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系社会【人鱼四爱】》 竟然是一条人鱼 “小远！你去那边看看，多找几种藻类！” “OK！” “如果有看到长得正常的鱼虾蟹，尽量抓住，一起带回去。” “哦，好嘞！” 方知远正在一个崎岖的岩质海岸上，跟着他的博士生导师，同时也是他的老板，进行样本采集。 现在是2172年，距离人类首次向海洋排放核污水已经过去150多年。 一经排放，浅海中的浮游生物、藻类、鱼类等首当其冲。 曾经有一个研究海洋藻类学的团队发现，海藻可以吸收放射性元素氚，形成稳定的有机氚。但随着人类向海洋中排放的核污水越来越多，研究人员估计这种吸收了大量氚元素的植物将会大面积死亡。 然而，一百多年过去了，在高浓度核辐射的环境下，这些藻类不但继续存活着，而且可以大量繁殖，甚至还产生了一定的适应性和抵抗性。 海洋生物学教授杨浩宇对这一现象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便带着他新招的博士生兼科研助理，到海边来采集样本，准备带回实验室研究这些海藻具有的特殊能力。 这天正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长着海藻的石头比以往更加湿滑，方知远穿着防辐射且显眼的采集服，拿着采集瓶和镊子，向远处走去。 潮水渐渐退去，越来越多的岩石露出水面，杨浩宇抬起头看了看方知远去往的地方，向他提醒道，“小远，那边是低潮区，有些碎石可能不太稳当，踩上去之前记得先探一探！” “哎，好的！” 方知远穿梭在岩峰和石块间，爬上爬下，将附近的几种藻类采集、分拣、编号后，他还记着导师交给他的额外任务，想试着找找有没有看起来正常的小鱼小虾。 退潮的海浪时不时拍打着礁石，翻开石块，便可以看到一些常见的海洋生物。 形状怪异、数不清一共有多少只腿的螃蟹，外壳粗糙丑陋、头部长满触角的海螺，还有肉柱发绿、体型巨大的贝类…… 对于这些“小怪物”，方知远已经见怪不怪了。 回想起教材上的那些图片，螃蟹是椭圆形、长着八条腿的，海螺的外壳上具有排列整齐的螺肋而且要光滑得多，贝类的肉质看上去很鲜美而且没有这么大。 方知远叹了口气，今年已经25岁的他，还从未见过像书中图片那个样子的海洋生物。 他继续寻找着，再次翻开一块礁石，仍旧是一些受到惊吓而四散逃跑的变异小螃蟹，正当他想放弃时，忽然，一块巴掌大的形状奇特的石头吸引住了他。 由于下雨的原因，海岸边一直弥漫着白蒙蒙的雾气，方知远弯下腰，想要看清楚那究竟是什么，结果那块石头突然冒出两只钳子和几只腿，开始横向爬行。 那根本不是石头！ 方知远看得清清楚楚，那生物只有八条腿，外壳扁圆光滑，透着深邃的蓝。 它应该是一只没有变异的螃蟹！ 在这样高辐射的极端环境下，它仍旧可以存活且不变异，说明它拥有着强大的细胞修复机制和抗辐射能力。 对于那些即将灭绝的海洋生物来说，这只螃蟹具有极大的研究价值。 方知远太激动了，他眼疾手快地直接按住它的外壳，拽着其中一条腿将它从水中抓了出来。 可他没想到，下一秒，那螃蟹就挥舞着钳子，猛地夹了下他的手掌。 “啊！”方知远痛呼一声。 等再回过神，那螃蟹早已掉回水中逃走了。 他立即掀翻旁边的石头追寻它的踪迹，雨依旧下着，视线并不好，但他好不容易遇见一只未变异的生物，坚决不肯放弃。 忽然，脚下一空，他跌进了一个岩峰间的洞穴里。 “啊！卧槽！” 方知远一心想着抓住那只逃跑的螃蟹，竟完全忘记了导师叮嘱他要小心的话。 “啊啊啊！我的螃蟹！”抓着自己的头发疯狂发泄一番后，他抬头望望，幸而这洞并不深，自己应该爬得上去。 “嘶，我的屁股……” 尾骨疼得厉害，他表情痛苦地扶着身旁的岩石慢慢站起来，一边呲牙一边揉屁股，观察着从哪里爬上去会比较容易。 站直身体，方知远发现正前方和左右两侧的石头都很崎岖，转过身，眼前的景象却让他吓了一跳。 就在自己扶着的这块岩石后面，竟有一条巨大的红色鱼尾。 这条鱼尾有两瓣尾鳍，形状宽大，接近末端时逐渐变窄，呈现出优雅的弧线状。 靠近泄殖腔的部位长着左右两个臀鳍，整条鱼尾的两侧还附带着些薄如蝉羽、近乎透明的裙带。 方知远不由得想象了下它在水中游动的样子，尾鳍飘飘，五彩斑斓，时而似水袖拂云，时而似凤凰展翅，应当是一幅美丽的画面。 而且，在光线阴暗的洞穴里，那尾巴上的鳞片却散发着微光，每一片仿佛都闪耀着独特的颜色，犹如宝石般夺目。 方知远从没见过这么大这么漂亮的鱼尾，但可惜的是，那尾巴的正中央竟有一道很长的伤口，像是曾被什么尖锐的东西生生割成两半一样。 伤口旁边的一些鳞片完全破裂开来，不停地往外渗血，甚至还露出了里面的肉，让整条尾巴看起来异常的痛苦和悲惨。 方知远的第一反应是——这大概是一条受核辐射影响的东星斑鱼或者红木鲢。 因为基因变异，它体型巨大且长出异常美丽的鱼尾，但仍旧逃不过来自人类的致命伤害，比如某些富人邪恶的收藏欲望，比如某些科学家残忍的研究欲望。 从方知远转身到现在，它一直瘫在岩石后，只露了条尾巴出来，一动不动，应该是已经死了。 “唉，螃蟹肯定是抓不到了……”方知远长叹一口气，本想就这样直接离开，但那闪着异样光芒的红色鳞片实在太漂亮。 “来都来了，总得带点什么回去吧。” 这样想着，他便决定拔几片鱼鳞带回家做纪念，顺便也带去实验室几片，看看有没有什么研究价值。 这条鱼就算没死透，估计也没有什么反抗能力了，方知远没想太多，直接拿出工具袋里的镊子，准备开始动手。 可绕着岩石来到后方，看到这条鱼真正的全貌时，方知远惊愕地瞪大双眼，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它的上半身，竟长着人类的身体？！ 方知远难以置信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掐了几下自己的胳膊，感觉到疼痛后，再次睁开双眼。 这……这真的是一只半人半鱼的生物。 眼前的这个生物，竟然，是一条人鱼。 它蜷缩着身体侧卧在岩石后，脸部朝着方知远这边，湿淋淋的长发一缕一缕地垂在脸侧、肩颈和胸前，所以方知远不是很能看得清它的面部。 虽然是放松状态，但它手臂上的肌肉线条拉伸延展，显得十分健美，手指间还长着一层薄膜，像某些两栖动物的蹼一样。 他又注意到人鱼胸部的贝壳，可能是起遮挡的作用，但那贝壳已经破裂，并不能完全盖住乳房，黑色长发下若隐若现的乳肉饱满圆润，看起来和女性人类的乳房长得差不多。 这应当是一条已经差不多发育成熟的雌性人鱼。 从小就痴迷于大海的方知远当然听说过各种鲛人的神话传说或者人鱼的童话故事，小时候的他曾对这种生物的存在深信不疑。 现在，他知道人类对海洋的探索大概仅有9%，所谓的海洋生物学家对深海世界仍旧是一无所知，所以方知远并不认为，人鱼是一种完全被杜撰出来的不存在的生物。 但是他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竟然可以亲眼见到这种美丽又神秘的生物。 可能是因为这条人鱼受了很重的伤，已经濒临死亡，所以方知远并不害怕自己会受到攻击。 他小心翼翼地蹲下身来，顺着鱼尾的曲线轻轻摸了摸，鱼尾上的鳞片摸上去十分冰冷，接近海豚皮肤的质感，跟普通鱼类很不一样。 而且凑近了看，方知远惊讶地发现，她的尾鳍竟像刀刃一般锋利。 他更加谨慎地抚摸，手指不经意间触碰到尾巴边缘某处，指腹突然传来一阵刺痛，直接渗出血珠来。 方知远这才注意到，她尾巴的两侧也藏有多个硬棘，刚刚自己一不小心，皮肤便被划破流血。 这条尾巴不仅仅是她的游泳工具，也是她的武器。 原来，美丽的外表下，隐藏着的是惊人的力量。 视线移到上半身，她的皮肤看起来比人类的要光滑细腻得多，表面好像附有一层起保护作用的粘液，但这条人鱼的上半身也布满了细小的伤痕。 方知远正想伸出手去摸摸那些伤，就在这时，左手手腕上的虚拟手环忽然响起，是导师打来的。 铃声一直响着，方知远没有立即接通。 他在犹豫，要不要将自己看到的一切告诉杨教授。 而且方知远一直仔细观察着这只人鱼，她的胸膛缓缓起伏着，这说明她还在呼吸。 她还活着，她还没有完全死亡。 吻上去会是种什么感觉 “喂，小远，你跑去哪里了？怎么还没回来？” “不好意思啊，老师，我刚刚看到一只长得比较正常的螃蟹，一直在抓它来着。” “真的吗？！你确定那只螃蟹是正常的，没有变异的？” “嗯，我确定！它真的只有八条腿！” “太好了！那你抓住了吗？” “……对不起，老师，我没有抓螃蟹的经验，它跑了……” “唉，没事......至少那只螃蟹的存在，说明这片海洋里已经有生物逐渐产生抗辐射性了。” 和杨浩宇通话的过程中，方知远一直在纠结，要不要将自己看到的一切告诉他。 如果说出来的话，他一定会兴致冲冲地赶过来，同时叫来科研团队的所有人，把这只人鱼弄回实验室去，然后大张旗鼓地向世界宣布这个颠覆人类对海洋生物学认知的重大发现。 而且，把她带回实验室的话，说不定可以救活她。 “老师……我，我……” “怎么了？有话快说。” 方知远深吸一口气，“老师，我看到了一只，大概有两米多长的，很奇怪的生物。” “看得出是什么种类吗？” “应该是……一条鱼。” “鱼？除了变异，它有什么其他特殊的特征吗？”杨浩宇的语气里充满了期待。 方知远突然改变主意了。 他想，如果这只人鱼被带回到实验室去，如果她被科研人员救活了，但在那之后呢？ 她会不会因此遭受一些不好的事？ 比如，活体解剖。 “其实，也没有特别奇怪……就是，就是，长得有点丑。” “丑？” “对，特别的丑！而且一动不动的，应该是已经死了。” “哦，死了啊。”语调明显降了下去。 “嗯对，我就是因为看到它的尸体，被吓了一大跳，所以才没抓住那只螃蟹的。”方知远说谎都不用打草稿，直接开始瞎编。 “哈哈小远啊，这年头，长得丑的鱼有什么稀奇的。” “啊，我就是觉得不太对劲……就算是受到辐射变异，我也没见过这么难看的浅海鱼……” “那它有可能是条深海鱼，本来就长得丑，变异后就更丑了呗。然后呢，可能是声呐干扰了它的导航系统，它就误入浅滩，搁浅而死呗。” “哦哦，对！应该是这样的。” “行了，快涨潮了，咱们得尽早撤。你赶快回来吧，一定注意安全啊！” “好的，老师，我马上回去。” 挂断电话，方知远长叹一口气。 刚刚一听到杨浩宇好奇地追问鱼的特征，他就后悔了，他不想把这只人鱼的存在告诉任何人。 他不想看到她被科研团队带走，不想看到她被强行续命，更不想看到她被绑在实验室的操作台上接受残忍的解剖。 掉进洞穴之前，方知远执着于抓螃蟹，是因为他想对那些没有变异的生物进行基因测序，来研究它们的细胞修复能力，并不会虐待它们。 但人鱼这种生物实在特殊。 这是人类生物史上最美丽、最神秘的生命形式。 眼前的这只雌性人鱼，不管她是有着智慧和情感的高等生物，还是只知杀戮的凶猛野兽，方知远都无法接受，让她面临各种惨无人道的活体实验。 他不能让这只人鱼进入到人类的世界里，她属于海洋，属于自然。 在电话挂断前几秒，方知远终于做出决定。 他决定隐瞒自己的发现，他要偷偷地为这只受伤的人鱼治疗，然后将她放回大海。 就算无法救活她，他也不能让她落入别有用心的人手中。 方知远转头看向那只受伤极重的昏迷的人鱼，对着手腕上的虚拟屏幕点了几下，开始查询如何救护搁浅的大型鱼类。 首先是清理呼吸道中的沙石，确保她不会因窒息死亡。 看着人鱼缓缓起伏的胸膛，方知远意识到这种生物在陆地上应该是用肺呼吸的，为了清理她的口鼻，他只好大着胆子伸出手，拨开了人鱼的长发。 清冷，魅惑，性感，神秘。 这是在看清了她的面孔后，方知远的第一印象。 除了耳朵是鱼鳍状的，这只人鱼的头部和人类没有任何区别。 耳鳍呈渐变的淡红色，靠近脑袋的部分是较长的软棘，其他部分看起来则十分柔软。 耳鳍后方还长着细密的腮丝，此刻是紧紧闭合的，看来她只有在水下才会用腮呼吸。 方知远屏住呼吸，捧起那张五官精致的脸，捏住人鱼的下巴，微微用力使她的嘴巴张开。 看到一对尖牙后，他惊讶了一瞬。 不要怕，方知远，她现在是昏迷状态，不会突然醒来的。 这样想着，猛跳的心逐渐恢复正常，他开始仔细观察。 果然，咽部积攒了许多泥水。 万一这些泥水进入呼吸道，甚至进入肺中，很可能会产生感染。 方知远绕到人鱼身后，抬起后颈，让她的头偏向一侧，同时轻轻拍打背部。 看到人鱼从口中吐出大量沙土，方知远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他用小镊子去除掉黏附在腐肉上的沙石，以防伤口进一步恶化。 最后，要尽可能地保持皮肤和鱼鳞的湿润。 方知远脱掉防水外套，掀开几块石头，开始用手挖石头下面的沙砾，出现海水后，他将身上的T恤脱下来，放到水洼里浸湿，盖住人鱼的上半身。 然后他又转过身去继续挖那个水坑，挖得足够大足够深后，方知远才去抱人鱼的尾巴。 鱼尾的分量很重，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人鱼的下半身放到水坑中去，让鱼尾鳞片完好的部分都能够浸没在海水中。 终于，基本的救助措施都进行得差不多了，潮水马上就会涨上来，他必须尽快爬出这个洞穴。 然而，看着人鱼的脸庞，方知远好像有些舍不得离开。 下一秒，他蹲下身来，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抚上那美丽的人类面孔。 细腻光滑的质感让他有些爱不释手，不知为何，方知远丝毫不担心这只人鱼会突然醒来袭击自己，他只担心自己无法将她救活。 指腹移到唇边，仿佛受了蛊惑般，轻轻摩挲着那冰凉的唇瓣。 他忽然十分好奇，这红润饱满的唇，吻上去会是种什么感觉？ 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方知远浑身一颤，连忙撑着石头向后退。 就在刚刚，他的灵魂好似被抽离了肉体。 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一样，慢慢凑上前去，抚摸这只冷艳魅惑的生物，甚至想要亲吻她。 用力甩甩头，大脑清醒后的方知远不敢再久留。 穿好衣服，爬出洞口前，方知远回头看了人鱼最后一眼。 他打算去专门售卖观赏性海水鱼的店铺买些工具和药物，下次落潮时，再来为她治疗鱼尾上的伤口。 他希望，那个时候的她，依旧是活着的。 其实，他更希望这只人鱼能够自愈，然后趁着涨潮期间，自己游回大海中。 距离下午离开大概只过去了七个小时，方知远就开着车，重新回到了这片海滩上。 现在是晚上九点，正好是潮水再次退去的时候。 雨已经停了，但海边雾很大，视线仍旧不好，他打着探照灯，心情复杂地在一块块岩石间艰难地行走。 他也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否期望着再次见到那只人鱼。 她还会在那里吗？ 她还是昏迷的吗？ 如果她醒了，那她能不能听懂人类的语言？ 自己能不能和她交流呢？ 心里想着这些问题，没多久，方知远就根据记忆，找到了自己失足掉落的那个洞穴。 探照灯的光线太强，可能会吓到人鱼，他便把灯留在洞外，拿出一个手电筒，顺着石块爬了下去。 还没开启手电筒，方知远就看到了那一闪一闪的鳞片，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异常漂亮。 人鱼仍旧一动不动地瘫着，但她没有待在白天他挖的那个水坑里，可能是涨潮后的海水把她从水坑里带了出来。 打开开关，将手电筒放在离人鱼较远的地方，方知远放轻脚步，一点点靠近。 看清那条鱼尾后，他不由得皱了皱眉，看来这种神秘的海洋生物并没有什么强大的自愈能力。 她尾巴上的伤势依旧很严重，而且，可能是因为在海水中浸泡的原因，那伤口甚至比白天还要红肿溃烂。 方知远先用棉球轻轻清洁伤口周围的区域，去除掉小沙粒和海水里的脏东西，然后用碘酒浸泡另一块棉球，轻轻拭擦受伤的部位，再用酒精消毒过的小刀切除伤口周围腐烂的红肉。 他正专注于处理眼前的伤口，忽然，鱼尾轻微抖动了一下。 连忙抬起头，方知远注意到人鱼皱了皱眉，可能是有些痛。 他越发放轻了动作，心里却有些高兴。 有反应是好的，至少说明她还有生命迹象。 方知远很希望自己能救活这只人鱼。 尾巴上的伤口处理的差不多，他将视线移到她的上半身。 拨开长发，方知远才发现，她左胸前的贝壳已经消失不见，白皙的乳肉还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划破了，伤口很深，正流血不止。 赶忙将人鱼的上半身扶起，想要为她包扎，可下一秒，他一抬头，身体却僵在原地。 不知什么时候，这只人鱼已经睁开了双眼，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我，跟你走 方知远有些害怕了，他还记得自己看到的那对尖牙。 理智告诉他，人鱼很有可能是一种凶残的肉食动物，为了不让自己成为眼前这只人鱼的腹中之物，他应该趁着她虚弱之际赶快离开这里，再也不回来。 但是，从情感上来说，方知远觉得这只人鱼不会把自己当作猎物。 他愿意相信，她是一个有着智慧和情感的生物。 他甚至想试着和她交流。 “……你好。我是一个人类。”方知远面上镇静，声音却在颤抖，“我……我刚刚，在帮你处理伤口。” 可那人鱼没有任何反应，好像完全听不懂人类的语言，只是歪了歪脑袋，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一人一鱼，在昏暗的洞穴中相对而坐，方知远屏住呼吸，和她对视着。 奇怪的是，那人鱼的眼神竟逐渐变得复杂且暧昧。 脸看够了，她开始打量方知远的身体。 低下头，看到他双腿的刹那，人鱼突然紧蹙眉头，一副难以置信的惊讶表情。 那一刻，方知远感觉自己好像在她的眼中看到了难过。 他有些愣，只能将这只人鱼的反应理解为对未知生物的恐惧。 “……你不要怕，我完全没有想要伤害你的意思。”方知远把所有工具都放到一旁，在她面前挥挥双手，“其实，今天白天的时候，我就发现你了，但我没有告诉任何人你的存在，我想试着为你治疗，然后让你回到海中。” “而且，你的尾巴伤得太严重了，你现在应该还不能靠自己游回海里去。所以，最近几天，你先不要离开，一直待在这里，好吗？我会尽自己最大努力，把你的尾巴治好的。” 他一边说一边夸张地比划着，也不知道人鱼到底能不能听懂。 那人鱼的表情逐渐归为平淡，但可能是太虚弱了，她眨了几下眼睛，又昏迷了过去。 “诶？你……” 没想到她醒来的时间这么短，方知远叹了口气。 拿出鱼类专用的止血剂，倒在纱布上，轻柔地覆在乳房的伤口处。 然后抬起人鱼的左臂，把纱布绕到背后，再从右肩上方绕回，这样来回缠上几圈，为她包扎。 打好结后，看到纱布吸收的血不再继续增多，方知远抹抹额头上的汗珠，心里松了口气。 自那之后，方知远每天晚上都会趁着退潮时，带着一些杀菌消炎的药和专门给海洋鱼类提供营养的补充剂，去那个洞穴里照看人鱼。 人鱼仍旧很虚弱，一动不动的，她偶尔会睁开眼睛，但只是盯着方知远的脸，好像在非常仔细地观察他。 反正这人鱼没有任何攻击的倾向，方知远就由着她看，还自顾自地跟她说起话来。 他其实并不算是一个性格开朗的人，但不知道为什么，对着这只漂亮安静的人鱼，他好像有着滔滔不绝的诉说欲望。 方知远告诉她，他从小就喜欢海，喜欢各种关于海的故事，所以长大后也决定学海洋生物学。 方知远还告诉她，他做实验从来不会虐杀那些生物，并且向她保证自己绝对不会让其他任何人知道她的存在。 “诶，晋师兄，鱼的尾巴受了伤，该怎么治好它啊？” 那只人鱼上半身的伤口都已经愈合了，可鱼尾上的伤势却一直不见好转，方知远只好向专门研究海洋鱼类的师兄寻求帮助。 “鱼？你最近不是跟着杨教授研究藻类吗，怎么又研究鱼去了？”晋辉从虚拟屏幕面前抬起头，拿起桌上的咖啡，控制着转椅滑到方知远身边。 “哦，我……我家里养了几条海水观赏鱼，其中一条尾巴被咬坏了，腐烂得挺严重的，都快死了。”方知远又发挥出自己说谎不脸红的功能。 “尾巴烂了啊……首先，你得把受伤的鱼单独放在一个鱼缸里，以防它再次被其他鱼伤到。然后再把鱼的尾巴清理干净，给它用点消炎药。过不了几天，伤口应该就会自己愈合了。” “我用药了！各种消毒、消炎的药，红霉素软膏、孔雀石绿、甲基蓝，我都试过了！而且我还每天用高锰酸钾给那些石头，哦不，给鱼缸消毒。可是，那条鱼一直没有好转。” “你都做得这么充分了，不应该啊，那得是多重的伤……”见方知远皱着眉，一副十分担忧的表情，晋辉拍拍他的背劝道，“唉，不就一条鱼吗，实在救不活就算了呗，反正你不是还有好几条嘛。” 方知远抿抿嘴，感觉自己刚刚表现得有些心急，怕晋辉起疑，但又想再问问他可能是什么原因导致的。 “师兄，你也知道，现在长得好看的海鱼都很贵的……我那几条鱼，虽然品种不稀奇，但尾巴特漂亮……它要是就这么死了，我实在是肉疼……”方知远耷拉着嘴角，很不忍心的样子。 “也是哈，现在的海鱼都养得可娇贵了，那让我想想……”晋辉眯了眯眼睛，喝了口咖啡，“哦对了，你有给它定期换水吗？” 方知远点了点头，他想，每天两次的潮汐，也算是定期换水吧。 “那就有可能是水质的问题了。你可以买个质量好点的过滤系统提高下水质，还要保持水温适宜，有条件的话再买个监测水质参数的仪器吧，确保它一直处于良好的水环境里。” 方知远仔细思考着晋辉的话，难道，是那片海域的水质太差了？ 的确有这个可能。 由于人类逐渐将越来越多的污染物排放到大海中，最近几十年海洋环境持续恶化，海水质量也随之变差。 如果要给受伤的人鱼提供一个良好的水质条件，那肯定不能让她继续待在海边了。 难不成，要把她带回家去？ “我大概知道原因了，谢谢师兄！”方知远兴奋地拍了两下晋辉的背，“如果那条鱼活过来了，我一定请你喝酒！” “咳咳，轻点拍！不过，喝酒就不必了，你帮我问问你爸，有没有免费的潜艇观光旅游项目呗。” 方知远已经打开购物软件，正准备给家里添置一个超大鱼缸，听到晋辉这样说，他皱着眉抬起头，“潜艇？观光旅游？” “就是你爸那个海底勘探公司研究的载人潜艇啊，能在七千米的深度停留一个月呢！哇靠我可太想去了，就是有点贵……” “哦，这样啊……那，我帮你问问。” 方知远叹了口气，其实他和父亲的关系并不好，但如果那条人鱼真的恢复健康的话，他也不介意帮师兄这个忙。 方知远熟练地爬到洞穴里，慢慢走向昏睡的人鱼。 今天是他开始救助人鱼的第五天，考虑到如今的海水确实又脏又差，他决定，把人鱼转移到自己家中。 从包里拿出两条浴巾，用海水浸湿后，分别包裹住人鱼的上半身和鱼尾，方知远蹲下身，手臂穿到她的腋下和尾巴下方，正想用力将她抱起，结果突然听到耳边传来一个如女神般圣洁的声音。 “你要，做什么？” 方知远惊愕地瞪大双眼，膝盖直接跪到地上。 他转过头看向人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你会说人类的语言？” 她半睁着眼睛，微微点点头，“我会……但是，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 见她太虚弱，方知远拿出一袋营养剂递过去。 第一次拿出营养剂时，他见人鱼不会吃，便耐心地为她演示如何使用这种类似于吸食果冻的包装袋。 方知远做了一遍，她立马就学会了。 从那时他就断定，这只人鱼的智商应当不会太低。 现在他才知道，她简直是和人类一样的高等智慧生物！ 看着眼前的人鱼撅起红润的唇瓣吸食营养剂，方知远又有些出神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好像总是能感觉到有一种奇怪的力量，在不断拽着自己向这只人鱼靠近。 就在刚刚，他又想吻她了。 方知远掐了掐自己的手臂，用痛感将那个危险的想法赶出大脑后，他终于想起自己还没有说正事。 “我……我想，带你离开这个海滩。” 人鱼停止吸食，抬起头，疑惑地看着他，“……为什么？” “因为这片海的水质太差了，而且，海水里还有辐射。” 人鱼皱皱眉，歪着脑袋，似是有些不解，“辐射？” 方知远用力点点头，“对！现在全世界的浅海区都有辐射，继续待在这里的话，你的伤口会很难愈合。” 人鱼不太理解“辐射”这个词的含义，但她听懂了方知远说的后半句话。 “你要带我，去哪里？” “我只能，暂时把你带回我家。 “……你家？” “嗯。等你痊愈了，我会立马让你回到大海里的。” 方知远直直地望向那双眼睛，人鱼的瞳孔如深不见底的海渊一般，他感觉下一秒自己就要被吸进去了，但他不想移开视线，因为那样会显得自己不够真诚。 见人鱼犹豫了很久都没有再说话，方知远有些失望，“没关系，如果你不信任我的话，你也可以选择继续留在这个洞里养伤，但我还是会尽全力治好你的。” 可他没想到，话音刚落，人鱼就开了口，“我，跟你走。” 我闻得出你的味道 方知远背着人鱼爬出洞穴，离开了那片海滩。 她裹着被海水浸湿的浴巾，乖乖地趴在他的背上，帮他拿着探照灯。 将人鱼放到车后座上，方知远开着车往家的方向驶去。 夜晚的公路几乎不会有人经过，他便开启了自动驾驶功能，从后视镜里观察那只人鱼。 可能是因为路上有些颠簸，她并不能很好地休息，所以一直是醒着的。 人鱼微微侧头，望向窗外，隐约觉得眼前的一切既熟悉又陌生。 经过这些天，她也意识到自己尾巴上的伤一直没有好转，想起方知远说过的那个词，她好奇地问道，“你之前说的，辐射，是什么？” “辐射是……一种有危险的、不好的东西。”方知远抿抿唇，忧郁地看向窗外的海。 “海边那些，长相怪异的动物，和这东西有关吗？” “……嗯，有关。” “这种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海里？” 方知远沉默不语，不知该如何回答她的问题。 纠结了一会儿，他组织好语言，尽量简洁明了地向她解释。 “……因为地球上的能源越来越少，人类开始大力发展核电，但又不愿耗费财力去处理核电站产生的污染物，便直接将那些有害的东西排放到了海洋中。” “总之，海洋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是人类的错，对吗？” 方知远有些惊讶于她对人类语言的理解和运用，在心里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人鱼是一种美丽又强大的高智慧生物。 “……也不能这么说。其实，只是一部分人类的错。这些人，他们觉得自己是这个星球的主人，他们不顾海洋有限的自净能力任意排污，所以才造就了今天这个局面。” “我们人鱼族一直都知道你们人类的存在。但我没想到，你们当中的一部分，竟然会有这么愚蠢的想法。” “你们……知道人类的存在？！”方知远提高音量，惊得差点想要急刹车，“人类的神话传说中，的确一直流传着有关人鱼的故事。可为什么，我们从未发现过你们真正存在的有效证据？” 人鱼摇了摇头，语气淡淡的，“和人类保持距离，是人鱼一族必须遵守的，最基本、最重要的原则。” “那……你为什么会相信我，选择跟我回家？”方知远忍不住向后视镜里看去，和那双深邃的眼睛对视。 没想到人鱼竟笑了笑，“因为，我和你，本就是一体的。” 方知远的家是个别墅。 由于海洋的污染日益严重，越来越多的人选择离开海边，海滨城市的房价也急剧下降。 只有一些科研人员因为对事业的热爱，仍旧留在这些城市里，与海洋为伴。 三年前，方知远就不顾父亲反对，买下了一栋低价出售的别墅。 他的父亲方宏尧是个科学家，同时也是个企业家。 民众们普遍认为浅海区域有辐射，哪怕是深海区，大众也会觉得长时间暴露于海面之上不安全。 一切与海有关的行业都逐渐走向下坡路，学习船舶能源动力的方宏尧就业异常艰难。 但他没有完全放弃自己的专业，而是转去研究潜艇能源动力，去研究可以待在深海之下的“船”。 后来，拥有商业头脑的方宏尧更是从研究所跳槽，创造了属于他自己的潜艇帝国——海洋之心。 海洋之心的经营范围几乎涵盖了有关大海的一切行业，方知远的师兄晋辉提到的载人潜艇深海观光就是现在的民众最感兴趣的一项旅游业务。 潜艇的外壳全部由防辐射的特殊材料制成，所以人们不再担心自己的身体健康会受到伤害。 人类无法再享受在海边游玩的快乐，没关系，他们还可以找到其他的方法来满足自己无止无休的享乐欲。 7岁那年，方知远就坐上了父亲参与研制的观光潜艇，并且在水下五千米处度过了两周。 那十四天的经历让方知远永生难忘，从那时候开始，他就表现出对海洋的极度热爱。 方宏尧一直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接手自己的企业，不断建议他去学习潜艇相关的专业和人工智能专业，从而让潜艇更加智能化。 可他没想到，18岁的方知远竟选择了海洋生物学。 以他看来，这种专业既没有就业前景，又没有什么实际意义，简直一文不值。 更何况，在现在的大环境下，越需要和海洋近距离接触的工作就越是危险。 和父亲大吵一架的方知远一气之下独自跑来了xx海洋大学所在的D市，开始了独自求学的生活。 方宏尧到底还是不忍心，每个月都给方知远打钱，但他也不用，就只是攒着。 直到三年前的某一天，方知远突然说，他想在D市买房子，而且打算永久定居在D市，方宏尧这才气得彻底断了他的生活费供给。 方知远攒的钱只够首付，幸好赶上房价骤降，他就贷款买下了这栋既带车库又有泳池的别墅。 回到家，方知远小心翼翼地将人鱼从车上抱下来，放入泳池中。 泳池中的水是过滤后的纯净水，并且已经加入了专门适用于海洋生物的盐，还开启了循环系统，对人鱼来说十分适合养伤。 第一次见到水中的人鱼，方知远看得出神，那条鱼尾果然更漂亮了。 “晚上的时候几乎不会有人经过我家附近，你可以待在这个池子里。但是到了白天，我就只能把你移到鱼缸里了。” 人鱼还不能游动，便用双臂趴在泳池边缘，仰着头看他，“嗯。谢谢你。” “哦，对了！”方知远跑进屋子，没一会儿又跑出来，人鱼看到他的手中好像拿着什么东西。 “你胸前的伤，应该已经恢复了。这两个贝壳，是我收藏的，我觉得，应该会适合你。” 方知远蹲在泳池边，低着头，不好意思去看人鱼，他觉得幸好现在是晚上，不然她一定会发现自己的脸已经红透了。 人鱼看了看他手中的贝壳，又看了看自己还缠着纱布的胸，才意识到他是想把这对贝壳送给自己。 “你帮我。”她抬起双臂，靠着浮力漂在水面上。 方知远愣了下，直觉告诉他这样不太好。 之前为人鱼包扎的时候，她毕竟是昏迷的。 可是看她的表情，她好像并不认为裸露自己的乳房是什么羞耻的行为。 可能在人鱼的世界里，这种行为并不意味着性吸引。 喉结滚动了下，方知远伸出手，开始解纱布的结。 “刚刚在车上的时候，你为什么说，我和你，是一体的？”他主动提问，想要缓解这奇怪的氛围。 人鱼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她用鱼尾发力，让整个上半身都浮出水面。 正拆着纱布的手忽然顿住，方知远屏住呼吸。 太近了。 人鱼的脸径直凑了上来，好像下一秒就能亲到他的嘴唇。 方知远并没有躲开，他甚至觉得，自己好像有些期待。 “我有一个哥哥，我们很相爱。”人鱼勾起嘴角笑了笑，突然张口说道。 “什……什么？你……和你哥哥？！”方知远不知道人鱼为什么提到她的哥哥，但这句话实在是让他惊讶无比。 人鱼歪了歪脑袋，“很奇怪吗？” 方知远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也不是奇怪，只是近亲结合生下来的后代患病几率很高，所以人类很少这样。” “在我的世界里，两只人鱼若是想要进行交配和繁衍，他们的血脉越是相近，产下的后代就会越强大。”人鱼直视着他的眼睛，挑了挑眉，“我的母亲和父亲就是亲姐弟，所以我和我哥哥在我们的族群里是很厉害的存在，而且我们两个的后代也会拥有很强大的力量。” 听到这里，不知为何，方知远感觉自己有些失望，“那……后来呢？你和你哥哥，有人鱼宝宝了吗？” “他死了。” 方知远看到，那双眼睛里的难过多得像快要溢出来一样。 “而你，长着一张和他一模一样的脸。” 纱布马上就要拆完，可最后那层一直停留在人鱼的胸前，久久未被揭开。 各种问题在方知远的大脑里接连不断地冒出来。 怎么会有这种事？ 难道是什么轮回转世吗？ 因为自己和她的哥哥长得一样，所以她睁开眼睛看到自己时，才会有那样复杂的表情吗？ 因为自己和她的哥哥长得一样，所以她才选择无条件相信自己吗？ 忽然，唇上一凉。 瞳孔瞬间放大，她竟然，真的吻上来了？！ 方知远吓得不敢动弹，感受到一条湿滑细长的舌头探进自己口中，舔舐自己的上鄂，那尖牙甚至还啃咬着自己的唇瓣。 她明明处于下方的位置，此刻却做着无比强势的动作。 一吻完毕，方知远的脸微微泛红，正想开口问她为什么要亲自己。 下一秒，人鱼伸直手臂，凭借着强大的上肢力量轻而易举地将方知远整个人拖入了泳池中。 她小心地控制着力道，并没有让他呛到水。 “在昏暗的深海中，人鱼依靠嗅觉来辨别同类。”手蹼紧紧地搂着方知远的背，人鱼低下头，轻笑着凑到他的耳边嗅了嗅，“而你，我的哥哥，我闻得出你的味道。” 我们交配吧，哥哥 “你，你不能只凭气味就认定，我就是你哥哥吧……我，我和他，甚至都不是一个物种……”人鱼的力气很大，方知远根本无法挣脱，只能任由她搂抱着。 “每只人鱼都有着不同的味道。”人鱼胸前的那层纱布已经完全脱落，裸露出圆润白皙的乳房，“你是我的哥哥，我们有着相同的血脉，我怎么可能会认错你的味道呢？” 她伸出舌头，微微抖动舌尖，舔了舔唇角，似是对刚刚那个吻意犹未尽一般。 氛围逐渐诡异起来，方知远发现她的眼神变了，那是一种充斥着兽类本能的欲望的眼神。 他连忙侧过头，不敢再看。 人鱼见方知远移开视线，便用乳房磨蹭他的身体，试图用这种亲密方式唤醒他的记忆，鼻尖还探到他的耳后，极其陶醉地嗅闻着。 若不是知道面前的人鱼是把自己当作了她的哥哥和爱人，方知远甚至以为自己要被她当作食物吃掉了。 舌尖落到耳垂处，薄唇轻启，呼吸声从耳道传进，一路酥到后颈。 泳池中的水并不深，方知远在水中可以轻松站立，但他没想到，背后的蹼爪竟顺着臀部和大腿根来到了他的下体处，开始缓缓揉搓。 他惊得脚底一滑，幸好人鱼眼疾手快地扶着他的臀部迅速将他捞起，然而下一秒，方知远的胯部就和人鱼泄殖腔的位置紧紧贴合在了一起。 方知远皱了皱眉，觉得有些奇怪，他知道自己还没有勃起，可他清晰地感受到，好像有一个硬邦邦的东西，正顶在自己和人鱼之间。 人鱼也露出一副非常疑惑的表情，她松开了方知远的身体，低头向自己的下腹看去。 泄殖腔附近的扇状鳞片已经完全打开，一个粗大的类似于人类阴茎的器官已经勃出体外，正展示着它的主人对于面前这个人类呼之欲出的性欲。 方知远半张着嘴愣在原地，他之前以为，人鱼和人类一样，只有雌性和雄性两种性别的，可眼前的画面却彻底击垮了他的猜想。 难道说，人鱼可以转换性别？ 或者说，人鱼是一种雌雄同体的生物？ 那人鱼是否拥有和人类相似的生殖系统呢？ 他们在交配过程中，是如何决定谁是攻方，谁是受方的呢？ 方知远直勾勾地盯着人鱼的下体，好奇地观察着她的性器，仿佛那是一个极其吸引他的东西。 现在换做人鱼开始不好意思了。 “哥哥，为什么我会长出这个……”她牵起方知远的手，眼神里透出不解和担忧，“我，我以前，没有这种东西的……” “……什么意思？曾经的你，是个单纯的雌性？！” 看到人鱼点点头，方知远更加惊讶了。 难道她经历了变异？！ “这是你第一次发现，自己长着雄性人鱼的性器官吗？” 人鱼又点了点头，眼神里透出迷茫，“我的记忆，只保留到我哥哥死后的那段时间。之后的事情，我都不记得了，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我好像睡了很久，一醒来，就发现自己在那个洞穴里，尾巴很疼，身上全是伤。而你，就坐在我的面前，长着和我哥哥一样的脸，却有着不一样的下半身。” 方知远没想到这只人鱼竟然还失忆了，或许在那段时间里，她接触到了人类，所以才学会了人类的语言。 这样就能解释，她为什么能和自己无障碍地交流了。 可是如此推测的话，那自己就不是第一个发现她的人类了？ 方知远决定暂时将失忆的事放在一边，先向人鱼问清楚她身体上出现的奇怪现象。 “之前在那个洞穴里的时候，你为什么没发现，自己的身体里有雄性性器官呢？” 她红着脸低下头，“因为，那时我还没有发情。” “发……发情？！怎么会……” 大多数动物都有固定的发情期，一般都是春季和秋季，而此时正值夏季，方知远不是很明白，在海边时还算正常的人鱼，怎么出了洞穴来到自己家中，却突然进入了发情期。 “之前我的身体还很虚弱，嗅觉没有完全恢复。”藏在水中的性器很精神地竖挺着，人鱼有些躁动不安，“可这里的空气，全是哥哥的味道，我控制不住自己……” 原来是这样！ 她因为自己身上的气味被迫发情，而人鱼这种生物的生殖系统可能与海豚是类似的，他们的性器在发情时才会勃起并露出体外，在非交配时则会被收缩到身体内部。 心里面对于研究海洋生物的热情倏地燃起，此刻的方知远仿佛变身成一个拥有着无限求知欲的学生，向自己的导师好奇地发问—— “那你们人鱼，也是哺乳动物吗？” “你们的交配方式，是和海豚类似的吗？“ “你们是不是更愿意遵循自己的意愿，根据气味找到自己心仪的人鱼，才会进入发情期进行交配？” “哦对了！你们人鱼多少岁算是性成熟？雌性人鱼大概多久会产一胎？一胎能产下几只人鱼幼崽？” 听着方知远提出一个接一个的问题，人鱼觉得自己的下体已经硬得微微胀痛，可面前这个人类竟然还在关注这些事情。 既然他这么好奇，那不如就让他亲身感受一下。 “哥哥，不舒服，难受。”她亲昵地用鼻尖拱着方知远的下巴，冰凉的身体逐渐开始发热，“我们交配吧，哥哥。” 方知远无奈地皱了皱眉，“不要开这种玩笑……而且，我不是你哥哥。” 他认为，人鱼是一种高智商生物，他们会因为气味被迫发情，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会完全受发情期控制，像兽类那样随意进行交配。 可就在下一秒，方知远感受到那硬挺的性器隔着布料顶在他的胯间，鱼尾开始微微摆动，轻轻地磨蹭起他的大腿根。 他的身体顷刻间僵住。 “哥哥，你不是说，要治好我的尾巴，救活我吗？”人鱼用湿润的蹼爪牵起方知远的手，覆在自己柔软的乳肉上，另一只蹼爪则缓缓揉捏起他的臀部，“要不，哥哥先帮我解决一下生理需求吧？我现在真的很难受……” 一听她说难受，方知远忽然觉得，自己的确有必要帮人鱼度过发情期。 她尾巴上的伤还在恢复阶段，虽然她的上肢力量很强，但她的整个身体还是很虚弱的。 如果不及时将欲望发泄出来的话，她可能会变得焦躁、食欲不振、甚至变得有攻击性，到时候，这些症状不仅不利于她身体的恢复，还有可能让自己处于危险之中。 方知远深吸一口气，“我该，怎么帮你？” 接下来，人鱼说的话却彻底让他震惊了。 “人鱼之间，是很喜欢通过肛门交配的。”她的手掌在他的背上色情地抚摸起来，眼里满是复杂的欲望。 “肛……肛门？！” “肛门交配是人鱼之间一种表达友好的交互方式，它能够帮助我们更好地了解其他人鱼，促进和对方的关系，而且，这种行为和性别无关。”粗长的性器突然插入腿缝中，鱼尾在水中摆动的幅度也大了些，似乎感到十分惬意，“哥哥，你真的不记得了吗？我们曾经，经常这样交配的。” 方知远的神经瞬间紧绷起来。 这只人鱼，她想和自己，肛交？！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探向她的下腹，粗长的凶器高高挺起，人鱼的阴茎怎么会这么大？！ 虽然还没搞清楚她到底是想做攻方还是受方，但此时的方知远终于后悔了。 如果他早知道，人鱼这种生物的性观念比人类要开放得多，他绝对不会这样毫无防备地去救助她，还把她带回到自己家里。 他该怎么办？！ 忽然，脊背被手臂揽紧，人鱼借着力量优势将他抵到泳池的角落里。 那一瞬间，方知远以为人鱼想要直接强奸自己，而她只是低下头，轻轻舔咬着自己的耳垂，“哥哥，你用手帮我吧。” 仿佛受到蛊惑似的，方知远差点就想立即答应了。 喉结滚动了下，他自我疏导着，如果只是单纯地用手碰一碰，帮这只人鱼度过发情期，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毕竟，是自己的气味引得她发情的，而且，自己还向她保证过，让她健康地回到大海中。 就当作，就当作是对受伤人鱼的特殊照料。 这样想着，方知远咬紧牙，颤着手握上去。 手掌覆上去的那一刻，人鱼便开始轻吟，她第一次体验这种感觉，舒服得不行。 痴迷于海洋生物的方知远忍不住研究起手中这根炙热的阴茎——好大，好硬，里面好像有骨头一样，比自己的结实好多；触感也很奇特，软软的皮层附着在上，滑动不定，这点倒是和自己的很像。 这么大的东西，如果真的插进自己的体内，后面那里一定会流血吧？ 等等……他刚刚在想什么？！ 方知远被自己疯狂的想法惊得瞪圆双眼，全身哆嗦了下，手中不自觉地发力，紧紧捏住那根肉棒。 “啊~”人鱼痛得轻哼，尾音飘起，低低哀求道，“哥哥，轻点……” 凶残的兽欲终于被完全释放出来 方知远觉得自己简直是疯了。 他竟然真的握上了这只人鱼的性器。 海边的夏夜还算凉爽，泳池中的水本该是冰冷的，可此时水温好像突然蹿高，像手中的肉棒一样灼热。 气氛变得暧昧旖旎，方知远有些头晕，身体止不住发颤，终于，他双手合握，缓缓撸动起来。 “嗯……好舒服……”由于发情的原因，人鱼的声音软得像一滩水，手掌还揉搓起方知远胯下那处，变着花样撩拨他—— “哥哥，你的为什么没有变硬？” “哥哥，我也想给你摸，就像以前一样。” “哥哥，你摸摸我的胸吧。” “哥哥，你亲亲我的乳头好不好？” 月光下，裸露的乳房上布满了晶莹的水珠，她面色潮红，眸光泛着粼粼水波，眼角眉梢都是媚色，每说一句话都像是在催情。 那一声声“哥哥”仿佛点燃了方知远体内的无名之火，烧向全身。 他觉得奇怪，大脑明明是清醒的，身体却开始不受控制。 终于，方知远低下头去，衔住了那颗光泽极佳的乳珠，闭上双眼，用唇舌舔弄乳尖，还任由着人鱼撸动起自己的性器。 心底有个弱弱的声音抗议着：方知远，快停下！她是一只人鱼！虽然她长得漂亮，但她不是人！人鱼虽然拥有智慧，但仍旧是会发情的长着尖牙的猛兽！你怎么能这么不理智呢？！ 然而，另一个声音突然插进来：方知远，这只人鱼受伤了，她还是因为你才发情的，帮帮她吧。你不是最热爱海洋生物了吗？先帮她度过发情期，再等她鱼尾上的伤口好转愈合，让她健康地回到大海中，你的使命就完成了。 两种声音在心里互相博弈，同时侵袭着方知远的神经。 他的性器也已经完全勃起，硬得非常厉害，人鱼粗暴地撕开了他下身的所有衣服，直接用她冰凉的蹼爪包裹住他的阴茎。 额上冒出汗珠，肌肉也紧绷着，方知远和人鱼的所有感官都集中在了对方覆在自己下体的不断撸动的手上。 呼吸逐渐变得沉重，大脑彻底混乱，他将整个乳晕含进嘴里，舌尖轻卷，贪婪地吮吸起来。 人鱼的撸动方法和方知远平常为自己疏解欲望时的习惯并不相同—— 比如，她在向下撸的时候，会握得紧一些，向上撸的时候又稍微放松一些。 比如，她把他的性器按在小腹上，然后用她的蹼爪在侧面上下滑动。 再比如，她会用整个手掌包裹住他的阴茎，轻轻地左右来回扭动，让外层的皮和里面产生横向摩擦。 总之，她的每一个动作都让快感来得措手不及。 可能正是这个原因，方知远觉得自己这次的欲望比以往要汹涌得多，他的大腿都颤抖起来，喉咙里也控制不住地溢出羞耻的呻吟。 越发高涨的快感逐渐湮没了大脑，他仰起脖子，紧咬住嘴唇吞下哼声，可体内分泌的肾上腺素激增，心止不住地狂跳起来。 人鱼的目光一直聚焦在方知远的脸上，见他紧闭双眼不看自己，便有些不满地啃咬起他的唇瓣，“哥哥，你看看我，我想要你看着我……” 方知远睁开眼睛，看到她胸前饱满的乳肉随着身体轻轻颤抖，自己的性器和她的性器几乎就要肉贴肉地碰撞在一起。 下一秒，人鱼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忽然扯掉他的手，张开蹼爪将他们两个的性器拢在一起，一同撸动着。 “唔！”方知远倒吸一口凉气，喉结几次滚动，抑制不住地呻吟。 脑海中逐渐产生一种错觉，他感觉自己仿佛也变成了一只人鱼。 他正在与面前这个既是妹妹又是配偶的雌性人鱼交配。 或许，只要这样想，他就不会被那些混杂在一起的羞耻感和背德感淹没。 在人鱼的套弄下，终于，方知远扛不住了。 他挺起腰，两眼发黑，绝望地搂住人鱼的脖子，颤抖着喷出了一股浓稠的精液。 看着水中那团乳状物质逐渐下沉，方知远的脑子里仿佛爆炸一般，发出“轰”的一声巨响，将他震醒。 他都做了什么？！ 原本只想帮这只人鱼将难忍的欲望发泄出来，可现在，怎么变成自己先射精了…… 他……他是疯了吗？！ “哥哥，你怎么比我先出来了……我还没好呢……”人鱼嘟起嘴嗔怪道，舌尖滑到锁骨处，顺着凸起的清瘦骨骼来回舔吻，还轻轻衔咬。 方知远无奈地皱了皱眉，看来人鱼这种生物，不仅阴茎比人类的大得多，勃起时间也比人类要长得多。 “我，我帮你……”他有些不好意思，重新伸手握住了人鱼下身那个不安分的东西，时轻时浅地揉捏起来。 然而，人鱼却突然发力，将方知远的身体翻了个面，按在角落里，让他背对着自己，“哥哥，别费力了，只用手不够的……” 接着，一根粗大坚硬的物体，毫无阻碍地抵上方知远的屁股。 方知远猛地回头，眼睁睁地看着人鱼慢慢贴近，闻着他的味道，眼底浮现出一种赤裸裸的侵占欲。 他突然意识到人鱼要做什么，连忙剧烈挣扎起来，想要爬出泳池逃走，但人鱼一点机会都不给，死死地按住了他。 体内凶残的兽欲终于被完全释放出来，人鱼猛地将性器插入方知远的后穴。 “啊！”穴口撕裂的剧痛令方知远痛呼，他感觉下半身好像已经不是自己的了，“疼……拿出来，求求你……不要这样……” “嘶……”人鱼被窄小的肠道夹得倒吸一口气，她也舒服不到哪里去，紧致的人类后穴令她寸步难行。 方知远痛得忍不住扭动腰臀，想要逃离她的桎梏。 人鱼皱着眉，动物的本能当然不允许她放走自己的交配对象，便紧掐着方知远的屁股，直接猛烈地抽动起来。 硬挺的肉棒开始在他的体内作乱，每一下都进得又深又狠，方知远有种自己真的被贯穿的感觉，吓得又哭又叫，“啊！不要，真的好疼……呜呜快停下来，我会死的，我真的会死的……” 听到“死”这个字，人鱼的大脑好像清醒了一点，停下了抽插的动作。 她歪歪脑袋，不太理解他说的话。 只是这样，他就会死吗？ 自己以前可是经常被这样操的。 人类这么弱小的吗？ 感觉到身后的人鱼抽出了性器，方知远想要趁这个机会赶快逃走，可他被操得双腿无力，别说爬出泳池了，连站直身体都做不到，只能无助地扶着泳池边缘，不让自己滑落到水里。 人鱼并没有想放他走的意思，她在回想，曾经的哥哥是如何强制自己进行交配的。 用尖牙咬破自己的指腹，看到鲜红的血液慢慢渗出后，她将手指放到方知远的穴口处，轻柔地按摩起来。 在寻找配偶这方面，人鱼族崇尚绝对的强大，越是拥有力量的雄性人鱼，越容易得到雌性人鱼的青睐。 但在人鱼的世界里，他们没有婚姻、家庭、伦理等概念。 雄性人鱼求偶成功并让雌性人鱼怀孕后，就要跟随着雌性人鱼所在的族群，照顾孕期的配偶并帮助她抚养后代。 等后代长大到性成熟的年龄，这两只人鱼便会分开。 雄性人鱼离开该族群，雌性人鱼则继续留在自己的族群中，双方均可再与其他心仪的人鱼进行交配繁衍，甚至包括自己的后代。 如果两只人鱼实在心悦于彼此，也可以结为固定配偶。 一旦结为固定配偶，雄性人鱼便会将雌性人鱼视作自己的所有物，不允许她和其他任何人鱼进行交配。 若是有其他雄性人鱼的气味引得自己的雌性人鱼发情，那他便会用自己血液里的特殊物质让配偶进入更加猛烈的发情期，并强制她和自己交配。 大多数雌性人鱼都不愿接受这种强暴式的交配，因此人鱼族中极少出现固定配偶的情况。 因为变异的原因，这只雌雄同体人鱼的血液中也有着那种特殊物质。 渐渐地，方知远的身体放松了下来，穴口也开始变得湿软，那硕大的性器便再次插了进去，还试着动了几下。 “嗯……啊！”突然，一阵酥麻感顺着脊柱窜了上来，方知远被激得挺起腰身，脑中空白了一瞬。 方知远虽然没谈过恋爱，但他确定自己不是一个同性恋。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身体里的前列腺会带给他这样的快感。 人鱼的血液被性器带着挤进穴口，在方知远温热的后穴里变得更加粘稠，她抬起他的一条腿，双眼发红地看着自己粗大的阴茎在粉嫩的穴口进进出出。 敏感点被凶狠地撞击着，方知远忍不住蜷缩起脚趾，“太快了，你饶了我吧……我不行了，嗯啊……” 泳池中的水被激荡起一层层波纹，他觉得自己的灵魂已经出窍，顺着水面上的涟漪流向了大海。 在那一片深蓝中，他的灵魂逐渐下沉，越来越深，沉到了光也无法照射到的海洋深处。 终于，人鱼射进了穴道深处。 她掐着方知远的下巴想要吻他，才发现，他已经昏了过去。 她的瞳孔是蓝色的 方知远猛地惊醒，全身赤裸地从床上坐起身。 向四周看了看，是他自己的房间。 羞耻地收缩了下后穴，方知远惊讶地发现那处竟然一点都不疼，而且他觉得自己浑身清爽，四肢也不酸痛。 若不是看到床边掉落的鳞片，他甚至要以为昨晚那场疯狂的性交是自己的梦境。 看来，在他晕过去之后，是人鱼将自己送回房间里的。 她还是个两栖动物？ 她的鱼尾好些了？ 还有，她的，发情期…… 他不知道人鱼的发情期一般会持续多少天，但只有一次肯定是远远不够的。 将脸埋进双手，方知远在心里发愁，思考着有没有既能保全自己，又能帮人鱼平稳度过发情期的方法。 穿好衣服来到客厅，他见到了在落地鱼缸中熟睡的人鱼。 她的胸前的贝壳是昨晚自己送给她的，淡红色的花纹和她尾巴的颜色很是相配。 不知是换了水质还是发泄了欲望的原因，那鱼尾竟比在海边时恢复了许多。 红肿、溃烂等异样的分泌物完全消失不见，而且没有任何感染迹象，这样下去，伤口应当很快就会愈合。 他又忍不住向她的下体看去，那里还是隆起了一个明显的弧度，只是被小腹下方的扇形鳞片包裹起来了，在耻骨处露出一个小小的豁口。 人鱼对气味非常敏感，她鼻翼两侧微微抖动，没过几秒便睁开了双眼。 “哥哥，你醒啦！”人鱼将上半身露出水面，双臂搭在鱼缸边缘，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他，全然不见昨晚在泳池里那副凶狠残暴的模样，“真的对不起啊，我第一次经历雄性的发情期，有点控制不住自己。” 方知远站在原地一愣，脸有些红。 以往他都是趁着夜晚落潮时去海边的，昨天也是趁着天黑将人鱼带回自己家中，所以这是他第一次在白天见到清醒的人鱼。 她的瞳孔是蓝色的，像海一样深邃。 他觉得这只人鱼不睁眼时，就像是一个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冷艳美人。 可她若睁开了双眼，并且一瞬不瞬地凝视着你时，那就不仅仅是摄人心魂的惊艳了，更多的是一种隐藏在美丽之下的令人窒息的危险。 方知远看着那张脸，被她眼里的波澜吸引住，在人鱼又叫了他一声“哥哥”后才回过神来。 “……你的发情期，还有多久？” “雌性人鱼一旦发情，至少要十四天才能彻底结束，雄性人鱼好像要更久吧。” 人鱼忽然笑起来，眼波盈盈，似乎对剩余的发情期很是期待。 “十四天？！”方知远睁大了双眼，微微皱眉，想试着和面前这只人鱼商量，“昨晚那次，我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但之后，你可不可以自己解决，或者我帮你找其他人类也行，只要你别再和我……” “那怎么行啊，哥哥，是你先勾引我的。”她撅起嘴，轻轻摆动鱼尾，在水中漂浮着，“在我发情的这些天里，别的味道只会让我觉得恶心。只有你，可以帮我度过发情期。” 方知远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也就是说，接下来的几天里，她还要和自己交配？！ 但奇怪的是，经历过昨晚在泳池中的性交后，他并没有感觉自尊心受到太大的伤害，而且在人鱼用血液给自己催情后，他甚至觉得后半段可以算得上是一场令人愉悦的性爱。 难道，自己的身体，就是有做受的潜质？ 难道，自己对人鱼的兴趣过于浓厚，所以哪怕是被她侵犯，自己也不觉得恶心痛苦？ 既然，他也能从性交中体会到快感的话，那他要不要继续帮人鱼度过发情期？ 想到这，方知远突然用力掐着自己的小臂，他好像突然听到一个声音，那是大脑中残存的理智正在唾骂他—— 你在想什么呢，方知远？！她是一只人鱼！ 她是个没有任何伦理观念的，甚至会兽性大发的野蛮动物！ 昨晚你和她之间发生的事根本不能被称作性交，那只是动物间的交配！ 你应该把她留在海边，任她自生自灭，或是直接把她的存在告诉科研机构，让更有权威的人决定她的未来。 总之，从最开始，你就不该靠近这只人鱼！ 你以为自己是可以拯救海洋的神明吗？ 你现在不仅想救她，还想帮她度过发情期，你怎么会这么贱？ 你是被她操舒服了，所以还想继续被操吗？！ “哥哥？你在干嘛……”人鱼叫了他好几声，可方知远像是完全听不到一样，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她眼睁睁地看他用力掐着自己的手臂，甚至还自虐般地抓出了一道道红痕。 不顾受伤未愈的鱼尾，她撑着玻璃缸边缘，想要爬出去制止他，“哥哥，快停下！” 方知远被“噗通”一声惊得一震，终于从自我厌恶中清醒过来，这才发现人鱼已经摔倒在自己面前。 “你……你这是做什么？”他连忙蹲下身抚摸鱼尾，检查她有没有摔伤。 “哥哥，你刚刚，是在伤害自己吗？”人鱼收起尾巴边缘和尾鳍上的所有硬棘，轻柔地缠上他的腰，“昨晚我清醒之后发现自己把你弄伤了，我超级心疼的，你倒好，竟然这样不爱惜自己。” “……弄伤我？可是，我身上并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我还会不清楚嘛？哥哥双臂都布满了我啃咬的痕迹，肛门也肿得不行，还出了好多血……” 听到后半句，方知远顿时脸红得不行，完全不想听到那些细节，慌乱地抬起手去捂人鱼的嘴，想让她不要再说了。 可人鱼一下子就按住他的手，继续喋喋不休，“我担心哥哥会难受，就把哥哥全身上下都舔了一遍，哥哥醒来的时候是不是觉得很舒服呀？” 眼前忽地浮现出一副旖旎的场景，一只人鱼伏在一个昏迷的男性人类的身体上，痴迷地嗅闻舔舐，从锁骨到胸前，从小腹到腿根，甚至连那个难以启齿的部位也不放过。 看着人鱼那不断张合的唇，方知远甚至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拥有了记忆一般，此刻已经清晰地回想起那条细长的舌头伸进自己体内的感觉。 “哥哥，你这是什么表情啊？你不记得了吗？以前我们捕捉猎物受伤的时候，都是这样为对方治疗的啊……”人鱼嘟嘴嗔怪道。 方知远皱着眉，大脑一边抗拒接受信息，一边忍不住细想她说的话，“等等，你的意思是，人鱼的唾液，能帮助伤口愈合？” “是啊，不仅仅是破裂的伤口，哥哥刚刚在手臂上抓出来的痕迹，我也能帮你把它们消除掉。” 说着，人鱼挑挑眉，俏皮地伸出舌尖，抓着方知远的手腕，在他小臂内侧轻轻舔舐了几下。 方知远不可思议地盯着自己的手臂，红色的抓痕果真消失不见，皮肤又变得如之前一样白皙。 “怎么样，我厉害吧！”人鱼邀功似的凑上去，想让方知远亲亲自己。 他下意识地抚上她的唇，将羞耻感彻底抛到脑后，“竟然，是真的……你们人鱼，这么神奇的吗……” 没得到他的奖励，人鱼便自己去索取。 她直接将方知远抱起来，让他侧坐在自己湿漉漉的鱼尾上，手掌穿过背部放在他的腰侧，另一只手扣着他的脑袋，仰头吻上他的唇。 猝不及防地被迫接受了这个充斥着淡淡的海洋味道的吻，方知远感觉自己的心好像有些迷乱，大脑已经快要缺氧。 可这人鱼完全没有停止的意思，温热的唇舌不容拒绝地纠缠上他，将他口腔中的每一个角落都细细地扫过。 最后，方知远受不住地推开她，大口喘着气，“不要了……” 人鱼看到他的唇在自己的舔吻下变得水光潋滟，就是表情和姿势有些奇怪，好像在极力掩饰着什么。 “哥哥，别遮啦，我知道你也硬了。”她伸出手，轻轻抹掉他嘴角溢出的津液，“我又想操你了，哥哥。” “不行，我还要去实验室……你先忍忍，等你实在受不了的时候，我再帮你……” 方知远尴尬地低下头，敷衍着回答人鱼，又从她的怀抱中挣脱出来，想把这个话题跳过去。 “对了，这个鱼缸，是我家客厅能放下的最大的尺寸了，你住得还舒适吗？” “很好呀，能放下我的尾巴就可以了，谢谢哥哥！” 人鱼的双眸亮晶晶的，可能因为她总是“哥哥”地叫着，方知远突然有种自己真的是她哥哥的错觉。 “你，有名字吗？” “在我现存的记忆里，人鱼都没有名字。” “那你们人鱼之间，是怎么称呼的？” “我们不需要称呼呀，只要用大脑发出定向的信息就可以了。” “只需要靠大脑？！” 先是唾液治愈伤痕，再是同类之间的脑电波定向交流，方知远又一次为人鱼这种神秘的生物感到惊讶。 “我看到哥哥的第一眼，就在用大脑给你发送信息。”人鱼撇了撇嘴，“可你完全接收不到，我看到你的下半身后，才意识到你已经和我不一样了。” “那我以后，叫你小鱼，可以吗？” “小鱼？”人鱼看看自己的尾巴，算上尾鳍的话可是比方知远的双腿还要长，这也不小啊。 人类也不过是一种动物 “小鱼？小鱼你在哪？” 傍晚，从实验室回家的方知远一进到客厅就发现鱼缸里空空如也。 难道是她趁着没人经过的时候，自己爬到泳池里去了？ 他便又跑到室外去，湛蓝色的水池里依旧不见人鱼的影子。 他绕着别墅转了几圈，不断呼唤着自己给她起的名字。 没有回应。 人鱼不见了。 难道她自己离开了？ 如果是的话，那她肯定是往海的方向去的。 可是她的尾巴还没有完全恢复，万一她被别的人类看到了怎么办？ 他得去找她。 想到这，方知远立马起身，开始准备出行的装备，将各种营养剂、药物都装进包里。 他又找出海边专用的防辐射服，走到门口，正想要穿上，忽然，楼梯上传来一声“哥哥”。 那声音既清冷又性感，还带着刚睡醒的慵懒。 方知远转过身，看到人鱼如蛇一般，从自己的卧室中蜿蜒着爬行出来。 “小鱼？你怎么，在我的房间里……”他放下防辐射服，三步并作两步地爬上楼梯，然后蹲下身体检查她的鱼尾，“你的尾巴还好吗？疼不疼？” “哥哥，你干嘛这么担心的样子，我现在可以游泳和爬行啦，就是速度要比以前慢一些。”单纯靠鱼尾很难保持平衡，人鱼就扶着门框，乖乖地让方知远摸自己的尾巴。 “那你也不能随便出来啊！万一你被别人看到怎么办？！”方知远有些生气，表情严肃，声音都冷了下来。 客厅里是落地窗，鱼缸被放置在角落中，人鱼既能晒到太阳，又不会被外面的人看到，但前提是她一直待在鱼缸里。 其实人鱼被发现并不会对方知远造成什么影响，他怕的是，自己在她身上倾注了那么多心血，到头来却还是让她沦为人类的实验品。 可人鱼被他这么一吼，眼眶竟开始微微泛红，委屈地解释道，“客厅里哥哥的味道太淡了，我很难受，所以我就爬去你的房间了，那里的味道更浓一些……” 方知远一愣，没想到竟和自己有关，有些尴尬地低下头。 “可是，你待在我房间里，不会缺水吗？” “不会，我是躺在那个小池子里的！” 方知远猜到她说的是什么，走进卧室的卫生间一看，果然是一浴缸的水。 “这是淡水，你没关系的吗？” “短时间内没关系的。”人鱼扶着方知远的手，又爬进浴缸里，躺进去后还舒服地喂叹一声，尾鳍也愉悦地轻拍着水面。 “那我刚刚一直喊你，你为什么不出声？” “我不小心睡着了……”她撅起嘴，一副娇憨的模样，“人鱼睡觉的时候一般很警惕的，可这里全是哥哥的味道，对我来说，这个环境是绝对安全的，所以就睡得很熟。” 听到这，方知远突然抬起头，他抓住了这段话里的重点。 “也就是说，你待在这里，有助于缓解你发情期间的症状？你不会觉得难受、焦躁不安？” 人鱼歪着脑袋想了想，点了点头。 “那你再想进行交配的时候，可不可以就待在这个浴缸里？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只要别和我……” 方知远一边说一边后退，想尽量离人鱼远一点，他怕自己身上的味道又激起她骨子里的兽欲，变成昨晚那副神志不清的模样。 可人鱼将他的后退理解成了躲避和逃跑，心里有些不满。 明明刚刚还那么在意自己，可一提到发情，他就对自己避之不及。 没等他退几步，人鱼倏地从水中跃起，揽着他的腰往自己身上一带。 方知远只觉得天旋地转，还没醒过神来，只听“噗通”一声，自己便已落入浴缸中，被人鱼紧紧抱着，还跨坐在了她的腰腹上。 “小鱼你……” “哥哥，别总想着逃走。”人鱼的性器再次勃出体外，隔着一层布料直直地顶着方知远的穴口。 回想起昨晚后穴被撕裂开来的感觉，方知远的身体已经做出反应，冷汗顺着鬓边细细地往下淌着。 可能是看出了他的害怕，人鱼这次格外耐心，准备先唤醒他体内深处的欲望。 她咬破自己的指腹，将手指递到他唇边，“哥哥舔一下，吃进身体里的话，效果会更好。” 看着面前的蹼爪上渗出的猩红血液，方知远感觉这间浴室中的氧气仿佛已经被尽数抽离，呼吸变得艰涩起来，喉头微微哽咽。 怎么办？ 要听她的话吗？ 如果吃进去了，自己会不会变得和她一样兽欲发作？ “哥哥，别怕，这只是让你放松身体的。” “真的吗？” “当然。哥哥会觉得舒服的。” 方知远失神地看着人鱼那双碧蓝的眼睛，里面仿佛盛着盈盈的海水，深邃又明亮。 意识逐渐迷离，睫毛脆弱地颤动着，终于，他微启双唇，将指尖含住。 人鱼的血液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味道，只是有些腥甜，方知远也没有产生什么恶心的感觉。 很快，他便感觉到身体里涌上一股异常强烈的情潮。 但更奇怪的是，他的后面，好像流出了什么东西？！ 人鱼看着方知远的表情，就知道他已经情动了。 这次她撕开了他全身的衣物。 方知远的身材很不错，长腿窄腰，常年坐在椅子上做实验让他的臀部看起来非常圆润，捏起来也很柔软。 他经常游泳，整个身体纤细又不失力量，身上有一层薄薄的肌肉，拼命挣扎起来的时候线条格外好看。 可他再怎么锻炼，也没有人鱼力气大。 她将方知远死死搂住，手指伸到穴口处摸了摸，沾到他股缝里流出来的黏腻的汁水，还将指尖放在方知远面前让他看。 他紧闭双眼，不敢相信这样清甜的液体是从自己的后穴里流出来的。 可那淫液竟有着一股奇异的香味，径直钻进他的鼻腔中，仿若沉重有力的当头一棒，砸得他躯体一震，灵魂出窍。 差不多了。 人鱼舔着他微颤的嘴唇，用尖牙咬住他的唇瓣，声音又纯又欲，“哥哥，你睁开眼看一看，我要操你了。” 方知远没有睁眼，他哭了。 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滑落下来，一颗接着一颗，在脸颊上留下湿润的水痕。 他可以自暴自弃地接受被人鱼进入，但他实在无法接受自己像个雌兽一样，在野蛮的性交中主动分泌出肠液来帮助润滑。 那个部位本不该如此的。 这和单纯地被操不一样。 但此时的人鱼可不管方知远心里想着什么，直接将他的臀部在水里抬高，压进自己下腹的性器。 “唔——” 又长又粗的一根，带着浴缸中冰凉的水，逐渐填满了他。 微微上翘的阴茎重重擦过前列腺，钻进肠道深处，方知远被插得又酸又麻，后穴还有着轻微的撕裂感。 “嗯啊……你，放开我……呜呜，你，你骗我……啊！” 人鱼看到方知远的穴肉乖顺地吞吃下自己的整根性器，被水下的场景刺激得瞳孔放大，甚至即将盖过蓝色的虹膜部分。 这是人鱼完全兽化的特征。 可她仍是觉得不够，索性松开他的腰，一下接着一下往他的穴心撞去，将他高高地顶起，再重重地落下。 人鱼毕竟是个动物，无论她怎么强忍自己发情期的兽性，还是难以遏制体内愈发膨胀的欲望。 粗大的性器在身体里粗暴地抽插着，方知远却逐渐从这种被彻底侵占的野蛮的性交中获得了一种扭曲的满足感。 那是一种，比前一晚的性爱，还要更加刺激、汹涌、猛烈的快感。 他浑身瘫软，后穴痉挛着吮吸人鱼的阴茎，像溺在水中的将死之人一样大口喘着气，甚至开始放浪地呻吟。 人鱼顶弄的速度越来越快，毫不留情地一下下操着方知远，他身体摇摇晃晃的，呻吟声带上了哭腔，原本低垂着的阴茎已经硬了起来，甚至屁股也开始不自觉地迎合着她。 他被操得神思昏聩，魂魄也被剥离肉体，飘在半空冷眼看着此刻丑态百出的自己，整个身体红得像熟透的虾子一样，涕泗横流地嵌在人鱼的性器上。 方知远觉得自己仿佛变成了一只动物，被另一只动物吸引诱惑而进入发情期，成为了欲望的奴隶。 可是，这又怎样呢？ 从本质上说，人类也不过是一种动物。 人类的潜意识里同样存在着各种野蛮、兽性的想法，只不过在进化中逐渐学会了用道德和理想这类虚无缥缈的东西来伪装自己。 而面前的这只人鱼，她用性器直捣进自己的灵魂深处，将那被囚禁在幽暗角落中的动物释放出来。 终于，在情欲的快感如灭顶之灾般降临的瞬间，方知远乖顺地搂上人鱼的脖子，紧紧贴在她身上，像是找到了什么救世主一般。 人类和人鱼一样，不过是地球上的一种动物，他们都有着低等、庸俗、原始的性的欲望。 “小鱼，小鱼……”方知远低低地呜咽，一声声叫着这个，和正在凶狠操干自己的动物，完全不相符的名字。 没有子宫就没有发言权 “小鱼，你，慢一点……”方知远贴着床边跪立，脸埋进床单里，承受着来自身后的顶撞，无意识地发出呻吟，“不行了，真的要不行了……” 可小鱼仍继续抽插着，速度越来越快，捅得越来越深。 方知远已经不记得这是今天的第几次了。 浴缸中的性交结束后，他本以为射完精的她会放过自己，至少让自己休息一晚。 可小鱼的性器竟丝毫没有疲软的迹象，依旧硬挺着往湿软的穴肉里顶。 方知远这才知道她的欲望并不是一阵一阵的。 人鱼族中，雄性人鱼一旦发情，阴茎就是持续勃起的，只有在等待雌性人鱼恢复期间，才会暂时将阴茎收回体内。 昨晚是因为方知远昏过去了，性交才没有继续。 而今天的他已经被血液完全催情，小鱼见他承受得来 ，便没有等待，倒吸几口气后就开始下一轮的操弄。 不知是哪一次，方知远实在没力气，双臂从她的颈部滑落，口鼻不小心进入水中，呛了一口水。 一声声咳嗽让小鱼暂时地恢复了清醒，她轻柔地吻上方知远的唇，吸出他呼吸道中的所有水分。 怕他再次呛到，她就搂着他爬出浴缸，把他按在卧室里的床边继续操干。 方知远神色颓淫，喘息着发出呻吟声，满脸都是生理快感刺激出的眼泪，极端满足的同时又有种自己要被捅穿的错觉。 两条细白的腿无力地瘫软下来，他蜷缩着脚趾，已经挨不住小鱼的顶弄，“我，我跪不住了，我不要了……呜呜呜小鱼！” 过了许久，她才加快速度射进他的穴道里。 人类的肠道本不会吸收精液，可在人鱼血的作用下，方知远的后穴把七、八次的精水吃的干干净净，一滴都没有流出来。 将情欲发泄得差不多的小鱼终于清醒过来，她搂着方知远躺在床上，用唇舌细细舔着他的全身，将自己发狠时抓出来的红痕全部清除掉。 不得不说，服用人鱼血的效果确实好，方知远不仅没昏过去，甚至还能下床走动。 他让小鱼回到浴缸或鱼缸里，可她偏不肯，说要陪着他，他就拿来浸了水的浴巾盖在她身上。 感受着小鱼在自己的身上不断舔舐，方知远觉得浑身舒爽，还时不时地向她提出各种有关于人鱼族的问题。 通过她的描述，方知远逐渐在脑中构建出了一个古老又神秘的人鱼王国。 人鱼在世界各地的海洋中均有分布，共有七大族群，分别生活在北太平洋、南太平洋、北大西洋、南大西洋、印度洋、北冰洋和南极洋。 人鱼是一种肉食性动物，主要以鱼、虾、蟹以及贝类为食。 不同海域的人鱼有着不同的特征，他们的尾巴和鱼鳍有着不同的颜色，比如生活在北冰洋和南极洋的蓝鳍人鱼，因为生存环境比较恶劣，他们还有着极强的耐寒能力。 每个大族群下有着很多分支，成为一个个小型族群。 方知远遇见的这只人鱼，就是生活在北太平洋靠近亚洲东部的一个小型族群中的红鳍人鱼。 人鱼的平均年龄大致有300岁，性成熟的年龄在六、七十岁，200岁左右就会开始进入衰老期。 人鱼比人类出现的时间要早得多，而且他们经过了长达几亿年的进化，已经演化出了相当成熟的宗教信仰和氏族结构，甚至还拥有着与现代人类相差无几的智力。 但和人类的原始社会不同的是，人鱼并没有形成以雄性为首领的氏族结构。 虽然人鱼的寿命非常之久，但他们的繁殖能力却很弱。 雌性人鱼难以受孕，就算是遇到十分心仪的雄性人鱼，经历异常强烈的发情期，她们也不一定会成功受孕。 同时，海洋中还存在着大型食肉鱼类，时常趁着成年人鱼捕食时攻击他们的幼崽，人鱼幼崽存活率不高，族群内人鱼的数量就比较稀少。 因此，对人鱼来说，种族延续是他们最重要的使命。 雌性人鱼一旦怀孕，雄性人鱼便要跟随她所在的族群，尽心地照顾处于孕期的配偶。 雌性人鱼的妊娠期长达两年，通常一胎只会产下一个幼崽。父母双方会共同承担抚养幼崽的责任，直至小人鱼进入性成熟阶段。随后，雄性人鱼便会离开该族群，继续在海洋中巡游寻找下一任配偶。 逐渐地，为了确保种群的繁衍壮大，族群中的雌性人鱼开始掌握越来越多的话语权。 和人类的母系社会不一样的是，人鱼的母系氏族靠的不是血缘关系，而是精神团结。 每个族群都会选出一个最强壮、最聪明、最有经验、最有领导力的雌性人鱼作为首领，而且这个选择过程是自然而然发生的。 后来，由于地壳的运动，大面积的陆地被海水淹没，成为了海洋。 在气候环境和地质变化的共同影响下，陆生动物的食物出现了供不应求的情况，当时还是古猿的人类便被迫去到海岸边的区域寻觅食物。 就是在这期间，生活在近海的人鱼族群发现了他们的存在。 此时的人鱼已经形成了稳定的母系氏族，而智慧让他们选择了与古猿保持距离，这也是现代人类至今都没有发现人鱼存在证据的原因之一。 再后来，人鱼的母系氏族逐渐转化为母系王国，王国内部则分为许多族群。 虽然海洋面积广阔，但仍旧竞争激烈，为了确保自身在食物链中的位置，人鱼开始向着更凶猛的体态特征方向演化，于是他们拥有了锋利的牙齿、飞快的游动速度和灵活强劲的尾巴。 每一只人鱼都拥有着强大的力量，均可承担狩猎、捕鱼和防御天敌等任务，族群内所有行动的分工只与年龄有关，与性别无关。 七大王国之间也开始产生交流与合作，共同守护人鱼一族。 但任何一位首领都不会认为人鱼族是海洋的主宰，她会领导着她的子民遵循自然的规律，与所有海洋生物和谐相处。 在那个充满欲望的弱肉强食的海洋中，她们用几百万年的进化打造出了一个和谐的人鱼王国。 其实，最令方知远感兴趣的是人鱼族的原始宗教。 七大王国都信仰着共同的神明，他们对这个神并没有什么特定的称呼，只是称她为海洋之母。 方知远觉得，这个女神和人类生物学上的一个概念惊人的相似。 现代生物学认为，如今地球上的所有生物都可以追溯到一个共同的祖先——露卡。 这个名字来源于“The Last Universal Common Ancestor”的首字母缩写，也就是LUCA。 露卡可能并不是地球上第一个生命，但她是第一个具有繁殖能力并幸存下来的生命。她的后代经过不断的演化，最终孕育出了整个地球的生态系统。 “她生活在海洋深处的热泉口附近，她是所有海洋生物的能量之源和精神归宿。每隔一段时间，人鱼首领就会带领着她所在的那个族群去到海底进行一些祈愿仪式。” “那人鱼族为什么会认为她是所有海洋生物的母亲？你们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信仰这位海洋之母的？”方知远已经完全恢复体力，正站在厨房里准备晚餐，他一边加热着半成品食品一边追问。 小鱼乖乖地坐在餐椅上，好奇地看着他忙来忙去，“嗯……我也不知道。我刚刚说的那些也都是我母亲告诉我的。” 看来，人鱼族的发展历程主要是靠长辈对后辈的口耳相传，虽然他们没有图文符号来记载历史，但他们在进化的早期阶段就拥有了传承的意识。 并不理解进化理论的人鱼族将自身获得的各种力量归结为神的慷慨，他们对海洋之母怀着无比的虔诚和敬畏。 他们认为，她是深海的女神，是所有生命的守护者。 方知远推断，或许，人类生物学上的露卡，就是人鱼族口中的海洋之母。 “七大王国的各个族群中，历代首领都是雌性，但你们的社会不会产生冲突吗？” 方知远将晚餐端上餐桌，又从冰箱里拿出几只螃蟹直接递给小鱼，这是他专门买的没有变异的养殖螃蟹。 “冲突？为什么会产生冲突？”小鱼接过来，非常熟练地拨开蟹壳。 “……就比如说，雄性人鱼不会因不满雌性人鱼的统治而群起攻之吗？” “并不会啊，除了需要共同抚养幼崽和固定配偶的结合，所有人鱼都拥有完全的自由。难道……你们人类会这样？”她叼着根蟹钳，愣了愣。 方知远犹豫了一会儿，点了点头，“人类非常热衷于制造冲突，并且一直专注于怎样才能在冲突中成为赢家。” “为什么要有冲突呢？在我们的世界里，只有拥有更多数量的人鱼，族群才会壮大起来，所以雄性人鱼们都很承认雌性人鱼延续生命的独特能力，还会主动保护雌性人鱼。更何况，雌性人鱼还具备非常有效的领导力，让人鱼之间、族群之间、王国之间、以及和整个海洋，都可以和谐地相处。你们人类真是太复杂了，反正我是搞不懂。”说完，她就开心地啃起蟹腿。 方知远点了点头，也就是说，由于刻在基因里的延续种族的使命，在人鱼的认知中，没有子宫就没有发言权。 但母系王国并不代表雌性人鱼掌握独权。 所有人鱼，包括雄性，都在努力守护着这个古老又神秘的王国。 世界上最小的海洋 方知远坐在书房里查阅资料，想要理清人鱼的进化过程。 现代生物学中，越来越多的证据都表明，所有陆地脊椎动物的祖先都是鱼类，人类也是在这个演化的过程中诞生的。 大约3亿年前，一些有颌的肉鳍鱼类登上陆地，开始慢慢适应陆地环境，演化出了四足的两栖动物，随后是爬行动物，再之后是哺乳动物，又经历一个漫长的演化过程，最终才诞生了人类。 其中，从森林古猿到现代人类一共有五个阶段——古猿、南猿、原始人类、智人类、现代人类。 但是，在古猿与南猿之间却存在着280万年的空白进化缺失，在这个时间段里，人类至今没有发现与之对应的化石。 对于这280万年，许多古生物学家都有自己独特的见解，也提出了各种假说，这些假说当中，方知远认为最具有说服力的就是海猿假说——由于地壳的变化，海平面大幅上升，一部分古猿进入了浅海生活，成为海猿。 因此，在刚遇见小鱼时，他以为人鱼这种生物是由海猿进化而来的。 根据这种假说，在海平面下降后，曾经被海水淹没的陆地重新露出，陆地又拥有了充足的食物，一部分海猿便选择返回陆地生活，进化成了南猿、原始人类和智人，最终进化成了现代人类。 而另一部分海猿则选择了继续在海洋生活，向着海生动物的方向演化，身体也更趋向水生动物的体态特性。为了适应海洋生活，他们的下半身长出一条覆盖鳞片的尾巴，上半身则与返回陆地的海猿一样，进化成了半南猿、半原始人和半智人，最终进化成了“半现代人类”——人鱼。 但是，根据小鱼所说，在他们的祖先发现海猿时，人鱼族已经存在很久了。 在各位族群首领的带领下，人鱼族选择了和这些可以直立行动的动物保持距离。 如果海猿进化为人鱼的猜想是不正确的，那人鱼究竟是从什么进化而来的呢？ 方知远在虚拟键盘上敲敲打打，浏览着各种网站、文章。 三亿年前，一些海洋生物登上陆地，开始向两栖动物进化。 古生物学家目前已经发现了许多肉鳍鱼类演化的证据，比如泥盆纪晚期的提塔利克鱼，它们的鱼鳍已经进化得很强壮，虽然还不足以支撑它们在陆地上行走，但已经可以让它们在水底的泥沙上移动。 人鱼拥有着和人类相似的上半身，却仍保留着鱼类的下半身。 难道在鱼类进化为四足两栖类的过渡期间，一部分已经演化出上肢和趾头的鱼类，并没有继续向四足动物进化，而是又回到了海洋中生存？ 因为喜食各种甲壳类的海洋生物，为了更高效地拨开外壳吃到里面的肉，这部分鱼类的上肢便逐渐进化成手臂的样子。 再经过上千万年的演化，最终形成了人鱼现在的样子。 正在脑中构思着人鱼进化历程的方知远突然听到一旁的躺椅上传来呻吟声。 “小鱼？你又觉得难受了？”他边走边脱衣服，浑身赤裸地蹲下身，抚摸小鱼泛红的脸。 现在的方知远已经完全不在意帮她解决生理问题了。 就算处于发情期的小鱼是受欲望控制的动物，但她拥有着超高的智慧，可以学会人类的语言，还能和自己交流，方知远不愿仅仅把她当作动物来看。 他更倾向于把小鱼看作自己的短期炮友。 方知远帮她度过发情期，帮她回到海洋，而小鱼则向他介绍人鱼的世界，为他解答各种疑惑。 他们各取所取。 不过，小鱼这次的发情有些奇怪。 掀开浴巾，下腹的扇形鳞片仍旧是张开的，但方知远并没有像前些天那样看到一根勃起的性器，原本立着粗长的部位竟出现了一个湿哒哒的穴口，正张合着仿佛在等待被什么进入。 方知远立刻红了脸，“小鱼，你……” “是我的，雌性发情期……”小鱼顶着个漂亮的脸蛋浪荡地勾住方知远的脖子，她紧咬下唇，面色潮红，眼里水汽晕散，“哥哥，操我，快点……” 染上情欲的声音媚得不行，宽大的尾巴控制不住地发抖，泄殖腔里流出一股又一股的淫液。 前些天还紧闭的穴口此刻微微翕动着，透明的汁水还带着点海洋的味道。 方知远的喉结滚动了下，耳边是人鱼又娇又骚的呻吟，眼前是无比诱人的画面，那种原始而纯粹的欲望顿时就撩拨得他无法自控。 他是个直男，身体很快便产生了反应。 但他没想到，在好不容易说服自己雌伏在这只人鱼身下接受她的操干后，现在竟然又要他做主动的一方。 小鱼见他仍旧没有动作，又拿开自己胸前的贝壳，牵着他的手覆在自己的乳房上玩弄起来，大胆放荡地求欢。 方知远感觉到自己的掌心触碰到那含苞待放的娇嫩尖端，手掌纹路的糙感和脆弱敏感的乳头摩擦着，一圈又一圈，乳尖的嫩蕊被按压得慢慢地抬头，挺立起来。 “哥哥，你们人类，都是怎么做的？”小鱼仍按着他的手，还让掌心的正中央停留在自己的乳头上，“我们人鱼喜欢肛交，那你们人类间的交配有什么比较特别的行为吗？我都可以接受的，哥哥。” 听到她的问题，方知远脑子里蹦出来的第一个词就是口交。 但他又想到小鱼口中的那对尖牙，连忙皱皱眉，摇了摇头。 他将手从她那只仍旧作祟的蹼爪下抽出，双手抓住她的手腕，俯身吻了吻她的鼻尖，“我……不是很需要。” “……我才不信，哥哥明明就是想到了什么。”小鱼嗔了他一眼，满目水波，“你不说，我就自己猜。你们人类，是喜欢用腿，用胸，还是……用嘴？” 这下方知远不仅脸红，耳朵也红透了。 看到他的反应，小鱼觉得自己猜对了。 她知道自己口中有尖牙，怕伤到方知远，有点不知从何下嘴，便只伸出舌尖，试着在他已经勃起的性器上舔了舔。 “唔……” 听他舒服地喂叹，她又控制着舌尖直往马眼里钻，两只蹼爪下意识想抓住点东西，握住了两个软软的囊袋，又揉又捏。 方知远垂下视线，见小鱼无措地看着他，好似不知下一步该怎么做，便出声指导着她，“……可以试试，用嘴唇吸。” 下一秒，柔软的唇舌紧紧包裹住阴茎前端吮吸起来，发出啧啧的响声，她还用尖锐的牙齿轻轻咬住了越发肿胀的龟头，舔吸啃咬。 方知远不断喘息着，甚至开始缓缓摆动胯部，他觉得自己的灵魂都快要被小鱼吸到嘴里去，满身只剩下欲望的本能。 无所谓了，这些天和人鱼无数次的交媾已经让他完全看清自己。 他也是一个有着兽性的动物。 “可以了……”方知远捧着小鱼的脑袋，让她躺回去，自己则爬到她的身上，“我……我帮你。” 正想进去，小鱼却叫停了他，咬破自己的指腹。 这次，她将血液抹在了他的性器上，“这样哥哥可以更久一点。” 脸又红了红，方知远挺起腰，报复性地将性器径直插入了她的生殖腔。 “唔，进来了……”小鱼餍足地仰起头，摆动着鱼尾享受着他的顶弄，“嗯啊，哥哥，你好像变大了……” 方知远也感受到了人鱼血的神奇作用——阴茎的确开始慢慢胀大，好像比原先粗了一整圈。 紧致温软的穴道立马包裹住阴茎挤压，仿佛有无数个小孔在不停地吮吸着，奇特的感觉笼罩着方知远，完全新鲜的快感激得他一阵一阵地起鸡皮疙瘩，刚才还磨磨蹭蹭地犹豫着，现在却陷进汹涌的欲海里不肯出来。 “啊！哥哥操得好深……再用力点，好重，好舒服……” 小鱼微张着嘴一边娇媚地喘息，一边说着直白的骚话，她不知道自己的样子有多诱人，但方知远知道。 他低头咬住那不断开合的唇瓣，细细地含入口中，把那些让自己脸红的话一股脑地堵了回去。 小鱼说不出话来，书房里便安静了许多，只剩下阴茎搅动淫水的咕叽声和睾丸拍打湿润鱼尾的脆响，形成一种淫靡的节奏感。 可能因为小鱼是海洋生物，方知远发现她身体里的水实在是太多了，随着自己操弄的动作，淫液被一汩汩地挤出来，把他们两个的连接处弄得一片黏腻。 他看着她的眼睛，一片深蓝，那是世界上最小的海洋，却深得足以将自己吞噬下去。 方知远忽然觉得，自己已经沉溺于和这只人鱼做爱的感觉。 没错，他甚至开始认为，他们之间不再是动物的交配，而是在做爱。 “哥哥，我好爱你，真的……”再次体验到若干年前和哥哥在一起的那种感觉，小鱼忽然满眼是泪，“你可不可以，不要再离开我，哪怕是以人类的样子陪着我也好……” 恍惚间，方知远听到自己喉咙滚动的声音，他心里好奇她的泪会不会像传说中那样化为珍珠，身体却不受控制地俯下去用嘴唇轻吻她的眼角，不想让泪滴落下来。 他受了蛊惑，正想开口答应她，就在这时，手腕上的虚拟手环忽然接收到一条来自他导师的语音信息。 由于设置了自动播放，手环直接响起杨浩宇的声音，“小远，实验室地上的这个鳞片，是你带来的吗？” 希望，再也不见 “小远，这个鳞片，我是在你工位的地面上发现的，这是你带来的吗？” “啊……其实，不是我特意带来的……”实验室里，方知远有些无措地站在杨浩宇面前，“应该是我无意中把这个鳞片装进了包里，然后就带来了。” “哦，我就说嘛，如果是准备进行实验的样品，你怎么可能这么不小心，掉在地上了都没发现。”杨浩宇拿着专门用来从鱼鳞中提取DNA的试剂盒，很感兴趣地追问道，“那这鳞片，你是从哪来的？” “嗯……就是在海边采集藻类那天，我遇见的那个变异的鱼类。虽然它长得丑，但它的鳞片很漂亮，所以我就摘了几片拿回家。没想到，其中一片被我偶然间带了进来。”方知远额头微微冒汗，在心里疯狂编织着谎言。 其实，那鳞片应当是他某次和小鱼做爱时不小心粘到身上的，因为收到了实验室临时开组会的通知，所以做完后他便匆匆忙忙地直接穿上衣服离开，结果就将鱼鳞不小心带到了实验室里。 可杨浩宇一听他的话，更加激动了，“竟然是那条鱼吗？！那你赶快带我去找找它的尸体！如果能采集到更多的细胞组织，我们很有可能因为这只鱼而找到延长人类寿命和提高人类生育率的方法！” “……怎么会？”方知远愣了愣，瞪圆眼睛。 “哦对了，我以为这是你准备进行实验的样品，就直接从这个鳞片中提取出了DNA，希望你不要介意哈。” 杨浩宇调出虚拟屏幕，将实验结果展示给他看，“我发现这只鱼真的非常神奇！它很明显是受到辐射产生过变异的，但它的基因却有着很高的稳定性和修复能力，可以防止自身DNA发生突变或断裂。而且，从这片鱼鳞来看，它的寿命已经远远超过人类已知的所有海洋生物，甚至还可能超过人类！这说明它的染色体上可能具有较长的端粒和端粒酶活性，可以保护自身染色体不受侵蚀。” 看着屏幕上的数据，方知远已经完全僵住，他没想到杨浩宇的动作这么快，仅凭一片鱼鳞就已经研究出了这么多内容。 如今，由于居住环境越来越差以及各种食品安全问题，现代人类的寿命越来越短，生育率也逐渐下降。 有一小部分人的想法是，地球的环境已经这么差了，生下来的后代只能待在一个被人类毁得不成样子的世界里，那还不如不生。 而大部分人是想生却生不出来，只能求助于试管婴儿或人造子宫技术。 这当中的一部分在选择人为创造后代的同时，还选择了基因工程技术。 为了确保自己的后代能够平安健康地长大，他们花很大的价钱将一些海洋植物中的抗辐射变异基因加入到人工授精的受精卵中，使后代能够表达出抗辐射的能力并且可以遗传下去。 如果杨浩宇知道了人鱼的存在，得到了人鱼的细胞组织，和基因工程相关的研究团队合作，那些站在延续人类种族角度的科学家必定会毫不犹豫地到深海中大肆抓捕人鱼，将他们当作实验品，分离出他们的优良基因，以对人类现有的基因进行重组和改良。 那样的话，人鱼族势必会遭受重创。 方知远微微蹙眉，他绝不能让杨浩宇发现人鱼的存在。 “嘿，小远，你想什么呢？”杨浩宇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我还没说完呢。更有意思的是，我在那条鱼的DNA里发现了性分化相关基因的扩增，这意味着它很可能是一条雌雄同体的鱼！普通鱼类的雌雄同体其实只是雌转雄或雄转雌，但这条鱼，它应该是真正意义上的雌雄同体！这样的鱼类群体会更容易产生后代，这对人类来说也是非常有利的发现！” “啊，它竟然还是雌雄同体？！”方知远装出很惊讶的样子，但随即又遗憾地叹了口气，“但是，那条鱼的尸体很可能已经不在了吧……毕竟，都过去这么多天了，就算它没被潮水带走，也很可能被海鸥吃掉了……” “唉，的确有这个可能，但我还是准备去海边看看，说不定能找到一些残留下来的组织。只要细胞还有活性，我们就可以尝试着克隆出一条这样的鱼，好好研究一下它的基因组序列。 “老师，那明天早上落潮的时候，我们就去海边吧。我还记得那个洞，如果潮水不大的话，它或许还在那里。”方知远笑着说道。 “不！我不走！” “你的发情期已经过去了，尾巴也恢复得差不多了，你还有什么理由继续赖在我这里？” “可是哥哥，你说过你会一直陪着我的……”小鱼用蹼爪死死地勾住鱼缸边缘，怎么都不肯出去。 “你必须走！我的老师他已经发现了你的鳞片，虽然他不怎么来我家这边，但是……万一呢？万一你被发现了怎么办？！” “如果我被发现，哥哥会遇到什么不好的事吗？”小鱼歪歪脑袋，不太理解方知远为什么焦急。 “不是我，是你。你不明白人类这种动物的自私和贪欲，那些科学家会榨干你身上一切有利于人类生存的东西。”方知远有些无奈地看着她。 可小鱼还是不愿走，“可是哥哥，我不想和你分开……我保证，我不会再随便跑出鱼缸，我一定听你的话，你让我待在哪里我就待在哪里，别让我和你分开，好不好……” 最后，方知远实在没办法，趁她不备给她注射了适量的麻醉剂。 他料到小鱼不肯离开，便提前从晋辉那里偷了点麻醉大型变异鱼类的药物。 趁着凌晨涨潮时分，方知远将她带去了海边。 那鱼尾果然还是在海水里更漂亮一些。 细腻的鳞片如同浩瀚宇宙中的星云，一闪一闪，璀璨又迷人。 尾巴的边缘被一层薄薄的水光包围，像是被月色吻过的珍珠。 方知远想等她醒过来，确认她游回大海后再走。 他就坐在岸边，让她躺在自己的大腿上，鱼尾浸在海水中。 仿佛是身体的一部分被唤醒，没过多久，小鱼就睁开了双眼。 看清自己已经身处海边，她惊讶地看向方知远，“哥哥？” “醒了？醒了就走吧。” “……哥哥，为什么？我已经保证我会乖乖地听你的话，不被别人发现，为什么你还是要赶我走？”小鱼摇着头，眼眶逐渐变得湿润。 “你不属于陆地，你应该在海洋中。”方知远冰冷地回答她。 “可是，我们不可以分开的……”她声音里带了哭腔，双手抱着他怎么都肯撒不开，“哥哥，我和你说过，人鱼通常一胎只产一崽，可我们是同胎生下来的！我们诞生于同一个子宫，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性成熟后我们就相恋了，甚至还结为了固定配偶。哥哥，我们是一体的……” “你清醒一点！这世界上没有什么结合是永远不分开的。死亡可以把你和你哥哥分开，物种的不同也可以把你和我分开！人鱼的寿命长达300多岁，人类的寿命也有70多岁，这十几天，不管是对你来说还是对我来说，都只是一段非常短暂的插曲罢了！” 说这段话时，方知远转过头一直不看她，语毕，他想了想，还补充了一句，“而且，别再叫我哥哥了，我真的不是他……” 一直没听到回复，他又忍不住扭头去看，才发现她竟媚眼如丝，脸上也微微泛起了红，明显是已经进入了发情的状态。 怎么会？ 她的发情期不是已经结束了？ 难道是注射麻醉剂的后遗症？ 淫水从穴口泄出，在下腹不均匀地铺开，鱼尾不自觉地缠上他的腰，蹼爪也插入了他的发间，微微收紧。 以这样的状态，她肯定是没法回到深海中去的。 时间倒是还早，方知远叹了口气，解开腰带，“小鱼，我再帮你一次，结束后你就尽快离开，好吗？” 可她却开始挣扎起来，鱼尾拼命地摆动，扭着身子，似是在抗拒，“不要，我不走……你，你不许进来……” 方知远用大腿夹紧她的尾巴，握着手腕将她按在礁石上，俯下身去吻她，不断吞咽着从她口中吸取的津液。 最后，性器在下腹磨了两下，抵着穴口插了进去。 这次涂抹没有人鱼血，他可以清晰地感觉到冰凉的淫水和自己进入的过程，嫩肉被挤开，紧紧地裹在阴茎上，一直顶到穴道深处。 方知远闷声喘着气，身体最敏感的地方被彻底掌握，心慌又畅意。 开始还是温柔的抽插，后来就一下下地猛碾过内部的软肉，往里深入。 “小鱼，在海洋里，你才是自由的。” “回到大海里，你就不必担心被人类发现，也不必时时待在鱼缸里。” “听哥哥的话，好不好？” 可小鱼不断地推拒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爱人，长发被海水打湿，尾鳍也变得锋利，由于发情的原因，她浑身瘫软无力，只能被他压在身下，接受这温柔又强势的侵犯。 “你不是说，你不是我哥哥吗……” “你竟然，给我扎针，强制我发情……” “如果你，还是要我走的话，那我就再也不来找你了……” 她被顶得摇摇晃晃的，口中溢出甜腻的呻吟， 就连嘴上的狠话听起来也完全是撒娇的味道。 “不来找我最好。”方知远将阴茎拔出来暂避风头，轻轻抚摸她的鳞片，等精潮退去，才再次插入，继续大力抽插。 小鱼死死压抑着自己，但还是从鼻间漏出一些娇媚的轻哼，“我，我讨厌你……” 已经强行逼回几次射意的方知远听到这句话后终于受不住，精液大股大股地喷涌而出，留在了穴中。 眼角止不住地流出泪来，只缓了一小会儿，小鱼便恢复体力，起身跳入大海，以惊人的速度游了出去。 整理好衣服，方知远笑着摇了摇头，觉得此刻的自己像极了一个拔屌无情的渣男。 “怎么连句告别都不说就走了……” “还没告诉她我的名字呢……” “她也是的，就知道叫哥哥，怎么也不问问我叫什么……” “算了，反正以后也见不到了，告诉她又有什么意义呢？” 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坐在岩石上，看着海面荡起的一层层涟漪，在心中猜想着她此刻游到哪里了。 下一秒，一只红色的鱼尾跃出海面，以飞快的速度将海水切开，向远方游去。 鱼尾上的鳞片在月光的照耀下映出神秘的光芒，而且那尾鳍看起来甚至比刀刃还要锋利。 美丽又强大，方知远想，人鱼真的是一种神秘的生物，让人既敬畏又着迷。 波纹逐渐远去，海面恢复平静。 刚刚，她应该是在和自己道别吧…… 再见。 希望，再也不见。 方知远无声地说道。 他们一同在欲望里沉溺 方知远最近做了很多梦。 他总是梦见自己在和一只人鱼做爱。 人鱼坐在海边的礁石上舔他涨大硬挺的阴茎，将龟头吸得啧啧作响，时不时喘息一声，神情享受，像在吃什么美味的事物。 方知远也觉得自己很享受，他被含得射在了她的嘴里。 人鱼全部吞了下去，还伸出细长粉红的舌头把他的阴茎舔净，还把两个卵蛋也嘬得湿淋淋的。 她眯着眼好像有些不满，把自己硬起来的性器直往他的小腿上蹭。 方知远知道她是有些等不及了。 人鱼的身体是冰冷的，但她的血是暖的，只要抹在穴口缓缓按摩，穴里就会变得湿滑松软，像是会自己流水儿似的。 方知远知道自己的后穴已经准备好了。 人鱼把他的身体拉过来，让他跨坐在自己身上，掰开他的屁股，一挺腰，插了进去。 方知远长长地浪叫一声，一手搂抱着人鱼，一手撑着礁石。 人鱼被夹得很舒服，上下挺腰耸动起来，粗大的阴茎在温热的穴里进出，撞出啪啪的声音，混着海边浪花拍打沙石的声音。 不知是戳弄到了哪里，方知远突然发出勾人的呻吟。 人鱼引着他的手放到自己的胸前，他顺着她的意摘下了那两片扇贝壳，玩弄起那饱满的乳房，甚至还无师自通地揪着，捻着，按压着，揉搓着，让那两颗小小的乳粒颤巍巍地挺立起来。 方知远被狠狠撞了数十下，没有抚慰前面，竟也抖着阴茎，尽数射在了人鱼的小腹上。 他看到人鱼有一双深蓝色的眼睛，里面装了一汪海洋，仿佛要把他溺死。 潮水涨了上来，慢慢地没过了他们身下的礁石，没过了人鱼的尾巴，也没过了他的双腿。 说不清什么感受，方知远只觉得身体越来越轻，像个羽毛一样漂浮在水面上。 人鱼附到他的耳边，轻声笑起来，“哥哥，你看，你变得和我一样了。” 目光来到浸在水中的下半身，方知远突然倒吸一口凉气——他的双腿已经消失不见，现在他腰部以下长着的是一条和人鱼极为相似的红色鱼尾。 她吻上他的眼睛，又温柔地舔舐他的耳垂，“哥哥，你终于回来了……” “唔！” 方知远从床上惊醒，心跳快极了，他望向窗外，天还是黑蒙蒙。 伸手盖住眼睛，长长地叹了口气，这不是他第一次梦见小鱼了。 而且每次梦见她，他们都是肢体交缠着，疯狂地做爱。 他们有时在浴缸里，有时在床边。 有时他们一起吃饭，方知远坐在餐桌旁帮人鱼处理螃蟹，她就忽然越过饭桌亲他的嘴角。 有时他们一起游泳，人鱼又像第一次那样把他紧紧按在泳池边，用性器顶弄他的后穴。 有时他们一同躺在海边，人鱼勾着尾巴缠他的腰，要他摸她的胸，摸她的穴，方知远也就依着她，将性器插入那湿软的小孔中。 梦中的场景总是在变换，不变的是人鱼那双海一样的蓝色瞳孔。 奇怪的是，这些梦境并不像正常的梦那样。 往常做梦，方知远只看得到朦朦胧胧的一片光。 但在这些梦里，画面很清晰，感觉也很真实，好像他真的再次抚摸到了那冰冷的鳞片。 他们也总是亲吻，不停地亲吻，像是要吻到世界崩塌，吻到宇宙湮灭。 然而，最令方知远感到不解的是，每次梦境都是以他看到自己的双腿变成一条红色鱼尾结束。 他回忆着那画面，心跳快得不行。 随即又摇了摇头，不可能的。 人类的演化已经趋于稳定，怎么可能会无端地变成另一个物种呢？ 不仅是做梦，方知远还发觉，自己的欲望也变得异常强烈。 每次从那火热旖旎的梦境里惊醒过来，他都会控制不住地想要发泄一下。 他经常窝在床上，想着那只人鱼的脸，手指撸动性器，上下揉捏。 可有次不知怎么回事，冷汗浸透皮肤，好像有针轻轻扎着一样，身体的阈值高得离谱，无论怎么刺激，阴茎就是射不出来。 为了让自己能够正常解决生理欲望，无奈之下，方知远买了个按摩棒。 一开始，效果的确明显。 穴口才刚吞吃进按摩棒的头部，他就觉得舒服极了。 床上混乱得不行，他把脸埋在枕头里，打开震动模式，拿着按摩棒的尾端搅弄穴肉，直到性器射出精液。 可没过多久，他惊慌地发现自己又没什么感觉了。 将震动的频率调到最高档，自虐般地疯狂顶弄前列腺，他听到自己难受的喘息声。 明明有快感在慢慢积累，可穴心好像失去了感受能力，只是麻麻的，始终到达不了顶点。 脑海里仿佛有个声音在对他说，不够，还不够。 忽然，方知远想到了自己的梦境，想到了那双深蓝的眼睛。 不知为什么，他开始幻想。 他幻想着人鱼的躯体从背后搂抱住自己，幻想着她将自己的一条腿抬起来，粗大的性器顶进自己的后穴操弄，一下一下，又深又重。 终于，他在荒诞的幻想中高潮了。 自那之后，方知远的欲望便如开了闸的洪水般一发不可收拾。 每隔几周，他就会向杨浩宇请一天假，不去实验室，待在家中，用各种形状的按摩棒插自己。 因为现代人类的身体状况普遍很差，不仅寿命大大缩短，平日里也经常生病，所以他以身体不适为由请假，杨浩宇并没有觉得不对劲。 但方知远倒是觉得，自己可能真的病了。 他大概是得了性瘾。 或者说，他像人鱼那样，也拥有了发情期。 可他必须要沉浸在和人鱼做爱的幻想里自慰，才会达到巅峰。 方知远并不理解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明明在之前捡人鱼回家的那段时间里，他还抗拒着不肯被她进入，不同意她非要留下来的想法，不想她一直留在自己身边。 他们两个，一人一鱼，连物种都不一样，怎么可能在一起呢？ 他们之间发生的一切，只是单纯的性欲所致，是动物身体里最本能的欲望。 可是现在，他竟做着那样翻云覆雨的梦，他在自慰时竟要想着她才能射出来…… 听着自己怦怦的心跳声，方知远一遍遍地质问自己—— 真的不想再见到她吗？ 真的不想她留下来吗？ 真的不想和她在一起吗？ 大概，是想的吧。 漫长的沉默后，他这样回答自己。 他记得，他们在做爱时会拥抱着接吻，吻对方的额头，鼻尖，唇角。 方知远最喜欢亲她的眼睛。 在雄性发情期最强烈的那几天里，她几乎没有意识清醒的时候，永远都是急切地舔咬，凶狠地顶弄，像是要把他吞吃进腹。 被操得太过实在顶不住的时候，方知远只要回头搂着她的脑袋，轻吻她的双眼，人鱼就会稍微停一停，等他缓过劲儿了，再继续抽插，在强烈的情潮中疯狂占有着身下这个只属于她自己的爱人。 他呻吟着浪叫，每当这时，人鱼就喜欢掐着他的下巴和他接吻，还总是吻得他难以呼吸，喉头哽咽，涨红着眼睛流泪。 但肉体是快乐的。 他们一同在欲望里沉溺。 在此之前，方知远一直觉得，他会独自过完一生。 他从没想过找一个配偶陪伴自己，也从没想过运用现代科技为自己留下一个后代。 但是，现在的他忽然觉得，如果那只人鱼还留在这里的话，他或许会很开心。 想她吗？ 喜欢她吗？ 单纯的性爱，可以转变为爱吗？ 本就没谈过恋爱的方知远根本搞不清楚，自己对那只人鱼的感情究竟是怎样的。 他只能在一次次自慰后，躺在凌乱的床上，无声地念出那个名字——“小鱼。” 她大概，很讨厌自己吧 “诶，小远，你今年准备什么时候休长假啊？”晋辉拿着两杯咖啡走到方知远身旁，将其中一杯放在他手边。 方知远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通篇检查他的实验报告，冷不丁地听到有人说话，吓了一跳。 “啊，不好意思师兄，你刚刚问我什么？我有点太专注了，没听清。” “哦，没事没事。上次真的谢谢你啦，没想到你真的帮我问到了免费观光的机会。”晋辉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然后，就是……我之前为了能去这次最新型潜艇的项目，转发了一个旅游博主的抽奖博，没想到我竟然抽中了！可是这样我就有两张票了，所以我就想问问你，要不，咱们两个一起……” 方知远听懂他的意思，愣了愣。 由于现代人类的健康状况越来越差，法律规定，所有劳动者都享有每年30天的带薪假期，平常生病请假就可以直接从这30天中抵扣，除了生病，没用完的天数也可以申请为长假。 方知远不是很喜欢出门，每年休长假时，都只是自己一个人去别的海滨城市逛一逛。 他觉得每片海洋都有着不同的味道，而且由于辐射剂量的不同，每个海边的生物变异的特征也各不相同。 最重要的是，他更享受独处。 所以，他的第一反应是拒绝。 “我……今年我已经有安排了。”方知远不失礼貌地笑笑，“要不，你再问问其他同学？” “哎呀，我还不知道你嘛，你的安排无非就是去另一个海边玩玩。这么多城市的海不都长得差不多嘛，看多了你肯定会看腻的，这次不如就和我一起吧，去看看深海里的生物，怎么样？” “可是我……我小的时候已经做过潜艇观光了。” “你也说了是小时候啦，现在的技术肯定比十几年前要发达啊！潜艇所在的深度更深，停留的时间也更久，看到的景象肯定和你小时候看到的不一样啦！” 方知远没想到晋辉竟然这么执着地邀请自己，只好答应了他。 两人一同请了两周的长假，登上了方知远父亲的公司海洋之心研发的最新型潜艇。 可没想到，在海下七千米的第叁天，他们竟遭遇了意外。 深邃而神秘的海洋深处，两叁只因变异而异常美丽的鱼类正悄然游动。 方知远站在巨大的透明玻璃窗前，听晋辉给他介绍各种鱼类变异前后的特征。 基因变异貌似是一件不太公平的事。 有些生物因辐射而变得美丽、强大，有些生物却因辐射而变得丑陋、弱小。 正感慨着，忽然，他们听到身后传来众人的惊叹声。 “天哪！” “那是什么？！” “这是真实存在的吗，我不是在做梦吧？！” “它们好漂亮……” 方知远并没有立即转身，他专注地看着自己斜上方的一只奇形怪状的鱼。 潜艇上很多游客都是居住在内陆城市的人，第一次看到深海里的景象时，难免会发出一些惊讶的赞叹声。 但紧接着，他听到身旁的晋辉也喊了一声“我操”。 “小远，你快看啊！我操，这，这是真的吗……” 晋辉伸出手指着他们面前的这块玻璃，拉着他的手臂直晃。 下一秒，方知远低下头，他感觉自己的心好像突然停止了跳动。 窗外，一个暗红色的身影从海底的黑暗中缓缓游上前来。 这是一只雌性人鱼。 她尾巴的形状犹如流水，光滑的鳞片在潜艇的灯光下闪烁着淡淡的光泽，每一次摆动都充满了力量感。 她的眼睛深邃而明亮，充满了野性与好奇，好像在打量着面前这个奇怪的容器，打量着那里面长得和自己极为类似的动物。 更令人惊讶的是，不止一只人鱼，越来越多的人鱼聚集在了这艘潜艇的透明玻璃窗前。 他们之中大部分都是雌性人鱼，而且所有人鱼都长着类似于东亚人的面孔，尾巴都是红色的。 潜艇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群美丽又神秘的生物吸引去了，甚至还有小孩子微微摆手，和这些人鱼打招呼。 然而，在他们美丽的外表下，却隐藏着一种惊人的力量。 只有方知远知道，他们的尾巴甚至比刀刃还要锋利。 他僵直地愣在原地。 怎么可能？ 人鱼族不是一直和人类保持距离的吗？ 怎么会主动出现在人类面前？ 难道是这艘潜艇不小心进入了他们的领地？ “爸爸妈妈，它，它为什么这样看着我们……”身旁的一个小孩害怕地躲到他父母的身后，指着这群人鱼中最靠前的那一只。 她应该是这一小群人鱼的首领，方知远在心里默默想到。 可就在下一秒，令他都感到惊讶的是，那只领头的人鱼微微张开嘴巴，露出一对骇人的尖牙，并发出了刺耳的啸声，紧接着，其他人鱼也在她的号召下，一声接着一声，带着海洋的力量和威严。 潜艇上的游客吓得连忙远离舷窗，有些慌乱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啊？” “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吓人？” “明明刚刚还好好的……” “这么漂亮的动物怎么会这么野蛮……” 晋辉还算淡定，向四周望了望，找到了一位正不知所措的工作人员，“你好，请你快去告诉艇长，这群动物发怒了，它们刚刚的叫声应该是警告和挑战的意思，一定要尽快操控潜艇离开这个地方！” “哦，哦，好的，谢谢你！” 可他刚跑出没几步，潜艇忽然重重地摇晃了一下。 几乎所有人都发出惊恐的尖叫。 “砰！砰！砰！” 方知远扶着舷窗，蹲下身体保持平衡，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这群人鱼正用他们的尾巴一下下地撞击着这艘潜艇。 怎么会这样？ 人鱼怎么会主动对人类发出攻击？ 那位领头雌性人鱼的尾巴像一把锋利的剑，在水中猛然一甩，带着惊人的力量，像是掀起了一阵狂暴的巨浪，一次又一次地冲击着他们的潜艇。 仅是一只人鱼的攻击可能不算什么，但一群人鱼的攻击迭加在一起，那就是惊涛骇浪般的灾难。 而且，每一次攻击后，他们都会迅速躲入深海的黑幕中，如神秘的影子一般消失在夜幕之中，然后又突然从另一个方向出现，迅猛地进行下一次攻击。 方知远觉得，这群人鱼好像如同喜欢玩弄猎物的猫那样，正玩弄着他们这群躲在巨大金属容器里的人类。 真是优雅又狡猾。 潜艇在他们的攻击下痛苦地摇晃，无法全速驶离，只能缓慢前行。 游客们的尖叫声此起彼伏，此刻的人类在人鱼的攻击下显得如此渺小又无力。 在很多人因摇晃产生眩晕、恶心、甚至呕吐的症状后，人鱼停止了用尾巴撞击潜艇。 他们改为贴着潜艇的表面缓慢游曳，轻轻摆动尾部。 因为离得近，方知远甚至能看清人鱼尾巴上精美的鱼鳞，哪怕是在深海中也闪耀着微光，犹如宇宙中的星辰。 正当人们以为攻击已经结束时，忽然，一名游客瘫倒在地，昏迷不醒。 工作人员想要上前查看，刚迈出一步，却突然头晕眼花，开始犯恶心。 “应该是……次声波。”晋辉一手撑着地面，一手扶住方知远，向众人解释道，“我们的潜艇依旧在震动，人鱼摆动尾巴可能就是为了让海水和潜艇外壳产生摩擦，从而产生次声波......” “天啊，次声波？！” “那会死人的吧！” “这群人鱼到底想要做什么啊？！” “呜呜我不想死在这里……” 潜艇上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出现头痛、耳聋、昏迷的症状，包括方知远。 他还是无法理解，人鱼为什么要做出这种事。 这难道不是违背了他们百万年来一直遵循着的原则吗？ 次声波不容易衰减，而且不易被水吸收。 如果次声波的频率和人体器官的振动频率相近甚至相同，就会和人体器官产生共振，对人体造成很强的伤害性，甚至有可能危及生命。 他们这些待在潜艇上的人类，被困在水下七千米的地方，无处可逃。 方知远不由得想，自己会死在这里吗？ 这样貌似也没什么不好的。 他从小就极度热爱海洋。 看着人鱼这种世界上最美丽的生物，沉没在寂静的深海中，可以算是很适合他的死法了。 方知远觉得自己的神经系统已经被震得支离破碎，他开始神志不清，甚至可以说是，有些癫狂。 在死亡面前，他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感到恐惧。 他开始狂笑，在心里赞叹着这群人鱼的智慧、强大和神秘。 他们是海洋深处从未被人类发现过的存在，除非他们主动将自己暴露在人类面前。 他们先是用外表迷惑人类，然后是恐吓，再是直接的攻击，到最后他们竟然会运用次声波来彻底捕杀猎物。 方知远跪坐着，开始平静地等待死亡。 然而，死亡没有等来，脑中倒是突然传来一阵声音。 那声音犹如远古的潮汐，仿佛是来自深海的呼唤。 “人类。” “抬起头。” “看着我的眼睛。” 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方知远强撑着微微抬头，看到一只雌性人鱼正浮游在舷窗外。 她的尾巴看起来比之前任何一只人鱼的都要漂亮、有力。 方知远努力眨了眨眼，就在看清这只人鱼脸部的那一刻，他的瞳孔倏地放大。 是她？！ 是他在叁个月前救过的那只人鱼。 是喜欢叫他哥哥，喜欢和他接吻，喜欢面对面拥抱着进入他或者被他进入的那只人鱼。 方知远没想到自己竟真的还能再见到小鱼。 可是由于深海过于昏暗，方知远看不清她蔚蓝色的瞳孔，只看得到她眼里闪烁着冷冽的光。 就像冬季的霜雪，那是一种从灵魂深处散发出来的冷。 仿佛是在告诉他，她并不在乎他的存在，也不在乎他的想法。 她大概，很讨厌自己吧。 就在方知远已经做好准备迎接死亡时，下一秒，所有人鱼竟同时离开潜艇表面，似是感受到了某种召唤，停止产生次声波。 潜艇上只剩一小部分人还没有昏迷，这些人立马感觉到好受了许多，像是溺水的人终于浮出水面，重获新生般大口大口喘着气。 看到这群人鱼转身准备离开，方知远在心里默默叫着她的名字，“小鱼，小鱼……” 她仿佛真的听到了一样，鱼尾摇摆的动作停滞了一瞬。 可也只有一瞬。 紧接着，她没再犹豫，以惊人的速度向更深的海洋游去。 原来，她是来救他的 “近期，由海洋之心公司打造的水下七千米观光项目的潜艇在太平洋中部遭遇多起事故的消息引起了全球轰动。 据了解，同期下水的共有五艘潜艇，全部是海洋之心研发的最新型潜艇，能够在海下七千米的深度停留长达一个月的时间。 然而，这五艘潜艇中，竟只有一艘成功返回，且该潜艇上已有叁名游客不幸身亡。 对此，海洋之心安全部第一时间派出了专业的救援团队进行大规模搜救，在使用声呐探测设备对潜艇的具体位置进行精确定位后，又派出了可以下潜至一万米的潜艇，成功将失事的四艘潜艇拖出海底。 不幸的是，海洋之心安全部已经正式发布消息，四艘潜艇上的所有人员均已身亡。 项目总负责人方宏尧称，这是一次非常令人心痛的灾难，海洋之心会向所有遇难人员的家庭给予应有的赔偿。对于此次事故，相关部门可以证明失事的四艘潜艇均是由海洋之心和行业专家联合设计并制造的，在下水前也接受过标准的安全测试，不存在任何安全隐患问题。因此，海洋之心将与各行业合作展开全面调查，查清所有遇难人员的真正死因。无论最终的调查结果如何，海洋之心一定会向不幸遇难的家庭以及社会大众给出一个交代。 而据本台记者了解到，返航潜艇上的一些幸存者在网络上发布了视频，称他们所乘坐的潜艇在深海之中是遭遇了人鱼的袭击。 视频中的画面显示，一群长着人类上半身和巨大的红色鱼尾的动物正在全力攻击着潜艇。它们的耳朵呈鱼鳍状，口中有着锋利的尖牙，但如果忽略这两点，它们的上半身完全就是人类的样子。 许多幸存者称，不仅仅是视频中的疯狂撞击，在那之后，潜艇上的所有人还经历了十分恐怖的次声波攻击，但就在他们都濒临死亡的时候，这些动物竟停止了攻击，最终选择离开。 海洋生命研究所的生物学家们对这些视频的内容表示惊讶不已。 其中，长期研究海洋生物变异基因的杨浩宇教授发文称，愿意与海洋之心公司合作，到深海之中去寻找这种生物真实存在的证据。 许多动物学家也表示，非常想加入到此次事件的调查中，如果这些动物真的存在，那人类必须弄懂它们攻击潜艇的真正目的，才能避免以后再次发生类似的悲剧。 本台将持续关注海洋之心潜艇事故原因的调查进展，有相关知情者也可通过屏幕下方的多种方式联系本台记者进行告知。” 方知远躺在浴缸中，关闭了正在播放新闻的虚拟屏幕。 在小鱼带着那群人鱼离开后，艇长强撑着驾驶潜艇全速返航，并且在靠近海面时向总部发出了求救信号。 回到陆地的第一时间，所有人立即被送往医院接受检查和治疗。 方知远的脑部受到了比较严重的损伤，医生建议他多做几项检查，必要时可以尽快进行手术，但他却认为自己没什么事，坚持出院回家休息。 可回到家中，看了新闻报道后，他才知道，原来遭遇袭击的不止是他们那艘潜艇，其他四艘上的人，竟然都死了。 原来自己真的是，死里逃生。 为什么呢？ 他还记得，当时小鱼看向他的眼神，是那么的冰冷。 他还以为，她是讨厌自己。 其实，她是感受到自己在那艘潜艇上，才特意赶过来，带领那群人鱼离开的吗？ 原来，她是来救他的。 “小鱼，小鱼……” 方知远默念着这个名字，闭上眼，仰起头，沉浸到了幻想之中。 他又想她了。 或者说，他的身体，又想她了。 将大腿分开，双手向下体伸去，一只开始撸动阴茎，另一只缓缓按摩着穴口。 被热水泡了很久的后穴已经变得温软，方知远轻易地插入了一根手指。 然而，就在他不停搅弄着，想要找到那个可以令他快活的腺体时，挨着腿根的掌心却突然传来一种怪异的冰凉的触感。 抽出手指，方知远向自己的腿心处看去，隔着不断波动的水面，不太看得清，只能隐隐约约地看到有一小块皮肤有些泛红。 过敏了？ 但是又不痛不痒的…… 他站了起来，一只脚踩在浴缸边缘上，低下头去仔细观察。 看清的那一刻，大脑中的某根弦，“绷”的一声，断了。 那块泛红的皮肤，并不是真正的泛红，而是长着几片红色的鱼鳞。 方知远赶忙揉了揉眼睛，深吸一口气，再次睁眼—— 没有消失，不是幻觉…… 他的腿上真的长出了鳞片……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方知远疯狂地抓着头发，回忆着小鱼离开后自己身体上发生的一系列变化。 诡异的梦，诡异的发情期，还有在潜艇上濒死时，他听到的那个声音。 难道，那是小鱼在和他说话？ 小鱼离开时，貌似也听到了自己在呼唤她的名字。 难道，他能像人鱼一样，通过脑电波和她交流？！ 难道，他真的在，转化为人鱼…… 但是，这怎么可能呢？！ 方知远离开浴缸，他已经无心解决自己的生理需求，他必须先消化一下这些事实。 他披着浴巾，坐在客厅里那个鱼缸旁，目光呆滞地看着里面来回游动的红色海鱼。 海洋生命研究所，某间会议室里。 一位西装革履的男人坐在杨浩宇对面，对桌子上的一份合同又提出了几条细则。 “咚咚咚。” 男人抬起头，看向门的方向，“来了？” “应该是。”杨浩宇笑笑，向门外喊道，“进来吧。” 方知远推门而入，“老师，您找我？” “小远啊，来，不用我介绍了吧。和海洋之心合作去深海寻找人鱼，就是我跟你说的咱们研究所的新项目。” 话音落，座位上的人转过身来，方知远顿时睁大了双眼，“爸？！” 方知远在D市买房后，方宏尧对儿子的行为很生气，再没主动找过他。方知远也一直犟着不肯回家，只是努力学习，努力工作，把父亲给自己的钱一点点还回去。 这次事故发生后，方宏尧忙得不行，甚至都没法抽出时间去医院看他。 他没想到，时隔叁年，自己再次见到父亲竟会是因为工作。 “杨教授，这就是你向我强烈推荐的科研人员？”方宏尧挑挑眉，转头看向杨浩宇。 “哈哈是啊，方总。” “为什么选他？杨教授，我想海洋生命研究所应该不缺人才吧。” “方总，您肯定了解您自己的儿子，小远他一直对海洋科学有着极大的热情。而且更重要的是，我认为小远是我们研究所唯一一个真正愿意全身心地投入到海洋中的人。实话跟您说，我带的其他博士生吧，或多或少都会抱有一些功利性的目的，但只有小远不是，我感觉的出来。”杨浩宇真诚地向方宏尧解释着。 方知远低着头站在门口，脑子里蹦出一个个问题。 他们真的在谈合作？ 他们真的要去找人鱼？ 杨浩宇竟然还推荐自己去？ 如果真的像新闻上说的那样，他们只是想找到人鱼，并和人鱼沟通，弄明白人鱼攻击人类潜艇的真正原因，那自己还真可以参与一下这个合作项目。 毕竟，他也很想亲自问问小鱼，她为什么要带领那些人鱼，主动出现在人类面前，甚至还故意杀人，造成这样的悲剧…… 杨浩宇又陈述了一大段原因后，方宏尧终于点头，站起身和他握手，“在海洋生物方面，还是杨教授比较有话语权。既然您这么大力推荐小远带队，那就按照您的方案进行吧。” 杨浩宇离开后，会议室中只剩下方宏尧和方知远两人。 “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 “爸，我身体好得很，因为我是脑子出了问题，不过现在已经没什么事了。”方知远叹了口气，有些讽刺地笑笑，“我知道您是大忙人，但我记得，在给您报平安的时候我明明说过这件事，您怎么到现在都还没搞清楚啊。” 方宏尧被他的话噎了下，“……最近事情太多，忙忘了。” “是啊，您可是大企业家，现在又出了这样的事，肯定忙得不可开交，我理解。” “这么久没见，你说话一定要这样阴阳怪气的吗？”方宏尧不满地皱眉，敲敲桌子边缘，示意方知远坐下，“正好趁这次机会，咱俩好好谈谈，你准备什么时候开始考虑要个孩子？” 方知远不太理解，他的话题怎么一下子就跳跃到这上了。 “爸，我没有这个想法，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你……”方宏尧叹了口气。 他知道，这么多年方知远一个女朋友都没谈过，他便以为儿子和自己一样，也是喜欢男人的。 年轻时，为了应付父母，他只好选择和女人结婚。 他的妻子生下方知远后没几年，就因为癌症去世了。 至于自己是同性恋这件事，他从没告诉过方知远。 现在，听到他说不肯生子，方宏尧便以为，他是怕自己不能接受他是同性恋的事。 “小远，你不用必须和女人生孩子，如果你喜欢男人的话，我也能接受。”方宏尧扶着额头，觉得自己做出了极大的让步，“总之，无论你喜欢什么人，我都可以接受，但你必须要有个孩子。” “……这跟我喜欢什么样的人有什么关系？我没有喜欢的人，我也不想要孩子，这样说您能明白吗？” 方宏尧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儿子，“什么意思？！你是个独身主义者？” 以前是，现在不是了，方知远心想。 他的确不喜欢任何人，因为他喜欢的不是人，是只人鱼。 “行，没关系，你想自己一个人也可以。反正现在技术这么发达，你可以直接去国外买几个质量好点的卵子，用人造子宫给自己留个后代，还可以顺便植入个抗辐射基因。” “……我刚刚不是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根本没有要孩子的想法。”方知远没想到父亲依旧不放弃，直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爸，我真的不太能理解，你为什么一定要我有个孩子呢？” 方宏尧眯了眯眼，谈话直到现在，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儿子是真的完全不考虑留下后代这件事。 “我可以接受你学什么海洋生物学，可以接受你在辐射污染严重的地方买房定居，我也可以接受你是独身主义者，但是你必须有个孩子！” “孩子，孩子……你就知道孩子，孩子有那么重要吗？！” “怎么不重要？！如果所有人都像你这样想，那人类岂不是要灭亡了？！如果所有人都像你这样想，人类的文明还怎么延续？！” 方知远提高了音量，毫不示弱地和父亲争辩起来，“首先，你的假设就是完全不可能的，这个世界上还有的是人想生孩子！其次，我作为一个个体，首先要考虑的是我个人的存在价值，我为什么要去考虑人类的延续？我又活不到人类灭绝的那一刻，我根本就不在乎人类的未来！而且，现在地球被人类糟蹋成这个样子，不用等到人类自己灭绝，大自然就会给予人类惩罚的！” “歪理！都是歪理！”方宏尧气得不行，但极好的教养又让他无法做出打自己儿子耳光这样的事。 最终，会议室里只剩下方知远一人了。 他摇着头，轻声笑了笑，没想到父子俩时隔叁年再次见面，竟又是以争吵结束的。 冷静下来后，方知远回想自己刚刚说过的话，他也有些搞不清，那些到底是他的气话，还是他的真实想法。 脑海中又浮现出那双深蓝色的眼睛，小鱼会是因为厌恶人类，所以才攻击潜艇的吗？ 他一定要找到小鱼。 他要问清楚，她为什么要那样做。 他还要问清楚，自己身上为什么会产生那些变化。 如果腿上的鳞片继续增多，那他，会变成人鱼吗？ 以人类的形式，重生了 “小远，我还是觉得，你这次不该答应参加这个项目……” 潜艇里，晋辉坐在方知远对面，看他翻着一本《人鱼：奇幻生物的人类想象史》。 海洋生命研究所和野生动物研究中心合作组成了一个团队，今天，是他们下水寻找人鱼的第一天。 “师兄，我已经接受过很多项检查了，结果显示我的大脑根本没有问题。你不要太担心啦。” “可是，脑部上的一些问题，比如激素和神经递质的分泌异常，是不能通过仪器检测出来的。”见方知远完全不把这当回事，仍埋头在那本书中，晋辉叹了口气，“总之，我这次就是有点不好的预感，我就是觉得，你不该来。” 方知远合上书，抬起头笑笑，“不会有事的，师兄，你就是太紧张啦。之前你坐过几次潜艇都是来深海观光的，现在突然有了任务，是不是不太习惯啊？” “唉，可能吧……希望这次任务顺利，不然咱们可得在这里待一个月。” 他们没想到，晋辉无心说出的话竟一语成谶，在失事潜艇发生事故的区域徘徊了两周，他们什么都没有发现。 第十五天的夜里，潜艇上开着红色的灯光，显得整个密闭空间十分地诡异恐怖。 由于深海中十分昏暗，无论白天黑夜都需要开灯，为了不让潜艇上的人发生生理紊乱，便用白色灯光和红色灯光来帮助人们区分白天和黑夜。 方知远站在巨型舷窗前，闭上双眼，聆听着寂静的深海。 他不是很明白，为什么这一次，小鱼不愿来见他。 难道她知道，他们这行人是专门来找人鱼的，所以便不再主动出现？ 可是，他真的有好多问题想问她。 最近几天，方知远发现，他大腿上的鱼鳞状皮肤已经长到手掌那么大，不仅如此，有几次洗漱完照镜子时，他甚至还隐约看到，自己的眼睛也泛着淡淡的蓝色。 就像，小鱼的眼睛一样…… 幸好潜艇上的灯光不算特别亮，暂时还没有人发现他眼睛的异常。 方知远有些焦虑，还有些担忧，但并不害怕。 他从小就对亲情和友情都很淡漠，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的，现在已经25岁的他从未觉得，这个世界上有什么特别值得他留恋的人。 所以现在，他并不为自己身体上产生的变化而感到恐惧，好像无论最终变成什么，他都可以接受。 如果他真能变成一条鱼，听起来好像也不错。 那他就可以留在自己最向往的海洋中，自由地在珊瑚丛中穿梭，和小鱼一起捕捉猎物，防御鲨鱼，到海底热泉给予海洋之母最虔诚的敬畏，再跟随小鱼所在的族群去各处巡游。 脑海中再次浮现出画面，方知远竟不肯将自己拽出幻想。 因为，这些事，仿佛真的在这片深海中发生过一样。 在发现腿心处的鳞片后，他又开始做梦，但不再是春梦，而是自己变成了人鱼的梦。 再后来，根本用不着做梦，有时只要方知远一闭上眼，那些画面就会如前世回忆般一股脑地涌进来。 那种感觉真的很奇特。 方知远又想起和小鱼度过的那一个月。 曾经，她坚定地认为自己就是她的哥哥。 她说，自己的脸，和她哥哥长得一模一样。 她说，自己身上的味道，也和她哥哥的完全相同。 所以，对方知远来说，目前最令他感到焦虑和不解的是，他身体上的各种变化，究竟是因为和小鱼发生过性关系，还是因为，他本就是一只人鱼。 可小鱼不是说，她的哥哥已经死了？ 难道，那只已经死去的雄性人鱼，通过某种方式，以人类的形式，重生了…… “人类，你到底要什么时候才会发现我啊……” 方知远：？！！ 倏地睁开双眼，一只外表雌性的红尾人鱼正浮游在玻璃窗外，离潜艇特别近，大概只有半米的距离。 是她？！ “小鱼......你，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方知远再次尝试着用脑电波和她定向交流。 “早就过来了，可你一直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我前些天带着我的族群去南边了，一回来就听到你在叫我。说吧，人类，找我做什么？” 第叁次听到这个称呼，方知远抽了抽嘴角，感觉有些怪怪的，“你现在，是你们族群的首领了？可是你，怎么这样叫我了……” “不是你跟我说，不要再叫你哥哥了？” “……那，你叫我的名字吧。我叫方知远。” 小鱼挑挑眉梢，“好吧，知远哥哥。” 方知远怔了下，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过了许久才想起来自己的正事。 “对了，上次，谢谢你救了我。” “你之前不也救了我吗？我们已经互不相欠了，你还来找我做什么？” 方知远低下头去，努力忽略她眼神中的冰冷，“我来是想问你，你们为什么，要攻击人类的潜艇，造成那么多人的死亡……” “知远哥哥，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们是无缘无故地攻击人类吧？”小鱼略带讽刺地微笑着，“你们潜艇上带有的声纳装备，不仅会影响人鱼的觅食、交配和躲避天敌等日常活动，还会干扰许多鲸类的导航系统，导致它们搁浅而亡。可是啊，人类并没有为自己做过的事而付出代价的觉悟，所以我就帮了他们一把。” 方知远为她知道声纳这种东西而惊讶了一瞬，随即又觉得这没什么，毕竟人鱼可是会利用次声波杀人的动物。 “没错，声纳的确会对许多海洋生物造成危害，但是你们不该无差别攻击。那些潜艇上，有些人是完全无辜的。” “哈哈哈，无辜？”小鱼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嘲讽地扯了扯唇角，“真正无辜的人可不会选择乘坐潜艇来这个根本不属于他们的地方游玩观光。” 方知远长叹一口气，甚至觉得她说的挺有道理。 的确有这样一部分人，他们其实根本不喜欢昏暗的深海环境和变异的海洋生物，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虚荣心，而去打卡一下最新型潜艇，观光结束后就会在社交平台上发一些图片和视频，炫耀一下自己去了这个热门项目。 “好吧，就算是这样，可你不是说过，人鱼族不喜欢挑起纷争，你们以前一直和人类保持距离，为什么现在却……” “在我还很小的时候，我的母亲就告诉我，一旦遇到人类船只，一定要躲得远远的。后来，海面上的船少了，深海里的船多了。在前任首领的带领下，我们遇到潜艇时，还是只知道躲。可现在，我已经躲够了，我不想再躲下去了。” 方知远微微蹙眉，他觉得小鱼好像和之前有些不一样了。 虽然他们现在只是通过脑电波交流，但他还是能从她传输过来的信号中，感受到一丝冷戾。 他正准备开口问她，现在是只有她的族群有攻击人类的想法，还是所有人鱼都这样想。 可下一秒，方知远被“砰”的一声，吓了一跳。 原来是小鱼忽然伸出手臂，将蹼爪拍在自己面前的玻璃上。 “你……你们，往水里放了什么……” “什么？我，我没有……” “通知相关人员，立即执行捕捉！” 方知远愣了下，是晋辉的声音。 “小远，没事吧？这只人鱼有没有做出什么威胁恐吓你的表现？”晋辉走上前来握住方知远的手腕，甚至还亲昵地捏了捏。 可他没想到，方知远竟用力甩掉自己的手，贴着玻璃对那只人鱼喊道，“小鱼！走！快离开这里！他们要抓你！” 然而，太晚了。 她的身体已经变得很虚弱，哪怕用尽全身力气摆尾也无法游动。 没过几秒，她就完全陷入了昏迷中。 方知远想，那些人一定是往水中放了很大剂量的麻醉药物，才会让小鱼这么快就失去意识。 下一秒，一张巨大的渔网忽然从潜艇的某处抛出，将她包裹在其中。 看到这一幕，方知远无法再保持镇定，直接冲到所有人面前，“停下！快停下！我以领队的身份命令你们，立刻停止你们的所有行动！” 可这群人只是互相望了望，最终一齐看向了晋辉。 “……是杨教授？是他要你，捕捉人鱼的？”方知远不可思议地看向他，“为什么要这样？！不是只要找到人鱼就可以了吗？不是要和那些人鱼交流吗？为什么要抓她？！” “小远，你应该能明白，人鱼的存在将是人类生物史上最为重要的发现之一。我们怎么能直接让这只人鱼离开呢？”晋辉拍了拍他的肩，“杨教授相信你可以找到人鱼，但他知道你肯定不愿执行捕捉，所以他没有告诉你这次任务的真实目的。小远，我和你一样热爱海洋，但在这种时候，我们还是该现实一点。别太天真了，好吗？” 方知远紧蹙眉头，他觉得晋辉说得对，自己的确太天真了。 他竟然信了媒体的鬼话，信了方宏尧和杨浩宇的鬼话，他竟然真的以为他们是想解决人类和人鱼之间的矛盾与冲突，避免悲剧再次发生。 或许，在一开始，他就该听晋辉的，不来参与这次合作。 如果不是自己，小鱼就不会来，那她就不会被这些人捉到。 方知远厌恶地躲开晋辉放在自己肩上的手，转身看向玻璃窗外。 小鱼正在一点一点地被拉进他们所在的这艘潜艇里。 他自己也，发情了 在方知远不知道的时候，海洋生命研究所已经专门制造了一个观察和研究人鱼的实验室。 这间实验室的四周和顶棚全部由硬化玻璃打造，内部设计成了一半陆地一半海洋，看上去非常像海洋馆里的展览池。 陆地部分是白色的塑石，上面铺了些沙砾，海洋部分则是用纯净水配比了适量的海洋生物专用盐，里面放入了一些未受过辐射的养殖海鱼、螃蟹和扇贝。 不仅如此，实验室内部还开启了水循环和空气循环系统，充分地保证了人鱼的生存条件。 此刻，这间巨型的透明玻璃房内，一只雌性人鱼正昏迷在水池边。 她上半身侧躺着，头发凌乱地散落在背上，红色的鱼尾浸在水池中。两条长长的锁链分别拷着她的两只蹼爪，另外两端则固定在玻璃房两面相对的墙壁上，这样是为了让人鱼可以在玻璃房内适当地自由活动。 “我真的不怕人鱼，我简单地查看一下她的状态就出来。老师，求您了，让我进去吧。”方知远焦急地哀求着杨浩宇。 他们乘坐的潜艇一回到D市，小鱼就被送进了这间实验室中。 方知远记得，当初自己为了送小鱼回大海，给她注射了麻醉剂，可没想到竟诱发了她的雌性发情症状。 这次，研究团队为了成功抓到她，往水中投放了超大剂量的麻醉药物，虽然效果可能没有注射式的那么明显，但方知远还是担心，小鱼她很可能会再次发情，便恳求杨浩宇让自己进入，哪怕只能给她一些气味上的抚慰也好。 “小远，你千万不要被这种生物美丽的外表迷惑了，它可是会杀人的动物啊！”杨浩宇语重心长地劝说方知远，表情十分严肃，“而且，你曾经差点在潜艇中丧命，你应该比我更了解，人鱼是多么的危险！” “老师，您看那人鱼现在还昏迷着呢，咱们的麻醉剂效果这么好，她肯定不会突然醒来攻击我的。” “……万一呢？我们已经可以确定人鱼有着很高的智商，如果它现在是假装昏迷，就等着攻击即将进入的研究人员呢？” “那……那我向您保证，如果我真的在里面出什么事了，我个人承担一切责任，与咱们研究所无关！我现在立马就签订一个保证书，您看这样可以吗？” “小远啊，我知道你热爱所有海洋生物，但你的同情心总该有个度吧！”杨浩宇没想到自己的学生竟这么顽固，气得不行，只好把实情告诉他，“人鱼这种动物没有你想得那么简单，它们凶狠残暴，狡猾邪恶。就拿我们捉住的这只人鱼来说吧，它早就伪装成了人类，以人类的身份在陆地上生活了叁十年！” 方知远惊愕地张大嘴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什么？！这……这怎么可能呢？” 杨浩宇知道他不会信，便在手腕上操作了几下，投射出一张图片，“看看吧，这是警方发给咱们研究所的协助调查通知。” 上面显示，海洋生命研究所此次捕捉到的野生海洋动物，很可能与近叁十年来的多起刑事案件有关，因此，请研究所相关人员务必配合警方开展调查。 杨浩宇向他解释说，在成功将人鱼带回陆地后，研究所就公开了它的各种信息，比如身长、体重、外部特征，以及脸部特征。 这些信息立即被大众广泛关注，也包括警方。 在抓捕一些逍遥法外的逃犯或嫌疑人时，虽然人脸识别技术已经非常强大，但这些人的反侦查意识也很强，所以很多警察都会将这些人的样貌熟记于心。 D市的一位警察看到网络上公布的人鱼照片后，便发觉这人鱼的长相与一个刑事案件的嫌疑人外表非常相似。 不仅如此，多市警方都在系统中查询到，有犯罪嫌疑人与这人鱼长相类似，并且这些刑事案件也都是极为相似的。 方知远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凝固了，杨浩宇说的每一句话对他来说都是重锤般的打击。 伪装成人类…… 在陆地上生活了五十年…… 还有多起刑事案件…… 怎么会呢？ 他开始回想自己和小鱼相处的那十几天。 小鱼会说人类的语言，甚至可以很熟练地运用，毫无障碍地和自己交流。 小鱼知道很多人类生活中的细节，她明白很多物理、化学和生物上的常识，根本不像是第一次进入人类社会的野生动物。 而且，那段时间里，小鱼的确是失忆的状态。 难道说，她是忘记了在陆地上生活的那叁十年？ 由于某种原因，她受了很重的伤，没有成功回到海洋，而是搁浅在那片海滩上，被自己发现。 “可是，如果她真的在陆地上生活了五十年，那她的鱼尾，是怎么伪装成人类双腿的……”方知远微微皱眉，还是感到难以置信。 “这一点确实非常不可思议。总之，这只人鱼很重要，由它可以牵扯出很多事情。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它自然醒来，在警方向它问询之后，我们才能对它进行下一步的研究。” 凌晨，昏暗的实验室外，方知远偷偷切断了所有监控，用工作卡刷开了玻璃房的门。 如果白天时杨浩宇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再结合在潜艇上时自己和小鱼的对话，方知远猜测，她应当是已经恢复记忆了。 根据警方的档案，近叁十年来，与小鱼有关的刑事案件共有九起。 九起案件的受害人都是被割喉而死，而且，这些死者全部是男性。 如果这真的是小鱼做的，那么很明显，陆地上的她是有选择性地杀人。 但回到深海中后，她却变得十分痛恨人类，甚至带领自己的族群无差别地攻击人类潜艇。 尽管知道小鱼很可能杀害过人类，但方知远还是想来亲自问问她。 为什么要到陆地上来？ 那些人，是她杀的吗？ 如果是，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的尾巴又是怎么变成双腿的？ 回到海洋后，她的族群里发生了什么？ 还有之前在潜艇上没有来得及问的，他会变成人鱼吗？ 令方知远感到奇怪的是，他的嗅觉好像突然变得比以往灵敏了许多。 一进到这间玻璃房内，他就闻到了一股奇异的香味，仿佛有意识般直往他的鼻子里钻。 为了模拟深海中的环境，入夜后的实验室里不会开灯，方知远只看得到一片若隐若现的微光，那应该是小鱼尾巴上的鳞片。 他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忽然，斜前方传来锁链摩擦地面的“细细簌簌”的声音。 “小鱼？你醒了？你……你还好吗？”他小声问道。 “走开……” 方知远正想要循着声音继续前进，却猝不及防地听见她那狠厉的语气，顿时愣在原地。 过了许久，小鱼一直没说话，只是难受地喘息着，听起来十分虚弱。 “小鱼，对不起。”方知远叹了口气，慢慢向她靠近，希望能再次取得她的信任，“在潜艇上的时候，我不知道那些人是想要抓你。我去找你，真的只是想要问清楚你们攻击人类的原因。我的老师向我隐瞒了这次任务的真实目的，而我单纯得像个傻子一样，信了他们的话，才导致你被抓……” 他蹲下身，终于，再次摸到了那条光滑湿润的鱼尾。 冰凉的触感立马就让他的身体回忆起了和小鱼一同度过的那荒诞淫乱的十几天。 他顺着鱼尾向上摸索着，来到生殖裂口附近，摸到了一手的黏液。 果然，她发情了。 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方知远看到小鱼躺在两条锁链之间，鱼尾无力地搭在水池边上，胸膛微微起伏着，正忍受着身体内部仿佛被火焰灼烧的巨大痛苦。 “……真的？” “当然。几个月前，我费劲心思，好不容易才把你送回大海，怎么会想着再把你捉回陆地呢？”方知远像珍爱一件稀世宝物那样，轻抚着她的乳房、锁骨、和微微发热的脸颊，“只是……” “唔……” 小鱼等着方知远把话说完，可她没想到，他竟直接含住她的唇，开始细细舔吻。 下唇被轻轻吸吮着，原本透着凉意的唇瓣在不断的舔弄下变得愈发温软。 身体的记忆开始复苏，方知远不自觉地探出舌尖，想要缠住小鱼的舌和她深吻，但她却并不配合，细长的舌直往喉咙里缩。 追不到她，方知远就舔她嘴里的那对尖牙，反反复复地，哪怕舌尖被划破他也不愿停下。 好想她，真的好想她。 方知远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鼻子里又充满了那股奇特的味道，而且异常浓烈，恍若要让他陷入绮丽梦境。 难道这是，小鱼的味道？ 难道说，他自己也，发情了…… 嘴巴一直被堵着，小鱼根本说不出话来，双臂无力地推拒着方知远，可他却怎么都不肯松开，仍旧细密地吻她的嘴角，吸食她厚嫩的唇瓣。 微愠的情绪被情欲搅散，终于，她伸手勾住了方知远的脖子，把自己送到他怀里。 一人一鱼的舌尖在空气里交缠，混着淡淡的血腥味。 不再是普通意义上的人类 透明玻璃房内，一只雌性人鱼被一个雄性人类困在身下，生殖裂口处一根粗大的阴茎正不断抽插着，咸湿的液体溢出来又被捣进去。 整个空间内都充斥着一股浓郁的发情的味道，人鱼被顶弄得起起伏伏，炽热的呼吸堆积在空气里几乎要让她窒息。 白皙的乳房柔软翘弹，嫩红的乳尖大了一圈，乳晕也涨得鼓鼓的，上面还糊满了晶莹的水液。 两只蹼爪无力地抓着地面，小鱼实在是想不明白，此刻正在压着自己的这个人类，怎么会和她死去的人鱼哥哥那么相像，连发情时的操弄的习惯都一模一样，将自己玩弄得软成了一滩水。 叁十分钟前。 此时的方知远还算清醒。 他吻得直到舌根发麻，才肯吐出小鱼那已经无比湿滑的唇。 舌尖滑过白皙的下巴，顺着脸颊，来到耳后的腮旁，轻吻着。 灼热的气息喷在薄如蝉翼的鳍上，声音黏腻又色情，“小鱼，我好想你……” 连方知远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此刻目不转睛盯着小鱼的他，就像盯着猎物的狼一样。 当欲望占了上风，任何生物都是它的臣服者，包括人类。 更何况，方知远已经不再是普通意义上的人类了。 穴洞越发疯狂地流着水儿，可他许久都没有动作。 小鱼已经有些承受不住猛烈的发情，便用下腹去磨那早就硬挺的性器，将他的裤子弄得湿漉漉的，“你，你快进来……” 实验室中过于昏暗，所以她并没有发现，他的瞳孔已经完全变为了蓝色。 大脑一片混乱，意识开始涣散。 对于身下的这只人鱼，方知远觉得，自己好像既有人类的欲望，又有动物的欲望。 他既想让她舒服快活，又想彻底地侵占她。 下一秒，身体先于大脑做出行动，方知远凑近她的下腹，将舌头戳进了湿软的穴洞里。 “啊……你这是，做什么……” 生殖裂口边缘的软肉被嘴唇包着大口吮吸，小鱼完全没有体验过这样的性交方式，揪着他的头发想叫他停下来，但身体却爽得酥软发麻。 方知远粗鲁地扒开被吸得肿起来的软肉，舌尖戳进更深的地方，将泛着海洋腥味的汁液全部吞咽下去，像是要把她吸干。 这感觉实在太刺激，小鱼忍不住扭动起来，口中也溢出甜美的呻吟。 残存的理智让方知远连忙吐出淫靡不堪的肥嫩穴肉，他抬起头，亲亲她的唇角，“嘘……声音小一点，好吗？” 他怕引来别的科研人员。 小鱼只好拼命地咬住唇，看他再次将舌头插进自己的生殖腔，痉挛着被送上高潮。 可方知远像是没舔够似的，又将她胸前的贝壳取下，用热烫的唇舌含住那娇嫩的乳头。 舌尖绕着突起的乳珠强硬地刮扫，手上揉捏着没法含住的另一颗，又拽又扯。 另一只手向下摸索，发现那穴口又涌出了一小股淫水，便径直伸进了几根手指搅弄着，发了狠似的展开猛烈的攻势。 小鱼终于发觉到方知远的不对劲。 他像个终于捕捉到猎物的猛兽一样，在饱餐一顿前先尽情地玩弄蹂躏一番。 他的力气也比以前大很多，小鱼被他紧紧地禁锢在身下，完全无法动弹。 他简直和发情时的雄性人鱼一模一样。 方知远的长相并不张扬，是属于清爽型的帅气。 此时此刻发起狠来，又做着如此淫荡的事，明明那张脸和从前没什么两样，可小鱼就是觉得，他身上的气味充斥着野性和侵占欲。 鱼尾一直紧绷着微微颤抖，甚至有些发酸，小腹处的软肉也显出一层薄薄的肌肉线条，很是漂亮。 “唔……别舔了，操我……” 方知远终于抬起头来，他看到小鱼的眼睛湿漉漉的，里面是滋生的情欲。 小鱼把蹼爪伸到下面想要像以前那样直接撕裂他的衣服，方知远见状连忙按住她，“别，别撕！待会儿，你总不能让我光着离开吧……” 他握着小鱼的蹼爪为自己解下腰带，拉开内裤边，小鱼发现他的阴茎竟也比先前大了许多。 粗长的一根上面经脉盘绕，下面的囊袋也沉甸甸的，还没戳进穴里，她仿佛就已经感受到了那怒气腾腾的凶猛。 “你……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小鱼不太明白，曾经还被迫承受自己操干的弱小人类，为何会表现出类似于雄性人鱼的发情症状。 她正想问问方知远，分开的这几个月里，他都经历了什么，结果还没开口，就忽然被他的性器填满。 肉穴里已经彻底烂熟，方知远毫不费力就捅到最深，刚刚没有被舔到的深处被一下一下地猛烈撞击，勾动着淫水疯狂翻搅。 红嫩的舌头再次被狠狠吸食，口中分泌的津液也全部被吞进喉咙，疯狂地像要将彼此吞食干净。 柔嫩的穴肉包裹着巨大的肉棒，被干得吸进去又吐出来，小鱼被不停的操弄顶得泄了出来，丰富的淫水顺着穴口淅淅沥沥地流了出来。 腥骚的味道溢满昏暗的实验室，她躺倒在水池边缘，被方知远按着不要命地肏，柔软的鱼尾被操得一颤一颤，脸上也已是熟透的媚态。 不知过了多久，方知远终于濒临射精边缘，他掐着小鱼腰部和尾巴的连接处，凶狠地顶着臀，在某次穴肉猛吸的时候，直直地射入穴道深处。 欲望发泄出来后，大脑就逐渐变得清醒。 “你都已经射完好久了，到底打算什么时候出去啊？” 湿软的穴肉收缩了几下，将阴茎裹得紧紧的。 性器被吸得很舒服，刚从快感中抽离出来的方知远觉得自己好像又陷入了柔软的云端，马上就要第二次硬起来时，神智却突然回笼。 在意识到自己刚刚如同一个发情的猛兽般凶狠地侵占了小鱼后，方知远震惊得连忙起身，将性器从她的生殖腔中拔出，结果还“啵”的一下，发出了极其色情声音。 方知远的脸，从眼下直到耳根，全部都红透了。 “对，对不起……刚刚，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我好像控制不了我的身体……” 小鱼倒是没觉得怎样，她撑着地面缓缓坐起，“没事，谢谢你帮我解决发情的问题。不过，你刚刚那个状态，真的很像雄性人鱼发情时的样子。” “我现在，已经清醒了。”方知远一边整理衣服一边说道，此刻他羞愧地只想立刻离开，甚至把心里那些疑惑都直接抛到了脑后，“既然，你的症状已经缓解了，那我，我就先走了……” “不许走！我还有话要问你呢。”小鱼很快就恢复了体力，拽着他的手臂不肯让他离开，“你刚刚，是因为闻到了我的味道，所以引诱了发情，是吗？” 方知远点了点头。 他犹豫了几秒，见没有研究人员发现他偷偷进入实验室内，便决定多待一会儿再离开。 “自从你回到海洋之后，我的身体，出现了很多变化。我的欲望变得异常强烈，而且，腿心处，还长出了几片鱼鳞……” “怎么可能……”小鱼将信将疑地摸了摸他大腿根处的皮肤，深吸一口气，“触感竟然和人鱼的鳞片一模一样！” 看到她惊愕的表情，方知远微微蹙眉，“你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在我的印象里，我从没听说过有人类变为人鱼的情况。不过，我倒是知道，人鱼是可以变成人类的。或者更准确地说，人鱼可以伪装成人类。” 方知远想到自己之前的推断，看来，她的确已经恢复记忆了。 “小鱼，从你哥哥死后，到你受伤被我救起，在这段时间里，你来到了陆地上，还以人类的身份生活了叁十年，对吗？” “嗯，没错。”她嘴角微微上扬，笑得却不再像叁个月前那样天真。 方知远已经做好了听到她亲口承认的心理准备，但此刻还是惊讶地瞪圆双眼。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你的尾巴，能变成双腿？！” “是海洋之母，也就是你们人类生物学中的露卡。是她，借给我力量，让我拥有了转化的能力。” 露卡？！ 那种生物能把人鱼的尾巴变成人类的双腿？！ 作为一个海洋生物学的博士生，方知远简直无法相信这种奇幻的解释，但是小鱼的确没必要骗他。 “露卡一直都拥有着无比强大的力量，人鱼的唾液可以让伤口愈合，人鱼的血液可以让配偶发情，这些都是她赐予我们的神秘能力。” 小鱼的神情忽然带上了一种神圣的畏惧感，仿佛她的眼前就是那水雾缭绕、珊瑚林立的海底热泉。 “那，鱼尾变成双腿呢？” “据说，曾经有一只生活在大西洋的雌性白鳍人鱼，她爱上了一个雄性人类，想和他结为固定配偶，也就是你们所说的夫妻。所以，她向露卡女神祈求将自己的鱼尾转化为双腿，女神答应了她。” 怎么听起来有点像安徒生的《海的女儿》？ 但方知远并没有出声打断，只是安静地为她按摩被锁链磨得红肿的手腕，准备继续听她说下去。 “后来，那个人类的确娶了她，但没过多久，他竟然强迫她和其他雄性人类交配。” “什么？！他们，不是夫妻吗……” “那人类娶她并不是因为爱她，而是看上了她的美貌。他利用她的身体去取悦那些上层人类，从而为自己谋权。” “可是，我记得你和我说过，人鱼是一种忠诚度极高的动物。一旦确定了固定配偶，便不会再接受与其他任何一只人鱼进行交配，无论ta是雌性人鱼还是雄性人鱼。” “没错。她最终的下场很惨烈。”小鱼叹了口气，似乎是为那只素未谋面的雌性人鱼感到惋惜，“因为实在无法接受与除了丈夫之外的人发生关系，她回到了海边，再次向露卡女神祈求，请女神收回那丑陋的人类下肢，女神依旧答应了她。” 小鱼闭了闭眼，没再说下去，方知远仔细思考着她说的话，突然发现有些不对劲。 “那只雌性人鱼的第一次祈求是‘转化’，但是，她的第二次祈求是，‘收回’……” “是的。她最终，只剩下了上半身。虽然她回到了海洋，但没有了鱼尾，她根本无法像以前那样游动。所以，没过多久，她就被鲨鱼吃掉了。” 方知远皱皱眉，他没想到现实版的“海的女儿”竟是如此暗黑。 “自那之后，她的故事就被人鱼族的长辈传了下来，而且各大族群中的首领都将‘向海洋之母祈求拥有人类双腿’设为了一道禁令。” “禁令？！也就是说，你违反了禁令，去向露卡祈求转化？” “是的。我觉得，这个禁令并不合理。明明是那个雄性人类的错，为什么承担后果的却是那只雌性人鱼？” “那你，为什么想拥有人类的双腿，又为什么想要来到陆地呢？” 似是陷入了某段回忆中，小鱼的眼神里满是痛苦，“因为我想要弄清楚，人类究竟对海洋做了什么，导致它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所以，我去到海底热泉，尝试着进行了一次严肃的祈求仪式。没想到，露卡她竟答应了我。” “那，你为什么要杀害那几个人类？” 小鱼的脸上露出了轻蔑的笑容，眼睛里充满了不屑与鄙夷，“那是因为他们该死。” 听到这狠戾的语气，方知远顿了下，他觉得，自己真的有必要重新认识下她了。 “对了，不要再叫我小鱼了。叫我洬吧，这是我伪装成人类时用的名字。” “好。”方知远点点头，实验室里依旧十分昏暗，他看不清她瞳孔的颜色，便用手轻轻抚摸她的眼角，“那，洬洬可以跟我说说，在陆地上的这叁十年里，你都经历了什么吗？” 然而，正想开口时，她却突然眉头紧皱，用力握住了方知远的手腕，“有人来了，你快走！” 他们的灵魂死于陆地 “我再问一遍，你到底是如何伪装成人类的？” 一名警官站在玻璃房前，向里面被锁链绑着的一只雌性人鱼大声询问。 “我已经说了很多遍了，祈祷啊，向我们人鱼族信仰的神祈祷。” “然后呢？” “然后？然后我就变成人啦，被洋流带到了海岸边，来到了陆地。” “真的只是单纯的祈祷？！” “不然嘞？我已经把我记得的事情全部都说出来了，可是你又不信，还一遍又一遍地问我，真的好烦啊你……” 看到她翻了个白眼，方知远忍不住笑了笑，见杨浩宇表情严肃地看向自己，才赶忙用拳头抵在嘴边，遮掩笑意。 问话已经进行了一个小时，洬不仅讲明了自己来到陆地的原因，还承认了那九个男人都是她杀害的，甚至将细节都完全讲了出来。 可在警方看来，她仍未说清楚，她那条鱼尾到底是怎么变成双腿的。 昨晚，幸亏洬习惯了时刻保持警惕，她提前很久就发现有人向实验室走来，便要方知远赶快离开。 “洬洬，明天警察可能会来找你问话，你不要怕，如实说出一切就可以了。你不是人类，我想，警方应该不会把你怎么样。”方知远吻了下她的唇，又皱着眉想了想，“但是，如果那些人还是要拿你做研究的话，我一定会找机会救你出去的。” 走出玻璃房后，他先在系统上删除了自己工作卡的访问记录，又回头看了她一眼，才彻底地离开实验室。 现在，结合洬向警察提供的实情和自己已经了解的细节，方知远终于在脑中完整地勾勒出她这一百年来的经历。 100年前，一只雌性人鱼和她的兄长一同出生在太平洋北部靠近亚洲东部的一个小型族群中。 在父母共同的抚养下，他们顺利成长到了70岁。 因为从小一起长大，兄妹俩感情格外地好，性成熟后，她就和哥哥结为了固定配偶。 可是，在这七十年间，海洋里发生了一件极其诡异的事。 不知具体是从什么开始，许多人鱼的尾巴上出现了可怕的溃烂伤口。 最初，他们的鳞片只是呈现出深浅不一的紫色。 接着，这些发紫的部位逐渐变为黑色，随后开始肿胀，高高地鼓起，覆盖在上面的鳞片纷纷脱落，露出下面已经腐烂的组织，犹如深海中的暗礁，刺眼而恐怖。 伤口的边缘，肉芽和脓疱疯狂地生长，还散发出一股恶臭。 他们的尾巴变得越发无力，无法再参与正常的捕食活动。 人鱼族崇尚强大，但并不凌弱。 更何况，那些人鱼是得了奇怪的疾病，他们本身并不弱小。 所以这些人鱼的首领并没有放弃他们，她带着健康的人鱼去捕猎食物，照顾他们，为他们祈祷。 然而，海洋之母不是万能的。 这些人鱼的症状越来越严重，他们耳后的腮部甚至也开始红肿腐烂，无法汲取海水中的氧气，必须依靠同类托举来到海面上才能呼吸。 后来，因为不想再连累整个族群，他们便挣扎着，独自游到没有人类的海边，靠肺部呼吸，而每一次吸气，都会伴随着阵阵剧烈的咳嗽和抽搐。 最终，这些美丽又强大的人鱼，只能虚弱地躺在岸边，在痛苦和绝望中，一点一点地感受生命的消逝。 而且，不仅仅是人鱼族，海洋中的各种生物都在忍受着不同的伤痛。 许多鱼、虾、蟹的外表变得奇形怪状，以这些生物为食的大型鱼类也患上了和人鱼相似的疾病。 伤口肿胀溃烂，厚厚的鳞片破碎脱落。 海豚的眼睛深陷在眼窝中，眼神里充满了绝望和恐惧。 鲸鱼的歌声变得沙哑，曾经的天籁之音变成了痛苦的哀鸣。 这场突如其来的瘟疫，仿佛要吞噬掉整片海洋里的生命。 无人的海滩上，故事开头的那只雌性人鱼抱着她的哥哥，一遍又一遍地为他舔舐伤口，可恢复的速度总是赶不上那些脓疱和肉芽肆意蔓延的速度。 她无能为力地看着自己的爱人痛苦地扭动身躯，那鱼尾上的鳞片本该是光滑又美丽的，此时却已经溃烂得面目全非。 蹼爪覆在他的胸口上，心跳逐渐变得微弱，眼神也已经失去了光彩。 眼泪不断地滑落，落在他的脸上，落在冰冷的海水里。 她不想让他离开，不想让他消失在自己的生命中。 她想让他活下去，想让他再次回到自己的身边。 但是，呼吸停止了，心跳停止了。 他死了。 她就一直看着他，看他安静地躺在自己的怀里，离开了这个世界。 潮水逐渐上涨，回头望去，这片海滩上，零零落落地，散布着几十具人鱼的尸体。 雌性的，雄性的，年长的，幼小的。 眼神变得空洞又茫然，那些都是她曾经熟悉的面孔。 心碎成了千万片，每一片都在哀悼，哀悼着这些曾经鲜活的生命。 生于深海的人鱼终将回归于海。 在海洋之母的召唤下，涨潮后的海水会将他们的肉体带回家园。 但他们的灵魂死于陆地。 按照人鱼族的信仰，亡于异乡的灵魂，是无法转世轮回，再次成为人鱼的。 所以这些人鱼的灵魂只能徘徊在海边，望着家的方向，久久不愿离去。最终，随风而散。 人鱼的数量越来越少，但不知为何，剩下的这一小部分人鱼，他们的尾巴竟一直没有患上这种恐怖的疾病。 在前任首领去世后，他们选择了那只雌性人鱼作为族群的新任首领。 然而，她拒绝了。 她认为，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完成。 她独自去到了海底热泉口，为了寻求神的旨意。 她想知道，海洋为何会遭受如此巨大的灾难。 更重要的是，如何才能停止这场灾难。 深渊里，炽热的水流从地底喷涌而出，呈现出独特的橙红色，构成一副神秘又壮观的景象。 她浅浅低吟着，虔诚又敬畏。 露卡真的给出了回应。 热泉口的边缘生活着海葵、海星、海蛇尾、章鱼等各种生物，它们忽然游动起来，聚集到一处，组成了一个奇异的形状。 她游到高处向下俯视，歪着脑袋想了想。 这个图案的上半部分和人鱼非常相像，下半部分却是两条细细长长的“尾巴”。 等等…… 不，那不是尾巴…… 那是人类的双腿！ 难道，女神是在告诉她，这一切，都是由人类造成的？ 海洋之母拥有着无法言喻的智慧和力量，或许露卡不是万能的，但露卡从不会欺骗任何一个生命。 大概只考虑了几分钟，她便做出了决定。 她决定去陆地上，找出引发这场灾难的人类，从而阻止他们继续制造悲剧。 为了海洋里的所有生命，为了人鱼族的繁衍延续，也为了帮她的哥哥报仇。 “母亲啊，请您将我的鱼尾转化为双腿，请把我送到陆地上去，请让我明白这一切的一切是为何发生。” 祈祷声在海底热泉间回荡，低沉而有力，与周围的海流声交织在一起。 仪式的最后，她向大海深处诉说出自己的私心，“母亲啊，请您让所有逝去的灵魂都有所归属，请您，不要让他们永远地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祈祷结束，一股热浪扑面而来，橙色的烟雾起伏翻滚着，仿佛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召唤。 她忍受着高温，缓缓向前游去，漂浮在了泉口的正上方。 热泉的喷涌忽然变得更加猛烈，所有的生物似乎都被唤醒了，围绕着她的尾巴疯狂起舞。 鱼尾上的鳞片逐渐褪去，露出里面粉嫩的肉来，但她依旧身姿优美，面容安详，仿佛感受不到任何疼痛，仿佛这具身体已经不再属于她。 不知过了多久，一切归于平静。 一只拥有了人类双腿的雌性人鱼，沉睡着，在洋流的作用下，慢慢地漂向远方，消失在昏暗的深海之中。 生活在S市的林雪是一个先天性的聋哑女孩，22岁生日那天，刚达到法定结婚年龄的她就被自己的父亲强行嫁给了一个已经年近40的男人。 两年后，海滨城市的环境越来越差，男人带着他的父母搬去了内陆城市，但因为嫌弃妻子一直没有生出孩子，他便将她留在了S市。 林雪被送去了一家残障人士服务中心。 这种专为残障人士服务的机构是公益性质的，不会收取家属任何费用。 在里面，残障人士可以力所能及地学习一些本领和技能，也可以接受最基本的教育，而他们只需要做一些简单的公益性活动来回馈社会。 比如，对林雪来说，她每天的活动就是到海边捡拾塑料垃圾。 现在这年头，所有人都知道海边辐射严重，但林雪既听不见又不会说话，这项谁都不愿接的任务便被分配给了她。 林雪没有想到，她的人生轨迹，竟从此改变。 这天，海边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林雪拿着夹子，捡起一个塑料水瓶。 虽然人类不再像曾经那样到海边游玩，但河流和湖泊里的塑料垃圾比以往多了许多，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垃圾便被雨水、大风等自然力带到了海岸线附近。 又拾起一块破碎的渔网后，林雪想要擦擦滴落在睫毛上的雨水，一抬头，却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不远处，一个全身赤裸的女孩，正跌跌撞撞地从浅水区向岸边走来。 她的姿势很奇怪，双腿扭曲着前行，像是完全不会走路一样。 林雪以为，她是来海边轻生的，却在还没死透的时候又后悔了。 本着救人要紧的想法，她连忙脱下自己的外套，小跑上前，想要将女孩的身体裹住。 可那女孩看到她靠近自己，竟一副惊恐的表情，挣扎着躲避林雪的触碰，结果一只脚刚抬起还没落地，她就失去平衡跌倒在地。 “你不要害怕，我不会伤害你。” 林雪做着手语向她解释，还问她需不需要去医院。 见女孩仍是向后躲，林雪以为她不懂手语，便拿出手机，打字给她看。 “我叫林雪。你叫什么名字？” 没有回应。 “如果你不想去医院的话，我可以送你回家。你家在哪里？” 依旧没有回应。 “你识字吗？能看懂我写的话吗？” 还是没有回应。 林雪没想到，她一句都看不懂。 难道她有智力障碍？或者她在海里窒息了太久，被泡傻了？ 得不到回应，林雪只好提前收工，带着女孩坐上回程的班车，将她带回了残障人士服务中心。 工作人员见这女孩一句话都不说，对周围人发出的声音也没有反应，而且一副完全不明事理的样子，甚至连走路都走不好，便以为她是一名有着重度智力障碍的聋哑人。 如今，很多女人都是因为在孕期不小心吃了受辐射影响的食物或者使用了含有辐射物质的生活用品，导致了子宫里的胎儿产生基因突变。 她们生下来的孩子普遍都有着先天性的残疾或障碍。 如果是男孩，那他的父母可能会养育他一段时间，等到生出健康的孩子后，他们便会毫不留情地将第一个孩子遗弃。 如果是女孩，那她的父母可能会将她养到法定结婚年龄，然后便将她卖给别人做妻子，可若她一直生不出孩子，那她最终的下场还是被遗弃。 在场的工作人员有的摇头，有的叹气，感叹这年头被抛弃的残障人士越来越多，感叹他们这个机构还能坚持多久。 就这样，女孩留了下来，和林雪住进了同一间寝室。 林雪很开心，因为这是她遇到的第一个，和自己一样既聋又哑的同性。 “既然你不记得自己的名字，那我可以帮你取一个吗？” 意料之中地，女孩没有任何反应。 面前的桌上放着一本原创古诗词集，林雪便想着从书中找找适合取名的诗词。 翻到夹着书签的那一页，她看到自己划着横线的一句—— “洬洬一宵胭脂雨，落尽料峭春寒。” 林雪笑了笑，想到自己今天就是在雨中遇到女孩的，她自作主张地将前两个字圈起来拿给女孩看。 “那就叫你洬洬吧，怎么样？” 所有的海洋生物都在乎ｐｏ18.Cl𝔲ъ 洬是在残障人士服务中心学会人类语言的。 工作人员惊奇地发现她其实并没有听力障碍和智力障碍，她逐渐地对外界各种声音作出反应，身体的协调能力越来越好，可以像正常人一样走路，还学会了一些基本的知识，比如简单的读写和计算。 令所有人都感到惊讶的是，她表现出的学习能力越来越强。 为了和林雪毫无障碍地交流，她主动学习了手语，没过多久她就可以表达得比林雪还要流畅。 洬的教材逐渐从基础的读写算术变为了高级的学术知识，不仅如此，在一些需要分工合作的实践活动中，她还表现出很好的组织能力和领导力。看圕請菿渞發網站： У𝓾ｓｈ𝖚ｗ𝖚.ｂⅰⓩ 于是，工作人员安排她和林雪一起，学习一些简单的谋生技能，比如烹饪。 林雪很喜欢她的这个室友兼朋友。 看着洬飞速地进步，她并不觉得嫉妒，她希望她们两个以后可以一起离开服务中心，一同打工，然后再开一家饭店，安稳地生活下去。 某天烹饪课前，林雪和洬被安排去采购食材，返回路上经过一处偏僻的小巷时，她们遇见了一个不速之客。 是那个已经40岁的老男人，林雪的丈夫。 洬不太明白那男人比的手语，但她看到，他拽着林雪的手腕往另一个方向走，而林雪拼命地挣扎着，分明是不想跟他离开的样子。 男人抬头向四周望了望，见没有摄像头，便一脚踹上她的腹部，又压在她身上打她的头部，嘴里也出声骂道，“妈的，就是让你给我生个孩子，又不是要杀了你，你有什么不乐意的！” 洬不是很能理解自己看到和听到的一切。 在人鱼的世界里，无论什么性别，他们都不会恃强凌弱，无论什么情况，他们都不会恶意攻击自己的同类。 林雪哭了。 她一直很坚强，这是洬第一次看到她哭。 眼神忽然变得冷戾，洬揪起男人的领子，将他按在墙上，指尖伸出利刃般的钩爪，随后飞快地抬起手臂，在咽喉处用力划过。 下一秒，鲜血喷涌而出，洬灵巧地躲过。 男人惊恐地瞪大双眼，表情痛苦地捂住脖子，看到自己掌心的红色后，倒地不起。 这是洬在陆地上杀的第一个人类。 十分干净利落。 “不哭了。他已经死了。”她向林雪比划着。 看着洬锋利的指尖，上面的血正一滴一滴地落到地上，林雪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用随身携带的饮用水将她的手冲洗干净，然后带着她避开监控，回到了服务中心。 “刚刚，那个人为什么伤害你？”烹饪班下课后，洬拉着林雪想要问清楚缘由。 林雪避开周围的人，打字向她解释，“他说，这几年里，他赚了些钱，想带我去做试管婴儿。我不肯，他就打我，想把我强行带走。” “试管婴儿，是什么？” “那是一种可以帮助不孕的人生出孩子的技术。之前，我一直没能自然怀孕，可是我丈夫嫌弃它的费用太高，就没用那技术。” “那现在呢？你不想留下后代吗？” “就算要生孩子，我也不想和他生。他对我一点都不好。” 洬点点头，越发觉得自己的做法很正确。 林雪没有问洬，那指尖的利爪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也不害怕洬，她知道洬是为了帮自己。 警察来找过林雪，但林雪表示，案发的时候自己正和朋友在无人超市采购，而且丈夫搬走后自己就再没见过他。 奇怪的是，警察发现死者的伤口并不是由刀具造成，更像是被某种动物的利爪所伤。 最终，这起案件只能不了了之。 洬发现，林雪非常讨厌去上某节实践活动课。 被追问了许久，林雪才别扭着讲出原因——课上有一个新来的男孩，总是盯着她看，让她觉得很不舒服。 洬向工作人员反映了这件事，可他们说，那男孩有智力缺陷，只是喜欢盯着别人看而已，不会做出什么实质性伤害的。 然而，就在工作人员信誓旦旦地做出保证后的第二天，那男孩竟趁着看顾人员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溜出了服务中心。 那天，再次轮到林雪和洬去采购食材，刚出大门不久，洬就发现有人在跟着她们。 洬故意和林雪分开采买，等上十几分钟后她才循着气味去找林雪。 当她在一个无人的角落发现林雪时，她看到那个男孩已经脱掉了裤子，正赤裸着下半身，压在林雪的身上不停地耸动。 这个男孩是洬在陆地上杀的第二个人类。 光是割喉还不够，洬看到他那丑陋的性器，也一爪子割了下来。 人鱼间的交配向来遵循你情我愿。 进入繁殖期后，向雌性人鱼求偶的雄性人鱼，必须要经过雌性人鱼同意才可以与她进行交配。否则的话，雌性人鱼有权利用锋利的尾巴割掉对方的生殖器官。 现在的洬没有鱼尾，只好用爪子。 曾经，她和自己的哥哥是固定配偶，所以他可以强制自己和他交配，但也仅限于有其他雄性人鱼的气味引诱她发情的情况。 洬再次感到不理解。 这人类的脑子是有问题的，但他的性器没有问题，他依旧可以对别人发情。 这人类的确是傻的，但他却知道挑无法发出声音的林雪下手。 幸好，林雪死死拽住了自己的裤子，才没有被他侵犯。 警方再次将这起案件定为猛兽伤人，只是他们从未找到那只神出鬼没的动物。 自那之后，无论林雪做什么，洬都要和她在一起。 洬还向林雪道了歉，将自己当时的想法全盘托出。 但林雪并没有怪她，甚至感谢她再次帮自己“一劳永逸”地解决了问题。 两人的关系越来越近。 表面上看，是比较孤僻的洬需要依赖林雪融于社会，实际上，却是林雪越来越依赖洬。 林雪开始带着洬一起到海边捡拾垃圾。 时隔半年，洬终于回到了自己登陆的那片海滩。 尽管在深海中偶尔见过被白色细线缠绕的鱼类，但这是洬自出生以来第一次知道，原来海洋里还有很多这样的东西。 “海洋生物很可能会误食这些垃圾，而且它们还会被分解成微小的颗粒，进入食物链。” 林雪见她呆愣地看着自己捡起一只橡胶手套，歪着脑袋，似是不太理解的样子，便打字向她解释为什么要这样做。 “塑料所含有的化学物质和污染物可以在海洋动物的体内累积几十年，轻则影响它们的生长、发育和繁殖等各种生命过程，重则导致它们大量死亡，最终破坏海洋的生态平衡。” 这段话里有一些名词是洬目前还看不太明白的，但是她读懂了“破坏海洋”这四个字。 林雪没想到，她竟难过得眼眶里都泛出了泪花，只好摸摸她的头发，比着手语向她说，“我们两个一起努力保护大海，好吗？” 之后，洬如同发疯了一般，每天都要把那片海滩上的垃圾捡干净才肯离开。无论天气有多恶劣，她都要拽着林雪去海边，林雪看着她那副严肃认真的样子，也愿意依着她。 这家残障人士服务机构专门雇佣了一名司机，负责开班车接送这些残障人士到各处进行公益活动。 可是某天，那司机突然失踪了。 海边，司机点燃烟盒里的最后一支烟，快走几步追上前面的两个女孩。 “快走吧，差不多行了啊！我已经等你们很久了，烟都要抽完了！” 他用身体挡在她们面前，向其中一个听得见的大声吼道，同时用不太标准的手语向另一个比划着。 按照机构给他制定的工作时间，他只要在下午四点前将所有残障人士统一送回服务中心就可以下班回家了。 可是自从那个不会说话的傻子来了之后，他的下班时间就往后延了一个小时。 因为那女孩非要把垃圾捡干净才肯走，而机构竟然纵容她的行为，让班车专门为她再跑一趟。 林雪有些不好意思，她拽了拽洬的衣袖，又指了指天空，示意她快要下雨了。 可洬看到她手机上显示才刚到四点半，摇摇头，用手语告诉她，“还没到时间。” “切，这么多垃圾，你们捡得过来吗？”司机吸了口烟，轻蔑地向两人脸上吐出一大团烟雾，“你们捡完了，又有谁会在乎？” 林雪愣了下，她很想反驳，可她不敢。 “海藻在乎，小鱼在乎，虾蟹在乎，海龟在乎，海豚在乎，鲸鱼也在乎，所有的海洋生物都在乎。” 洬冷眼看着那司机，说出了她登上陆地后的第一句话。 “操……你会说话？！这么多天，你竟然一直是在装哑巴！” “让开。” “……我可以让开，但你们必须10分钟之内就离开。” “到时间后我们自然会走的。” “可是今晚有暴雨啊，我要提前回家！” “为什么有暴雨就要提前走？暴雨又不会影响我。” “妈的，看来你只是嘴巴好用，脑子还是不好用。”说着，司机从裤兜里掏出已经空了的烟盒，随手往海里一丢，指着洬的鼻子吼道，“看见没？只要人类还存在，垃圾就会永远存在，因为垃圾经过处理后最终还是要扔到海里！老子告诉你，这些垃圾，就算今天捡干净了，明天还是会有新的，而且你永远都捡不尽！” “人类产生的垃圾，扔到海里？”洬语气淡淡的，眼神却像是在看一个猎物。 “不然呢？你是第一次听说吗？陆地上已经没有足够的地方填埋垃圾了，海洋早就变成人类的垃圾桶了！” 林雪惊讶地看着两人开始毫无障碍地对话，她什么都听不到，但她逐渐意识到洬的状态好像有些不对劲。 “对了，你刚刚说什么来着？海洋生物在乎？哈，海洋生物算个屁啊！” 林雪注意到，洬已经悄悄伸出了右手的利爪。 “现在这个地球上，人类自己活着都已经很不容易了，你还要我去管什么海洋生物？！简直可笑！” 话音落，林雪正想阻止，可洬的动作实在太快了。 这名司机是洬在陆地上杀的第叁个人类。 林雪想把尸体推到海里，可洬坚决不同意。 海水的确可以洗涤一切罪恶，但不尊重海洋的存在是不配进入大海的，哪怕是尸体也不行。 最后，洬十分轻松地扛起那司机，把他扔到了一片不会被潮水淹没的岩石上，任海鸥啃食他的身体。 林雪有些害怕了。 这司机每天傍晚都会专门接她们两人回服务中心，警察很难不怀疑她们。 没想多久，林雪就下定决心，“洬洬，我们逃走吧。” 他长得真的好像哥哥 为了帮林雪，洬又杀了叁个人。 逃离残障人士服务中心后，林雪想要回家看看她的母亲。 打开家门，她看到的却是满身是伤的母亲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洬帮林雪处理好她母亲的遗体，然后陪着她守在那间房子里，等她的父亲回来。 结果她们先等来的是林雪的弟弟，他应该是来找父母要钱的。 分别多年，那男人见到亲姐姐后的第一反应竟是，带她去卖卵。 现代人类的生育率实在是太低了，再加上人造子宫技术的发展，买卖卵子逐渐形成了一条十分完善的黑色产业链。 林雪的弟弟是洬在陆地上杀的第四个人类。 几天之后，她们才等来林雪的父亲。 他是带着林雪的叔叔回来的，他想让那男人帮自己一起分尸。 可还没等看到林雪母亲的尸体，他们两人自己就变成了尸体。 林雪的父亲和叔叔分别是洬在陆地上杀的第五个和第六个人类。 终于解决了生命中出现过的所有讨厌的人之后，林雪却不想逃了。 “洬洬，你走吧，走得越远越好。”她眼中含泪，向洬比划着，“我会去找警察，告诉他们所有的事都是我做的。” “……为什么？” 林雪笑了笑，“你不是人类，你不懂的。” 洬沉默了一会儿，她确实不懂。 “不要去找那些穿制服的人，他们不会相信你的话的。你也走吧。” 随后，在林雪无比震惊的眼神中，洬掰下了自己左手食指指尖上的爪子，放到了她手心里。 “这个，送给你，你可以用它保护自己。” 洬离开了林雪的家。 她没有听从林雪的建议远离人类世界，因为她还要去寻找人类破坏海洋的根本原因。 她沿着宽大的马路不知疲倦地走着，海滨城市已经没有很多人口，一路上洬只遇见了零星几辆车。 夜色渐深，不知是走到了哪里，方方正正的楼房越来越稀疏，渐渐地，出现了一些奇形怪状的冒着黑烟的房子，若有若无地散发着一股刺鼻的气味。 洬不禁皱起了眉头，林雪告诉过她，那个东西叫作“工厂”，和垃圾一样，也是海洋污染的来源之一。 一辆车从身后驶来，洬连忙捂住了鼻子，试图抵挡住难闻的尾气，可扬起的细小颗粒还是呛得她直咳嗽，甚至让她觉得窒息。 林洬决定，把汽车加进她的讨厌名单里。 奇怪的是，那车没有继续向前，而是在她的身边停了下来。 车窗摇下，坐在里面的男人主动向她搭话。 “小美女，这么晚了，怎么一个人在郊区啊？” 郊区？ 这种地方叫郊区？ “你是迷路了吗？你家在哪啊？哥哥送你回去？” 听到“哥哥”两个字，洬皱了皱眉，她不理解面前这个和自己毫无关系的人类为什么要自称是自己的哥哥。 她伸出手臂，指向不远处的一座座房屋，“那边，冒着黑烟的，是在做什么？” “哦，那个工厂啊，是造潜艇的。你是要去那吗？” 潜艇…… 洬想起了自己在服务中心的教材上看到的图片，那下面标注的词语就是“潜艇”。 她知道那个庞然大物。 很多人鱼就是因为受到那种东西发出的声波影响，变得异常暴躁，无法正常进行捕食和交配。 “你可以，带我去看看吗？” “哈哈当然。”男人笑得嘴角都要咧到耳后去，“哥哥我就是在那里面工作的，不过我不能带你进到里面，只能在外围看看哦。” 洬点点头，可她在原地愣了好久，一直不上车。 “你……你没坐过车？” “我没坐过这种车。” 她只和林雪一起做过班车，所以不会开小型轿车的车门。 男人只好走下来为她打开副驾驶的车门，还帮她系好安全带。 一路上，洬都没有说话，只是震惊地望向窗外。 “那些管子里，流出来的黑色的水，为什么直接进入河里？” “啊？你说污水啊，现在的工厂基本上都是这样干的啦。有时候环保部门的处罚还没有废水废气的处理成本高，所以那些资本家当然不愿意去专门处理了。” 洬从来没有想到，人类为了所谓的利益，竟会如此残忍地污染海洋。 “怎么才能进到工厂里面？”她想看看这些建筑里面到底是如何运作的。 “什么意思？你想进厂打工？” “只要能进去就可以。” “行啊，哥哥可以帮你。只不过……”男人用眼神上下打量着洬，还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脸颊，“你长得还真挺好看的。和哥哥谈个恋爱吧，怎么样？” 洬并没有躲开，在人鱼族里，抚摸脸部表示打招呼。 虽然不是很理解“谈恋爱”的意思，但为了进入工厂，她还是点了点头。 “这么爽快啊？真乖。对了，你叫什么？” “……林洬。” 男人将洬留在车里，进厂处理完工作后就带着她回到了自己的一处房产。 其实他早已结婚生子，妻子年老色衰后他就开始包养情人，没想到这次来加班竟然会遇到个这样的尤物。 洬说自己是孤儿，前不久刚从福利院跑出来。 男人就帮她伪造了一份简历，给她安排了一个比较轻松的岗位。 刚进入工厂没几天，男人便又将洬带回自己的房子里，向她索要“报酬”。 他诱哄着让洬脱光了全身的衣物，自己也全身赤裸地将她压在床上。 看到男人勃起的性器，洬终于意识到他想要做什么。 她觉得很奇怪，自己只是答应了和他“谈恋爱”，并没有答应和他交配。 这个潜艇制造厂的高管是洬在陆地上杀的第七个人类。 “诶，你们听说了吗？xx部门的经理，前些天被发现死在自己家里，还全身都是光着的……” “听说了！据说还是被那只变异的动物杀的。” “之前我以为那怪物是盯上了那个聋哑女孩，专挑她身边的人杀。结果，她竟然跳海自杀了，而且在那之后才爆出咱们厂的领导死了。” “好奇怪啊，这怪物到底是怎么选择目标的啊，怎么突然就从市里转移到郊区了呢……” “不过，你们真的相信这些人都是受辐射变异的动物杀的啊？” “不然呢？警方都在那女孩家里发现怪物脱落下来的爪子了，检验过后发现根本不是人类的DNA。” “而且所有死者喉咙上的伤口都是相似的。” “唉，希望它赶快被抓到吧，我现在每天都提心吊胆的……” 午休时，林洬坐在办公桌旁，静静地听着同事们闲聊。 警察找过她，因为有监控拍到了那男人开车带她回家。 为了混入人类的世界，林洬只能撒谎称，自己和男人发生了关系，并且很快就离开了。 其实林洬不太理解，人类为什么总是对这些败类的死活那么在意。 在她的认知里，只要是做出恶意伤害同类的行为，就必须受到惩罚。 只是人类太弱小了，才被她划一下就死了，实在太便宜他们了。 但是听了那些同事的聊天后她才得知，林雪竟选择了跳到海里。 为什么呢？ 人类不是无法在海洋里生存的吗？ 所以，林雪是死了吗？ 不过没关系，大海会将她的身体洗净，将她的身体分解，而她的灵魂则会被露卡转化，成为海洋生物的后代。 林洬不知道，人类在陆地上死后，灵魂会去往何处。 她只知道，海洋之母是十分包容的，露卡会接纳所有尊重海洋的生命，包括陆地上的生物。 林洬成功地伪装成了人类，在这个工厂里工作了五年，并且职位越做越高。 在上层看来，她的适应能力和学习能力都很强，虽然性格有点独，不太融入得到群体中，但是她态度很认真，各种不懂的事都会主动提问。其实最重要的是，她没有像其他女员工那样经常因为身体不适请假或者休假回家生孩子。 林洬逐渐掌握了人类世界的基本规则，了解了人类最引以为傲的文明和科技。 人类的存在的确是地球上的一大奇迹，他们创造出了许多的东西，但也随之带来了许多问题。 人类生活中的很多用品，小到塑料瓶、衣服和食物，大到汽车、飞机和潜艇，几乎全部都是由工业生产提供的。 尽管人类已经建立起了比较完善的污染防治法律体系，但仍旧有资产阶级不顾地球的环境和大众的生存，贪婪地消耗着不可再生资源，盲目肆意地破坏着这个星球上的蔚蓝。 某天，林洬的一个同事突然问她，用了什么护肤品，为什么皮肤一直这么好。 林洬这才意识到，和人类相比，自己的衰老速度太慢了。 为了不让周围的人起疑，她找到了相邻海滨城市的一家制造企业，辞职跳槽过去，并且决定往后每隔几年就换一家公司。 林洬打算先在陆地上待个叁十年。 反正她有的是时间，叁十年对她来说不过是生命中的十分之一罢了。 进入第叁家公司后，林洬越发地接近了海洋里那场可怕瘟疫的来源。 这家公司是与核电站合作处理核废水的。 原来，由于地球上的资源越来越匮乏，人类已经开始大力发展核电。 有些愚蠢的人类将未处理得当的核污水直接排放到海里，而那些核污水里的放射性物质则可以通过食物链进入到海洋生物的体内，造成基因突变、畸形、死亡等后果。 林洬想到了那些因疾病死亡的鱼类，想到了外表变得奇怪丑陋的虾蟹，想到了自己死去的哥哥。 可是，为什么包括自己在内的一小部分海洋生物并没有受到影响呢？ 正当林洬为此感到无比疑惑，她就惊讶地发现自己的下体竟长出了类似于雄性人类阴茎的东西。 这些年来，林洬一直都不爱吃人类的食物。虽然她发现了海边的动物和以前长得不一样，但她还是选择去海边抓各种鱼虾蟹和贝类来充饥。 现在，辐射的作用终于从她的身上体现出来了。 林洬并没有对这个多出来的器官给予过分的关注，因为雄性人鱼在闻到心仪雌性人鱼的味道时才会发情。 人类的味道和人鱼相差太多了，所以那阴茎对她来说就是个摆设，从未勃起过。 在林洬登上陆地的第二十七年，她来到了D市，并且进入了全球最大的潜艇公司——海洋之心。 其实她一直期望着人类能够意识到他们犯下的错误，并且采取措施来保护海洋、保护地球。 可令她感到难过的是，大部分人类都没有这种意识。 他们不愿意放弃舒适、方便、高能耗的生活，他们认为个体的环保根本无法影响大局，他们觉得能源枯竭、气候变暖、世界毁灭、人类灭亡距离他们还太过遥远。 海洋，这个美丽又神秘的生物栖息地，就这样被那些愚蠢又贪婪的人类肆意破坏着。 林洬从同事的闲谈中了解到，海洋之心有与核能研究所合作的倾向。 十几年前，海洋之心就打着“为更多人提供深海探险机会”的旗号，通过各种营销手段吸引了众多久居内陆的人类，赚得盆满钵满。 如今，资本家们想让潜艇继续下潜，去往更深的海洋。 他们想看到更多的人类跟风消费，还美其名曰“通过推动深海探索，增进人们对地球深海环境的了解，促进科学研究和环境保护”。 为了让潜艇在承载游客的同时，能下潜至七千米的深度，并且停留更长的时间，海洋之心的高层决定，以核反应堆作为动力来源来建造潜艇。 核电和潜艇是林洬最讨厌的两样东西。 可现在海洋之心竟想要让它们组合在一起。 时隔叁十年，林洬又想杀人了。 打听到核能研究所准备派人来海洋之心谈合作，她争取到了去接机的机会。 那名研究员是林洬在陆地上杀的第八个人类。 其实她最想解决掉的是海洋之心的创始人——方宏尧。 她讨厌他的虚伪，她觉得不尊重海洋的人根本没有资格去探索海洋。 可是他身边的保镖太多了。 方宏尧的贴身保镖是林洬在陆地上杀的第九个人类。 随后，她开始了疯狂地逃亡。 跑到海边的林洬纵身一跃，一边往深海游去一边向海洋之母祈求。 露卡回应了她。 可是，方宏尧竟派人开出一艘潜艇，想要继续追踪那个妄图杀害自己的女孩。 受到潜艇声纳干扰的林洬丧失了在深海中导航的能力，而且她的尾巴中间还有一道很长的伤口——那是人类双腿合并变成鱼尾后留下的伤口。 由于快速游动，伤口旁边的一些鳞片还没愈合就又破裂开来，不停地往外渗血，甚至还露出了里面的肉，更加剧了林洬的疼痛，让她根本无法摆动尾巴。 终于，在海洋之母的帮助下，她被潮水带往了岸边的一个隐蔽岩洞中。 不知过了多久，洬睁开眼睛，看到一个和自己的哥哥长得很相像的动物正在为自己处理胸前的伤口。 大脑里面空空如也，她完全不记得自己都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洞穴里，最新的记忆就是自己抱着哥哥的尸体，痛苦地流泪。 洬看着面前这只动物的嘴巴一张一合地活动，发出一些声音，她觉得很奇怪，自己好像对这种声音很熟悉的样子。 可当她尝试用脑电波回复他时，他却毫无反应。 洬想，他长得真的好像哥哥，就连身上的味道也好像。除了眼睛是棕色的，耳鳍那里有些怪，他简直和哥哥给自己的感觉一模一样。 目光逐渐下移，看清他的下半身后，洬瞬间惊讶地瞪圆双眼。 他不是人鱼？！ 他是人类…… 洬记得哥哥是在陆地上去世的。 难道他的灵魂在弥留之际听到了自己的愿望？ 难道他的灵魂并没有随风消逝，而是去往陆地，转生为人？ 洬想尝试着张口问他，可是尾巴太疼了，脑袋也好疼。 她感觉得到自己的身体太虚弱了，最后，还是支撑不住地昏了过去。 他们都是海洋的子民 “近期，海洋之心与海洋生命研究所合作成功捕捉到一只人鱼的消息引起了全世界的广泛关注。 某研究深海鱼类的动物专家指出，该动物有一个进化完全且极为独特的呼吸系统，与鱼鳃的功能相近，但又符合人类胸腔的结构。 并且该动物有着较长的腰椎和较厚的臀脊肌肉，十分机敏灵活，游动速度几乎不逊于其他任何已知的海洋生物。 动物专家推断，它的浅层肌腱与肌肉组织可能是交织在一起，使得肌肉具有巨大的肌张力强度和抵抗力，从而支撑起整个鳍脊部位，让此类动物在弱肉强食的海洋中具有无可比拟的优势。 人鱼的存在已经令众多生物学家感到惊讶，而更加令人难以置信的是，这只人鱼竟然会口吐人言。她自称是通过某种转化仪式将自己伪装成人类，从而来到陆地阻止人类继续破坏海洋。 经过调查，警方确认该动物的确在陆地上生活过叁十年，然而在这期间，它竟然残忍杀害了九名男性。 这些原本被定义为猛兽杀人的案件再次浮出水面，连同前不久刚刚发生过的潜艇袭击事件，广大民众普遍产生了愤怒的情绪，而对于这只人鱼的处理方式也引发了各界人士的激烈讨论。 有动物学家表示，虽然人鱼是一种极其危险的生物，但它们有着极高的智商，甚至拥有和人类一样的思维能力。从根本上说，人鱼伤害人类的真正原因是它们赖以生存的海洋遭到了巨大的破坏。因此我们绝不能以粗暴的方式解决人类和人鱼之间的矛盾，而是应当与它们进行和平的交流，找到两者之间和谐相处的最佳状态，从而避免产生更加激烈的矛盾和冲突。 然而，经过本台记者的调查统计，超过80%的网民认为，人鱼应当为它们伤害过的生命付出代价。究其根本，人鱼是一种凶猛残忍的野生动物，人类是无法与这种生物产生有效沟通的。海洋之心创始人方宏尧曾经也是这只被捕人鱼杀害的目标之一，因此他公开发言希望警方对其立即执行击毙，众多潜艇事件受害者的家属也表示支持方宏尧的想法。 还有一些生物学家则保持着中立态度。他们指出，从宏观上看，地球上的任何生物都遵循着适者生存的自然法则。曾经，基因的进化帮助人类在物种竞争里成为了最大的赢家；而现在，污染、辐射等原因导致的有害突变越来越多，人类的基因也开始逐步退化。针对这次人类与人鱼的冲突，无论人类选择和平还是暴力，自然都不会任由人类继续进化，不会让人类成为这个星球的主宰。 本台将持续关注此次人鱼事件，并会在后续报道中为大家带来更多详细信息。” “师兄，求求你了，帮帮我吧。”会议室外，方知远焦急地劝说着晋辉，想让他协助自己救出人鱼。 “……方叔叔他应该只是说说而已吧。警方已经明确表示，他们只会将这只人鱼进行关押，并不会击毙它。” “他是认真的！我了解我爸！他一定会找人把她弄死的！” 晋辉皱着眉，仍然犹豫着。 “我坚决不会同意你们将人鱼带走！”门内突然传来杨浩宇愤怒的声音，他和方宏尧以及一名警察正在会议室里讨论着下一步该如何处理那只人鱼。 因为人鱼群体攻击潜艇以及洬杀害九名人类这两件事引起了民愤，所以警方认为，可以将人鱼关押在特殊监狱中并给它“无期徒刑”的惩罚，这样既能顺应民意，又不会过于极端，引发更多的冲突。 方知远和晋辉在会议室外静静地偷听着。 “人鱼的存在是人类生物史上最伟大的发现之一！就算是关押，那只人鱼也应该被关在实验室里，而不是监狱里！” 杨浩宇喋喋不休地解释着他那套理论，见警察和方宏尧仍旧不动摇，只好拿出他的终极筹码。 “其实，在警方审问人鱼前，我已经私自采集了它的一小部分组织。通过研究，我发现它的基因有着很高的稳定性和修复能力，可以防止自身DNA发生突变或断裂。” 听到这句，方知远惊讶地睁大双眼。 什么？！ 警方不是提出要求，在问询之前不可以进行任何生物研究的吗？！ “它身上的优质基因比我们现有移植库中的基因要多得多，不仅仅是抗辐射基因，还有抗癌基因、抗艾滋病基因、低胆固醇基因等等。”杨浩宇越说越激动，音量也逐渐放大，“如果能将这些优质基因移植到人类身上，那人类就会拥有和以前一样长的寿命，也不会再受各种病痛的困扰！所以这只人鱼真的有着极大的研究价值！” “所以，杨教授您的意思是？”方知远听到自己的父亲若有所思地问道。 “如果您投资我的基因工程项目，我保证会给您带来比潜艇更多、更大的利益。” “不可以！” 方知远不顾晋辉的阻拦一把推开会议室的门冲了进去。 “小远？你一直在外面偷听？”方宏尧眯了眯眼，转头看向自己的儿子。 “爸，你不能这么做！” “为什么？人类已经提取了很多植物的基因来抵抗疾病，为什么到人鱼这就不可以了？” 方知远正想出言反驳，杨浩宇却突然打断了他。 “小远，实话告诉老师，你是不是早就发现人鱼这种生物的存在了？” “我……” “我已经进行了DNA比对，几个月前，你不小心遗留在实验室里的那个鳞片，其实就是人鱼的鳞片。你发现了人鱼，但你竟然把它放走了！” 会议室中，所有人都惊愕地看向方知远。 就在这时，实验室的方向突然传来“嘭”的一声巨响，众人都被吓了一跳。 “它发情了。”杨浩宇的眼中却开始闪烁着异常兴奋的光芒，“我在它食物中加入的促性腺激素起作用了。” 通过研究偷偷提取到的细胞组织，杨浩宇已经确定了那只人鱼是雌雄同体的。 他推测，辐射并不是对人鱼完全没有影响。 对大多数人鱼来说，辐射使它们产生有害突变，发病而死。但对小部分人鱼来说，辐射对它们的影响却是有益的。 这小部分人鱼发生了性分化基因的扩增，逐渐变为雌雄同体，这种变化可以让它们更容易繁衍后代，有利于人鱼扩大种群数量。 杨浩宇甚至怀疑，或许雌雄同体人鱼的精、卵质量也是极高的，这样其他人鱼也会更容易受孕。 所以，为了研究那只人鱼的精子和卵子，他在警方和方宏尧都不知情的情况下，往它的食物中加入了性成熟鱼类脑垂体中含有的促性腺激素，促使它发情。 只是他没想到，那只人鱼的雄性发情症状竟然如此激烈。 玻璃房内，人鱼焦躁不安地在水中来回游动，时不时发出带有威胁意味的低吼声，性器也已经高高地勃起，但是她的两只手腕都被锁链拴住，有限的活动范围更加激怒了它。 在雄性激素的作用下，始终无法发泄欲望的人鱼开始变得异常暴躁，甚至用身体猛地撞击玻璃房的墙壁。 刚刚众人在会议室中听到的巨大声响就是人鱼撞击玻璃的声音。 “放开我！让我进去！”方知远奋力扭动着，想要挣脱晋辉对自己的束缚。 可晋辉用双臂死死地箍住他，“小远，你清醒点！这只人鱼现在的状态很危险！” “杨教授，接下来该怎么办？”方宏尧微微挑眉，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个失去理智不再清醒的人鱼。 “向水中加入麻醉剂，等它昏迷后，电击取精。” 不可以…… 绝对不可以。 方知远紧皱着眉摇头，大脑飞速运转着，该怎么阻止杨浩宇。 下一秒，他张大嘴巴，狠狠地咬了晋辉一口。 “啊！” 晋辉痛得松开了手臂，趁此机会，方知远挣脱禁锢，按下控制玻璃房门的按钮，随后飞奔着进入其中。 “快出来，小远！” “小远，你疯了？！ “它很危险，你要做什么？！” 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方知远一进到玻璃房里，人鱼就不再撞击墙壁。 躁动的情绪逐渐稳定下来，人鱼缓缓向池边游去，将上半身浮出水面，一双蔚蓝色的眼睛盯着他，像在看一只猎物。 方知远一步一脱，先是白色实验服，然后是白色衬衣，再是腰带。 最后，他全身赤裸地跪在水池边。 “洬洬，是我。哥哥来帮你了。” 在众人惊愕的眼神中，他捧住人鱼的脸，吻上她的唇，甚至温柔地舔舐人鱼的尖牙，含住她细长的舌头吮吸着。 正处于发情状态的洬根本经不住这样的引诱。 她倏地从水中爬上地面，伸出蹼爪掐着方知远的脖子，将他翻了个面按在身下，挺着粗长的性器就要往他后穴里捅。 “小远！”方宏尧急得直拍桌子，一改先前冷静的形象，冲杨浩宇大吼着，“还等什么呢？！快往里面释放麻醉气体啊！” “方总，难道您没看出来吗？那只发情的人鱼已经将您的儿子当成了它的配偶。” “那又怎样？我现在要那只人鱼立刻昏迷！” “能够使人鱼昏迷的麻醉剂量是人类能够承受最大剂量的十倍。方总，您确定要这样吗？” 方宏尧被这话噎了一下。 站在一旁的警察摸了摸腰间佩戴的手枪，“要不然，直接击毙它吧。” “不行！”杨浩宇和方宏尧异口同声道。 尽管方知远马上就要被侵犯，但他们仍不愿意简单粗暴地射杀那只人鱼。 杨浩宇是为了自己的研究，方宏尧是为了自己的利益。 与此同时，玻璃房内，方知远不断推拒着洬，试图让她稍微清醒一些，“洬洬，等一下，这样进不去的……让我吃点你的血，好不好？” 因为是性激素导致的强制发情，洬有些克制不住她的兽性，攻击性异常的强，甚至忘记收回锋利的爪子，在方知远的耳后抓出了好几道血痕。 若是几个月前在方知远家里，洬必定会伸出舌头用唾液帮他愈合伤口，但现在她的脑子被烧昏了，只知道身下这个动物是自己的配偶，她要疯狂地占有这个动物。 隔了太长时间没做，被入侵的感觉过于强烈，性器一寸寸擦过内壁，把干涩的后穴撑成人鱼阴茎的模样。 实在太疼了。 方知远皱起眉，却并没有叫停，只是回头吻上人鱼的眼睛，轻声唤她，“小鱼……” 在脑中幻想过无数次和她做爱的情景，今天终于再次把她容纳进自己的身体里。 无关物种，无关性别，他愿意用任何交合方式帮她疏解欲望，只要她想要。 因为，他的灵魂，本就是一只人鱼。 因为，他和她，本就该是一体的。 无论是人类还是人鱼，他们都是海洋的子民。 被一声声“小鱼”唤得清醒了些，洬终于意识到自己身下压着的是方知远，是那个脆弱的人类。 她抽出性器，用利爪在小臂上划了一道很深的伤口，递到他嘴边，“喝。” 方知远愣了愣，“……这么多？” “喝。我会操你很久。” 方知远听话地将唇贴到她小臂上，小口小口地啜饮着，缓慢而色情地把那一小块皮肤舔得又湿又热。 没过多久，他就感觉到自己的后穴开始发热，逐渐分泌出黏腻的液体，像一汪泉水似的，源源不断地往外淌。 阴茎再次抵上穴口，“噗嗤”一声直插到底，不等方知远适应，洬立马就重重地操干起来。 方知远全身都泛起潮红，不知羞地喘息起来。 人鱼血喝得太多了，他也进入了发情状态。 不知什么时候，方宏尧和警察已经不见。 其他研究员，包括晋辉，都脸红地低下头，却不敢先于杨浩宇离开实验室。 在最后一点羞耻心被抛到脑后的前一秒，他听到杨浩宇说，“都走吧。你们记得轮流看一下监控，他们结束了就叫我。” 交换了一个充满血腥味的吻 方知远在那间玻璃房内待了整整叁天。 在最后一名研究员离开实验室的瞬间，他彻底放飞自我，纵容着身后这只人鱼的兽性，和她一同沉浸于情欲之中。 方知远微微撅起臀部，一方面为了方便洬的操弄，另一方面为了让阴茎能够顶到后穴里的腺体。 洬已经完全失去神智，没有技巧，只知蛮干，方知远只好自己找角度，尽量让后穴尝到甜头。 连续抽插数十下后，性器顶端终于狠狠擦过最敏感的那处软肉，酥麻的快感陡然升起。 “啊！小鱼，就是那里……你多操一操那个地方，好不好？” 淫水分泌得越来越多，阴茎也顶弄得越来越准确，连着十几下都重重撞上那一点。 方知远一边接受人鱼粗暴的抽插，一边回头去吻她的唇，身前的阴茎硬得厉害，嘴里不知羞耻地呻吟着。 太爽了。 太舒服了。 幸福的饱胀感几欲疯狂。 作为一个已经活了二十五年的人类，方知远感觉自己从没这么快活过。 后穴被操得叽咕作响，肉棒进出之间带出不少淫液，甚至拉出一根粘稠的丝。 因为喝了太多人鱼血，方知远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敏感，洬还没操多久，他的阴茎就承受不住地喷射出精液。 膝盖被粗糙的地面磨得有些痛，方知远顺着屁股里的性器去摸身后的人鱼，“小鱼，换个姿势，好不好？我想看着你。” 过了几分钟洬才作出反应，她猛地将方知远翻了个身，用力掐住他的腿根往两边拉。 方知远乖顺地大张着腿，雪白臀肉中间的粉红穴口暴露无遗，在人鱼的注视下微微收缩着。 洬摸到了他腿心处的鳞片，深蓝色的瞳孔兴奋得微微放大。 性器再次直直地插进烂熟湿滑的穴里，压迫感异常强烈，无论是这种面对面的姿势，还是身体被侵入的感觉。 “唔！好深……” 不知为什么，人鱼的阴茎好像变得更加粗长，一下子插到了从没进入过的地方。 洬整个身体都压在方知远身上，蹼爪放过了他的脖子，嘴巴却又凑了上去，舔舐啃咬着，身下也用力地操干。 性器只出来一点，就又狠狠撞进去，淫水分泌得太多，随着抽插发出淫靡的咕叽声。 眼角溢出生理性眼泪，方知远觉得身体里的快感比先前还要汹涌。 脖子上本就被利爪划出血痕，现在那两颗尖牙甚至可以说是在撕咬那处伤口，耳后开始隐隐作痛。 虽然知道洬不会真的伤害自己，但心里还是有些怕，方知远抚摸着她的背，一边喘一边求饶，“小鱼，别咬了……我，我想亲亲你，我们接吻吧，好不好？” 可是人鱼没有回应他。 洬的脑袋被情热烧得发昏。 她不想吻他，只想操他。 她觉得身下这只动物的小穴真是太会吸了，又热又湿地裹着自己，在她操到某一处时还会猛地收缩几下，简直舒服极了。 阴茎大幅度抽插着，又快又重，激烈的快感逐渐涌上大脑，小腹处的酸胀感席卷而来。 洬终于射进了方知远的穴道里。 只是一次射精当然无法满足这只异常发情的人鱼。 粗长硬挺的性器丝毫没有疲软的意思，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再尝一次。 洬正想要简单粗暴地插进去，方知远却伸出手臂，用尽全身力气，抵住她的进攻，另一只手搂住她的脖子，吻上她的唇。 才亲了几秒，下唇就被尖牙咬出血。 大约是克制不住兽性，洬眯着眼，越来越用力，含着他的唇瓣又舔又咬，吮吸那上面不断溢出的血珠。 方知远这会儿倒是不害怕了，将双腿搭在洬的鱼尾上，和她面对面环抱住彼此，纵情地抚摸她的脊背。 他们交换了一个充满血腥味的吻。 “小鱼，别急，让我缓一缓。” 虽然喝了人鱼血，但方知远的体力还是比不上洬。 “等我缓一会儿，你就可以操我更久了，好不好？” 发泄过一次的洬终于清醒了些，这会儿才意识到自己抱着的是谁，没再用力，开始纠缠他的舌尖，再勾到自己口中轻轻地咬。 与人鱼舌吻的快乐引得方知远轻轻抖了一下，他侧过头，慢悠悠地去吻她的耳鳍和颈侧。 吻着吻着，洬有些忍不住了。 阴茎再次插入了湿滑的后穴。 穴壁的每一寸都被狠狠划过，那块敏感的软肉更是被不停地摩擦刮蹭。 捅得太深了，方知远捂着小腹，不由地想要合拢双腿，但胯部被紧紧按住，根本动弹不得。 鼻子在这个时候用来喘气总觉得不太够用，大脑被顶得时不时出现片刻的空白。 方知远神智全失，像被操坏了似的，徒劳地喊着洬，“小鱼，小鱼……” 他更喜欢自己给人鱼起的名字。 尤其是在她发情后和自己交媾的时候。 “洬”听起来太像人的名字了。 不像“小鱼”，简单干净，又好听又可爱。 他甚至觉得自己有些嫉妒那个跳海自杀的聋哑女孩，她才是小鱼登上陆地后见到的第一个人类。 如果前世的自己死后，灵魂没有在海边徘徊太久，而是早早地转生为人…… 那样的话，他是不是就可以早些遇见她了？ 那样的话，她是不是就不会孤独地在陆地上度过30年了？ 脑海中想象着人鱼拥有双腿的样子，想象着他们两个以人类的身体在床上纠缠的样子，方知远又高潮了，身前的阴茎一跳一跳地射出一股股精液，射到他的胸前，射到人鱼的小腹上。 前端低落着一些稀薄的前列腺液，过多的快感几乎要将他逼得窒息，但后穴里又逐渐泛起痒意，酥酥麻麻的，像是仍不知足一样，非要那根粗大的肉棒再插进来顶一顶才行。 洬依着方知远又换了个姿势，她坐在池边面对面抱着他，让他双腿分开跪坐在自己的鱼尾上，把自己的性器一点点吞吃进去。 “哈啊，怎么一下子就操到了……”骑乘的体位让阴茎插入地格外深，身体好像被完全操开，方知远双手搂紧人鱼，开始纵情呻吟。 “小鱼，里面好痒……唔，再重一点……” 说完，方知远脸就红了红，没想到自己竟会有这么发浪淫荡的一面。 也不知他和洬到底哪一个才是发情的野兽。 都是人鱼血搞得。 其实方知远知道，此刻肯定有人在监视器中看着他们。 但他才不想管那些。 如同一只动物拥有发情期又怎样？ 在兽欲上头时疯狂地交配又怎样？ 彻底沦陷在情欲的漩涡里又怎样？ 只要和小鱼在一起，他好像就会自动无视人类社会中虚伪的一切，比如伦理，比如道德，比如连有些人类都没有的羞耻心。 他们肆意地喘息，半张着嘴吐出热气。 他们肢体交缠，淫液和精液混在一起，不分彼此。 他们还有时间，他们可以一直做很久，无论白天还是黑夜。 “唔，怎么觉得你的发情期比上次短了好多……” 方知远被抵在水池边上，搂着洬的脖子和她接吻。 他还记得，在自己将她捡回家的那段日子里，时间好像被拉长了无数倍，每一分钟都过得很慢。 洬把他翻过来覆过去地操弄，没个尽头似的。 就连方知远睡着时，她也要将硬着的性器埋在他体内，小幅度地抽插着，控制着力道尽量不将他操醒。 但现在，才只是第叁天，她的症状就缓解了不少。 虽然交媾还是一次接一次地进行，但她的意识已经完全清醒了。 “不知道，这次发情给我的感觉很奇怪……而且，你给我的感觉也很奇怪。” “……怎么奇怪？” “你越来越像一只人鱼了。” 阴茎自下而上地操他，方知远被顶得乱晃，只能吻到洬的嘴角，手臂也逐渐没了力气。 “小鱼，你身上太滑了，我有点勾不住。”他贴在洬的耳边细密地喘息。 人鱼的皮肤沾了水就会比人类的光滑许多，玻璃房内的水池又深，若是不用力搂住洬的脖子，方知远就要掉入水中了。 洬轻轻吻了他两下，箍着他的上半身和自己的紧紧贴在一起，“没事，松开吧，不会让你掉下去。” 闻言，方知远便柔顺地依靠她身上。 一波快感过去了，又是更高的浪潮，昏昏沉沉的，快要淹死在性爱里了。 然而，方知远总是觉得，他们之间，好像缺了些什么。 先前两天，洬是被情热烧得神志不清，不大控制得住她的兽性。 现在，她的发情期已经进入末尾，她已经认得出自己是谁。 “小鱼，你为什么，不再叫我哥哥了……”他试着问出心中的疑惑。 “……你不是我哥哥。” “为什么？”方知远有些理解不了，露出十分困惑的表情，“几个月前，你不是还……” “那是因为我失忆了。那时候的我不记得自己在陆地上经历的一切，竟天真地把一个人类看作是自己的固定配偶。”洬犹豫了一阵，停下了操干，将性器从他体内抽出，“但现在，我全部都想起来了。人类是一种既愚蠢又贪婪的动物。我讨厌人类。” 听见那两个字的瞬间，方知远的神情近乎狼狈，眼尾开始泛红，“那你，讨厌我吗？” “我……我没有这个意思。你们人类中有某些个体是很美好的，比如你，比如林雪。我欣赏包括你们在内的一小部分人类，但这和我讨厌整个人类群体并不冲突。” “所以，你不愿再叫我哥哥，就因为我是人类吗？” “嗯。虽说按照人鱼族的信仰，灵魂可以转世重生，但你终究不是他。” “可是，我身上的气味，我腿上的鳞片，我偶尔会泛出蓝色的眼睛，还有我类似于人鱼发情的状态，都在说明我应该是一只人鱼！刚刚你不是也觉得我越来越像人鱼了吗？” “……是你的灵魂应该是一只人鱼，不是你。”洬面无表情，语气近乎冰冷，“你的肉体是人类。我们不一样的。” 顿时，一种复杂的情绪涌上心间。 方知远觉得自己真的很可笑。 曾经，他一遍遍地向人鱼强调，自己不是她的哥哥。 如今，他又因人鱼不再唤自己哥哥而感到悲伤难过。 “你还没射吧？我已经缓得差不多了，进来吗？” 方知远轻吻着洬的鼻尖，对她笑了一下。 话题转移得太突兀，洬感觉得到，他其实是想哭的。 她叹了口气，用蹼爪箍着他腰部两侧，让他能浮在水面上不掉下去，然后将整个身子都没入水中，逐渐下沉。 “小鱼，你做什么？唔!” 沉到胯部的位置后，洬伸出舌尖，开始温柔地舔舐他的性器。 笔直干净的人类阴茎在胀满的时候看着十分红嫩诱人，粗糙灵活的细舌用力地扣弄着马眼，像是要把那道小口给生生舔开。 “啊，太刺激了……” 方知远被快感折磨得不行，双腿簌簌地抖着，控住不住地想要夹紧，却被洬的鱼尾撑着推开。 舌尖强硬地挤进细小的尿道口，方知远有些害怕，他简直快活得要死了。 “呜呜别，会坏掉，啊，不要弄了……” 方知远用力地推拒了几下，可怜的马眼终于被放过，但攻势又转而向下，来到了后穴附近。 洬的舌头和她自己一样，滑溜溜的像条鱼，虽然细长但十分有力，一下子就钻进了已经被操得红肿软烂的肉穴里。 “唔，舔到了，再重点……哈啊，好爽啊，小鱼……” 酥麻的快意沿着脊柱一路涌到头皮，方知远觉得自己的身体被拆成了好多块，每一块都被洬占据着，他甚至开始扭动屁股迎合着她，肆意放浪地叫喊。 其实方知远一直都知道自己在情感上很淡漠，他好像无法与任何人建立正常的情感联系。 他和方宏尧的关系很差。 他和老师、同学的关系也很一般。 他知道晋辉对自己有好感，但是面对晋辉的靠近和示好，他每次都感到无动于衷。 他只对和海洋有关的事物感兴趣。 到后来他才知道，原来自己本不该成为人类。 他不属于陆地，他在人类这个群体中没有认同感。 可当他以为自己终于找到归属时，那个曾经唤他哥哥的人鱼却不愿再毫无保留地接受自己。 刚刚强忍着没流出来的泪此时顺着脸颊掉落到水中。 方知远宁愿放弃陆地上的一切，去做一只和洬一样的人鱼。 在水下的洬隐隐约约地听到啜泣声，赶忙收回舌头，张口含住他挺立的肉棒，想要以此来抚慰他。 温热的口腔包裹着龟头嘬吮，她努力收起尖牙，把阴茎吞得更深，狠啜了几口后，将他口射了。 浮出水面后，洬不知所措地看着流泪的方知远，一只蹼爪托着他的屁股，另一只抹去他脸上的泪，“哭什么啊……” 方知远咬着下唇不肯说，只是用手去撸她依旧硬挺的性器，想帮她弄出来。 “别咬了，被我咬破的地方才刚长好呢。”洬用蹼爪捏住他的脸蛋，把他的嘴捏得嘟起来，让他咬不到自己。 方知远别扭着不肯看她，手上的动作却不停。 “我只是觉得，我们毕竟不是同类，我无法把你看作我的固定配偶，所以不想再叫你哥哥。我又没说，不能和你做普通的配偶。” “……普通配偶？” “嗯。”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只想和我谈恋爱，不想和我结婚。” “在人类世界里看来，大概是这样吧。”洬笑了笑，舔吻着他的唇哄他，“那我的男朋友，不哭了，好不好？” 生不出人鱼宝宝的 𝑔b84.𝒸óｍ “怎么还不软呢？之前不是已经接近发情期末尾了吗……”方知远有些无措地看向人鱼。 他还没睡多久就又被洬叫醒，后穴被使用过度，有些红肿，感觉也变得迟钝，刚醒来时他甚至不大分辨得出她的阴茎是不是还插在里面。 人鱼轻笑一声，双臂搂着他，亲昵地贴着他的耳朵，“不会完全软下来的。里面有骨头。” “啊？”方知远愣了下，好奇地去摸她的性器，“骨头？” “嗯，是软骨。发情彻底结束它才会稍微变软。” “难怪呢。”方知远软绵绵地回抱着洬。 他曾经一直以为人鱼的生殖器官和海豚是类似的，在没有勃起的时候是完全柔软的，卷曲着缩在腹腔内，发情时才会勃起，从生殖裂中伸出体外，但从没想过里面竟然有软骨。 想到这，方知远莫名地红了脸。sんú請菿渞蕟蛧站：рò❶⑧𝖈𝔞.čòм “小鱼，你知道雄性海豚的生殖器官有什么特点吗？” “当然知道。它们的阴茎可以自主活动，比如卷曲、伸长、甚至可以做到抓取。”洬收紧双臂，笑着舔他的耳廓，“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刚刚在想，人鱼的性器和海豚的有很多相似之处。但是，幸好你的没有那么灵活，不然我可受不住……” “……倒也未必。在未来，说不定人鱼的性器也会变得很厉害。”洬勾着唇，微微挑眉。 方知远：？！ “按照你们人类生物学的理论，生殖器进化的一切出发点都是为了繁殖，比如雄海豚的这种阴茎就是为了应对雌海豚充满褶皱又弯弯曲曲的生殖道而进化来的。现在，辐射让人鱼的数量变得十分稀少，但很多个体都和我一样进化成了雌雄同体。所以，为了能让人鱼更容易受孕，我们的雄性生殖器很可能会继续进化。” “……比如呢？会进化成什么样子？” 看着方知远有些害怕但又十分好奇的表情，洬心里不由得生出逗逗他的想法，“比如，像鲨鱼那样长出两个？或者像海蛇那样长出肉刺？” 方知远倒吸一口凉气。 “那，你可不可以不要进化啊……”他把手搭在她的鱼尾上，抚摸那些细小的鳞片，“我和你有生殖隔离，应该生不出人鱼宝宝的，所以你其实没必要……” 洬没想到他会是这样的反应，大笑着去捏他的脸。 “……笑什么？” “你怎么这么可爱啊？那是我不想进化就可以不进化的吗？”洬把脑袋放在他的颈窝，鱼尾也在水里欢快地扑腾着，“而且，就算要产崽，不也应该是我来吗？你又没有子宫。” 方知远呆呆地眨眨眼，“哦，对哦……” 洬看他的脸又染上绯红，逐渐漫到耳侧，便忍不住继续逗他。 “对了，除了生殖器官，人鱼的交配行为也和海豚非常相似。” 方知远仰起头想了想，“我记得，我师兄和我说过，海豚是会经常发情的动物，它们的交配行为并不是为了单纯的繁衍后代，更多是为了感受放纵的快乐。你们人鱼，也是这样的吗？” “嗯，没错。但其实我想跟你说的是，人鱼和海豚一样，玩得很花。”洬凑上前去，将方知远的耳垂含进口中温柔舔舐，“比如说，人鱼经常会组织一些多鱼运动。” “……多鱼运动？！那，那你……” “我和我哥哥都没有过。确定成为固定配偶的一对人鱼是不会参与这种活动的。” 洬轻笑着吻他肉肉的耳垂，还用尖牙轻轻啃咬着，似是要故意勾起那好听的呻吟声。 听到洬的回答，方知远松了口气，但听洬又提起她的哥哥，心里好像还是堵得很。 他觉得自己的醋意有些莫名其妙，别扭着偏头不想让洬再亲自己，可下一秒，那灵活的细舌倏地钻进耳道，模仿着性交的频率开始抽插。 “啊，好痒……”方知远觉得自己的耳朵简直是被她当作了玩具，随意亵玩着，甚至还插得啧啧作响。 感受到那依旧硬挺的阴茎直直地戳在自己小腹上，他用手指简单地给后面扩了扩，然后就握着性器要往自己身体里塞。 “小鱼，别闹了，进来吧……” “不了。你还肿着呢。”洬依依不舍地将性器头部拔出来，鱼尾在他的双腿上滑动。 鳞片细密地刮在肌肤上，有些轻微的疼。 “可是距离你上次射精已经过了好久了，不会难受吗？” “难受啊。”洬松开怀抱，仰躺在地上，如同神秘魅惑的海妖一般，媚眼如丝，勾人心魄，“那，男朋友，可以帮我舔一舔吗？” 方知远自然是愿意的。 他倾身覆在鱼尾上，将嘴巴凑近她的性器，却不急着吃，而是先仔细观察起来。 被这根阴茎反复侵犯了不知多少次，但这却是方知远第一次看清它的样子。 肉粉色的粗长的一根，并不像人类阴茎那样长着一个蘑菇头，而是从底部到顶端逐渐变细，更像是章鱼的触须，只不过没有吸盘。 头部是微微弯曲的，形状像一个弯钩，但并不狰狞骇人，反而有些圆润，看起来还蛮可爱。 方知远想，可是这东西进入穴里后就不可爱了，快感过于猛烈的时候，甚至会让他觉得有点恐惧。 人鱼的交配都是在水中进行的，他们的阴茎之所以进化成这样，可能是为了让精液能够顺利流入雌性人鱼的生殖道里。 也正是因为这弯钩状的顶端，洬总是可以轻易地找到方知远的腺体，然后对着那一点猛攻，弄得他欲仙欲死。 看着眼前的性器，想着洬刚才说过的话，方知远不禁联想起来，若人鱼的性器真的还会再次进化—— 那要是她把两根一起插进来，岂不是会让他更加承受不住？ 要是那两根上还长了肉刺，岂不是能将他的魂魄都搅碎？ “怎么欣赏这么久啊，想什么呢？脸这么红。” 方知远抬起头，看到她用手臂撑着脑袋，裸露着性器躺在自己面前，却带着一种不可侵犯的优雅和高贵，如同一位女王。 他先亲了一口那圆润的弯钩，又舔了一下柱身，“我在想，你这东西不动的时候还挺可爱的，动起来的话简直要命。” “那我不动行了吧？你快尝尝。”洬轻笑道，还用性器蹭了蹭他的嘴角，无声地催促着。 方知远张大嘴巴试着含进去，可刚吞到一半，顶部的弯钩就戳着喉咙，一股难以抑制的呕吐感随即涌了上来。 上颚被戳得有些难受，他眼里瞬间就泛出一层薄薄的水光。 但他又不想放弃，只好先反复地舔吮茎身，等干呕的感觉下去了，便再次含进头部，略带生疏地上下吞吐起来。 他小心翼翼地收着牙齿，让性器滑过上颚贯入深喉。 第一次体会到这种奇妙的快感，洬喘息着发出骄矜的呻吟声，舒服地鱼尾直颤。 “哈啊，好舒服，怪不得你们人类喜欢这样……” 喉头一次次往下咽，渐渐地，方知远好似找到了让洬愉快的诀窍，拼命地嘬吸着顶端的小孔，想让她更舒服些。 洬垂眸注视着他，神情诡魅又妖艳，肢体上的动作也十分坦诚，尾鳍的尖端微微翘起，轻轻拍打着地面，表露着主人的满足与愉悦。 过了许久，洬才射进方知远的嘴里。 人鱼的精液没什么奇怪的味道，只是透着股淡淡的海腥味。 卷着舌头将乳白液体吞进肚里，方知远低下头，看见洬的性器终于有了点软下来的迹象。 “有人来了。” 闻言，方知远瞪大眼睛，看向实验室的门口。 “你的嘴巴太舒服了，搞得我刚刚都丧失了警惕性。”洬伸出蹼爪轻柔地抹去他嘴角溢出的精液，“现在那人应该马上就要进来了。” 话音一落，实验室的门就被推开。 下一秒，方知远被洬倏地抱起，带入水中。 晋辉手上提着个盒子，脸有些红，低着头走进来。 “小远，吃点东西吧。” 看着他打开保温盒，拿出饭菜，方知远才想起来自己竟整整叁天没有吃过任何东西，若不是喝了人鱼血，他大概早就虚脱了。 发情的人鱼是不会进食的。 前两天的洬处于神志不清的状态，只知道不停地操弄，所以方知远也没有机会进食。 现在，估计是那些研究员从监视器中发现洬已经恢复意识，便趁这时间来给他送些吃的。 “师兄，你放在那就行了，我等下会自己去拿。”方知远的身体被洬遮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个脑袋来，“对了，你能给小鱼也放点吃的吗？” “小鱼？”晋辉微微抬头，皱起眉，“这只人鱼不是叫林洬吗？” “……‘小鱼’是我之前给她起的名字。” 晋辉摇摇头，按下操作台上的某个按钮，一根连接着玻璃房的管道被开启，各种鱼、虾、蟹便被输送进水池中。 “够了够了！谢谢师兄。” “小远，它的发情大概还有多久会结束？” 方知远看了眼洬，他还不想和她分开，“虽然她现在清醒了，但发情可能还要很多天。总之，她发情彻底结束前我是不会出去的，你们不要再想着麻醉她强行取精了！” “好，我会告诉杨教授的。” 晋辉叹了口气，正想问他身体上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就看到那只人鱼冰冷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深邃又冷戾，如同一把无形的剑，直接刺入他的身体将他钉在原地。 紧致清晰的下颚线像极了锋利的刀，仅凭那刃上的凛冽寒光就可以不动声色地杀敌于无形之中。 回想起在潜艇上被次声波攻击时无处可逃的恐惧感，晋辉收回了对方知远的关心，连告别都没说就离开了实验室。 “好啦，不用遮着啦，他都走了。”方知远拍拍人鱼的背，“吃点东西吧，好不好？” 洬终于松开怀抱，不再让他紧贴着自己。 方知远打开玻璃房门，拿起放在门口的餐盒，洬则潜入水中迅速游动，张口咬住一只活鱼后，浮出水面。 “味道还挺不错的。” “是吗？不过这是人类在陆地上养殖的。” “嗯，我知道。一开始我还会去水产店里买来解解馋，但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人类是用没有产生变异的个体先克隆出一些正常的鱼虾蟹，然后再进行人工繁殖实现量产。” “那你后来就不再去买了？” “嗯，心里觉得不舒服。而且我觉得人类养的海洋生物都不好吃，味道很奇怪，所以我就改去海边找食物了。”洬吃完第一只鱼，舔了舔蹼爪上的鲜血，“唉，伪装成人类的生活真的很不容易的！” “可是刚刚这只，你为什么又觉得好吃了？” “……它好像有股香味，我还挺喜欢的。” 看着她又抓了一只活蹦乱跳的鱼，露出尖牙直接撕咬起来，方知远突然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小鱼，我也想尝尝。” 洬：？！ “你不是有吃的嘛，干嘛抢我的？”动物的护食本能还是让她有些无法习惯与人类分享食物。 方知远有些哭笑不得，“没想抢你的。我是想试试看，自己能不能接受像人鱼那样生活。” “……我刚刚就随口说说，伪装成人类在陆地上生活其实也没多难。” “我只是想用这种方式来体验一下你的不易。而且，我好奇自己现在和人鱼还有哪些共同点。”方知远心疼地摸摸她的鱼尾，他还记得那中央曾经有一道可怖的伤口，“我就尝一下，嗯？” “……呐，给你。” 接过那只浑身鲜血已经不再动弹的鱼，方知远深吸口气，张嘴咬了下去。 出乎意料地，没有什么恶心的感觉。 可能是因为太新鲜了，那种奇妙的口感和生鱼片还不太一样，他甚至觉得越嚼越香甜。 洬惊得睁大双眼，没想到他竟会接受良好，“你还真的是，很有做人鱼的潜质啊……” 然而，没过一会儿，方知远忽然剧烈咳嗽起来，开始抽搐着呕吐，甚至意识也逐渐模糊。 “知远哥哥？方知远？！” “你怎么了？！” “怎么会这样……” 接下来，洬也产生了眩晕的感觉，没几秒便浑身无力，瘫倒在地。 晋辉再次推开实验室的门，这次全部研究员都一齐进入。 他按下开关，冲进玻璃房内，将已经昏迷的方知远抱起，“快！快叫救护车！” 无论她做过什么，我都要救她 рō18bⓥ.ｃōм 方知远睁开双眼，看到白色的天花板，稍微转了下脑袋，发现自己貌似是在医院里。 “师，师兄……”他推了推趴在自己床边的晋辉。 “小远，你醒了？！你感觉怎么样？” “有点，恶心……”方知远皱了皱眉，咽部有很明显的灼烧感，导致他话都不怎么说得出来，“我这是，怎么了？” “杨教授让我们在林洬的食物里添加可以麻醉大型鱼类的二甲苯。可是，我们怎么都没想到，你竟然……” 二甲苯，芳香烃类有机化合物，无色透明液体，不溶于水。 怪不得他和洬都觉得那鱼有特殊的香味。 在杨浩宇说出“加入麻醉剂，电击取精”后，方知远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闯入那间玻璃房内，陪着洬彻底度过发情期。 发情过去后，人鱼在一段时间内不会再次勃起或排卵，杨浩宇就没办法获得洬的精子和卵子。椡槤載首蕟網詀閲讀⒏迷潞：℗o⑱ⓓ𝕜.𝒸o𝕞 而那些研究人员真的放任方知远和洬在一起待了叁天，他便以为他们已经暂时打消了研究雌雄同体人鱼生殖细胞的念头。 方知远再次觉得自己简直天真得离谱。 对鱼类的药物麻醉一般有注射法和侵泡法两种，于是他忽略了研究人员在食物上动手脚的这种可能性。 “那洬洬呢？她也昏迷了吗？她现在怎么样了？”方知远紧拽着晋辉的手，焦急地问道。 “……杨教授已经成功地采集到了她的精子和卵细胞。” 方知远咬着下唇，五指用力攥成拳头。 可晋辉还没说完，他顿了顿，“而且，杨教授他还想通过实验来还原，人鱼尾巴转化为人类双腿的过程……” “什么？！” 方知远屏住呼吸，好像全身的血液都不再流动了。 “怎么会……难道警方就放任他这么做吗？！” “杨教授他公开了各种实验数据，那些数据明确表明，对人鱼的深入研究将有助于人类未来的生存和延续。原本那些支持将人鱼处死的人，现在都表示支持咱们研究所在人鱼身上进行任何实验。所以，警方最终还是同意了杨教授的想法，没有将那只人鱼带走。” 话音刚落，方知远就一把拔掉正在输液的针头，挣扎着想要下床。 “小远，你冷静一点！你现在身体还很虚弱！” “我冷静不了！人鱼转化为人类不是什么单纯的物理或者化学过程，杨浩宇他不可能实现的，他的实验只是在伤害折磨洬洬！” “那她究竟是怎么……难不成，真的是靠什么所谓的海洋之母？” “海洋之母是人鱼族唯一的信仰，他们相信露卡女神拥有着某种超自然的能量。”方知远握住晋辉的双手，“总之，杨浩宇的实验没有任何意义，我必须要去阻止他！师兄，你不要拦我，让我走吧。” 晋辉带着他离开了医院。 去往研究所的车上，方知远一直捂着胃部，时不时地犯恶心。 “小远，再坚持一会儿，就快到了。” 晋辉看他还有些咳嗽，便伸出手想拍拍他的背。 方知远见状连忙躲了下。 晋辉愣了愣，还是收回了那只停在半空中想要触碰的手。 为了缓解有些尴尬的气氛，他张口问道，“小远，几个月前，你跟我说的那只尾巴受伤的海鱼，其实就是林洬吧。” 方知远犹豫了下，点点头，“嗯。她的鱼尾伤得很严重，无论我用什么药都没有好转，所以我只好去向你求助。” “我当时真的没对你的话产生任何怀疑。”晋辉苦笑了一下，“那时候你就知道她会说话了？” “对。当时我也很惊讶。我猜测她是遇到过人类，学会了人类的语言。” “那个时候，你就没想过把这件事告诉杨教授？” 方知远坚定地摇摇头，“我只是在最初发现她的时候犹豫了一下，但后来我还是认为，她不应该被送进实验室里，海洋才是她的归宿。” “我可以理解你当时的想法，但是……”晋辉微微皱眉，叹了口气，“现在你已经知道，她伪装成人类在陆地上生活过。她不仅杀过很多人，她甚至还趁着发情侵犯了你。可你为什么还是想要救她？在那段时间里，你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方知远有些心虚地低下头，支支吾吾地，“我们，我和她，建立了很好的关系……” “小远，我不知道她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但我还是想劝你清醒一些，她和我们是不一样的，她……” “我喜欢她！”还没等晋辉说完，方知远却突然打断了他，“而且，小鱼她还是我的妹妹。我必须救她。” “小远你，你在说什么啊……” “将小鱼送回大海后，我就开始经常做梦，我梦到自己变成了一只人鱼。后来，我发觉，那不是我的梦，那其实是我的前世。我和小鱼一起出生、一起长大，性成熟后我们就顺其自然地相爱，结为固定配偶，一起捕猎、一起巡游。我在梦中，一遍又一遍，反反复复地，经历着我和她的曾经……” 晋辉紧皱着眉，仍觉得难以置信,“可是，你怎么能凭这些梦就……” “师兄，我知道你一定觉得我非常不可理喻，但我说的都是真的……”说着，方知远竟红了眼睛，“我把小鱼，看作是我的妹妹，我唯一的爱人。她对我来说很重要。所以，无论她做过什么，我都要救她。” 那一刻，方知远的眼神既疯狂又克制。 他知道，没有人会理解自己。 他知道，洬已经不再是他梦里那只单纯的人鱼。 他知道，将洬从实验室中救出来会有很多困难。 但他就是要这样做。 他要不惜一切代价让她回到海洋，哪怕是付出自己的生命。 恍惚间，晋辉看着如此陌生的方知远，觉得自己从未真正了解过他。 一推开实验室的门，方知远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得愣在原地。 洬被束缚在一个狭窄闭塞的水箱中，两道极粗的锁链捆吊着她的双腕，水箱中甚至还散发出一股刺鼻的味道。 原本的黑发竟有一部分泛着白色，鱼尾上的鳞片也不像以前那样鲜艳，而是变成了淡淡的红色。 实验室中摆放着各种复杂的器材和设备，所有人的脸上都戴着防毒面具，有些正忙碌地记录着什么，有些则在原地静静地等待指令。 方知远一把推开晋辉搀扶的手，径直冲进实验室里想要关停所有仪器。 可两边突然有几名穿着海洋之心制服的安保人员冲上来，瞬间就将仍旧虚弱的他控制住。 “小远？你不在医院好好待着养病，跑来这里做什么？”虚拟屏幕前，方宏尧转身，皱着眉看向自己的儿子，“不过正好，杨教授正在向我介绍他这几天的研究成果，你也可以一起来听一下。” “……你们，你们都对她做了什么？！” “杨教授已经向我展示了这只人鱼强大的抗辐射能力。”方宏尧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嘴角微微扬起，“它竟然可以承受得住2000毫西弗的辐射剂量，而且没有出现任何呕吐、内出血、皮肤脱落或溃烂的症状，只是略有疲倦，并表现出了一些老化的迹象。” 2000毫西弗？！ 人体一年可以承受的最大辐射量也只有2毫西弗。 就算人鱼拥有细胞修复机制，可他们竟然用2000毫西弗的剂量？！ 方知远在那一瞬间傻了几秒，不知是从哪里来的力气，他拼命挣脱了周围人的束缚，跌跌撞撞地冲到水箱前。 原来，变白的头发和褪色的鳞片，是因为辐射导致的老化。 心像是被撕裂成了上万片，痛得无法呼吸，方知远的身体如同忽然失去了脊柱般跪坐在地，他颤抖地伸出手，隔着玻璃和水轻柔地抚摸着洬的身体。 可是，他却无法触碰到她。 泪挣扎着涌出眼眶，止不住一样，方知远哽咽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最终他只能在心里断断续续地叫着她的名字。 “小鱼，小鱼，对不起……” 洬听到了。 她的腮丝虚弱地扇动着，双臂垂吊着晃了晃，抬起头，艰难地睁开了双眼。 方知远看到那曾经蔚蓝的瞳孔不再深邃，而像是蒙上了一层灰雾般，过了好一会儿才聚焦到他的脸上。 “不仅如此，我还发现，这只人鱼的血液中含有一种很神奇的酶。这种酶和我们现在已知的超氧化物歧化酶有类似的作用，可以防止细胞受到自由基的损伤，但它却更有活性，还能耐高温、耐酸碱、耐酶解。”身后传来杨浩宇的声音，方知远听到他一边说一边走近自己，“我想，这种酶可能就是保证人类生命健康并延长人类寿命的关键。” 人类体内本就存在着自由基，受控的自由基对人体是有益的，但过多的自由基就会产生破坏作用，导致人体正常细胞和组织的损坏，这就是人类衰老和患病的根源。 近百年来，越发严重的辐射污染使人体产生了过量的自由基，超过了人体所能保持平衡的标准，而后果就是，人类患病的几率大大增高，寿命也大大缩短。 方知远想，如果杨浩宇的团队真的通过人鱼血液研究出了某种对抗多余自由基的药物，可能很多人都会感激他为人类做出的伟大贡献。 但此刻，在水箱反光的玻璃表面上，方知远只能看到那张脸上的冷酷和残忍。 “其实，我最感兴趣的还是人鱼尾巴转化为人类双腿的机理。我猜测，应当是海底热泉中的某种物质刺激了它的尾部细胞，这些细胞通过脱分化和再分化这两个过程完成了人鱼下肢的二次发育，从而实现将鱼尾变为双腿。” 杨浩宇的语气中充满了兴奋和期待，他抬手示意一位研究人员开始操作设备，继续说道，“我已经充分模拟出了海底热泉的理化环境，包括大量的二氧化碳、硫化氢和金属矿物质，还有变形杆菌和弯曲杆菌之类的细菌，现在只差最后一步，施以高温和海水中的辐射。” “不可以！小鱼！” 可浑身无力的方知远一下子便被安保人员拖着带离了水箱旁，一旁的研究人员还强行给他带上了一个防毒面具。 所有人员都进入安全区域后，杨浩宇打了个响指，各种仪器便开始运行。 持续加热并达到一定温度后，水蒸气和模拟岩浆通过缝隙一同冲进水箱内部，构成了一个蒸汽压力系统，最终蒸汽和高温的水混合在一起向上喷涌，模拟出了海底热泉的生态环境。 洬的皮肤逐渐泛红，她有些难以忍受的样子，开始焦躁不安地轻微摆动鱼尾。 很快，水箱中的温度就升至300摄氏度。 终于，高温使筋疲力尽的洬清醒过来，她的眼神有些迷茫，像是不太理解自己为什么会处于这样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环境中。 “杨教授，为什么没有变化呢？”方宏尧眯着眼，仔细观察着水箱中人鱼的尾巴。 “提高辐射剂量，同时继续加热，让箱内温度达到400摄氏度。” “不可以这样……不要……” 方知远被安保人员死死地按着，瘫坐在地上，他努力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可此刻他的大脑却好像突然缺氧了一样，无法继续操控他的身体。 头晕恶心，呼吸困难，四肢抽搐，全身麻木，不知是二甲苯中毒的后遗症，还是过度通气引起的呼吸性碱中毒。 方知远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被这个世界无情地撕碎，而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研究人员听从杨浩宇的指令，操作着仪器上的屏幕。 忽然，防毒面具被某个人摘下，那人屈起手掌握成杯状覆在方知远的口鼻上，另一只手还遮住了他的眼睛。 “小远，别怕。尝试控制呼吸，深呼吸，尽量找回控制自己身体的感觉。” 是晋辉的声音。 可就在同时，方知远还听到了“砰”的一声。 那是洬在高温的折磨下，不停地用鱼尾撞击着水箱的玻璃壁。 一声又一声，一下又一下，如重锤般猛地击打在方知远的胸腔上。 晋辉感觉到自己覆在他双眼上的手心逐渐湿润，但他还是没有拿开那只手。 “小远，先不要看了。你一定要保持冷静，像平时那样自然、完整地呼吸。” 不知过了多久，对晋辉来说，大概只过了半个小时左右，可方知远觉得自己仿佛度过了几个世纪。 终于，仪器运转的声音停了下来，方知远听到杨浩宇叹了口气。 这个漫长的实验结束了吗？他们是成功还是失败了？小鱼她怎么样了？ 见方知远慢慢恢复了正常的呼吸状态，双手也逐渐恢复知觉，晋辉将两只手都缓慢移开，让他逐渐适应外部的光线。 方知远睁开了双眼。 水箱中，洬垂着头奄奄一息。 她的头发全部都变成了白色。 下肢仍旧是鱼尾，只是那尾巴上的鳞片也已经完全褪色，看不到一丁点红。 如果仔细观察的话，还可以发现她的眉毛和睫毛也都变成了白色。 她像一个因得了白化病而即将被处死的女巫。 在中世纪的欧洲，残忍的教廷非常喜欢使用火刑将那些异教徒烧死。 在几百年后的今天，绑在火刑架上的女巫变成了困在水箱中的人鱼，火刑也被换作了水刑。 只不过，女巫无法承受火焰的灼烧，而人鱼承受得住海水的热泉。 洬虚弱地睁开眼睛，眼神中却流露出一种悲悯。 方知远觉得，那一刻，她简直像一个，受尽磨难后，站在世界之巅，俯视众生的神。 他们隔着一层玻璃，吻在一起 上午十点，晋辉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他从玻璃水杠中捞出一条大概只有手指长的海鱼，一手抓着它的尾巴，一手握住它的颈部。 只要稍一用力，这只小鱼的脊椎就会瞬间断裂。 它死了。 悄无声息地。 它长得太小，晋辉甚至听不到骨头被掰断的声音。 他叹了口气，又拿起下一只，重复着和刚刚一模一样的动作。 这些原本活蹦乱跳的小鱼，在他的手中逐渐变得绵软，最后，死亡。 这样的动作，晋辉已经做过了无数次。 那次实验失败后，杨浩宇放弃了对洬的继续研究，因为经过检测，这只人鱼的细胞年龄已经超过200岁了。 这意味着她的身体已完全步入老年，不再适合进行实验。 但杨浩宇并没有放弃对人鱼这一生物的实验。 方宏尧和杨浩宇一致决定，再派出一支队伍，去深海中寻找更多的人鱼。 晋辉没有参与这次的项目，他留了下来，继续着之前普通鱼类的实验。 入职海洋生命研究所后，他大概杀死过，十几万只各种各样的海鱼。 杀死这些鱼类的方法各不相同，对于一些小型鱼通常是直接夹断颈部致死，对于稍大一些的鱼类是先麻醉致晕再急速降温致死，而对于其他大型鱼类则是直接注射过量的麻醉剂。 一开始，晋辉是怀着拯救人类的心态进入海洋生命研究所的。 在核污水入海初期，人类就已经意识到深海中蕴藏着的丰富的生物资源。 深海区域终年黑暗，压强大，温度低，食物也极度贫乏，为了适应这种极端环境，深海生物的DNA中往往都存在着耐高压、耐饥饿、耐低温、特殊求偶信号等基因。 而近几十年的研究发现，某些海洋生物甚至还表达出了抗辐射基因。 这些海洋生物的DNA信息具有着极大的价值。 依靠着越来越丰富的海洋基因库，世界各国都开始大力发展生物制药和基因治疗，帮助那些受病痛折磨的人们度过难关。 和晋辉不同的是，方知远进入海洋生物研究领域，则是出于对海洋生物的热爱。 叁年前，刚成为博士生的方知远被杨浩宇安排了一个研究深海鱼类视觉蛋白基因的课题。 随着辐射污染逐渐影响深海，有一些鱼类竟因变异进化出了超强的视觉能力。杨浩宇在这些鱼类的体内发现了控制视觉蛋白基因的异常增加，从而使它们能够高度适应黑暗中任何微弱的光芒。 如果这种变异基因可以被用于人类色盲的基因治疗中，这或许意味着，许多生活在黑白灰单纯色调中的人们将可以看到充满色彩的世界。 接到这个课题后，方知远按照实验方案，在一些普通鱼类的胚胎中植入了这种变异基因，然后饲养这些鱼类长大，用各种强度的微弱光线做实验，记录它们的表现。 方知远对这些鱼非常上心，就算没有实验任务，他也会每天去给它们喂食、观察水质、清理水缸，尽管这些事应当是团队里的人轮流来做的。 不仅如此，晋辉还注意到他经常在水缸前发呆，有时甚至会对着那些鱼喃喃自语，得凑近了才能听清他说的话—— “你们要好好吃饭，快快长大哦。” “小红，你的尾巴越长越好看了诶。” “我交给你们的任务会不会太难了啊……” “那么弱的光你们都能看清！真的太厉害了吧！” 那段时间，几乎所有同实验室的研究人员都开玩笑说，方知远不像是在做实验，倒像是把那些鱼当成他的宠物鱼来养了。 然而，就在整个课题快要结束的时候，杨浩宇却告诉方知远，仅仅是通过外部光来测试还不够，他需要进行大脑切片，从而确认这些鱼类的大脑视觉皮层真的发生了变化。 也就是说，方知远必须把这些鱼都杀死，割下它们的头部，从中取出大脑，然后用化学方法硬化神经组织，将其切成薄片。 尽管不是很理解方知远对那些实验鱼的感情，但晋辉主动向他提出，愿意帮他做那些切片。 可是方知远拒绝了。 他杀死了全部的鱼，切下了它们的头颅。 在那之后，方知远就一直是恍恍惚惚的，情绪变得很差，精神状态也不怎么稳定。 晋辉观察到，本就内向的他开始变得更加不合群，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不愿和其他人交谈。 某天，杨浩宇终于注意到方知远的不对劲，便让晋辉去找他谈谈心。 “小远，那些鱼类，它们作为实验品，必定是要面临残酷的死亡的。其实，我们没必要在它们身上倾注过多的感情，对吧？” 可方知远红肿着双眼，自顾自地说道，“它们的身体太软、太滑了，我总是抓不住。为了减轻它们的痛苦，我只能先用一个大小合适的锤子，敲打它们的眼睛上方，让它们昏迷。有的小鱼很坚强，敲了一次后它们还是清醒的，我就只能加大力气再敲一次。敲晕后，我就可以固定住它们的身体，然后用一把锋利的刀，插进头部后面，切断它们的脊髓和椎骨。师兄，你知道吗，有的小鱼甚至在头被砍掉后，仍然可以保持清醒……” 晋辉不是没做过鱼类的实验，但听到方知远如此详细地描述杀鱼的场面，他突然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那种感受永远不会离开我的大脑，甚至就在此刻，我的手依然记得那种感觉。”方知远的神情十分沮丧，他紧蹙着眉摇头，“其实，我在本科期间也做过这种实验，可是这次……我好像突然有些不理解，我们做的这些事，究竟有什么意义……” “当然有意义啊，而且意义重大。人类生物医学的发展就是建立在动物实验基础上的，如果没有这些实验，那我们的各种药物和治疗手段都从哪里来呢？” “师兄，我当然知道，人类只能通过动物实验来发展科技医疗。而且，大部分的实验者都能做到端正态度，规范操作，珍惜实验动物的生命。可是我发现，有很多人，他们享受着这些动物为人类社会做出的贡献，却恬不知耻地将人类凌驾于所有物种之上，理所当然地认为在人类生命受到威胁时其他一切生物都应该为人类让路……” 方知远说了这么一大段话之后，晋辉意识到，他说的是最近某个新闻媒体对于研究所刚发布的一篇论文的报道。 那篇论文的主要内容是，某深海鱼类的细胞修复机制将有望治愈在母胎中变异导致先天性残疾的婴幼儿。 文章下方的评论中有一条热度很高的发言—— “先是将核污水倾倒入海，现在又试图研究变异海鱼来治病。人类真的是一种很自私的动物，为了自身利益无所不用其极。” 而这条评论下方的回复几乎都是反驳的态度。 “怎么？楼主是没享受过现代医学的好处吗？” “这年头怎么还有这么圣母的人？如果楼主以后不幸有了一个先天性残疾的孩子，那建议楼主千万不要采取这种治疗方法，因为用动物为自己谋福利实在是太残忍了。” “不仅仅是基因治疗，现在市场上所有正规药物的安全性和有效性都是经过实验动物检验的，请圣母们自觉抵制所有动物实验的产物，比如疫苗、抗生素、抗病毒药、以及所有癌症治疗。” “人类经过这么多年进化到现在这个程度，整个过程就是弱肉强食、丛林法则。好不容易才爬上食物链的顶端，现在你跟我说众生平等？人和人都不平等呢！” “收起你那点可怜的同理心吧，圣母婊！如果不用动物做研究，那用什么？用人吗？！你去当志愿者？你去被辐射仪器照几下，然后让科学家们观察你的变异情况，怎么样？” …… 晋辉终于明白，原来方知远是为那些评论里高高在上的、轻飘飘的、傲慢的语气而感到难过。 为了人类的科学进步，无数实验动物献出了它们的生命。 实验者们大多都会以严谨的实验精神进行各种研究，尽量减轻这些动物的痛苦。 然而，近些年来，越来越多的人开始不自觉地认为，动物们的奉献是理所应当的，因为人类就是这个地球上最高级的存在。 他们品尝着由养殖动物制成的食物，享受着由实验动物带来的健康，却失去了对生命最基本的敬畏之心。 方知远亲手杀死那些鱼的时候，脑海中一直回想着那些冷漠无情的言论。 他的悲伤越发强烈，他开始失眠，恐惧工作，甚至想要自残。 后来，他不得不以抑郁为由，请了一个月的长假，调整自己。 在晋辉的印象中，那次长假之后，方知远就再没接受过和海洋动物有关的课题。 现在，晋辉看着自己手中的海鱼，他头一回开始怀疑自己，头一回开始质疑这份工作的意义。 因为很多项目都无法准确预测需要的实验品数量，所以研究人员们总是往多了算。 就这样，太多的海鱼在没必要的情况下被繁衍出来，然后被杀掉。 它们甚至连实验过程都没有经历就被剥夺了生命。 如果项目出了问题，大规模的扑杀也是常有的事。 但是没办法。 在生物研究机构里，杀死各种各样的实验动物，就是研究员们工作内容的一部分。 这一整天，晋辉都在扭断海鱼的脖子。 他想起了自己曾经杀死的不计其数的鱼类，想起了自己用探针插入活鱼的大脑，破坏它们的呼吸中枢，看它们窒息而亡，想起了杨浩宇的实验失败后，水箱里那只虚弱的人鱼。 令在场所有人都感到惊讶的是，除了细胞老化，高温和辐射没有对她的身体产生任何影响。 所有仪器全部关停后，大概只过了十几分钟，洬就完全恢复了体力。 很明显，她的鱼尾已经不如先前那样灵活有力，双眼也没那么明亮，而是变得更加深邃。 晋辉记得，他听到洬轻笑了几声。 声音嘶哑，几不可闻，却仿佛来自海洋深处，低沉有力，让实验室中的每个人都可以听清。 “自私的人类啊，你们已经发展到了一种，可以被称作失败的程度。”她轻蔑地扬起嘴角，“其实，人类的存在，就像这个实验一样，毫无意义。” “我不否定你的说法，人类的确很自私。我们为了自身的壮大和繁衍，在一定程度上挤压了其他生物的生存空间，甚至对整个地球的生态环境造成了威胁和破坏。”杨浩宇摘下防毒面具，走近水箱旁，毫无内疚地直视着洬的双眼，“可是，你也无法否认，人类是一个奇迹，是地球出现生命以来最伟大的存在。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人类的科技文明发展到如今的程度，也是遵循自然规律的结果。人鱼和人类都是自然进化的产物，你没有权利，以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否定人类的文明，否定整个人类群体。” 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洬挑着眉，哭笑不得地摇摇头，“如果海洋之母真的亲眼看到，她孕育出的这种生物高傲地自称是这个世界的主宰，甚至大肆破坏这颗曾经蔚蓝的星球，我想，她或许会后悔，后悔自己创造出人类，后悔自己任由人类进化和发展。” 实验室里的灯光苍白而冷酷，无情地照射在洬的身上。 她眼神颓靡，却藏匿着杀意。 那是一种怪诞又惊异的美。 在离开实验室前，杨浩宇吩咐一名研究员再抽取一定量的血液。 两条锁链终于被撤去，水箱中的水也被换为了正常的海水，但洬的脸色比经受辐射后还要苍白。 最后，实验室中只剩下了方知远和晋辉两人。 晋辉站在角落中，看着方知远跪坐在地上，伸出手在玻璃上描画着，像是在轻轻抚摸洬的脸颊。 方知远已经失去了这间实验室里所有设备的使用权，所以他连这个水箱都无法打开。 他们对视着，嘴巴并没有在活动，可他们好像的确在交流着什么。 过了许久，那只人鱼轻轻笑起来，向前倾身，方知远的脸红了红，但还是迎了上去。 他们在接吻。 他们一个在水箱内，一个在水箱外，隔着一层玻璃，吻在一起。 在那之后，方知远就离开了研究所，再没出现过。 晋辉完全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但晋辉知道，自己已经做出决定。 他停止了杀戮，再次来到关押洬的这间实验室。 方知远不再拥有这里的权限，但他还有。 深夜，苍白又冷冽的灯光照亮了那个沉在水箱底部的身影。 晋辉听到自己对那只人鱼说，“我带你出去。” 这片海洋中仅剩的红鳍人鱼 𝔭ô18m𝒶.𝔠ôM 深海中，一小群红鳍人鱼正在狩猎。 因为人类的各种工业活动对海洋生态环境造成了巨大的影响，可供人鱼族食用的鱼类已经越来越少，他们只能扩大巡游范围，不停地在海洋中穿梭。 就在前不久，这个小型族群的前任首领，被人类抓入了一个巨大的椭形壳子中。 他们不知道那只强大的人鱼会被带去哪里，也不知该如何拯救她，只好选出另一只强大的雌雄同体人鱼做首领。 这个已经没有多少人鱼的小型族群，在首领的带领下，时时刻刻小心着，远离一切人类制造的东西。 这天狩猎时，忽然间，他们闻到一股既熟悉又陌生的味道，像是没有发生过变异的某种鱼类。 他们飞速游动着，循着猎物的味道找去，然而，在那气味的源头，等待着他们的却是，一个椭球形的壳子。 那是一艘潜艇，它在水下悬停着，如同一只蠢蠢而动的巨兽。 人鱼首领终于意识到，这是人类的阴谋。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𝓹ô1⑧w.ｖĩｐゐ苯魰渞發詀棢祉 請捯艏橃詀閱讀Ъеи書 潜艇中的人类早就发现了他们，并向水中投放了另一种物质，很多人鱼迅速陷入了昏迷，直接就被渔网拖入了潜艇中。 只有包括首领在内的几只人鱼没有受那东西的影响，仍然保持着清醒，在渔网中奋力挣扎着。 可那网线实在是太结实了，他们的尾巴被勒出深深的伤痕，有些是深可见骨的伤口，有些是稍淡些的疤痕。 渐渐地，有些人鱼不再挣扎，眼中充满着痛苦和绝望，因为无论他们怎么努力，都无法挣断这束缚他们身体的细线。 最终，只有那只人鱼首领逃了出来。 她满身伤痕，忍受着蚀骨般的疼痛，拼了命地向深海游去。 一艘小型深海潜艇正在太平洋水下8000米处缓缓移动。 这种采用先进技术制造的小型潜艇最多可以乘坐四人，操作起来十分方便简单，即使是没有任何驾驶经验的人也可以快速上手，在特定的深度自由潜行。 水文图像显示，这里即是最大深度达11034米的马里亚纳海沟，方知远按下操控按钮，让潜艇悬停在原地。 不仅仅是杨浩宇的科研团队，全世界都开始大肆捕捉人鱼，各国的生物医学专家都想最先研究出用人鱼拯救人类的方法，在未来人类的历史中留下自己的名字。 洬告诉他，人鱼族认为，海沟底部是最为安全的地方。 人类的科研型潜艇体型巨大，无法长时间停留在超过8000米的深海中。 为了躲避抓捕，人鱼们一定会躲到海洋的最深处。 在洬的交代下，方知远驾驶着新买来的小型潜艇，准备去往那万丈深渊之下，找寻幸存的人鱼。 随着科技的进步，人类早已像征服珠穆朗玛峰那样，征服了这个海底巨沟，不断地对马里亚纳海沟进行探索，发现了各种各样的深海生物，所以方知远并不会因未知而感到恐惧。 在下潜的过程中，他还看到了南侧海山上大片大片的珊瑚林，各色各样的珊瑚和柱星螅构成了一座座海底花园，如同五彩斑斓的梦境一般。 只是，越向下深入，海沟便越发黑暗。 虽然开着照明设备，但毕竟是第一次独自潜入深海，方知远的内心还是涌起了焦虑和不安。 心跳逐渐加快，身上也开始冒冷汗，他深呼吸着，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过了许久，悬停的潜艇终于重新启动，毫不犹豫地继续下潜，向深处探索。 8500米，9000米，9500米，10000米…… 在阴暗海沟的最深处，方知远看到了一只尾部散发着微弱光芒的人鱼。 从外表上来看，这只人鱼是雌性的，但她很可能和洬一样，已经变异为雌雄同体。 她的皮肤如同月光般柔和，眼睛深邃而明亮，身体的弧线漂亮又优雅，尾巴像是一把镶嵌着无数颗淡红色碎钻的屏面，简直是大自然的艺术品。 然而，随着潜艇逐渐靠近，方知远才发现，她的身上竟布满了伤痕，血迹都已经凝固，手臂和鱼尾上也有许多划痕和淤青。 更加令方知远感到惊讶的是，她的长相竟和洬有几分相似。 一个虚弱神秘的声音突然传入脑海中。 “孩子，为何到海洋深处寻找我……” 这只人鱼的尾巴颜色并没有很鲜艳，所以方知远判定她应当已经进入衰老期，便使用了尊称。 “您好。请问，刚刚是您在叫我吗？”他打起精神，尝试着用和洬交流的方式来输送信息。 “你不是他……”她的反应和当初的洬很像，也是歪歪脑袋，一副不太理解的样子。 “……没错。但我的灵魂属于海洋，我曾经，应该也是一只人鱼。” 方知远噎了一下，他没想到这只人鱼竟会认识自己，正想问她的身上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伤痕，却发现又有几只人鱼从巨大的礁石后游了出来。 一只又一只，越来越多，逐渐达到一个小型族群的数量。 “你们，是……” “我们，是这片海洋中仅剩的红鳍人鱼。” 很明显，这只和洬相像的人鱼是太平洋中最后一个族群的首领。 方知远惊愕地看着她，心底顿时生出无尽的悲伤，缓了好一会儿，才艰难地传送出下一条信息，“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如果我没有……” “我的孩子，你什么都没有做错。我们知道，人类的贪婪和自私，才是造成这一切的根本原因。”人鱼首领苦笑了一下，那双深邃的眼眸中闪烁着无比复杂的情感，“我的女儿，她向海洋之母祈求来人类的双腿，去到陆地之上，就是为了弄清楚海洋为什么会发生巨变。她做到了。现在七大族群中所有的人鱼都知道了人类的恶行。” “您是……洬洬的母亲？！” 方知远操控潜艇想要再靠近些，可那些人鱼的眼神中瞬间充满了警惕和疏离。 人鱼首领抬起手臂，示意身后的其他人鱼不必紧张。 “是的。”她笑了笑，“不过，她告诉我，她在陆地上的名字叫做洬。你叫她，洬洬？” “洬洬是……表达喜欢的称呼。”方知远有些不好意思，心里想着完成洬交给自己的任务，连忙说起正事，“对了，是您的女儿，她猜到这处海沟中必定有躲避人类的人鱼，于是让我来告诉你们，一定要尽可能地远离海底所有的火山带，往南北两边迁徙。” 其实，在这颗星球上，曾发生过无数次的海底火山爆发，所以海洋生物在演化的过程中也进化出了一种感知能力——它们可以提前感知到火山喷发，然后尽可能离开这个爆发点。 但此刻，包括首领在内的所有人鱼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我们没有感知到任何一座火山将会爆发的迹象。你确定，这是洬亲自告诉你的？” “是的！而且她还说，要尽快通知其他海洋中的人鱼，让他们也远离各大火山，尤其是那些万年火山！” “可是，就在洬被捕前，她带着一部分人鱼去往了南方。她曾告诉我们，南极洲的大部分冰架都出现了碎裂的迹象。” “什么？！您的意思是……” “没错，就是你心里想的那样，南极冰盖正在经历失控般的融化。而北方的蓝鳍人鱼也曾来到这里告知我们，北极存在着类似的情况。南北两极的海洋环境很可能会发生巨变，因此，我们无法只因你的一句话就迁徙到一个完全未知甚至危险的新环境中去。” “洬洬说，海洋之母将会发怒。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说，但是她的态度很坚定，一定要我来告知你们。或许你们觉得很不可思议，但是我怀疑，洬洬她与海洋之母之间，貌似是产生了某种联系。”方知远见他们不信自己，心里急得不行，恨不得立马带这些人鱼离开。 一提到海洋之母，所有人鱼的脸上都浮现出了一种神圣的畏惧感。 但他们面面相觑，不知该不该信任这个人类，最后只好一齐看向他们的首领。 “其实，我也有过这样的怀疑。”过了许久，洬的母亲终于发话，“洬去往陆地后，久久未回，族群中便有其他人鱼也去找海洋之母祈求。他们也想伪装成人类去往陆地，去帮助洬，不让她孤军奋战。但是，他们都失败了。能够成功打破人鱼族百年禁令的，只有洬。” “所以，也就是说，海洋之母选择洬洬，是有特定原因的？她想要洬洬去完成某件事情？” “我们无法揣测神的旨意。我们只能遵行神的旨意。总之，我相信你的话。因为你的灵魂是纯粹的，纯粹的灵魂，不会说谎。” 闻言，方知远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下，他没有辜负洬的期望。 “这处海沟就是处于火山地震带上的，您赶快带领剩余的红鳍人鱼离开吧。我也要返回陆地了，我还要再想办法把洬洬救出来。” 和所有人鱼告别完，方知远便准备控制潜艇开始上浮，可就在他看向显示屏的那刻，系统突然开始紧急报警。 一颗鱼类正向着海沟深处俯冲而来，如同一道锐利的箭。 人鱼们纷纷惊愕地瞪圆双眼。 “那是什么？！” “它的速度好快！” “这个人类他是不是在骗我们！” 据方知远所知，海洋生命研究所和海洋之心都没有与军方合作，他们还不至于用这种有着巨大攻击性的武器来捕捉人鱼。 但无论这颗鱼类来自哪个国家，他只知道，他不能让这些最后的红鳍人鱼受到伤害。 如果他们的生命就这样终结于这个海沟之中，那将没有人鱼可以去通知其他大洋的族群。 如果真像洬说的那样，海洋之母即将发怒，引爆海底火山，那全世界的人鱼都可能因此而覆灭。 毕竟，神的怒火是不分物种的。 没有经过太多思考，方知远直接启动所有的旋转发动机舱，推动潜艇径直地朝鱼雷加速上浮。 “孩子？！你在做什么？！” 方知远没有回应，他紧蹙着眉，眼中没有一丝恐惧和退缩，甚至嫌上升的速度还不够快。 几秒后，“砰”的一声巨响。 当鱼雷发射后，一般在航行至设定深度以后，系统的水压保险才会被打开。 但由于方知远操控潜艇加速上浮对撞，鱼类识别到了正在靠近的生命体，提前引爆。 爆炸的冲击波翻腾着，热浪和碎片如雨点般袭来。 鱼类爆炸点距离海沟最深处还有很远的一段距离，仍旧处于海底的人鱼们逃过了一劫。 烟雾逐渐散去后，一艘科研型潜艇下潜到海沟中，悬停在7000米左右的深度。 过了许久，可能是因为并没有发现任何一具人鱼尸体，它离开了，准备去往下一个海沟。 此时，一个小型潜艇刚刚沉没于海底。 它的外壳十分坚硬，并没有产生明显的破损，但玻璃前罩上却出现了很多裂痕，坐在里面的那个人类也已经昏迷。 众人鱼连忙凑上前去，围着潜艇，不知所措地来回游动。 在首领的提议下，他们蹼爪牵着蹼爪，开始整齐划一地摆动鱼尾，像是在进行着什么祈祷仪式。 然而，那人类没有任何反应。 当他们准备进行下一轮仪式时，潜艇的玻璃罩突然发出“咔”的一声。 裂痕变得更加细密了。 而就在这时，海沟的上方，一只白发银尾的人鱼，正拼尽全力向海底游来。 灵魂的羁绊，生生世世，不止不休 一只雄性人鱼在深海中巡游，像是在觅食，却漫不经心。 已经70岁的他刚刚进入性成熟阶段，如今马上就要经历他的第一次发情了。 发情的滋味并不好受。 焦躁不安，没有食欲，早已是半勃状态的性器一直藏在下腹的扇形鳞片内，难受得很。 其实，身体上的症状并没有让他过于困扰，令他不解的是，他巡游了这么久，却没有遇到一只令他心仪的雌性人鱼。 他找到一片巨大的珊瑚林，躺在其中闭上双眼。 如果实在找不到合适的配偶，大不了就把这第一次发情给睡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一双湛蓝色的眼睛忽然睁开。 是她来了，他闻得出自己妹妹的味道。 一只雌性人鱼拨开层层迭迭的海藻，终于见到了那个俊美清隽的雄性人鱼。 “哥哥。”她唤他。 雄性人鱼并不回话，只是用深邃的瞳凝视着她，一瞬不瞬。 “你还没有找到配偶吧。”她忽然笑起来，眼波盈盈，“哥哥，你觉得我怎么样？” 她缓缓向他游去，看着躺在珊瑚丛中的兄长，那尾巴上的鳞片，仰头的姿势，还有清冷的眼神，无一不让她迷恋。 “哥哥，发情期很难受吧。”她俯下身，贴近他，引诱他，“和我交配吧，我们一同来快活，好不好？” 她捧起他的脸，吻上他的唇，舔他的尖牙，含住他的细舌不住地吮吸。 冰冷的嘴唇逐渐变得滚烫，下腹的鳞片缓缓打开，一根硬挺的粗长勃出体外。 可就在她紧跟着想用身体去接纳那根性器时，雄性人鱼却伸出手臂，轻轻按住了她。 “不行。”他往后稍退开些距离。 “为什么？” “……你的身体，还没有准备好。” 通常来讲，雌性人鱼的性成熟都是稍晚于雄性的。 他的妹妹，还处于生长发育的阶段，并没有进入可以进行交配的繁殖期。 “我可以的！” 他看到自己的妹妹也半躺下来，她摘下了胸前的两片贝壳，露出雪白的乳房和粉嫩的乳粒，像花苞那样，逐渐绽放。 雄性人鱼的目光跟着她的蹼爪一同移动，滑过上半身那白玉一样的肌肤，来到小腹。 “哥哥，别急，我马上就好了。” 她半眯着眼，找到自己的生殖裂口，有些生疏地按揉起来。 喘息声逐渐变大，脸上也染上薄红，但穴口始终没有分泌黏液，她有些心急，又加重了力气，对自己堪称蹂躏，甚至想把整只蹼爪握成一根强行塞进去。 雄性人鱼的阴茎已经高高翘起，淡粉色的一根变得狰狞，顶端也动情到微微吐水。 欲望实在难忍，更何况他还是个兽类。 他倾身抱住妹妹，咬在她的颈侧，像捕捉猎物那样，力气不小，却收了尖牙。 蓄势待发的性器抵在穴口，雌性人鱼终于如愿以偿，将粗大的阴茎缓缓吃下。 生涩粉嫩的穴肉被强硬地撑开。 很疼。 毕竟没有进入性成熟阶段，她的身体还不会分泌液体。 她皱起眉，长长地呻吟，喘息着，想要一鼓作气吃到最深。 她没有叫停，可雄性人鱼却不再继续。 妹妹的气味并不会让他完全进入发情状态，所以他还保持着清醒。 穴口紧紧地箍着性器，他低头看向交合处，“你会疼。” “没事的。”她攀上他的肩膀，在他耳边喘息，“哥哥，你动一动，我受得住。” 他开始挺腰，开始抽插。 为了方便他的操弄，她还轻轻摆动鱼尾。 动得速度并不快，但她仍旧疼得厉害。 她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和哥哥一同偷看别的人鱼交配时的场景。 那是一对固定配偶，其中的雌性人鱼被其他雄性的味道引诱发情，她的配偶便咬破自己的蹼爪，让她喝下自己的鲜血，强制她为自己发情。 阴茎硬得厉害，穴道却依然发涩。 “哥哥，让我喝点你的血，好不好？” 数十下后，还是紧得动不了，雄性人鱼终于直起身，拔出性器。 他接受了妹妹的提议，咬破了自己的蹼爪，但只是用血去抹那干涩的小穴。 人鱼的血液十分黏腻，粉嫩的生殖口被抹得鲜红，艳丽又颓靡。 渐渐地，灼热的痒意从穴中升起，她胸膛起伏，下意识地用蹼爪紧抓住周围的海草。 “哥哥，进来……我，我难受……” 性器再次插入，狠狠碾过肉穴中的每一寸。 这一下不知顶到了哪里，酥麻的快感陡然升起。 小穴终于尝到了甜头，开始自己分泌水液，阴茎的进出顺畅了许多，连着数下都擦过那一点，快活极了。 他听见自己的妹妹在呻吟。 “啊！哥哥，就是那里……好舒服！” 他低头咬住她雪白的乳肉，下身挺动，又快又重。 周围的海水被拍打出暗流，珊瑚从中的植物都被摇得直晃。 瞳孔逐渐放大，他享受到了交配的快感，逐渐失去意识。 口中的乳尖被咬出血来，他吮吸着，把鲜红悉数舔尽，又含住脆弱的乳粒，甚至用牙尖磨了起来。 这是他的妹妹，与他同胎而生、共同成长的妹妹。 但他现在有点想吃了她。 “唔！疼……哥哥，轻点咬，轻一点，好不好？” 可他像是听不见一样，只是用力地操她，把本就鲜艳的鳞片撞得更加妖红。 怎么求饶都没用，她便不求饶了，只是呜呜咽咽地叫“哥哥”。 快感越发强烈，她浑身颤栗，不仅是眼角和脸颊，连锁骨和胸前都泛起潮红。 高潮的穴肉收缩得很紧，性器被绞得十分快活，雄性人鱼终于痛快地射了出来。 随着欲望发泄，神智清醒了些。 他惊得一下子抽出性器，像是才意识到身下的人鱼是自己的妹妹。 他还未成熟的妹妹正摆动着鱼尾，浑身颤抖地接受了他所有的精液。 她有些不解地叫他，“哥哥？” 雄性人鱼半眯着眼睛，用鼻尖去触碰她的鼻尖，一双蓝瞳直视着她，“我的小鱼，长大了？” “是啊，我说过我可以的。”她紧紧抱住他，胸膛贴着胸膛，心跳声与心跳声也重迭起来，“哥哥，让我做你的固定配偶，好不好？” 他觉得有些怪。 按照人鱼族的传统，向来是雄性向雌性求偶。 现在，他们之间，竟是反过来了。 硬邦邦的阴茎依旧挺立着，她侧躺着，想要用已经红肿的穴肉继续去吞吃那根勃起的性器。 可他却把她推开了。 身体被情热折磨，心里却仍是拒绝的。 他已经和她交配了，但他依旧觉得这是不对的。 其实人鱼没有什么道德伦理的观念，为了将强大的基因遗传给下一代，无论是兄妹还是姐弟，父女还是母子，都可以进行交配——这是人鱼这个物种中十分常见的近亲交配。 只是，这种繁殖方式的前提是，两只人鱼拥有不完全相同的父母。 一对配偶可以是异母异父的，也可以是同母异父或同父异母的。 在人鱼的世界观里，任何配偶都是可以分开的，就算是固定配偶，一方死亡后，另一方也可以再找其他人鱼建立关系。 只有同父同母，是真正的血浓于水，是唯一的亲人，唯一的羁绊。 更别说，是同胎而生的兄妹。 刚刚，这只雄性人鱼被汹涌的情潮烧得不清醒，现在随着欲望发泄，他清楚地知道，面前这只雌性人鱼是他的妹妹，是他真正的妹妹。 虽然人鱼族中并没有明令禁止同父同母结为配偶这种行为，但没有缘由地，他就是觉得自己不该和她交配，更不该和还未成熟的她交配。 “不行。”他的态度十分坚决。 “明明都已经进来过了，现在说不行，也太晚了吧。”她轻笑着，眼神狡黠又诡魅，像是想故意激怒他一般。 他果然再次压住她，双臂撑在两侧，一双湛蓝的眼睛居高临下地盯着她。 “你想和我结为固定配偶？” “嗯，是啊。” “以后我若是发情，无论何时何地，你都愿意陪着我？” “当然。我会永远陪着哥哥的。” “永远？” “对。” “永远，可不只是这一世。” “那......这一世，下一世，无论哪一世，我都只想和哥哥在一起。” 蹼爪轻柔地抚上结实的小腹，雄性人鱼被摸得呼吸急促，却微微眯眼，尖牙外露，“不要骗我。” 在人鱼族的信仰中，任何欺骗都是不被允许的。 一旦正式许下诺言，人鱼的灵魂便会被海洋之母的力量所约束。 雌性人鱼并没有被自己恼怒的兄长吓到，她甚至觉得生气的他格外性感。 “哥哥，你知道的，我们的身体里流着一模一样的血，我们的灵魂也本该是一体的。”她忽然笑起来，伸出蹼爪揽住他的脖子，将他拉向自己，“所以，无论你在哪，我都可以认出你的。” 他俯下身，情不自禁地吻她，甚至用尖牙舔咬起那妖艳湿红的唇，吻到双方嘴里都是鲜血的腥甜。 “真的愿意永远陪我？” “嗯。永远。” “不要骗我。”他又一次说出这四个字。 “不会骗你的！”她弯起嘴唇轻笑，露出沾血的尖牙，“你到底还要不要进来了？” “……要。” 他圈着妹妹的肩膀，倾身覆上，再次将整根插入。 深海的珊瑚丛中有两只人鱼，他们目光相接，鱼尾交缠。 灵魂的羁绊，生生世世，不止不休。 方知远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漫长的梦。 从出生，到死亡，他好像完完整整地经历了一遍，他的前世——那只雄性人鱼的一生。 甚至包括了他和洬的所有性爱过程。 但这是他第一次梦到，自己和洬的第一次。 他甚至无法分清那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因为那些细节实在是太清晰了。 碧蓝的瞳色，光滑的肌肤，妖魅的眼神。 一切都像是真的一样。 耳边好似传来一声声呼唤。 “哥哥，哥哥……” 满含深情，却带着哽咽。 方知远微微皱眉。 她是哭了吗？ 她为什么哭？ 忽然，唇上一凉，好像有什么柔软的东西覆了上来。 “哥哥，对不起，我，我没有遵守诺言……” “我明明已经找到你了，却不肯承认你的身份……” “对不起……” 她的语气听起来好难过。 方知远尝试着睁开双眼，可眼前竟不是他日思夜想的那张脸。 他看到的是曾经那个五彩斑斓的海洋。 珊瑚丛生，海藻摇曳，海星在夜色中闪烁，贝壳在沙砾中掩藏。 各色各样的鱼类在深海欢游，海龟在沙滩上漫步，海豚在碧波中跳跃。 生命的奇迹，是海洋的馈赠。 生命的轮回，是海洋的秘密。 忽然，一切的一切陷入黑暗。 原来，这无尽梦境的尽头，是黑色的，像黑洞一样吞噬着周围的边界。 仿佛刚刚出现在方知远面前的皆为虚幻。 就在这时，方知远感受到，他的身体，好像发生了某种奇特的变化。 不知是怎么回事，耳垂后面，竟有一种，水不断从那里流出的感觉。 他想起了自己曾经出现的人鱼特征，大腿上的细鳞，泛蓝的瞳色，还有异常强烈的欲望。 他想摸摸自己耳后，可身上像是压了万斤重的东西，似乎连骨头都要被压扁。 费劲全身力气，终于抬起沉重的手臂，触到脖颈那处，整个人顿时一僵。 他摸到了几道细小的裂口——那是之前在实验室中，洬由于发情失去意识，用尖利的蹼爪在自己耳后留下的伤痕。 难道，他的耳后生出了腮？！ 难道，他能在水中自由呼吸了？！ “哥哥……” 小鱼…… 小鱼！ 这次，方知远真正地睁开了眼睛。 他正躺在一处海床上，几十只红鳍人鱼围成一圈，将他和洬环在中央。 方知远不知道他们正在进行着什么仪式，但他知道，刚刚那个梦境中的吻是真实的。 此刻，他被洬拥在怀里接吻。 海啸是危险的，却也是美丽又伟大的 “叁个月前，世界气象组织公开发布了一篇有关全球生态环境监测的文章。文中数据显示，南北两极冰川的融化速度正在异常加快。 在大多数人的认知中，冰川融化只是一种缓发性的自然灾害，不会对人类的生存和经济发展造成巨大的影响。 然而，此次的检测数据已明确显示，这种灾害的形成过程并不完全是渐进的。 两极冰川融化的大量淡水进入海洋，已经导致各大海洋中的洋流系统面临崩溃，从而破坏了全球气候系统。极寒、极热、暴雨和干旱等极端天气已经不再稀奇，甚至连山火、飓风、以及海啸等大型灾害也变得越发频繁。 而近叁个月来，各国气象组织都正式确认，两极冰川仍旧保持着失控般的融化速度。 这意味着，在不久的未来，很多沿海城市和岛国都将面临灭顶之灾，海拔较低的地区也将会彻底沉没，大部分陆地都会变为海洋的一部分，地球上的陆地将只剩下高原地区。 为了应对人类即将面临的巨大灾难，叁个月前，全球最大的潜艇公司海洋之心已经与世界各国达成合作，制定了‘方舟计划’。 就在昨天，海洋之心创始人方宏尧公开发文称，可供人类文明延续的“方舟”即将完工。 简单来说，‘方舟’就是一个功能强大的巨型潜艇。 据方宏尧描述，该潜艇可以储备足够的生存资源，甚至还可提供低温休眠舱，以备洪水和海啸持续时间过长导致的资源不足。 不光如此，潜艇内还将携带各类动植物基因标本，以及叁百万个人类冷冻胚胎。 但无论潜艇的尺寸做到多大，内部的空间始终是有限的。 对此，方宏尧本人称，他愿意无条件将海洋之心其他所有潜艇提供给未取得进入方舟资格的同胞以供避难。 他还提议，各行业的顶尖专家应当拥有无条件登艇的资格，剩余的空位则实行抽签制，尽可能公平地容纳各行各业各年龄层的避难者。 然而，就在今日上午，有地质学家对‘方舟计划’提出质疑。他们指出，地球的板块运动突然进入活跃期，且此次运动较以往更加剧烈。比如，作为生长边界的马里亚纳海沟，已经处于极端活跃的状态。南北两极冰川加速融化确为事实，但其根本原因在于地壳运动造成的地球内部热量释放。 而当地壳运动时，各大板块交界处势必会发生地震、火山等地质灾害。全长四万公里的环太平洋火山地震带，跨欧、亚、非叁大洲的地中海-喜马拉雅火山地震带，以及分布在太平洋、大西洋、印度洋海底山脉的大洋中脊地震带，都是极为危险的地区。 许多火山学家也表明，世界各大洋中的海底火山正在蠢蠢欲动，甚至包括那些长期休眠的火山。人类现有的技术还无法准确预测火山活动，为了躲避洪水海啸而进入海洋并不是明智的做法，除非人类有足够的时间去往更深的大洋中部。他们称，因各种原因留在陆地上的人们应当尽可能地去往远离火山带的高原地区，比如……” 主持人停顿了一下，随即露出惊恐的表情，因为她所处的房间突然开始剧烈摇晃。一分钟后，虚拟屏幕上的画面被直接切断。 世界范围内开始紧急播报刚刚的事件。 人类终于意识到，巨大的灾难，竟提前降临。 受大陆板块相互挤压的影响，地壳开始变得异常活跃，海洋中蕴藏着的巨大能量终于得到释放。 巨浪一波接着一波，如同被无形的力量推动，疯狂地冲向大陆。 众多避难者争抢着涌入方舟。 而“抽签制”早已成为虚设。 一个怀着孕的女人死死拽着她身前男人的衣角，想要阻止他登上潜艇。 她小心护着自己腹中的胎儿，崩溃地大喊，“凭什么？！明明是我抽到的！你，你怎么可以这样……” “就算是你抽到的又怎样？！”男人一脚踹在女人的小腹上，将她蹬倒在地，对她下身流出的鲜血视若无睹，“方舟上有冷冻胚胎，还有人造子宫设备，人类的延续根本用不上你们女人！快给我滚开！” 一位聋哑人母亲拉着她患有脑部残疾的女儿，跪在地上，比着手语，祈求方舟的安保人员让她们进入。 “比划的都是些什么东西？看不懂！快走！” 那名小女孩不明白，抽到签的是她和妈妈，但为什么，最终进入潜艇的却是爸爸和爷爷。 至于那些因疾病或残疾而无法生育的女性，她们连参与抽签的资格都被剥夺了。 不仅如此，除了方舟这艘巨型潜艇，海洋之心其他潜艇的乘坐资格也被世界各国的富商高价购买。 方宏尧在众多安保人员的簇拥下登上他的私人潜艇时，人群中一个拄着拐杖的女孩突然怒吼道，“方宏尧你这个伪善的资本家！你明明说过愿意把潜艇无条件提供出来的！” “伪善？”方宏尧看向她，目光向下延伸，挑挑眉，“如果不是我的话，你大概连安装假肢的机会都没有。” 话音落，方宏尧便迈步进入潜艇。 随后，安保人员一把抢走了那名女孩的拐杖，极为不耐烦地将她推倒在一旁。 因为还无法熟练使用假肢，女孩在地上努力挣扎着，却怎么都爬不起来。 “几乎全国的残疾人士服务中心都是方总资助的，你不会不知道吧？”方宏尧的助理走到人群面前，轻蔑地冲她笑了笑，“况且，在世界性的灾难面前，让更富有创造力的精英阶层存活下来，才是对整个人类群体最大的善意。” 一只白发银尾的人鱼和一名男性人类漂浮在海面上，将远处岸边上的一片混乱收入眼底。 方知远看着自己的父亲被簇拥着进入潜艇，摇摇头，叹了口气。 其实，在他很小的时候，他就对人类感到失望。 最初，是对家庭的失望。 从方知远记事起，他就能隐隐约约感觉到，自己的父母并不相爱。 某天，他不小心听到了方宏尧带男人回家做爱的声音，就在那一刻，他的感觉终于得到了证实。 他的父亲是一个欺骗妻子的同性恋，而他的母亲竟对此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后来，是对教育的失望。 中学时，成绩优秀但性格孤僻的方知远常常受到来自同学无缘无故的嫉恨，并且久而久之，嫉恨变为了辱骂，辱骂变为了欺凌。 方知远多次向老师反映，没有结果。 他只好向自己的父亲求救，让方宏尧到学校来和老师谈。 那时，海洋之心已经做得很大，而方宏尧总是太忙，所以从未出现在学校过。 学校管理层知道方知远的父亲就是海洋之心创始人后，立即开始解决问题，将那些带头霸凌的学生直接开除了。 虽然没有人再来招惹方知远，但他还是对这个世界感到越来越失望。 于是，方知远选择了远离人类，靠近海洋。 他来到了海滨城市，学习海洋生物学，进入了海洋生命研究所。 海滨城市，是陆地的边缘，也是人类世界的边缘。 在这里，社会中那些虚假的部分不再重要，那些煞费口舌、费劲心思的欺瞒和背叛更是显得可笑。 方知远觉得，好像只有当双手触碰到海水时，他的灵魂才会得到片刻的安宁。 尽管海水已经不再蔚蓝，甚至充满危险，但他还是毅然决然地留在海边，以自己的方式来抵抗这个令他倍感失望的人类世界。 他想，既然，越接近人类，便会越发对人性感到失望，那或许，当他远离了人类，就可以爱上人类了吧。 然而，并没有。 研究所并不是纯粹研究科学的地方，它也不过是一个微缩的小型社会。 只要是人类存在的地方，就有虚伪和荒谬存在。 人类凭借着汽车、飞机、潜艇可以去往这个星球上的各个地方，却无法走进自己内心深处。 在这个机器代替了一切的时代里，在这个充满了物质的时代里，太多的人失去了信仰——对自然的信仰，对生命的信仰。 忽然，不远处的海底传来了轰隆隆的巨响，将方知远从回忆中拉出。 又一波海啸要来了。 巨大的方舟和海洋之心的潜艇早已关上舱门，潜入海中。 那些未能成功进入避难所的人们惊恐万状，四处逃窜。 此刻的人类和这片陆地上的其他生物没有任何区别。 他们都是一个个生命，脆弱无比的生命。 海啸是危险的，却也是美丽又伟大的。 方知远的心，既为即将逝去的无数生命感到悲痛，又为这蔚为壮观的场面而赞叹不止。 幸而洬拽着他的手臂及时潜入深海中，他们才避免被卷入巨大的海浪。 瞬间，海水席卷一切，城市化为废墟。 海洋的血脉，热烈又沉重 ρô18мⅹ.ｃôм 人类社会中的上层阶级基本已经全部进入潜艇，躲在海洋之中。 而剩余的人类，一部分选择了去往世界各地的高原地区，另一部分则选择接受了人类即将灭绝的事实，在家中和他们的亲人、爱人或朋友，平静地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在海洋之母的召唤下，海洋中几乎所有的动物都远离了火山带，去往更深的海底，或是向南北两极迁徙。 地球板块运动越来越激烈，洋流也发生巨大变化，许多动物在迁徙的过程中死亡，但还是有一小部分顽强的生命存活了下来。 在这片即将发生灾难的海洋中，还有两个并不孤独的朝圣者。 “哥哥，搂紧点哦。”洬背着方知远，带着他加速向全世界最古老的海底热泉游去。泍呅唯❶璉載䒽址：𝓹õ1８𝖇𝓉.𝒸õⅿ 方知远现在不仅拥有了在水下呼吸和适应水压的能力，还可以忍受热液的高温，但他还是没法像洬那样快速游动，只能用双臂搂着她的颈部，由她带着自己。 “哥哥，你真的想好了？” “嗯，想好了。你都不怕，我这个做哥哥的怎么会怕？” 洬无奈地叹了口气，没想到自己竟会再一次失去哥哥。 几个月前的海沟深处，她用石头砸破那艘小型潜艇的玻璃前罩后，方知远终于离开那个狭小的空间。 洬将他搂在怀里，却已经感受不到他的心跳。 她以为，那是海洋之母给予她的惩罚。 她轻易许下了诺言，却辜负了她的哥哥。 同胎而生的两个灵魂本该是一体的，无论是曾经因辐射而去世的雄性人鱼，还是现在愿意舍弃人类世界的一切陪伴在她左右的方知远，那个纯粹的灵魂从未变过。 他一直是他。 他一直是她的哥哥。 族群里的红鳍人鱼甚至开始为他举行葬礼。 然而谁能想到，洬在方知远颈侧留下的抓痕竟在不知不觉中长成了腮，让他能够在水下呼吸。 他没有死。 他成为了一个“人鱼”。 而现在，洬和方知远来到了北太平洋一处海床上的热泉口旁。 这里是人鱼族的圣地，每隔一百年，七大族群的首领便会聚集到此处进行崇拜和祈愿的仪式。 气体和滚烫的热水从热泉口喷涌而出。 那是沉睡的海洋在呼吸。 这些喷射热流中所含有的矿物质凝结堆积，形成一个几十米高的羽状柱子。 热泉附近的温度极高，还伴随着硫化物、甲烷、氨等气体，但就是在这种恶劣环境下，生命细胞结构的主要成分正在自然生成。 大约40亿年前，地球上的第一个具有遗传能力的生命——露卡，就是在这处海底热泉产生的。 这里是海洋之母的诞生地，也是地球所有生命的诞生之地。 其实，在当时的地球上，还生活着其他的一些类似露卡的生命形式，但最终只有露卡这一支传承下来了。 露卡是一种很高级的生物，她成为了最终的赢家，她进化出了未来所有的物种，成为了海洋之母。 她主宰海洋，她动摇大地。 其实，地震和海啸，只是这场灾难的一个小小的预告。 洬出神地望着眼前烟雾缭绕的景象，“哥哥，那些肆意破坏海洋的人，竟还敢奢求海洋给予他们庇护，是不是很可笑？” “是的。”方知远捧起她的脸，轻抚她的眼角，“不过没关系，人类主宰地球的时代，即将结束。” 此刻，他们看到，彼此的眼神中都有一种不顾一切的疯狂。 这个世界有一片海洋，海底有两个正在相拥接吻的爱人。 他们是海洋的信徒。 唤醒海洋之母是需要代价的。 与露卡产生联系是需要媒介的。 而他们的灵魂就是他们最虔诚的献祭品。 一百年前，一个魂体被撕扯分裂成为两半。 现在，海床正在变得四分五裂，但那两个被迫分离的魂魄终于紧密相连。 千百万年后，真正的海洋之母完全苏醒。 岩浆喷薄而出，高温遇上冰冷，水汽蒸腾，一片迷雾。 火山喷发是海洋的心脏在跳动，喷涌而出的岩浆则是海洋炽热的血液。 对海洋来说，人类的历史只不过是须臾。 这个自大的物种凭一己之力，激怒了一个真正的神。 随着一座座海底火山被唤醒，洋流剧烈运动，海水各部分的密度变得不同。 浮力发生变化，潜艇开始不受控制地急速下沉，就像突然从断崖坠落一样。 人类终于见识到海洋真正的怒火，他们在自以为象征着救赎和希望的牢笼之中被迫迎接死亡。 一艘，两艘，叁艘…… 越来越多的潜艇重重地摔到海床上，成为碎片。 《圣经》中的方舟让诺亚和他的家人以及世界上的各种陆地生物，成功地躲过了那场神惩的洪灾。 人类还很喜欢拍一些夸张的灾难电影，结局却无一例外，总有那么一部分人类会恬不知耻地从灾难中存活下来。 但海洋之母并没有将她的悲悯之心留给那些虚伪的人。 方舟和潜艇并没有帮助那些上层阶级存活下来。 他们创造出的所有的科技文明，在一瞬间，化为乌有。 露卡和人类开了个玩笑。 高原地区的相当多的人类成为了灾难中的幸存者。 此刻，这个星球上，有人大笑，有人哭泣，有人沉默不语。 原子核中存在着的巨大能量并没有毁灭人类世界，但被辐射污染的海洋选择了比核爆炸还要剧烈无数倍的火山爆发来回馈人类的所作所为。 岩浆还在不断地从海底迸发而出，遇到海水后表层便凝固为固体岩石。 而刚形成的岩浆岩无法承受内部高温的岩浆，外壳破裂后，内部的岩浆又流出来，继续降温凝固。 再破裂再凝固，如此反复，直到岩浆全部变为固体岩石，直到神的怒火完全平息下来。 海洋的血脉，热烈又沉重。 岩浆堆积的岩石越来越高，形成新的岛屿。 先人类公元纪年的2172年，海洋地壳板块发生剧烈运动，全球海底火山大规模爆发。 时隔6600万年，地球终于经历了它的第六次生物大灭绝。 毁灭之后，便是万物重生的新世界。 在那片贫瘠的新生陆地上，躺着两个浑身赤裸的人类。 一个白发，一个黑发。 他们的肉身不死不灭。 他们的灵魂与神同在。 他们是人类新纪元的夏娃和亚当。 未完结的故事 很长时间没更这篇，因为我觉得这个故事写得太烂了。 最初这篇文在我的脑海里只是有一个简单的画面（就是一只雌性人鱼因为恶意伤人被锁链束缚，而男主不顾众人阻拦冲进实验室抱住他的爱人的那种情景），然后我就兴致冲冲地开始动笔了。但其实我并没有考虑好男女主的人物性格，没有考虑好大致的情节走向，没有定好整个故事的基调（到底是以人类破坏地球最终自食恶果为主，还是以女性平权为主），甚至没想好该给这个故事一个什么样的结尾（我纠结了好久到底要不要让人类全部毁灭，一个不留的那种灭绝，但后来又觉得这样好像有点过于阴暗了）。 现在我打算这篇文暂时先以烂尾的状态放在这里，在未来经过深思熟虑后我会重新捡起这篇文进行修改的。 在这里给投过珠珠和加过收藏的姐妹们说句抱歉，辜负你们的期望了，真的真的真的很对不起！！！ 现在我开始构思下一篇文啦（不是四爱，是父女，私心很想加入点四爱情节，但是怕太雷了......） 希望下一部可以写得好一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