苏娘也是能为她做一些东西的,虽然目的是苏娘自己要避子就是了。 苏娘别过头去,眼眸也垂了下来,睫毛遮挡了她的眼神让人瞧不见她的神态,“好了,我有点乏,打算歇息一会儿,用午膳的时辰再叫我。” “好嘞,你睡罢,叫你说昨夜不要这么狼,累了吧。”姬墨舒虽嘴上说着埋怨的话,却还是如伺候姬夫人一般老老实实的整理好床榻,让苏娘躺上去又体贴的点了一根安神香,随后自己来到一旁的书案前坐下温书,会试将近了,一分一秒都不想浪费。 苏娘翻了个身,侧身安静的看着不远处坐在垫子上专心写书的女子,耳边似是还回荡着方才那无心又由衷的话。 不求荣华富贵,但求自由快乐吗?倒是不止一次听到了呢,不管是几个姊妹,又或者是那姓苏的,豫州百姓,甚至是临终的父皇亦是如此,这些人一个两个都不要荣华富贵,偏偏她只给的了荣华富贵。 54进京路奇闻 又是一年平平淡淡的年关,以往每一年年关姬家都是草草过年,但今年,到底是姬墨舒治好病后的第一年,姬老爷虽不在,也有许多糟心事,但至少过年的气氛还不错。姬府挂上了崭新喜庆的红灯笼,贴上了红喜字,大门两侧还贴上了姬墨舒亲自题写的对联。 恢弘大气的笔锋,大方稳重的字体,对联仿佛与门廊下挂着的两个红黑灯笼相互辉映,让本就威严的姬府显得更大气了。因着与苏家结亲,姬墨舒又治好了病,双喜临门,这一年姬夫人过的格外开心,甚至笑出了些许皱纹。苏娘虽也表现的很开心,但笑容总是透着一股牵强,还经常窝在院子里不出来,对此姬墨舒没有多想,只当她是与姬夫人还没有缓和关系,神经紧张,也就由着苏娘了。 过了年,紧接着就临近三月,姬墨舒该出发去参加会试了。会试由礼部举办,也就是说她得进京了,进京不比去江南,路途遥远,这一路她将会与别的举人相约一同赴京赶考,路程许是就得走大半月,不过比起那些徒步北上风餐露宿的寒门学子已经条件很好了,而且让她欣喜的是苏娘也跟着去。 原本赴京赶考是不会带家室的,一方面是路途遥远,路上还可能遇上劫匪,坤辈又身娇体弱的带着不便,大多人往往只身一人前往,哪怕是富家子弟也只是带几个小厮。比起秀才参加的乡试,进京赶考的都是举人了,这一去哪怕没考中以举人的能力与眼光也能在京城附近安顿下来,若是考中了就得等待殿试,殿试之后又需要等待吏部派职,得到了职位之后又要赶着去赴任,这个时间是非常紧凑的,往往一路披荆斩棘荣获进士的人是根本没时间照看家里的。这也是戏文里常常会批判到学子进京之后从此杳无音信,一别多年已然另外成家的缘故。 但是,显而易见,苏娘不是那等戏文中的可怜人。毕竟担了个苏三小姐的由头,本就作为左相之女,自是不能与寻常人相提并论。 就与往常一般,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因着姬墨舒要北上了,京城不比江南温暖湿润,那里气候寒冷干燥,姬墨舒又身子弱,姬夫人就像触发了什么开关,明明已经治好病了,可每当姬墨舒要远行她都很担心。这位贵夫人甚至亲手做起了女红,裁衣缝制了一套保暖夹袄给姬墨舒,叮嘱姬墨舒穿着保暖,至于苏娘,那是没有的。 一箱又一箱的衣服与吃食堆上马车,为了安全起见,这回没敢带太多银钱,也只是弄来一辆简朴的马车,不过却请了两位经验丰富的豫州镖师护送。 临行前依旧是上演了一幕母女依依惜别的画面,当然,这回姬夫人少不了拉着姬墨舒叮嘱要如何如何防着苏娘,不能被骗之类的,甚至还一脸正色的给她塞了一瓶药丸,据说是固精丸,让她行房的时候就服用一丸,免得被那妖精勾的把持不住影响学业,那言语间的针对性都快溢出来了,让姬墨舒是既难堪又无可奈何,只能是逃也似地钻进马车,吩咐春花赶紧上路。 坐在马车里,让苏影做到轩辕处回避一下,姬墨舒小心环住有点闷闷不乐的苏娘,一脸歉意。 “抱歉苏娘,我娘就是这样,她就是关心我,没恶意的。” “呵呵,看得出来。”苏娘冷笑一声,心头憋闷,就像憋了一口气,出不来。 “你生气了?”姬墨舒小心翼翼的问。 “哼,你觉得呢?” 回应她的只有苏娘的一声冷哼以及轻描淡写让人查不出情绪的反问,姬墨舒汗颜,苏娘又怎么了? 好在赶了两日路后,苏娘那低气压有所缓解,她们也顺利汇入官道。官道上人还算多,有过往的走商,亦有像她们这般北上赴京赶考的学子。走在远离村落城镇的官道,这里只有一条路,还要时不时给贵人避让,自然就走走停停,本就不大平缓的土路很快就把人弄的晕头转向。 “赵叔,不能绕一绕吗?”姬墨舒撩开车帘对着走在前面的镖师问。 “这里正巧是四方官道汇聚的路,走过这一段就好了,至于绕路赵叔我可不敢呀,答应过夫人得把小姐送到京城的呢。四方汇集,人多正常,走出去也就好了。至于绕路就别想了,赵叔我给人走镖也大半辈子了,看过的路多不胜数。不妨告诉你,除了相对安全的官道,确实有许多私路可以走,但走私路的都是法外狂徒,比如你看那边。”骑马走在前头的赵叔回头说道,他是姬夫人请的镖师,虽也是豫州子弟,但仗着一身本事与不愿意参与利润纠葛的性子,他并未选择走商,而是跟着镖局干,如今是豫州家喻户晓镖师,经验丰富。 “可这一路太晕了,稍微绕一绕便绕回来也是可以的罢。”姬墨舒回头见苏娘脸色不大好,有点急,她还行,但是苏娘出身高贵,这样跟着她吃苦她很自责。 “这哪里是说绕就绕的,若是晕,出来透口气会好些,坐在马车里自然就晕。” “可这。” 姬墨舒还想说些什么,苏娘的话先一步响起。 “不必了,稍微撩开一下帘子就好。” “苏娘。” 姬墨舒担忧的扶着苏娘让她靠着自己,对此更懊恼了,早知道就不同意苏娘跟着了,听闻苏娘要跟着进京,她太开心了却忘了山长水远,天元的底子本就比坤泽好,苏娘又是千金小姐,哪里吃的了这种苦。 “好了你,又不是你的错,撩开一些帘子。”苏娘的声音透着虚弱,她从未这么难受过,以往出门几乎是坐人撵,哪怕是坐马车也是人人让路,哪有这么狼狈。这时候马车又是一顿,一股呕吐的欲望一下子就窜到咽喉,她晕头转向直接歪在姬墨舒怀里,脸瞬间就白了。 “赵叔,先停下。” “吁~欸?小姐。” 赵叔看着抱着苏娘一溜烟跑远的小姐,连忙下马跟了上去,而苏影也连忙跟上,春花只得赶着马车干着急。 姬墨舒没有想太多,她只知道苏娘不舒服便抱着苏娘出来了,她抱着苏娘一路快速来到不远处的树荫下,席地而坐,靠着大树沐浴早春的阳光,远离人群与喧闹精神头似是也一下子变好了。 “苏娘,这样可会好些?”她轻轻揉着苏娘的眉心,又把带出来的姜片与果脯喂到苏娘嘴里,丝毫没有顾及到周围人的频频侧目。 苏娘刚刚缓过来,顿时又生气又好笑,她故作生气的捏了姬墨舒一下,“你作甚?得赶着赴京赶考,你却在这休息。” “这走半日与不走也没区别,别先稍微休息一下,你现下觉得如何了?”姬墨舒倒想的没那么多,她关切的递上水囊。 苏娘也不客气,就着姬墨舒的动作小口小口的喝着水,清冽的水似是能驱除一切疲乏,又吃了点酸甜的果脯,混沌的脑子似是一下子就又活了过来。 “好多了,墨舒,拖累你了。” “说的什么话,还要吃点吗?这橘子也不错。”说话的空当,姬墨舒又剥好一个橘子,还贴心的掰下果肉投喂。 “少夫人还是身子弱了些,这一路可不好走呀。”赵叔与另外一位镖师吴叔走了过来,见瘫坐在地的少夫人感叹一句。 “赵叔,沿着这小河走不好吗?”姬墨舒环顾周围,不远处正是一条河流,考虑到水源,官道往往尽量在河水的附近选择地势高处修建,正巧这附近就是一条小河,这里人少些,也安静些。 “到底是读书人呀,知道顺着水路走呢。不瞒小姐,沿着这条小河往外拐就是一条不错的私路,原先修官道便是选的那一条,只是后来搁置了就成了私路。”赵叔感慨一句。 “欸?那作甚不走?离官道这么近,也不必担心劫匪。”姬墨舒一脸不解,她知道官道固然安全,但是私路也是不可或缺的,私路不仅是蛰伏党羽的根据地,亦是战争期间隐秘传输的道路,只是缺了点安全性,或者说并非安全性,而是缺乏监管。 “听闻那头太靠近一片林子,那片林子有瘴气,人靠近一些都没有活路。” “瘴气?”姬墨舒重复念了一遍,这得多玄学的名词。 “你别不信,这走道最是讲究风水意头。这些瘴气林子,又或是有鬼魂居住的洞穴深潭,这都是修路的禁忌,更是出行的禁忌。以往我从镖的时候去过一个村子,那村子山上有个洞穴,说是里面住了神,他们称之为洞主。为了让洞主庇护,每年村里都要选合适的黄花坤儿献给洞主,有些人不信,有一年不献,那村子来年就遭了灾,全村染了恶疾,村里的赤脚大夫怎么都治不好,你猜后来怎么着?”赵叔卖了个关子。 春花听的津津有味,连忙问,“怎么着?” “后来全村每家每户都献了一个好坤儿,足足十几号人呀,之后就村子染病的人就莫名其妙好了,赤脚大夫都想不明白呢。” 待赵叔说完,春花一脸鄙夷,“这不是草菅人命吗?果然村野莽夫就是村野莽夫。” 姬墨舒与苏娘听的亦是嗤笑,对春花不禁露出一个赞许的眼神。 “欸,我说你们这些读书人就是读书之后便觉得自己上知天文下晓地理,叔我以往亦是年少轻狂不信,可走南闯北走多了,听过的怪诞传闻多不胜数,对不清楚的事情,若是有证据可以怀疑,若没有证据,则保持敬畏。”赵叔一张黝黑的脸都不禁染上了红。 没有证据便保持敬畏吗?姬墨舒倒是若有所思。 “赵叔说的有理,只是这也事关一个底线,比如把黄花坤儿献给洞主这样的,草菅人命毫无人性,这样的事情断然不能用敬畏这一词来形容罢。”姬墨舒对此持怀疑态度,豫商亦是走南闯北,同样经常会听闻这些事情,但是她却觉得这世上没有鬼,若是有鬼,那定然是有人装神弄鬼,什么洞主,许是洞里有野兽又或是,人。 “你们这些读书人就是顽固,一根筋,若是你们能查明真相叔自是甘拜下风,若不能,则一切都是纸上谈兵不是?”虽然自己的见闻被人当笑话,但赵叔并未见丝毫恼意,在他看来,不到万念俱灰的时候是不会有人觉得这是天意的。 “叔这番话倒是让墨舒受教了。”姬墨舒拱了拱手,倒是苏娘听了后眸子沉了沉。 休息了一番又聊了些奇闻怪诞,大家也都恢复了精神体力,自然就又要赶路了。 又走了几日,走出了那片拥挤的山道,路况变的好起来了,只是苏娘一路都显得闷闷不乐,姬墨舒不知怎么了,只以为是舟车劳顿,毕竟赶路这种事情苏娘贵为千金小姐肯定会有点难以适应的,见此,她费尽心思从一个过路的商贩那买了一点茶水和肉干,尽量让苏娘好受些。 这夜她们未能赶到下一个客栈,只能宿在官道附近的一个破庙里,姬墨舒让苏娘与苏影睡在马车里,自己则准备和春花以及两位镖师一同睡外面打地铺。 虽说她是好意,但苏娘又怎会愿意。还未钻出马车姬墨舒就被拉回了车里,车厢内不止苏娘一人,还有苏影,姬墨舒自然万分拘谨,知道是苏娘的好意不好拒绝,只能让苏娘隔在中间,自己是大气都不敢喘。 一晚上,她几乎拘谨的不敢翻身,一直是背对着苏娘,面对车厢仿佛在面壁思过,最终还是苏娘主动环住她的腰,轻轻蹭着她的背她才放松下来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后半夜,外面传来什么骚动,惊醒了三人。 “怎么了?”姬墨舒撩起车帘,发现春花和两位镖师都已经醒了。 “小姐,听闻是不远处有人遭了抢,小姐还是别出来了,这里远离城区,不太平。”春花走过来紧张的说。 “遭了抢?”姬墨舒震惊了,这里是官道附近,在官道上公然遭抢? “可不是嘛,好像是之前走过去的那商队,他们在不远处的树林被抢了,许是遭了邪了。小姐和少夫人安心呆在马车里头就好,改明儿我们加快速度离开这一带。”赵叔严肃的声音亦是传来。 姬墨舒自然知晓这其中的危险,原本她娘说要请一整队镖师护送的,可人多是安全一些,同样也会更招风,现在请的两个镖师经验丰富,这是最安全的。她连忙回到马车里,放下了车帘,环着苏娘一脸正色。 “苏娘别担心,明儿我们便离开这里。” “噗,至于吗?是你别紧张,不早了,又赶了一日的路,快睡吧。”苏娘似是丝毫不受影响,或者说根本没放在眼里,她把姬墨舒按在榻上,一路姬墨舒都神经兮兮的,这还怎么考试。 “苏娘,你不怕吗?”姬墨舒简直无法适应,似乎苏娘什么都不怕一样。 “有什么好怕的,我们一没有金银珠宝,二没有银钱,三连吃食都不多,只有这空荡荡的马车,比起那些商队,我们算是穷的叮当响,劫匪都看不上我们。你快睡吧,这一路还得走好些日子,总是耗费心神考试影响发挥的。”苏娘又把姬墨舒按在榻上,为了防止姬墨舒不老实,还直接睡到姬墨舒怀里,在脸颊旁边的脖颈落下一个安抚的吻。 “苏娘……” “睡觉了。” “嗯。” 姬墨舒被亲了就有点晕乎乎,都忘了苏影在一旁了,她回抱着苏娘,赶路一日她又如何不累,如今苏娘在怀里,她很踏实。 翌日,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落下来众人就醒了。 苏娘与姬墨舒有点浑浑噩噩,一晚上睡的七上八下的,虽然最后睡了,却只睡了几个时辰,睡了感觉还更累了。身体固然一天比一天疲惫,但赶路还是得继续的。春花给她们送来了今日的早膳,有几个水煮鸡蛋,一块风干肉,几个白馒头和一份咸菜,真的是很朴实很简单,但饥肠辘辘的两人还是大快朵颐。 吃好后,又给水囊灌满了水,这才再次启程。 只是走着走着,姬墨舒注意到前往不远处有个只身行走的身影,女郎穿着一件素色长衫,长衫看起来有点旧,洗的发白,单薄的身子在风中似是能被吹走,因着赶路发丝亦是有些许凌乱,虽是风尘仆仆,她却一眼就认出是谁。 “顾婉约?” 女郎应声回过头,见到自后方驶来的马车,坐在轩辕上的不是姬墨舒又是谁。见到同窗,她顿时拘束的红了脸,举止投足间都透着一股难堪之意。 走近了姬墨舒才发现顾婉约似是比二月份在书院里头瞧见的要更瘦弱几分,许是赶路的缘故,向来干净的手现在也脏兮兮的,上面还拿着一个啃了一口发干发硬的馒头。 “姬墨舒?” “你一个人北上吗?”姬墨舒跳下车,顾婉约居然走路去吗?如今已经三月初了,今年科举考试稍微延迟了一会儿,要四月才开始会试,坐马车去到大概也就一周休整时间,可走路去别说去到了,这路上就得把精力消耗光,这样又如何考试? “嗯,昨夜我顺道搭乘的车队遭了抢,现下也没有能捎我的马车,只能走到雍州看看了。”顾婉约很失落,昨夜遭抢的马车正是她托人介绍的顺风车,这世道寒门学子若想考试就得这样打听这些往返的车队,一般给点小钱都会愿意捎上一程,本来她坐的那个车队是可以把她送到京城的,可现在遭了抢,路费搭进去了,简直就是措手不及。 姬墨舒皱眉,“走路怎么赶得上?”她钻回马车与苏娘说了几句,这才钻出来说道,“你上来,反正我们顺道,只是晚上你只能睡在外头了。” “这。”顾婉约咬着唇,更难堪了。 “好了,上车了。”姬墨舒二话不说把顾婉约拉上车,这人读书读的固执的要死。 顾婉约上了车,更显得拘束了。坐在马车里,这时候她才发现姬墨舒原来带了家眷的,车里有两个妙龄女子,都带上了面纱,姬墨舒正坐在一旁搂着其中一个女子,那应该就是姬墨舒的夫人罢。 虽然有了外人,但苏娘不见拘束,只是柔弱无骨般靠在姬墨舒怀里。 因为是坤辈,苏娘和苏影在顾婉约上车前便围上了面纱,姬墨舒并未说什么,只是坐在苏娘身边,有意无意的隔开顾婉约的视线。其实她带着家眷不大想带生人一道的,可顾婉约这样肯定会耽误考试,寒门学子本就不易了。 “你是寒门学子?”忽然,苏娘问了这么一句。 “嗯。”顾婉约有点羞臊,双手不自觉绞紧。 “寒门学子中举人倒是少见呢。”苏娘又轻飘飘的说了这么一句,士族独大的问题几乎是每个朝代都会面临的,士族从士,却又脱离了民间,这样的人如何治理民间问题,朝廷往往党派之争,满朝文武忙着站队,干实事的都被排挤在外。若遇上个拎不清的君主,风调雨顺的年代或许还好,若遇上灾年,那就是亡国之君了。 面对苏夫人那不带情绪却又似是评价的话,顾婉约虽觉得心头有些许苦涩,却也恭敬的行了个礼,“自古寒门难出贵子,自是少见。” “少见是少见,不过如今你到底是考中举人,虽还未成为贡士,但举人亦是有资格为官的,可说说对以后有什么打算?”苏娘依旧是淡淡的。 听闻打算,顾婉约先是一愣,有点没反应过来。其实她没有想过想做什么,只知道要考试,考过了再说,但是若真的考过了要做什么是不知道的,夫子考究的也大多是朝局与民间问题,回想起来似乎科举从未引导过学子去思索以后要做什么,更多是考究这个人的人品与见闻,类似于不谙世事,高谈华夷。 “没有想过?”苏娘一眼就看穿了顾婉约所想,有点失望。 “不瞒夫人,是没有想过,以往我读书只是为了让我家人能够过的更好一点。”顾婉约又作了一拜。 听到只是想让家人过好一点,这还是一个举人说出来的,若是秀才或是童生也就罢了,举人读了这么多书还是这个愿望吗?苏娘皱眉,“你私心太重了。” “这世上谁不是为自己的私心办事呢,所谓雄才大略,换个角度不也是私心吗?”意料之外,顾婉约竟然反驳了起来,还是角度尖锐。姬墨舒都不禁捏了把汗,其实她也认可这一套。 “你倒是实诚。”苏娘冷哼一声。 “我读书只是想让家人过的更好,可多年下来,因着要拱我读书,家的条件一日比一日差,全族供着我一个,虽然是考过了,可考过了意味着还得继续读,以至于我已然年方二十有二,并未成家亦未立业,家中老母更是自我读书以来没有过过一日好日子,就连兄弟姊妹也被我拖累,现在我进京赶考,先不说中不中,光是这份盘缠便是从牙缝省下来的,可昨夜一夜间亦是化为乌有,而未来的路我也看不清。”顾婉约眉目有着浓浓的愁绪,虽然言语平淡,但里面每一个字都压抑着极强的罪恶感。这是很多寒门学子都会出现的心理境况,出身穷苦人家的读书人似是生来便有罪,与其说是读书,不如说是受刑,只是这个刑罚看不见摸不着。 “啧,你这想法。”苏娘皱紧了眉头,她看向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姬墨舒,“墨舒,你有什么看法吗?” 姬墨舒听的出神,被苏娘点名还打了个颤,似是吓到了。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苏娘笑着捏捏姬墨舒的手,也不在意车里还有外人,直接就靠在姬墨舒怀里。 知道这家伙又开始发挥那让人头疼的肆无忌怛,姬墨舒本能的抱住,体贴的给苏娘盖了个毯子,如今才三月,又是北上,越是往北就越冷。想了想,她才道。 “这个我也没有想好,你是知道的,我的心愿是呆在家里守着娘,还有你。” …… 苏娘悄无声息的捏了姬墨舒腰间的软肉一把,又气又恼,这国家都没有能人了吗?就没有雄才大略之辈?一个两个都不要荣华富贵,没有野心,干脆无为而治算了,死了以后管它洪水滔天。 “床前尽孝,子孙绕膝那是每个人与生俱来的愿望,可愿望与现实往往是有所偏颇的。商贾需要读书的子弟来获得朝中的话语权,姬家就我一个孩子,往往读书不行才会去经商,入朝为官的豫州子弟会给经商的保驾护航,这样商帮才能经久不衰。若我能够在朝廷站稳脚跟,豫州百姓皆会因我自豪,当然对于我个人而言入朝为官也不等于没有事可做。好比我出身商贾之家,自是会想全国通商,通商就得修路,若可以,我会想方设法开拓新的道路,不仅是水路还有陆路,道路通,商业才能兴旺。”姬墨舒吃痛的皱了皱眉,却还是老老实实的把一些想法说了出来。 顾婉约听闻也是想了想,竟然受到了启发,双眼的阴郁褪去转而透露着精光,竟有种异曲同工之妙,“巧了,听你这么说我觉得以后我若可以为官,我喜欢改善水利灌溉,尽量让庄稼人能吃饱饭。” 苏娘笑的有点狡黠,好家伙,农商双煞呀。 “对了苏娘,你问这个作甚?”姬墨舒后知后觉。 “无事,这不是你们快要考试了吗?会试过了会有殿试,考考你们罢了,我觉得今上会喜欢干实事的人,若只能高谈阔论,想必没法为国家效力的。”苏娘随口答道。 “是吗?”比起顾婉约的欣喜,姬墨舒更多的是迷茫,今上这样对待兢兢业业开拓水上道路的豫商,天知道这次进京赶考等待她的是什么,不过见苏娘嘴角噙着的那抹笑,她却怎么都说不出扫兴的话,反而还受到了感染,“那就承蒙娘子的吉言。” 之后的几日一行人依旧在马车里颠颠簸簸,路途太过遥远,苏娘再次承受不住了,只觉头昏眼花,看姬墨舒都出现重影了,幸好姬墨舒在上个城池多准备了些清凉油与橘子,不然苏娘得晕菜。 终于,赶在四月前她们到达了京城。 55寒门叹(含共浴微H) “天,这不是人干的事,这进京一路若是身体差的估摸着都来不了。” “可不是嘛,要不要先去看看大夫,你的脸色很差。” “不必了,这里人多眼杂,先找个地方住。” 苏娘稍微扯开一些面纱喘了几口气,清凉的空气灌入鼻腔,天旋地转的大脑总算是重新找回清明。 这样进京赶考简直非人哉,不说是赶考她甚至以为是流放,一点都不人性化,从豫州出发尚且算较近了,可这也走了足足二十来日,若是更远些又该如何?不过寻思一下,穷乡僻壤之地许是也没人能中举人,哪怕中举人也会如范进那般疯了,像顾婉约这样的寒门学子到底是少之又少。 自古朝中士族总是一家独大,也不是说不让寒门学子为官,奈何往往没有人能来到皇帝面前,在路上就全都筛出去了,能过来的自然都是士族,嫌少能过来的寒门学子也因为长途跋涉状态不好而考不好。 虽说道理是如此,只是为何不能委派官员统筹几个地方一同科举呢。 喘气的这么一个空当儿,苏娘已然想了许多,直到后背传来轻轻的拍打才从沉思中回神。 姬墨舒在苏娘的背上来回轻抚,到底是坤泽,这样赶路她尚且都晕乎乎,苏娘贵为千金小姐可想而知,意外的是苏影倒像没事人一样,以致于她又觉得自己方才的看法太片面,坤辈亦是有强弱之分。顾不上欣赏京城的繁华,她左顾右盼,很快找到了街头的一家客栈。 一行人直奔客栈,苏娘一直围着面纱,下了马车还带上了帏帽,对苏娘古怪的举动姬墨舒并未过多在意,权贵小姐都是不能以面示人的,苏娘长得好看,她还巴不得苏娘包起来不让人看呢。 到达客栈之后,两位护送的镖师便先行离开了,离开前给姬墨舒留了个信,以后南下可以找他们在京城熟识的镖师护送。 如意客栈坐落于城门前的第一个街口,这里迎接进京的来往官商,所以客栈很大,设施一应俱全。 一行五人,她和苏娘住一间,苏影春花各住一间,顾婉约一间,姬墨舒想了想便对客栈老板娘说道,“老板娘,来四间上房。”只是话音刚落,一道而来的顾婉约便脸颊微红,似是难堪,“姬墨舒,我租一间下房就可以。” “下房如何休息的好,距离会试就三日了,自是要好好休整一番。”姬墨舒蹙眉。 “都说不必了,老板娘,要一间下房。”顾婉约很固执,又或者说囊中羞涩让她窘迫,她匆匆要了一间下房就背着自己扁扁的小包袱走了,也不管同行的姬墨舒等人。 看着顾婉约仓促离开的背影,姬墨舒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好了,快些吧,我累了。”苏娘适时在身后催促,她晕乎乎,迫切需要休息一番。 到底是最在意的人,姬墨舒听到苏娘虚弱的声音就心头发紧,连忙安排好让店家准备热水和吃食,当然,也没忘给顾婉约要了一份。这不是她有意帮助顾婉月,而是作为同窗,又是魏夫子认可的学问,总不能不仅住下房还得啃馒头吧,这样一同去考试对比起来她会觉得自己胜之不武。 小心搀扶着苏娘来到她们租的那间上房,让人平稳躺好,苏娘一直都是有气无力的,小脸亦是白白的,眉眼间那一贯的张扬都不见了,整个人像个被霜打了茄子,蔫蔫的。更要命的是,这一路似是瘦了一圈,她心疼的厉害。 “真的不必看大夫吗?” “不必。” “苏娘……” 姬墨舒无助的看向一旁的苏影,苏娘明明很不舒服,却为何死活不看大夫。苏影也只是无所谓的摊了摊手,她更担心了。 “春花,去让店家准备一些晕车后开胃的小菜,还要清淡点的肉粥。” “好嘞,我这就去。” 春花刚刚整理好带过来的行李,立刻就又马不停蹄的去找店家了。 不一会儿,客栈的伙计便送了热水过来,还体贴的送上一瓶看起来像药油的东西。 “这是?” “驱风油,听姑娘说有家人晕车,这事我们开客栈的见得多了,等会儿把这驱风油滴水里再泡个热水澡,既解乏又驱风,睡个觉自然什么毛病都没了,等会儿就送姑娘要的清淡小菜过来。” “好的,谢谢。” “不客气。” 店里的伙计十分上道,不仅送来了橘干橘皮之类的,还细心的把她们这一路换下来的脏衣服收拾去洗了。 等待送饭菜的空当儿,姬墨舒让苏影回房自行休息,她则抱着苏娘拐进房间后专门供给人沐浴的屏风。把每一道屏风都拉好,确保严丝合缝这才着手脱苏娘的衣服。 苏娘没骨头似的,几乎整个人歪在她的怀里,让衣服脱起来十分麻烦,不过姬墨舒向来不缺耐心,她小心脱掉了外裳,紧接着的便是里衣,最后才是那软白绸缎肚兜。脱肚兜的时候她的眼神飘忽,明明临近四月也不冷了,这里更是热气蒸腾,她却总觉得她的手指特别僵硬,光是勾住那细带子就费了好一番功夫。 脱完衣服,触感自然就成了赤条条的,光溜溜的触感让她一度以为自己抱着一条鱼,事实上确实也有几分相似。美人尤夷,入水宛如游鱼得水,腾云驾雾,恍惚间竟好似一条睡着的人鱼,美的不似方物。从她的角度看去,透过几缕发丝可以看到那卷曲的睫毛,上面噙着水珠,在那睫毛的颤动上半落不落,却似是扫着她的心。 怔神了一会儿,她深吸一口气这才拿起浴桶边上搭着的布,脸不红心不跳的给苏娘擦洗身子。细软的肌肤在布料擦过还会细微缩动,她侧着头,从上擦到下,每当有什么弧度她都不大敢用力,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在她专注于手上功夫擦洗身子的时候,原本迷迷糊糊的美人睁开了眼。 忽然,她的手心不知怎的陷入了一片松软之地,仿佛有一团棉花,但是却打湿的,很软,会吸人,以致于她的手刚刚抚上去便陷了下去,不仅如此,竟还越陷越深,也不知道是她在用力还是那处当真这么软。 直到,身前的美人发出一声媚入骨的娇哼。 “唔~” 姬墨舒就像被惊到了,她的视线往前看去,自己的手不知何时已然落在苏娘的胸前,而另一只手更是放在湿润的地方,正传来不同于水的温热触感。 “对不住苏娘,我,我孟浪了。”她连忙甩甩头似是想把不好的想法甩掉,苏娘都晕车了,她还想着这种乱七八糟的事。但是这里太热了,到处都是热气,她每次呼吸都会闻到自苏娘身上传来的味道。 “墨舒~”苏娘并未回应姬墨舒的窘迫,而是又娇媚的轻唤了一声。她知道,每当她叫姬墨舒,姬墨舒都会回应她。 果不其然,这回同样如此。 “怎么了?” “水快凉了,你也脱了衣衫一块洗罢。”苏娘虽依旧有点疲惫,但这驱风油确实效果不错,这么泡了会儿热水澡,她觉得很解乏,每一寸僵硬的筋骨都被打通,暖洋洋的。当然,这或许更多的是有个人在细心照料的缘故,但她没忘记姬墨舒同样舟车劳顿,一刻都没有歇肯定累的够呛,便邀姬墨舒一同洗。 “这,这不必了……吧。”话都还未说完,苏娘已然强撑着过来脱她的衣服,姬墨舒只得干巴巴的把那个吧说出来。转眼的功夫,身上的衣衫尽数褪去,只是裆下的某个东西却被两只手拘束的捂着,她羞耻的把脸别过去,露出一侧红红的小耳朵。 苏娘戏谑的笑了声,随后抚上那处轻轻抚弄,“这一路可是憋坏了?” “不,不碍事的,我也要沐浴了。”本着脸皮薄的性子,虽生理反应无法反驳,姬墨舒却依旧红着脸不愿承认。 苏娘亦是知道这家伙向来口是心非的,她干脆拉着姬墨舒一同坐进浴桶。浴桶是单人的,两人一起难免会有些挤,只能是一人坐在后方,另一人坐在双腿间的这么一种尴尬动作,此时自然就是姬墨舒坐在后方。 天元与坤泽的身体到底是存在不同的地方,哪怕同为女子,这样的姿势难免会触碰到什么奇怪的部位。虽姬墨舒已经尽量不让自己那多出来的一块东西碰到苏娘,但苏娘显然存了心思,她故意往后靠紧贴着姬墨舒的双腿之间,压住那可爱的含羞草。 “苏娘~”姬墨舒的脸迅速变成血红色,正应了那一句,人比花娇。 苏娘就像没听到那羞耻的娇哼一般,她不仅坐在那根热烫的东西上面,还直接靠在姬墨舒怀里。两人都已经脱光了衣服,赤诚相待,肉贴肉的触感说不出的妙,她饶有兴致的感受着身后那柔软程度丝毫不逊色于她的触感以及比水温都要高的热度。 感受到身后之人迟迟没有动作,她轻声说道,“墨舒,怎的还不擦洗呀。” 姬墨舒简直难为情的不得了,她张了张嘴,发现自己好像忘了怎么说话了,磕磕巴巴半天这才找回言语功能,“这,这就……就洗了。” “洗呗。” 洗自然是要洗的,只是,当姬墨舒三两下擦干净身体以后,她尴尬的看着被压在臀瓣下的某个部位,她试探性往后拉了拉,纹丝不动,那里宛如嵌在那小巧精致的臀缝里,被吃的极紧,根本拔不出来。她再次涨红了脸,难道不洗那里吗? “洗好了,快起来罢。” 苏娘憋着笑,听着姬墨舒那小心翼翼又窘迫的声音,她故作鄙夷的说,“墨舒竟是不洗那种地方吗?怎的这么不爱干净?” “我哪有,明明,明明是你。”姬墨舒闹了个大红脸,她倒是想洗,可某人给吗? “好了,不逗你了。可是想我给你洗?真是用心良苦,想要什么直接与我说嘛。” “没有……唔。” 感受到苏娘缓缓转身的动作,待她羞臊的冒出一头汗水时,苏娘已然与她面对面了,腰被两条修长的腿夹住,她也像被定住了一般。热涨的地方被微凉握住抚摸,冠沟被几根手指调皮戏弄,不过几下她便绷紧了全身,随后便感到冠头抵在了什么潮湿温热之地。 到底是成亲了,她立刻知道苏娘要做什么,连忙推拒,“你不必这般。” “怎么了,你不想吗?”苏娘疑惑的停下来。 “你累了就先去歇着,我一会儿就来。”姬墨舒固执的摇着头,似是说服苏娘又似是说服自己。她还记得苏娘现在不舒服,却还要强撑着替她解决这种繁琐小事,这让她有种无法言喻的歉意。 “你呀。” 苏娘只是淡淡的说了这么一句,语气中却带着一丝耐人寻味的嗔怪。在她声音响起的同时,腰部也往下一沉,两人再次严丝合缝的连在一起。 “唔。” “我确实不大舒服,但不至于对你的‘不适’视若无睹,只是你这回需要快一些。”苏娘凑近姬墨舒耳边,哑着嗓音轻声说完便绷紧了下身,双手亦是抚上了姬墨舒的身体。 天元的身体最是经不起挑逗,都这样了,姬墨舒很快就起了欲望。她的双眼含着欲火,又因为胸前的手而不自觉的含着胸,这让她看起来既主动,却又有几分女儿家的欲拒还迎。鼻腔内传来属于女人又或是坤辈的香气,这是一种什么味道呢,她不知道,却总会让她越发迷糊。 她的手搭上了苏娘的身子,脸亦是埋入了那两只让她爱怜的乳房,随着她的每一次呼吸,她的下腹都在阵阵发烫,直到她遵循了天元的本能,开始挺腰占有。 泪水因着快感溢出,耳边传来什么怦怦怦的声音,期间还有越发粗重的喘息,是谁的呢,或许是她的,又或许是苏娘的,更应该说是她们两人纠缠在一起的。在难以抗拒的禁果中,她越来越快,熟悉的感觉在下腹堆积,她扬起了脸,痴痴的瞧着苏娘。 苏娘亦是回以她一个灼灼的笑,她亦是笑了,须臾之间,热流汇聚往下,待她回神便发现阵阵热意从身下涌出。 春潮涌出,宛如江河汇入大海,区别于热水的粘稠液体很快就消失在浴桶内,与热水融合在一起,但随着热气散发出来的一股春气却彰显着它的存在。屏风上的梅兰竹菊依旧高雅,可里面的气氛与低喘却如假包换的诠释着何为活色生香。 完事之后,姬墨舒又抱了许久才念念不舍的从苏娘胸前抬头,抬头的瞬间因着抿唇的动作,那娇嫩红蕊脱离瞬间还发出一声细微的,啵。 诡异的声音让两人都有点羞耻,姬墨舒脸上带着餍足的滋味,由衷又真诚的道,“苏娘,又麻烦你了。” “说什么呢,再给你一次机会,说错话我就生气了。”苏娘忽然正色起来,而姬墨舒却丝毫不紧张,反而笑的明媚,只见那染了情潮的红唇微微张开,说道。“谢谢你。” “你……既然完事了就起身罢。”苏娘别过头,耳根子有点热。 “好。” 姬墨舒也是得到了奖赏,她连忙把苏娘抱起来,简单擦干裹了个毯子就把人抱到榻上歇着,这时候,客栈伙计也把吃的送过来了。 京城的客栈到底能吃的不错,精致的滑肉羹,酱大骨,清炖鸽子汤,但是蔬菜只有一份素炒萝卜与腌黄瓜。京城远离江南,如今又适逢刚刚开春,温度较低,时蔬自然要少得多,多以瓜果菜茎为主,寻常人也就只能吃点萝卜南瓜之类的,好在这回有一份清淡又开胃的菜肉粥。 姬墨舒乐呵呵的端过来,也顾不上自己吃,端起粥就开始喂苏娘。每一勺她都要仔细吹凉了才递给苏娘,丝毫不闲麻烦。 正喂的起劲呢,房门又被敲响了。 “谁呀?” “姬墨舒,开门。” 门外传来了顾婉约的声音,姬墨舒蹙眉,她放下粥拉过帘子遮住床上的苏娘,这才走过去开门。 “怎么了?” “你作甚私自给我点菜?多少钱,我补给你。”顾婉约脸色很不好,刚刚伙计也送了饭菜去她的房,她的盘缠被抢了本就很沮丧,仅剩一点是打算考试之后放榜又或者回家的,这三日她打算吃点咸菜馒头对付着,到时候会试就有免费的住宿与吃食,可姬墨舒现在莫名其妙给她加了一餐,还丰盛的让她觉得刺眼。 “不必了,就当我请你的。”姬墨舒说完就要关门,她还要照看苏娘,根本没空和顾婉约瞎扯。 然而,她正欲关门,顾婉约却挡住了门。 “你作甚?”姬墨舒顿时冷下脸,而隔壁的春花与苏影都听到了动静走了出来,一同戒备的盯着顾婉约。 顾婉约意识到自己失礼,连忙后退几步,对姬墨舒拱了拱手,“我并没有恶意,只是我不需要你请客,我自己有吃的。” “你怎么这么固执,不过是一顿饭也无伤大雅,没事就走罢,我很忙。”姬墨舒有点急,却不知她的话让顾婉约攥紧了双拳。 顾婉约依旧没有走,她垂着头,气氛变的焦灼起来。 “你到底想做甚?” “无伤大雅?呵呵,或许对你来说是无伤大雅,可这一顿饭却是我家几年都没有吃过的,过年都没有。你们这些富家小姐就是这样,弹手之间就是他人的一生,虽然我的条件是不如你,但不代表我没有独到的人生,穷苦人的人生更不需要富家子弟来指点和同情。”顾婉约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了这么一句话,随后转身就走,根本不让姬墨舒有反驳的机会,既像傲气,也像逃跑。 姬墨舒皱着眉,这无厘头的一处让她脑子抽抽的,回头时发现苏娘不知何时已然站在身后。 “你怎的出来了?可是我方才吵到你了?”她担忧的过去扶着苏娘,苏娘却反手抱住她,顺带关上了门。 “怎会?倒是你和她费心作甚?舟车劳顿也累了,快吃点东西歇下,三日后你就要会试了。”苏娘把姬墨舒拉回桌案前,倒也没有往心里去,在她眼里,这世间所有人都是一模一样的,上到皇亲国戚下到如同顾婉约这样的寒门学子,每一个都可以替代,唯独姬墨舒不可以。 “你真是,唉……唔。”姬墨舒欲要叹气,气还未叹出来却先一步被人堵住了嘴。她呆呆的看着轻按在唇瓣上的一根青葱玉指,刚刚发泄过的欲火顿时又有点蠢蠢欲动。 “别总是叹气,好运都让你叹完了。”苏娘没好气的瞪着姬墨舒,随后夹了一筷子菜到姬墨舒碗里。这一路因为她无法适应长途跋涉,姬墨舒几乎终日都在叹气,像个小老婆子,简直叹的她都烦了。 “好,不叹了,吃饭。”姬墨舒无奈的硬是把那一声叹憋回去,就着苏娘夹过来的菜吃起饭来,饭菜虽然简单,也只有两个人略显安静,但那份温馨却是比几代同堂都要来的温暖。这一回,她的筷子没有一次伸向桌上的四菜一汤,只因着每当她吃完碗里的,下一刻碗里便会添上新的。 —————————————————————————————————— 心水来潮加了点鸡毛车(?ω?)hiahiahia,我开车已经清水成这样了 56会试 三日光景一晃眼便过去了,明日姬墨舒就得考试了,接下来便是为期九日的会试。 这日晚上她们去京城有名的酒楼吃了一顿饯行宴,之后又回客栈仔细沐浴了一番,换上崭新的衣服,苏娘甚至还不知从哪掏出来一个香囊递给姬墨舒,说是驱虫醒神的,让她累了的时候便嗅闻一下。虽然是好意,但这个香囊着实有点丑,只在上面绣了一个歪歪扭扭的福字,姬墨舒还未曾戴过这么丑的香囊。 “苏娘,你昨儿出门一趟就是买了这样一个香囊呀,这也太丑了。”姬墨舒拿着那个香囊来回打量,不用看都知道这是谁的杰作。 “嫌弃就不给你了,我倒觉得还好看。”苏娘少见的急了,她就要把香囊抢回来,然而那香囊却先一步被绑到了腰带上,姬墨舒抓着香囊一副送出来的哪有拿回的道理的模样,“没有没有,我喜欢的紧,谢谢苏娘。” “哼,油嘴滑舌。”苏娘被哄的不自在抱了抱手,想到什么,又端起桌上的汤盅,“再喝一盅。” “我已然喝了两盅了。”姬墨舒为难的摸着肚子,因着等会儿就得去考场了,苏娘自昨日起就不停的让她喝参汤,这唤起了她曾经辗转病榻的记忆,昔日身体不好她娘不停的给她吃滋补的药材,她的身体根本受不住,病好以后她几乎不吃汤药,现在看到参汤都怕了。 苏娘瞥了姬墨舒一眼,并未正面回答姬墨舒的话,而是轻描淡写的说了这么一句,“我熬的。” “马上就喝。” 果不其然,姬墨舒立刻端起汤盅咕噜咕噜的喝了起来,眨眼的功夫就喝完了。 “就是说,喝个汤哪那么多废话,乖乖喝了不就好了,我还能害你不成,九日考试,你不多喝点参汤会撑不住的。”苏娘嗔怪的接过喝完的汤盅,放在桌上又埋怨起姬墨舒的不是来。 听着贵气十足的她在那说着宛如市井坤儿般埋怨的话,姬墨舒的模样就好像在听着什么甜言蜜语,她忍不住从身后环住苏娘,把头搭在苏娘肩上,“好了娘子,不要骂了,是我不识好歹,我得去考试了,在此期间你若是闷了便在京城玩玩,有什么需要的便使唤春花,但这里毕竟天子脚下,我们又是苏家的,得低调些。” “我明白的,倒是你,考试九日毕竟辛苦,要注意休息,不要因着考试就紧张的睡不着,香囊里有安神草,闻一闻会好些。”苏娘转了个身与姬墨舒抱在一起。 “嗯。” 两人相拥,久久才放开,念念不舍。 见时辰不早了,姬墨舒拿上几件保暖的衣物便匆匆出发了。 外界一片漆黑,如今也就刚刚过了子时,但客栈并不安静,这里居住了不少过来赶考的学子,都在陆陆续续的出发。会试需要凌晨进考场,明儿上午正式考试,她特意走向顾婉约居住的下房打算一同去,却意外的发现顾婉约已经不在房里了,显然先行一步也不打招呼,她顿时皱了眉,这家伙。 走出客栈,春花已经牵着马车过来了,她坐上马车奔向贡院。 此时贡院是三年一次的热闹,外面已经来了许多学子,在这日全国各地的举人只要成功报名了的都会过来参加考试,不过此时还未到进去的时候,所以贡院被官兵围了起来,学子们只能分散开就地浅眠,姬墨舒坐在马车上等。 等了不知多久,外头一个形单影只的身影引起了她的注意。 “顾婉约。” 那人正是顾婉约,只身一人出来却连个招呼都不打,现在又一个人站在许多辆马车中间仿佛像个透明过客。 姬墨舒跳下了车,对春花道,“春花你先回去罢,代我向苏娘道声平安。” “好嘞。”春花点点头,驾着马车离开了。 这时候姬墨舒才走向形单影只看起来在冷风中瑟瑟发抖的顾婉约,她把多拿的准备晚上保暖的衣服分了一件给顾婉约。 “若是冷,你先穿罢。” 顾婉约依旧表现的很别扭,根本不接姬墨舒递过来的衣服,“不必了,一会儿到了考舍就暖了。” “你就非得这么死心眼吗?若是冻坏了寒窗苦读数十年不就功亏一篑了?”姬墨舒生硬的把衣服塞到顾婉约怀里,见顾婉约冷的瑟瑟发抖,脸色发白,她又问,“用过膳没?” 顾婉约支支吾吾,不说话。 “跟我过来。”姬墨舒忽然有点怒,她直接拉着顾婉月来到一旁因为会试而通宵做生意的面馆,“老板娘,来一份瘦肉面。” “好嘞。” 面馆老板娘很开心,每当会试这些学子往往不会太吝啬吃一顿践行饭,争取旗开得胜,所以她也可以趁机赚一点辛苦钱。 顾婉约柳眉瞬间就竖了起来,忙道,“不必了,阳春面就可以了。” “这。” “就瘦肉面,大份的,对了再加一份馄饨吧。” 姬墨舒见顾婉约是个成年天元,便多要了些,还直接掏出银子付了钱。这回面馆老板娘笑的眼睛都弯了,而顾婉约则站在面馆内,面红耳赤,几欲要逃出去。 姬墨舒早已有所准备,在人准备逃跑时直接把人按在凳子上,“你就吃罢,不吃怎么考试,我到外边等你。”她识趣的走了出去,免得顾婉约不自在。 大概过了一刻钟,顾婉约从面馆走出来,微微拘着身子,明明是个骄傲的天元,却含着胸如同一个怯生生的坤泽。这模样与曾经的自己又是如何的相似呢,简直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姬墨舒叹了口气。 许是吃了一碗面和馄饨,顾婉约觉得身体暖暖的,美食与饱腹往往最能驱散负面情绪,更别说是难得的热食,虽此时她不吭声,但是心里头却是放松了下来。 见此,她们似是有了默契,默默走到不远处的长凳下坐下。 “姬墨舒,你为何要帮我,明明我们也算竞争对手,让我没法考试也能少一个竞争对手不是吗?”顾婉约垂着头,若是路上姬墨舒不捎她一程她应该会错过这次考试,会试今年听闻录取三百名,可是考试的人数哪怕缩减了名额依旧有三千余人,她和姬墨舒都是魏太傅所教,可以说是势均力敌的对手。 “也不算帮你,或者说我把你当成一个朋友吧,算是吧。”姬墨舒自己都有点将信将疑,其实她和顾婉约相识也就三个月,虽是同窗,但她对所有同窗都没什么感觉,对顾婉约的关注更多的是路上的那一番交谈,至于捎顾婉约一程存粹是她那时心情好。 “朋友?”顾婉约重复了一句。 “嗯,或许你可以先听我说一个故事。” “你说。” 姬墨舒仰头灌了一口清水,这才看着天上的繁星缓缓说道。 “昔日有个人生来便万众瞩目,爹疼娘爱,叔伯姑嫂更是把她视作掌上明珠,被宠爱环绕的她活的没心没肺,后来一次贪玩落了水,自此便辗转病榻数十年,拖累了爹一把年纪还要东奔西走,也拖累了娘年纪轻轻便有了银丝。她觉得自己是个累赘,是家族的劫难,若是没有她,爹娘许是又会有一个健康并且把家族发扬光大的孩子,她不止一次想自寻短见,可每次都会想到娘哭花的双眼,自此她连死都不敢。颇受打击的她摧毁了以往的骄傲,不再觉得自己是个明珠,而是一团人人唯恐不及的晦气,因此她收起了一切感情与想法,拼尽全力活成让人安心的样子,也不敢再给别人添麻烦。真就活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人不人鬼不鬼活着只因着死也会麻烦别人。” 说到此处,姬墨舒不禁自嘲一下,曾经的自己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好好笑呀,怎么会有这么可怜又可笑的人。 “……”顾婉约久久没有回神,待注意到姬墨舒眼中的伤感与释怀,却又懂了,“那个人是你?” 姬墨舒点点头,“嗯,你说我们是不是很像?或者说曾经的我很像现在的你,觉得自己是个拖油瓶。我一直也很怕拖累别人,麻烦别人,可你猜怎么着?后来我被一个比我还小几岁还未及笄的坤儿骂了一顿,她说和我这样的人相处只会让人觉得手足之情可笑至极。自那时起我发现我可以看到别的东西,不再只看得见拖油瓶般的自己,而是那些默默帮助我的人,我知道,他们之所以帮我是因着我值得帮。” 听及此处,顾婉约无话可说,她垂下了头。 “所以呀,既然这么多人帮助,承了帮助的我们又如何能自暴自弃?按你所想你确实拖累了你的家,可有没有想过,换个角度你让你的家在乱世中有了一争之力,族里若是被欺负了谁不是找你想法子?又或者以后你有幸金榜题名,或许你的双亲已然年迈,至少临终前能过上一回儿不一样的生活,而不是一辈子宛如困兽,这不就足够了。” “这,这。”顾婉约双目中隐隐藏着光,似乎一直郁结在她心头的困扰瞬间便打通了,她茅塞顿开,宛如醍醐灌顶明白了许多东西。 这时候,远处贡院的门打开了,官差走出来,学子们也开始骚动起来。 “该考试了。”姬墨舒又站了起来,径直走向了贡院。 顾婉约连忙跟上,她走到姬墨舒身前,拱了拱手,“姬墨舒,谢谢你。” “不必了,若是觉得欠我人情,以后有机会还我就是。” “好。” 姬墨舒摆摆手,“考后见。” “考后见。”顾婉约回以一个众志成城的眼神。 官差在贡院前给每一位学子搜身,除了保暖的衣物以外,别的一律不允许带进考场,每一个人都会被从头摸到脚,确保什么都没有带,姬墨舒觉得浑身不自在,不过这是考试必备流程。 “走走走,下一个。”明明过来参加会试的都是举人,算得上半个官了,但这些官差的态度却不怎么好,礼貌都没有,搜完姬墨舒便大手一推,赶人进去,仿佛方才是在给一个囚犯搜身。 进入贡院后,学子们在院子里集合等着分派考场。这次主持会试的主考官是礼部尚书与吏部侍郎,都是太和帝钦点的,两人在院子里先是给学子们讲一遍考试规则与注意事项,之后便安排学子们进入隔间,隔间便是他们的答题地方,有一张桌子与文房四宝,还有一张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床榻,当真和监狱没什么区别。 之后便是开始为期九日的会试,在此期间姬墨舒不允许离开这个寝室,吃喝拉撒都在这一亩三分地上。 这听起来亦是带着浓浓的非人哉意味,但科举考试便是如此,会试分为三场,每次考完都要过三日才能考下一场,期间学子们只能在自己考试的房间活动,吃喝拉撒都在里面,沐浴自然是不允许的,与其说是考试,不如说是一场变相囚禁。也不知道这种考试模式是考什么,若说是考学问,连着来就好,可偏偏要隔开,许是考验的便是学子的身体素质。因此历年都有考完试被抬着出去的学子,甚至死在考舍里直到考完才被发现的都有,姬墨舒可不想成为这其中之一。 九日一晃眼便过去了,姬墨舒感觉头发有点粘腻,身上亦是感觉被什么闷住,整整九日没法沐浴当真难熬。待官差把她的考卷收走,受了九日囚禁之苦的她终于头一回踏出了‘牢房’,沐浴了真正的阳光。 意料之内,隔壁房间的顾婉约亦是走了出来,虽看起来比她要憔悴很多,但至少精神头还好,不至于被抬出去。两人相视一笑,似是都心中有底了。 走出贡院,外头一辆马车立刻引起了她的注意。顾不上身边的顾婉约,她已然快步走了过去,走着走着就成了跑。 三两步蹦上马车,撩开帘子,里面坐着的赫然是自己思慕了九日的妙人。 “你怎的过来了?”对于苏娘会亲自来接的举动她简直是又惊又喜,顿时抱着苏娘不撒手,想到自己九日没沐浴,又匆匆放开了苏娘,羞耻的窝在马车的角落不敢上前。 苏娘又如何不知道姬墨舒的小心思,她把兀自难堪缩在一旁的人拉过来,手脚并用环住腰了。 “苏娘,别抱了,九日没沐浴,臭着呢。”姬墨舒红着脸,身体都僵硬了。 “哪有臭,带着我给的香囊又怎会臭?”苏娘仿佛在证明她的话一般在姬墨舒身上嗅闻,还故意闻一些私密的地方,把人弄的东躲西藏。 禁欲了九日的天元显然很容易有反应,相思与情爱在这一刻交汇引起了异样的火花,姬墨舒反客为主,拥住苏娘便抚上胸脯轻轻抓揉,眼底的欲火一下子就勾了出来。 “你个不正经,刚刚考了圣贤书就开始白日宣淫。”苏娘虽嘴上是这么说,她的手却已经摸向姬墨舒身下。 姬墨舒双眼瞬间便深邃了,“圣贤书归圣贤书,只是苏娘,我很想你。” “看来真的很想呢。”摸到熟悉的热硬,苏娘笑的坏坏的,问,“觉得这回考的怎么样?” “很顺利,若是不出意外,应该是榜上有名。”姬墨舒咧开嘴露出两排皓齿,她的夫子是魏太傅,如果太傅的学生都很难考上那几乎没人考上了,其实从某种意义上看,科举似是也是内定的,就看当权者挑中什么学生,科举不过是走个过场。 “瞧你美的,这回便随意让你讨个赏。至于现在,先回客栈沐浴歇息一番,三日后也就放榜了。” “好。” 一行人来的匆匆,去的也匆匆。当然,这回顾婉约没有像以往那般推辞他人的好意,而是率直的搭上了顺风车。她明白了,有人帮助她不是因着她的出身而同情又或是诋毁,而是她值得他人相助。 三日后,虽然榜还未出来,但放榜的墙头已然里三层外三层围着许多学子了,官差在两侧把守,姬墨舒和顾婉约一同挤在人堆里,气都喘不过来。 上午时分,榜单终于出来了,学子们疯狂的往前挤,这时候个子高的人就有好处了,姬墨舒哪怕不必挤到最前面,她也可以仗着高个看。意料之外,她一眼就看到了顾婉约的名字。 第一名,顾婉约。 “婉约,你是金科会元。”她惊讶的大叫,又是会元这样响当当的头衔,顿时所有学子的视线都落在后方瘦弱干瘪的清贫书生身上,有羡慕,更多的是嫉妒。 顾婉约也是怔神了一会儿,虽然考试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应该能够榜上有名,却不想居然还是会元,欣喜只余她连忙叫姬墨舒,“那你呢?” “我再看看。”姬墨舒急忙找自己的名字,一路往下,终于,在十四名见到了自己的名字,“我十四名,看来我们都是进士了。”科举制最后的殿试只是排名与安排职位,是不淘汰人的,也就是说她们会试中了贡生其实已经算进士了。 “墨舒,恭喜你。”顾婉约拱了拱手,姬墨舒这么久没有读书还能考十四名,是很有天赋了。 “你也是。”姬墨舒有点不好意思的别了下耳鬓的发丝。苏娘让她考进士,她已然算考上了,苏娘应该能对她坦白了吧,哪怕不愿意,至少心里头对她的信任也会更多一些,她也会努力做到苏娘的一切要求,直到苏娘完全信任她的那一天。 科举放榜向来都是少数人的欢喜与多数人的惆怅,许多人看后摇着头离开,甚至有几个年纪看着较大的看完之后更是颤颤巍巍的被人搀扶着离去,而中了贡生的姬墨舒与顾婉约年纪轻轻,也不是什么士族门阀,站在这自然惹人艳羡,特别是顾婉约,那是一个货真价实的清贫书生。 很快人群就传来了直指顾婉约的非议。 “切,不就是会元吗?真以为考中了会元就是什么贵人了?也不看看以后能做什么官。” “可不是嘛,区区一个寒门会元就把自己当回事。” 士族子弟们诋毁又酸味的话传到耳中,两人都不禁皱起了眉头,不过却并未说什么,姬墨舒还好点,至少与苏家是亲家,顾婉约那是一个从头到尾的笑话。 经此一次,两人不免有点失落,不过姬墨舒很快打起了精神,家室总能振奋人心,不管以后如何,至少现下考中了贡生是个事实,是一件大好事,庆祝无可厚非。 她们快速回到租住的客栈,苏娘听闻姬墨舒考中了,并未如寻常人那般激动的上蹿下跳,而是略显窘迫的递上来一个荷包,依旧是丑兮兮的,不过比起之前的香囊要好看了许多,姬墨舒接过来,戏谑的问,“又是从哪个小摊贩买的?” 苏娘无奈的轻捶姬墨舒一下,“明明知道是我做的,就非得打趣我。” “这不是某人不愿承认吗?那就配合你咯,真好看。”姬墨舒来回抚摸着那个荷包,只有正室可以给郎君送荷包,这也是她收到的第一个荷包,几乎视若珍宝了。 “这哄人的功夫倒是越发好了,收好了,若是弄丢或弄脏了,我可饶不了你。”苏娘故作严肃的警告。 “我自是不会弄脏。”姬墨舒连忙把荷包收到怀里,宝贝的不得了。 这时候苏娘注意到跟着姬墨舒一同回来碍于是外人不便上前的顾婉约,“这位姑娘也考中了?” “小生不才,中了会元。”顾婉约有礼的作了一拜。 “会元可就不能称之为不才了,你倒是谦虚。”没想到这性格孤丧的寒门书生似是一下子蜕变了,学问也挺让人意外的,苏娘仿佛已经可以想象到日后朝堂上演寒门士子舌战群儒的画面。 顾婉约又作了一拜。 “罢了,若是你没事便先回去罢,我和墨舒还有事。” 苏娘拉着姬墨舒叫上春花苏影就准备去酒楼吃庆功宴,自家女君考上了,自是要庆祝的。 顾婉约艳羡的瞧着仿佛一家四口和和美美去下馆子的四人,若是她也成家了,此刻定然也可以如同姬墨舒一般携着家眷去吃一顿,到底是自己还没能成大器,需得耐得住这份苦楚。 虽姬墨舒和顾婉约都已经算内定进士了,但是最后的殿试还是要用功的,这关系到分配的官职,也关乎以后的前程。所以简单吃了个饭,便又投入温习中。 按理说殿试会排在会试之后的一个半月左右由皇帝亲自举行,就在皇宫内。可是当两人卯足了劲期待不久后的殿试,眼看着过了一个半月,两个月都将近了,不少一同考中贡生的学子们都开始着急的想方设法打听消息。 然而,两个月过去了,本该顺利举行关乎学子前程的殿试却仿佛被皇帝所遗忘,迟迟没有举行。 57局势 “陛下,臣请奏。” “准。” “陛下,如今已然到了五月初,这一届贡生还在京内等候,还请陛下赶紧举行殿试,莫要让学子们心寒呀。” “是呀陛下,科举关乎重大,还是得用心对待。” 太和殿内。 身穿龙袍的男人坐在龙椅上威风不动不辨表情,两手随意搭着龙椅两侧的扶手,宫墙上的琉璃灯正发出明亮的橘黄色光,光线正巧落在男人手上的一枚翠绿扳指上,形成几道微小的淡绿色光束。 堂下的大臣们静默着,甚至可以称得上战战兢兢的看着金銮殿上不怒自威的天下之主,臣子的请奏良久得不到帝王的回应,只有那带着翠绿扳指的手会时不时敲击一下,扣动满朝文武悬到嗓子眼的心。 许是气氛太过焦灼,满朝文武面面相觑,这时候皇帝终于有了动作,不过他并未看向进谏的苏丞相一派官员,而是看向另一侧的御史大夫,方御史。 仿佛是得到了皇帝的指示,方御史上前一步,举起了牌子。 “陛下,臣有奏。” “准。” 方御史先是看了苏丞相一眼,举牌正色道,“陛下最近龙体欠安,因着关心国事稍微好转便组织上朝,此乃兢兢业业之雄才,本国有陛下实属幸运。苏相国不为陛下龙体着想,却一直请奏殿试之事,到底是于公还是于私呢?”说罢,太和帝还配合的捏了捏眉心,似是不舒服的样子。 “你,方御史,有话直说,不必如此拐弯抹角,老夫不过是按国律办事。”苏丞相冷冷的看着方御史。 “国律?我看苏相更多的是挑了个金龟婿,着急送到朝堂中罢,可是想好了想安什么职位了?” “方勉!” “肃静。” 正吵的不可开交之时,太和帝一声令下,朝堂再次安静如鸡。然而,太和帝并未埋怨挑拨离间的方御史,而是冷怒的看向苏丞相。 “苏相国对殿试有点过于关心了。”天子淡淡的语气最是透露着危险,苏丞相连忙跪了下来,与之一同跪下的还有一派官员。 “陛下息怒,臣有罪。” “有何罪?” 天子的声音透着冷冷的笑意,昔日的青年男子如今已然是成熟的君主,不怒而笑,弹指之间便叫人不寒而栗。苏丞相皱着眉,心里头是拔凉拔凉的,这也更坚定了那个想法。 “臣没能顾及陛下龙体。” “只是这样吗?” “臣还妄图催促陛下,挑衅龙威,恐有僭越之疑,实属罪该万死。” “哼,你倒是一清二楚,那朕问你,你可知罪?” 出乎众人意料,苏丞相横眉一竖,一咬牙作了一拜,“臣虽有罪,但恕臣不知罪。”话音刚落,太和帝的气息顿时凝固成霜,满朝文武都看着跪在地上的老者,这相国不要命了。在皇帝眉头气的直抽抽之时,许多官员连忙站了出来。 “陛下息怒,苏相许是一时心急言重了,还望陛下能够宽恕一二。” “对呀,苏相以后还是注意一些。” 满朝文武左一句右一句,一人揽罪,众人劝解,上朝仿佛在话家常,而太和帝坐在龙椅上,眉头越皱越紧。 “陛下,臣还是那句话,还请陛下以国事为重。”苏丞相趁机大呼,摆出一副忠臣进言的架势,却不想他这模样直接惹的天下之主又是一记冷笑,“国事,朕何日不在处理国事,苏相国倒是越发直言不讳了,就不怕朕赐你一死?” 天子的怒火迅速燃烧过来,苏丞相撑着压力,想到家族的目的与理想,他似是一下子有了勇气,竟然直面龙颜。 “陛下贵为九五之尊,这耳边最不缺的便是谗言,可终归还是需要有人说些逆耳忠言的,陛下不妨让户部尚书来说说,如今这天底下的子民都在过的什么生活,去年大改政令,致使商贾乱作一团,压力全都平摊到子民身上,处处叫嚷着斗米斤盐,现下南边又隐隐传来乱党之兆,如今迫切需要派遣官员南下治理,陛下却还不重视,迟迟不举行殿试,此乃昏庸呀。” “放肆!” 太和帝被激怒了,站了起来,“苏相国,真以为先帝把你封为相国朕便不敢把你怎么样?” “臣不敢揣测,臣只望陛下不要忘了一国之君的职责。” 太和帝忽然走了下来,竟然直接逼近苏丞相,“苏相国,你当真不知道朕为何如此?你可真是个狐狸。” “臣不知。” “呵呵,苏相国藐视龙威,拖下去罚俸三年。” “陛下圣明。” “退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随着一声草率的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这场乱糟糟的上朝便结束了,什么都没有解决,不痛不痒的。 离开皇宫的时候,方才在朝堂之上一直默默关注争论的魏太傅走到苏丞相身边,压低嗓音说,“苏相怎的这么急,不管怎么说如今都是太和当帝。” “呵呵,如今是以后就不一定,魏太傅还是早早选好站队,如此摇摆不定可不会赢来生机,不过是清算时间有所差别罢了。”苏丞相冷冷的回以一句便快步离开了,苏方魏分别作为三公,苏家和方家在对立,而魏家却一直摇摆不定,想两边讨好,最后恐怕会输的最惨。 魏太傅攥紧了手。 母君,你可真是给魏家教出了一对麻烦的卧龙凤雏。 与此同时,远在翰林书院的魏夫子打了个喷嚏。 “方御史,陛下有宣。”正欲离开的方御史被御前太监叫住,他看了眼离开的苏丞相,跟上了太监。 养心殿内。 太和帝已然换下了繁琐的朝服,坐在龙案前百无聊赖的查阅太监呈上来的奏折。 “陛下,方御史到。” “进来。” 方御史连忙走了进去,来到皇帝的书案前匍匐跪下,“臣见过陛下。” “平身,赐坐。” “谢陛下。” 方御史坐好后,太和帝把一份折子递给太监,太监转交方御史。 方御史打开奏折,里面全都是全国各地民生艰难的请奏,起初只有商贾,可现在商贾引起的反应就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不仅各路商贾掺合了进来,就连地方大部分小官员都和商贾勾结在一起,致使民生越发艰难。 “陛下,这。” 太和帝屏退了太监宫女,这才带着愠色道,“起初朕只是为难一下那群商贾准备收回盐引,可那群商贾倒是一群不怕事的疯子,现在地方官员明面上兢兢业业,背地里想的什么不用猜也都知道。弄的全国上下一团糟,这便是你说的好法子?” 方御史听闻连忙作了一拜,“陛下息怒,乱正是查明不忠的好时机,今日苏丞相俨然急了,还望陛下暂且再等一些时日。” “等等等,现在外头一帮贡生在等,你倒是说说怎么等?”说到等太和帝简直气不打一处来,吓的方御史一下子又跪在地上。 “陛下勤政爱民,此番为了稳固朝局也是无奈之举,以后陛下多施善举会得到谅解的。现在陛下不妨听臣说件事。” “什么事?” “臣不日前才听闻有人见到那姬家女郎身边似是一直跟着一个神秘女子,那女子气度不凡。” “神秘女子?” “正是。”方御史正色道。 太和帝见此来了兴致,他拖着下巴,“朕听闻前不久苏家与姬家结亲,出阁的正是苏三小姐,那姬家女郎进京赶考带个家眷亦是无可厚非。” “问题正是出自此处,臣打听到那姬家女郎因病缠身十余载,可去年忽然就治好病了,紧接着便与苏家结了亲,这本就存疑,陛下可还记得公主离开后不久李太医的长女亦是不知所踪。” “你说的是前太医院院判,李雨清。” “正是。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即是最安全的地方。” “方爱卿的意思是说她在盐令之事闹的沸沸扬扬的时候躲在姬家,不仅光明正大嫁进姬家,现在还冠冕堂皇的在朕的眼皮子底下活动?”太和帝脸色倏的阴沉起来。 “陛下圣明。” “可这到底是方爱卿的一面之言,苏家毕竟是一国之相,姬家亦是没有污点。” “有没有污点还不是陛下一句话的事?”方御史笑的狡猾,甚至有几分鄙夷,却不知正巧是他这分鄙夷的奸笑让天子动了怒。太和帝听了这句话丝毫不见欣喜,反而一拍桌案,上位者的威压碾压而下,让人喘不过气来。 “呵呵,方御史倒是与苏相国一般卯足了劲给朕添污点,怎么?方家也迫不及待要坐收渔翁了?” 方御史后背的冷汗一下子便冒了出来,他几乎趴伏在地,“臣惶恐。” “方御史,别怪朕没有提醒你,朕能提拔你,同样能毁了你。” “陛下恕罪。” 方御史连忙叩头,额头撞得地板砰砰作响,对自己方才操之过急的话很懊恼。自古伴君如伴虎,前一秒许是御前红人,下一刻可能就是罪臣。 “退下罢。” “是。” 方御史几乎连滚带爬的跑了,养心殿内又只剩太和帝,御前太监总管适时的端着一盅参汤过来,恭敬的放在龙案上。 “陛下,那方御史。” “不过是个持宠而娇的小人罢了,先派羽林卫去试试那姬家女郎身边的神秘女子,不要暴露。” “是。” 一周后,正式迈入五月,就连京城一带的百姓都开始春耕。谷雨,正是春耕时,今年天公很给脸下了几场雨,去年腊月更是下了几场雪,有道是瑞雪兆丰年,庄稼人都觉得今年会是个丰收年,忙碌起来那一堆繁琐破事也就抛掷脑后了,各个脸上都挂着笑脸。当然,除了逗留在京城去也不是留也不是的贡生外。 考中了贡生的学子们不负起初的喜悦,焦躁中透着凝重,学子们都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距离殿试的日子已然过了将近半月,宫里依旧没有传来任何消息,就连拜托家里的士族子弟都没能得到消息,更别说寒门学子了。 对于殿试,既没有举行的消息,也没有取消的消息,没有任何交代的耗着以致于学子们终日惶惶不安,京城开销大,本就捉襟见肘的寒门学子好些甚至不得不放弃考试回家春耕,顾婉约因着接受了姬墨舒的帮忙才得以留在京中,这时候的她们倍感身为一介书生的悲哀。 为了不让家里担心,她们各自修书一封寄回家表平安,也是尽量往好的方向报导,只是家里人信不信就另说了。 诸事不顺的姬墨舒自然心情不会特别好,特别是京城到底是贵胄之地,士农工商,商排在最后面,而士则是第一位。豫商虽说不算真正的小商贩,豫商遍布全国各地,有许多钱庄与承包的农田,准确来说应该算弄大地主,这放在地方小官中还能有话语权,在放到真正京圈大官中就真的是芝麻中的芝麻。 无权无事的两人在京城自然会听到一些风言风语,大多都是说她们野鸡也妄想飞上枝头当凤凰之类的话,这话传到姬墨舒耳中难免会觉得难受,为了活着和出头她难道还错了吗?必须要被人风雨蹉跎才是对吗? 眼看着姬墨舒越发低沉,苏娘也知道干着急是没用的,她大概能猜到太和帝为何还不举行殿试,她愿意熬,只是让姬墨舒这么闷闷不乐也不是个办法。这日,她正巧听闻茶馆那有人聊到画舫,一计油然而生。 五月已然步入春末,天气一天天暖和起来,趁着晚上去逛逛画舫也能放松一下,不然若是忽然举行殿试,姬墨舒这副状态肯定是不行的,她希望姬墨舒最后殿试能夺个好名次,或者说提交一份具备足够说服力的答卷,这样她的部署也就能名正言顺了。 有时候人一旦沉迷一个东西又或是陷在温柔乡里头就会忽视别的细节,她一门心思想着将来的部署,全然忘了自己已经在京城不知不觉逗留两个月了。 “唔。”出神之际,姬墨舒的脸忽然传来一阵拉扯感,她快没脾气了,“又怎么了?”捏她脸的不是苏娘又是谁。 “哟哟哟,这是什么语气?显得很不耐烦似的。”苏娘柳眉一挑,姬墨舒越发厉害了。 姬墨舒立刻败下阵来,反手一抄,熟练的把人拥入怀中,“哪敢生气,只是不知娘子可是有什么吩咐?”她甚至颔首施了个礼。 “噗,你做什么?以往总惦记着我不知礼,倒是自己讲究起来了。别闷着了,我已然修书给苏家,很快就会有消息了,至于今晚。” “嗯?” 苏娘故作神秘往袖子里一掏,随后手指便夹着一张纸,迭起来的。 “这是什么?”姬墨舒接过纸张打开,似是类似于契约之类的,里面有着几个字,花船画舫,她顿时明白过来,“今夜的?” “嗯,这可是京师的画舫,据说还请了一个老道的戏班,正巧来京城这么些天了也没有出去玩过,赶着这回正好欣赏欣赏这京剧的妙。”苏娘拉着姬墨舒立刻就换衣服,她还记得那个夏日,姬墨舒坐在东厢的院子里,眉目噙着淡淡的愁绪说了这么一句。‘终日在院子里坐坐,看着院内的景色倒也还清幽些,出去一趟还得兴师动众,劳心劳力,因此我也许久不曾出过门了’,昔日的自语似是还在耳边回荡,每当想起她都会觉得心头苦楚,直恨不得拉着姬墨舒到处玩,她甚至怀疑姬墨舒向往走南闯北不是因为真的喜欢,而是在后院呆久了,明明那是一个很守旧一心只想守着亲人的人。 姬墨舒愣了一下,待回过神来都没发现自己竟不知不觉便笑出了几个皓齿。她也迅速换了一套衣服,虽说是去看戏,但毕竟是个画舫花船,画舫往往会与烟花之地之类的挂钩,她不禁想若是让她娘知道了肯定又得骂她,但是作为一个青春期女子自然会好奇。 苏娘向来是说一不二的,姬墨舒又是个一呼百应的,这便导致两人总是会一拍即合,决定事情会很快,这头刚刚决定,那头就已经开始实施了。苏娘依旧是蒙上了简单的面纱,叫上苏影与春花便直奔画舫。 58偶遇苏姐姐 有道是知足常乐,对于享乐这个词不同的人往往有不同的见解。 寻常庄稼人或许会觉得多娶几房小妾开枝散叶又或是去酒肆喝口小酒便是人生快哉,可这若是放到各地乡绅眼中那便是一个字,俗。简单概括便是只知道吃喝嫖赌,一点附庸风雅都没有,像个乡巴佬一样。各地乡绅有了门第便不再把目光放在眼前的酒色之上,转而关注风雅韵事。养鸟养龟斗蛐蛐那都是轻的,茶道戏曲那可是蕴含一路子的门道,而这些东西更进一步,便是将酒色融于戏曲茶道酒道之中。 要问这世间谁最会享乐,大多人都会不约而同认为是皇宫里的天下之主,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哪怕是京城一派的贵胄都发展出属于自己的文化圈。都说大家闺秀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正巧是这些贵人都在这个文化圈里面活动,京城小姐吟诗作对,摘花赏菊,即兴作画,恨不得举止投足都展现自己家族的文化底蕴。 花船画舫顾名思义,船上的画舫,这就好比京城的花灯节,在这日京圈贵胄们便会上花船寻乐,虽说同样是吃喝玩乐,可贵人们好不容易有了门第自是不想让自己重新沾染所谓的‘俗’气,便弄了个花船,硬是给吃喝玩乐披上了一层高雅之气以彰显自己的文化底蕴。 一行四人来到京圈的护城河时已然临近傍晚,朝码头看去,只见江边停着一艘船,船上并没有船帆,或者说卸下了所有的船帆,反而在上面建了类似于楼阁一样的东西,上面灯红酒绿,大大小小的灯笼把周围照的通亮,哪怕一片夜色也硬是凸显出这艘船的大小。 这是一艘非常伟岸的船,比姬墨舒见过的所有船都要大,从船头到船苍寄薪倜祝蛭断铝怂写湛醯募装迳辖巳婺2恍〉穆ジ螅ジ蟮囊欢憬悦挥蟹馇剑皇怯闷练缥ё牛ト词欠饬饲剑床徽媲欣锩妫烂攀怯美葱菹⒌牡胤健C恳桓雎ジ蟠佣ゲ靠季陀靡淮牡屏倘菩遥蛑蔽宀拾哽等萌丝椿ㄑ邸� 楼阁最下层与甲板直接连通,船头甲板空余的位置同样支起了屏风,上面似是悬吊着许多画卷,想必那应该就是传闻中的画舫,至于三座楼阁正源源不断传来歌舞升平的声音,应该就是用来吃喝与看戏的。又走近一点,这时候才发现原来船尾的甲板上亦是另有玄机,船尾的甲板往外延伸几米又搭了个简单的亭子,但是整个船尾都不作任何照明,借着昏暗的光线可以看到那里同样有人,只不过很少,都是搂搂抱抱,也很安静,想必那里是供有情人幽会的地方。 粗略打量了一圈也就大致明白了所谓的花船画舫是何方神圣,不过是吃喝玩乐,却奢侈的让人叹为观止。如今商贾万念俱灰,百姓民生艰难,京城贵胄却奢侈成这般,这实属让人百感交集。 姬墨舒感叹的摇了摇头,这还是她头一回见到玩乐以这种形式举行,本以为豫州的花灯节就很奢侈了,毕竟那漫天灯火满湖繁星当真是火树银花不夜天,一分一毫都是钱,可当见识到京城的贵人是如何玩乐的,她甚至觉得姬家作为豫州首富都简朴到家了,这才是真正的奢侈呀。先不说这五光十色的灯火,光是这样一艘巨船居然改装成花船,她觉得简直暴殄天物。 “我已经不知道奢侈二字如何写了?”她摊了摊手,寸土寸金呀。 “这船看着比老爷的船还大,真的是太大了。”春花亦是啧啧有声,豫商靠船吃饭,其中姬家的船是最好的,最大的一艘归姬老爷,名为姬氏号,可姬氏号也就五十米级别,放在这艘船面前简直就是一艘小鸡仔。这艘船都不能称之为船,而是移动宫殿。 “这船叫蓝氏号,之前隶属于本国水师,只是后来弃用了便用来当花船。”苏娘在一旁幽幽说道,这一路随着姬墨舒进京,见多了贫苦,现在看到久违的奢侈,她心情复杂。 “水师的,可是消耗大吃水深不中用?”姬墨舒一下子就猜到了,豫州子弟都很了解船只,船体越大弊端越多,驱动一艘这样的船需要更多的风力,风力不够还得人力弥补,吃水更是深的恐怖,根本开不进河道,更别提运货了,不过,这样的船出海定然是可以的。 苏娘点点头,颇为惋惜,“不过拆了浪费,如今这般还能从富家子弟手中赚钱保养以备不时之需,也算物尽其用了。” “有道理。” “那就走吧。” 一行四人快步靠近这艘庞然大物,到达登船口时她们又再次领略了一番这艘船的巨大,简直遮天蔽日,比房子还大的多。依旧是如以往那般,姬墨舒和苏娘作为主子伴侣,而苏影与春花作为她们二人的婢女,这种场合是不允许带很多人的,最多只能带四个仆人,苏影细心的察觉到这里鱼龙混杂,登船前对着身后无声的做了几个手势,这才放心上了船。 船上简直热闹非凡,刚刚上船,四人的耳朵眼睛就连鼻子都会被形形色色的信息占据,上船后迎接她们的是画舫,这里摆放着许多桌子,上面笔墨纸砚一应俱全,正巧她们上来的时候便有一个年轻姑娘把自己刚刚作好的画挂到两边悬挂的绳索上,画上的是一个妙龄女子,肤如凝脂,面若桃花,周围的人顿时纷纷拍手叫好。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当真是一朵妙龄的桃花呀。” “谢谢。”作画的姑娘对着大家拱了拱手表示感谢。 画舫自然不是让你欣赏什么名画,而是自己作画,随后挂出来大家欣赏,互相交流一下文学造诣。 见此,大家都有点跃跃欲试,纷纷找了张没人的桌子开始即兴作画。 花船画舫虽是四个字,但其实只有花是形容词,这花指的自然不是什么正经的花朵,上花船的人也都默认是来干什么的,自然不会让自己太出糗,但是,姬墨舒显然是个另外。 姬墨舒耐着性子专心作画,她屏退了周围的喧嚣,完全沉浸于手下的笔锋,笔锋回转,细腻点缀,直到她满意的停下最后一笔,一脸骄傲的把画挂到展示的绳索上。画中的一朵牡丹,正儿八经的牡丹,画的栩栩如生颇有风骨,只是这颇有风骨的牡丹在这显然格格不入,几乎刚刚挂上还没有过几息身后便传来什么咯咯咯的笑声,似是捂着嘴偷笑。 她狐疑的回头看去,果不其然,身后不远处有一对看起来像姐妹的少女蒙着个面纱,半捂着嘴,眉眼弯弯,想必那咯咯咯的声音就是这两个少女发出来的。许是因着她回头,姐妹花忽然不笑了,还当场拿起扇子遮住半张脸,只露出两只弯月般的眼睛正用小心翼翼又羞赧的眼神瞧她,脸似是还红了一些。 “哼,红颜祸水。” 仿佛在印证着她的猜想,这时候耳边传来一声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嘟囔,里面的酸味都快溢出来了。她连忙搂住某个酸溜溜的家伙,而在她抱住心上人的时候那两个发出咯咯咯笑声的姐妹花便眼神暗淡,有点吃味的走了。 这时候她才无奈的说,“又醋了?又不是我勾搭她们的。” “哼,不是你勾搭的,但你看她们干什么?很好看吗?”苏娘语气带着一丝不瞒,别以为她不知道,方才两个少女对着姬墨舒咯咯咯的笑,天知道那是什么笑声,听起来怎么让人头皮发麻呢,况且她怎么不会这样笑。 “不好看,你最好看,你画了什么?”姬墨舒敏感的察觉到火药味,只好连忙转移了话题。 说到画了什么,苏娘一转吃味的模样开始膨胀了,她连忙把自己的画挂起来,她的画算得上正经,又或者带有一丝不正经。 画中的同样是一个美人,虽然是很普通的美人,但美人的双眼特意刻画的栩栩如生,眼神中似是蕴含了万千情愫,微微上佻的柳眉与衣襟半开的姿态更是让其显得婀娜多姿,似是在欲拒还迎。 姬墨舒有点不自在的别过头,“不正经。” 苏娘露出一个得逞的笑,随后两人又去看春花的。春花的就要直接的多,直接是个不穿衣服的女人,女人躺在床上支着脑袋,运用了大量长而弯曲的曲线来勾画女人的身体弧度,甚至把女人勾手的动作都画了出来。若说苏娘是含蓄,春花便是露骨,姬墨舒懒得多看一眼便评价一句伤风败俗。苏影的倒也还正经,是一个看起来很健壮的女人,穿的也不多,但露出的不是什么私密的弧度,而是手臂大腿,上面无一不例外都有漂亮结实的肌肉,甚至还细心的画了许多汗水在上面,油光水滑的。 咦,汗水壮女,原来苏影好这口,不过鉴于是个坤辈姬墨舒便没有多说什么,世俗中的坤泽都喜欢健壮的天元,只是这汗水怎么看都怪怪的。之后她们又看了展示栏上的画,全都是千奇百怪的美人,一个比一个露骨,反观那副牡丹,突兀的仿佛在发出佛光,这时候姬墨舒才后知后觉的明白为何方才姐妹花看了她的画会偷笑,合着花不是指花呀。 知道自己无意中造成的糗事,她不好意思想把那幅牡丹取下来,却又被某人先行一步拿走,还直接挂在了最显眼的位置,生怕被拿下来似的。 这一出之后姬墨舒也缓解了尴尬,见时辰不早了,四人便打算进楼阁吃点东西顺便看今晚的压轴戏。这里有三座楼阁,节目都是一样的,不过戏班需要按顺序演出,她们便进入了第一个楼阁。 楼阁虽然外面看起来像个亭子,只是当走了进去,她们这才发现里面同样大有玄机。 里面确实是供给吃食与看戏的地方,只是分为一楼与二楼,类似于酒楼,一楼大堂二楼雅座,一楼和二楼之间是没有封地板的,在靠近墙体的两侧有环绕式楼梯供人上下楼,而三楼则是封了顶,不允许看。至于中间就厉害了,中间挖了个大洞,从天穹下悬着几根很粗的绳索正吊着一个平台,上面有妙龄女子歌舞升平,想必这就是舞台了。 四人长相各有各的好,穿着贵气,气度不凡,刚刚走进去便吸引了不少目光。其实这里类似于青楼,提供的都是歌舞升平之类的乐子,只不过接待的客人大多都是贵人,不仅限于天元,除此之外还提供戏剧与不逊色于酒楼的吃食,也算的上是很中规中矩也多元有趣的玩乐之地。 正是因为如此,京城里许多闺中少坤都会喜欢来这,不仅可以偷偷物色如意郎君,也能凑个热闹聊表后宅生活的孤寂。这世道对天元总是百般优待,作为坤泽往往被忽视以致于连个玩乐的地方都没有,花船已经是少数能接待坤泽的地方。 “瞧那美郎君看了我呢,还对我笑。” “咯咯咯,可不是嘛,真清秀呢,呆会儿去问问她是哪家的郎儿。” “哪家的郎儿又怎样,难不成你要嫁呀,咯咯咯。” 若说方才在画舫上坤儿们还会有所收敛,到了这里几乎全都直勾勾的。周围到处都是莺莺燕燕的笑声,咯咯咯的声音似是会扯着人的头皮,让人骨头都发酥。 姬墨舒直接无视不断有意无意落在她身上的视线,她带着苏娘径直走了进去,大堂内的掌柜立刻迎了上来。掌柜同样涂脂抹粉,拿着一个手绢,以致于她一度不知道该称之为掌柜还是老鸨。 “四位小姐,可是要雅座?”掌柜十分有眼力见,姬墨舒和苏娘都穿着不凡,气质更是好,想必是贵人,她便推荐了二楼雅座。 “不必了,大堂就可以。”本着低调行事,姬墨舒选择大堂。 听到要大堂掌柜的不免有点失望,不过还是奈不住人多,舔着脸安排了一个靠角落安静的位置,随后又忽悠着卖了一壶上好的小酒和几份冤大头饭菜。 吃肉喝酒,听着小曲儿,心情难免舒畅,仿佛半月因着殿试不顺的烦闷都因着酒水下肚而借酒浇愁了。 不知过了多久,中间吊着的舞台便往下沉,径直没入下方的船舱看不见了。接下来便是今晚的压轴戏,戏剧节目。有了方才牡丹的笑话,这回姬墨舒没那么单纯了,花船上的戏肯定不可能是什么正经戏。 没有等待多久,舞台再度被吊起来,原本在上面抚琴跳舞的歌女已经全部换下,取而代之的是戏台。戏台上是一个简单搭建的房间,桌椅板凳床一应俱全,几位穿着戏服的戏子站在台上,对着满楼的看客转了一圈行礼。 这一场戏名为《如意小郎君夜袭京城大小姐》。 姬墨舒对此有点别扭,这不就是采花大盗吗?不过花船嘛,不讲究。戏子们行礼之后,随着几声铜锣声敲响,这场不正经的戏也正式开始。 只见戏台上的小童用着童声唱着每一句戏言,扮演小郎君的少女便偷偷摸摸的左顾右盼,行为举止像个狡诈小人。小郎君来回转动着脑袋,时不时又会面对观众展示自己的体魄。小郎君没别的本事,唯独有个大东西,听闻京城大小姐阅人无数,小郎君便打算碰碰运气,避开扮演侍卫的人,与唱戏的小童一唱一和的潜入了大小姐的闺房。 大小姐面对小郎君也不见惊恐,反而是瞧见了小郎君的大东西便娇哼一声,开始欲拒还迎。小郎君有意为难,以退为进,用自己的大东西勾的大小姐魂不守舍,大小姐见小郎君一直不为所动,急着盛情邀请,可小郎君却频频摇头,只道心有余而力不足。 两人之间的互动越来越激情,大小姐也渐渐从欲拒还迎到了如饥似渴,观众们的心更是与大小姐如出一辙,都被吊了起来,纷纷起哄给小郎君打气。小郎君果真是受到鼓舞一般,大东西翘起足足半尺长,半推半就的扑到大小姐身上,竟当真开始做起了那等挺腰的动作。 小郎君每挺腰一次便会销魂的唱一句戏,随后又会灼灼的看向四周观众,似是在挑衅着什么。此时的起哄声就好比那激情四射的动作,喧嚣声几欲震破人的耳膜,姬墨舒默默拿起酒杯喝酒,苏娘与苏影亦是喝起了酒来,只有春花瞪着两只眼瞅着。 有意回避的动作使得她们并未注意到小郎君好几回朝这边投过来的目光,气氛略显诡异的四人眼神飘忽不定,直到这场荒唐的戏落幕甚至还有一种道不出的尴尬。 姬墨舒拿起了酒瓶正打算斟一杯,此时身后却忽然传来一连串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略显急促。 “墨舒?” “嗯?”姬墨舒回头看去,顿时眼前一亮,“苏姐姐?”来者正是苏轻舟,姬墨舒的发小,豫州苏家的继承人。 苏轻舟脸上一喜,方才她就坐在不远处陪一个官人用膳,无意中看到这边的女郎很像姬墨舒,还以为看错了,走近了看才发现真是姬墨舒。 “真是墨舒呀,变的我都快认不出来了。”她的视线在姬墨舒身上上下打量,又比了个高度,姬墨舒居然都已经和她一样高了,记忆中那个柔弱干瘪的女孩短短一年便脱胎换骨,虽依旧柔弱,但至少不孱弱,此时穿着一身海浪如意白袍,简直就是话本中那活脱脱的如意美郎君呀。 “没那么夸张,不过是治好病了,倒是苏姐姐也变了许多,苏姐姐进京快十个月杳无音讯,我娘都问了好几次呢。”姬墨舒被说的不好意思,她和苏轻舟其实也就相差两岁,可是因为生病她看起来就像没发育一样,站在成熟大气的苏轻舟身边往往被衬托的像个黄毛丫头,现在这样正好。 “唉,谢谢你娘了,代我替你娘道声好。”苏轻舟叹了口气,去年夏季她便找了几个同僚一同进京,结果这一去今年五月都没能回豫州也是惭愧,不过她不后悔,至少这一趟并非无所获。 “我会的,只是苏姐姐进京一趟可有什么收获?商会的事情可有转机?”姬墨舒又问。 “这个说起来就话长了,先不急,对了我听闻你成亲了,娶得苏家三小姐?”苏轻舟有意看向与姬墨舒同桌的另外三人,春花她认识,而两位坤辈蒙着面纱,垂着头看不清脸。 “哦,对,我给你介绍一下。” 姬墨舒才反应过来她已然并非孤身一人,一拍脑袋连忙拉起身边不知怎的当起了透明人的苏娘,“苏姐姐,这是我的娘子,苏若。苏娘,这是苏姐姐,就是我一直与你说的苏姐姐,苏轻舟。”她笑的憨傻,所谓人生有四喜,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进京一趟不仅考上了贡生,又遇到了苏姐姐,向来心思简单又容易满足的她便自个儿沉浸在那人生四喜中了。 苏娘和苏轻舟两人间的气氛着实有点微妙,苏娘半垂着头似是在思考着什么,僵持片刻后她忽然抬起头来,双目在抬头的瞬间便已经变的极其犀利,借着抬头别发的动作她故作无意般撩了撩脸上的面纱,也正是她的这个动作让苏轻舟为之一怔,她立刻捕捉到苏轻舟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惊愕。 两人相视而站,本来偶遇郎君的好友家眷是要施礼的,但苏娘与苏影都站的笔直丝毫没有要施礼的打算,当苏轻舟回过神来后,先是眼神复杂的看了眼不明所以的姬墨舒,这才单方面的对苏娘行了一礼。 年少时在主家她曾有幸见过这人,虽如今这人的模样已经有了变化,可方才那双眼睛里的犀利却是瞬间唤醒了她的记忆。想到这几月奔波打探到的事情,心头仿佛压了一块石头,不是烦闷,而是威压,更准确来说是危机感。 许是气氛真的有点焦灼,哪怕姬墨舒再怎么心大都嗅到了那不寻常的味道,这时候苏娘忽然转向她,“墨舒,我与这位苏姑娘有话说,你在这等我一下。” “……”姬墨舒猛然对上苏娘正色的眼神,顿时明白过来,心头陡然冒出一股熟悉的苦楚,虽憋闷难受,她还是点头答应,怕苏娘多想还贴心的扯出一个较为勉强的笑容,“苏娘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我在这等你便是。” 苏娘点了点头便领着苏影从一侧的屏风走了出去,苏轻舟连忙跟上。 两人径直来到船只侧边靠近外江的甲板,这里光线昏暗,没有人,苏影识趣的退到一旁守着。 苏轻舟咬了咬唇,借着微弱的光线打量着眼前的人。 夜间江风总是更大些,薄如蝉翼的面纱在风中不断翻飞着,这也让她有幸更加清晰的看到那张雍容华贵的脸。许是不满被风吹的凌乱的发丝,女子抓住如瀑长发往上一挽,随后随意的折下脚边盆栽的一根树枝往发髻里面一插,动作行云流水大方利落。因为挽发,修长白皙的脖子也露了出来,可以看到上面戴着一条同样简单轻便的吊坠项链。 没有繁琐沉重的头冠,亦是没有华丽的宫服,妆容简单干净,甚至粗放到只靠一根树枝挽发,这种种装扮放到寻常人中或许都找不出来了,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人是最为尊贵的那个人。 似是不喜她打量的视线,原本静默站着的女子转身面向江外,腰背挺得笔直,姿态也从方才的揣着手转而覆手而立,随着女子姿态变化,气场也从一开始的新嫁小娘子瞬间成了不容进犯的领袖。 苏轻舟因着那急剧变化的气场微微怔神时,透着上位者强烈威压的嗓音更是让她瞬间脊背发紧。 “苏爱卿,见到朕为何不下跪呀?” 只一声,苏轻舟便连忙撩起裤子跪了下来。 59吃小兔子射了一裤子H 要问苏轻舟进京一趟什么最意外,不是几月来奔波打探到的消息,而是此时忽然面对本国的另一个圣上,或者说,真正的圣上。 三月前,大理寺卿张府。 “张大人,轻舟谢过了。” “不必,若不是你特意出海一趟弄回来的南海蛇胆,家母的痹症也没法缓解,我张子义自问并非不懂感恩之辈,这便权当还你一个人情。不过老夫还是有言在先,苏姑娘不管以后想明白了什么,切记不能声张,陈年旧事到底是烂在肚子里才是最好的。” “轻舟晓得分寸的,只不过俗话说死也得死个明白,不甘如此。” “好,你随我来。” …… “张大人,这是?” “这便是当年李雨清临死前写的血书。” “君子之诺,终于冰蟾。” “没错,当年客死天牢的她便只留下这么一行八个字,什么都没有留下,老夫我也是看着一代名医如此客死天牢可惜了,于心不忍便留下了这血书。本打算以后李家的后人找过来便归还遗物的,可是一直没有等到,先帝虽有意照看李雨清的家眷,可先帝身体欠佳之后便顾不上了,李家也因此一落千丈,到了如今连唯一的血脉也失踪了。” “不知大人知道这句话是何意?冰蟾是什么?” “老夫也搞不明白,或许只有李家人才知道。” “对了,君子之诺,似乎昭阳公主便是叫君诺。” “你能想到这一层说明你是个聪慧的,李家的事情应该与当年苏皇后有关的,只是如今到底是一别多年,沧海桑田,早已物是人非,老夫如今已然年近花甲,当年的手足也都辞官不问世事了。” “轻舟在此谢过张大人的提点,此番来去匆忙不胜感激,以后定然携重礼再度登门拜访。” “罢了罢了,你有事便走罢。” …… 思绪渐渐回笼,苏轻舟跪在地上腰背挺直,她抿着唇,双眼遮掩在垂落的发丝间看不真切。这时候一阵江风好巧不巧吹过,发丝随风飞舞,掩藏的双目忽然亮起,宛如夜空中的孤灯,照亮出里面满满的野心。 听前御前太监说道先帝驾崩前都是传唤昭阳公主侍疾,然而后来先帝驾崩的太过突然,据说突然发病连传位圣旨都没留下,作为太子的太和帝便顺理成章的继承了皇位,虽然存疑,但大家也都能接受。新帝登基根基不稳,公主失踪,朝堂开始拉帮结派。 若说刚刚她还保有怀疑,或者说不确定。现在公主又出现了,还自称朕,联想到李太医临死前的话与皇帝这两年大改政令的行为,种种现象似乎都直指一个可能,公主不仅仅是公主。 苏轻舟心头所有的不确定与猜测一瞬间便烟消云散,茫然之中忽然有一条通往罗马的大道对她打开,道路之上一侧光芒万丈,另一侧腥风血雨。虽说二圣临朝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事,更别说这还不算二圣临朝,而是篡位谋反,苏轻舟自问自己并非胆大包天不识好歹之人,现在公主对她抛出的选择只有两个,要么从要么死,作为苏家人的她该选什么显而易见。 思及此处,苏轻舟匍匐下来,对着地板重重磕了一个头,斩钉截铁道,“臣子苏轻舟,见过陛下。” “呵呵,你倒是干脆,既然能叫本宫一声陛下,想必进京一趟还真叫你打探到了什么。”苏娘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不过很快就掩藏起来,随后意味深长的看着苏轻舟,直把苏轻舟看的冒冷汗。 “臣不敢相瞒,其实也就是方才才确定的。”苏轻舟表现的很低调。 “是吗?”苏娘淡漠的瞥了苏轻舟一眼,随后又看向辽阔的护城河,“苏轻舟,苏府的嫡系大小姐,自幼聪慧过人,三岁识字,五岁便可吟诗作对,豫州百姓人人号称的神童。十五岁及笄礼便是一艘商船,自此完全自立,走南闯北,如今虽未能功名加身,但未满弱冠却已然结识了不少京官,算是文武双全前程似锦。可见,你并非池中物。” 听着自上位者依次罗列出自己精彩的生平,苏轻舟没有表现的骄傲,只是不动声色的垂了垂眸随后干巴巴的说了句,“谢陛下夸奖,轻舟不敢当。” “哼,你倒是谦虚,既然你都懂了,也做了本宫满意的选择,那本宫也赐你于方便,如今本宫并未登基自是不能算作陛下,以后便唤一声公主罢。” “不知公主接下来有何吩咐?轻舟,不,豫州苏氏定当全力相助。”她很识趣,如今江南苏氏定然是公主的势力,那么豫州苏氏自然也只能是公主的势力。至于姬家那里,她又咬了咬牙。 “果然是个聪明人,如今本宫以作部署只需静候佳音,期间需要用到你们豫商的力量,所以以后不管发生了什么,本宫都要求你协助姬家稳住商帮以便掩耳盗铃。事成之后本宫定当赏罚分明,本宫知道你与墨舒情同姐妹,但这些事情莫要对她说,且不要声张任何你知道的东西,今夜便当没见过本宫罢。” 苏轻舟的心沉了下来,她大概能够猜到豫商在这里扮演什么作用,无非是运输物资什么的,只是,她咬了咬牙鼓起勇气,“轻舟斗胆问公主一句。” “准。” “公主对墨舒算什么?虽不知为何公主选择她,但轻舟能够发誓,姬家清清白白,没有野心,对国家亦是忠心耿耿。若是可以,轻舟还望公主以后尽量护着姬家一二,我苏家愿意为公主牺牲一切,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为了让自己的话更有说服力,她不惜把整个家族搬出来,只为了护住姬家,反正苏家与江南苏氏一脉相承,从上到下就没有无辜的,但姬家不过是一个默默无闻干实事的,若是连这样的家族都无法存活将是国之不幸,而且她也存有私心,谋权篡位定然是腥风血雨的,她希望若真到了要肝脑涂地的时候,由她苏家来。 “不必你说本宫也会。” 扔下这么一句话,苏娘便不再与苏轻舟客套了,她领着苏影快速回到楼阁,与姬墨舒坐在一起。 姬墨舒见她回来了,没有多问,依旧是体贴的倒上一杯水润喉。疑惑的是,苏轻舟出去以后便再也没有回来,似是也忘了她这号人。想来也是,苏姐姐向来有主见,苏娘亦是颇具城府,只有她。心头再次被那份异样的多余感笼罩,她的眸子暗淡下来。 夜已深,酒饱饭足难免困倦,因着夜色浓重不便赶路,她们便索性在花船上过夜。 花船的客房分为上房与下房,下房位于船舱内,这里视野较差,但是胜在房间多,价格也便宜,而上房则分别在三座楼阁的顶层,也就是一开始众人吃饭的天穹之上,这里是花船的最高点,视野开阔,同样价格也昂贵。 姬墨舒直接要了三间上房,之后便是各自安排消遣。她带着苏娘进了属于她们的房间,顾不上观光了,因着晚上的事情现下心头压了乱糟糟的思绪,几乎碰上枕头她便迷迷糊糊了。 苏娘脱下外衣,随后打开房间里唯一的木制纱窗,江风裹挟着水气顿时灌进房内,冲淡了萦绕在身上的酒气,精神头也好了些许。她稍微调整了下纱窗的间隙让江风以轻柔的方式吹进房间,这时候才点燃床头柜上的琉璃灯,这里的琉璃灯显然也是特意挑选过的,灯光柔和,可以依稀照明却并不刺眼, 借着微弱的灯光,床榻上已然躺着一个半梦半醒的美人,许是睡的不大安稳,略带英气的柳眉微微蹙着,月光自纱窗的缝隙透过正巧不巧落在那张得天眷宠的小脸上,照亮了那抹酒后的醺色,亦是衬托出青年女子皎洁的容颜。这模样就好似戏本中的睡美人,谁瞧着还能不春心萌动? 她坏笑着往床榻上的睡美人走去,特意放轻的脚步让她看起来就像一个偷腥的小贼,蹑手蹑脚的,仅剩几步的时候甚至直接扑了上去,把人抱个满怀。 “今夜良辰美景,墨舒怎的这么快就要睡了?” 姬墨舒在人扑上来的时候就已经醒了,她本能的反手抱住怀里的美人,这已经是她下意识的习惯,“没有要睡,就是有点困。” “来花船还犯困吗?墨舒真是不解风情呢。”苏娘挣扎着爬起来,一手拉下了挽起的床帏,光线瞬间昏暗起来,只有两人双目中的神采越发明亮,“芙蓉帐暖度春宵,如今良辰美景皆在,墨舒也该如那戏言中那般从此不早朝才对。”她说的轻声细柔,每一个字都云淡风轻,可落到有心人耳边,却是宛如天籁音符般扣动着心弦。 春末的衣衫已然变的轻便,只稍微勾了下便松松垮垮,滑腻轻薄的衣衫一件接着一件滑落,如同绽放的花骨朵,花瓣层层迭迭绽开,露出最为娇嫩的芯子,玲珑有致,婀娜多娇。她勾开了姬墨舒的每一件衣衫,如愿以偿看到那软白的丝质肚兜。 肚兜上并非是常见的花朵又或是如意条纹,而是一只小兔子,小兔子虽绣的不怎么样,但赤红双目与灵巧耳朵却是活灵活现,机灵又可爱,与穿着的人羞红的脸相配更是完美的述说着何为相映成趣。 “哈哈哈,墨舒,果然很适合你。”苏娘来回抚摸那只小兔子,时不时就往下捏一捏,感受着掩藏在肚兜下方的曼妙触感。 姬墨舒的脸颊迅速染上了一层红,不自在的含起了胸。苏娘总让她穿这种坤泽都不穿的肚兜,可是不穿还会生气,她没法子堂堂大天元到头来倒是终日穿着这种让人羞耻的贴心衣物,当苏娘熟练的捏住她的小白兔时,她更窘迫了。 苏娘伸出一根手指在姬墨舒漂亮的锁骨上来回抚动,其实她最喜欢的部位除了可爱的含羞草以外就是这两条锁骨。 姬墨舒的锁骨很漂亮,又长又对称,横在胸口上方就像一对翅膀,似是随时都会飞出去。她来回描绘着锁骨的形状,从中间微微凹下的地方一路顺着弯曲向上的弧度摸去,感受着自指尖下传来的骨感,摸了几下便俯身过去,小心的含住左侧锁骨轻轻啃咬起来。 白皙娇嫩的肌肤总是更容易容易留下痕迹,姬墨舒又本就生的比别人白皙,带着一种虚弱的透明感,不过轻轻啃咬几下,锁骨上方薄弱的皮肤上便出现了一个浅浅的红痕,轻舔过后还在缓缓扩大,她不满意,又往下挪了挪再次啃咬起来。 红痕一个接着一个,从锁骨一路往下,指尖顺着腰间绕后摸索,很快便摸到了纤细的带子,那是肚兜的带子。只轻巧一勾胸前便坦坦荡荡,揭开了假的小兔子自然就能瞧见真正的小兔子了。 白皙娇嫩的小兔子从布料之下渐渐裸露出来,千呼万唤,粉嫩的一点在空气中颤颤巍巍,比之肚兜上的小兔子更为活灵活现。她眼波流转,避开了那最为娇嫩的兔眼再度啃咬小兔子洁白的身子。 初生的小兔子总是表现的更为胆怯,只是一点点风吹草动都会惊的到处乱跳,她只得像只母兽一般来回舔舐安抚着两只战战兢兢的小兔子,特意没有去抓兔子最为敏感娇嫩的兔眼,直到小兔子被舔的终于不再过分紧张乱跳时,她这才把注意力放在兔眼上。 兔眼早已变大了一倍,饱满又细嫩,娇红的色泽如同撑到极致的石榴籽,处处彰显着小兔子的清纯眼神。她情不自禁勾了勾唇,张嘴小心含住了那颗突兀的兔眼,刚刚含住兔眼便发现小兔子又开始紧张的乱跳,她不得已上手按住。 被强迫舔舐兔眼的小兔子自是紧张极了,她不敢用力,只敢轻轻的舔舐,用舌尖绕着小兔子圆滚滚的兔眼画着圈圈,时不时又吮吸一下,直突击得小兔子又是紧张又是兴奋,甚至似是害羞了一般染上了一层淡淡的桃红,兔眼也变的更大了,就好似再说它还要。 不得已她只好把贪心的小兔子尽量多的含进嘴里,用舌头抵住兔眼快速扫动,怦怦怦的声音源源不断从唇瓣下传来,透过她的唇舌直达耳膜,渐渐的让她胸腔中的跳动也趋于同步,怦怦怦的撞击着胸壁,让人骨头发疼。 不知过了多久,两只小兔子都不再敏感跳动,而是陶醉了一般。原本白皙的色泽变成一片粉嫩,顶上的兔眼更是如同红石蒜一般娇艳,小兔子竟然摇身一变成了一朵盛开的桃花,在她的舔舐下娇羞着身子神情陶醉,只有被吃的实在舒服极了才会瑟缩的跳动一下展现它的喜欢。 见此,她努力把两只小兔子抓在一起同时吃住两颗兔眼,小兔子仿佛忽然被惊醒了,剧烈的一跳,与此同时身下的身体也剧烈一颤,随后耳边便传来一声娇媚的宛如掺了水般的低吟。 “啊~” 姬墨舒几乎全身瘫软,她艰难的撑着手肘,明明苏娘并未触碰她的那个部位,可是此时此刻,她全身上下仿佛打断了骨头只靠一层皮肉连着,软的一点力气都提不起来。她的喉咙似是肿了,发出的声音嘶哑且低沉,却又娇媚的宛如闭月羞花。 往下瞧去,只见她并未褪下的亵裤上竟隐隐显现出一片可疑的湿痕,这突发的状况让两人都为之怔神了一下,还是姬墨舒率先回过神来,她连忙拉过被子试图遮住身下的难堪,然而苏娘的反应也很快,在姬墨舒刚刚扯被子的时候就先一步扯开了那条碍事的裤子。 果不其然。 含羞草同样像陶醉了一般,带着比平日里更红的色泽,而且上面还有一片乳白色的痕迹。 “别,别看了。”姬墨舒大臊,晚上因着苏娘与苏轻舟谈话的失落在这一刻被抛掷脑后,靠着本能捂着裆下羞臊的恨不得埋到地里。 苏娘趴在姬墨舒身上,坏笑着诱哄道,“别捂着了,让我瞧瞧可好?” “唔,不好。”姬墨舒摇着头,虽然这很羞耻,但更多的是难堪。她居然没行房就出精了,为何会这样?这是她头一次被吃乳,却不想头一回被吃乳居然舒服成这样,她都没回过神来就出精了。作为顶天立地的天元,被吃乳吃到出精该情何以堪。 “好好好,我不看,只是今宵苦短,墨舒也该礼尚往来罢?”苏娘亦是知道这人脸皮薄的性子,也就识趣的并未过多逼问。她缓缓褪下自己的衣物,把比两只小兔子要大得多的大兔子放出来。 大兔子显然不怎么怕人,哪怕完全袒露出来亦是不会如同小兔子那般战战兢兢,反而神采奕奕,活蹦乱跳,弹跳之间那两颗兔眼便傲然的肿胀着,中间深邃的沟壑更是在霸道的邀请着她。 顾不上想太多,姬墨舒直接埋头于那处,那模样就好似在寻求安慰的幼兽,埋在深邃的沟壑里面安心的低喘,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她脸上的羞赧淡去些许。 糗事只这一下便算是彻底揭过去了,没有过多等待只求身心交融,两人自然而然的搂抱一起投入了下一轮的欢声笑语中。为了找回一些面子,姬墨舒翻身压在苏娘身上主动把自己的欲望送到了该送的地方。 腰肢在摆动,身体在快乐,既是在求欢,亦是在述说着今晚的诸多不满。耳边立刻便传来意料之中的轻吟,声音时而绵长时而低转,但每一声都在牵动着她的心。 苏娘向来不会吝啬于喘息,她的喘息很轻柔,但总会有上挑的尾音,如一根羽毛,轻巧却正巧能够扫动到触感最为清晰柔软的地方,让人直痒痒却又无可奈何。 再次埋头于熟悉的颈窝,嗅闻着满面鸢尾,听着让她心潮澎湃的娇哼,眸子渐渐因着情感激荡而蓄积了一层水雾。 若是有心人细瞧一番便会发现,那水雾萦绕的眸子下竟全是深不见底的细腻。这份细腻具体是什么呢,或许她自个儿都说不清楚,不过此时这也不重要了,只因着她埋头的动作也让这份细腻根本无人察觉。 喘息越来越粗重,身体亦是快感中绷紧,姬墨舒收敛了那份茫然,抬头目光灼灼的瞧着身下的苏娘。此时的苏娘就好比绽放的花朵,妖艳却迷人,扭动的身体与跳动的胸房对她而言都是最好的勾引。 还记得昔日那荒唐一夜,苏娘巧笑着进入她的世界,那浅淡的抬眸,那让她无措的喘息,又或是那甘甜的滋味,自那一回她便忘了呼吸。现下……她再次握住两只如当日一般上下跳动的乳房,捏住乳首,老练的快速挺腰。 多次行房早已让青涩的她蜕变的老练,哪怕花苞再次死命咬住她的尖端,她亦是表现的游刃有余,甚至反客为主一次又一次顶住花苞,把花苞顶的凹下去,又在撞击下变的软烂融化。 粘液被她一点点刮出来,她深吸一口气,在高声尖叫中抱住苏娘的两条大腿,开始了最后的冲刺。 先人有云,共赴巫山云雨,上了巫山,自是能够沐浴云雨了。花苞在抽动着越来越软,终于,她再次顶住了花苞的开口,拔出的瞬间自那开口中渗出一股透明花液,花液精纯,带着独到的幽香,而随着这一股花液泌出,更多的水液便势如破竹。 姬墨舒只来得及惊呼一声便被花道深处突然冲刷而下的热液烫个正着,热液很烫,全都浇在她最敏感的神经上,她绷紧了下腹,腰眼却还是在灼烫中一点点软掉,甚至脚趾头都蜷缩了起来,然而,终究还是被再次撬开了精关,浓精喷涌而出。 另外一股喷涌的热液毫无征兆喷洒进来,苏娘同样被烫了下,她无奈的轻捶了姬墨舒一下,嗔怪道,“怎的又出来了?墨舒,你得学着忍一忍。” 姬墨舒有点羞涩的把自己半软下来的东西抽出来,拿帕子小心擦拭两人狼藉下身,对苏娘嗔怪般的话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不必,若是你需要的话我随时都可以再来。” “哦?”似是没料到会得到这样的答复,苏娘颇为意味深长的看了姬墨舒一眼,“我是不介意你多来几次,只是某人的娘知道了估摸着又要一边埋怨我这刁蛮媳妇一边给她的好闺女塞固精丸了。” 姬墨舒差点手上的帕子都掉了,她把擦脏了的帕子扔到盆子里,随后熟练的环住苏娘这才说道,“不会的,她也不会知道的,我也不需要那些,要睡了吗?” “唉,你真是一块木头,不解风情。正巧困了便睡吧,应该不日后就能有殿试的消息了。”苏娘并未过多争执,她在姬墨舒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便安然闭上了双眼。 房间迅速安静下来,只有时不时江风透过木制纱窗吹进来的呜呜声,似是还有江水浪花拍打的声音,哗哗水声格外助眠,不一会儿怀里便传来了悠长的呼吸声。许久之后,姬墨舒闭上的双眼增开,在微弱的月光下泛着光。 她终究还是失眠了。 60遇袭 姬墨舒小心翼翼撑起身体,撑着脑袋定定的看着苏娘的睡颜。 距离上一回这般安心的瞧着苏娘的睡颜已经有多久了呢,那时候似乎她才刚刚启程去书院,没想到转眼的功夫已经又临近一年夏季了。 昔日那个夏日,夏日蝉鸣,鸟语花香,将近三个月的光景都是在姬府度过的,她与苏娘一块温书习字,一块围着院子的石桌用膳,甚至还时不时又偷溜出府的惊喜,虽然日子很简单朴实,但其实那便是她感到最温馨的时刻,每当回想起来嘴角都会抑制不住的上扬。 而反观曾经的她,日日只身一人坐在府里,看着年复一年的景色那日子当真是度日如年,一日比一日难熬,可是现在转眼的功夫居然又临近一年夏季,似乎自从苏娘过来之后她的日子便翻天覆地,过的很快,经历的事情也多,以致于明明只是过了一年她却有种过了半辈子的错觉。 或许她这个人就是比较念旧,也就是俗话说的温吞,像个坤辈一样儿女情长。可是对她来说情感的托付是很简单的,不许要考究什么,心之所向的地方便是托付的地方。从相识到相恋虽只有一年,可是如今的她确实已经全身心都托付给了苏娘,但是与她的轰轰烈烈飞蛾扑火不同,苏娘从始至终都不曾有任何变化,若真要寻一些变化,勉强就是苏娘对她的在意更多了一些,也仅此而已。 她娘告诫过她付诸真心的时候也得看看他人有没有付出对等的真心,可她不愿意看,也懒得看,她就是喜欢苏娘,恨不得掏心掏肺,其实她娘说的也不错,她被灌了迷魂汤,竟是如此的无可救药。 沉默片刻,姬墨舒终究还是爬了起来,虽然她的动作已经放的最轻,可还是惊醒了身边的人儿。 苏娘眯着眼摸了摸身边,没摸到人立刻睁开了睡眼惺忪的眼,“墨舒?” “吵醒你了?”姬墨舒坐了起来,垂眸道。 “你作甚,大半夜的还不睡觉?”苏娘拉着姬墨舒的手,不满道。 “今晚喝酒多了,我去上个茅房。”姬墨舒温言道。 “这样呀,那你快去吧,莫要弄的太晚了。”苏娘放心的又眯上了眼,喝了点酒又行房了,现在她浑身舒坦,恨不得一觉睡到太阳起来。 “好。” 姬墨舒仔细给苏娘掖好被子,这才蹑手蹑脚的离开了房间。 夜间的花船依旧是五彩斑斓的,哪怕现在已然深夜,可当她走出三楼时双眼依旧是被灯光闪的微疼。适应了片刻后,这时候她发现一楼二楼依旧是满堂客人,戏剧节目已然结束,舞台上又换成了戏曲,只不过音乐不再高昂,而是显得舒缓,竟有几分宫廷雅乐的滋味。想必应该是进入了后半夜的营业,堂下的人都只是喝个小酒吃上几盘小菜,聚在一起吹牛又或是谈着事情,热闹的喧嚣声不禁让她心头的苦楚也淡去几分。 她找掌柜要了一小坛米酿,随后走向花船的甲板。甲板上同样有些许人,只是与晚上的三两成群不同,现在的人大多都形单影只,应该与她一般都是些愁客,无一不例外都拿着一坛酒准备在这来个一醉方休,借酒获取短暂的解脱。她想起晚上过来时留意的船尾亭子,便起步走去。 船尾正如想象的那般隐匿于一片黑暗中,因为深夜又没有灯,人也就更少了,寂静的只有江水来回拍打船只的声音。她走到那个亭子,一个人坐在里面打开酒坛子小口小口的喝起酒来。 甘甜的米酿自是没法消愁,越是喝她便越清醒,脑海中不断浮现今夜的情景。还记得今晚偶遇苏轻舟的时候苏娘与苏轻舟谈话间她竟然显得如同一个路人,无关紧要,无足轻重,多余至极,那时候她甚至想找个借口上茅房。 与苏娘相处这么久了她总是会觉得自己多余,不像苏娘的伴侣,更像苏娘的宠物,那种多余感就像个梦魇一般困扰着她,挥之不去,让她总是时不时就得陷进去。 苏娘严肃起来的时候是从来都不会与她商量的,就好比今夜和苏姐姐说事也只是知会她一声,这听着或许没问题,但仔细琢磨一下便会发现其中的玄机。那是一句陈述句,这不是商量,而是通知,而她只有听从的权力。 和苏大夫可以,和苏姐姐亦是可以,苏姐姐甚至还是她的发小。似乎她引以为傲的信任在苏娘面前从来都是一如既往的廉价,显得多余,也没有价值。 有时候她都会怀疑,是她太简单,还是苏娘太复杂。 “唉。”她仰头灌了一口酒,随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这口气长的不可思议,里头满满都是她的无奈。苏娘不让她叹气,可是若把苏娘放在她的位置,指不定苏娘自己还叹气成啥样呢。 “苏娘,有时候真想让你试试这种滋味,凭什么只有我一个人默默受着。”她望着天边的繁星嘟囔,声音细弱蚊吟,似是生怕被人听见她在背后偷偷说苏娘的坏话。 俗话说酒壮怂人胆,喝了酒,向来光明磊落的姬大小姐还真的壮胆了,只不过壮胆后她不是冲到苏娘跟前教训一顿,而是躲在这一方寂寥的小亭子内像个深闺怨妇般幽怨的碎碎念。 江风不断吹起两鬓的发丝,越是吹神智便越清醒,不知过了多久,坛子里的酒见底了,发泄了一通她心头的郁结也就消散大半,想着苏娘让她不要耽搁太久,她连忙起身准备回去,仿佛方才豪情壮志抱怨一番的人不是她一般。 把酒坛子还给船上的伙计后,她正准备上三楼,却冷不丁的与不知从哪走出来的苏轻舟撞了个正着。 “苏姐姐?” “墨舒怎的一个人在这?”苏轻舟对再次偶遇姬墨舒亦是十分吃惊,环顾一圈发现姬墨舒是一个人,来得正好,她正愁没法单独和姬墨舒说话呢。 “唉,无事,不过是第一次上这花船不大睡得着便出来散散心,这会儿就回去了,苏姐姐也早点歇息罢,我便不打扰了。”姬墨舒客套道。 虽她表现的平平淡淡,但苏轻舟何许人也,和姬墨舒几乎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姐妹,顿时就猜到什么。自家这个姐妹心思细腻的可能比大门不迈的坤儿还要细,心思敏感却又偏偏要强的不得了,今晚的事情定然是心里头觉得别扭。她拱了拱手,“墨舒,今夜并非有意唐突,不要见怪。” “苏姐姐说什么呢,我是这样斤斤计较的人吗?心里头也就有点憋闷罢了,现在也无所谓了,我知道苏姐姐很多事情要做,我便不打扰了。”说罢,姬墨舒正要上楼,手腕却被苏轻舟拉住,“苏姐姐?” “且慢,墨舒你先随我来,我有话与你说?” 姬墨舒狐疑的看了一圈,只好跟上了苏轻舟。她们再次来到船尾最后方的平台上,这里是延伸出去的平台,周围空荡荡,只有周围围着简单的围栏,下方便是奔腾的江水,在这里说话不必担心隔墙有耳。苏轻舟撑在围栏上垂眸看着下方翻涌的江水,沉吟片刻才缓缓说道。 “你与那位苏娘子成亲也半年了吧。” “嗯。” “那你觉得她如何?”苏轻舟斟酌了下,话说出口又觉得自己这问的很多余,她太了解姬墨舒这个人了,姬家的人都重情重义。 “她自是很好,苏姐姐想说什么直言便是,我们姐妹无需拐弯抹角。”姬墨舒干脆开门见山。 苏轻舟欣慰的点点头,“那便直说吧,墨舒,你的那位苏娘子来头不小,你做什么事情的时候还是留个心眼,又或是她要求你做什么亦是不要一股脑付诸进去,万事切记给自己留个余地。” “……。”姬墨舒还未想好要该如何回答,苏轻舟又说,“你自小心思细腻,我知道你并非什么都没有察觉,以后随着你进入朝廷会知道的更多,这里的势力盘根错节,从上到下早已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你作为一介清白之身更是需得万般小心谨慎,莫要踏这趟混水了。” “苏姐姐。” “对了,姬伯伯去年说去哪里走商?” “爹说去西南雨林给娘弄药材。” “西南呀,那挺好,应该是无大事的。墨舒也不必如此沮丧,成亲不过半年便考中贡生,指不定待姬伯伯回来你便大小登科了,苏姐姐便在此先恭喜你了。”苏轻舟半开玩笑的对姬墨舒拱手行了个大礼。 姬墨舒连忙摆摆手,“好了苏姐姐,这就太客套了,三年后苏姐姐许是才真正大小登科呢。”她知道苏轻舟没赶上今年的考试机会,会试需得三年一次,最快也得三年后了。 “那就承蒙吉言了,我还有事便不耽误你休息了,你回去罢。” “嗯,苏姐姐保重,待我们都回豫州便去醉仙楼聚一聚。” “一言为定。” 姐妹短暂相聚后便又匆匆分离,这世道总是围绕着分分合合,短暂相聚之后往往便是长期的分开。 所谓世事难料,苏轻舟双眼有点暗淡,此次分别苏家未来扑朔迷离,能不能回豫州都指不定呢。而姬墨舒同样是心事重重,留个余地她自是清楚,可这份醒悟对她来说有点太迟了,早已病入膏肓无可救药的她又该如何自救?或者说根本就不想自救。 拜别苏轻舟后,姬墨舒回到上房,却发现苏娘并不在里面,苏影也不在,她只好敲响了春花的房门。 “春花,苏娘呢?” “小姐你回来了,夫人方才说去找你,现在还没回来呢。” “那我去找她,你在这等着,若是她回来了就告诉她在这等我就好。”姬墨舒心头一紧,匆匆吩咐几句便又匆匆走了。 春花一屁股坐在门槛上,翻了个白眼,这些人大半夜一个两个不睡觉,搞什么鬼。 姬墨舒问了下管事,说是刚刚有两位蒙着面纱的女子去了船尾,正巧刚刚她和苏轻舟就在船尾却意外的错过了,只好又匆匆赶往船尾。 果不其然,在船尾她一眼就瞧见在黑暗中依稀可见的熟悉身影。苏娘与苏影正在她方才坐过的小亭子旁边,正欲叫人,却冷不丁被什么东西反射的光刺了下眼。 船尾不设灯,周围皆是沐浴在一片狡黠的月光色中,冷灰色为基调的地方一点点明亮的光都会引起人的注意。 姬墨舒下意识抬头望去,这一望却让她陡然一惊。 亭子的上方似是趴着什么暗影,与亭子几乎融合看不真切,但是那反射的光线分明不可能是建筑材料。 这世道能反光的只有两种材质,一种是琉璃,另一种则是铁器。 仿佛在印证她的猜想,天上的云层正巧这是散开,明亮的月光直接被那东西反射出来,突兀的冷白光让她汗毛直竖。 那分明是冷兵器反射月光才会出现的独特寒光,正是借着这一瞬间的寒光,她发现那寒光的剑刃直直对着正下方。 下方的正是。 来不及想太多,她几乎是本能的扑了过去,而那抹寒光也在这一瞬间落下。 “苏娘!” “谁!” 只听寂静的空气中传来清脆的哐当一声,并非是让人胆寒的刺破血肉的声音,姬墨舒悬着的心也落了下来,她一把搂过苏娘一连转了好几圈牢牢护在怀里。苏影在千钧一发之际拦住了那一击,反应过来后立刻扑上去与那黑衣人缠斗在一起。 姬墨舒没想到苏影的功夫竟然如此了的,不过寻思一下也就明白了,苏娘到底还要瞒着她多少东西。还未等她放松片刻,身后再次陡然被一种危机感包围,眼尾的余光正巧看到后方有什么东西泛着寒光快速逼近,她抱住苏娘再次转了个身。 “找死。” 这个黑衣人的功夫显然与方才那个不遑多让,黑衣人见一击不成立刻拔出插入甲板几寸的刀丝毫不停息就往她们砍来。姬墨舒并非习武之人本就不是对手,更别说现在还拖着一个同样不是对手的苏娘。眼看着黑衣人再次携刀劈来,她环顾一周立刻抱着苏娘躲到了船尾唯一的小亭子后。 刀刃毫无悬念砍在亭子的柱子上,借着柱子她十分狼狈的躲着黑衣人的长刀,只希望苏影赶紧解决那人过来,或者尽量弄大动静引来别人。 “小兔崽子,还真能躲呀,我看你怎么躲。”黑衣人疯狂的劈砍宛如兔子般躲来躲去的两人。 借着这唯一的躲避,两人狼狈不堪几乎是抱头鼠窜,这辈子都没有这么狼狈过。怦怦怦的声音不断从胸腔中传来,那跳动几乎要到嗓子眼,再次狼狈的翻滚了好几圈,姬墨舒有点力竭慢了一步,那寒光瞬间逼近苏娘。 这些人的目标是苏娘? “苏娘!” 躲无可躲,姬墨舒目眦欲裂,因为危机感爆发了平生最为强悍的力道,双腿一蹦跃到苏娘身前下意识抬手握住了那抹逼近头顶的寒光。 噗。 血肉被割破,鲜血喷涌而出的声音让人头皮发麻。 “墨舒!”苏娘心头一疼,本能的要去抱姬墨舒。这时候姬墨舒仿佛被激怒了一般,只听一声愤怒的低吼,她竟然借着生生握住对方长刀的动作抬腿就是一脚。 “唔!” 许是对方也没想到她这样都可以出击,短暂怔神时结结实实挨了这一脚,这一脚姬墨舒因着愤怒与着急用了超乎寻常的力气,竟然硬生生把一个成年人踹飞好几米远。 “咳咳。”黑衣人撑地而起,虽然轻咳了几声但丝毫没有受伤的模样,见此姬墨舒再次紧张的护在苏娘身前,黑衣人却出乎意料的收回了长刀,“小四,撤。” 与苏影缠斗的小四佯装刺向苏影,苏娘连忙后退几步避开那一击,稳住身子后那黑衣人已然飞快的奔向甲板外,直接翻身一跃。 “别跑。” “影子,穷寇莫追。” 苏影愤愤不平的跑回来,单膝跪在苏娘面前,“属下护卫不当,请主子责罚。” 苏娘望着两人离开的方向,若她没看错的话,那方向是皇宫。 “算了,此地不宜久留,先走。” “是。” 一行人叫上不明所以的春花,匆匆下了船潜入不远处的树林里。 苏娘也没有避讳,把藏在这里的影卫都叫了出来。看着眼前一刷刷不知从哪里飞窜出来的三十号人,姬墨舒简直不知道该如何直面苏娘。 “主子,要去追那两人吗?” “先莫急。”苏娘也在权衡,方才她看到那两人奔向皇城的方向,若不是有意为之那便是皇城中的人,也就是皇帝派来的。她大意了,京城说到底还是离那人太近,不过从只派两人可见这只是一次试探。 想明白后,她对苏影使了个眼色,“影子你带十人去追,至于杀不杀,你可得看清楚了。” “是。”苏影会意,带着十个影卫嗖的一声便消失了。 这时候苏娘才看向姬墨舒,却发现姬墨舒也在看着她,此时的眼神是她这辈子都忘不掉的。那似苦楚,似无奈,又似欣慰的眼神,里面有很多很多情愫,唯独她看不明白,却好似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那颗心。 对视片刻,向来有恃无恐的她首次在两人的对视中率先移开了眼,她拉起姬墨舒那只受伤的手细细观察,也不知道是逃避姬墨舒的眼神还是因为真的当心伤势。 本以为姬墨舒伤的并不严重的,却不想只看了一眼她便惊愕在地。那黑衣人的刀显然极为锋利,姬墨舒又生生抓着刀刃借力踹了一脚,这导致手掌几乎完全被刀刃割开,依稀可见森森白骨。她的眼眶瞬间便红了,心里头又酸又疼,伤成这样为何姬墨舒从始至终都没有吭一声,也是因为如此她才以为姬墨舒伤的不重。 这人就感觉不到痛吗?到底在做什么。 “墨舒你,你这得赶紧处理。”她急着叫早已傻了的春花,“春花,快去赶马车来,我们得去医馆。” “啊,哦哦。”春花晕晕乎乎,甚至直接撞到树上,几乎是晕乎乎的赶了马车过来。 春花面如菜色,虽然她没有目睹刺杀,可是方才看着那么多功夫极好的人还有自家小姐深可见骨的伤口,向来没有见过什么大世面的小婢女直接懵圈了,居然稀里糊涂还有点没能反应过来。 苏娘看的直蹙眉,正要抢过鞭子自己赶马,好在春花也只是懵圈了一下,回过神来还是知道现在事情紧急,她扬鞭一甩,一行人便匆匆赶往医馆。 坐在马车里,两人默不作声,只有越发浓郁的血腥味在述说着现在时间并没有停止。 苏娘撕下裙摆的一块布条绑住那个骇人的伤口,又撕下另一块布条在距离伤口上方几寸的地方绑住缓解流血速度,同样的,整个包扎过程姬墨舒依旧是一声不吭。 等待的时候总是最为煎熬,苏娘抓着姬墨舒的手臂不由自主咬紧了唇瓣。 “现下感觉如何,是不是很疼?” 姬墨舒额头早已渗出一层冷汗,她感到自己的力气在快速消失,身体深处泛起阵阵寒冷,这种感觉分明是曾经。可当看到苏娘担忧发白的脸,她还是摇了摇头,努力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不打紧,你已经帮我包扎了。” 若是平日里苏娘或许不会轻易察觉到这种细微的不寻常,但现在苏娘的注意力几乎都在姬墨舒身上,自然瞬间便察觉到不寻常的地方。姬墨舒的声音很轻,有点像飘忽不定的感觉,这分明不大可能只是受伤所为。 苏娘二话不说拿出随身携带的火折子,也不怕把马车点燃。借着火光,这时候她才发现姬墨舒唇瓣微微发紫,绑住伤口的布带也在不断渗出鲜血,但并非是正常的鲜红色,而是妖艳的暗紫色。 你。 你个混蛋。 61中毒 车轱辘在地上碾压而过发出一连串急促的滚动声,夜间的马车在道路上宛如离弦之剑般奔涌而过,若不是此时正值深夜,道路空荡荡,不然以马车行使的速度许是会一连撞翻好几个人。 苏娘无声的瞪着姬墨舒,恨不得把人掐死,这样她就能出口不知名的恶气。这家伙明明中毒了,还伤的这么深,却一直在这一声不吭。 “你中毒了,需要先给你挤出来一些毒血和冲洗伤口,可能会很疼,你忍着些。”事情发生的太过紧急,身上没有解毒丸,但从那种勾心斗角的地方长大的人或多或少都会一些自救的法子。幸好马车里的两个大水囊都灌满了水,正好用来冲走伤口表面的毒,能少吸收一点是一点。 姬墨舒自是没有异议,她点了点头,只是气息又弱了几分。 苏娘快速解开绑住伤口的布带,并没有解开止血的那个布带,现在不仅是要止血,还得防止毒血蔓延。 鲜血淋漓的伤口再次暴露在视野中,因为粗糙的包扎现在血肉几乎全都粘连在一起,可是现却需要把伤口掰开冲洗。 “忍着。” 她小声说了句,声音太小她自己都没听清自己说的话便哆嗦着双手把粘连在一起的伤口分开。 血肉分开,暗紫色的鲜红再次涌了出来,空气中似是传来一声压抑的嘶嘶声,也不知道是谁的。她小心翼翼的积压着那个伤口,几乎是没怎么挤压就已经出了不少血,马车的地板几乎瞬间就弄的一片狼藉。 好在伤口流了一些血后再涌出来的血便没有那么暗紫,她看了一眼姬墨舒苍白的脸色,也不敢再挤,默默拿起水囊对着那隐隐可见森森白骨的手掌冲了下去。清水混合着鲜血把马车的地板也几乎染成了红色,这一幕也染红了苏娘的双眼。 视野早已被红色取代,红色的血肉,红色的地板,红色的手掌,她似乎一时间分不清到底那些是皮肉那些是鲜血,甚至连地板都分不清,只有那依稀可见的白骨依旧是那么刺眼,哪怕一片红也清晰可见。 一个水囊的水很快就冲完了,她又拿出另一个水囊冲了下,见冲出来的水已经呈现淡红色,伤口上的鲜血被冲洗干净,皮肉翻开微微向外卷起,光是看着她便觉得毛骨悚然。 她不敢再碰那个伤口,又重新撕了一块干净的布条把伤口绑住包扎起来。待她做完一切发现姬墨舒的唇瓣已然变的苍白,呼吸略显急促,她又连忙拿出一盒参片。 “快,你先含住这个。” 姬墨舒老实把参片含在嘴里,浓郁的参味从口中绽放,总算是让她无力的身子恢复了一些气力。她看着板着脸一言不发的苏娘,弱弱的问了句,“你生气了?” 回应她的是一片沉默。 不过好在苏娘并未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就这么安静的靠在她身上,但那越发攥紧的手却分明告诉她苏娘心里头定然在埋怨她。 “对不住,我……我不是有意的。”她喃喃的道了声歉,其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为什么道歉,只知道苏娘在生她的气,她就必须道歉。 “你道什么歉?我不需要你的道歉,你再撑一撑,我们很快就到医馆了。”苏娘干巴巴的说了句。其实她没有生气,也知道不该生气,可有时候人就是如此情绪化,生不生气不是她说了算的。特别是看到姬墨舒伤成这样却一声不吭她心里头就很恼怒很别扭,可是具体在恼什么却也说不清楚。 明明她很清楚姬墨舒就是这样一个人,这人向来是要强,虽然性格柔弱,可柔弱之中有比任何人都要坚强的固执。但是方才她知道姬墨舒一声不吭她就各种不痛快,给姬墨舒清洗伤口的时候姬墨舒还是一声不吭她就更觉得心头那股不知名的恼怒更甚了。 这时候的苏娘似乎也才浑然发觉自己的细微变化,这位八面玲珑生着一颗七窍心的孤家寡人生来便至高无上,她从小就享尽了阿谀奉承,也习惯了阿谀奉承,觉得世界该围着她转,所以与姬墨舒在一起之后她也是理所当然的享受起了姬墨舒的臣服与示好。可是方才,姬墨舒明明依旧如以往那般表现的很好不让她烦心,可是她却不痛快了。 这是一种她从未有过的感觉,这种异样的感觉几乎瞬间就把她引以为傲的理智摧毁,让她可笑的生气了闷气。 姬墨舒,真讨厌。 可是事到如今现在不是算账生气的时候,她握着姬墨舒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感受着掌心下传来的湿润。明明受伤的不是她,可她却不停的在冒冷汗,甚至身体也在泛起阵阵寒意。 鲜血渐渐浸透捆绑的布条,随后蓄积在一起滴落在地板上,发出一声细微的。 滴答。 一声。 滴答滴答。 两声。 马车的车轱辘滚动的声音很嘈杂,马蹄铁撞击地面的声音同样清脆,但就是在这么一片混乱的嘈杂声中她硬是听清了那细微的滴答声。连串的滴答声就好似黑白无常踏马而来,让她不禁越发焦灼。 姬墨舒不敢再说话,心底却不禁泛起了丝丝甜蜜。从看到骇人的伤口开始她不是不疼,只是更多的是为此感到庆幸。若不是她接住了这一刀,这刀或许会直接劈中苏娘的脖颈,放在心尖上的人会因此身首异处。虽然此刻她伤势似是有点重,但借此一次也发现了苏娘展现出以往所没有的东西,两相对比之下她觉得自己赚了。 不过想到刺杀苏娘的人,还有苏娘藏着那么多她不知道的‘侍卫’,心底下又再次泛起异样的不悦。 苏娘,到底还要瞒她多久? “苏娘,待会看完伤便随意找个客栈落脚罢,坐在马车里有点颠。”姬墨舒半个身子都靠在苏娘身上,轻声说道。她的声音依旧很轻,却仍然试图用清晰的吐字来掩饰身体上的无力,“也有点冷了。” “那盖上这个。”苏娘拿起唯一的毯子盖在姬墨舒身上,秀气的眉头皱的如同两座山峰。她不是傻子,自是能听出来姬墨舒言语间的虚弱,姬墨舒中的毒并未因为她的简单处理而有所缓解。她抿紧了唇,不动声色的往姬墨舒身上靠了靠。 心中默念着,墨舒,撑住呀。 几刻钟后,她们顺利抵达了一家医馆。 姬墨舒已然晕晕乎乎,双腿软绵绵几乎到了要咬破舌头才能维持神智的程度。体内有股阴寒之气越来越清晰,让她很难受,特别是郁结在胸口的地方,似乎走几步就喘不上气来。 刚刚停稳车,春花便直接跳下马车大力拍打医馆的大门,“大夫,有大夫在吗?开门,开开门。” 粗鲁无礼的敲门声很快惊醒了医馆内的人,只听一声苍老的来了,医馆的大门便被打开了,站在众人眼前的是一位老者,留着三角形的胡子,还穿着亵衣,显然是刚刚起身的。 半夜被叫醒心情难免有点不爽,但当老大夫看到被苏娘撑着艰难下了马车的姬墨舒便明白过来。 “快进来。” 春花帮着苏娘一同撑着姬墨舒进了医馆,苏娘把姬墨舒放在供休息的软榻上,老大夫瞧见姬墨舒的手上绑着布带,上面已经晕染开了血色,还是淡淡的紫色,顿时明白过来。 “中毒了?” “对,伤口很深,已经用水清洗简单处理过。”苏娘简单的交代了姬墨舒的伤势,随后快速解开伤口上的布条让老大夫查看。 老大夫一看那个伤口便倒吸一口气,伤口上面血肉模糊,居然还能依稀看到森森白骨,好在上面的血已经是淡淡的紫红色,正如眼前的女子所说那般已经处理过,这倒是省事了。 “这伤口需要缝合,你让她咬着这个软木塞。”老夫人递给苏娘一个软木塞,示意给姬墨舒咬上。 苏娘连忙接过软木塞放在姬墨舒嘴里,姬墨舒也本能的咬住。 时间不等人,老大夫拿起鱼肠线与缝针就着烛火烧了烧消毒,随后便宛如穿针引线般开始缝合伤口。这样缝合伤口显然太过简单粗暴,姬墨舒疼的满头都是冷汗,却依旧没有叫出来,但表现的不像方才那样咬牙忍耐,更像是没有力气叫,就连咬着软木塞的力道都很轻。 苏娘一直留意着姬墨舒的反应自是察觉到这丝异样,虽有点疑惑,但还是抱紧了姬墨舒。 老大夫的手艺很好,很快就把这个骇人的伤口缝合了,之后又在上面倒了些上好的金疮药,又用干净的纱布包起来。当众人正要长吁一口气时,强撑着的姬墨舒却忽然剧烈的咳嗽起来,伴随着这剧烈的咳嗽,暗黑色的血块被她咳出,而且全身也在剧烈的颤抖,似是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 “这,这是怎么回事?”苏娘连忙扶住要倒地的姬墨舒,急声问老大夫。 老大夫也是反应快,一把拉过姬墨舒的手开始把脉。 “这,这应该是毒发的征兆。”老大夫仔细号脉,却一连愁容,这毒按理说已经处理过剩下的一点会慢慢代谢掉,却不想现在就变严重了。 “毒发?不知老大夫可解?” 老大夫摇了摇头,“这毒老夫从未见过,从脉象上看似而热,似而寒,郁结在胸,这毒……嘶,恕老夫才学不精,一时间也说不上来。” “这可如何是好?” “这样吧。”老大夫来到药房翻箱倒柜,不一会儿拿着一个玉瓶过来,“这是老夫配的解毒丸,先服用试试。” 在老大夫说的时候,姬墨舒忽然又剧烈的颤抖起来,剧烈的抖动让她看起来竟然像个筛子,这时候她再也没法维持方才那平淡的模样,而是抓着苏娘细弱柔声,“好冷~” 冷? 苏娘想到什么心头猛然一沉,她摸向姬墨舒的脸。 触手可及一片冰冷,比冰还要冷。 这,这分明是。 “谢过大夫的药,我们叨饶了。”她一把拿过那瓶解毒丸,扔下一袋子银两便对着春花喊道,“春花,我们走。” “欸?” 不等春花答应苏娘已经扶着姬墨舒上了马车。春花连忙手脚并用的爬了上去,几乎是本能的甩着鞭子,至于要去哪她甚至不知道。 一行人动作很快,再次来到郊外的一片密林。苏娘咬破手指在手帕上写了一行字,随后再次唤来几个影卫。 “运轻功不计一切代价以最快的速度送到豫州的悬壶济世医馆。” “是。” 影卫们领命离开,苏娘又对春花说,“快,直接南下,抄近道去沧州。” 沧州位于京城与豫州大概中间的位置,影卫们运轻功走直线回豫州应该只需要一日,而苏大夫出发到沧州快马加鞭应该也只需要一周左右,她们南下到沧州应该同样是一周,这样就可以在一周后治病。 马车飞驰着南下,那速度堪比八百里加急。服下解毒丸后姬墨舒果然感觉好受了一些,但也仅仅是好受了一些,为了不让苏娘担心,她强撑端坐着。 苏娘的眸子死死盯着姬墨舒暗中扶住车厢的手,眉头再次皱紧,心中那股不知名的情绪再次把她的理智与涵养击退。她根本看不得这人磨磨唧唧,居然到了这个时候还在逞强。 她忽然把姬墨舒掰过来二话不说扯开姬墨舒的衣襟,不等姬墨舒惊呼的捂住,她的手已然落在那柔软的胸脯上。这回的直观触感并非是柔软,而是惊骇于手下的温度,手下的触感就好似一块冰,冷的她手都有点发僵。 这家伙,到底还要逞强到什么时候? “唔,苏娘,我身子还有伤呢。”姬墨舒低着头小声说道一句,努力去抵抗身上越发强烈的不适。没想到那黑衣人的一刀效果会这么强,不仅伤口深,刀刃上淬的毒更是厉害,已经处理过都这么难受,而且这‘毒发’的感觉分明和她以往发病的时候几乎一模一样,浑身发冷,喘不上气。这难道不是发病吗?为何却说她中了毒? “你就非得逞强吗?老实说,这里是不是很难受?”苏娘懒得与姬墨舒废话,她的手放在姬墨舒的胸口上,那里几乎冰的没有温度,她甚至一度怀疑这是活人能出现的温度吗? “还好,不打紧,我已然服用了大夫给的解毒丸。”姬墨舒的声音轻的几乎如同一团云雾,似乎只需要轻轻的这么一吹就可以被吹散,可哪怕如此,那声音里依旧是带着一丝不肯示弱的倔强。 这家伙这回怎么这么倔。 见姬墨舒虚弱的似乎很难坐的住,她干脆让人躺下来。马车的软榻只能容纳一人平躺,此时自然只能给姬墨舒躺了,而她则把染上血色的衣服团成一团对着窗外扔了出去,随后把带出来的橘子香囊放出来。血腥味渐渐被清淡的花草香取代,颠簸与眩晕也随之淡去几分。做完一切她才把姬墨舒拢在怀里,不再做声。 冷冰冰的触感让她在五月都不禁打了个哆嗦,这样的冷好似五月雪,显然不是正常的,也不该再出现在姬墨舒身上。 怎么回事?明明那只是区区两个刺客,看着还似乎是从皇城派来的。这种毒已然十几年不曾在蓝国出现过,她都以为已然绝迹,为何那两个刺客会有,还是说她认错了。 冰蟾,是一种起源于南疆的蛊毒。这听起来不可思议,可这世上确实有这么一种东西,这种毒的毒性很小,并不足以让人致死,却可以不断折磨中毒之人,也因此让人闻风丧胆。冰蟾的毒发机制十分隐晦,让人无从察觉,起初许是很轻微的寒疾,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便会一点点侵入人的五脏六腑,让人生不如死,只能看着自己的身体一天天虚弱下去,直至无法忍受自寻了断。 姬墨舒,分明,分明已经。 想到这,苏娘的心仿佛置于烈火中,明明姬墨舒浑身发冷,她却觉得自己浑身发烫,两人抱在一起,似是冰火两重天。未几,有什么晶莹从眼尾滑落,这时正巧马车的帘子被吹开,天边黎明的微光照亮了那淡淡的光泽,可惜却又转瞬即逝。 不会有事的,姓苏的最是了解这玩意儿,定然也有法子的。 恐慌在此刻如洪水般把她淹没,以致于她都懒得去思考今夜遇到的诸多麻烦事,危险亦是顾不上了,她只知道必须先救姬墨舒,甚至不惜为此露出马脚。 姬墨舒早已撑不住昏睡过去,微翘的睫毛翕动着,上面萦绕着一层水雾正随着睫毛抖动仿佛在散花雨。定然是很不舒服罢,估摸着今晚也猜到什么了罢,可却表现的正如受伤的时候那般一声不吭呢,姬墨舒还是什么都没有问。 苏娘终究还是长叹了一口气,她拢住姬墨舒的头,轻轻别开浅浅的搭在额角的发丝,爱怜的捏了捏那精致小巧的耳垂这才埋首于颈窝。 墨舒,好冷呀。 ———————————————————————————————————— 好吧其实生病是因为中毒,之所以治不好也是因为没人知道这种毒,苏大夫能解正是因为她懂。 62乳汁化毒 京城,皇宫。 两个黑衣人在花船行刺之后便连夜赶往皇宫,他们很聪明,并未选择直接回宫,还故意绕了绕,随后才趁着侍卫去上茅房的瞬间偷偷潜入皇宫的一侧隐蔽的暗门。 不过他们不知道的是,在他们刚刚进入皇宫后,在暗门不远处的楼宇顶部依稀显现出几个人影,借着楼顶的阴影,足足一排十几号人。 苏影定定的瞧着消失在皇宫暗门的两人,脸上露出一个冷笑。她同样很了解皇宫,这个暗门几乎是暗卫常规进出口。皇帝身份至高无上,安全问题自是做的滴水不漏。皇家暗卫分为内外侍卫,外侍卫是御前侍卫,也就是羽林卫,人数很多功夫上等,由侍卫选拔而来。而内侍卫则是独属于皇帝的影卫,由上任皇帝传给下任皇帝,不存在选拔,也是皇帝最后的保命手段,简称影子,皇帝的影子。而她自己正是一名影卫,影卫无需走暗门,走暗门的都是御前侍卫。 这回算你们命大,不然定不会让你们回去禀告。 保和殿内。 此时的太和帝与妃子正在龙床上耳鬓厮磨,龙床的床帏全都放了下来,甚至细看之下龙床都在微微摇摆,厚重的床帏里面时不时便传来女人染上了旖旎的笑声。一番激烈的身心交融之后,龙床终于安静下来。 “皇上~”得到了皇帝的‘馈赠’,女人缩在男人怀里,一脸娇羞的在男人胸口划着圈圈。 “爱妃当真是美若天仙,让朕好生往返。”太和帝也不恼女人的挑逗,反而还乐在其中,一手搂着女人娇弱的身子,另一只手早已在女人胸前来回抓揉。 女人的乳子生的是七窍玲珑,抓上去带着女人肌肤特有的滑腻,男人滚烫的手心触上这软凉的乳肉就好似触及一块软糕,抓揉的轻了不够滋味,力道大了又唯恐把这软糕捏碎,他爱不释手的揉着,仿佛那揉着会上瘾。 “嘤咛,皇上轻点~”女人被抓了胸更娇羞了,甚至大着胆子伸手往下试图抓龙根。 龙根是这世上大把人眼红的东西,千千万万的佳丽都想爬上龙床得到龙根的馈赠,若是有朝一日得天眷宠怀上了龙嗣,那可是野鸡都飞上了枝头当凤凰。女人有点急,她只是一个后宫美人,连贵妃都不算,好不容易侍寝一次自是想多要几次馈赠,见皇帝依旧沉迷抓她的乳子,她一把抓向龙根,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男人的声音。 “陛下。” 这声音是御前太监,女人心头一沉,她的好事呀。果不其然,听到太监的声音男人便坐了起来,对她使了个眼色。 女人只好不情不愿的披上衣服退了出去,退出去的时候还夹紧了腿,生怕刚刚的‘馈赠’会漏一滴。 太和帝屏退了所有的宫女太监,这才说道,“进来。” 御前太监总管走了进去,与之一同进来的还有两位黑衣人,是方才逃进皇宫的人。 “属下见过陛下。” “平身。” “谢陛下。” “说说吧。”太和帝坐在龙床上,并未拉起床帏,而是隔着床帏看着站在外头的两位黑衣人,这是他上回派去试探那位姬家女郎身边的神秘女子的羽林卫,今夜回来想必是探过了。 两位羽林卫抱了抱拳,“回陛下,今夜我们摸到那姬家女郎上了花船,身边的女子蒙着面纱我们看不到容貌,但气质理应是个大家闺秀,后来我们出手的时候发现她的婢女功夫不错,与小四打的有来有回,但那姬家女郎身手不好,今夜还被我划伤了,若不是我手下留情今夜那女子许是已经死了。” “就这样?” “是,属下句句属实。” 听闻下属的汇报,太和帝眸子深邃,只有一个有功夫的婢女吗?难道他多疑了?他又说道,“你们退下吧。” “是。” 两位羽林卫离开后,御前太监总管走上前,“陛下,那女子许是还真是公主呢。” “此言差矣。”太和帝摇了摇头,“那家伙生性多疑,那老东西临死前把所有的影卫都给了她,岂会在身边只安插一个侍卫?不过能赶上小四,那侍卫应该确实是影卫,看来那家伙真的藏在苏家呀,姬家女郎应该也是她的棋子之一。” “那可要找个由头搜搜苏家?” “如何搜?拿什么搜?若是靠搜可以把她搜出来朕还需要这样吗?”太和帝揉了揉眉心,他的皇姐是个狡兔,当他发现一个窟定然暗处还藏了俩,靠搜是搜不出来的,况且现在他哪怕把人搜出来也不能治罪。要治皇家人的罪可不能单凭一面之词,得逼的对方真的狗急跳墙,比如谋反。 “奴才多嘴了。” “罢了罢了,不出来就把她逼出来,既然姬家女郎需要参加殿试,朕便让她参加,朕倒要看看她到底想做什么?”太和帝眼中满是算计,“让礼部择日拟个章子,一月后举行殿试,朕这一回也算愧对于百姓,让离京却有意考试的学子回来,届时从朕的私库补贴盘缠。” “陛下圣明。” 御前太监总管恭顺的退了出去,太和帝坐在龙床上笑的狡诈。这场二圣之争当真让人兴奋,且看谁能笑到最后了。 为了防止计中计,苏影等人在外头等了一夜,本以为是主子多想了,却不想真让她等到了。 过了后半夜,黎明时分,她又瞧见那个暗门有个人影鬼鬼祟祟走了出来,随后快速离开皇宫。她冷笑一声,飞身跟了上去。 还真是让主子料到了,皇帝身边都已经被安插了眼线,这样就更不能让这些鼠辈回去通风报信了。 与此同时,去往沧州的路上。 苏娘带着姬墨舒连夜奔波,期间几乎一天都不敢逗留,或许是因为受伤的是她在意的人,心头的焦灼促使着她失去理智,甚至不管不顾起来。明明在京城请大夫稳住病情等候苏大夫进京治疗也是可以的,可她就是等不了,必须要以最快速度治病。 好在老天似乎也感知到她的着急,南下一路都是晴空万里,也没有人拖累挡道,仅仅五日她便顺利抵达了沧州。 沧州有她置办的一个院子,是以往离开公主府后定居沧州的一段时日购置的,里面的设施一应俱全,也有两个备用的家仆打扫卫生。她把姬墨舒放到自己闺房的榻上,随后拿被子盖住,在苏大夫到达之前便在这稍作歇息。 虽然有着老大夫给的解毒丸,但冰蟾毕竟非寻常毒药,这五日姬墨舒过的很不好,又因为舟车劳顿,全靠那股强悍又不服输的意志力撑着才没有晕倒,然而这股意志力在抵达沧州小院后也瞬间松懈,在沧州小院过的第一夜便发起了高烧,可是她发烧也并非是寻常人那样发热,而是发寒,还伴随着抑制不住的寒颤,显然这回冰蟾的毒发更凶险。 苏娘急疯了,只能不停的派影卫去接苏大夫。好在苏大夫也是讲义气,得知姬墨舒的情况后便匆匆收拾了一些草药背上个药箱便带着白芷北上。骑马到底比坐马车快,不过比苏娘晚一日她便抵达了沧州。 影卫们匆匆把苏大夫领到沧州小院,随后老实的守着院子戒备。 “姓苏的,快,墨舒昨夜便发了高烧。”苏娘早已等的快疯了,她不顾身份直接把苏大夫拉了进来。 苏大夫连忙替姬墨舒把脉,发现中的确实是冰蟾,而且还是中了冰蟾后还不作休息快马加鞭南下,她突然很像怒骂这个总是运筹帷幄的家伙一顿,不过对上同样眼底乌青发丝凌乱看起来比姬墨舒还要憔悴的苏娘还是硬生生把话憋了回去,只余一句无奈的气话,“唉,疯了,你们真是疯了。” “怎么样?是冰蟾吗?”苏娘很担忧,无意识攥紧的双拳述说着她的彷徨,她在祈祷,千万不要真的是冰蟾。 然而,她的祷告很快就幻灭了。 苏大夫收回手,摇了摇头,“是冰蟾。” “那,那她。”苏娘的双眼一下子就红了,她慌张的支支吾吾,却半天都说不出几个字,生怕不管说什么自己的乌鸦嘴会真的让姬墨舒怎么样。冰蟾的毒性是很轻微,可是重复中毒便会因为毒性迭加而引起无法预料的问题,这也是冰蟾凶险的缘故。姬墨舒幼年就中了一次,现在又中了一次,她无声的看着苏大夫,唇瓣不断蠕动着,明明没有说话,可她赤红的双眼却分明在问,怎么办? 得什么样的问题才会让这人无助的问怎么办呀?苏大夫心头软软的,这家伙终究还是栽进去了。她扬起一个轻松的笑容,“不打紧,我有银针呢,冰蟾是不能中多次,可她毕竟才两次,而且现在中的这一次年岁大,身子也更好,这可比幼年那次要轻微多了,况且还有你能压制毒性呢,没事的。” 苏大夫的话仿佛有魔力,一瞬间就把阴霾吹散,苏娘大力点点头,甚至有点隆重又不好意思的比了个请,“你快给她治病吧。” 苏大夫又是受宠若惊,自从和小豫商成亲后,每次见到这家伙都会变化一点,小豫商真有两把刷子。她把医药箱放下来,还是拿出几根掺杂了泥土的草根递给跟过来同样风尘仆仆的白芷,“芷儿,这拿去碾碎了加水搓成丸,还有这副药先抓三日的量,早中晚三次共九副,三碗煎作一碗,你全程亲手煎,不要让任何人碰。” “好。”白芷连忙拿着那几根草根与房子就去抓药准备了。 苏大夫随后拿出自己的银针,她的银针比一般的大夫要多很多,还都是金针,最长的一根足足有好几寸,最细的一根比牛毛还细,就着烛火消毒后对苏娘说道,“解开她的衣服。” 苏娘立马照做,完全沦为了打下手的丫鬟。之后她便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苏大夫拿出一根又一根的银针扎在姬墨舒的几处大穴,每一针都是又快又准,快到她甚至一度怀疑苏大夫根本没有看穴位。 针扎的越来越多,直到连苏大夫自己都忘了具体扎了多少根针,姬墨舒身上也已经没有一块可以碰的地方,这时候苏大夫才拿起那根又粗又长的银针扎进姬墨舒胸口。 这回姬墨舒有了很强的反应,几乎刚刚扎进一点姬墨舒便痛呼出声,苏娘的心也跟着疼了一下,针一点点往下,姬墨舒忽然又剧烈的咳嗽起来,咳出大片暗色的血块,喷在锦被上触目惊心。 “姓苏的,这是怎么回事?”苏娘一脸惊愕,她并未亲眼瞧见过苏大夫治疗冰蟾的过程,可却也知道这么难受理应不该是正常的吧。 “这,这应该是第二次中冰蟾的缘故。”苏大夫额头冒出冷汗,不过她并未受到影响依旧稳稳当当的扎针,直到针头没入姬墨舒心口好几寸时姬墨舒又变了个脸色。唇瓣上的暗紫色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妖艳的赤红,惨白的脸色也在这一刻变的赤红,就连身上的冰冷也渐渐褪去,转而变成了滚烫一片。 见此,苏大夫松了口气,她拿出帕子擦了下满头的汗水,“总算暂时压制了那寒毒,现在是发烧的热发出来了,接下来给她吃药就能慢慢养好。只是现在她发着高烧,本就身体虚弱又用解药,怕是会受不住。” “这。”苏娘想了想,问,“必须要退热才能吃药对吧?” “嗯,只是这冰蟾毒喜寒喜水,若是用冷水擦拭怕是会适得其反。” 苏娘蹙眉,虽然现在这个节骨眼若是她病了可能会让计划出现纰漏,可是让她眼睁睁看着姬墨舒拖延病情也是不能接受的,她不愿意等,只想着姬墨舒赶紧好起来。想明白后,她似是有点别扭的对苏大夫说,“我有法子,你去给我准备冷水毛巾,还有……浴桶。”她说的隐晦,却也让人一听便知道她的想法。 苏大夫眼前一亮,赞许的点了点头,“这法子行,只是你还是得快些,她尽快喝下汤药对恢复有好处。” “嗯。” 苏大夫开好药便出去准备冷水与浴桶了,见四下无人苏娘才大方的在床边坐下,注视着姬墨舒眉目也不禁放柔了几分,她把手小心的贴在姬墨舒脸上摩挲,“真是这辈子欠了你的,要我做到这一步的人你还是头一个,得了头一份待遇若是再不好起来我可要生气了。” 昏睡中的姬墨舒似是听到了般,皱紧了眉头。 很快,苏大夫便把浴桶和毛巾放了进来,紧接着又提着冷水倒在浴桶里,贴心的兑了一点点热水,现在才五月份,还是不要洗太冷的。 苏娘站在浴桶前,想到自己等下要做的事神态轻松之余却也难免有点羞涩,软衫因她的动作变的松垮,一件接着一件堆积在脚下,露出笔直细长的双腿以及精致漂亮的脚踝。脚踝上没有覆盖一丝肉,两侧骨头微微突出,淡青色的血管宛如徐徐青烟般飘渺其上,淡淡的血色让那处看起来就如同一块恰到好处的羊脂白玉,漂亮的不可思议。 浴桶里的水比沐浴时要凉的多,不能用冷水擦拭,那么只能是用稍低的体温通过体温交换来带走热量,让别人赤身裸体与姬墨舒相拥显然不可取,只能是她亲自来。深吸一口气,她抬腿迈进浴桶。凉水瞬间让肌肤应激般收缩起来,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好在现在也算春末,气温不低,适应了片刻也就可以了,她往下坐了坐尽量完全没入水里。 体温一点点被带走,皮肤因为血管的收缩而泛着冷白,泡了一会儿,身体虽变的有点麻木,不过这份体温正是她需要的,她默默起身擦干身子,正要上床时一片纸条飞到房间的地板上。 喂食汝乳方可事半功倍。 她把纸条收起来,自是明白这里面的意思。 所谓解药,其实是另一种毒。冰蟾毒虽然听起来匪夷所思,但只要是这世间存在的毒便遵守阴阳五行调和原则,方可是毒,亦可是药,毒与药其实是一样的,任何一种毒都可用另一种毒来中和,这便是以毒攻毒。 冰蟾毒作为至阴至寒之毒最怕的便是至阳至热之毒,又或者出自本源的承载了生机的冰蟾毒,而她,则是后者。她承载着冰蟾而生,乳汁便带有少量的冰蟾毒,这种温和的冰蟾毒正是姬墨舒中的烈性冰蟾毒的最佳解药,每当用热毒以毒攻毒后,剩下的微量毒便要靠她的乳汁来一点点中和祛除,顺便疗养筋骨。 想到此处,她不再作任何耽搁便躺到了床上。 眼下的姬墨舒早已烧的快要糊涂了,在苏娘躺下的时候便立刻感知到身边传来的冷意,这股冷意让她本能的靠了过去。她很热,浑身上下每一寸筋骨都被烈火炙烤,时时刻刻都传来无法忍受的酸疼,而身边的东西就好比一块天然的凉玉,莹润光滑,凝脂般的触感不会让她觉得难受,只会觉得万般惬意。 她本能的抱着‘凉玉’来回蹭动,脸颊很快便蹭到什么软软的东西,凉凉的,软软的,中间似是还可以挤进去,她无师自通般直接埋了进去。 这时唇瓣似是被人弄开,塞进来什么软软硬硬的东西,上面还带着甘甜的汁液。早已因为高热而烧的口干舌燥的她根本无法抵抗这样的诱惑,就好比快渴死的人忽然找到了水源,根本不需要考虑水有没有毒,只需要喝光就可以了。 那上面的一点汁液立刻就被她吞咽下肚,热的快要干裂的喉咙因为这一点点的汁液而获得了片刻清爽,她舒服的甚至昏迷中都发出了一声由衷的叹慰。 然而没有舒服多久,这股甘泉太少了,杯水车薪,刚刚清爽还没有片刻热度便再次滚滚袭来,高热烧的她难受的在那个硬硬的东西上舔舐,却并未舔舐到甘泉,迷迷糊糊又着急的她甚至气恼的对着那硬硬的东西咬了一口。 “你,你吸一下,嘶!”胸前最为敏感的一点冷不丁被牙齿狠狠咬了下,苏娘脸色瞬间涨的通红,她连忙推开胸前的脑袋,低头一看,白皙的双乳上赫然有一排泛红的牙印,她又羞又恼。 没了甘甜的汁液,又被‘凉玉’推开,姬墨舒烧的满脸通红,她难受的从牙缝间挤出一声声痛苦的呢喃,“哈,疼……娘,好疼……娘,我好疼呀……”她不断发出困兽般的哀叫,声音很轻,听起来却十分凄凉。只身一人远走他乡只为考取功名让娘放心的她此时此刻却受了伤又中了毒,孤身躺在背井离乡的榻上发出痛苦的呻吟,甚至到了无助叫娘的程度。 每一声痛苦的呻吟落在苏娘耳边都好比一把刀,捅的她也不禁红了眼,这得多难受才会让人脆弱的呼唤娘呀。 本着性格独立与那份干出一番事业的好胜心,人在脱离幼儿期后便会掩藏依赖性,往往要到了最脆弱的时候才会叫娘,姬墨舒更是固执的不得了的人,前几日还有精神的时候哪怕清理那样的伤口都一声不吭,中了毒依旧是咬牙不愿示弱,若是到了叫娘这一步定然是没有神智才会如此。 苏娘抱着自己的胸,又看了姬墨舒一眼,虽然无奈,却还是固执的反驳了一句,“我不是你娘。” “你,你是……苏,苏娘……”出乎意料的,破碎的痛呼声从牙缝中断断续续的挤出来,苏娘一惊,连忙朝姬墨舒看去。姬墨舒依旧是双眼紧闭,显然没有清醒过来,可为何与她说话?还是说姬墨舒在做梦,梦到了她吗? 断断续续的声音还在说着什么,无非都是些苏娘小心之类的,这也佐证了她的猜想,姬墨舒在做梦呢。苏娘叹了口气,对着那不断一张一合的赤红小嘴吻了上去。 淡淡的茶香与滚烫的温度从微微张开的唇瓣内传来,不能等待太久,姬墨舒必须尽快退热。只是姬墨舒如今这个模样显然没法自己吮吸乳汁,只能是……她缓缓捧起自己的双乳,在脸颊泛起一抹羞红时低头含住了其中一颗乳首,吮吸起来。 娇红的乳首在同样娇嫩的小嘴里浅浅的进进出出,诡异,却又色情至极。这种动作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并不是不想做,而是某些部位不够大,但苏娘显然不在这个行列。她很快吸了满满一口乳汁,再次对着姬墨舒的唇吻了上去。 唇瓣贴上唇瓣,本以为还得撬开牙关才能渡进去,却不想刚刚吻上姬墨舒便主动张开了嘴,甘甜的乳汁迅速流进对方炽热的嘴里,几乎不做停留便被咽下了,她心头一喜,这样更好。一口,两口,三口……她用自己的身体与乳汁尽量为爱人褪去高热,虽然期间需要自己吃自己的乳,但毕竟姬墨舒昏迷着不知道,她也不必为此感到羞耻。 不知道具体喂了多少口乳汁,她觉得自己的身体也变得滚烫,也不知道是因为姬墨舒体温太高了还是因为别的什么不可说的原因。她俯身贴上姬墨舒的额头,触感却是比自己的温度还低,她抹了把汗,总算是松了口气。 穿好衣服,她叫来早已等候多时的苏大夫等人。 苏大夫进来探了探温度后,对苏娘抛了个戏谑的眼神,“不错,不烧了,用药之后应该就无大碍了,你那法子还当真有效。” “好了,既然没事就给她喝药吧。”苏大夫眼中的玩味苏娘只当看不见,连忙催促道。 “自是要用药了,芷儿端药来。” 白芷连忙把熬好的药端过来,小心的喂着姬墨舒喝了进去,让人意外的是这会儿姬墨舒居然又能自己吞咽了。苏娘看的印堂发黑,她觉得她被耍了。 好在喝下了药,姬墨舒的眉头算是这五日来头一回舒展了,绵长的呼吸也昭示着这具身体正式进入了休息状态。确保姬墨舒无碍了以后,苏娘紧绷了五日的神经到这一刻才算真正松懈下来,这一松懈又适逢刚刚泡冷水,她顿时感到天旋地转。 “欸?小心。”苏大夫反应极快扶住苏娘,顺手把了个脉,顿时又是一阵怒火,“太乱来了,都五日了也不知道休息一下,刚刚还这样……若是身体底子差点的可能都得大病一场,你歇着,我去给你熬点药。” 苏大夫还没坐下片刻就又起身准备去熬药,虽然刚刚自己埋怨这两人,可她自己同样眼底乌青根本没有顾得上休息。 苏娘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她拉住苏大夫,在苏大夫一脸困惑的眼神中别扭的别过头,良久等到苏大夫都有点不耐烦时才传来幽幽的说了一句。 “谢了。” “呵。” 苏大夫也是人精了,自是知道这家伙在别扭什么,只是摇了摇头便出去了,并未多说什么。 苏娘脸上有点热,更多的是眼眶发热。她何德何能,有了个明明知道她瞒着一堆事情还全身心信她护她的恋人,还有一个听闻她有事便不辞辛劳千里迢迢赶来救急的友人。 到底何为信任,以往的她不知道,可现在她似乎触碰到了那种感觉的边界,在这里她似乎可以相信任何人,哪怕对方只是那姓苏的收留回来的一介小药童白芷。她并非不懂报恩之人,若是可以她愿意给所有人荣华富贵,可偏偏这又是一群不要荣华富贵之人。 可若让她为此放弃那份大业她定然不会同意的,只因着现在她同样明白,只有她知道这些人想要什么,而只有她坐上那个位置才可以给这群人想要的东西,哪怕那东西不是荣华富贵。 可若真的到了那时候,姬墨舒又会作何选择?她不敢问,也不敢说。 63杀了我 姬墨舒醒来的时已经是两日后了,据说身上的毒已经被苏大夫解了大半,还剩一点余毒需要喝药慢慢化解,可毕竟她自小身子骨就差,受了这样的伤还中了毒对身体或多或少都会有影响,恢复起来就比较缓慢,哪怕醒了也没什么精神,只能疲惫的躺在床上休息,神智茫然。 还记得昏迷前她所了解到的情况,这次刺杀虽然凶险,却意外的让她得到了一些出乎意料的欣喜。毒发的症状简直与以往发病的时候一模一样,她不是傻子,也不是蠢蛋,病在谁身上谁便最清楚,如此明显的特征她自然很容易就能想明白其中的关联。 想来曾经的她是中毒了,中了一种匪夷所思的毒,或许这世间只有苏大夫能解,这也是为何以姬家的实力找遍了天南地北的大夫都没能治好她的缘故,这毒应该不是普通人能够接触到的。可问题又来了,既然不是普通人能接触的毒,为何她却中毒了,又是如何中的毒? 可惜的是,不管她怎么想都想不起来,脑子里永远都只有破碎的记忆以及那对不羁的双眼,冥冥之中有个声音告诉她,这定然与苏娘有关,也只有苏娘能够解答她的困惑。 冥想了一个上午还是一无所获,饷午时分房门被推开了,苏娘准时走了进来,端着一个食案,上面正飘着徐徐热气。 “苏娘~” “醒了怎的也不知道叫人呀,就这么干坐着?”苏娘见姬墨舒已然醒了,正靠在床头,精神头瞧着还不错,不过想到这人醒了也不知道叫人她就有点怨。 “我无碍,这么坐着倒也能想些东西,今日吃的什么呀?”姬墨舒摇了摇头,探头探脑的瞅着那个食案,她躺了两日,之前又五日没怎么吃东西,现在光是闻到食物的味道肚子便发出一连串的咕噜声。 听到那异样的咕噜声,苏娘唇角勾了勾,不过对姬墨舒又恢复不愿示弱的模样颇感无奈,这家伙明明前几日还痛苦的躺在床上叫娘,现在刚刚好转一些就好了伤疤忘了疼了。她拿出一张木制小桌子放在床上,随后把食案放在上面,“蔬菜粥,你刚刚好些不能吃荤腥,便先将就一下吧。” 食案上除了一碗煮的绵稠点缀些许翠绿蔬菜的蔬菜粥外还有一份三菜一汤,两个素菜一个肉菜,还有一份不错的肉汤,两相对比起来就着实微妙了。 姬墨舒的鼻子微微鼓动,自是明白粥是谁的,三菜一汤又是谁的,她喝一口菜粥眼睛就瞄一下那三菜一汤,仿佛在望梅止渴。这家伙真的不是故意的吗?在她吃寡淡菜粥的时候在旁边大快朵颐。 苏娘唇角上扬的幅度更大了,见姬墨舒很快便吃完了那碗清淡的菜粥便一直若有似无的瞅着桌上的蒸滑肉,甚至她都瞧见那小巧精致的喉头隐晦的滑动了几下,可这别扭的家伙却硬是一声不吭。怎么会有如此别扭又固执的人呀,她夹起一块煮的软烂的肉片递到姬墨舒嘴边,“别眼巴巴瞅着了,让你吃一块尝尝味道可以了吧。” 馋嘴的心思被直接戳破,姬墨舒脸有点红,却还是抵不住肉的诱惑。自从受伤之后已经快十日没有吃肉了,每天都喝着清淡的粥还有数不清的汤药,她的嘴都是苦的,现在肉就在咫尺,虽害羞却连忙叼住快速啃咬吃到肚里,似是生怕苏娘反悔。 苏娘被姬墨舒那突然宛如小老鼠一样啃食肉片的模样弄的一愣,反应过来时某人已经把肉咽下肚了,顿时无奈的轻捶了一下,“你看你,至于吗?吃的这么急噎着就不好了。” “哪有急,我已然许久没有吃了,每天喝粥都不顶饱。”姬墨舒别过头,小小声的说,她今年十八岁了,十八岁的天元每天喝清粥,她饿的前胸贴后背。 “原来是饿了,没有不给你吃,不过是需要再养几日,届时我亲自做一顿给你吃可好?”苏娘心头软软的,见姬墨舒这么想吃饭菜她便这么说了,话说出口都没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 “欸?”姬墨舒眼前一亮,欣喜的看着苏娘。 “额。”苏娘有点语塞,她能收回方才的话吗?其实她不会做。但话说出口,覆水难收,她这种身份更是讲究一言九鼎,遂点点头,“可能味道不大好。” 姬墨舒哪里会在意这些,她抱着苏娘欣喜若狂,“苏娘做的就行。”有道是生活便是柴米油盐酱醋茶,哪位郎君不喜欢夫人侍奉左右又洗衣做饭呢,虽然她不舍得苏娘这样,可却也不能否认她挺希望自己能成为这个唯一。 “唉,你呀。”苏娘轻叹一声,低头快速吃着剩下的饭菜,也就由着这家伙傻乐了。 吃的差不多时,苏大夫进来了。 按照惯例给姬墨舒处理手上的伤,刮掉敷在上面的药膏,又用烧开过纳凉的清水清洗了下,经过几天修养,缝合过的伤口上面已经结了一层薄痂,但里面依旧没有长好,还需要好好养着。她重新敷上一层金疮药,再次把伤口包起来,随后开始把脉。 “如何了?”苏娘问。 苏大夫轻轻扣动脉搏,“这回你们真是乱来了,好不容易养好一些的身子经此一遭就又坏的八九不离十,怕是又得养上一些时日了。” 听闻这话,姬墨舒失落的垂下了头,而苏娘也下意识攥紧了双拳,无声的看着姬墨舒。 “不碍事的,能养回来就行,苏娘不必担心我。”姬墨舒依旧是要强的挤出一个笑容,说话的时候双手却死死揪着衣角,苏娘又如何看不出来这憋足的掩饰。姬墨舒急着尽到姬家继承人的责任,也希望证明自己,可有时候计划便是赶不上变化,麻绳就是专挑细处断,灾祸也专找苦命人的。 “墨舒……”苏娘心头不是滋味,便意味深长的看向苏大夫,那眼神的意思大概就是,你懂的。 苏大夫轻呵一声,收回了把脉的手,“倒也不必如此沮丧,以往姬姑娘是因为年幼落了病才难治,现在姬姑娘毕竟年轻,身子恢复快,如今毒性也去了大半,小心将养着很快就能无碍于生活了。” “真的?”苏大夫话音刚落姬墨舒便猛的抬头,那双眼中的欣喜哪怕是瞎子都能感受到她的欣喜。 “自是真的,不过也别高兴的太早,姬姑娘本就因着常年生病身子弱,伤筋动骨还得一百天呢,这回不仅受了这样严重的伤,还中了毒,身子骨好的时候许是看不出什么问题,但若是不注意还是会落下病根的。”苏大夫不免又是严肃叮嘱了句,其实这第二次中毒她也说不准迭加会有什么毛病,只能观察。 “那可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先小心将养着,莫要太操劳,姬姑娘年轻气盛,我再开几副温养的方子调理便好,对了,得重新用人乳养养身子了。” “谢,谢谢苏大夫。”姬墨舒有点不好意思,又得吃乳了。不过奇怪的是为何苏大夫开药方总是用到人乳,人乳真能入药吗?还是说,苏娘的乳才可以?昏迷的时候她有感觉到有人喂她什么甘甜的汁液,醒来也会发现嘴里有乳香味,想来她已经吃着乳了。 “不客气,我不过是个开药的,养身体还得靠苏小姐。”苏大夫坏笑道,看着苏娘意有所指。 苏娘被看的有点恼,她连忙把苏大夫推出去了。 苏大夫被推出去的时候还偷偷瞄了姬墨舒一眼,投以一个羡慕的眼神。小天元倒是让她小看了,全京贵女都搞不定的女人居然被这小豫商搞定了,她实在好奇,如果是姬墨舒,面对这个张扬跋扈的女人又会怎么做? 但很不幸,苏大夫的算盘打错了,如果是姬墨舒,什么都不会做。 就像现在,苏娘气恼的不断埋怨着苏大夫,而姬墨舒也只是宠溺的抱着某人,耐心当起了一个倾听者。她让苏娘坐在双腿间,两人相迭而坐,宛如迭起来的勺子,这个姿势比起面对面可以不显露自己的神态,留有一些遮羞余地的同时也可以与在意之人相拥在一起,这也是最适合说事情的姿势。 “真是,一个大夫,嘴上不正经。” “好了苏娘,苏大夫也算对我们有大恩了,你怎的总是和她不对付呀。”姬墨舒为苏大夫辩解,苏娘总是和苏大夫好像有仇一样,可明明两人的关系又是那么要好,甚至苏娘给苏大夫的信任都比她多,当然,她是不敢拿这个去质问苏娘的。 苏娘立刻冷眼给了姬墨舒一记眼刀,“你倒是总为她说话。” “那不说了。”姬墨舒识趣的闭了嘴,想到藏在心底的疑惑,她斟酌了下试探着问,“苏娘……我。” 她虽并未直言,但早已相熟相知的两人只需一个眉眼许是就能知道对方的意思,苏娘立刻就猜到了,她并未急着说话,而是把床上的桌案撤了,往后靠了靠,整个人都窝进身后那不算宽敞的怀抱里,随后安心的闭上了眼,姬墨舒同样心有灵犀般闭上了眼。 两人相拥着半靠在床头,谁都没有说话,安静的似是进入了午后小憩,但是胸腔中的跳动却通过皮肉传递着一些只有当事人才能察觉的信息。 感受到自身后传来的温热以及有力的跳动,苏娘稍微侧身,把耳朵贴在那处仔细聆听起来。到底是不再如前几日那般冰冷虚弱了呢,现在这里温暖极了,那有力的跳动更是让她几欲热泪盈眶。 其实那日得知姬墨舒中了冰蟾后她是真的慌了,慌的她直接做出了连夜南下的决定,现在想想都觉得疯了,明明最好的法子就是在京城找个隐秘的地方修养,等待苏大夫进京,可是那时候看到姬墨舒咳出血块她大惊失色,只想着越早见到苏大夫越好,生怕只要慢了一天就会酿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现在姬墨舒醒了,能和她说话了,她悬着的心才放回了肚子里。思及此处,她轻轻蹭着那温热的地方,数着每一次跳动,一声又一声的跳动很有力,频率却比之平常要稍快一些,这说明这句身体的主人在紧张。 而紧张什么呢,她心知肚明。最终,还是她率先打破了沉默。 “墨舒,救我的时候你可想过你可能会因此丧命?”她抓起姬墨舒受伤的手,姓苏的说伤口太深,伤到了神经,好在是左手,不然以后姬墨舒可能拿笔写字都难。那夜确实是她的疏忽,得意忘形了,本以为在京城低调点一晃眼也就过去了,却不想不知不觉就逗留了两个多月,终究是引起了怀疑。那晚她真的以为要死了,面临危险她不害怕,走上这条路她早已做好了成王败寇的觉悟,输了就会死,却不想最后姬墨舒护住了她。 见姬墨舒并未回应,她又问,“你明知道我瞒着你许多事情,是有目的的,若是那日我为了那个目的对你见死不救,你知道你可能真的就死了吗?”她嘴上说着训斥的话,却低着头,也不知道她训斥的是谁,又或是自己在说着气话。 “你知道你已经连最后可以给的东西都给出去了吗?值吗?”她依旧在喋喋不休的说着丧气话,却忽然被人打断。 “可是你没有呀。”声音干脆利落,斩钉截铁。 …… 似乎是苏娘怔神了,姬墨舒耐心的又重复了一句,“你没有那样做不是吗?你就是总把事情想的复杂,什么都要想一遍背后的关联,可有没有想过,有些事情是身子比脑子还快的,人本就是情绪化的。” “是吗?”苏娘喃喃的问了句,转眼想到自己同样稀里糊涂着急南下,似乎她又一下子懂了,或许这就是那种感觉,“原来如此。” 她就像一个刚刚出生不谙世事的幼儿,虽然对别的事情运筹帷幄,可唯独对情感一窍不通,表现的懵懵懂懂,需要亲身去探索,那笨拙又小心翼翼的模样属实是与她的气质不太搭。 姬墨舒垂眸看着胸前的脑袋,苏娘今日并未挽发,一头墨发随意披散着,就好似一墨色的瀑,浓密发丝遮掩了不羁的神色,掩藏了轻佻的气质,此时笨拙懵懂的模样更是多了几分异样的乖顺,她心头微动,忍不住低头在那个小巧的发旋落下一吻。 不再说话,想等苏娘主动说,不巧的是,苏娘,同样在等她主动问。 沉默再次围绕着两人,不说话,只有心率透过肌肤传达给对方,再次变的更快了,这回两人都似是紧张了。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姬墨舒又昏昏欲睡,耳边却似乎传来一声低唤,轻微的好比睡梦中说出来的呓语。 “墨舒,你待我太好了。” 姬墨舒猛的清醒过来,似是没能听清,却又好似听清了。她低头埋在那浓密墨发间,轻嗅着上面的香气,等她说话。 “好的让我惶恐。” 不一会儿,耳边再次传来了一声细细的呓语。 姬墨舒眸子微微颤动,不动声色的把女人拢的更紧些,试图通过这种方式让女人感受到她的爱意与忠诚。 女人似是感觉到了她的安抚,渐渐软在她怀里,她的心也随之发软,最柔软的一块好似被人不停的那东西戳。虽然不是头一次感到苏娘展现出这种不信任,其实苏娘不信任她不是真的指不相信,而是不敢相信。 虽然知道问题所在,可却不知道该如何才能让苏娘相信,没有任何法子与方向。每当与苏娘探讨到诺言之类的事,苏娘都会展现出异常的薄凉,不管是什么青梅青梅两小无猜,又或是坤泽对天元那种信誓旦旦不思其反的揣测,反正她引以为傲的信任在苏娘眼里都成了没有价值,回回踢中铁板她也就明白了。 从现有的猜测来看她和苏娘的身份就注定这段情很难如世俗眼中的海誓山盟那般发展,她们有太多背负,可偏偏又是痴人,都是痴人,又何苦染上情呢,以她们的身份就注定了她们给予不了对方多少东西。 其实她们中的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毒,也没有病,危害她们关系的同样不是什么权势外人,而是这从阴沟里头萌发出来不知不觉已然长成参天大树的情愫。 姬墨舒眼波流转,试探着问了句,“苏娘,你是觉得我会背叛你吗?” “嗯?”苏娘依旧并未抬头,身体却微微僵硬。 “唉,事实摆在眼前你却总与我说这种话,到底有何目的?又或者有何意义?”姬墨舒忽然把苏娘翻了个身压在身下,强迫苏娘看她,苏娘却再次躲闪起来,眼中的慌张让她尽收眼底。 “你作甚?没什么意义,不过是想说罢了。”苏娘有点恼,她推着姬墨舒不愿让自己暴露于这种无处遁形的氛围里。 推着推着,手忽然被人抓住,正恼怒的要抽回手时手心却被按在什么地方,软软的,热热的,她下意识就曲起手指抓了抓。 “唔。” 姬墨舒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虽害羞,却倔强的未松开苏娘的手。她把苏娘的手按在胸前,靠近左胸的地方。 怦怦怦的跳动顺着指尖传递过来,越来越快,耳边却迟迟没有等来某人的声音。 这种感觉实在太别扭了,最终还是苏娘先耐不住。 “这是在作甚?” 姬墨舒红着脸,“苏娘,虽不知你到底在别扭什么,但我做的你能看到,我说的你也能听到,正如你说的那样,我已经最后的东西都交出去了,若以后我背叛你。”她顿了顿,忽然一脸正色,“你便杀了我。” …… 萦绕在两人身上的别扭似乎一下子消失了,只剩正经与严肃。 明明说的是不要命的话,姬墨舒却说的很轻松,很自然,仿佛早该如此。或许她自己也有点搞不清楚,但若真要算一算,许是早在那个中秋之夜,量变便已经引起了质变,这点变化促使着她一点点放低底线,直指生命都放下了。 “杀了你?”苏娘有点难以置信。 “对。”姬墨舒轻声应了句,声音很轻,目光却瞬间变的灼热。 苏娘唇瓣微抖,姬墨舒宛如一根羽毛,不断的在她的心底扫动,吮吸着热血,让她又恼又烦,却抓不到碰不着。 对视片刻,她再次别开头,别开头的瞬间却轻描淡写的说了句。 “其实你已然被我杀过一次了。” “啊?” 本以为苏娘会有所松动,却意外的又得到了奇怪的回答。 姬墨舒蹙眉,她已经被杀了?什么意思? ———————————————————————————————————— 这几章交代的东西有点多,所以更新有点慢,请谅解。其实苏大夫是给苏皇后接生的那个李太医的女儿,不知道你们有没有看出来 64心肝变黑了 “我糊涂了,说了胡话。” 只一瞬间苏娘就又含糊其辞起来,似乎她总是习惯于这般话只说一半,故意吊着,也不知道图个什么,但这毛病当真让姬墨舒抓耳挠腮。 她双目死死锁住身下气焰变弱的苏娘,试图等待应有的答复,而苏娘早已经神智茫然,那活络的思绪再度瓢远。 那时候。 “公主,你又要出去呀,今日陛下不是让你诵读四书五经的吗?” “晚上回来再读也不迟,快点,今日淑妃省亲,听闻国公府专门设宴,我们也去凑凑热闹。” “这怎么行,若是让人瞧见了可如何是好?” “装成小厮婢女不就行了?走吧。” “欸,公主等等我。” …… “哇,国公府的后院当真是别有洞天,奴婢瞧着都快赶上公主你的公主府了,瞧瞧这串琉璃珠。” “哼,岂有此理。” “公主,你怎的可以随便拿国公爷的东西。” “本公主要拿什么还需要过问吗?这种琉璃珠都给本宫装起来,走,去那边瞧瞧。” “你们在作甚?” “你谁呀别插队,没看到我们在夜钓吗?排队去。” “钓鱼?这黑漆马虎的怎么钓?看都看不清。” “看不清才考究技术,国公夫人说了这池子里养了几尾锦鲤,谁有本事有耐心,钓的鱼又大又肥届时淑妃娘娘大大有赏。” “真的?算本小姐一份。” “公主!” “别废话,拿鱼竿来。” “嘿,你们一群小孩子钓鱼半天也钓不上一条,这有什么意思?” “你又是谁,我们钓鱼与你何干?” “这不是看着无聊吗?你们瞧见那水中的月亮了吗?” “怎么了?” “俗话说镜中花水中月,这明月到底是捞起来装在桶里才能细细观摩。” “捞起来,你傻了?月亮怎么可能捞起来。” “你才傻呢,猴子捞月的故事没听说过吗?碰巧那边有棵树,胆子大就该玩刺激的,钓鱼还是留给胆子小的罢。” “谁胆子小了,本小姐还没有怕的时候。” “你也来?坤泽行不行呀,站一边给我们天元打气就行,别等下落水哭鼻子。” “小看人,这就捞给你们看,还有谁,天元这么怂蛋吗?你们搭桥,我在最下面捞,等会儿我把这些太妃糖分给你们,这可是宫里才能吃的。” “真的,我来我来。” “我也来,天元总不能被小瞧了。” …… “那边那个,你怎么不来?” “姐姐,我不玩。” “还敢不玩,知不知道我是谁?你是哪家的孩子,姐姐我现在要捞月亮,你不帮忙就治你家一个大不敬之罪。快点,我数到三,不答应就揍你一顿,一,三,大家揍她。” “欸,别,我娘说不可以玩水的,别,别打我。” “你怎么这么怂,我说可以就可以,既然这么怂干脆你来捞吧,壮壮胆子,我大蓝国的天元怎么可以是软蛋,你年纪最小就在最下面吧,我在一旁看着,大家拉着她的腿让这位妹妹练胆。” “不要,啊!” 噗通。 一股寒意从心底猛的窜出,曾经的过往如同影片再放一般在脑海中上演,每一幕都清晰的仿佛就在昨日,她看的入迷,沉迷在其中一时间分不清现实与过往,直到耳边突然传来一声突兀的。 “苏娘!” “怎,怎么了?”她浑身一个激灵,沉溺的思绪被人一下子拉出,这才发现她已经被扶着坐了起来,姬墨舒正一脸担忧的看着她。 她本能的摸摸脸,发现自己的手不知何时也变的冷冰冰。感觉喉头有点干涩,她拿起床头柜上的瓷杯欲要倒水喝,手却抖得不成样子,瓷杯从颤抖的手中打滑掉落好在被另一只手眼疾手快接住了。 姬墨舒默默倒了杯水递到苏娘唇边,苏娘也不客气,就着水杯就喝了。温热的水让周身凝固的血液重新流动,竟瞬间就出了一身汗。 这是想什么呢,如此慌张? 姬墨舒把苏娘的异样看在眼里,待喝完水后才纠结着问,“苏娘,你……” 话音未落,苏娘却又剧烈颤抖了下,似是被吓着了。 只见那顽劣又惯会装模作样的家伙又开始了即兴表演,杯中的水分明已经见底,却依旧掩饰的喝着,微垂的眼里全都是只有她自个儿才知道的心照不宣。 姬墨舒没法子,只好配合她的表演又倒了杯水,还见缝插针往那小嘴塞上一块精致的小饼。 想不到这心水来潮的举动还换来了意外之喜,苏娘似乎挺喜欢这种小饼的,腮帮子鼓动几下嘴里那片就消失了,见此,她干脆拿起床头柜的点心盘,一块接着一块的塞。 两人一人吃一人塞,沉浸投喂仿佛忘了要问什么。直到盘里精致的小饼都吃的差不多,她又给女人倒上一杯水,女人倒是对她的服侍很受用,有点别扭却满足的拿帕子擦了擦嘴,露出殷红的双唇。 “姬小姐倒是胆子愈发大也愈发主动了。”吃饱喝足后,她又用了姬小姐这个称呼以表达对方才私自塞食物到她嘴里这种行为的不满。 “不过是礼尚往来,毕竟是跟苏小姐学的。”姬墨舒礼貌的回道,“毕竟苏小姐也在姬某昏睡的时候硬是喂了一些东西不是吗?” 喝了点东西?苏娘立马警觉起来。 难道喂乳的时候姬墨舒醒着? 那岂不是看到她自己吃自己的…… 苏娘忽然觉得异常的耻辱,还异常的恼怒,她的脸涨的通红,双眼瞪大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姬墨舒。 姬墨舒这个混蛋,果然越来越坏,明明初见的时候那么单纯可爱,却不知心肝越来越黑,现在不仅学会耍她,还学会诈她。就说那时苏大夫喂药姬墨舒明明能自己喝,她喂就不行,甚至还需要她脱光衣服去给她退烧,难道姬墨舒都在演戏诈她吗? “姬!墨!舒!” 小小的声音,却每一个字都是咬牙切齿。苏娘平生再次有被人耍的感觉,自从姬墨舒中毒后就借此不停的玩弄她,甚至梅开二度,让她。 “苏小姐唤姬某指名道姓是所为何事?”姬墨舒表示自己很无辜,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她只有依稀的感觉。昏迷的时候感觉到什么凝脂般滑腻的触感,凉凉的滑滑的,还有什么暧昧吮吸的声音,以及那不断流进嘴里的琼脂玉露。不过此时见苏娘这么恼怒,寻思一下,她的脸诡异的红了,所以说那是。 “你,你诈我。”苏娘指着姬墨舒,气恼的半天骂不出一句话,这种感觉就像那晚得知姬墨舒中了毒,姬墨舒自己或许没什么触动,而她却又气又急,烦得要死。 姬墨舒也是好脾气,她挡开苏娘的手把人拥在怀里,温声道,“我哪有,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只有迷糊的感觉。倒是你呢,你,到了如今现在这样还是不愿与我坦白?”纠结了许久,她终究还是把问题抛了出来。 果不其然。 一提这事,苏娘脸上的恼怒便迅速消失殆尽,再次沉默了。 “苏娘,我不懂你,我能感到你的纠结,却不知你为何不愿说,早说晚说结果不都一样吗?” 是呀,早说晚说结果都一样,是因为什么呢?因为……时间。她赌不起,也不敢赌,至少她希望是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在姬墨舒灼热又期盼的眼神注视下,可惜的是,这回依旧没能如愿撬开这位苏小姐的金口。 苏大小姐某种意义上可以说嘴硬的堪比顽石,金口当真是万年不开。 苏娘从始至终都没有抬头,高傲的她一次又一次在姬墨舒面前低下了头,她害怕,害怕看到姬墨舒失落却又深情的眼神。 再等等,只需要再等一等就可以了。 交谈再次陷入僵局,为了缓解尴尬,姬墨舒准备睡个午觉。她自后方拥着苏娘,把脸埋在墨发间,然而闭上眼的瞬间,温热顺着眼尾滑落,一路泛着晶莹的光泽后迅速隐没在软枕上。 感到后颈传来的湿意,苏娘蜷缩起来。 似乎真有点累了。 下午时光在悄无声息中溜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待姬墨舒醒来窗外正巧透进来暖洋洋的橘红色光辉。 已然到傍晚时分,她垂眸看向怀里的墨发脑袋,苏娘睡的香甜,眼睫毛随着呼吸的频率阵阵扫动,她的神情不禁柔和了几分,替苏娘把搭在脸颊上略显凌乱的发丝理顺,随后小心落下一吻。 哪怕这样,苏娘依旧没有任何要醒来的意思,想来这些日子也并不好过罢。 她们真是两个自作孽不可活的痴人。 给苏娘掖好被子,她蹑手蹑脚出了房间。 这是一个两进的院子,面积不大,只有六间房子一间厨房,可园艺布置都颇具品味。前院修缮了一个精致的风雨亭,种植了许多名贵花草,篱笆上爬满了爬墙虎,后院则修了一面繁琐的假山,引了后山的泉水从山石中流过,汇聚在下方的小池子里养了几尾漂亮的蝴蝶鲤。蝴蝶鲤特有的繁琐鱼鳍在水中翻飞,如同蝴蝶一般翩翩起舞,神圣而华丽,这也是蝴蝶鲤这个名称的由来。 不得不说,这样一个院子虽外头看起来朴素狭小,里面却别有洞天,清净也不失雅致,此时厨房炊烟寥寥更是显得烟火气十足。 姬墨舒一眼就喜欢上了。其实比起姬府那样的大宅子,她一直想要的只是一个属于她的小别院,不求最大,但求温暖,而眼前的院子不管是布置还是烟火气都能叫人觉得温馨。 走进厨房,苏大夫和药童白芷正在熬药,只不过并非在认真熬药,而是在。 “苏卿别闹,我得看着药。”白芷再次推开像个牛皮糖一般粘在身上的苏大夫,无奈的直翻白眼。自从跟着苏大夫学医基本上熬药的活都是她承包的,结果这还不够每当苏大夫觉得她掌握了什么医术就会把病人扔给她,到了如今不仅要包揽熬药的活计,还要承担处理药材,治疗普通病患的活计,忙的喝水都快没时间。反观苏大夫是越发闲了,闲了也不劈柴,就整日粘着她,像个牛皮糖,甩都甩不走。 “抱一下都不行吗?芷儿又嫌弃我了?教会徒弟就饿死师傅了。”苏大夫又开始哇哇卖惨。 虽然每次苏大夫都会这样说,可之后依旧是慷慨倾付,白芷白了她一眼,“别胡说了,哪里会饿死你。” 苏大夫立刻来了精神,她笑的意味深长,“芷儿可是知道我饿的不是这个。” “不害臊。”白芷的俏脸一下子就红了,经过大半年的修养,乞儿白芷蜡黄的小脸蜕变的白皙,模样亦是清秀,红着一张小脸便是一幅活生生的少女情怀总是诗。 苏大夫看的下腹一紧,真的好馋人,正想亲亲她的小可爱时余光发现来到门口有点看呆的姬墨舒。 “姬姑娘怎的过来了?不去陪着你那顽劣娇妻,过来我这闻药味?”果不其然,苏大夫一开口依旧是语出惊人。 “咳咳。”姬墨舒掩饰性轻咳两声,清了清嗓音,“我想问苏大夫一些问题。” 见她认真,苏大夫也就收起了那份漫不经心,简介了当的说,“你想问你中的毒?” “苏大夫知道?”姬墨舒诧异,不过想想也就明白了,这里的人只有她是局外人。 “自是知道,要问这世间能解这种毒的人,要么是原产地的苗疆巫师,要么就只有我了。”苏大夫很得瑟。 “所以我儿时并非生病,是中了这毒?” “没错,你儿时虽落了水,但长年累月的寒疾怎么都不大可能是落水所致,应该是有人趁着落水下毒。这毒正是一种名为冰蟾的蛊毒,毒发就与你发病的症状一般,起初轻微,久而久之便越来越严重,但它不会直接要你的命,而是会泯灭人的意志,让人自寻死路,死的窝囊,极不体面,外人也只会认为那人死于寒疾。” “原来如此,难怪我以往常常想死。”姬墨舒感叹一句,以往她总是困扰于自己碌碌无为,很想死,却不知还有这种毒的影响。 “不过你的意志倒是强悍的出人意料,中了冰蟾活了十余载的人许是只有你一个,如今你的毒已经去了大半,剩下的余毒只需用人乳慢慢化解就可以了,你无需太过担心。” 姬墨舒点点头,“那便好,那苏大夫我可以再问一个问题吗?你如实答我。”她忽然正色起来。 “哦?”苏大夫的耳朵细微耸动几下,发现外头有人走了过来,还故意放轻了脚步。本以为那人会走进来打断她的话,却最终只是停在了墙外便一动不动,她唇角微微上扬了些,故作为难的摊了摊手,“如实怕是不行。” “我不会问逾越的问题。”姬墨舒立刻说。 “问吧。” 姬墨舒颔了颔首,“我两次中了这种毒,真的无碍吗?”这次解毒之后并没有如上次那般感觉身轻如燕浑身暖洋洋,反而透着疲惫与沉重,而且中毒之后毒发的症状也很急促凶险。虽然是同一种毒,但表现出来的程度不一样,显然重复中毒会有不一样的结果,这必须问清楚。 苏大夫眉头一挑,倒是个细致入微的人。她走到一旁打开正在熬煮的药罐子,罐子里的药已经熬的浓稠,黑漆马虎如同膏体一般,她拿木勺搅拌几下,又让白芷把另外一罐同样熬的浓稠的药拿过来,倒进了这个罐子里。 墨色浓稠的药汁混合在一起激发出浓郁的药味,瞬间便铺满整个厨房,哪怕没有喝,苦涩的滋味光是闻闻就叫人舌根发苦。 又重复搅拌了几下,苏大夫让白芷搅拌,自己则拿着蒲扇扇着炉火,明媚的火焰倒映在她的瞳孔中,照亮了里面的严肃。片刻后,她缓缓说道,“能察觉到说明你是个细心的人,你猜的不错,确实如此。冰蟾的毒性可以迭加,第二次会借着第一次侵蚀的路线蔓延,所以会更凶险,毕竟这是一种蛊毒,对上次的解药也会有一定的抗性。虽然如今看起来没什么问题,但以后会不会出现问题我也说不准。” 知道答案之后,姬墨舒并未表现的多么惶恐,反而早已料到了一般,“那我以后也会发病?” “也不一定,未知的东西可好也可坏,不过我在,总不会让你出什么事情,不然没法交差了。”苏大夫轻松道,现在她或许没法子解毒,但保住姬墨舒的命是可以的,大不了就慢慢治,大夫嘛最喜欢的就是一个可供长期练手的病患。 姬墨舒点点头,又问,“我能再问一个问题吗?” “问吧。” “人乳能治病是因为那是苏娘的乳罢。” “对。” “苏娘也中过这种毒?” 苏大夫手中的蒲扇差点掉在地上,抬头错愕的看向站在门口不远处的女子,女子未及弱冠,亭亭玉立,脸上还带着少女的稚气,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人有着远超这个年龄的细心与沉着,这是多么让人折服的耐心与洞察力,居然靠履历与猜测就猜的八九不离十。亏那家伙还瞒着,她干脆老实说道,“她并非中毒,而是生来便带着毒。” 姬墨舒眸子微敛,让人瞧不出她的神态,回忆起在青竹雅居与魏夫子的一番对话,生来便带着毒,若真是如此,那么苏娘应该就是那位公主。由此看来她确实已经掺杂在一场权力纠葛中,苏娘作为承接了这个阴谋的产物生来就是某些人的眼中钉,只是此时的她想不明白,苏娘要如何去应对,又有什么底牌。 “姬姑娘?”见姬墨舒听到她的话后就愣住了,苏大夫拿扇子扇了扇,还以为小豫商多沉得住气,这就吓到了? 姬墨舒回过神来,忙问道,“她生来就带着毒,那这毒对她可有害?” “你倒是个有趣的人,自己中毒表现的云淡风轻,听到她带着毒就紧张起来了。”苏大夫戏谑一笑,“放心罢,那毒与她共生,不仅于她无碍,还间接让她免去了许多毒的侵害,若想靠毒杀她也得费一番功夫。” “那便好,今日谢谢苏大夫了,既然苏大夫有事我便不打扰了。”姬墨舒对苏大夫抱了抱拳,也不介意苏大夫笑话,很正经的行了个礼便离开厨房了。 只是在她离开前,藏在厨房外的某人便先一步跳回了房里,躺在床上故作慵懒的翻了个身继续补觉。 姬墨舒离开后,白芷抱着一盅药过来,看着姬墨舒离开的方向不解道,“苏卿,你们方才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还有那个姬姐姐和苏娘子又是怎么回事,两人有事直接说就可以了,还这么歪歪扭扭的,她们不嫌麻烦呀。” “哈哈哈。”苏大夫被白芷的一番话逗笑,又变成了个牛皮糖,“芷儿你不懂,她们五行缺苦,就该多吃苦头,看我给她们多加点苦,等会儿再扎个百八十针。”说着她竟然往药罐子里倒了一大堆黄连,那架势根本不像是治病。 “哎呀,你干嘛?”白芷惊惧的看着苏大夫的动作,手忙脚乱的把黄连捞出来,气的小脸通红,用着笨拙的言语训斥苏大夫,“哪有你这样说话的,还是个大夫吗?医者仁心,这是做什么?不要你了,你去劈柴生火吧。” 苏大夫哀嚎一声,“芷儿~” “生火。”白芷看都不看她,现在她都免疫这不着调的赤脚大夫了。 苏大夫只好不情不愿的走到灶台前生火,时不时便幽怨的看白芷一眼,总觉得她的芷儿越发嫌弃她了,越养心就越往外飞,虽如今还不能出师,可与同龄人相比已经是佼佼者,而她,没用了。 想到这一层,苏大夫觉得自己和苏小姐比更像孤家寡人,二十有二却上没老下没小,连好不容易讨回来的小媳妇也快跑了。正难过时,卤驴肉的味道萦绕在鼻腔,随后眼前便出现了一个瓷碗,里面不是卤驴肉又是什么? “芷儿?”她连忙抬头,眼中闪烁着惊喜。 白芷小脸有点红,硬是把瓷碗塞到苏大夫手中,说了句,“快吃罢。” “好,这就吃,我知道错了,芷儿不要生气。”仿佛在证明言语的可信度,苏大夫拿着碗筷大快朵颐,大块驴肉硬是往嘴里塞,也不怕噎死。 “你真是,慢点慢点,这么大个人倒是越发小孩子脾气。我也不是生气,不过是给你一个教训,这些药材许是你看不上,但药是救命的,浪费的每一份只要用在正途都可以救人,作为大夫该如同珍惜生命一般珍惜药材才是。今日便暂且饶了你,下回还犯绝不姑息。”白芷一本正经的训斥道,虽然训斥过后又显得底气不足就是了,其实真让她训斥苏大夫她也没底,毕竟以什么立场和身份训斥,药童吗? 苏大夫笑而不语,直把小姑娘盯的含起了胸才笑道,“到底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芷儿如今瞧着比我还像个大夫了,让我另眼相看,苏某受教了。” 白芷松了口气,遂又挑了几块驴肉到碗里递给苏大夫,也不说话,却留给苏大夫一个赤红的小耳朵。 苏大夫一边开着小灶一边看着羞红着脸的小姑娘,也不知道她具体吃的是什么。 在沧州修养几日后,苏影找上门来,姬墨舒对此已经当看不见了,进入了一种来则安之的态度,不管有什么找上门她都不会惊讶了,就看苏娘怎么表演吧。 苏娘也是脸大,姬墨舒不管正好,她再次装模作样的带着苏影到偏殿言事。 “如何?” “主子果然料事如神,属下发现那探子离开皇宫后便直奔方府,若不是有意为之,方家应该是派了人在皇帝身边。趁着人逃回方府前属下便叫人暗杀了,做的很干净,方家会以为是皇帝杀的。” “做的不错。” “可就这么轻易放过方家吗?” “放过?我是这么好说话的人吗?”苏娘眸子平静若秋水,心里却满是蛛丝结网般的算计。冰蟾不大可能是皇帝的手笔,若不是有第三者那只能是方家的手笔,看来当年的事方家也逃不了干系,跨越两代人的老谋深算真是煞费苦心呀。那刺客的一刀不管砍中谁都可让她和皇帝仇恨加深,方家就可渔翁得利,她肃杀冷笑,“方家那一刀可是差点要了墨舒半条命,自是不能轻易饶恕,既然他们这么想当这个渔翁,便搅和一下,谁能当黄雀现在还为时尚早。” “主子圣明。” “对了,修书一封给苏轻舟,让她做好豫商里面的消息保密事务,不能透露的消息她自己清楚,待青州有消息传来我们便动身回公主府为姊妹们吸引火力。” “是。” 苏影恭敬的退了出去,苏娘眼中满是野心,现在箭已经到了弦上,不得不发。只需要再拖延一下,最好趁机把世家们都拖进来顺藤摸瓜一遍清理,这腐朽的制度早该变革了,拖下去只会夜长梦多。 沧州临海,哪怕是在这里仿佛都能感受到自海上吹来的风所裹挟的海洋味道,这是一种让人胸怀变的宽敞的气味,海纳百川,这同样也是上位者内心的宽度。篱笆已经爬满了爬墙虎,偶有几只田间的鸟儿飞到篱笆上唱上几句,引来花丛中的昆虫翻飞,蜂鸣蝶舞。 她仰头沐浴着阳光,满脑子都是今后的壮志豪情,不过想着想着却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但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到底忽视了什么细节呢?但愿不是什么坏事。 65分别 暖阳初升,沧州小院笼罩在一片霞光中,寂静清幽,厨房早早便升起了炊烟,袅袅青烟扶摇直上,从清脆的山谷上方蔓延开来,好似在朝霞中平白生出来一层烟白色云雾,山谷多了几分仙气。 几只鸟儿蒲扇着羽翼落在院子的篱笆上,清脆歌喉啼叫着清晨到来,只片刻便打破了小院的宁静,也唤醒了里头安睡的人儿。 两进院子很小,只听里头传来几声不满的嘟囔,随后便传来翻箱倒柜的声音,不一会儿,两个身姿修长姿色颇好的女子从其中一间屋子里走出来。 “墨舒,这么急着就要赶回去吗?多住两日养养身子呀。”苏娘看着姬墨舒包扎着绷带的左手,修养半月,手上的外伤是结痂了,可毕竟伤口深可见骨,又中了毒,姬墨舒恢复起来要慢很多,现在手也就刚刚结痂厚一点,哪怕不动都会疼,更别说用劲了,可哪怕如此,姬墨舒却今日就叫嚷着要进京。 “不必了,我赶路慢一点就是,去到京城刚好修养两三日再考试是好的。”姬墨舒摇了摇头,刚刚抵达沧州小院不久便得知皇帝召集贡生们参加殿试,时间就定在一月后,也就是说现在距离殿试只有半个月左右了,她现在出发可以慢一点,到了京城也可以休息一下。更重要的是,她不大想在这里耗着,反正苏娘也不会和她说些什么,分开还能轻松些,她也能做点自己的事情。 “可你的身体?” “不碍事,你不是说需要我考个优异的名次吗?我也是需要用心对待,不仅是因着你,也是因着我自己。”姬墨舒说了这么一句便把行李扛上马车,她知道谜底就在皇帝那,或者说她已经猜到了,不过是需要一个质问的契机,而在此之前她需要去争取她的东西,除却苏娘考进士的要求,作为豫商的一分子她也是需要努力的。 见姬墨舒去意已决,苏娘也就不再相劝。她替姬墨舒收拾行囊,又准备了好几瓶苏大夫亲自配的金疮药这才放心让姬墨舒北上,而她自己则没有跟着的打算。 对苏娘不跟随的举动姬墨舒并没有多说什么,也能理解,若是又遇上刺客可能运气就不会如一开始那么好了。俗话说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她一个人目标小,没有苏娘在身边扰了她的神智还能更谨慎些。 行李转眼间就收拾好了,姬墨舒正欲上车,衣摆却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臂拉住。她回过头,那只手臂白皙,上面还能瞧见淡淡的血管,是苏娘的。 苏娘仰目瞧着她,眼波流转,而她,亦是目光灼热。 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而然,美好,也带着惜别的不舍。她们情浓意浓,耳鬓厮磨一番,在苏娘喘着气身子骨阵阵发软之际,姬墨舒的手也熟练的抄住那条正软的不断往后弯的小腰,低头顺势加深了这个吻。 “墨舒,你很聪明,想来也猜明白了,这回进京我不陪着你,但我会派几个影卫暗中跟着你,若是遇险你便传唤他们,只需要叫一声影子他们便会为你所用。还有,这一路你得小心些,他或许会派人跟踪你,又或是派人刁难你,你都不要急,只需专心考试,别的苏家都会安排,你自己注意安全就好。”苏娘凑近姬墨舒耳边轻声叮嘱,时不时便伸出舌头舔一舔,眼看着耳垂从润白渐渐染上娇红,她坏心的一口咬住,用贝齿轻轻的磨,让人瞧不出她到底在叮嘱还是借此调情。 姬墨舒呼吸一滞,却并没有阻止某人的动作,而是忍着耳朵的啃咬努力分辨苏娘话语中的意思。注意安全就好?殿试之后应该就是任职罢,为何苏娘只字不提不提任职呢,还是说苏娘的目的仅仅是她考出一个不错的名次就算了? 恍惚之间,贴在耳边的温热吐息忽然抽离,她眼睑微垂,似是有点失落。 “我知道了,会注意的。只是你呢,你在这等我还是说回……豫州?”终究,她还是把心头的困扰说了出来,声音很轻,但每一字落在耳中都能激起涟漪,其实不需要问,她心底已经有了笃定的答案,苏娘不会回豫州。 果然如她所料。 苏娘点了点头,随后扬脸一笑,“我在这等你,以后一起回豫州。” 以后,可以是不久之后,也可以是许久之后的未来,但肯定会有回去的那么一天就是了。 姬墨舒眯着眼死盯着苏娘的眼睛,注意到那眼底分明清晰的坚持,似乎她一下子看懂了,只是懂了之后也不说话,又或者说她根本无话可说。 明明她是一个格外简单的人,却摊上了这么一段恼人的关系,造化弄人,不过如此罢。 “好,我明白了,时辰不早我先走了。”她淡淡说了句,便径直上了车,也并未过多看苏娘。她是讲信用的人,所以她不逼苏娘,但若是她找出确凿的证据,苏娘就没法躲,而此次进京,她正是去验证自己猜测的。 目送着马车快速远离,那速度竟然堪比逃窜似的。 苏娘抬了抬手,随后无奈的放下。 终归还是生气了罢。不过殿试之后也就临近收网了,届时便无需打哑谜,耗了这么久,姬墨舒累了,她同样累了。 直到快要离开这个山谷姬墨舒依旧没有回头看一眼,她靠在身后的软垫上,手上正攥着一个兔子吊坠,唇瓣微抿,随着时间推移距离拉长,抿唇的动作也越发刻意。 苏娘,苏大夫,就连白芷都在那个院子里,只有她一人远行。人心随着距离拉长也在一点点远离,这种感觉很微妙,就好似相熟的两人在一点点的变陌生,让她茫然,也惶恐。 悲欢离合虽占据了一生中的半壁江山,人情世故自古都是如此轮回,周而复始。终于,在马车驶出山谷的时候,姬墨舒抵不住心头的触动,她撩开了车帘回头望去。这一望,便是望眼欲穿,这一眼,承载的感情复杂到她自己都说不清楚。 视线中已经瞧不见苏娘了,只能依稀看到隐没在山谷间的清幽别院,她揪紧衣角,未几,两行强作坚强的晶莹顺着脸庞流淌下来。 半月后,到了六月中旬,夏季特有的气温已然初露头角,北方的太阳到了夏日仿佛没有休沐日,每天都不会缺席,毒辣阳光终日炙烤大地,仿佛要把地上的花草树木,又或者人活生生烤熟。 京城不同于江南一带湿润温暖的气候,这里冬日寒冷干燥,夏日则炎热干燥,干燥的空气让鼻腔传来细微刺痛,炎热的温度更是闷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姬墨舒拿水浸湿帕子擦了擦脸,一路过来她的脸已经油滋滋了,上面似是蒙着一层油膜,不仅闷,还特别难受,精神也因此昏昏沉沉的。把脸擦干净后,她看着人来人往繁华依旧的京城,十分感慨。 京城繁华依旧如昨日,她们离开的大半个月在京城似乎没有掀起任何风浪,哪怕是那晚凶险的花船行刺同样没有激起任何水花。那晚对她们来说是生死一线,可对京城百姓与贵胄来说只是千千万万个平常夜,当然,除了某一人除外。 刚刚来到上回进京租住的客栈,还未下马车,就有一个人迎了上来。 “墨舒,你可算回来了?”顾婉约快步走近,发现马车里下来的人确实是姬墨舒后顿时惊喜万分。姬墨舒半个多月前出去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连家眷都不见了,眼看着临近殿试却依旧不见人她急的团团转。虽然姬墨舒考不考试她管不着,但如今的她是真的把姬墨舒当朋友,突然消失半个多月可是担心了一番,还以为出事了。 “对呀,这不是看着要考试了吗?怎么了?”姬墨舒有点受宠若惊,她借着春花的搀扶下了马车,这时候顾婉约才看见姬墨舒手上缠着绷带。 “你弄伤了手?” “嗯,不小心摔到了,不过已然上过药,不碍事。” “这个节骨眼怎的不小心些,好在伤的是左手,若是伤了右手才麻烦,你小心些,莫要碰水了。”顾婉约不免有点担忧,姬墨舒伤的可不轻,两日后就得考试,也不知道受不受影响,这出去一趟怎的还带着伤回来。 “好了,我晓得的。”姬墨舒有点不好意思,对这半道认识的‘同僚’展现的好意实在不适应,明明之前这家伙孤高又别扭,现在倒是亲和起来了,看来进京一趟见识过世面大家都有所长进呢,她又问,“房间还在吧。” “在的,我让掌柜多留几日。” “谢谢了。” 回到客栈,一通麻利的接风洗尘,吃饱喝足后姬墨舒倒头便睡了。距离殿试只有两日,在此期间她便安心养精蓄锐。 两日后,姬墨舒与顾婉约一同前往礼部。 鲤鱼一朝跃龙门,能够进入殿试的便都是天子门生,礼部尚书召集这些准进士们开始分发殿试穿的礼服。 参加殿试是不允许穿自己的衣服的,需要穿官府统一发放的礼服,而且还特意严肃的叮嘱他们特别是寒门学子今晚回去务必洗干净自己,头发也得洗干净梳好,现场教导了他们一些宫规宫礼让他们熟练下跪行礼,甚至最后还一再叮嘱一句,‘殿前失宜乃大罪,莫要到了这个节骨眼还功亏一篑’,这话说的着实叫人不敢大意。 于是乎,今夜姬墨舒还真仔细洗了一遍,连手上的伤口也换了一遍药,但不是因着礼部尚书的叮嘱,而是对功名的看重与认可。进士及第既是家族需要,也是她对自己的要求,事关证明自己的实力,有助于建立信心,这对常年辗转病榻陷入自我怀疑的她而言至关重要。现在,这一刻终于来了,她信心百倍。 顾婉约更是热泪盈眶,几乎当场就对礼服跪拜了,仿佛朝圣似的。对她来说,出头说明家族能够过上好日子,进士,进入士族的行列,改换门庭,是希望。 这一夜对许多人来说注定是夜不能寐的一夜,有人想着自己能考几名,有人想着今后改换门庭后的生活,有人想着以后的仕途前程,也有人想着为官后的站队,而姬墨舒,却想着苏娘。 这才刚到京城,她就想她了。 66殿试 翌日,姬墨舒醒来的时候天才蒙蒙亮。殿试在上午举行,所以这回依旧是凌晨就得前往皇宫。 到达皇宫的时候外头同样能够见到不少士族子弟,原本参加会试的三千余人到了现在就只剩三百余,寒门学子的人数用罕有来形容都不为过,还各个都面露憔悴。 忽然延期一个多月的殿试对富家子弟没什么影响,甚至还因此在京城好一番玩乐消遣,而反观寒门子弟就煎熬了,许多人因为盘缠不足不得不到了这个节骨眼却要打道回府,结果刚刚回去就又有了消息说举行殿试,他们又不得不赶回来。 不仅没能安心温习,还舟车劳顿,现在虽特意梳洗了一番却也显得很憔悴,倒是正正应了戏言中的那句,各个长了一副‘尖嘴猴腮’的范进样。 殿试在上午举行,姬墨舒穿着繁琐的宫服,红彤彤的一片,顺带挽了个发髻,腰间竖着玄色腰封,鼻若悬胆,眼若桃花,清秀柳眉自带特有的英气,光是站在那便叫人不禁多看两眼,那亭亭玉立的女郎当真意气风发的紧,当然若是忽略她手上缠着的厚实纱布以外。 俗话说三十而立,立业往往在一个人三十岁上下,立业代表着事有所成,立百业,这其中就包含了功名。好郎儿志在四方,从镇守边关到治国有道,能够进士及第之人大多也都是这个年龄层。 不妨设想一番,在一群三十来岁胡须长长自称老夫的壮年人中,姬墨舒不足弱冠,长相清秀,高挑俊美,顾婉约虽然比姬墨舒大,但也只有二十岁上下,还是会试的会元,两人年纪轻轻便有如此成就,简直狠狠的打了这些世家子弟一巴掌。 在宫门处再次被好一番搜查,确保没有携带危险器具大伙才被领进皇宫。皇宫每一面宫墙都用珍贵的红漆涂抹,上面绘制着各地的名人名画,每当经过一处宫殿,寒门学子都会倍感震撼,惊觉于人与人之间的差距竟是比人和猪都要大。 走了好一会儿,他们最终停留在一座伟岸而不缺书香气氛的宫殿面前。殿试的地点位于保和殿,保和殿乃皇宫三大殿之一,殿堂装修富丽堂皇,占地面积大,殿门前的两根红木柱子粗的需得好几个人才能环住,除了外侧,里头同样气宇轩昂,地板无一不例外都是极为耗费人力畜力的大理石,大理石磨得发亮,站在上面一点灰尘都没有。 只见殿内已经置办了三百座位,这届录用的贡生共三百人,所以殿试便设了三百桌案。按照礼部尚书分发的座位依次落座,贡生们仔细听取考试规则。 最后,在千呼万唤中,那位天下之主终于出现了,在场所有人的心不禁悬到了嗓子眼。 太和帝在御前太监的簇拥下走上龙椅坐下,雍容华贵的龙袍让帝王家的气场与压迫感都全然放出。在场所有人都恭顺的垂下了头,立刻匍匐跪下,大呼一声。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皇帝一声威严不露情绪的“平身”后,众人才重新坐好,只不过依旧没有人胆敢抬头。 君为臣纲,长为幼纲,天元为坤泽纲,三纲五常强调的并不是敬,而是顺。恭顺与恭敬,孝顺与孝敬,这都只是一字之差,但是字里行间的意思却是表达出完全不同的意思,顺之一字,拥有十足十的方向性,代表着从上到下,下对上负责。 作为下级的官员是不允许直面的龙颜的,更别说只是区区贡生。当然,姬墨舒除外。 姬墨舒定定的瞧着太和帝,虽面不改色,但其实只有她自己清楚心头掀起的惊涛骇浪。虽早已料到,可当真的见到当今圣上那与苏娘有几分相似的容颜还是会惊讶的无以复加。特别是此时身穿龙袍皇家气场尽显,雍容富贵却拒人于千里的气质,这时候,她明白了许多。 为何苏娘总会带有那种若有似无的疏离感,孤独感,哪怕是作村妇打扮却依旧带着这种气息,悲凉却又不是让人心生怜悯的可怜,而是疯狂的孤傲,盛开的妖娆玫瑰却遍布不容触碰的荆棘。 苏娘,到了最后一刻依旧是选择了疏离她,推开她。 回想认识苏娘的一年,苏娘在她面前有各种各样的打扮。作为普通村妇的苏娘,作为大家闺秀的苏娘,作为不拘小节与她姐妹相称的苏娘,苏娘展现了许多面,却唯独没有真正的那一面,作为帝王家的苏娘。 此时此刻,虽瞧着金銮殿上的天下之主,她却不禁代入苏娘。若是苏娘亦是穿上皇家人才能穿的服侍,坐在庙堂之上颔首瞠目,不怒自威,是否也如此时的皇帝一般气势逼人叫她不堪重负,甘愿臣服? 复杂的思绪不断拉扯她的神经,在皇帝看向她的时候,她却正巧出神了。 太和帝不动声色,凌厉了一双深邃的眸子,他冷然瞧着坐在堂下面露呆滞的姬墨舒,微眯着眼似是想要看出些什么,可惜的是,姬墨舒已然呆滞,叫这九五之尊怎么瞧都瞧不出个所以然来,反倒是瞧出了初生牛犊呆愣又执着的意味。 瞳孔缓缓下移,视线最终落在姬墨舒缠着绷带的左手。据羽林卫说那晚若是下死手两人焉有命活,从这伤一个月都没能养好来看倒也说的不假,姬墨舒确实伤得不轻。 只不过…… 太和帝浓眉一挑,贡生们立刻正襟危坐等待皇帝出题,殿试是由皇帝出题,针对这个问题写一篇策论即可,当场就能得到批阅与排名。正当众人都竖起了耳朵探头仔细听的时候,却不想皇帝来了这么一句。 “姬贡生手上怎的还带着伤?” 此话一出,姬墨舒再次成为了焦点。数道嫉妒的视线聚焦在姬墨舒身上,人人面露不解,不知怎的为何这商贾之家的姬墨舒能够入的了天子的眼,本就因为年岁与容貌而嫉妒的众人更不是滋味了。 “不过是碰巧撞到了,谢陛下关心。”姬墨舒匍匐跪下,淡淡道。 “哦?朕瞧着可不像撞到了,莫要以为得了进士又或是苏相国的青睐便目中无人,需得清楚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走在外头还是得小心谨慎些才是。”太和帝意有所指的说了这么几句话,随后对御前太监说,“既然伤了手便派个人帮她磨墨罢。” “是。” “谢陛下指点。”姬墨舒再次匍匐作了一拜,神态麻木,叫人看不出分毫感激。 太和帝若无其事的敲着龙椅上的扶手,手指上硕大的扳指反射着两侧灯柱上面的琉璃光,双眼微眯,并未接话,见众人落座完毕,他拂袖正坐,一双精明的狐狸眼在人群中来回扫动,幽幽开了口。 “殿试延期一月朕愧对于各位学子,今儿便即兴发挥,大家都说说我国制度改善方面的问题。” 话音刚落,候在一旁的几位尚书都不禁倒吸一口气,这种题看似简单,往往是最难的。若是实话实说,惹了皇帝不痛快兴许就葬送自己的前程了,可若不说实话,皇帝又会觉得这人为人处事太过圆滑,不可重用,还是葬送前程。不管怎么说这是历年考试最难的题目,考究的不仅是实力,更多的是眼力见。 姬墨舒深谙问题该如何应对,必须要答出来一些,又要留有余地。她艰难的用单手写字,身边有个太监帮她磨墨,与其说是帮忙,不如说是监视,而她也能感受到有一道视线一直若有似无的落在她的身上,带着让人毛骨悚然的窥探感,她知道那来自谁。 皇帝显然不是一个好糊弄的,曾经从叔伯姑嫂耳濡目染中得知对皇帝的看法错得离谱,皇帝根本不昏庸,也不幼稚,反倒是有极深的城府。她蹙着秀眉,下笔飞快,虽手下写的是问题的答卷,可脑子里想的却是曾经让她忽视的事。 为何皇帝大改盐令煞费苦心去折腾一群商贾,为何皇帝频频提高赋税为难百姓,为何皇帝处处针对苏家,为何苏娘曾经与她说皇帝或许就是那个得利者。思绪瞬间醍醐灌顶,所有的困扰在这一刻迎刃而解,她终是想明白了问题的渊源。 皇帝或许昏庸,但做的每一件事绝对是为了巩固统治。 自己真是白鹤不识瘟瘴地,竟是险些溺死在这权力构建的巫山中。惊愕之余,她手下力道一重毛笔狠狠的戳在宣纸上,蓄积在毛尖的墨汁瞬间晕染开一朵墨色的花,点缀在那副漂亮流畅的策论上,模糊了几个娟秀的字眼。 若是如此。 苏娘手中定然藏了什么让皇帝忌惮的东西,甚至是会威胁到皇帝那个位置的东西,苏娘在这场庙堂博弈中充当着什么角色她不清楚,但是她,作为苏娘的唯一的伴侣,却只能看着那个纤细单薄的身影站在庙堂之上与一群老谋深算的老狐狸博弈,她终归是可笑至极。 姬墨舒的手心不知不觉已然沁了一层薄汗,汗水润湿了笔杆,滑溜溜的让人难以握住。等她颤抖着写完最后一个字,放下笔长吁一口气,这时已然有许多人交卷了。 殿试是当场批阅的,批阅之后便是商议排名,三甲到城外打马游街。皇帝依次看着每一份答卷,几位尚书也在一旁恭顺听着,只不过大多时候皇帝都只是粗略扫一眼,面不改色,一份接着一份答卷批阅下去,学子们的心也悬到了嗓子眼。 不知过了多久,御前太监叫到姬墨舒的名字。 姬墨舒连忙走上前跪在皇帝面前,敛下心头的猜疑,有条理清晰的说着自己写答卷的观点,粗中有细,细中也会给皇帝应有的脸面,提出不足的同时一并听出对皇帝治世的认可,说完后,她再次跪在地上作了一拜,神态依旧是淡淡的,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良久之后,皇帝亦是淡淡的点评一句,“倒是个能从引经据典中说出实在的,还行。”皇帝说完,身边的太监连忙把这句话写在姬墨舒的名字后,还特意画上一笔,证明入了皇帝眼了。 姬墨舒再次跪拜答谢,随后回到自己的位置坐好继续想事情,没一会儿,又听到皇帝说了一句。 “出身寒门能有此见闻实属难得,是个可造之才,优。” 比起姬墨舒那过犹不及的评价,这可是一个非常不错的评价,姬墨舒连忙抬头,发现顾婉约在皇帝面前跪谢,看来这位寒门学士得连中两元了。 顾婉约道谢后走回来,视线与姬墨舒交汇,两人心照不宣颔首示意,因为在天子眼下不好表现的太激动,只能又回到座位正襟危坐,装起了稳重。 整个批阅过程皇帝都面不改色,遇上不错的便点评一句,到最后基本都能得到点头认可,但能得到皇帝评价的却是不多,其中大多都是没有背景的寒门学子。皇帝此举让几位尚书打起了心思,看来以后得拉这些寒门学子站队了。 几位尚书互相打了个眼色,开始给进士们排名。 很快,名次出来了。 不出所料。 状元郎,顾婉约。 榜眼是一位士族子弟。 探花郎竟然是姬墨舒。 67一介宠侍 排名出来后姬墨舒挺惊喜的,虽然她料到排名应该会不错,却不知居然还能得个第三名。 到了进士及第这一步,大多人的学问是差不离十的,能得多少名就存粹看运气了。今年碰巧皇帝需要无背景之人,顾婉约作为少数成绩优异的寒门士子之一当之无愧,而她,更多的是因着苏娘罢。 自古最是无情帝王家,皇家没有亲情,皇子皇女会因为皇位互相厮杀,在有些开放的朝代甚至连公主都会谋反,更别说王君。太和帝登基以来虽并没有明文对兄弟姊妹痛下杀手,但也找了由头把他们调离京城,至于去了穷乡僻壤之地死没死也没有人在意。或许,这便是铲除威胁巩固皇权的另一种方式。 如今朝堂的局势她尚不清晰,但苏相国与皇帝绝对是对立面。虽还不清楚苏娘在这其中到底在争夺什么,但从殿试的结果上看苏娘与皇帝之间的博弈并非十分惨烈,至少目前来看并不是你死我活的程度,反而挺风平浪静的。 这对她来说是个好消息。皇帝并非要赶尽杀绝,这也给了她一个喘息的余地。 得知自己成绩后进士们便依次离开皇宫,接下来便等待吏部分派职位即可。直到所有进士离开,皇帝召集几位尚书到勤政殿。 吏部尚书历年都是决定新科进士职位的,现在早已憋不住了,他连忙上前一步匍匐跪下,“陛下,前三甲一个寒门出身,另外一个还是和苏家纠葛在一起的商贾世家,这恐有不妥呀。” “不妥?你倒是说说看,有何不妥?”太和帝烦躁的瞪着吏部尚书,嘴角噙着的笑意越发明艳。 伴君如伴虎,做了半辈子官基本都清楚,皇帝越笑,说明越生气。六部尚书全都跪了下来,但不是劝解,依旧是义正言辞。 “陛下,历年科举能夺三甲的都是世家贵胄,陛下此举怕是会惹世家不满呐。” “不满?各位爱卿指的是你们吗?”太和帝斜眼看向地上跪着的六人,虽然六位尚书朝堂上的战队或许不同,可一旦涉及到世家利益就会拧成一股绳,让他恨的牙痒痒,却唯独什么都不能做。 “臣等并非这个意思,不过是祖宗之法不可变。” “祖宗之法,朕难道不算后人的祖宗吗?”说到这太和帝忽然怒气高涨,一拍龙案掷地有声,“还是说,你们才是后人的祖宗?” “陛下息怒。”几位尚书连忙跪地磕头,态度不得不软下来。 “滚!” 太和帝这辈子还未曾说过这么重的话,他真的要被这群大臣逼疯,若不是顾着皇家的威严,他恨不得拳打脚踢一番。 “谢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几位尚书摸爬滚打溜了。 太和帝疲惫的捏着眉心,御前太监见缝插针,连忙端上来一盅参汤。 “陛下当心龙体。” “唉,这群酒囊饭袋,真恨不得把人拖出去都砍了。”太和帝喝了口参汤,清了清嗓子方才道,“让进士三甲打马游街,你盯着些,别让那群酒囊饭袋胡来,对了,那姬墨舒先别管,届时看看苏相国有何表示。” “陛下圣明。”御前太监拿出一份折子呈上,“这是今年国库收支,还请陛下过目。” 太和帝接过折子,越看眉头便皱的越紧。 “商税倒是出人意料。” “回陛下,我国商税基本上都源于豫商,去年他们受挫严重兴许实在是拿不出什么商税。” 常言道士农工商,虽说商人地位低,但其实对一个国家来说四者并没有先后顺序,缺一不可,所以也不存在谁重要谁不重要的说法。之所以有排位不过是上位者需要这般排位,这其中涉及到制衡与维稳。 没想到一番大动干戈,煞费苦心没能如愿把那只狡猾的兔子逼出来,还相反的惹了自己一身骚。太和帝有一下没一下抚摸着手上的扳指,他的皇姐真是使了一记高招,在他动手之前便自己率先摘出去,他虽坐拥九五,却腹背受敌,那家伙落个美名的同时不忘给他一个污点,让某些怀揣心思的家伙打蛇随棍上。 这皇位是生怕他坐的太稳吗?看来不能继续等下去了,他问,“朕瞧着青州的粮税稍逊寡淡呀。” “青州乃南方蛮夷的一个弹丸小地,被河道环绕历年夏季都会遭遇风暴,治理不好,派过几任县令也都没什么起色,一直都是这样。今年听闻遭了水患,粮食欠收,不过苏相国已然进谏过又差人去处理了,也没什么问题。” “苏相国?” 太和帝眼前一亮,深邃的瞳孔中浮现出一抹精光。 “正是。” “虽说是弹丸之地,但也不能小觑。正好这届新科状元农家出身,朕瞧着那群老东西也不会让她当京官的,便外派南下历练罢,莫要被这染缸染了。对了,三年孝期已过,朕后宫空虚也该选秀了,落下的事情也要一件件补上。” “陛下,可这……”御前太监还欲说些什么,但被太和帝不耐烦直言打断,天子肃然冷脸道,“没什么可是,正巧借此让那群不怀好意的家伙认清位置。” 御前太监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关联,神态随之有点落寞,看来天下太平不了多久了。 “陛下圣明。” “下去吧。” “嗻。” 与此同时。 姬墨舒离开皇宫的时候顾婉约找到她。 “墨舒,你这手还好吗?” “没事,不必担心我。对了,如今考中了状元,婉约决定要做什么了吗?”姬墨舒摇了摇头,又问。 “正如之前设想的那般吧,想要为寒门学子求学路多谋取一些便利,这一路走来见过太多身不由己,寒门学子难出头这头号问题还是太穷所致,若是可以,我宁愿一辈子发展农事。” “你倒是坚定了想法了,而我,唉。”姬墨舒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怎么了?” “我自个儿还不确定。”姬墨舒苦涩一笑,脸上带着淡淡的自嘲之气。其实她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只是不能做,自打出生以来所有人都在给她灌输一种为己求,为人求,为天下求的思维,排在最后头的才是自己想要的。对此,却没有人告诉她这对吗?她不知道,可在与苏娘还有苏大夫的相处中却产生了质疑,为己求难道错了? 兴许是她脸上的纠结之色愈发阴郁,顾婉约宽慰道,“不确定不要紧,船到桥头自然直也不为一条不错的路。” “说的也是。”姬墨舒点点头,走一步算一步确实也是不错的,这天底下又有几人能够运筹帷幄。 因为考中了进士三甲,所以姬墨舒和顾婉约都得打马游街。 顾婉约表现的很激动,姬墨舒则蔫蔫的,她们身穿锦服,胸前佩戴大红花,骑在高头大马上游街。打马游街是每个学子学习生涯的终结也是最耀眼的一刻,这举世无双的时候自是最希望自己在意之人能够亲眼见证,姬墨舒在意之人都不在这里,她自是没什么兴致。 可她没有兴致不要急,京城贵胄们可是宛如打了鸡血,打马游街还有另一个作用,就是让待字闺中的黄花少坤物色美郎君。虽然姬墨舒是这三人里头唯一成了亲的,但耐不住她年轻,尚不足弱冠之年,脸上还带着一丝稚气,长相清秀,不足二十的探花郎,前程似锦,可谓是让京城的贵胄们疯狂。 楼阁上的少男少女不停的给她丢手绢,姬墨舒躲都躲不及,在漫天涂抹了胭脂俗粉的手绢中东躲西逃,不像打马游街的探花郎,反倒是像游行示众的囚犯。 顾婉约瞧着笑笑不说话,眼中尽是艳羡,倒是她这个状元郎都稍逊风骚了。因为常年营养不良她长相蜡黄干瘪,‘尖嘴猴腮’自是比不过姬墨舒了,不过她也还是收到了几条手绢。而另外一位长的‘方面大耳’的榜眼郎就有点无人问津了,打马一路富家公子那脸绿的几乎能跑马。 好不容易走完一圈,姬墨舒连忙下马掏出手帕擦汗,对身边同样一脸汗水的顾婉约道,“这京中贵人当真热情的紧,躲都躲不及。” “哈哈哈,也就是墨舒长得太好,长得美看来也是挺苦恼的。”顾婉约笑着打趣,也掏出帕子擦汗,心想自己中了状元也不知道她的家人现在有没有收到消息,该是能过上好日子了吧,寒窗苦读十余载的寒门书生到了现在才如释重负,总算没有辜负那份厚望。 “可不是嘛,今晚便是琼林宴了,现在先回去休息一番罢。你还别说,坐在那大殿里头喘气都不敢用力。”姬墨舒吐槽,说到底面对天子还是会紧张的,哪怕那人与她最熟悉的人有几分相似。 “好。”顾婉约赞同。 回到客栈休息了半日,春花听闻姬墨舒考中探花十分惊喜,嚷嚷着让姬墨舒修书给姬老爷,姬夫人那自会有官府去报备。姬墨舒想了想也是,想到苏娘的身份,她又旁敲侧击的在信中叮嘱姬老爷要留意与苏家有关的举动,至少要留个心眼。 休息一番后,见时辰差不多了,姬墨舒与顾婉约换好衣服便慢悠悠的前往顺天府参加琼林宴。 琼林宴是慰勉新科进士的宴会,与鹿鸣宴一般,皇帝设宴鼓励有才之士为国效力,今夜皇帝或许会亲自过来,哪怕不过来也会有许多朝中高官过来,进士们可以借此先见见自己今后的‘顶头上司’,争取美言几句好入上司的眼。考中进士意味着科举结束,但对于仕途来说仅仅只是开始。真是从古至今都是人情社会,人情社会把人变成阿谀奉承的怅鬼,让人厌恶,却又无可奈何。 傍晚时分,夕阳挂在天边,在一侧天际形成了一串串泛着淡淡天青的橘红色流云,这时皇宫上方正巧飞过几只归雁,光滑羽翼承接着地平线上的阳光,折射在红漆宫墙的玉案上,反射出夺目光彩,白光刺眼,仿佛能够灼伤人的眼眸。 姬墨舒微微眯着眼,不动声色的整理了下身上的衣着。琼林宴无需穿宫服,所以她便换上了苏娘送的曲裾。墨白色曲裾上面点缀了金边杏花图,交领广袖儒雅稳重,身影纤细唇着淡彩,头上别了一朵简单的银花步摇,瞧不见盛装华簪,气度却是无人能及。 有道是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此时的姬墨舒正正是应了这句话。站在一堆胭脂俗粉的士族子弟里面,没有浓妆艳抹,却清新脱俗到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当然,此时这位仙子腰间却挂着一个十分不搭甚至有点可笑的小兔子香囊。小兔子香囊也是苏娘送的,这一年来苏娘前前后后送了她许多贴身用品,无一不例外都是小兔子。小兔子肚兜,小兔子香囊,小兔子荷包,兴许以后还会送亵裤,肯定还是小兔子,这一点都不奇怪,据她了解那家伙就是这样的人。 不过转念想到苏娘的身份,脑海中不禁冒出来一个从未有过的想法。明明知道她们身份差距悬殊,那么在送她这些东西的时候,苏娘想的是送给一介宠侍还是唯一的灵魂伴侣呢? 确定了苏娘的真实身份以后很多曾经坚信的东西与信念竟然一下子就都变了个味道,她们之间凭空出现了一条鸿沟,鸿沟不宽,距离堪堪只有咫尺之间,却深不见底。这条鸿沟就这么横在她们之间,明明只需一点点力气就可跳过去,可这条鸿沟的存在却确实震慑了她,叫她腿软,稍不留神便可坠入万丈深渊。 君与臣,到底是殊途同归,还是分道扬镳。此时的她已然不清楚,也不坚定了,她的世界只剩迷茫与不安,甚至连苏娘会做出什么举动都不敢保证。 初夏已然初显炎热,此刻她的心却很凉,以致于手指冷冰冰,仿佛结成了葱白色的冰棱。 她,还能称之为苏娘吗? 她,又是谁? 不管是谁,都不是她熟悉的苏娘了。 …… 顾婉约今日同样穿了一件看起来成色很新的青色长袍,这是她娘在她临行前给她缝制的,现在才拿出来穿,她觉得必须功名加身的她才配得上这件衣服。 抵达琼林宴的时候已经有许多人,两人的来到再次成为了焦点,数道不怀好意的视线落在身上,不过碍于大家都是进士,读书人总是面子上要做一套,背地再做一套的,所以表面那一套仁义道德依旧是需得维持的,倒也没有人为难她们。 这回皇帝没有来,只有六部尚书与侍郎,但都是正三品正四品的高官了,大家一边吃着饭菜一边客套的说着官话,甚至已经开始站队了。当然,亲如一家指的是那群士族子弟,而姬墨舒与顾婉约仿佛被孤立了一般。 琼林宴结束后,接下来姬墨舒便在京城等候吏部的安排,她这个尴尬的身份根本什么都做不了,能成为棋子就是唯一的作用,所以她也就顺势佛系下来了。 然而,这一等就又等了大半月。 眼看着同窗们都渐渐得到了官职赴任,而姬墨舒与顾婉约似乎又被皇帝遗忘,吏部久久没有给予赴任的消息,她们也无人在意。 —————————————————————————————————————— 其实姬小姐这么想也合情合理,毕竟君臣之间的差距比人和猪的差距还大,不对,是比人和蚂蚁都要大〒▽〒,这么比喻就通俗易懂吧 68远赴青州 顾婉约也没想到自己会等这么久,作为金科状元,却久久没有等来任职的消息,吏部仿佛把她给忘了。不过她三尺微命一介书生也就罢了,可作为富甲一方又名列三甲之一的姬墨舒居然也是如此。 起初进士及第的喜悦早已淡却,期间姬墨舒修书回去豫州告诉姬夫人莫要担心,随后支开顾婉约,自己一个人来到京郊的树林。 她对着树林试探的叫了声。 “影子。” 不出一会儿,只听林间传来细细簌簌树叶摆动的声音,随后她的跟前居然真的出现了五个影卫。虽然苏娘告诉过她只需要叫上一声影子就会出来,但当真的看到这些神出鬼没的影卫还是会觉得惊悚,身边一直有人暗中盯着的感觉。 五个影卫看起来都不大,二十来岁上下的年纪。 “你们中谁是主事的?”姬墨舒问。刚刚问完,五人中便站出来一个年纪不大的姑娘,姑娘对着她单膝跪下,拱手道,“主子有什么吩咐?”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影十四,另外四位兄弟姊妹依次排后,十五十六十七十八。”影卫是按牌号命名的,若是没有为首的影子,剩下的谁牌号靠前谁便是主事。 “那便叫你十四罢,如今我这样可要做些什么?又或是注意些什么?”姬墨舒谨慎道,现在她不敢轻举妄动,尴尬的身份让她做什么事都必须慎之又慎,既不能让皇帝生疑,也不能让苏娘误会,夹在中间仿佛是个人质,还是个装傻的人质。可她毕竟不是提线木偶,这样耗着不是办法,她有许多问题需要问清楚,也需要回去与姬夫人重新相谈一番,而不是在京城孤立无援还被监视。 “还望主子等一等,应该很快就有安排了。” “那我可以先回沧州吗?” “还不行,主子就留在京城,莫要引起他人怀疑。” …… 姬墨舒挑眉,无声的瞪着单膝跪下的影十四。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好似被软禁了,安排这些影卫保护她是其次,最重要的职责其实是监视她吧? 苏娘……竟然对她都到了这个地步吗? 姬墨舒转身拂袖而去,决绝的背影告知着眼前的五位影卫,她很不痛快。 回到客栈的时候,她发现顾婉约在点灯写着什么,走过去一看,好奇问。 “又给家里写信?” “可不是嘛,逗留在京已经一个月,家里该是急了。对了,我准备顺道给魏夫子写信,问问夫子的意见,你要一同吗?”顾婉约抬头问。 “魏夫子?”姬墨舒双眼一亮,对了,她怎么没想到问问魏夫子的建议,真是被苏娘逼傻了,她又不是惟命是从的笨蛋,还有别人可以问的。她连忙坐了下来,想到监视她的影子们便对顾婉约说,“那你替我一同问。” “替你?”顾婉约歪了歪头。 姬墨舒点头,“我不想让苏家知道。” “原来如此。”顾婉约明白过来,姬墨舒最大的问题不是如她这般一穷二白的困境,反而是因为身份太尴尬复杂了。 给魏夫子寄信以后,有了希望,两人也就安心下来等待了。 不过意外总是会忽然到来,在寄出信件的一周左右,顾婉约竟然收到了吏部印发派遣的公文。 顾婉约,赴任青州县令。 吏部的安排让两人都为之惊愕,始料未及。 青州,那可是当之无愧的穷乡僻壤之地。青州地处南方丘陵地带,毗邻蛮夷之地文明不高,离京城山高水远,地形崎岖复杂,环境闭塞,哪怕是走官道都能把人绕晕,更要命的是,南方环境潮湿,每年的夏秋季节都会遭受来自海上的风暴,那可是青砖房子都难以抵挡的天灾,自古贬官要么去西北边关,要么就是南下蛮夷之地了。 由此可见,赴任青州县令相当于把一个前程似锦的状元郎安在了贬官的位置。顾婉约虽然是寒门书生,但也是地地道道的江南人士,生活不富裕,但也没有饿肚子。如今远赴青州,先不说会不会饿肚子,到了那种偏远蛮夷之地许是当务之急便是水土不服,运气好或许几年后有所作为调任回京,可若运气不好,那就客死他乡。 顾婉约拿着吏部的公文神色复杂,半天说不出话。姬墨舒只是无声拍拍她的肩膀,想说点安慰的话,却同样半天说不出来。 不过顾婉约似是没有特别难以接受,仿佛早已经猜到了。只见这位几月前还面露自卑的寒门书生忽然一挺腰背,腰杆笔直的模样仿佛此时她的肩上撑起了一片无形却称之为身不由己的天。 “婉约,你……你不必太过担心,青州虽然路途遥远,但是豫商历年都会去,若是有什么困难可拜托去到那里的豫商告知我。”姬墨舒以为她是故作坚强便如此说道。 顾婉约摇摇头,忽然眼含精光,仰头绽放出一个坦然的笑容,明媚的笑容让人瞧着就能感受到她的自信与坚毅,她笑着道,“不必说了,经过这一波三折,我已然看开。” “看开了?” “嗯,以往我读书只想着改换门庭,让家人过上好日子,可现在我考中状元却远赴青州,背井离乡,连回去瞧上一眼都顾不上。此去一别兴许连见上一面都难,你说这生活算变好了还是变差了?”顾婉约半开着玩笑反问道。 变好了?又或许变差了?姬墨舒答不上来。 见姬墨舒不答话,顾婉约又道,“不过现在我也看过了太多的身不由己,说到底我能到了这个地步大多还是归功于寒门没有话语权,若是可以,我依旧是那句话,我愿意倾尽一生发展农事,哪怕只能造福一方百姓。”她终是露出开怀的笑容,还记得琼林宴那晚有个士族子弟喝醉了酒指着她指名道姓道,‘不要以为考中了状元就能改变一切,有些东西生来便是注定的。’那时候她嗤之以鼻,现在算是理解了,但若是可以选择,她希望从自己开始改变寒门学子的地位。 信心总是最能感染一个人,自信也是一个人最美丽的品质,姬墨舒仿佛受到了一股无形的推动,也笑道,“既然你这么想我便恭喜你如愿赴任了,不过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豫商每年都会南下,若是可以,以后你在南方有了一席之地,还望你能够看在我的面子上尽量护着我的亲人。”她存了私心,南方山高皇帝远交通闭塞,若是有个能信得过的人在南方对豫商是好事。 “这是哪里话,是我要拜托你一番。此番南下赴任我或许几年都没法回家了,还请你代我到江南顾家村报个平安顺道看看我娘。”顾婉约亦是郑重拜托姬墨舒,赴任是有期限的,青州山长水远现在她就得立刻前往青州赴任,根本没空回家一趟。 “好,一言为定。” “君子一言。” 她们只是半路姐妹,却相处的出乎意料的好,或许,这便是手足之情罢,相似的经历让她们总是更能理解彼此。 得到青州赴任公文后的两日,她们又收到了魏夫子的来信。这就好似在最后关头给予了寒门贵子一记鼓励,魏夫子十分鼓励顾婉约前往青州赴任,至于为何没有多说,只道是寒门外派有助于施展拳脚,而不是在京圈处处被人看低一头。 这世道终归是需要治世之才,阿谀奉承的舔痔爱好者哪里都不缺。有了魏夫子的鼓励,顾婉约更坚信自己的信念了,而姬墨舒却再度迷茫起来,魏夫子对她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建议,也只是让她耐心等待。 耐心等待,进京以来所有人对她都是这么说,可她连等待什么都不知道。 与顾婉约道别后,姬墨舒又回归了只身一人的状态。起初进京她与苏娘还有顾婉约一趟,可是后来,苏娘先离开,如今顾婉约也离开了,不管是苏娘还是顾婉约,某种意义上她们都是为了自己的目的而主动争取,只有她,永远都只有被动接受这么一个选择。 她痛恨不公,却又可悲可笑到只能痛恨不公,真是一个可怜又可笑之人不是吗? 只是。 今日她再次百无聊赖的在京城闲逛,正巧经过一处巷子时,身后忽然隐隐约约传来隐晦的脚步声,快速接近,还故意放轻了脚步。 天元的警觉性立刻被调动了起来,经过上次花船遇袭事件,她警惕性很高,并没有因此自乱阵脚,听着身后的脚步声,手已经不动声色摸向怀里的短剑。上次遇袭她深谙自己拳脚功夫差,又不能过多暴露影卫,为了让自己不至于手无缚鸡之力,这回进京她便买了一把短剑以备不时之需。没想到,这才不久就用上了。 身后的脚步声已经距离很近了,她忽然停下脚步一把拔出短剑利索的转身向后刺去,然而当她看清来人时吓了一大跳,连忙收回,动作太快还为此闪到自己的腰。 “嘶。” “哎呀!”魏孝义也被吓了一跳,今日进京撞见姬墨舒她故意跟着打算给个惊喜的,却不想半年没见姬墨舒居然变了这么多,不仅长高了,强壮了,就连神态都变了。以前的姬墨舒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温柔两个字,可是方才,姬墨舒冷然沁着冰霜拔剑劈来,巷子一侧的阴影落在那双凌眉上更是突显出以往从未有过的攻击性,这样的姬墨舒吓了她一跳,却又冒出一种怦怦乱跳的感觉。 “你怎的来了?”姬墨舒收回短剑,揉着腰讪讪道。 “我不能来吗,倒是墨舒姐姐想杀人灭口呀。”娇蛮的声音里头透着女儿家的不满,魏孝义叉着腰,自小锦衣玉食娇生惯养的她还是头一次这么努力帮一个人,好不容易劝服祖母让她进京找姬墨舒,结果打个照面就拔刀相向。 姬墨舒自知理亏,她把剑收好后对魏孝义露出一个友好的笑,正巧孤单难得碰见个熟人心情好,遂也破天荒般轻松的开起了玩笑,“那倒未必,只是你跟着我作甚?莫不是瞧上在下了?”本想着魏孝义这种及笄年岁的姑娘家会害羞着逃开的,哪知对方听到她的话不但不退,竟还主动黏了上来。 魏孝义见状,脸上立刻笑出两个狡猾的梨涡,故意凑近道,“若我说是呢,墨舒姐姐待怎么着?” 这可难住姬墨舒了,姬墨舒连忙后退几步讪讪的摸摸脸,怎么着?她还真不知道怎么着,但知道若是让某人知道了,她就完了,遂清清嗓子摆出正经姐姐的架势,“怎么着自是不敢,只是你过来所为何事?” 就知道这家伙绷不住片刻,魏孝义白了姬墨舒一眼,转头又卖起了关子。只见出落的亭亭玉立的小女儿家忽然豪横起来了,厉声道,“我远道而来,墨舒姐姐却连招呼一下都不需要吗?” “呵,招呼自是可以,但只能吃个便饭了。”姬墨舒不气反笑,反正在她眼里魏孝义就是一个刚刚及笄的小姑娘,她自然不会沦落到要和一个小姑娘一般见识。 “好。” 半刻钟后,姬墨舒带着魏孝义去了一家地道京味食肆,于是乎,她又见识了一番姑娘家的狼吞虎咽。 魏孝义显然是一路赶来的,饿的慌,明明还是个待字闺中的黄花少坤,此时的魏孝义却坦然的与一个天元单独用膳,而且举止不雅,挽着袖子露出两只藕臂胡吃海喝,丝毫没有形象可言,估摸着连名声是什么都不知道了。 见此姬墨舒心里又有底了,这肯定又是魏孝义自己的主意,魏夫子定然不是这样说的。 这家伙,真是无法无天了。不过奇怪的是,为何这些人一个两个都这么无法无天,偏偏只有她束手束脚? 魏孝义独自吃了一整盘烤鹿肉,四喜丸子,甚至还坦然喝起了小酒,好不快哉的样子。吃饱喝足后,她拿出帕子慢条斯理的抹抹嘴,这时候才发现姬墨舒半搭在桌上微微颤抖的左手以及上面的骇人伤疤,眼珠子顿时瞪的老大。 “墨舒姐姐?”她一把拉住姬墨舒的手翻过来,果不其然,新愈合的伤疤从头到尾连接整个掌心,仿佛把手掌一分为二,哪怕她抚摸姬墨舒依旧一动不动,似乎没有知觉。这样的伤光是看一眼就知道有多凶险,不过半年姬墨舒居然成长了这么多,甚至还经历了生死一线?难怪温柔如姬墨舒都会露出这么狠决的表情。 “不过是因着一些个人私事,已然好了,不必在意。”姬墨舒不动声色的把手抽回来,平静地喝了一口茶,又问,“现在该说过来是做什么了吧?” 魏孝义微瘪着嘴,个人私事?姬墨舒能有什么个人私事,定然是那位苏娘子的破事吧。想到祖母的打算,她敛下神情,并未回答姬墨舒的问题而是垂着头小声说道,“我,我……墨舒姐姐,要不你娶我吧。” …… “欸?”姬墨舒差点喷出一口茶,侧目之时已然只剩满脸惊愕。没想到等待半日让姑娘开口,结果开口竟是让她娶她?愣神之时,静坐的姑娘忽然快速逼近,少女的呼吸带着芬芳尽数哈在脸上,她警铃大作,下意识后仰忘了身后没有靠椅,只听一声重重的砸地声,后背便狠狠的砸在地上。 桌上的酒水洒落在地,在地板上滚落出泛着涟漪的碎光,汇集在地板上的液体在一侧的琉璃灯中倒映出两位姑娘暧昧的举止。 姬墨舒尴尬的抱着胸缩成一团,尽量不去碰到魏孝义,白皙的脸早已成了一只蒸熟的螃蟹。 “魏!孝!义!”她要疯了,几乎是从牙缝间挤出来这么几个字。 魏孝义充耳不闻,微咬的唇带着淡淡的委屈,她固执的抓着姬墨舒的衣角,小小声说道,“祖母让我参加选秀,你……你娶我吧,我不想进后宫。”太和帝打算举行选秀,她今年正巧及笄,年龄合适,魏夫子与魏太傅都决定让她参加,可是她不想参加,更不想嫁人,若非要嫁人那就嫁姬墨舒好了,总好过到了后宫成为傀儡好。 “选秀?”姬墨舒寻思一下明白过来,太和帝登基以来因为守孝三年还未选秀,正巧今年出孝,魏孝义年纪合适,不过现在这个局面魏家作甚急着将女儿送进去,也不怕过不了多久改朝换代。 仿佛是看懂了她的心中所想,魏孝义又开口道,“选秀不能没有人,哪怕皇帝昏庸至极甚至亡国前夕,只要还是一日臣子就要表忠心。” 所谓普天之下莫非王臣,哪怕改日就要亡国,今日你也是王的臣子。苏家明面上敌对可以拒绝选秀,但魏家中立就必须卖皇帝一个面子,必须出一个人去,并且作为三公之一肯定会被选上。姬墨舒能够明白也能理解,只是。 “你不愿也不能叫我娶呀,我怎么娶?我已然成亲了。”况且她自己都算‘后宫’之一?当然这种难言之隐自是没法和魏孝义说的。 “墨舒姐姐你就帮帮我吧,听说后宫是吃人的地方,那里生活的都是疯子,哪怕没疯去了也就疯了,那样的日子我怎么过的了,我不要去。”魏孝义不一会儿便急的眼眶通红,哪怕她自小娇纵惯了,可到了大是大非面前却无计可施,正如姬墨舒一般,姬夫人要姬墨舒娶谁就娶了谁,在家族利益面前她们没有选择。 “等等,这不是娶不娶的问题。”姬墨舒打断魏孝义那争论不休的嫁娶问题,想到今日过来的事,忙问,“你先说今日过来是所为何事?” “说你任职的事,母君说你得了一个兵部郎中的职位。” “兵部?”姬墨舒眉头一皱,“让我操练兵马还是带兵打仗?”她是商人,不去户部,去兵部打仗吗? “你想得美。”魏孝义白了姬墨舒一眼,解释道,“是前段时日苏相国与今上因着青州救灾一事争论了一番,今上不愿再让苏家插手青州救灾的事情,母君便趁机进谏干脆由你来运送一批粮食南下。” “青州?不是已经派了新任县令去了吗?”姬墨舒困惑,忽然想到什么眼露精光,“你是说青州救灾原本是苏家负责的?” “嗯,青州那地方小,又处于南蛮交界处,近几年旱灾,水灾,蝗灾频发,治理却一直没什么起色,今年又因为风暴闹了水灾,陛下恐苏家会从中作梗便临时换了人。” “所以便叫我和顾婉约?”姬墨舒明白过来,只是顾婉约还能理解,她不也是苏家的?正疑惑时,魏孝义解决了她的困惑,“还有魏家,以巡检的身份。” “魏家,所以。”姬墨舒的视线在魏孝义身上上下扫动,派人巡检能理解,但这个人指的是眼前这个小姑娘吗?皇帝是真的没人可用吧。 魏孝义被她看的有点恼,她蹙着两条秀眉,咬着唇露出两只小虎牙,看起来就像一只张牙舞爪的幼兽,当然,除了让人觉得可爱以外什么杀伤力都没有,她来到姬墨舒身边,抱膝坐下,“小看人吗?我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都能进后宫当贵妃了。”她故意这么强调,贵妃虽不是皇后,但也已经独当一面了,让魏家当这个巡检她是能猜到一些的,皇帝也并非完全信任魏家,只不过想看看魏家的选择。 “唉。”姬墨舒正欲安慰几句,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点子,她欣然道,“对了,你不是说不愿进后宫吗?这或许是你的机会。” “机会?”魏孝义不明白。 “嗯,皇帝怀疑苏家,此次南下青州若是真能探出些什么,届时你可以老实与魏夫子说清楚,魏家必须做这个选择的。”一臣不侍二君,魏家不会不懂。她知道苏娘定然藏着什么能够危及皇位的秘密,在这场厮杀中魏家必须做出选择,正巧这是一个做选择的机会。 魏孝义起初还不明白,不过瞧见姬墨舒眼中的一抹伤感以及手上的伤,也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让魏家也像苏家那样?” “我没这么说。”姬墨舒汗颜,开玩笑,怎么说的她好像在诱惑谋反一般。 “哼,今日我就当没听见,我会自己去看。”魏孝义也是上道,做选择就必须为选择买单,这道理她是懂的。 看着小姑娘略带稚气的脸中噙着远超年龄的成熟与坚定,姬墨舒不禁漠然,纵观她认识的人无一不例外都是果敢大胆勇于追求,只有她却总是显得懦弱不堪。她不敢选择,她胆小怕事,她束手束脚,她什么都想护住,却发现自己最终连豁出去的匹夫一怒都没有。 她,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懦夫。 几日后,吏部送来了赴任的公文,姬墨舒也像顾婉约一般千里迢迢南下,虽然很想去当面质问苏娘对她的看法,但她也明白现在还不是时候,她需要弄清楚更多东西,让苏娘再也没有理由无视她。 69何为选择 拿到吏部的公文后,不出三日皇帝就拨了一批粮食,姬墨舒只能匆匆给家里修书一封便运送粮食南下。 不禁想到一月前她还十分同情顾婉约外派,却不想自己最终也是如此离开京城,连回家一趟都没空。算下来她已经近半年不曾回过家了,半年光景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经历的事情很多,甚至还为此经历的生死一线,现在运送粮食南下颇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魏孝义倒没有那么惆怅,花一般年纪的小姑娘正是对一切都好奇的时候,活泼可爱,哪怕是去了青州那种穷乡僻壤之地都兴致盎然。看着小姑娘大大方方的坐在马车轩辕上,两条小腿随意晃着,与她并坐,仿佛还能感受到自小姑娘身上散发的热量。姬墨舒正襟危坐,异常别扭,生怕自己出现不得体的行为。 都说古有商鞅舌战群儒,姬墨舒自问她并非冥顽不灵之人,能够坦然接受新事物,可若一旦涉及到天理人欲,她就会立刻抛却那份大方,成了浑身上下都散发腐朽气息的儒士。不管是魏孝义还是苏娘,在她们的有情有义落落大方衬托下,她却孤傲又保守,心眼小的如针尖。实属可笑。 半日后,她们来到了京城外的码头。 青州地处南方腹地,被山脉环绕,环境闭塞,陆路不仅危险成本还高,长此以往,青州基本靠水路与外界交流,所以她们此行也是走水路,顺流而下。 官府给她们批了一艘不大不小的船,姬墨舒总算放开了一些,很激动,这是她第一次亲自驾驶管理一艘船。站在甲板上俯视着船夫把粮食运上船,举头望着巨大的船帆,遮天蔽日,这种震慑的感觉只有她自己清楚。 等到把粮食都依次放好,在距离顾婉约前往青州赴任的一个月后,六月末这日,姬墨舒乘船南下。 在她们南下后,皇宫。 太和帝靠着龙床,正拿着一本奏折饶有兴致的看着,只是他的衣衫系的松松垮垮,露出一大片平坦广阔的胸膛。锦被堪堪盖到腰身,被子里隆起一大团,正一拱一拱,隐隐约约显露出两个人形,而他也随着那暧昧的拱动时不时便露出愉悦的表情。 罗帐外,苏相国匍匐在地,膝盖正不断传来阵阵酸疼,似是已然麻木感知不到。今日皇帝把他召集过来,却迟迟不说话,就这么让他跪着,这一跪就跪了好几个时辰,听着龙帐内时不时传出的淫乱声音,老夫子面露鄙夷,却又不敢直言。 终于,在他体力即将耗竭,跪在地上抑制不住的颤抖时,龙帐内总算传来男人的声音。 “先帝尤重孝廉,以仁治国,苏相国毕竟年事已高又是我国先国丈,朕念及相国精力不济不宜操劳便决定以后青州的事都交由新科状元顾婉约与你那女婿姬墨舒处理,苏相国觉得朕此举可用心?”虽然是说着关切的话,可语气平淡的如同风平浪静的大海,里面听不出一丝一毫的关切,反而字里行间处处都透露出君对臣的压迫。 苏相国唇瓣有点苍白,颤颤巍巍的又磕了个头,“老臣谢陛下关心,只是姬墨舒毕竟也是金科探花,背靠本国商贾,陛下就这般让她去处理青州之事怕是不妥。” “不妥?那苏相国尽可说说如何安排才叫妥当呢?放到户部才叫妥吗?”皇帝冷瞥了跪在帐外的老者一眼,不动声色的揪紧床单。 “陛下息怒,老臣不过也是实话实说,青州本就一弹丸小地,常年夏秋都会遭遇风暴,换而言之那地方撑死了也就那样,陛下派遣金科状元去那穷乡僻壤之地当一个县令已然让天下寒士寒心,现陛下又把寄托商贾众望的探花郎派过去,俗话说杀鸡焉用牛刀,陛下如此实在是大材小用,难以服众。” “呵呵,难以服众?”若说方才男人的声音是风平浪静,此时的冷笑则是暗潮汹涌,太和帝斜眼看着苏相国,“朕敢问苏相国,朕的臣子为朕分忧,此乃天经地义之事,却为何频频说难以服众?” “陛下……” “况且,是否是小用,难道不该是朕说了算?朕因着青州之事忧心忡忡,夜不能寐,让朕如此忧心的事情又如何能称之为小用?倒是苏相国,这般紧张青州可是另有所图?”太和帝厉声打断苏相国的话。 苏相国心头咯噔一下,再次磕了一个头,可怜这个头发花白的老臣额头都快磕肿了,太和帝也只是冷哼一声,并未给几个正眼。 “陛下恕罪,是臣妄言了。” “苏相果然是年事已高都开始胡说八道了,既然如此朕命你回乡暂休,颐养天年可好?”太和帝又找准机会说道。 “陛下言重了,老臣在先帝临终前答应过先帝要帮助陛下守好这江山,如今举国缺人少将,廉颇老矣尚能饭否,老臣虽年事已高,但身体康健,又如何能够背信弃义心安理得的颐养天年,这不是让老臣下去后无颜面对先帝吗?还望陛下收回成命。” “好个忠心耿耿的忠臣。”太和帝忽然撩起一侧的龙帐,这回总算正眼看向地下的苏相国,见苏相国脸色发白,年纪大又跪了几乎一整日,只能说道,“是朕欠考虑了,苏相年岁已高便先回去休息罢,朕批你一月休沐,好生歇息,待会儿朕派个太医过去给你瞧瞧。” “谢陛下。”苏相国吃力的爬起来,跪了一整日的双侧膝盖早已失去了知觉,根本站不稳,刚刚站起来就又跪了下去。双膝狠狠的砸在地上,总算传来了知觉,他痛的龇牙咧嘴,虽丑态百出,可那龙床上的上位者只是冷冷的看着他,嘴角似是噙着笑,仿佛在看一个笑话,直到他撑着身体颤颤巍巍的爬出寝宫依旧不发一言。 苏相国离开后,御前太监走了进来。 “人走了?” “回陛下,已然走了。” “呵,这跪了一辈子的人就是耐跪,跪一日也没能把那双老腿跪断。”太和帝轻嗤一声,“让太医院找个太医过去,让那老东西给朕老老实实呆在床上。” “是。” “对了,有那位苏若的消息吗?” “没有,自花船刺杀之后那位苏若便不见了踪影,只有姬墨舒一人回京,现在姬墨舒南下护送赈灾粮食依旧不见那位苏若的身影。” “原来如此,看来那苏若定然有鬼,朕如此试探想必那家伙也起疑了,现在她防的紧就先别管她了,让人盯着苏家和姬家,还有,南下一路也让人盯着姬墨舒等人,探探有无可疑之人与可疑之事,对了,盯着方家,不要让方家插手这次的事。” “是。” 御前太监恭顺的退了下去,顺带关上了门。 这时候太和帝终于绷不住脸上维持的平静,他恨恨的把奏折甩在地上,眼中怒火翻飞。这些人一个两个心怀鬼胎,让他终日费尽心思想尽法子去压着,却唯独杀不了他们,这种感觉着实让人恼火。 俗话说天子一怒伏尸千里,皇帝的愤怒让身下两人吓到了,吮吸的力道陡然加重,怒火上头的男人狠狠按住身下的脑袋用力顶弄几下,随着一声粗重低喘响起,男人如释重负般仰面躺在床上。锦被拱动着,只见两个女人红着小嘴怯怯生生从中爬出,皆不着寸缕,嘴角还挂着半落不落的白浊,正散发出淫靡的味道。 太和帝冷眸看过去,顿时又是下腹一紧。愤怒在这时尽数转化成色欲,色心大起的他直接扑到两个女人身上辗转反侧。不见一国之君的泰然稳重,反而表现的如同一只发情的野兽般饥渴粗鲁。 顷刻间,龙帐内便又传出了男女淫乱的声音。 与此同时。 不出几日,远在沧州峡谷内的苏娘也收到了苏相国与影卫传回来的消息。 苏娘皱着眉头,虽料到青州的事情迟早都会惹皇帝生疑,却不想这么快,不仅派了个出身农家的新任县令过去,为此甚至还派了姬墨舒和魏家,这可有点难办了。 顾婉约她见过,是地地道道的寒门出身,外派也是朝廷对寒门出身官员的常规操作,祖辈都是农民更能体恤民情,治理灾情的同时也能稳固民心,青州的事让顾婉约去查不容易被表象蒙蔽,但万事有好处也有坏处,顾婉约没有背景自是查的东西也会非常有限,若只是顾婉约去青州她大有把握让其只能停留在怀疑阶段。 可是现在,太和帝不仅派了顾婉约去,还加派姬墨舒和魏家那个小女以护送赈灾粮的由头过去协助治理,这就相当于给顾婉约加后台,这会让原本简单的事情瞬间变的复杂,这也说明皇帝对青州是留了心眼的。 苏娘脸上虽波澜不惊,但心中早已盘算了好几圈,她也在权衡要不要亲自去一趟青州解决麻烦。 “影子。” “属下在。”苏影连忙走了过来。 “你带几个人过去与那边的人说一声,莫要激进伤到她了。” “是。”苏影不假思索应了下来,起身正欲离开的时候又回头看向苏娘,“可若是姬姑娘察觉了什么硬是要查又当如何?”她神色小心,意有所指。 苏娘自是能听出苏影的话中之意,遂咬紧了下唇,不慎在娇嫩的唇瓣上咬出一圈淡淡的齿痕。其实她也没底,具体要怎样并不清楚,只想多瞒一时是一时,又或是直接堂而皇之告诉姬墨舒,不允许查。 不管是姬墨舒还是她的雄图大略,她不想从这二者之间做出什么选择,所以向来都是尽量瞒着,然后把姬墨舒放在眼皮子底下,这样就可以冠冕堂皇的回避这种她不喜欢的选择,可是现在却真的濒临这个节骨眼。 太和帝生疑,姬墨舒相当于一个活靶子,她肯定是不能去见姬墨舒的,可若放任姬墨舒在青州胡来也不是她愿意的。那群人虽说是她的幕僚,可就如同皇帝与臣子一般,虽是君臣之道,但主要维系的枢纽还是平衡。那都是一群与她有共同目的的野心之辈,没有人会喜欢一介优柔寡断的君。 正当她纠结的不知道该如何抉择的时候,苏大夫默不作声的走了过来,她顿时眼前一亮,“要不你去一趟?” 听罢,苏大夫摊了摊手,表情很幽怨。 可是…… 当苏娘盯着她的眼神越发冷然时,她很识趣的点点头算作答应,“忠君,誓死不作不二臣……我走一趟就是了。不过,你也清楚她很细心,我不保证最后她会倒向哪一边。” 一边是君臣之道,另一边则是手足亲情,自是不知道会倒向哪一边。 苏娘温润的眸子忽然闪烁出一抹犀利,转瞬之间就又消失的无影无踪,她微垂着眼,“我……” “算了,你不必回答了,心里有数就行。”见苏娘纠结着试图说些什么,苏大夫又斩钉截铁打断道,她觉得经此一次她已经可以戏弄这家伙了。 苏娘忽然觉得身体发凉,是啊,姬墨舒不管做什么选择到了最后呈现到世人面前的永远都只会是一种。 70青州疑虑 御风而行一月后,姬墨舒等人顺利来到南方,感受着比起江南一带温暖湿润的气候,这里简直只能用恶劣来形容。 七月流火,还未到青州,可是这里的气温就好似要把人活生生烤熟,热浪随着风呼啸着贴脸而过,把脸上本就晒的干燥起皮的肌肤刮的生疼。哪怕是在河谷地带乘船南下姬墨舒却也热的不得不脱去儒雅的长衫,换上略显失态的短打。 不过,哪怕气候如此恶劣,姬墨舒依旧本能的注视着周围景色的变化。这里一年到头都是四季常春,虽然酷暑难耐,但细心的话依旧是能够察觉出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南方自古便被称之为蛮夷之地,这里鲜少开发,所以她的所见所闻都十分原始。中原人常说南方蛮夷,北方戎狄,表面说的是这些地方人们文化水平不高,其实说白了是因为欠开发,这些地方根本就不适合居住自然无法发展。 南方每当到了夏秋季节都会经受来自海上的自然风暴侵袭,而北方秋冬更不必多说,长达大半年的雪灾别说人类居住,牲畜都难以存活。中原一带堪称是得天独厚的一处地方,这里地势平坦,水源充足,周围又有山脉阻挡战事,人们可以一心发展农业,仓廪足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吃饱喝足,文明发展也就拔得了头筹。 姬墨舒看向河道两岸的植被,这里的植被与江南一带还是有点区别的,傍水生长的树林依稀可见有一条分界的水线,那是河流因为雨季和旱季交替从而在树林形成的痕迹。雨季河水上涨将会漫过这些近江树林,在树林灌木间生成苔藓与枯枝,而远处的树林则不受影响。此时艳阳高照,她可以瞧见树林灌木上方些许确实有些许苔藓,再往上则都是被晒的发裂的枯枝。 据皇帝说今年青州遭了水患,这条河道正是流经青州的主要河道之一,若青州遭了水患除了青州遇上极端暴雨以外,另一种可能便是这些河道上游爆发的洪涝。可从近江树干距离河面上方几寸的苔藓来看,洪涝是算不上,至少河水上涨的幅度不大。况且南下一路河道平坦,风和日丽,也不大可能是上游的问题,那么就是青州遇上了极端的风暴与暴雨。 虽还未到青州,但从路上的所见所闻她已然得知了大概的情况与猜测。不过除此之外她一直有一种预感,青州的情况肯定不像奏折所描述的那样,作为苏家一派官员管理如今又被皇帝公然怀疑的青州,这里面定然藏了什么秘密,还与苏娘有关。 又过了半月,七月下旬大暑这一日她们终于顺利抵达了青州。 顾婉约比她们早到一月,新任县令需要在各村落间奔走了解情况忙的脚不离地,虽然得知皇帝派了姬墨舒运输粮食过来但一时间实在分身乏术,只能百忙之中先找了一家客栈供姬墨舒等人落脚洗洗风尘。 小地方的客栈住不了多少人,姬墨舒等人过来的时候就直接承包了这间小小的客栈。客栈的掌柜是个富态的女人,拿着一把青紫折扇迈着莲花小步走来,淡妆浮于脸上,头上别着两根紫月流苏步摇,流苏垂落在两侧各系挂遮面的轻纱,只露出一双眼睛示人,泛着鬼灵精的神采。 不仅是姬墨舒,就连魏孝义都敏锐的察觉到这个女人不简单,气质与一介小客栈的掌柜格格不入,但两人都识趣的没有表现出来。 “几位大人远道而来露宿我这家如意客栈,小地方肮脏,还望大人们不要介意。”掌柜客气道。 “不介意,我等这一路也算披星戴月,有个落脚的地方便不错了,倒是我瞧着这位掌柜是生的几分不入俗的风姿韵色。”姬墨舒英气的柳眉微微挑起,意有所指的说了这么一句。 “哈哈哈,这位大人真会说笑,俗话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小地方自有小地方的风土人情,大人许是在京城看惯了华丽的凤羽,初次瞧见这山沟间的荣鸟便只觉惊奇。”掌柜掩面轻笑,随意的糊弄过去。 “是吗?若是如此倒是得好好的感受一番山沟风趣,我等准备在此歇息一番,还望掌柜送点热水和吃食过来。”姬墨舒顺势借坡下驴。 “好嘞,几位大人随伙计到房里等候,热水马上就到。” 姬墨舒只得跟着店里的伙计来到给她安排的上房,见伙计去准备热水了,她贴着门听了好一会儿,确保外头没有听墙角的人才松了口气。 “墨舒姐姐,你可发现什么异样之处?” “哦?”姬墨舒有点诧异,她确实是从途径的江河发现了一些线索,却不想魏孝义也发现了,立刻一脸好奇问,“你可是发现什么了?” “嗯,你瞧瞧。”魏孝义走到窗台前俯视着街道上的来往行人,“这里的人瞧着虽然脏乱了些,却不像受了灾的样子。” 闻言,姬墨舒也走到窗台往下看。 街道上的百姓不多,但也不少,基本上都长的黑黑瘦瘦,矮小干瘪,正如戏言中描述的‘猴子’差不多。此时有叫卖的,有玩闹的,甚至还有幽会的。不同于中原礼教严苛的观念,这里风情开放,坤辈无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反而可以自如的在大街上行走,不着面纱,因为天气炎热还穿着裸露胳膊的裙装与露脚的草鞋,若是用中原的话来说便是,蛮夷也。 街道没有中原那么规整洁净,也没有铺设石砖,基本都是原始的土路,颇有种走的人多了就成了路的风格。许是刚刚经历了雨季,土路略显泥泞,走过的人都脏了衣摆,略显脏污的着装却依旧掩不住每个人眼中的活力。 “确实不大像受灾的模样。”姬墨舒咋舌,虽然她以往辗转病榻不怎么出过门,但是却见过流民,每当遇上天灾,百姓们便会弃了土地与城池逃荒,成为流民。流民虽然也是骨瘦如柴,长的瘦瘦黑黑,可眼神骗不了人,流民的眼神大多空洞绝望且卑微,根本不可能是现在这些百姓呈现的那样虽然生活艰苦,却依旧保有活力。 “墨舒姐姐,青州可不简单呀,如今瞧着不仅是一滩浑水,还是鱼龙混杂,平静之下暗潮汹涌呀。”魏孝义忽然意味深长对姬墨舒说。 姬墨舒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答复,只得讪讪的轻咳几声掩饰尴尬。这时候,伙计把热水和吃食端过来,也解了她的窘迫。 蛮夷地区的吃食肯定比不得京城,青州近海,物资匮乏,基本吃些海产与山货。虽然吃的不怎么样,但是胜在种类异常丰富,多到有些东西姬墨舒都没见过。 除却一盘她认识的烤肉,别的她居然都说不上来。各种奇形怪状的海货,还有很多山里的……虫子。 姬墨舒看着那一盘虫子,白花花的,筷子都不知道该往哪夹,而魏孝义的筷子也一直伸向烤肉,还有一盘素菜萝卜。不过意外的是,水果倒是让她们眼前一亮。 那是一种外壳红彤彤,还有棱角刺的果子。剥开红壳,露出里面晶莹剔透的果肉,果肉香甜,带着一种难以描述的芬芳,叫人光是闻着就难以拒绝。还有另外一种外壳是黄褐色的果子,没有刺,是光滑的,但剥开壳后里头的果肉同样是晶莹剔透,吃起来也更甜,但没有红果那种特殊的芬芳。掌柜说这是青州特有的果子,夏季应季才有,这让魏孝义和姬墨舒两个江南人士为之震惊,一吃就停不下来,直接吃完了两大盘。 最终还是姬墨舒想起这是什么果子,豫商走遍天南海北,自然总能带回来一些奇形怪状的东西,这就包括南方蛮夷之地的水果。这种果子其实她有幸吃过一两次,名为荔枝,不耐存放,往往摘下来运到豫州都要大半月,还得用大量的冰保鲜,可现在吃新鲜的滋味完全不是冰鲜的能够比拟的。 “孝义少吃些,这种果子性热,吃多了不好。”姬墨舒见魏孝义又拿起一盘荔枝,连忙劝道。 “墨舒姐姐怎么总是这么婆婆妈妈的,这种果子好吃的紧。”魏孝义充耳不闻,顺手剥了一个放到姬墨舒盘子里,“别光看着你也吃呀,好不容易来一趟不多吃点怎么行?况且这种果子宫里的妃子都吃不了,皇帝都无福消受呢。对了,这边这么多奇形怪状的东西,你那位苏娘子有没有给你带一些呀。”说罢,她拿起桌上一个宛如海螺一般的东西在姬墨舒眼前晃了晃,又做了一个挑衅的坏笑,似是话中暗喻了什么。 姬墨舒差点被果核噎住,忙把果子吐出来,脸色渐红,“咳咳,说什么呢,我怎会见过这些。” “那可真是遗憾,这里明明藏了这么多千奇百怪的东西,她却不晓得和墨舒姐姐分享,真是个自私自利的人。”魏孝义又暗喻了一句,眼露嘲讽。 姬墨舒顿时有点恼了,“魏孝义!” “也罢也罢,倒是一句不好都说不得了。”魏孝义又古灵精怪的拿起一个荔枝剥好放到姬墨舒的盘子里,故作诚恳道,“是我的不是,插嘴了墨舒姐姐的家事,这便给墨舒姐姐赔礼道歉了。” 姬墨舒眼皮在微微跳动,怎么感觉魏孝义来了青州之后句句话都好似暗中带刺,非得刺她一番,还顺带讽刺苏娘。不过虽心头埋怨着,她倒也没有拒绝自家好妹妹的真诚道歉,拿起荔枝吃了起来,却一脸心照不宣。 好在魏孝义也只是这么说了几句,也清楚从姬墨舒这是没法得知什么的,便又自顾自吃了起来。 简单吃了顿粗茶淡饭,又各自沐浴了一番解解乏,待一觉睡醒已然是第二日清晨,顾婉约总算领着县衙的一众班底过来了。 “姬墨舒?” “你可算来了。” 姬墨舒走上前与顾婉约握手示意,只是在两人握手的空当儿,客栈老板娘不动声色的走到跟着顾婉约一同过来的县丞与主簿身边,悄声说了什么。 在场众人面面相觑,虽表面风和日丽,但暗地里却各怀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