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听见你的声音》 承爱羽推荐序－其实爱，在身边 其实爱，在身边（承爱羽） 这篇推荐序是在爱羽好不容易审完正文的半夜打的（现在很想睡xd）。 先说些废话吧（？），老实讲，心芯能完成这本书爱羽也是超感动的，因为她总是说些巴拉巴拉的说没打稿！大怒啊没打稿！ 能够让心芯下定决心完成，总归要感谢电脑坏掉期带给她的痛苦及电脑回归期带给她的感痛。所谓「失去后才懂珍惜」嘛！没电脑跟有电脑让她懂珍惜了耶～ 好吧，暂时回归正题（等等继续废话）。 其实心芯一直说要虐死男女主角，每次打稿每次传私讯要虐人。 爱羽懂啦，毕竟爱羽自己也满喜欢写虐文。不过可能是边看边审稿的原因吧，爱羽平常泪点很低，看什么都哭，这次的确有虐到，可是没哭耶？ 但其实，感觉心芯还是有点于心不忍吧？ 老实讲总是帮着心芯做书封、做封面、做实体封面试做……这本书的简介爱羽都会背了哈哈，本来做着做着觉得她真的会记得扣回简介吗？ 光明正大的说吧，心芯这人很粗心的！所以到底会不会扣回简介，这里开放下注（爱羽觉得自己再这样说下去心某要打人了＞＜。 这本书，字数不多，正文只有六万字，但很吸引人。 心芯很会埋伏笔，爱羽边看边推敲，应该也有不少喜欢这种感觉的朋友，赶快开书看故事！ 作者很大胆，也真的很有决心虐男女主角，所以喜欢被虐的也进来！ 作者讲话很机车，男女主角很爱斗嘴，喜欢欢喜冤家的进来！ 总之，心芯真的很棒，只是她很懒，就像她简介说的－入了坑，记得准备长生不老药！因为完结遥遥无期啊！ 推荐序就是要把书推给大家，爱羽说－真的好看，不好看来爱羽版上塞留言没关係（？）。 实体书的部分，想当然耳心芯是很努力准备。 封面是找绘师画的，还有特别漫画啊啊啊啊；排版的人爱羽看过她的作品，还挺美的喔。 番外！番外！番外有「微醺的梦」执笔啊！ 虽然爱羽现在不看18+，但爱羽还是会选有18+的，毕竟不想比有18+的你们少！ 好了，爱羽爆字了，第一次写推荐序想跟小心肝们讲太多话了（滚回去找羽蟹。 所以，要买喔！要买实体书！没办法的就线上看完全文，拜託你们了? 2015.12.1800:09承爱羽.笔 推荐序－青寧 哈囉大家好，很高兴这次有机会能够帮心芯写推荐序。 《终于，听见你的声音》这本书算是心芯写很久的一个作品。 大概从我认识她开始，她就一直在写，可是当时她挖了一堆坑，包括我最爱的古风文（可惜她隐藏起来了），虽然有很多坑隐藏了，但是她能够专心写完一本书，我觉得很为她高兴。 心芯很认真地想写甜文，可是她可能天生适合写虐文，所以大家在看《终于》的时候可能会看到一堆半甜半虐的情节（笑） 其实《终于》里面的男主原型是我认识的一个男生，我是觉得他本人有一点傲骄啦，不过好像只有我一个人这么觉得（默） 心芯一直自认为自己把男主写得很机车，其实我觉得原型真的不机车，是一个聪明乖巧（？）的三好学生……吧。 这次《终于》的番外除了我和爱羽之外，还有一个重量级大卡司 —微醺的梦，18情节肯定是会让人血脉喷张的！ 买了实体书后就可以收藏心芯&微醺的梦之精彩18（？） 最后我祝心芯实体大卖，灵感源源不绝=） 青寧2015／12／16 楔子 楔子 当喜欢，已不可限制的超过了界线，成为了爱。 青春，可承受的起？ 喜欢是什么，爱又是什么？ 潺潺流水滑过心扉，为那封闭的世界，润滑出了可开啟的空隙。 越想抽离的爱情，却在心上刻印得更加清晰。 心痛，是惶惶不安、是失去以后的证明。 你是我的暖冬，你我正诉说着，属于十六岁的青涩爱情。 在终于听见你的声音之后，是否还来的及，后悔？ －rлю6люцr6e chapter 1-1 chapter1 我害怕失去，却在得到以后惶惶不安。 早晨，夏末入秋的暖阳比炎夏中的烈日来的舒爽。 被太阳公公晒醒的沫莹，撑开眼皮，看了一眼时鐘，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啊～六点五十分，完美的自然醒时间。」 换上校服，拍拍屁股，甩甩头发，对着镜子练习微笑，结束梳洗的工作，哼着歌曲，踏着轻盈如风脚步，往高中第二学期前进！ 宽敞的庭院，欧式风格建筑，中庭竖立许多巴洛克时代圆柱，教室里却是重金摇滚风，搭不上调调的学院建筑是校长的得意之作。 走进校园，熟悉的风，熟悉的花香，一边轻扫她的脸颊，一边扑向她的鼻腔，这样美好的早晨，令沫莹觉得有些不真实。 「程沫莹！你终于来了！正妹我等你很久了，」 说话的是琪玥，沫莹的死党，自称世界最正，沫莹很想吐槽他，也只不过是网路上「照骗」罢了。 「我这么帅，你怎么先跟她打招呼呢！」 江俊豪不满的抗议，外表文质彬彬、温文儒雅。 实际是，他所说的每句话，绝对会让你血压飆高，然后进医院见上帝。 「不要吵！我最帅！都帅成这么样子了，不能来掌声吗！」 流閎傣这个自恋狂出了声，一群人全都用「你有事吗？」的表情看着他，显然没有想要鼓掌的意思。 「唉！他来了！」 淇玥用手肘顶了顶看傻了的沫莹。 接着琪玥使出一计「假装跌倒」推了沫莹一把，看起来是要撞倒流閎傣的。 可惜，有的人就是那么会走路，一定要在那个时候移动一下位置，遭殃的就变江俊豪了。 沫莹整个人扑在他身上，成了女上男下的姿势。 沫莹看了看江俊豪，又看了看流閎傣，转头瞪了琪玥一眼，迅速起身，装作没事一般的离开事发现场。 「喂！你这是肇事逃逸阿！我可以告你的！你帮我看看我五脏六腑有没有受伤？」 江俊豪拍掉屁股上的灰尘，边转头对自恋狂讲话，又边跟沫莹说话。 「没有。」流閎傣的声音满满不屑。 「我以为我刚刚被一个千斤重的女生一压，会当场吐血，幸好没有，五脏六腑没有受伤，也是不幸中的大幸，我看我得抽空看个中医，确定我有没有内伤！」 「你什么意思阿！我很重吗？」 沫莹没好气的回呛，随即撇了头，嘟起嘴，气呼呼的回到座位上，她模样很可爱，就像小淘气一般。 有一瞬间，江俊豪觉得沫莹就像是橱窗里的陶瓷娃娃，很美、很精緻，可是一个不小心，就会化为碎片。 chapter 1-2 沫莹突然想起自己好像有事没做，便起身去拿教务箱。 「流閎傣！帮我一下，我不够高……」 「你找江俊豪啦！反正他也比你高，班上随便一个男生应该都比你高啦！」 流閎傣敷衍的回答，沫莹垂下头来，一脸丧气样，只好继续垫脚尖勾她根本就勾不到的教务箱。 『班上随便一个人当然都比我高阿，我只是想要你来帮我而已……到底是谁把教务箱放那么高的啦！』沫莹在心底怒吼。 「你这个矮子。」 江俊豪手一伸长，教务箱好像就很听话的到他手上了。 「谢谢！可是你帮人就帮人，可以不要加前面那一句吗！」沫莹上一秒感激下一秒又变脸。 「我只是陈述事实罢了，你这个矮子。」江俊豪手插口袋一脸贼样的复诵「矮子」这个嘴型。 沫莹一手拿着教务箱，一手握起拳头，假装要揍人，「再说一句，你信不信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江俊豪只是无所谓的耸耸肩，就跑到篮球场上了。 「这人可以不要把篮球当生命吗？」沫莹无奈的撇撇嘴。 为甚么男生下课、放学第一件事－就是打篮球，成天喊着抢场地。 沫莹趴在栏杆上，静静望着篮球场，球场上，她先一眼看到江俊豪，然后又找到了流閎傣。 徐淇玥站在教室里头，一阵又一阵的愧疚感，像是海啸一般的扑了过来。 心中的重量，日復一日的越来越沉。 她抢了好朋友喜欢的人啊…… 淇玥走向前，手搭在沫莹的肩上。 「怎么了？鬱鬱寡欢，这可不是你。」 「流閎傣，从一开始，就一直对我不冷不热的，现在，感觉他离我很远，好像中间有一道墙，墙的后方，不是他，是一个任谁也无法跨越的大鸿沟。」 「你跟我说，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办啊？总不能让我叫他跟你好吧？」琪玥无力的摇摇头。 喜欢这种感觉是勉强不来的，她什么也不能做，或者说，什么都不该做。 「又没叫你这么做，如果你坚持要这么做我也是不反对啦！」 沫莹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琪玥摆摆手，快步离开。 沫莹看着她的背影，永远那么自信，却带着一丝孤傲，她是很有主见的女生，她是一个敢说敢做、敢爱敢恨的女生，高中那一年的相处，沫莹对她的了解不过如此。 她永远也想不到，她得不到的原因，是因为早已被得到。 ／ 初秋，凉意渐至，枫叶由绿转红，树木由茂密转为稀疏，连同爱情，都是那样渐渐失温。 「淇玥，你怎么看起来有心事的样子？」 流閎傣抱着徐淇玥，坐在巷弄的咖啡馆里。 「你又不是不知道！沫莹她喜欢你很久了，现在，我们这样对她，是不是太不人道了点？」 淇玥抬头仔细的看着流閎傣的轮廓。 「不要想那么多。」 「是吗？」 流閎态的脸闪过一丝不悦与忧心，随即又撑起笑容，用下巴磨了磨淇玥的头顶。 同一时间，沫莹的家。 「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 沫莹特有的手机铃声响起。 从浴室走出来，把身体放软，直接趴在床上，休息了一会儿，铃声没有停下来。 「喂。」 沫莹拿起手机没看来电，就直接接起来，还一边擦着溼漉的发丝。 「是我，流閎傣。」 一个令人悸动的声音从没有温度的手机里头传来，沫莹马上从床上跳了起来，以立正的姿势，谨慎的讲这通电话。 chapter 1-3 「啊……是流先生，有什、什么事吗？」 沫莹跟流閎傣讲话，总是特别紧张。 「你等会儿有空吗？」流閎傣沉下嗓音问。 「有、有空阿！」 虽然紧张，但沫莹还是鼓起勇气大声回答，面对它，是解决事情的第一步。就像现在要解决跟流閎傣讲电话会血脉喷张一样，要先鼓足勇气嘛！ 「可以到学校附近的超商等我吗？」 流閎傣在电话的另外一头，漫不经心的看着某个蓝色的社群网站页面。 「可、可以阿！」 沫莹此刻真的觉得她讲完电话会因为兴奋过度而晕过去。 「那就这样囉！」 流閎傣掛了电话，有点不悦的看着再一旁担心要死的琪玥。 「你在干嘛？」淇玥扯了一把流閎傣的袖子，脸上的表情，透露出几分的怒意。 「你不是要我这样做吗？」流閎傣不怒反笑的回问。 「你现在要跟她在一起？你又不喜欢沫莹……」 「我是为她好，这样她才知道，她喜欢的到底是谁。」 淇玥的表情戏剧性的青一阵白一阵。 「你的意思是……她喜欢江俊豪？」 「不然呢？」 ／ 「天阿！流閎傣竟然主动约我耶！我好兴奋喔！感觉肾上腺素都爆发了！」 沫莹控制不住自己的大吼，在床上翻滚、用力的捶枕头、乱吼乱叫……总之就是各式各样会损害淑女形象的动作都给做出来了。 接着她又拿起了手机，拨通了名字为「机车怪物」的电话号码。 「喂？」 「唉！江俊豪，我跟你说喔！他刚刚主动约我耶！」 沫莹控制不住自己高昂的情绪，用高八度的声音报告这个喜讯，外加在床上翻滚。 「所以？」 传来的是带有一丝不悦和鬱结的声音。然而，程沫莹没有注意到，就连江俊豪自己都没注意到。 「所以、所以、所以一定是月老听到我的愿望了！我终于有桃花了！他终于给我牵红线了！」 沫莹一开始觉得奇怪，一般这个时候「机车怪物」就会用他最擅长的招式攻击他这个胆小的地球人。可是今天，她没有多想，还是回答了他的问句，而且再度变得花痴。 「那我要去洗澡了，没事不要打电话浪费钱跟我说这种无聊的事，ok？」 江俊豪有点不爽的掛断电话，口气也稍重了些，他自己都觉得讶异。 电话另一头的他，眉头紧紧的皱起，脑中的画面千回百转，总是程沫莹的身影，脑中的思绪被不知名的恼火跟难过给掩盖，全然没注意到房门外有个人。 「哟！口爱的弟弟情竇初开，这～么羞涩阿！」 江俊豪的姐姐江语筠一把推开房门，坐在地上，抬头对着坐在床上的弟弟调侃。 「姐，你都不用敲门吗？」 江俊豪翻了白眼，接着砰的一声，倒在床上。 「这里我不能进来喔，而且我是为了弟弟的幸福！」 他无语的翻了个身，把自己埋进棉被里。 「你再不争取，就别怪别人了。」 江语筠拍了拍江俊豪的背。 ／ 「奇怪耶！脾气阴晴不定，跟天气一样」 另一头刚掛下电话的沫莹不满的碎念。 沫莹甩甩了头，把那些奇奇怪怪的情绪拋到脑后，打开衣橱，精心的挑选衣服。 虽然一直在挑选衣服，虽然刚刚甩了头，可是……沫莹还是有一个疑问。 「为什么我要打电话告诉他流閎傣约我了？」 为甚么？why？ chapter 1-4 「你来了。」 流閎傣坐在便利商店的座位上，手上拿着一杯无糖咖啡，正慢慢啜饮，看见沫莹，只是打了个招呼而已。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不开心吗？」沫莹担心的询问，就怕出了什么差错。 「都没有，只是有些事想告诉你。」 「什、什么事？」 沫莹有点害怕。 她总觉得流閎傣知道了些甚么，不安的感觉逐渐覆盖。 她不想接受失去，她一直以来都害怕失去，失去自己所珍视的人、事、物。 在失去之前，先放手。她一惯的作风。 「你不要说！我不要听，我听不见，我走了。」 沫莹摇头拒绝接下来要听的话，往商店外跑，流閎傣追出店外，一把抓住沫莹把她扯过来，逼的她面对自己。 「听我讲完！」 「我不要！你说什么我也不要听！」 沫莹用尽全身的力气甩开他的手，无奈女生力气和男生力气的悬殊，沫莹最后只能乖乖妥协。 「可以跟我在一起吗？」 流閎傣认真的对沫莹说，不是玩笑，但话里，却没有爱情的感觉。 「你……你说甚么？」沫莹訕笑了一下。 「我说，可以跟我在一起吗？」 流閎傣重复说了一次，音量加大，口吻也更加精确，不容质疑。 「你到底在说甚么？」 沫莹决定要装傻到底，只要装做什么都不知道，就什么都不会发生了。 流閎傣等了很久，除了听到她说这一句以外，也没有再听到别句话了。 「你不是喜欢我吗？」他不解。 「你在说什么，我都没听到，也不想知道，快点放开我，让我走！」 我一定要装傻，她这么告诉自己。 这一次，流閎泰没有说话，他抱住沫莹，很用力的抱着，不给她一点喘息的空间。 「你到底在做什么，流閎泰你疯了吗？不要碰我，放开我！快点！」 沫莹强烈的抗拒着，好不容易挣脱出一点喘息的时间，举起双手往流閎傣的肩膀推。 她不知道为什么流閎傣会跟自己讲这种话，她只知道，听到的时候，有一种感觉，瞬间袭来，她好想答应他的问句，却很无力。 「可以嘛？做我女朋友」 流閎傣再问了一次。 「我不要！」 沫莹不知哪来的勇气，直截了当的拒绝了流閎傣。 流閎傣很满意她的拒绝，他早就料想到结果会是这样的。 ／ 沫莹一路跑到附近的公园，坐在椅子上，她突然好徬徨。 沫莹拿出手机，滑开萤幕正好出现两通未接来电的通知，点进去－是「机车怪物」的来电，她莞尔。 按下通话键，听到嘟嘟声，莫名的觉得心情舒畅，一抹淡淡的笑容，漾开在沫莹的脸庞上。 「喂？」江俊豪看都没看通话人就直接接听。 「是我，程沫莹」 沫莹突然觉得有点想鼻酸，总觉得打电话给他，怎么江俊豪的口气都不是太好。 「喔！是你呦，我还以为是哪个白痴咧！怎么了，有事吗？」 江俊豪站在一家礼品店的橱窗前，看着一个要价1200元的东西，眉头深锁。 「什么白痴啊！算了，你现在在干嘛？」 沫莹挥掉头上的问号，正经的提问。 「我在、我在、那个、我在、呃……问这要干嘛？」 高级机密不能外洩，秉持着这个理念，江俊豪转移话题。 「没有阿，就想你可不可以到学校附近的那个社区公园阿？」 这话说的沫莹自己都心虚了，就是要别人来陪她吹冷风嘛，说的那么「宛转」。 chapter 1-5 「拜託！你『鼻药』用这种恐怖的声音跟我说话，要不然我找你要收惊费！」 「你说话可以清楚一点吗？鼻要咧！我的声音哪里恐怖了！明明就是你自己在那边耍白痴啦！回答我的问题啦！机车怪物！」沫莹不甘示弱的吼了回去。 「你的声音要死不活的，活像殭尸。好啦，十分鐘后到，不要乱走，不要放我鸽子，也不要吓我！」 江俊豪颇喜欢这样玩程沫莹，听着她带着些许怒气的声音，让人从心底泛起一种喜悦的感觉。 「你是有听过殭尸讲话「腻」？不懂不要乱说啦！白痴加笨蛋一个，难怪你每次考试都输我！我才不会乱走，也不会放你鸽子，更不会想吓你！机车怪物！」 骂完一连串的话后，沫莹掛断电话，气呼呼的坐在公园的翘翘板上。 刚刚跟江俊豪说完电话，沫莹觉得那种怪怪的感觉，消失了一大半，机车怪物，真不亏是怪物。 「喂！唉！没礼貌，自己打来的，还掛别人电话！」 江俊豪迈步离开礼品店的橱窗外，慢慢的晃到那个社区公园，没有看到程沫莹，倒是看到一个在滑手机的殭尸……不是，应该说在滑手机的贞子比较适合。定睛一看，他才发现，原来是那个刚刚在电话里骂她机车怪物的女生而且还很没礼貌的掛他电话。 江俊豪起了吓她的念头，躡手躡脚的走向翘翘板的另一边，然后，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屁股坐下去。用膝盖想也知道，沫莹一定吓到了，而且吓的不轻。 「啊！我的手机！是哪个小鬼啦！」伴随着一声惨叫，接着手机落地的声音。 江俊豪咯咯笑了起来。 江俊豪笑的时候，旁边还有停不下来的尖叫声陪衬。 「唉！你可以停止你的尖叫了吗？」江俊豪忍不住说。 「蛤？甚么？江俊豪！我要砍了你！」 沫莹说完便准备起身，不料，对面的男生却早一步起来，又吓了她一回。 「不不不！我有保命的护身符，可以对付贞子……可以对付「恰查某」才对」 江俊豪一个箭步，弯腰捡起了掉在地上的手机，还打开通讯录看。 「啊！你不要乱看啦！大不了我不砍你就是了！」程沫莹马上就妥协了。 她可是把他的连络人名称设成机车怪物耶！ 「齁！我看到了！你把我的名字设成机车怪物！」 「啊！你不要给我乱看！」 「我要设一个好的名字。」 江俊豪对着沫莹諂媚的笑了笑。 「不要！你不要给我乱用！」 「好了还你，不准改掉喔！」 俊豪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 「……」拿回手机的沫莹，瞬间无言。 帅哥？没叫他变种人就不错了，不过至少他没乱取，沫莹松了一口气，关掉手机。 chapter 1-6 「我们去长椅上坐着好不好？」沫莹问。 「可以啊！」 江俊豪马上起身，牵起了沫莹的手往目标前进，他真的是无意识的就直接把她的手给牵起来了。真的，江俊豪催眠自己，不过他的催眠术好像没有很好。 倒是某位小姐不甘心的小声嘀咕：「没事牵我的手干嘛？发神经喔！」 虽然抱怨，但沫莹好像很乐在其中。 「要说跟我说什么吗？」 江俊豪松了手一屁股坐下去，弄得长椅有点摇晃。 「你干嘛不再坐大力一点！包准你摔个狗吃屎！」沫莹一脸恨不得江俊豪摔跤似的说。 「讲正经的。」俊豪罕见的板起脸。 「喔，跟你说喔！今天晚上，他跟我告白了。」 江俊豪就算知道那个「他」是谁，不过仍然装傻问道：「他是谁？」 「流閎傣。」 江俊豪先是松了半口气，随后又倒抽了一大口气。 「是流閎傣啊，不是别人就好，等等，他跟你告白？」 沫莹听到这句不免有些怀疑他早就已经知道自己有喜欢的人了，不过她习惯性的把问题拋到脑后。 「然后我没有回答他。」 沫莹缓缓开口，神色越显黯淡。 「为甚么不回答他？他在你们眼中不都是上等天菜吗？」 江俊豪疑惑的问，虽然在他眼中不过就是一坨牛粪嘛！发臭的牛粪。 虽然这样子想自己的哥儿们很不道德。 「我不知道，只是当下觉得不想答应他。」 「所以你不喜欢他？」 「不，我喜欢他很久了，可是我不知道我为甚么不想答应他。」 沫莹抬起头，凝望陷入思考的俊豪，认真一点看，他的侧脸有种外国人的轮廓，深深的，令人着迷。 「你站起来！」沫莹命令。 「你想干嘛啊？」江俊豪一脸疑惑的站了起来。 「抱我。」 沫莹极度的觉得没有安全感，所以她要江俊豪抱她，就好像心有灵犀一样。她知道，在他身上，一定能找到安全感。 「蛤？你刚刚说什么？」 江俊豪根本一头雾水，刚刚不是还在聊天吗？怎么突然要自己抱她？ 「你不来，我自己来了。」 沫莹一说完就抱住俊豪，他很高，她却很娇小，这么一抱，沫莹虽然踮脚尖，但还是几乎整个头都埋进了江俊豪的胸口。 现在的沫莹可以很清楚的听见他的心跳，感受他身上传来的温热气息。 安心，是安心的感觉。 暖流窜过全身，激起了沉寂已久的心跳。 「你在干嘛？」 江俊豪心跳渐渐加快，体温也慢慢的上升。沫莹的身体因为拥抱，毫无距离的紧贴着他。 沫莹听见江俊豪的心跳声，从井然有序又沉稳的「砰－砰－砰」变成杂乱无章，好像有一头小鹿在心里乱撞的「扑通－扑通－扑通」。 等等，江俊豪小鹿乱撞？小鹿乱撞？这不是……对喜欢的人才会有的事吗？而且自己，好像也……有点心跳加速？ 不过更多的是安心。 那种安心的感觉，一直随着新的流水，一直，一直慢慢的滑进心湖。 沫莹抬起头来，露出一种很满足的表情说：「你让人感觉好安心喔。」 江俊豪低下头来看她，不料，太近的距离，造成一种结果。 唇对唇的触碰。 江俊豪心下第一个想法是：「好软。」 她的唇，香香甜甜的，软软绵绵的，跟棉花糖一样。 被突如其来的温热吓着，沫莹吓傻了，整个人僵在那里，一动也不动，活像具殭尸，不过脸上越来越多的红润倒不像殭尸……比较像是……情竇初开的怀春少女？ 江俊豪轻轻的的吻着她，没有放开，也没有深入的跡象。 俊豪放开她问了一句：「你刚刚吃草莓？」 沫莹摇摇头，脸上的羞红让她更加可爱。 「所以……你吃了什么？」 「我刚刚用草莓口味的牙膏刷牙……」程沫莹说完，红着脸低下头来。 江俊豪勾起嘴角，此刻，他突然意识到一件很重要的事。 他对于她，不止是同班同学、朋友，如此简单。 他把她推离自己的身体一些距离。 「对不起。」一种逃避的对不起。 「嗯，没关、关係，我先回去了。」而她也在逃避。 沫莹说完后转身，脚步声渐渐远去。 江俊豪抬起手，摩娑摩娑了下嘴唇，草莓的香味似乎还残留在唇上。 那样柔软的触感，却不是残留，而是真真切切的印在了脑海中。 chapter 2-1 chapter2 爱情最可笑的是，你不知道自己爱的是谁。 那天晚上，江俊豪的心境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沫莹的也是，只是，这种微妙的平衡关係，没有人会想要去破坏， 所以，隔天上学时，他们都很自动的忘记这件事，一切好自然，就像没发生过。 最不自然的是，当天晚上回去后，沫莹答应了流閎傣的告白。 江俊豪还是继续维持着他一贯的作风「机车」。 那一晚的事，就当作是一个错误，一个深埋的记忆。 大家都以为，沫莹长久以来的喜欢总算有了结果，可是沫莹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她的脑海中，总盘旋着那天江俊豪的对不起。 声音如梦魘般缠绕不去，沫莹的心情，也久久无法平復。 ／ 「閎傣！明天星期六情人节，你有要去哪里吗？」 沫莹挽着流閎傣的手臂问。脸上满溢着幸福的笑容。 可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那是假笑，很假的那种，大约类似脸部肌肉僵硬。 「有阿！要带萤火虫去山上放生！」 流閎傣还没开口，江俊豪从背后出现搭了腔，换来沫莹的怒瞪。 「你真的很奇怪耶！不要说话，没人会当你是哑巴啦！」沫莹回呛了一句。 这个人是一天不跟自己抬槓嘴巴会破洞是不是！ 「没有啦！是我约了俊豪、琪玥，要一起去山上露营。」 閎傣出面缓颊，要不然在这样下去，他们俩一定会引发第三次世界大战！ 「什么！是你约的，你真的很不解风情耶！干嘛约那个机车男啦！」 沫莹嘟起嘴，甩开流閎傣的手臂，一个人在角落生闷气。 时间推回昨晚，流閎傣特地跑去告诉江俊豪，他要约沫莹去露营。 「流閎傣，干嘛要跟程沫莹去露营？」 「你那么关心她干嘛？」流閎傣提出他的疑惑。 「我出自朋友的关心。」江俊豪掰了个好回答。 鬼才相信的好回答。 「呵，我可以让你去，但你也要让淇玥去。」 流閎傣讥笑了一声，提出自己的条件。 「为什么？难不成？」 江俊豪似乎知道了些什么，脸上浮出不想怀疑的表情。 「就是你想的那样。」 流閎傣毫不避讳的就承认了。 「那你为什么还要招惹程沫莹？」 江俊豪难掩怒气，要不是为了事情的原因，他就快要衝上前揍人了！ 「因为程沫莹喜欢的根本不是我。」流閎傣喝了一口茶。 江俊豪愣了足足有五秒的时间，这句话，让他的空间、时间，一瞬间都静止了。 「你知道，如果直接告诉她会有什么结果，如果是透过这种方式又会產生什么结果吗？」 「那她到底喜欢谁？」 「你说呢？」 ／ 「我为甚么不能去？而且你说我机车？你就是重型机车啦！」 江俊豪俯视沫莹。 「你现在是看不起我身高就对了！？」 「对！我看不起你的身高。」 「停！今天是来讨论要带什么去露营，不是来听你们俩斗嘴的……」 徐琪玥总算出现，并且试图当和事佬。 「谁跟他斗嘴了！」 两人异口同声。 chapter 2-2 露营的当天。 两个人还是维持以往的相处方式，吵闹得不得安寧。 「你去弄那个，呃……不要，你来做这个好了。」江俊豪命令沫莹。 沫莹心不甘情不愿的去做那个弄这个，脸色难看极了，等等，是发臭才对，这样比较贴切。 「我们是来露营的！你跑来当电灯泡就算了，还把我当下属，你是怎样！一天不跟我作对，会长虫是不是？」沫莹忍不住飆骂。 「我是省电灯泡，怎样，咬我阿！还有，我不会长虫，你这么喜欢每天跟我抬槓，要不要乾脆去参加辩论比赛算了」江俊豪说完济续低头做事。 沫莹没有回应，只是用那双水灵大眼死命的瞪他，好像要把江俊豪的身上烧出两个洞来。 「你再瞪，眼珠掉出来我可不帮你捡喔！」江俊豪戏謔的对着沫莹喊。 「不瞪就不瞪，哼！」 「好了，别讲了，宝贝，我们去弄水来煮东西，晚上才不会饿肚子，好吗？」 流閎傣揉揉沫莹的头顶，准备带她去取水，却被拉住。 「你自己一个人去就好，这里人手不够，程沫莹留下来。」 「这里哪里人手不够了！明明就很够！你眼突喔！」沫莹大吼。 「那我带你去好了。」 江俊豪抓起沫莹的手，拉着她去拿水，不管沫莹在后头用多高分贝的声音叫骂。 「喂，江俊豪会不会是喜欢沫莹阿？」淇玥看见他们俩走远了，小声的问流閎傣。 「如果是最好，程沫莹在知道真相后，会顺利一点。」 「老实说，我没把握，这个真相，沫莹能够接受。」 「我会想办法的。」 「你这个脑袋，能想到什么办法？不管做什么，他那种性格，都不会接受这种事的吧。」 不知为何淇玥烦忧的神情，让流閎傣有一种负担感。 「淇玥，乖，我会让事情，完美落幕的。」 「真的？」 「真的，无论如何。」 「不管怎样，一定不能伤害到沫莹，即使让我受伤都没关係的！」 对于淇玥的条件，流閎傣没有做出回答，只是点了头。 「我们去把东西拿出来吧！她们应该快回来了。」 ／ 「奇怪耶！干嘛破坏我跟他的美妙独处时光阿！」沫莹不满的用小拳头揍江俊豪宽大的后背。 「你怎么揍我可怜的后背，都改变不了现在的事实。」 江俊豪起身，悠悠哉哉的把水袋关紧。 「呿！我当然知道，揍你出气不行阿！机车男、小气鬼！」沫莹嘟着嘴看俊豪。 「别嘟了，到时后嘴巴变形，不要跟我要整型费。」 俊豪一手拿着水袋，一手拉着沫莹的手腕，往帐篷的回去。 「说好一起拿水的，结果都你在用。」沫莹有点愧疚的说。 她被拉着手也不自觉的握成拳头，那颗小脑袋，简直低到不能再低了。 「到时候你就知道，我会怎么惩罚你了！」江俊豪停下脚步，转身对程沫莹恐吓。 「还有，一直当低头族，会有双下巴喔！」 江俊豪放开她的手，大步离去，被拉着的安全感忽然之间没了，沫莹竟觉得有一丝空虚。对于其他人紧握，她好像，就没这个问题？ chapter 2-3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快要被丢下来了，快步上前，扯住江俊豪的衣服。 「等我啦！哪有人这样的。」 「喂、喂、喂！那件事是我姐买给我的！很贵耶！不要乱扯！」 江俊豪转身跟沫莹互相拉扯，不过在别人看来是斗殴。 他还是不改无时无刻都要耍贱、耍机车的本性。 「啊！」 就在刚刚一阵胡乱扭动当中，沫莹脚步没踩好，就这么直直的往下坠去。 没有必要连出来露营取水都要跟大地来个深情的kiss吧！沫莹在心中祈祷。 应该是老天爷听到了他的祈祷，再下一秒，沫莹是安安稳稳倒在江俊豪的身上。 「你走路可以看路吗？笨蛋。」 「你不走那么快，我会跌倒吗！」 沫莹忿忿的看着俊豪，虽然她现在整个人的重量还是倚在他的身上。 「好，都我的错，你可以别靠在我身上了吗？」 江俊豪难得的很乖顺的承认都是他的错，虽然实际上并不是他的错。 「喔！嘶。」 沫莹正准备要站好，却感受到脚踝传来一阵痛楚。好吧，很不幸的，她扭到了。 「你不要告诉我你脚扭到了！」他有点无奈的看着某个现在还倚在他身上的人。 沫莹点点头，没有回答，水灵的眼睛好像随时都会洩洪一样，不知道脚痛还是因为戏剧科的关係。 江俊豪在接受事实后，顺势蹲下，而沫莹也很配合的爬上去他的背上。 「唉！你知道你很少根筋吗？」 不止少根筋，他还认为她该减肥了，重死了，他想沫莹小时候一定没有被爸爸揹过。 因为太重了！ 「我不知道！」 沫莹俏皮的回答。想不到，这傢伙的背还满舒服的，让人好想睡阿！想着想着，她还真的睡起觉来了。 「喂！笨蛋，不要在我背上睡觉，听到没有！」 「哈－呼－哈－呼－」 很不巧的，回应俊豪的是一声又一声的呼声以及平稳的起伏。她有没有想过一个人要背她还要拿水袋的辛苦阿！ 当俊豪把沫莹背回帐篷处时，淇玥和閎傣两人，也刚好把东西都准备好，就等水回来了。 把沫莹小心翼翼的放进帐篷里，他也开始准备食物，好让那隻猪吃。 「唉！死猪！起来吃饭啦！」没有回应。 「喂！晚上了！你不饿喔！」还是没有回应。 「真的不吃，我就把你的那份吃掉喔！」真的还是没有回应。 江俊豪hp归零，完败给程沫莹。 「叫不醒，我们吃吧。」 ／ 沫莹是被江俊豪背下山的，也是被他背回家的。因为某人脚扭到不看医生坚持要回家，又不能走，所以江先生就这样把她给背回家了，该说是奇遇记吗？ 「呃……伯父好，程沫莹，你家到了！」 「哈－呼－哈－呼－」 好吧，江俊豪服了她。他的背有这么好睡吗？醒着一下都不行。 「那个……」 「沫莹的房间在二楼，楼梯上去右转厕所旁边那一间就是了。」程父非常简洁的说出了俊豪想要的答案，他怀疑伯父有读心术。 「谢谢伯父。」 他道完谢后，背着沫莹上楼，她的房间很小，两三坪吧？灯光很幽暗，却又有一种独特感觉，空气中传来一阵又一阵淡淡的清甜草莓香。想必这就是属于她的世界，她才能有的房间。 而他，更因为她，深深着迷，无法自拔。 「你的房间到了。」 江俊豪轻声提醒，语气很温柔，就像对待小动物的呵护般。他轻轻把沫莹放到床上，拉上被子，静静的看着。 他看着沫莹的睡顏，拨了拨她的头发。 一转身，却看到程父站在门外，静静的看着这一切，就像是一种上帝在看凡人的感觉。目光幽静而深远，猜不透，也没必要去猜。 chapter 2-4 「唉！死猪！起来吃饭啦！」 没有回应。 「喂！晚上了！你不饿喔！」 还是没有回应。 「真的不吃，我就把你的那份吃掉喔！」 真的还是没有回应。 江俊豪hp归零，完败给程沫莹。 「叫不醒，我们吃吧。」 ／ 「伯父，你……」 「我跟着你上来的，你很专心，跟我出去外面，有话跟你讲。」 程父说完，不等江俊豪回应，了当的离开。瞥了一眼熟睡的小女孩，轻柔的关上房门，深怕吵醒梦中人。 「你会让她受伤吗？」 程父好像是安慰，又像是告诫的对江俊豪说话，气氛莫名的严肃，不过很和谐。 「不会。」 几乎是下意识，江俊豪脱口而出。 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衝动，他想给程沫莹承诺，一生的承诺。 「你确定？」 程父反问江俊豪，一针见血，不带转弯，使人不寒而慄。 他原本想说些什么，但是却像是被下了咒一样，什么也说不出来，定格在那里。 「你先回去吧，沫莹的脚我会带他去看医生的。」 啊？他没说沫莹的脚扭到吧？他严重怀疑伯父有读心术，或者是可以侦测脑波之类的，要不然怎么可能那么准的说中他下一句想说啥。 江俊豪点点头，离开程府，他总觉得，程沫莹并没有，外表看起来的那么快乐。 程父看着江俊豪走出家门，才上楼，慢慢的推开沫莹的房门。 「爸。」沫莹躺在床上，没有起身。 「你又装睡了。」 「爸，你可以让我一个静一静吗？」程父闻言，默默转身离开。 沫莹把自己埋进玩偶里。 她，还想奢求一点温暖，即使，不属于她。 她不敢想，而那画面，却一直盘旋在脑海，像是一个挥之不去的梦饜。 时间往回推到露营的那天晚上。 沫莹从小就很奇怪，只要一受伤，就会毫无止尽的睡下去，好像永远也醒不来，不过幸好，永远没醒来这件事，从没发生过。 她浑浑噩噩的帐篷里爬起来，转头一看，空无一人，为了确保在她睡死的状况下，真的没有发生任何事，沫莹警戒的检查自己身上的衣物，非常好，没事。 「咕－嚕－咕－嚕－」 好吧，她的肚子有够不识相的饿了！沫莹无语。 她小心翼翼的拉开帐篷的拉鍊，探出头，想看看外面状况，在想要不要跟江俊豪说她饿了。 没有想到，迎接她的不是兇猛野兽，更不是天灾，而是人祸，一个让她想都不敢想的人祸。 漆黑的夜里，星星和月亮交织成一副美好的风景，但风景下的人，不是她，不是俊豪，是淇玥和閎傣。 两人唇舌相交，流连忘返，缠绵繾綣，分开时，还牵出一条细细的银丝，那画面看起来多么淫靡，多么令人做噁，两个人在说些什么，她听不见，也不想听。 沫莹缓缓的拉上拉鍊，缩回去帐篷里。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她只知道要装睡，这是她逃避现实的方法。一直以来都是这样，无论是和爸爸吵架，还是无法接受母亲的突然归来，她都是这样度过的。 回到现在，沫莹还在怀疑，她看到的，到底是梦还是现实。 她寧可自欺欺人，那是场梦，也不愿破碎掉，这段得来不易的爱情。以及，或许已经变质的友情。 沫莹选择忘记、忽视，不再去想，也不会提起，永远都不会。 此时此刻，她想到的，只有江俊豪，那个很机车的大怪物，可是，她要怎么跟他讲？ 这种事情，一定会被耻笑的，沫莹退缩了，她不想再痛一次。 今天，多云有雨，窗外下起了雨，好似上苍正在怜悯她的痛。 江俊豪走在路上，突然被雨滴滴到，一滴、两滴、三滴，越来越大的雨珠，滴落在他的身上。 心，好像被什么扯了一下，有点痛，有点闷，江俊豪有着不详的感觉，总觉得，沫莹出了什么事。 雨滴越来越大，最后下起了倾盆大雨。 chapter 3-1 chapter3 我害怕这种无法形容的感觉。 隔日。 「你脚都扭到了，为甚么还来学校上课！」 江俊豪几近逼问的问程沫莹。 「如果我说……我莫名其妙的想看看你，你信吗？」沫莹在心里暗暗的嘲笑。 她的安全感来自于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想依畏在他身旁。 沫莹没有回答，只是默默的低下头，不语。 「告诉你喔！如果你真的更严重了，可别想要我再揹你！」 江俊豪假装威胁，说起来。他的威胁真没威严阿。 「你管我！我有流閎傣阿！」沫莹不甘示弱的回答。 「你不准给他背。」江俊豪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为甚么？」 这下沫莹可是丈二金刚摸不着脑袋了，为甚么不能给男朋友背！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江俊豪只要一想到沫莹给流閎傣背的情景，心里头就有股闷气直衝脑门。简单明白说，就是很不爽，非常不爽。 「不背就不背嘛！那么大声干吗？」 江俊豪沉默。沫莹靠近他，用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俊豪。 omg能别看了吗？你老爷我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生气了呦？好啦！对不起啦！」 沫莹无辜的哀求。江俊豪已经不知该怎么办了，他现在就像鑽进死胡同里，出不来了。 「拜託嘛！原谅我啦！」 沫莹的水灵大眼，简直像快喷出水了，一副就是要哭要哭的感觉。 「我哪有生气。」抱歉，江俊豪完败给戏剧科程沫莹。 「喔！是喔！你没有生气？！不早说，害我还在那边装小兔子。」 （作者曰：聪明有极限，愚蠢，则无。） 「等会儿体育课，我帮你跟老师说你脚扭伤。」 「谢谢！感谢帮我抵挡这个哥吉拉。」 沫莹开朗的笑着，很真心的笑着，俊豪看傻了，连同刚刚才进教室的流閎傣也傻了，虽然只看到她的背影，但是还是能明显感觉到，她，很耀眼，很炫目。 「今天体育课打排球，女生就跟以前一样，在旁边看男生打就好了。」哥吉拉毫无起伏的说。 「那不就不用说我脚扭伤的事了？喔耶！」 沫莹开心的朝着江俊豪说。而他回给沫莹一个微笑。 「唉！你看！江俊豪打球好帅喔！」沫莹讚叹了一下。 他发现男生爱打球，是一件非常美妙的事。 男生肌肉的曲线、场上的吆喝，每一个动作，都深深吸引着目光，犹如人群的发光体一样。 可是在这样球场上，程沫莹的眼睛，只看得见他。 不知道是为甚么。 「哪有，明明是流閎傣比较帅！」 同学的话沫莹一概没有听进去，应该是吧？虽然她听到反驳的声音时，还满想站起来揍那个人的。 「啊！球往这飞了！」 女生们一哄而散，唯独沫莹愣愣的，不知该怎么办，也是嘛！脚扭伤了是要怎么跑？ 下一刻，她感受到那个熟悉的温暖，环抱住自己，而且也听到球砸在人身上的剧烈声响。 「你没事吧？」 喔！原来不是自己被砸到，是因为太靠近江俊豪，然后他被k到，所以声音很大啊！等等，太靠近江俊豪？ chapter 3-2 「我……我没事，倒是你，干嘛跑过来啦！」 沫莹一张小脸蛋红扑扑的，可是现在只想到俊豪被球打到，也没心思去顾自己的脸红心跳了。 「你没事就好。」江俊豪似乎松了一口气的说着。 「没事，我们继续打球吧。」 江俊豪拍拍程沫莹的头，转身回到球场上。 沫莹摸着自己的头，心里冒出一种满足的安心感觉。 她好像，开始依赖江俊豪了。 这次，沫莹没有认真的看他打球。心脏的噗通声，淹没了思绪，精神飘向了未知的远方。 这年头，发花痴不是梦。只要你想，人人都可以发花痴！ 不要怀疑，沫莹就在大庭广眾之下，发起花痴。 刚打完球的江俊豪，一看，就瞧见，那变成河流的口水，他失去的精力都在这一瞬间回来了。 「这人再不救救她，她流出来的口水，都可以让两千三百万人用一年了，再继续下去说不定会造成水灾。」 江俊豪想到了一个好方法，既可以停止她的春梦，又可满足自己的福分，咳！是造福两千三万人民。 他走到沫莹前方，蹲了下来，挥挥手。 很好，还在她美好白日梦里。 俊豪往前，距离沫莹只剩下三寸的距离，停下来了，因为，程沫莹终于有反应了！ 「x的！」 沫莹正认真的在仙境里享受的同时，忽然觉淂有股热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脸上。 魂魄一回到三次元，发现江俊豪放大的帅脸，就在近在眼前，既是心跳又是生气的飆了一句脏话，可是她忘了，就在她失去淑女形象的同时，也把她自己一口的草莓味道给他，喷在江先生脸上了！ 江先生有云：程沫莹哪来的形象？ 如果程沫莹知道这么做，会有这种后果，你就是拿着十把散弹枪抵着她，她也坚决不要，可惜，来不及了。 在下一秒，沫莹以时速五十公的速度，往后喷射。就像蜘蛛在逃命一样，手脚并用。 稳住心跳，深呼吸，吐气之后沫莹语无伦次的开口：「你刚刚打篮球好帅，不是啦！你刚刚在干嘛啦？」 不要相信你眼睛所看到的，江俊豪并不如表面上沉稳，脸不红、气不喘，可是他的心中，现在犹如疯狗浪在翻腾啊！说有多激烈，就有多激烈，根本是海啸的lv了！ 那一口草莓的香氛，可是扎扎实实的喷在脸上了。 他镇定的回答：「我在招魂。」 「三民国小啦！招魂咧！我只是沉醉在我的仙境里！ok？」 心跳什么的都不见了，沫莹只知道这人无论在什么时候都可以机车！ 「讲白一点是发春。」 俊豪冷不妨的回击，但沫莹也不是省油的灯。 「我还求偶咧！」 「我看不出来。」 沫莹一瞬间无言，整个场上都静默了。 沫莹心想：「难道我注定只能这么没尊严的被机车怪物压在脚下，动弹不得吗？」 chapter 3-3 一整天，沫莹都用她水汪汪的大眼睛加可爱的小嘟嘴，看着江俊豪，是说……应该说是瞪才对，虽然这一点都不像是在瞪人。 「你要瞪多久？」俊豪板着一张脸问她。 「瞪到我不想瞪为止！」 沫莹往前靠近他，瞪得更用力了，那张脸紧皱成一团，看起来非常的蠢，江俊豪忍不注噗哧笑了出来。 「噗～哈哈哈！跟你说，那你今天到回家都瞪不完了。」 俊豪瞇着眼睛看着沫莹，忘了说，她的眼睛已经不大了，瞇着只剩下一条小缝缝，看起来很憨。 「呵呵哈哈！为甚么瞪不完？」 沫莹在笑到失去形象的时候还不忘问这最重要的问题，会让他做一辈子噩梦的问题。 「你不准笑喔！」 拜託！谁理你阿！我包准笑到躺在地上左右来回滚三圈给你看！ 「嗯！不笑。」 「我早上脚踏车破轮，所以今天要用走的回家，跟你同一条路。」 江俊豪说这句，好彆扭，一个大男人扭扭捏捏的，成何体统！能看吗？ （作者曰：窈窕淑女，沫莹好求。） 「蛤！哈哈哈哈！破轮耶！破轮耶！好帅喔！哈哈哈！」 沫莹笑得跟疯子一样，也是嘛，平常冷透半边天的江俊豪，此时此刻竟然如此小女人，真是大快人心啊！ 「叫你不要笑你还笑！放学回家了啦！」 江俊豪受不了了！这是多么大的耻辱啊！他血压升高到都快要跟佛祖说嗨了！ 「回家吧！哈哈哈哈！」 沫莹一路上都在笑，笑到他自己都觉淂快断气找上帝去了，不过这就像买麦当当的超值餐一样，怎么笑都不嫌多。 「你还笑，我绕远路回家。」 江俊豪别过头去，沫莹则扯着他手臂，嗲声嗲气的撒娇，跟小猫似在他身上磨蹭。 「对不起嘛！不笑了啦！继续走啦！」 江俊豪没有说话，又继续往前走了。 「好啦！不要结屎面喔！很臭耶！我了解你的明白，虽然我从来没有破过轮。」 江俊豪脸上的三条线越来越长、越来越长，有向地性的趋势。 沫莹边走边笑，越走越外面，整个走到大马路上去了。忽然一台拖拉库急驶而来，当然某个不知道是少根筋还是神经太大条的小姐根本不知道，幸好，江俊豪眼明手快，把她一把拉了过来，免得她真的去见上帝。 「你不要命了！」 江俊豪有些生气的说，不良少年是现在形容他最好的形容词。 「没事啦！我现在不是好好的！」沫莹一副我干过很多次这种事的表情。 omg！她到底怎么活过来的？俊豪在心里问自己。 经过惊人的拖拉库事件以后，沫莹的家也到了，回家之前，她还跟江俊豪说：「我会笑你一辈子的！再见！」 江俊豪脸上的线已经不只三条了。 这女生，如果有人喜欢她，那那个人一定脑袋有问题！ 他在心中暗暗的说。 chapter 3-4 翌日。 「我好累，不想上体育课啦！」沫莹在教室里哀嚎。 「不知道是谁齁！晚上熬夜看小说，还半夜两点传简讯说很好看！」江俊豪怒吼，谁半夜两点被挖起来心情会爽啊！ 「那个……这个……我是好心跟你分享耶！」 沫莹好不容易挤出一句话来，本想继续抬槓下去，但是被江某凶狠的眼神给瞪到缩小。 她也不知道他到底在瞪什么，反正不干她的事。 ／ 「老师我右脚扭伤，今天不能上体育课。」 江俊豪正在跟哥吉拉pk，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受伤了。 沫莹天生脑袋有问题，连带的，感知器官也有问题。两人对话这么大声也不知道，她只知道江俊豪没有上体育课，只是坐在旁边默默的看着。而且她觉得他一直在瞪自己，她寒毛都立起来敬礼了。 「你怎么没有上课？而且哥吉拉竟然没有噹你？」沫莹从篮球场上下来，蹲在江俊豪旁边，边喝水边问，有够不淑女的。 问问题就算了，见到江俊豪不回答，她竟然大起胆子，把他从头到尾戳了个遍， 东戳戳西戳戳，简直把他当泡泡纸了。 「奇怪？没戳到重点部位吗？」 沫莹正疑惑着，把手放到他的脚踝那拍了一下，就听到江俊豪的叫声。 「呀呀呀！我戳到那个点了！」她高兴的前后摇晃着江俊豪，他脚受伤已经很衰了，还被她这么摇来摇去，头顶都冒烟了！ 「你这是欺负一个脚受伤的人耶！」江俊豪开口，沫莹这才停止摇晃，再摇下去他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你脚受伤喔？」 沫莹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快把江俊豪给弄疯了。 「啊不然我刚刚是在叫春吗？」江俊豪偏头问她。 「你不适合叫春。」沫莹认真的回答。 「……」小姐你重点放错了吧。 「如果可以我希望我现在就能掐死你。」 「干嘛啊！我又没说错什么……ㄌㄩㄝ！」 沫莹对着他吐舌头，一脸无辜委屈，还对着江俊豪吐舌头，一脸就是「你咬我啊！」 「快下课了，我去收拾东西。」 忘了说，他们的体育课一直以来都是在最后一节，上完课就放学了，这可是让沫莹能在哥吉拉的谆谆教诲下提起劲来的唯一动力啊！ 江俊豪不理会她的幼稚，靠着柱子就站了起来，不过，事情哪有这么顺利，有个成语叫雪上加霜，怎么能不派上用场呢？ 「shit！痛！」 他脚步一个没站稳，两隻脚跟打结似的缠在一起，弄得俊豪哇哇叫。 不过站在他前面的那个，一点都没有同情心，倒是放声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得到报应了吧！谁叫你那么机车！」 他看着沫莹笑到眼泪都快喷出来了，打从心底感概交到损友。 「你还要笑多久？过来扶我！」江俊豪偏着头睨她。 沫莹一瞬间觉得他不像高中生，倒多了点贵公子的感觉，那种魅力，深深吸引着他。 （作者曰：窈窕俊豪，沫莹好求，求之不得，辗转反侧。） 「喔，哈哈！俊豪要不要沫莹我陪你回家啊？」 chapter 3-5 沫莹笑着走过扶他，可是沫莹身高比俊豪矮起码半个头，他的身体壮硕的程度也不是盖的，沫莹显得有些吃力，这么甜蜜又温馨时刻，她还是不忘要吐槽一下江俊豪，此时不吐更待何时啊！ 「不知道是谁说我『你不会是脚扭到了吧！』齁！」江俊豪撇过头，默默不语，沫莹被这傲娇的场景萌到了，靠近他的耳朵说：「是你呦！」 那个「呦」字，特别甜特别腻，别说男生，就是个老阿公都会觉得怪怪的，何况江俊豪还是个健全的男人啊！ 他把头转过来，刚好对上也正把头偏过去的沫莹。没办法，时机总是这么巧合，江俊豪的唇瓣，刚好不偏不倚的贴在沫莹的额头上，她傻呼呼的压根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江俊豪全身的血液瞬间衝到脑门，整张脸红通通的，当机立断马上离开她的额头。 「我什么都没做喔！」 「你有做什么吗？」沫莹扶着他边走边问。 「没有，回家吧！」 江俊豪说话越说越小声，越来越心虚，他在骗一个无知的傻大姐啊！想到这，他就罪恶感充斥全身。 「那今天我陪你回家喔！」沫莹拎起自己和他的书包，小心翼翼的扶着他回家，一路上江俊豪沉默不语，沫莹虽然觉得奇怪，但也没有多问。 「老弟！你回来了啊！」 俊豪的姊姊江语筠一看到弟弟兴奋的扑了上去，完全无视沫莹的存在，还是他奋力推开，语筠才注意到程沫莹。 「你就是那个女生吧！我家可爱的小老弟，常常为了你烦心呢！他还给你买了……唔！」 江俊豪没等他老姊说完，就把她嘴巴捂住，连拖带拉进家里，跟沫莹匆匆说了个再见，就关上门了。 「奇怪耶！要不是看你脚受伤，不忍心，谁要送你这个机车大怪物回家阿！」 沫莹对着外观雄伟的豪宅大喊。 沫莹一回到家，瞄了一眼月历，总觉得有个疙瘩在心里，也没多想，就上楼去洗澡了。 「唉呀！终于可以洗澡了！热水我爱你！」 洗完澎澎的沫莹，打开窗户对着外面大喊，忽然手机响了一声，看来是简讯。 「你知道这星期有什么重要的日子吗？」 是江俊豪传来的。她走下楼去看月历，不看还好，一看不得了了，是自己的生日。 她回传给江俊豪一句话。 「不要帮我过生日。」 如果她过的下去，那她还是人吗？ 沫莹问自己，有些事，不愿去想，却仍然必须面对，面对失去挚爱。 四年前的冬日，那场她忘不了的车祸，忘不了的痛。 江俊豪收到简讯后，一头雾水，为什么不要帮她过生日？去年是因为不知道，今年难得想好好庆祝一番说。 他转头看着那隻泰迪熊，标价一千两百元，爆贵的！总不能让他摆在家里当艺术品吧？ 他决定明早上学去问她，毕竟都买了，不送挺彆扭的。 chapter 3-6 「程……＄＃莹，干嘛不让＠＆……＊％过生日？」 江俊豪站在沫莹座位旁，边吃他的汉堡边问，虽然口齿不清，但沫莹还是听得懂他说的话，不过她没有打算回答。 「淇玥！下学期有要换班长吗？」她没有理会俊豪，直接忽略他，自顾自的做自己的事。 「你没＠＃……清楚吗？嗝～我说，你干嘛不让我帮你过生日？」 江俊豪黏在她旁边，她走到哪，她就走到哪，已经从机车男蜕变成跟屁虫了。 上午是这样的。 「干嘛不让我帮你过生日？」 中午是这样的。 「干％＄……让我帮你过生嗝～日啊？」 所以说不要在吃饭的时候讲话就是这样，乖孩纸不要学。 下午是这样的。 「喂！回答啊你！干嘛不让我帮你过生日？」 「不爽跟你过，怎样。」 这次沫莹用的是肯定句，不是疑问也不是惊叹。她的头终没有抬过，眼睛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她害怕被江俊豪瞧见那深埋已久的忧伤。 「没关係，我自有我的办法。」 「是吗，有办法，却不一定会成功，不要太自大。」 沫莹嗤之以鼻，连她妈妈，都因为这件事而闹翻了。又有谁，能够让她说，让她去回忆－潘朵拉盒子里的秘密。 可是，沫莹却有种预感。这一切，一直运转的一切，会因为江俊豪，失去平衡。 江俊豪回家后，打了通电话给徐淇玥，淇玥只知道，生日那天，沫莹会莫名奇妙消失，晚上十二点一过，她就像失踪的人回来了，一切都是那样正常。 不过淇玥给了江俊豪程父的电话。 「是你。」 对话另一头的程父，不是说喂，而是这么让人心惊肉跳的两个字。江俊豪骤然觉得背脊有冷冷的风拂过，搞得他毛骨悚然。 「那个……伯父好，冒昧打了通电话，希望您不会见怪。」 伯父猜到了他的用意，沉默了一阵子，淡淡的对着话筒说：「这种事你自己问她比较好。」然后掛掉。 被掛电话的江俊豪一瞬间不爽，差点把手机摔烂，不过好家在，这种事并未发生。 他仔细的揣摩程父说的话，是伯父不知道，不愿说？又或者是，说了，后果不堪设想？不过首先排除掉了第一种可能性，因为伯父说话的语气，有种深深的自责感和沉痛，不管了，豁出去，直接问她吧！ 江俊豪果断的做下决定。 在沫莹生日前一天，江俊豪约她到之前的社区公园见面，时间是晚上十一点三十分。 「找我干嘛？」 沫莹低头看了手錶，三十分，还剩三十分，她必须消失在世界上，直到午夜十二点。 俊豪也看到了她的动作，他猜的出来－沫莹正为了时间而苦恼，只要能拖住她，想知道这件事，绝对不是问题。 「想问你为什么不让我帮你过生日？」 沫莹连眼皮都没抬，只是静静的看着游乐设施。江俊豪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一层东西，那是沉重的忧伤所聚集而成的薄雾，很轻很淡也很浅，却让人无法忽略。 十分鐘后，沫莹才回过神来，看见江俊豪眼都不眨的盯着自己，像是要被他看透了，没来由的一阵害怕。原来，她这么怕别人看见伤口，沫莹在心里自嘲。 现在的时间已经是十一点四十分了。 「我好像有点害怕你的目光呢。」 沫莹轻声呢喃，江俊豪还是听到了，他伸出手，把沫莹的脸转了过来，认认真真的看着她的眼睛，问了她一句话：「到底是什么，能让你选择在明天消失得无影无踪？」 chapter 3-7 沫莹的眼睫垂了下来，浓长的睫毛遮住了沫莹那双水灵的眼，只能依稀瞧见眼里有着说不出来的痛。 只见她的眼睛一定，又抬起来跟江俊豪的视线接触，好像下了什么决定。 「打开潘朵拉的盒子，你会后悔。」 沫莹慎重的警告，眼神很坚定。 「会后悔，就不约你了。」 江俊豪回给她一个温柔的笑，想抚去那个伤口、那层忧伤。 沫莹吸了一大口气，顿了一下说：「如果、如果那天，我不那么固执，或许，就不会发生了。」她没有把话说完。 「我相信你，眼睛从来不骗人，何况是你的。」江俊豪用自己澄澈的水晶体映着她的倒影。 「谢谢。」 时间匆匆流去，已经又过五分鐘，沫莹似乎没有发觉这一点。 还剩下十五分鐘，就是午夜十二点。 沫莹缓缓的抬起头。 「这次可以不要拒绝我的拥抱吗？」 她说。 他点点头。 得到他的同意，沫莹紧紧拥抱着江俊豪，头靠在他的厚实的胸膛，一直哭一直哭，把四年来，该哭的都哭出来了。 她把所有的鼻涕和眼泪一把一把的抹在他身上，沫莹知道，他才不会生气呢！ 十五分鐘过去了，午夜十二点。 「我好想念姑姑，好想见见她。」 沫莹在江俊豪怀里呢喃。 他伸手顺了顺她的发丝边说：「那就去见她吧，我陪你。」 沫莹点点头，放开双手，而江俊豪很自然而然的牵起她的手。 如果不牵着，这个小迷糊，会不会又走去哪个未知的地方？江俊豪不知道，所以，他得牢牢的牵着她。 他们俩，一路用散步的方式走到公车站，这年头，高中生很穷的。 抵达沫莹姑姑的墓园后，沫莹静静倚靠在墓碑旁。 江俊豪在不远处等她。 「姑姑，你知道江俊豪吗？我相信你在天堂一定有看到他。」沫莹莞尔。 「他帮了我好多……而且，他的胸膛，有着安全感，他很机车，也很好笑。 「他很会英雄救美，像在篮球场，露营的时候，他都第一时间衝过来我身旁，好像公主的骑士一样。 「我希望能跟他当永远的好朋友，这样，我难过就不用担心姑姑你不在我身边了。」 沫莹笑得很灿烂，四年来，她从来没有在姑姑面前笑过了。 现在，她终于真正接受姑姑的死。 因为他，江俊豪。 等了很久，江俊豪总算等到沫莹出来，看见她脸上的泪痕，他马上就下定决心，要把那个东西送给她。 「来我家，有东西给你。」 在公车上，江俊豪仍是牵着她的手。 「喔。」 两人沉默了很久，但手却从来没有放开。 「下车了。」 走下车，沫莹心不在焉，果然，那段记忆是忘都忘不掉的。 江俊豪领着她回自己家。 「等我。」江俊豪以跑百米的速度进去拿礼物。 沫莹也没多想，可能是作业之类的吧。 「你看！」 江俊豪手上拿着一个特大号泰迪熊，标籤还没拆呢，大大写着一千两百元，沫莹是又惊又喜的，抱着泰迪熊左蹭蹭右蹭蹭，毛都扁掉了。 「喜欢吗？」 「你现在是说废话吗？」 沫莹赐他一记白眼。 江俊豪搔搔头说：「总是要意思意思问一下嘛！」 此刻，他们都是幸福的。 落日的光撒落在他们身上，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在遥远的彼端，他们的影子是交融的。 chapter 3-8 沉浸在幸福中的江俊豪想也没想到，那个人，居然会从遥远的荷兰过来，来撩乱他平凡而幸福的生活。 一个星期后。 「大家好，我是转学生周乔安！」 台上的女生精神抖擞的自我介绍，不过台下的各位不怎么领情。 沫莹心想，看来她是註定悲惨的命运了，不过她可不敢插手，坐山观虎斗，避免惹祸上身啊！ 然而，一旁江俊豪的脸，则是黑的跟墨汁一样，眼神散出阴冷的气息，让周操的人都不寒而慄。 「那个，你先坐班长旁边吧！」 周乔安一听，脸上浮现緋红，怯怯的走到江俊豪旁边的空位坐下。 这个表情的变化，程沫莹看的一清二楚，本来没什么意见的，但是她现在非常有意见。 「老师，她还是坐我旁边吧！女生跟女生比较能够合得来，好让她尽快融入班级啊。」 沫莹挺胸说道，江俊豪幽幽传来一句：「飞机场，不要挺胸，肋骨很丑。」 沫莹心中，顿时千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她多么想跟鲁夫一样，把手伸长从他后脑勺巴下去。可惜，她不是鲁夫，鲁夫也不是她。 回头瞪了一眼江俊豪，发现周乔安好像有点忿忿的看着自己。 「不用了，这样还要搬位子，很麻烦。」 tmd，你麻烦，本小姐不麻烦！我就是帮她把坐位搬到火星去，都毫无怨言啊！看到她那副娇弱装坚强的脸，超想猴溜肯的。 沫莹除了在心里狂骂班导和转学生，并且尽情的用脏话，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是的，所有对于江俊豪有那么一点点，羞怯、企图、爱慕的人，她都会仇视。这不能怪她，她打从心底感到不爽，而这种感觉怎么都无法控制。 「转学生坐我旁边，你不爽啊？」 江俊豪语气清淡的问，沫莹只是转过头去用唇语说：「对，不！爽！」 并且不爽两字是咬牙切齿的唇语。 江俊豪喝了一口水，水珠顺着他侧边的脸部线条画落下来，沫莹心脏漏跳了一拍，差点要帅哥医生say嗨了。 「管他的，你不要「胡北母」就好了！」 说完这句，沫莹回头继续上课。 江俊豪抿嘴坏笑了一下。 （作者曰：男猪邪恶之，女主越显清纯也。） ／ 这些天，为了能让转学生周乔安更快的熟悉课程进度跟校园环境，江俊豪是无时无刻都待在周乔安身边。两人的形影不离，在大家的眼里就像校园爱情剧一样，再这么耳鬓廝磨下去，他们就要擦出爱的火花了！ 这样的传言，不免俗的以光速扩散至全班的耳中，更成为大家中午吃饭併桌时的聊天话题。 一天下午，江俊豪带着周乔安到教师办公室拿东西。 「周乔安，以后如果你有不懂得地方，可以来这里问老师，也可以问班上同学，不一定要一直问我。」 「可是，我最熟悉的是你，其他人我会怕。」周乔安拉住江俊豪的衣角，音细如蚊的说。 「你可以找沫莹，她跟我很好。」 「我不要，我只相信你。」 「你可以交朋友。」 江俊豪略显不耐烦了，他也有自己的生活，整天被周乔安抓着，他连打球的时间都没有了。 「如果我喜欢你，你会怎样？」 「所以呢？」江俊豪笑了一声。 「你觉得我们认识多长的时间了？很久了，我一直注视着你。我喜欢你，江俊豪。」周遭的空气瞬间凝结，只剩下周乔安的眼睛，传递着喜欢。 「我不喜欢你。」 「我知道，你喜欢程沫莹对不对，你的眼神总追着她跑。」 「没有。」 周乔安愣了半秒鐘，接着出口的话，是她自己都没有想到的。 「你会因为你这一句话而后悔的。」 chapter 3-9 这一个星期下来，沫莹的脸都臭的快要薰死别人了。不要问我为什么，我只需要告诉你，这几天，程沫莹看到的、程沫莹听到的，不外乎都是以下－ 「妈呀，江俊豪跟新来的学生好甜密喔！」同学a吃着早餐说。 「喔老天，俊豪这人真是什么货色都吃的下去！」同学b咬着馒头说。 「不！我的江流配！」腐女同学c大叫。 上面这句省略，那是班上某位腐女的肺腑真言。 总括来说，就是周乔安跟江俊豪的各式各样传闻，不绝于沫莹的耳边。她快被搞疯了，沫莹只知道，有一种很浓厚的妒意正熊熊燃烧，烧的她怒火攻心，不知如何是好。 「咚－咚－咚」 这是沫莹用笔敲桌子的声音，瞭她的人都知道，这时候，千万、千万、千万，不要去找她说话，因为你不是被她杀的片甲不留，就是走的过去，走不回来。 「那个，程沫莹同学，可以、可以……告诉我教师办公室在哪吗？」周乔安怯生生的问。 沫莹没有抬头，连眼皮都没动。 刚从操场回来的淇玥飞速狂奔把周乔安带走，她可不想看到转学生惨死程沫莹的手下啊！ 「沫莹现在生气，不要跟她说话。」 淇玥小小声的警告，周乔安嘴角浮上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周乔安似懂非懂的点了几下头，就回座位了。 周乔安左思右想，觉得不行，她得赶快去找老师。可是刚刚徐同学讲完话，说尿急上厕所就走了，教室里只剩下程沫莹和自己，除了问她，好像也没别的办法啊。 （作者曰：聪明有极限，愚蠢，则无。）（作者再度曰：好像讲过焉。） 「沫莹同学，能不能告诉我，教师办公室在哪里？」 周乔安小小声的问，沫莹抬起头来，视线缓缓移动到她充满柔弱的双眼，死命的瞪，就像狂风海啸的扑了过去。 「你不知道我在生气吗？」 沫莹压低嗓子说，那声音听起来格外吓人，周乔安点了头。 「你知道我生气是因为你吗？你不应该转学过来，你也不应该露出那种脸，更重要的是，你不应该对他有所覬覦！」 江俊豪刚从球场上回来，看见这个画面，马上把周乔安带出了教室。 周乔安在江俊豪看不见的角度，轻轻笑了一下。 沫莹在江俊豪踏出教室的前一刻，才反应过来，衝着他大喊：「你到底在做甚么！」 江俊豪回过头，表情很复杂。 沫莹以为这是对自己不耐烦的神情。 （作者曰：愚蠢真的无极限。） 「原来你跟妈妈一样……」沫莹轻声呢喃离开教室，淇玥从厕所悠悠哉哉的走出来，看见她。 「要上课了，你要去哪？」 「老娘今天翘课！」 淇玥并不知道发生了甚么是，于是回了声「喔」就转身回教室了，因为沫莹是那种就算翘课，老师也会睁一隻眼闭一隻眼的那种学生。只能说，成绩好，真的很爽。 ／ 站在教室办公室前，江俊豪抓着周乔安的肩膀，脸部的表情有些生硬。 「你是故意的。」江俊豪在她耳边轻说。 「对啊，有意的。」周乔安莞尔。 「不要太得寸进尺。」 江俊豪加重了抓着周乔安的那隻手的力道。 「看着你伤害她，我心底可是有说不出的快感呢！」周乔安往江俊豪身上靠了些许。 「她不是我女朋友。」江俊豪有点放大声量反驳。 「当然不是，我只是在排除后患。」 「教师办公室到了，你进去吧。」 周乔安踮起脚尖，覆在江俊豪耳朵说道：「谢谢。」 在外人看来，这很像接吻。 尤其是沫莹眼中。 一瞬间，她有些失去理智，她想衝上前去。 chapter 3-10(1) 沫莹往前踩了一步，接着，她后退，最后转身跑开。 因为，她不知道要用什么理由，什么身分，上前质问，只能选择离开。 又或者，沫莹害怕面对那个答案。 跑的时候，她好像听见了江俊豪唤她的声音。但她没有回头，因为这次，眼泪，无法控制。 她没有理由，没有理由啊！ 她没有理由去干涉谁的人生，江俊豪爱喜欢谁就喜欢谁！ 这次，她尝到了跟喜欢流閎傣时，截然不同的感受。閎傣会让她感到悲伤、忧愁，却不曾如此强烈的压制她的思绪。 一跑回教室就迎头撞上了淇玥，一瞬间，沫莹不知该如何发洩自己的情绪，只好抱着她，不断的哭。 泪水滑过她的双颊，伴随着心痛而倘下。 「淇玥，我好难受，你跟她接吻，我只觉得气愤。现在她跟他，我却不知如何是好，明明没有喜欢，为甚么那么不舒服！」沫莹带着浓重的鼻音，边哭边说。 淇玥听见接吻，一瞬间僵住，但很快回復正常，她只是不断拍着沫莹因为哭泣而抽搐不断的身体。 「沫莹，我们先回去上课好吗？」沫莹摇摇头，她翘课了。 她没有回家，她到校园一处空地的盪鞦韆上坐着。 这个鞦韆，是姑姑小时候会带她来玩的鞦韆，是她跟姑姑的回忆。 她的眼睫缓缓的垂下来，轻轻的倚在鞦韆上。闭上眼，想放空，却仍然无法阻止，已经佔据她整颗心的江俊豪，那最能让她安心的身影不断出现。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会想要掌控他的一切？佔有慾、醋意，悄然无声的出现。 是她喜欢流閎傣时、是露营、是脚扭到、是球场上的英雄救美、是那天晚上的亲吻？ 还是，那份生日礼物？ 「为甚么连最寧静的地方，都有你的声息？」 她问着无人回答的问题。 心，有种难以承受的压力，像要窒息般的痛苦。 他的一切，主宰着沫莹的脑袋。 ／ 「沫莹呢？」 江俊豪急切的问。 刚刚看着她仓惶逃离的背影，不捨和疼惜，在心中漫开来。 「她说她要翘课。」淇玥抠着指甲回答。 好吧，这下她超后悔抠指甲的。一回答完，江俊豪就跑的不见踪影，跟阵风似的，她难不成要跟老师说：「喔，班长跟副班长翘课去了。」这样吗？会被打死吧！ 江俊豪在校园内胡乱奔走，他的心好慌，失去理智的他，根本不知道要到哪儿去找他。 只能在走廊上乱窜，当隻无头苍蝇。 他的视线漫无目的的寻找沫莹的踪跡，倏地，他看见那抹熟悉的身影。 几乎是下意识的往公园衝，沫莹，在那里的。 还未进到公园里，俊豪便清楚的看见那个倚靠在鞦韆上的沫莹，散发着沉静悲伤气息，看起来是多么让人不忍。 「沫莹。」 他轻唤，手掌覆在沫莹的肩上。才刚闔上眼的沫莹，选择忽视掉这个人。 「看看我。」 俊豪不死心。沫莹弯弯的长睫动了一下，却没有想要张开眼的跡象。 「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翘课。」 这一次，沫莹总算打开他明亮却失去光辉的双眼。眼里有着莫名的哀伤，因为自己不知道为何妒忌，所以莫名。 「我翘课，干你什么事？」沫莹站起身，回头给了俊豪一计「你是我的谁啊？」的眼神。 沫莹闪人，俊豪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因为稍稍愤怒，而用了点力，但弄的沫莹生疼。 「放开，很痛。」沫莹甩了甩手。声音却有点冷淡。 chapter 3-10(2) 「你连喊痛的声音都这么冷漠！你到底怎么了！」 俊豪拉着她的手把沫莹转过来。但他看见的，不是沫莹生气的脸，而是一张满是泪水的脸蛋。 「为甚么哭？」俊豪本想抹去她的泪，却不知该用什么理由。 「我不知道。」这次是带着哭腔的回答，不过还是冷淡。 「你连自己为甚么哭都不知道！你到底怎么了！」 「干，我就不知道啊！」她忍不住飆脏话。 沫莹开始放声大哭，鼻涕跟眼泪全部搅和在一起。这是第二次，程沫莹在江俊豪面前哭了。 而且这次，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哭什么？到底为了什么而哭？ 沫莹抬起手背，往脸上胡乱一擦，就甩头准备走人。 「跟我回学校。」 江俊豪硬是把她拉着回教室，沫莹还是一直哭，她有一种很愤怒很伤心的感觉，被他拉着既不爽又开心，这种感觉很矛盾。 看见他，很想哭；看着他的眼睛，更想哭了；听见他的声音，非常想哭。一想到那件事，就超想揍他，边哭边揍。 「不要拉着我啦！不要让我看见你！」 沫莹极其愤怒，直接把他的手拔开，握起拳头往江俊豪的肚子猛烈一击。虽然没有造成太大的伤害，但也足够他哭爹喊娘一阵子了。 「看见你就觉得不爽，所以不要在出现了！」沫莹用脚踹了他的膝盖一下，搞的俊豪这吓不知道要抱肚子还是抱脚了。 「下次就让你绝子绝孙！」 「是有没有那么狠阿！」 沫莹甩也不甩他。 自己走出校门口，准备过马路到对面公车站去搭公车，一个不注意，就被来车给撞到了，那台车车速不快。 但是沫莹，丝毫没有要闪躲的意思，姑姑死去的瞬间，是不是也是这样的？ 她有了想死的念头，四年的前痛苦、四年前的念头，再次浮上心尖。 什么时候，江俊豪，足以让她去死了？ 不过是小小的忌妒罢了！不过是小小的生气罢了…… 生气他，为甚么不知道自己在忌妒什么罢了。 四周的一切都静止了，彷彿时间过了几千年一般的久，转动的，只有闭上眼前一刻江俊豪跑过来的身影。 微弱的喘息，大大小小的皮外伤，脑袋上不断溢出来的鲜血，这一幕幕，都清清楚楚的映在江俊豪的脑袋里。 那一瞬间，他听见世界崩毁的声音，轰隆巨响，彻底主宰他的理智。 原来失去她，会让自己感到如此恐惧。 「沫莹，等等我，我叫救护车，我在这里陪你。」 江俊豪知道医学常识，所以并没有贸然的移动沫莹。而是轻轻握住她的手，小小声的在她耳边细语。 他不知道救护车是怎么来的？她是怎么被送进急诊室？她待在加护病房有多久？ 他都不知道。 江俊豪他不知道，自己已经几天没有上课，没有闔眼。 他更不知道，周乔安也没闔眼。 chapter 4-1 chapter4 如果不能付出最好的，那不如不要付出。 「我在这，我在这里陪你，不要害怕。」 江俊豪的大掌紧紧包着沫莹只残馀一点温度的小手，他好害怕，下一秒那隻手、那副驱体，就会完全失去温暖。 「江俊豪，你吃点东西，你已经三天都没吃了。」周乔安把便利商店的三明治递给俊豪，他却视若无睹。 没关係，三天来都是这样的。 他对着她付出；她对着他付出。 周乔安失笑，不是，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吗？ 昏迷指数不低，却始终无法醒过来，是不是再逃避一些什么？谁也不得而知。 「让我再看一次你的双眼，求求你了。」 江俊豪轻轻在沫莹额上落下一吻，满是怜惜，满是不捨，满是爱意。 「江俊豪，不要把我当空气，我也是人。」 对阿，周乔安也是人，只是一个在江俊豪心中，毫无分量的人。 周乔安三天来，看见的，尽是江俊豪的温柔。她从没见过这样的他，一个躺在床上的废人，为甚么可以拥有他的温柔？她不懂。 三天来，她也付出无数的关爱给他。他却把关爱，全给了程沫莹。 在夜深人静的夜里，她哭红了双眼、哭哑了嗓子，却换不到一句关心 周乔安自嘲，做人做的太失败了。 隔天，程沫莹奇蹟似的转到了普通病房，出车祸、住院、昏迷、转房，江俊豪从没看过伯父出现。 令人不解，程沫莹的背景，真的如他所想的单纯吗？他也不知道。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不能没有她，程沫莹已经扎根在他的生命中、在他的心中，拔也拔不了。 守在病房的江俊豪，此时正沉沉的睡在床沿。沫莹静静的凝视着他，也凝视着自己心中难以形容的情感。 沫莹把手上和鼻子上那堆插的她难受的管子和仪器侦测线全部一把扯掉，结果那个侦测的心脉的机器就这么嗶～的叫了起来。 理所当然的，江俊豪也猛然爬起来，他生怕沫莹就要出事了。 「你醒了啊。」 沫莹有些僵硬的问，她手上还拿着那堆线呢！ 不过真正让她僵硬的不是这个，是江俊豪那像坨屎的脸，比健康的大便还难看。 眼睛就跟昨天半夜跟人干架一样，黑眼圈一大圈，沫莹都怀疑他是不要转行去当国宝熊猫了。 「你终于醒了，我以为你要离开我了。」 江俊豪兴奋的跳了起来，医生也刚好衝进来。那个嘛，机器嗶的这么大声，医生要不听到也难。 为了怕有什么万一，医生请江俊豪出去外面候着，等初步检查做完。 「她醒了。」 周乔安靠在墙上，悠悠的说，江俊豪像是放下千金重担似的整个瘫坐在椅子上，然后才点点头。 「然后你打算怎么办？我不会让你们俩这么好过的。」 周乔安落下这句话，扬长离去，随之而来的是江语筠。江大姐是用小跑步奔来的， 一见到江俊豪，整个脸都皱了起来，捏着他的耳朵说：「你这个死老弟，把姐姐当什么了！发生这种事也不说，还是周乔安跑来跟我讲的！怎么样，我未来的弟媳醒来了没？她要有什么闪失，你就准备跟着陪葬！」 「醒了。」 「醒了就好，你回去休息一下，明天再过来。」 江俊豪一脸依依不捨的走掉，有一半的路程都是被江语筠瞪才走的。 不知道走去哪里的周乔安又冒出来。 chapter 4-2 「照这个样子，他是不可能回到我身边了。」 「他从来就没在你身边过。」江语筠哼气。 「那就让程沫莹离开他身边吧。」周乔安露出一抹轻笑，充满了冷淡和恨意的轻笑。 「你想干嘛？」 「严格来说，你的地位是管不了我的。毕竟你的父母只喜欢江俊豪和我，你就像被拋弃一样。」 「即使是这样，我也不会让你扼杀我那死老弟的爱情。」 「礼尚往来，你扼杀我的、我扼杀他的。」周乔安进了病房，留下江语筠一个人在病房外杵着。 「你是她家属吗？程小姐目前状况大致没有问题，只有一些皮外伤，为了避免脑外的伤口有影响到内部，我们会再找时间对她做全身性检查。」 医生劈哩啪啦「漏漏长」讲了一大串，沫莹是有听没有懂，而且周乔安什么时候是她家属了！ 「程沫莹，你现在想怎样？」 那尼？劈头就问这种没头没尾的问题？那件事，她可没因为车祸就失去记忆忘光光了，她那个柔弱的样子，真的很欠揍，还有那个吻。 「你车祸了，享尽了他的温柔，然后你要如何在从我身边一点一滴的夺走他？」 周小姐，其实我完全没那个意思的。 「我、我、我……你应该是误会了些什么？」 「我没有误会，教师办公室，你有看到吧？」 「嗯，我有看到。」 「他用那亲过我的嘴，来亲过你，在你昏迷的时候。」 这句话，周乔安是靠在沫莹耳边说的，只有她们两个人听的到。 沫莹不知道要如何反应，听见那句话，她一瞬间有种噁心感涌上来，好想好好洗乾净被他亲到的地方。 沫莹由衷感觉到噁心，而且非常的愤怒，她知道，那是在吃醋，不用谁说，自己都知道，沫莹才没那么笨。 只是，她仍然可以选择忽略，她自己假装没有看到这一点就行了。 周乔安一个漂亮的转身，准备离开病房，却在推开门的那一剎那，停了下来。 「程沫莹，你知道吗？有一种爱情，在还没开始前，就已经註定结束。」 第一次，程沫莹看到周乔安面具下的脆弱与无助，更多的是那深远的爱。 是喜欢了多久，是注视了他多久，才能有这样落寞的背影？ 「我不会让它结束的。」沫莹略略提高音量告诉周乔安。 「你不会结束它，可是他会结束它，这种事不是你能决定的。」 周乔安像是压抑了许久，一口气把这句话说完，就离开病房了，那瞬间的果决，会为未来造成多大的改变？她不会不知道，喜欢了那么久，真的可以轻易说放手吗？ 那爱情，是不是就不再那么伟大了？ chapter 4-3 「你终于醒了，我让俊豪回家先休息了，他明天会来的。」江语筠等到周乔安走远，才衝进来病房里，本想好好休息的沫莹又立刻被吵的不得安寧了。 「他可以不用再来了。」沫莹翻身，不打算理会江语筠。 「是不是那个周乔安对你说了什么？不要理她，有江大姐我给你靠阿！」江语筠拍拍胸腑。 「她只是告诉我，爱一个人需要很大的勇气，不要爱的时候更是。」 沫莹的眼角滑下一滴晶莹，她不是为了江俊豪而流泪，她也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周乔安。因为她，沫莹才知道，爱情的卑微。 周乔安为了江俊豪，已经失去自己了。 自己会不会也变成这样，她不敢想，她也不会去爱上江俊豪。 「是吗？很喜欢很喜欢的时候，就完全不会去考虑后果了。因为啊，看到他开心，才是最重要的！」 江语筠讲这句话，是因为她想，这才是周乔安放弃江俊豪最大的原因。 看见江俊豪不再被自己束缚，周乔安就算心痛，都会很开心的。 沫莹闔上眼，静静的放空，静静的在心里承认她喜欢他。 有的时候，不承认自己爱一个人，有很多种原因，最痛的，莫过于他就在你眼前，他全心全意的表现出他喜欢你的行为时，你却得推开他。 沫莹害怕自己的爱不够，自己的爱，远远不足周乔安。 用连周乔安都不及的爱，去喜欢江俊豪，对他来说太不公平了。 因为自己，他已经失去一个爱他的人，她不要他再失去更多。 「沫莹，你有好些了吗？」江俊豪坐在床边，柔声的问。 「你出去。」沫莹翻过身，借以表示他对他的嫌恶。 「你怎么了？你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我没有变！是你变了！你完全变了，你每天每天对我无微不至的照顾，你是我爸吗？你是我的谁？你丢下你的学业，天天窝在医院，你以为我很快乐？你做这么多，到底为甚么？为了什么？你说啊！」 沫莹对着江俊豪大吼。 明明、明明该不舒服的人是江俊豪，为什么、为什么自己每次一出口的话，都像拿着利刃在刺自己？每说一句，周遭的空气就好像又被抽走了一分，越来越难呼吸。 看着他，越来越让她窒息。 「我怕我说了，你就不再理我了。」 江俊豪抬眸，一瞬不瞬的对上程沫莹的眼睛，那双饱含了莫名情绪的双眼。 「你说，我听。」 「我喜欢你。」 「很好，我不喜欢你，你对我的付出，根本就是一种压力，会让我喘不过气来，所以你可以死心了！明白吗？」 沫莹嘴角牵起笑容，她知道，她自己笑得很丑。因为她觉得自己一狠狠的伤害他，自己的心就像活生生被挖出来般难过，胃不停的翻搅，头痛的就像是要炸开来。 他的每一句话语，每一句关心，都是在不停不停的折磨沫莹。崩毁的世界，被一再一再的摧残，五脏六腑的每一分毫，都像是被人硬生生扯开来般痛苦煎熬。 「所以，我怕说了，你就不再理我了。」 他的脸，是如此的憔悴，沫莹每多看他一眼，就是多撕扯自己的皮肉一次。 好痛、好痛，痛到说不出来，痛到无法表达，连哭，都很困难。 「你可以走了吗？」 沫莹把声音从喉咙里硬挤出来。 看着江俊豪离去的背影，她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chapter 4-4 一个星期后。 「沫莹，你老爸帮你跟学校请了长假，等你身体完全恢復，在回去上课吧。」 淇玥拉了张椅子坐在沫莹床前，慢慢的跟她报告今天学校发生了哪些事。 「班长，老师看他最近魂不守舍，撤销了他的职务，那个周乔安，也转走了。」 沫莹轻轻点点头，盖在被子下的手则用力握拳。 「你好好休养，我每天都会来的。先走了，掰掰。」 淇玥一离开房间，沫莹的晶莹便从眼角一滴一滴的滚落。 她第一次知道，原来泪水可以因为储蓄在眼里太久，所以流下来的时候，都变成冰凉的了。 每个在医院的夜晚，她醒来，再也看不见江俊豪趴在床沿，看不见他睡眼惺忪起来关心自己的样子。每一次醒来，沫莹总要痛哭一场；每一觉，都是折磨。 「我好想你……我好想你……我喜欢看你欺负我的样子、我喜欢看你仗势欺人的样子，你的每一个样子，我都好喜欢、好喜欢。」 沫莹对着无人的空气说话，她看向放在床边的那隻泰迪熊，她抱着它，用力、很用力的抱紧，就好像自己抱着江俊豪。 抱着自己亲手推开的爱情。 ／ 学校。 「那个，徐淇玥出来一下，有校外人士找你。」 班导大声的教淇玥出来，淇玥一脸疑惑的出去后，发现在外面的人，她压根儿不认识，那人却一脸笑意的看着她。 「你好，我是江语筠－江俊豪的姐姐，今天来找你，是有事想要跟你谈一下。」 「甚么事？」 「你跟流閎傣是男女朋友吧？」 「不、不是的，我跟他是好朋友，沫莹才跟他是男、男女朋友。」 淇玥急急的想解释，却因为太紧张一句话都说的不清不楚，江语筠把手抬起来，示意淇玥不要讲话。 「你左手腕上的那条银色手鍊，是流閎傣用流光集团的名义向我们江氏企业旗下分公司『beautifulworld』知名设计师所下订的银饰，全世界独一无二。这手鍊从下订、草稿、雏型、炼製、包装至交货，全部都由我一手监控，我亲自将货品给流閎傣，现在这手鍊在你手上，你说，到底谁才是流閎傣女朋友？」 淇玥听着江语筠劈哩啪啦的讲完这一串话，脑袋顿时明瞭些什么，但为甚么江语筠要跟她谈这件事？ 「你听着，江俊豪喜欢程沫莹，但程沫莹现在却是流閎傣的女朋友。我弟他不想当一个坏人，而沫莹也喜欢我弟，所以我希望让他们的这段关係了结，你应该知道怎么做，这个交易，于你于我，都是有利的。」 「可是这样好吗？」 「你说你是要让沫莹自己发现她从头到尾都被矇在鼓里好，还是你自己坦白向她认错好？」 淇玥点点头，江语筠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 chapter 4-5 站在病房外，淇玥深深吸了一口气，推开门。 「沫莹，你还好吗？」淇玥有些战战兢兢的问。 「我很好，好的很。」 「我现在要跟你讲一件事，你、你要冷静。」 淇玥做了好几次的深呼吸、吐气，想要缓那份不安感，淇玥什么也没告诉流閎傣，她选择自己承担。 「我跟流閎傣……」 「你跟流閎傣在一起了，瞒着我，你以为你瞒的很好吗？」 沫莹失笑的问。 那一夜的事，她从来没忘掉过。 「什么？你说什么？」 「那天晚上，我什么都看到了。」沫莹的口气，就像是在述说一件往事，一件与他毫不相关的记忆。 「对、对不起。」 「没关係，反正我也不喜欢他。我想知道的是，在你心里，我还是不是你的好朋友、死党？」 沫莹抬起眼来正视着淇玥。 「是，一直都是，从来都没变过。」 「我程沫莹，正式宣布，我跟流閎傣分手了，分的彻底又乾净。徐淇玥跟流閎傣才是男女朋友，俊男配美女。」 沫莹握着淇玥的手，眼神扫过那条银色手鍊，嘴角扬起笑弧。 「谢谢你，谢谢你沫莹。」 「谢我做什么，你该好好谢谢自己，谢谢你自己愿意向我坦白。」 「其实、其实是江俊豪他姐跟我说江俊豪喜欢你，要我跟你坦白，这样江俊豪跟你都可以。」 淇玥没有再说下去，只是静静望着沫莹那近乎绝望的眼神，空洞的让人害怕。 看着看着，自己就好像坠入万丈深渊般的黑暗。 「就算没有流閎傣，我也不会和江俊豪在一起。」 「为什么？你跟他不是？」 淇玥不解，互相喜欢不就应该克服困难然后在一起吗？ 「我不管有没有喜欢他，我都不会跟他在一起。」 沫莹静静的说，她的泪，也静静的淌，无声无息的，默默的为这一切致哀。 「你告诉我，你到底喜不喜欢他？」淇玥掐住沫莹的双肩。 「我是为了他好，所以才不喜欢他。」 淇玥这下懵了，为了江俊豪好？她难不成不知道她现在所做的一切一切都是在江俊豪身上划开一道比一道还要深的伤口吗？ 江俊豪每一天上课都浑浑噩噩，别人叫都不理人。 「反过来说，你是喜欢他的，那你就喜欢啊！搞什么要这样折磨你自己？你折磨自己就算了，你连大家都一併拖下水了！」 淇玥对着沫莹大吼，希望能吼出她一点点的思想、一点点聪明。 沫莹拨开淇玥的双手，把身体往前倾，环抱住淇玥。 「我好喜欢他，好喜欢、好喜欢。可是、可是我的喜欢根本远不足以比拟周乔安的，因为我，江俊豪已经失去了周乔安这样一个深深喜欢他的人，我不能在让因为我而失去更多了，不能。」 沫莹在淇玥的怀抱里放声大哭，在她模糊的视线里，看见了心从自己的胸腔被抽离，一片一片的碎裂、掉落，然后每个碎片都消失在空气里，就好像从来都没有这颗心存在过一样。 要硬生生把一个人从自己的生命剥离，原来是这么难、原来是这么痛苦的一件事。 chapter 4-6 「你可以喜欢他的，周乔安跟你是完全不同的啊！」 淇玥轻拍沫莹的背。她的身体因为哭的太用力，而抽搐不止。 「可以轻易的说喜欢，却不能放肆喜欢、大力的喜欢，很累的。」 沫莹在淇玥的身上休息、喘息着，她就像奄奄一息的小狗，渴望人类的关爱却又害怕。 「你真的很笨耶！这是你和江俊豪两个人的事，为甚么要一直在意周乔安呢？」 「我是为了他好啊，我这样一直拒绝他，久了，他就不喜欢我了，这样就可以了。」 沫莹睡在淇玥的怀里，淇玥第一次发觉，沫莹太聪明了。聪明反被聪明误，她的自以为，把所有人都给拖下那个万丈深渊里，她不知道如何救赎自己，于是就越陷越深，直到有一天，她喘不过气来了，她才会知道一切都来不及了。 沫莹休养了很久，两个月后，她才恢復精神。 身体一回復，她就马上奔回学校了。 不为别的，她不想离开江俊豪。但这一次，她要快快乐乐的度过、快快乐乐的面对他，再也不让眼泪流出来，就算要哭，也不行在江俊豪面前哭。 「沫莹，你总算回来了！」同学a吃着早餐说。 「你知道吗？没有你，我们功课都不知道找谁问！」同学b咬着馒头说。 「齁呦，沫莹我们好想你喔！」同学c大喊。 「你车祸养了那么久，要不是你聪明，你可是会被留级耶！」 班上每个同学热烈的询问，热烈的关心，沫莹很感动，也很开心，却夹带一丝难过。 因为在眾多关心的声浪中，她没有听见他的声音。 似是快乐，又像失落，这种五味杂陈的心情让沫莹的思绪烦乱至极。 「我累了，先出去外面吹吹风。」沫莹丢下一句话，匆匆离开教室，到天台上吹风，「搞什么啊我！明明就不希望再跟他有任何交集，现在真的没有了，又在那边失落个什么鬼啊！」 沫莹朝着天空大喊，然后她笑了，自嘲着明明是自己推开的，却在那边失望，不是很可笑吗？ 「你压抑成这样，有一天会得心病的。」 流閎傣站在沫莹身后，声音像是在嘲讽着沫莹，讽刺她的自以为是，让别人受伤，也让自己受伤。 「流閎傣！你跟淇玥过的好就好，不用管我。」 沫莹是有些生气的，他不喜欢自己却又跟自己在一起，然后现在又来找她，这是什么意思？ 「你知道我为甚么要跟你在一起吗？」 流閎傣的声音很沉，一个字一个字撞击着沫莹的心脏。 「我怎么知道。」沫莹笑了，大声的笑了。 「我要让你知道，你喜欢的到底是谁。」 「你最好把他从我的生命彻彻底底的拔除！永远都别再让我看见他！」沫莹有几秒鐘的思绪暂停，但她很快回復理智。 这个喜欢，是一个会永远被深埋在回忆里的喜欢。 左胸口又抽了一下，请问，这是心痛吗？会心痛，为甚么还可以冷冷的说出这种话呢？为甚么？ 「你如果真的不喜欢他，就不要露出那种像是牺牲的表情，也不要笑的那么难看！」 「你不要管那么多，我想做的，没人可以阻止我！」 没有人可以阻止我不喜欢江俊豪，没有人可以。 沫莹在心里轻轻的呢喃，她爱他的方式很匪夷所思，但一定最好的，她相信。 「我真不懂聪明人的脑袋在想什么。」 流閎傣感慨的说完，就离开了天台，只留下沫莹在天台。 「我没错，这一切的最后，都会是完美结局。」 沫莹相信着。 chapter 4-7 「你，回来了。」 江俊豪对着刚从天台回来的沫莹说。不是问，是说。 「我回来了。」沫莹把眼睛的聚焦点移开，不能在放在江俊豪身上了，因为视线越来越模糊，左心房就越来越紧缩。 「你真的连一点机会都不给我？」 「我怕给你希望又让你失望。」沫莹回到自己座位上坐下。 对啊，不能给你希望，我害怕看见你失望的样子，那比我拒绝你，更恐怖。 沫莹在心中又告诉了自己一回。 「你在担心我？」 江俊豪有点试探性的问，虽然已经知道答案是什么，但还是会小小奢望一下。 就像沫莹会在睡不着夜里偷偷的想着，如果没有推开他，一切是不是就会不一样的那种奢想。 「你想太多了。」 沫莹毫不留情的回了一句话过去。嗯，真狠。 「那是我想像力丰富。」 他们又开始一来一往，吵架斗嘴，好像这一切从来都没发生过，就跟原来一样，那么寧静。 「好了啦！你们两个，真的是很外星耶！老师要宣佈事情了！」 淇玥吼了他们，沫莹和俊豪同时对对方哼了一声，才停战。 「咳、咳！各位同学，你们都要准备升高三了，学测的压力也增加了。当然，校外教学也是不可少的，这次因为校务变动，校外教学改为这学期，那么下学期就是专心让你们好好的用功读书了。」 「老师，这次的校外教学要怎么举办阿？」同学a举手表示。 「这次的校外教学呢，是化装舞会。这次的舞会学校放宽限制，由学生会一手包办，所以应该会有意想不到的精采活动。但大家还是要好好的……」 沫莹正专注的听着老师的废话，江俊豪在这时用气音叫了他。 「干嘛？」气音回覆。 「我、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沫莹愣了一下，疑惑问：「什么？」 「再当一次好朋友。」 沫莹的心小小的揪了一下，因为，那声音好凄凉。 小小的，是因为江俊豪终于要放手了吗？终于可以不要再让双方痛苦了。 可是为甚么，心中那一分苦涩不断的漫开来，比心痛更加让人窒息。 越想抽开的爱情，越清晰。 沫莹拉起嘴角的弧度，朝着江俊豪用唇语说：「我们一直都是好朋友，不是吗？」 江俊豪点点头，把头转回去。 沫莹，也把头转回来，然后笑着用唇语在对自己说一次。 「我们一直都是好朋友。」 「那个，副班长，你比较有空，这次就麻烦你督促各位同学的才艺节目和舞会的事项了。」 沫莹其实还满想回他这句：「你他妈没看到我在失恋吗！」 沫莹小小翻了个白眼，笑着回了是。 「你有事找我啦！我两肋插刀！在所不辞！」淇玥拍了一下沫莹的肩膀。 「没那么严重吧！」 沫莹微笑，很清很浅，但应该算是她这阵子最真心的笑了。 chapter 4-8 校外教学前一星期。 「淇玥，淇玥！你快过来，这名单是不是有错阿，怎么会有重复的人？」 沫莹大声喊叫淇玥，因为校外教学往前移，所以事情处理起来就更忙更混乱。 那个班长又在那边……呃……管理班级，所以沫莹可以说是力不从心，一堆事等着她去完成，她却忙得焦头烂额。 「啊？什么？我看看！」 淇玥接过沫莹手上的表演纪录簿，凝神看了好一会儿，马上抬头用「你有病吗？」的表情看着沫莹。 「这是学生会送过来的资料，不是班上的，还有，班上本来就有人重复参加表演，你是发烧吗？」 沫莹一脸恍然大悟，好像刚刚才回神似的。淇玥瞬间有把他丢回家，让她去好好休息一下的想法。 「喔，难怪我核对那么多次，都觉得怪怪的。」 淇玥用一种「我不会忘记你的」那种眼神，拍了拍沫莹的肩膀。 「你不要搞得好像等一下是我告别式一样！」 「说不定喔。」 沫莹脸上瞬间拉下三条黑线。 「我帮你吧，要不然你这头蠢猪，可能会到医务室报到。」 一道熟悉又欠揍的男声响起，沫莹脑袋凝滞了一下，马上恢復正常，用他那三寸不烂之舌回敬江俊豪。 「本人不需要呆驴的帮忙。」 沫莹低头继续检查资料，江俊豪却直接一把抽走，露出邪恶的坏笑，悠悠道：「说你蠢猪，你还真蠢，这个是要拿来核对的。」 说完还摇了一下那本资料。看起来真够欠扁的！ 沫莹突然觉得，好像、好像她跟江俊豪已经回去原本的样子。偶尔他会小小的贴心，然后嘴上又毫不留情的砲人，就像真正的好麻吉，好兄弟一样。 可是，喜欢这种事，不是那么容易抹灭的。 直到校外教学前一天，所有琐碎的细事，还是表演的大事，全部都弄好了。有了个人手帮忙，比沫莹自己跟淇玥在那边衝来衝去的还要快多了。 「你期待化妆舞会吗？」 江俊豪边啃着手上不知道哪来的麵包边问沫莹。 「我一点都不，你他妈害我忙得要死，又不是上大学当班代！」 沫莹捡起地上的小石子，往天空丢，发洩怒气。 「靠腰！你丢到我了啦！蠢耶！」 江俊豪因为被石子砸到，那一口刚咬下去连咬都来不及咬的麵包就硬生生从嘴包里「跑」出来了。 「叫你站那喔！你很噁耶！」沫莹远离那团麵包，一脸嫌恶的看着江俊豪。 「还不是你乱丢石子！害我好好一口麵包都飞出来了！」江俊豪惋惜的处理那坨外观完整但已经沾满口水的麵包丢进垃圾桶，还拜了一下。 沫莹双手环胸对着还很哀凄看着垃圾桶的江俊豪说：「唉，江俊豪，我觉得我们真的可以回到过去那样了呢！」 江俊豪转过身来，做出跟她一样的动作，两人相视而笑。 『喂！沫莹，四天三夜的校外教学要带什么阿？……要吗？……要吗？』 淇玥在电话问了一大堆，沫莹只是嗯嗯嗯的单音回覆。 『你不要一直嗯嗯嗯啦！好歹你明天是要跟我度过的，后天、大后天也是耶！』 这次回的字多了一个，变成：「嗯哼。」 『算了，我自己准备，你也是喔，先掛了，掰～』 淇玥把电话掛断，听到电话里传来的结束通话提示音，沫莹才回神。 她今天一整天都处于恍神状态，简直是丧尸了。 沫莹把四天份的衣服丢进行李袋里，再把日常用品也塞进去，然后看了一眼那隻躺在床上的熊，果断把袋子的拉鍊拉起来。 「熊熊，对不起了，行李袋太小，装不进你。」 沫莹爬到床上抱住那隻江俊豪送她的生日礼物，把头埋进绒毛里，从原本的轻声道歉，转变成咽咽的抽泣。 「江俊豪，对不起，我的心太小，装不下你，对不起。」 她的眼泪沾湿了熊熊的绒毛，乾了又湿、湿了又乾，一次一次的重覆。 沫莹的喉咙感到无比的刺痛，眼睛酸涩乾痒，盛装了太多的喜欢，原来会这么痛苦。 chapter 4-9 「今天的天气真美好！难得学校没派导游关注我们，快点快点，我们快走！」 淇玥头上带着粉红色的鸭舌帽遮住太阳，衣服穿着轻纺纱，俏皮可爱的样子跟沫莹一副来吓人的阴森样形成强大对比。 沫莹头上是暗紫色的鸭舌帽，上衣是蓝色的t恤，下半身是暗蓝色的抓破牛仔裤，简直不是出来玩是来压迫人的。 「你干嘛走得那么快？」 沫莹一路被淇玥拖行，刚刚拖去那个摊子，等一下拉去这个摊子，沫莹突然有种男朋友陪女朋友出来逛街的感觉。 「难得耶！反正晚上也是要狂欢啊，那就狂欢一整天吧！快快快！你给我选衣服，不要穿那一身黑嚕嚕的，一点都不程沫莹了！」淇玥异常的兴奋。 「你这样太明显囉，我很好，你放心。」 沫莹拉着淇玥在旁边的公共座椅坐下，双手搭在淇玥的手上，用力的握紧，对着淇玥露出久违的笑，那种露出上排牙齿的笑容。 「你真的没事吗？」 「我没事啦，这种好日子，你不跟流閎傣去晒恩爱就太对不起我了囉！」 淇玥点点头开心往流閎傣目前所在位置奔去。 沫莹起身往旁边的简餐店走，进去里面点了一杯拿铁。 「甜度？」 「无糖，谢谢。」 沫莹接过无糖拿铁，温温热热的传出一阵阵奶香和咖啡香。说起来，自己很少喝咖啡的，而且她不能接受很苦的咖啡，所以她从来只喝拿铁，而且一定要多糖，结果今天不知道那根筋不对，竟然点无糖。 沫莹打开杯子的透气孔，把热气散出来，过了半响才轻轻啜了一口。 一阵甜甜的奶香味混着咖啡的苦涩散开来，沫莹蹙起了眉头。 「我记得你不爱喝咖啡的。」 江俊豪的声音出现在沫莹耳边，沫莹疑惑的转过头去，看见江俊豪的手上拿着奶茶，是微冰的。 「喏，奶茶，半糖去冰的。」 江俊豪把手上的奶茶递给沫莹，另一隻手把她手上的咖啡拿过来，沫莹呆呆的接过奶茶，一脸傻样看着江俊豪。 江俊豪拿过咖啡后，就直接喝掉，喝完他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你喝无糖的？」 沫莹还是傻傻的，她的脑中一直盘旋刚刚那一幕江俊豪喝掉咖啡的画面。 那是、那是、间接接吻吗？等等，不对啊！亲都亲过了，是在害羞个什么劲啦！ 沫莹把思绪里完后，马上回覆原本的样子，把吸管用力的差下去奶茶里，大大的吸了一口。 「不行吗？」 「可以啊，奶茶好喝吧？」 「好喝，难得你这种人还记得我喜欢喝奶茶半糖去冰咧。」沫莹失笑。 他还记得自己的一切，明明就没有在一起过，为什么他可以这么了解自己？ 因为爱情？因为友情？ 「你有去逛一下这里的景点吗？」 江俊豪把喝完的咖啡空杯子丢进路边的垃圾桶，转头问沫莹。 「没有，刚刚淇玥拉我去买东西，我自己还没逛到。」 沫莹又大大的吸了一口奶茶。 「我带你去吧。」 江俊豪抓起沫莹的手，往人群走，这一次，沫莹就像以前一样，又心跳加速了。 老天，不是说好了不能再喜欢他了，冷静！ 「那个、那个，我自己走就好。」 她甩掉江俊豪的手，加快脚步往前走，从走在他后面，变成跟他并行。 「唉唉唉唉，江俊豪！你看！这个好像你送我的那隻熊喔！」 沫莹一手大力拍打他的手臂，一隻手机动的指着摊贩上那个小小的手机吊饰。 chapter 4-10 「喔喔喔！看到了啦！不要再打了很痛耶！」 沫莹停下来，换成扯着他的衣袖。 「你把它买下来掛在手机上啦！快点！这样我有一隻熊，你有一隻熊吊饰，不是刚刚好吗？快点、快点！」 「好啦，老闆我要这个，多少钱？」 江俊豪拿出钱包，算着可爱的国父。 「算你一百啦！情侣价！肖年耶！爱好好把握喔！」 一百还情侣价？一百耶！ 江俊豪心里还在可惜国父，那张国父就被阿伯硬生生给抽走了。 「阿伯，你误会了，我们不是……」 「女孩子不要害羞，你也要好好把握喔！」 阿伯操着台湾国语的腔调说，让沫莹的脸瞬间窜上红晕。她还来不及反应，江俊豪又拉着沫莹走了。 「你刚刚有听到那个阿伯说什么吗？」沫莹小心翼翼的问江俊豪。 「蛤？我应该要听到什么吗？」 江俊豪装傻回答。 他又不是垄子，当然有听到那个阿伯说什么啊，现在想起来心理还是有那么一点暗爽啦！ 「没听到就好，我们先回去准备一下，晚上的化装舞会不久就开始了。」沫莹提议。 江俊豪拉起沫莹的手，缓步走回去饭店。 这样，是不是有点踰越？是不是太好了？ 对他，沫莹还是存有那么一丝奢望。 「你们两个回来了啊！跟我们一起佈置一下会场吧，有人开溜了！」 学生会的人对着才刚进饭店的两人说。 沫莹跟俊豪相视，脸上一阵尷尬，放开拉着的手。 「喔好，我先来，有哪里可以帮忙的吗？」 沫莹小跑步到会场里询问，如果她现在是正对着江俊豪，江俊豪就会看到她緋红的双颊。 chapter 5-1 chapter5 爱情的幸福很短暂，因为藏在爱情背后的是现实。 化妆舞会开始。 「帮忙好像也还不错，这样就不用参加那个什么鬼化妆舞会了。」江俊豪拿起放在一旁的饮料。 「你满十八岁了吗？」沫莹出声。 「还没啊，你想干嘛？」 「我想偷喝酒。」沫莹嘿嘿笑了一下。 江俊豪把自己的饮料递给沫莹，「你乖乖喝饮料，而且酒在老师那边的舞会好像，我记得，你喝不到。」 沫莹边滴咕边把饮料喝了下去，「想喝嘛……」 沫莹对着江俊豪，比了一个嘘的手势。 然后小跑步窜进老师的舞会厅里，偷偷摸了一杯酒出来，跑到江俊豪的前面，自豪的一口气乾了。 「唉！江俊豪，我觉得头好晕喔。」沫莹摸着头，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脸颊也异常的红润。 「靠，这样就醉了，还想偷喝咧！」 江俊豪扶住像张纸的沫莹让她不往下倒，为了以防万一，江俊豪把沫莹的一隻手环上自己脖子，把她带离开舞会场地。 「喂！areyouok？」 沫莹意识模糊的回了声no，就挣脱掉江俊豪，一路奔到厕所狂吐。 「呕～呕～呼～」 女厕传来阵阵呕吐声，加上悽惨的喘气声。 「你还好吗？早知道就不让你喝酒了。」 「喝，呕～都喝了，也没，呕～差啦！」 沫莹洗了把脸，醉醺醺的走出女厕，直接撞进江俊豪怀里。 「你当你在练铁头功啊，痛死了！」 「唉呀！你闭嘴！」 沫莹在江俊豪身上深深吸了一大口气，大喊了一声：「江俊豪！」 「你想吓死谁阿！」 江俊豪「拔」掉程沫莹，左看看右看看，想着怎么送回饭店。 「我、我喜欢你！」沫莹小声但口齿清晰的说。 江俊豪听到这句，着实愣了一下，随即又回復理智。 「你喝醉了，我叫淇玥送你回去。」 「喂！我在告白耶！嘘！」沫莹摇摇晃晃的巴在江俊豪身上说。 江俊豪只好把她带到空气流通的地方待一下看能不能酒醒。 「我跟你说，一年级我就注意到你了！可是我喜欢流閎傣，很喜欢那种，你不要动啦！」 沫莹甩掉江俊豪的手，把自己的双手搭在江俊豪的肩上，头却因为是酒醉的状态而垂下来。 「你知道，我还没考上这间学校就很喜欢流閎傣了！然后虽然你也很帅，咳咳，但我还是很喜欢流閎傣，我很专情你知道嘛！」 江俊豪无可奈何的点点头，把她放在肩上的手移开，扶沫莹到一旁坐下。 「然后，我跟你们一起露营阿！就看到不该看到的，你知道吗！然后，我就喜欢上你了，还是更之前？我不知道，可是很喜欢耶！因为、因为看到那种事我没有伤心，你知道吗！伤心！就是茶不思饭不想那种！我都没有……」 沫莹边说还边握起拳头揍了江俊豪好几下。 江俊豪无奈的低语：「你醉了，我打电话叫淇玥带你回去。」 「我醉了吗？难怪我觉得头好晕喔！」沫莹伸手抓了抓自己的脑袋。 「喂？徐淇玥，沫莹她喝醉了，你来一下。」江俊豪拿起手机拨通了电话。 『你怎么可以让她喝醉？你有好好照顾她吗？你还说你喜欢她？』淇玥接到电话气衝衝的咒骂了江俊豪一番。 「在饭店附近的空地，你过来吧！」江俊豪迅速掛断电话。 「我觉得，我没有醉。」 沫莹突然轻声的说，接着垂下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决心似的把自己整个往江俊豪身上扑，就像高二开学那天一样……嗯，女上男下。 chapter 5-2 「你干嘛！」 「我说我没醉，所以我接下来要做的事，你一定要记住喔！」 说完这句，沫莹闭上眼睛，把自己的唇紧紧的贴上了江俊豪的。 江俊豪嚐到了熟悉的草莓香味。 「这个江俊豪！真的是很！程沫莹你给我……出！来……」 淇玥一脸怒意的走到那块空地，结果却看了不该看的，声音渐渐缩小，默默离开那个充满浪漫氛围的地方。 『我好像听到徐淇玥的声音了？』江俊豪在心里咕噥。 沫莹离开江俊豪的唇，接着直接昏死在他身上。 「哪有强吻别人之后就昏倒的。」 江俊豪无奈的撇撇嘴，把沫莹公主抱起来，走回饭店的大厅，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徐淇玥，你刚刚是不是有看到什么？」江俊豪朝着那个背影喊。 背影僵硬的转过来，淇玥强撑起笑容回：「没、没有啊，沫莹的房间在三楼，我们上去吧。」说完直接往电梯走。 「徐淇玥你这个好姐妹都不用来帮忙的喔！」 淇玥转身，给了一个甜美到让人起鸡皮疙瘩的笑容。 「你就这样抱着，挺好的。」 「如果流閎傣知道你这么没良心，他一定不会喜欢你。」 「他会更喜欢我的，嘻嘻。」淇玥发出自信的奸笑。 「程沫莹很重耶！」江俊豪小声的抱怨。 「喜欢一个人，就要喜欢他的全部啊，管他圆的扁的。」淇玥完美回击。 「这里就是房间了，我开门啊。」卡片一刷，门开了。 「你把她丢，不是，放在那张床右边就好了。」 淇玥走进浴室，弄湿了毛巾，走出来，本来已为会看见什么很深情摸着头的画面，结果只看到一个人疯狂甩着他那所谓很痠的手。 「你真的很不浪漫。」 淇玥推开江俊豪，走到沫莹旁边替她擦脸。 眼尖的江俊豪发现了一件事。 「那是她的毛巾？」 「要不然你以为谁的毛巾会有大大的一颗草莓在上面？」 淇玥甩开毛巾，亮出那颗大大的草莓给江俊豪看。 「她是草莓控？」江俊豪提出疑问。 「是阿，她吃的用的非草莓不可，铅笔盒是草莓图案、毛巾是草莓绣花、牙膏是草莓口味、护唇膏是草莓香味、背包是草莓形状，她的生活离不开草莓好吗？」 淇玥一脸「你第一天认识她喔？」。 「我只是以为是巧合。」 「那还真巧啊！」淇玥不屑的走进浴室洗毛巾。 「难怪上次在公园有草莓的味道。」 「什么？」 淇玥突然站在江俊豪身后，害他吓了一大跳。 「没有。」 「原来沫莹早就被你吃掉了！」淇玥惊声尖叫。 「什么？」 「你不能待在这里了！出去、出去！」 淇玥半推半赶把江俊豪推出门外。 江俊豪被赶得莫名其妙。 「两次都可以归类为她自己投怀送抱吧？」 他滴咕。 chapter 5-3 「沫莹！你知道你昨天喝醉干了什么事吗？」 淇玥对着刚起床的沫莹审问，嘴里还叼着牙刷。 「我昨天喝醉了？」 沫莹一脸睡眼惺忪，显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对！你昨天喝醉了，还被江俊豪那个人给吃掉了！」 淇玥掐着沫莹的肩膀，前后来回摇晃。 「停！你不要再摇了，而且就算喝醉，也应该是我吃掉他，不是他吃掉我。」 沫莹慎重的看着淇玥的眼睛回答。 「什么？你这什么逻辑？」 「今天也是自由活动不是吗？我先走了，你慢慢摸吧。」 「唉！唉！唉！就这样拋下我喔！」淇玥悻悻然的看着沫莹关上门。 「你终于出来了。」 江俊豪倚在饭店门口外，一脸酷样的看着走出来的沫莹。 顺便欣赏她惊吓的表情。 恢復镇定后的沫莹，瞇起眼，射了江俊豪一枪：「你怎么装也不会比较帅。」 江俊豪的脸部表情僵化。 「你真的嘴上不饶人耶！」 「我不过陈述事实。」沫莹继续走她的路。 「唉！你早上是用草莓口味的牙膏刷牙吗？」 江俊豪的手搭上沫莹的肩膀，被搭的那个人瞬间抖了一下。 「是阿，怎么了吗？」 沫莹转过头去，足足被吓了一跳。因为，江俊豪现在离他好近，只有不到五公分的距离耶！ 「那就对了！」 搭在沫莹肩上的那隻手，转而扣上他的后脑杓，然后这次，是江俊豪主动了。 半响，江俊豪离开她的唇，额头轻靠在她的额头上。 「只要我喜欢你就好了，行吗？」 甚么？为甚么要这么温柔？ 忽然，昨天晚上的事，一幕幕出现在她眼前，像跑马灯般不停的播放。 只要他喜欢就好了吗？就算我的爱，不足以比拟周乔安？ 江俊豪温热的气息环绕着程沫莹的全身，感受这样的气息。他不想放手，他想贪婪的佔有。 于是她回了声：「喔。」 江俊豪嘴角拉起笑弧，在沫莹额上轻轻烙下一吻。 「我说程沫莹你是火山爆发是不是，你快要把饭店的床给弄坏了，而且为什么要出去又回来啊！」 淇玥对着面前那个正在用拳头揍床的人说。 「我不是火山爆发，我只是觉得，被喜欢的感觉还满不错的。」沫莹把自己往床上丢，发出大大的砰声。 「他喜欢你很久了，是你之前在那边自己耍白痴好吗？」 淇玥喝了一口说，坐在椅子上，好整以暇的看着程沫莹。 「干嘛这样看我？」 沫莹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出声问了一下。 「你的脸看起来快爆炸了。」 「什么？」 沫莹双手摸上自己的脸颊，东摸摸西摸摸，这才发现很烫。 跑去浴室照镜子，她的脸就跟熟透的番茄一样红啊！ 沫莹衝出浴室，对着淇玥大吼：「你怎么不早说啦！」 chapter 5-4 「我现在说了。」 「……」沫莹瞬间无言。 「啊！」 淇玥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大叫了一声。 淇玥打开包包，拿出一件小洋装，丢给沫莹。 「这是什么？」 「洋装啊！看不出来喔！」 「给我干嘛？」 「当然是为你的恋爱做准备阿！赶快去换！」淇玥半推半赶的沫莹推进浴室里。 五分鐘后，淇玥简直惊呆了。 「没想到我的战备用服装，穿在你身上这么合拍！」 淇玥转了沫莹一圈又一圈，满意的瞧着。 「好了、好了！你赶快出去吧，我想江俊豪应该被你突然跑回饭店这件事弄的很不知所措吧。」 淇玥把沫莹推出房门外，然后啪的一声，关上饭店的门。 不要怀疑，沫莹现在没有门卡。 「淇玥你到底站在谁那一边啦！」 沫莹一手抓着裙角、一手玩自己的手指。 只要稍微有头脑的人，应该都能看出来她现在非常的不安、紧张。 搭了电梯，踏出电梯时，深深吸了一口气，手还是紧抓着裙角。 「江、江俊豪。」 江俊豪站在大厅里，听见沫莹的声音，转过头来，看见沫莹异常红润的脸蛋，差点笑了出来。 「你穿得很好看，你刚刚衝回去，就只为了这个？」 江俊豪手插在口袋里，上下仔细打量着现在的沫莹。 「才不是，这件是淇玥逼我穿的啦！我长这么大，还没穿过这么短的裙子……」 沫莹越说头越低，抓着裙角的手也越抓越紧。 眼尖的江俊豪看见，直接牵起她的手，微微放大音量的说：「以后紧张，就牵着我的手吧。」 「喔，我紧张有一部分都是因为你耶……」沫莹小声咕噥。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啊？」 沫莹已经被江俊豪牵着手间晃了一个多小时，江俊豪腿不酸，程沫莹腿都快断了。 「呃……就快到了啦！再走一下下。」 江俊豪握着沫莹的手稍稍加重了力道，心虚的回答沫莹。 沫莹一瞬间突然懂了什么，嘴角不自觉的向上扬起。 她放开手，环抱着江俊豪的手臂，一脸笑盈盈的抬头看着他。 「你是不是有企图啊？」沫莹天真无邪的笑着。 「我没有啊，只是……只是目的地有点远而已，你在想什么啊？」 江俊豪觉得沫莹比较像有目的的那个人。 「你才在想什么吧？跟你说话真的行不通耶，我记得前面有一个喷水池，我想去看看，走吧！」 沫莹扯着江俊豪的手往前走。 「你走慢一点，脚很痠。」江俊豪一跛一跛的跟在沫莹后面。 「那你刚刚走那么久，你以为我脚铁打的啊！」沫莹回头白了江俊豪一眼。 江俊豪也不甘示弱，回了一句：「我一直都是这么以为的。」 沫莹当下有股想要缝上他的嘴的衝动。为什么变成情侣之后，还是那么机车啊！ chapter 5-5 「你看！是喷水池！好漂亮喔！」 沫莹牵起江俊豪的手，往前小跑步了一下，停在喷水池前，不断的讚叹。 江俊豪默默退了一步到她身后，正好看见水池上面的彩虹，就这样衬着沫莹。 他拿出早就预备好的相机，对好位置，喊了沫莹一声。 「程沫莹！」 「干嘛？」 闻声转过头来的沫莹，那一瞬就正好被江俊豪捕捉到了。 他突然好佩服自己的拍照技术。 「齁！你偷拍照！齁！被我抓到了！相机拿来！」 沫莹看见他手上的相机，马上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衝上前想抢相机。 「抢不到～」 沫莹整个人巴在江俊豪身上，身高的关係，让他跟高高举起的那隻手上的相机有着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你可以再幼稚一点没关系！到时候我就让你死不瞑目！」 沫莹爬上江俊豪的身体，整个人压在他身上，形成一种猴子爬树的场景，来往的路人都看着他们两个。 「你确定你还要赖在我身上吗？相机什么时候拿都可以，面子可不什么时候都能丢喔。」 江俊豪用下巴指了指街上的人群，沫莹吓的直接从江俊豪身上弹跳下来。 「你给我走着瞧！」 「我很乐意～」 「我们该回去了喔。」 江俊豪很自然的牵起沫莹的手，用漫步的方式回去。 她觉得自己的世界都变慢了，全部都为了江俊豪而佇足、停下。 「你以后不要再随便任性了。」 江俊豪在路上突然蹦出一句话，让沫莹听的一愣一愣的。 「不要突然生气、突然不见这样。」 他握着沫莹的手不自觉的收紧了力道，握着沫莹生疼。 沫莹松开了他握着的手，转而两隻手环上他的手臂，紧紧把他的手嵌固在自己的范围里，头微微的靠着他。 「我以后一定会像这样子一直黏在你身边，你就是想丢掉都丢不掉！」 沫莹笑容融化了藏在江俊豪心里的那个疙瘩。 ／ 「我回家了。」 沫莹的爸爸坐在客厅里，眼睛盯着求职报纸，眉头紧紧皱着。 「你回来了。」 「爸，你真的，我，算了。」沫莹不知道该说甚么，但眼底的愤怒毫无隐藏。 「对不起。」 听到对不起，沫莹笑了，然后眼泪偷偷的从眼角滑落，最后消失。 「因为你，我失去的几乎是我的全世界！」 沫莹转身上楼，她不愿再看到那个脸，她不是讨厌自己的爸爸，而是无法原谅。 或者，她只是在逃避自己的过错，她只是，不想面对那个错而已。 在无数个夜里，她曾经想过，如果没有爸爸，她的人生会不会更好一些，再快乐一点。 看着厨房的刀子，她曾经有无数个时候，闪过想要杀了爸爸的念头。 最后，她放弃了，因为就算无法原谅，他终究是爸爸。 沫莹仍然记得小时候的那个爸爸。那个爸爸，她从没有忘掉。 沫莹甚至以为，那个爸爸还在。 只不过是在梦里罢了。 所以她好爱睡觉，睡着了，爸爸就会回来找她。 她的全世界就会回来。 然而现在她不再爱睡觉了，因为她找到了另外一个世界，是江俊豪。 「熊熊，江俊豪真的好可爱喔！」 沫莹抱着江俊豪送她的那隻泰迪熊左蹭蹭右蹭蹭。 现在的沫莹，真的很开心。 chapter 5-6 校外教学结束后第二个星期。 一场噩梦，惊醒了沫莹，手中的泰迪熊被冷汗给浸湿，睡意也骤然消逝。 「怎么会……都那么久没梦到了。」沫莹躺在床上喃喃自语。 床头旁的手机显示时间是凌晨三点多，沫莹犹豫着要不要打给江俊豪。 在被惊醒的第一个想法，是想找个依靠。而那个依靠，毫无疑问的是江俊豪。 「我觉得当一个好男友应该会在半夜接女友电话的！」 沫莹握拳大声说，藉此掩盖掉心虚。 拨通电话，嘟嘟声规律的响起，让沫莹一度有想要掛掉电话的衝动。 「喂……」接起电话的声音很慵懒。 「喂，江俊豪……」 另一头的江俊豪有点不明所以，也只好同样回答：「喂，程沫莹。」 「那个、那个我作噩梦了。」沫莹压低音量。 「什么恶梦？」 「呃……我忘了。」实际上沫莹是记得的，不过不想说。 梦里的爸爸如此和善，梦里的世界如此美好，但这一切的美丽，却是沫莹伴随一生的噩梦。 梦的结局是，她最爱的两个人，都消失了－姑姑死了，爸爸受刑。 她的人生从此变调。 这对她来说，是一场浩劫。 「没关係，你还累吗？」 「有点。」 「那你就这样，开着电话睡吧，你睡着了，我再把电话掛断。」 「可是这样很浪费电话钱。」 拜託，沫莹可不想因为一场噩梦浪费好几十元的电话费。 「那你掛断，我打过去。」 「可是这样是浪费你的耶！」沫莹小小的惊呼。 虽然看过了江俊豪他家，看起来是挺有钱的，但是这样感觉很不好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浪费我的。」江俊豪无预警的掛断电话。 那一瞬间，震了沫莹的心头。 好像又要失去谁了。那种恐惧感的蔓延，直至电话铃声再度响起。 「喂。」 「这样，我陪着你睡吧，不过如果我睡着，你要记得把我叫醒。」江俊豪提醒沫莹。 「嗯好。」 接着是一片寂静。 电话的另一头，江俊豪的呼吸声很匀称，很有规律。 江俊豪，一直在带给自己安全感。而自己，好像只会自私的占有他。 虽然很愧疚，但是这丝占有，所带来的安全感，是沫莹必须的。 她不敢想，失去他会怎么样。 想到这里，沫莹的恐慌感再度袭来。 「唉，江俊豪，你睡着了吗？」 「差不多你不说话，我就睡死了。」 「你真的很不靠谱耶！」沫莹玩笑似的骂了江俊豪。 「那你还打给我。」 好吧，沫莹说错话了，他又开始机车了。 沫莹决定闭嘴，让江俊豪整个睡到翻过去再叫醒他。 chapter 6-1 chapter6 原来失去，不过是一瞬之间。 「唉！死了没？」 沫莹微带笑意，此时此刻的天，已经泛起了淡淡的光线。一整片灰蓝色，映在房里，窗户的凉风徐徐的送进来，让沫莹的恐惧减少了更多。 「喔，你奇怪耶，好不容易整个睡熟了。」 江俊豪的嗓音有几分宠溺和慵懒，沫莹听着，嘴角稍稍扬起。 「我的目的就是这个啊。」 沫莹俏皮的回答，电话另一头的江俊豪传来一阵无奈的笑声。 沙沙的声音透过电话筒传至沫莹耳中，她推测大概是江俊豪在掀棉被。 「哇赛，现在是清晨，你一整晚都没睡，不累吗？」江俊豪瞟了一眼时鐘，对着沫莹惊呼。 「不会，比起睡着了作噩梦，听着你睡觉的声音，我还比较舒服。」 「你讲这句害我觉得毛毛的。」 江俊豪一把拉开房间的窗帘，落地窗完完整整的接受了清晨太阳的微弱光线，透进来的光线灰灰蓝蓝的，加上房里的小夜灯，让江俊豪不禁呆呆的看着很久。 「唉，程沫莹，你拉开窗帘。」 「我拉了啊。」 「全拉开。」 沫莹拉开窗帘，一抹蓝光透过窗户折射，直接映照在江俊豪送他的泰迪熊身上。泰迪熊棕色，加上微弱的蓝色，形成了一种不可言喻的顏色。 「好漂亮。」 「很漂亮。」 「我们，是不是正再看着同一片天空？」 「嗯，很诗意。」 江俊豪盘起腿，坐在地上，等待阳光拨开云层，日照大地的破晓时分。 「这样的感觉，好梦幻。」沫莹轻轻的靠在窗户旁边，微风吹乱了发丝，却吹不乱她的心。 她的世界，好安静，好安心。 「我可是新五四运动的后人。」 「我也是好吗？拜託。」沫莹有一瞬间的无言，随即又无奈的笑着回答。 他还是一样很机车。 这样的他，深深吸引着沫莹，他所带给自己的安全感，如此巨大，如此令人安心。 依靠着他，即使隔着电话，似乎都能听见他规律平整的心跳、听见他早晨慵懒的声音。 这一切令她着迷、令她无法自拔。 「唉，太阳出来了。」江俊豪轻轻喊了一声。 「嗯。」 「程沫莹，我们来打赌，今天会不会下雨。」 「有病喔，云那么多，当然下啊！」 「不一定喔，人算不如天算，我猜不会下雨。」江俊豪的声音有着百分百的自信。 「我猜会下雨，可是，要赌什么？」沫莹没有丝毫犹豫。 「输的吃剉冰。」 江俊豪的声音带了压抑不住的笑意，沫莹猜现在他的脸肯定机车到爆表。 「冬天耶！有事吗你！」 「就是要冬天赌这个才有意义，剉冰不管夏天冬天都能赌，多好啊！」 江俊豪的笑声更加机车了。 「真的是，赌就赌，谁怕谁！」 沫莹铁了心今天肯定下雨！ 「嘿嘿！你就准备冷死吧！」捉弄的笑意扩散至沫莹的耳中。 太阳光也在此时拨开云层，日光扩散至大地的每一个角落。 可是，无论在何时，有阳光，就有黑暗。 「掛电话了，我去刷牙洗脸，你也去吧。」江俊豪边走向浴室边说。 掛断电话的沫莹，听着话筒的嘟嘟良久，直到手机自动退出通话模式。 越来越依赖江俊豪，沫莹开始害怕，有一天如果失去了，到底会怎么样？ 好像，喜欢，变成我爱你了。这个年纪的他们，有资说爱吗？ 沫莹不知道，只好由着这份喜欢，逐渐的扩散成爱。 Chapter 6-2 沫莹走到浴室，一边盥洗一边翻阅手机行事历。发现今天，是个挺重要的日子。 她把牙刷跟毛巾一一归位，愣在了浴室很久，直至马路上大卡车呼啸而过的刺耳噪音透过窗户传递进沫莹的耳朵，她才回神。 往事一幕幕出现在眼前，好似时间不曾流逝，只为那震撼沫莹脑袋的轰隆巨响而佇足停留。 她就站在旁边，如果不是她，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多久了，她把错全推给爸爸，她不愿面对的错误。 换好衣服，一步一步走下楼梯，脚步声如平常一般。只是听在沫莹耳里，自己的脚步声比起以往更加沉重。 一声、一声都踩进了心里，一声、一声都回盪在耳边。 「爸……今天，今天，我要不要陪你去？」 沫莹出声，她站在楼梯的转角处，没有走出来，爸爸的背影，比起往日落寞。 沫莹的自责感更深，长年来，她都把错推给爸爸。今日，她才想起要正视自己的错误。 「没关係，今天，是我跟她独处的日子。」 「爸，你不恨我吗？恨我夺走了所有，连妈妈都走了。」 「那件事，从来就不是谁的错，只是件意外－只是刚好发生在我们身上。」 爸爸打开门，离开了家。 家里只剩沫莹一人，空荡荡的，寂静的可怕。 她不想待在这个家。 这里有太多回忆，是她不愿想起的。 沫莹抽了钥匙，就头也不回的离开家理。 天空散布着层层乌云，日光透过缝隙投射在地上，被遮住的黑暗，是影子。 看着自己的影子，一边漫无目的的向前走，旁边偶而驰过几台自行车，加上笑语，会唤起一丁点沫莹的快乐回忆，马路上偶尔飞过几台大卡车，震耳欲聋的噪音，会把沫莹的理智从深深的记忆里，拉回现实。 抬头，是江俊豪的家。 很大，很宽，看起来就很有钱，跟自己不一样。 沫莹抬起手，准备要按电铃，门却打开了，开门的江俊豪先愣了一下，随即带上笑容问：「你怎么来了？到人家家门口等人这种是不是应该是男朋友做吗？」 沫莹扯开微笑，给了一个耸肩。 「我正好要去买早餐，你吃了吗？一起吃？」 沫莹点点头，江俊豪回头朝着家里大喊：「姐！我跟程沫莹去买早餐！」 里头传来一阵吼叫：「老娘打游戏！你们小俩口放闪去，不干我的事啊！」 然后是一阵游戏的背景音乐。 江俊豪无奈笑笑，转头对着沫莹柔声道：「我们去公车站附近那家早餐店好了。」 「好啊！」一边说沫莹一边揽上江俊豪的臂弯。 一阵安心的感觉，窜过每一层肌肤，直达心底。 「你要吃什么？」 站在早餐店外，微长的排队人龙，店内一阵又一阵的香气飘散出来，接着被汽机车的废汽融合，然后消散。 「我、我、我要吃蛋饼就好。」 虽然肚子很饿，但一定要有淑女的矜持！沫莹暗暗握拳。 「再帮你点一份培根蛋吐司吧，我吃炒麵就好。老姐……老姐是杂食性动物，就随便个三明治好了。」 沫莹现在不知道要感谢江俊豪还是要暴打江俊豪，是要感谢他知道她现在超饿，饿到可以吃下一头牛；还是要打他，抱怨他让自己形象毁灭啊？ 犹豫再三，沫莹决定感谢他，毕竟吃饭皇帝大。 她程沫莹，大概一辈子都不会为了减肥去虐待自己的五脏庙。 「谢谢啊，知道我肚子很饿。」 「一方面是你一路走来肚子都叫的挺大声的；一方面是，你怎么假也办法了，在学校都看过了。」 听到这句话，一瞬间沫莹心中千万头羊驼奔腾而过。 chapter 6-3 「你真的很……」 「怎样？」 江俊豪跩跩的拉着沫莹的手去排队，站在排队人潮里，他们两个显得突兀，大家都是上班族或者是假日带小孩出来完的妇人，没有情侣。 天阿！好彆扭！ 这样，是不是正大光明的放闪，是不是在向眾人说：江俊豪是他的！ 诸如此类的想法，一个又一个飞过沫莹的脑海，大力的摇摇头，阻止自己乱想，揽在江俊豪臂弯上的手，又加重了几分力道。 「你带了小女朋友来啊！」早餐店阿姨调戏着江俊豪。 一旁的沫莹急忙想否认，却被一句话给生生堵住了嘴巴。 「对阿，她是我的女朋友。」 毫不犹豫、毫不否认的一句话，震的沫莹心脏一直乱跳。 女朋友，这个词，总觉得好遥远。 女朋友，这个意思，是指她可以任意抱着他、揽着他、甚至亲吻他，也可以任性的吃醋、乖巧的撒娇，可以毫无理由，正当的霸占他吗？ 沫莹的脑袋当机了很久，直到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一个是江俊豪的嗓音：「你是不会饿喔？」 另一个是肚子飢肠轆轆的呼救声。 自己是该认认真真吃个东西了，或许还得睡个觉，不能再胡思乱想了！ 沫莹回復神智后，板起了脸大叫：「当然会饿啊！走快一点！回家吃早餐！」 不等江俊豪回答，沫莹自顾自的拽着江俊豪往前走。 沫莹的脸，此刻堆满了笑容。 彻彻底底的把那件事给忘掉了。 ／ 一开门，就听到江语筠的吼叫声。 「靠！会不会打啊！真的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只怕猪一样的队友！」 沫莹一看游戏画面，上面显示着「gameover」。 「老姐，吃早餐啦。」江俊豪催促着正在为游戏而哀愁的江语筠。 「来了啦！晚一点吃又不会饿死。」江语筠一脸心不甘情不愿，眼神死盯着江俊豪。 「姐姐，你的鮪鱼三明治。」沫莹把三明治递给江语筠。 「蛤？你叫我姐姐？」 江语筠一脸惊讶状，不可思议的看着江俊豪。 「看我干嘛？」 「我只是想说你都没有叫我姊姊过。」 「拜託！知道你是谁就不错了好不好。」江俊豪嗤之以鼻。 「沫莹！我告诉你！衝着这句话，以后你要是受了委屈，找我！姊挺你到底！」 江语筠边说边暴力的拆开三明治的包装，眼神从程沫莹身上移到了江俊豪身上，满腔的怒意明显的散发着。 「吃、吃早餐了。」沫莹有点结巴的说。 天阿，这两兄妹，是天生有仇是否？ 最可怕的是，江语筠竟然边打游戏边吃早餐。 沫莹在江语筠身上看见了十足的男人味了，反观江俊豪，嗯，有点、有点，温柔。 对，是温柔！ 她才不想接受眼前这个非常家庭主妇的在扫地啊、擦桌子啊的，是她的男朋友，是平常学校的机车男江俊豪。 甚么叫做反差，沫莹这下懂了。 彻底的给它懂了。不过这样也很可爱，反差萌，沫莹反射性自我安慰。 「你……有洁癖吗？」 沫莹终于忍不住出声问道。 问完，沫莹自己的脸都黑了，怎么会问这么白痴的问题啊！人家只是比平常还要再爱乾净一咪咪、一咪咪而已。 江俊豪听到了问句，脸上的黑不比沫莹浅。 chapter 6-4 他头转向江语筠，愤愤说了一句：「姊，你再这样，我就跟你绝交。」 江语筠没有理会，还是继续玩她的游戏。 游戏上还出现了「win」的胜利字眼。 「我姊才有洁癖，但是她不喜欢自己动手来收东西。只有在连我都不想整理的情况下，家里乱的可以，就是洁癖的乱的可以的时候，她才会以非常人的速度清理家里，结束这回合。不过，很少发生。」 沫莹自动接了下一句：因为你很乖，好弟弟－被使唤的好弟弟嘛～ 沫莹想到这里，不知不觉嗤的一声笑了出来。 更把江俊豪笑得满脸通红，这样的反差萌，让沫莹觉得他可爱极了，想上前捏他一把。 谁知一个重心不稳，她又再次以女上男下的奇妙姿势扑倒了江俊豪。 这种事，是不是开学的时候，也有来一次？ 这一次，换江俊豪笑了出声。 他不疾不徐的问：「欸，程沫莹，为甚么每次都是这种女上男下的姿势啊？」 江俊豪的脸上还带着一丝戏謔的笑容。 「拜託！我怎么知道！」沫莹大声怒吼。 接下来安静了很久，直到一声「gameover」的游戏电子音效，才划破了好几秒的寂静。 江语筠淡淡一开口：「你们要办正事，请去房间，别打扰老娘、别欺负老姐这个单身汉。」 于是游戏重新开始的音效再度响起。 沫莹赶紧从江俊豪的身上下来。 江俊豪的脸还是笑笑的，感觉很享受刚刚的体验，但是沫莹的脸可是青一阵、红一阵，脸上的色彩交替变化，堪称奇景。 「欸，程沫莹，你今天为甚么会来我家啊？」 「呃，就是直觉，莫名其妙走到这里来了。」 实际上的确是这样。 江俊豪看见程沫莹的神色越显黯淡，眉头也紧紧的锁在一起，他拍拍沫莹的手。 转头对江语筠说：「我跟沫莹出去一下。」 「你可以明天再回来没关係。」 游戏的音效未曾停下，江俊豪撇撇嘴，带着沫莹离开家里。 「有甚么事，是在家里不能说？」 「我说了，我怕，你会怕我。」 沫莹低下头来，牵着江俊豪的手，也不知不觉握紧了几分。 「说吧，我不会怕你的，你那么麻烦，我都不怕了。」 江俊豪挤出笑意来缓和沫莹沉重的心情。 「四年前，我跟现在应该是很不一样的。」 江俊豪静静的听，牵着沫莹的手，始终未曾放开。 「我很任性，因为我有一个很爱很爱我的姑姑，那一天，爸爸开车出去了一个晚上，我很害怕，我拖着姑姑出去要找爸爸，谁知道，爸爸开着那台车，直直的朝我衝了过来。我怕，我怕得无法移动分毫，下一秒，车子就近在眼前，姑姑一把把我推开，我跌倒了，很痛，但是我看见姑姑到在血泊里，我也好痛。」 「乖，没事了。」 江俊豪把沫莹的头轻轻按向自己的胸膛。 「这些事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我如果不拉着姑姑，甚么事都不会发生，那天，听说是爸爸的冤家在车上的煞车动了手脚，所以来不及控制，姑姑躺在加护病房里好久，我没再看见姑姑醒来。于是，我才知道，从那一刻起，姑姑已经死了。」 江俊豪很轻很轻的抚顺沫莹的头发，风来了，他微微侧身，为她挡去一些寒冷。 这种事，发生在一个女生身上，该有多痛苦。 「我把错全推给爸爸，爸爸也很无辜的替我承受了多年的罪，其实今天才是姑姑的忌日，我消失的那天，是姑姑出车祸的那天，坦白说，我不喜欢面对现实，我觉得现实好残忍，一步一步把我推向万丈深渊。」 沫莹的害怕，从她颤抖的声音便可略知一二，车祸的场景有多么险象环生，挚爱的亲人死亡又是多大的打击。 江俊豪不知道，所以他不会对着沫莹说「我懂」。 因为他根本不懂这种痛，他有完好的家庭、有一个很好的姊姊，虽然一直以来都是他自己一个人，但是习惯了寂寞，寂寞起来便不会那么痛苦。 如果不喜欢寂寞，但是必须寂寞，孤零零的，他不知道程沫莹是怎么熬过来的。 「乖，不怕了。」 现在能做的，也就只有抚平她的害怕了吧。 「谢谢，谢谢你不觉得我是这么恐怖的人。」 一道又冷又大的风朝着程沫莹扑了过来，沫莹打了大喷嚏。 江俊豪随即抓起沫莹的双手，温暖她。 她们接下来找了个咖啡厅，耗掉一整天，沫莹始终挥不去眉头的紧锁，江俊豪无能为力，也就只能帮她点杯温热的可可，让她暖暖脾胃。 傍晚，江俊豪送沫莹回家。 chapter 7-1 chapter7 晚霞的美好，只有瞬息之间。 他回家的路上，接到了一通电话，是他的爸妈。 长年来，江俊豪一直一个人在台湾生活，陪着他的也只有姐姐江语筠。 爸妈繁忙的工作，让他从未感受到父爱与母爱，可是他并不怨懟，只是一直默默承受着。 他习惯了寂寞，才在遇见讨厌寂寞的沫莹后悄悄的动心了。 他们，他的爸妈，在电话里，平静的，毫无波澜的宣告，他们要回来了。 也没说到底是甚么时候，只说是这几天。 他的爸爸是着名台商，旗下的分公司不少，其中一间便是姊姊所管理的。他的妈妈是白俄罗斯的混血儿，江俊豪严格来说算是四分之一的混血儿，身体上并没有太大的混血特徵，大概只有他会俄罗斯的语言，能让人相信他是混血儿吧。 江俊豪现在的心很乱，乱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多年来不曾见面的爸妈，要回来了，他还记得他们长甚么样子吗？他还记得该怎么叫他们一声爸妈吗？ 或者说，他们会记得他是江俊豪吗？他们会记得要怎么叫他这个儿子吗？ 这些年下来，他早已习惯寂寞，他只需要用他那颗聪明的脑袋博得满堂喝采，就行了。 别让他们工作到忘记了自己就行了。 一打开门，罕见的没有听到游戏的背景音效，只看到江语筠充满怒意的身影。 「姊。」江俊豪轻轻叫了一声。 「嗯。」 回答他的的是平淡无奇的单音。 几乎没有音调，让人猜不透，到底是生气？还是伤心？或者根本无所谓。 「他们，嗯，爸妈要回来了。」江俊豪走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下，随意地拿起了遥控器，打开电视，电视萤幕上却显示着游戏暂停。 「姊。」 「他们自从你毕业典礼回来后，就再也没回台湾。回来，也只是为了确保他们还是台湾人，从没来看过你！这样的他们，是你的爸妈吗？是我的爸妈吗？这样，根本不算回来，他们会来这里吗？我看他们不过只是想告诉我们姊弟，他们还存在罢了！」 江语筠几乎是情绪失控的朝着江俊豪大吼。 江俊豪虽然是习以为常，但还是有一点的惊吓。 总是这样的，爸妈一回国，姊姊总是会这样的失控。 也对，从小姊姊就自己一个人担下全部的责任。 比起父母，姐姐才应该是实质上的妈妈才对。 能把爸妈旗下的子公司「美丽世界」经营得这么好，姊姊很厉害，但他也知道，江语筠一定很累。 只是江俊豪不知道，其实江语筠生气的原因，不是这个，是因为他，他从来就没有感受过父母的亲情，然而，江语筠是有的，江语筠愧疚，更是生气。 chapter 7-2 「他们有在电话里跟你说甚么吗？」 江语筠稍稍冷静之后，随口问了江俊豪。 「有说要来看我们，但不知道是甚么时候。」 「你看！他们爱回来就回来，甚么都不说，连是甚么时候都不知道，看我们？他们只是不想那么快忘记我们长怎样罢了！你确定他知道我们住哪吗？他还知道台湾的路怎么走吗？他还记得你毕业后上了哪所高中吗？他们到底凭甚么回来啊！」 江俊豪有点愣愣地看着江语筠。 这也不怪她，江语筠鲜少失去理智，她一直做得很好，她一直是一个很好的姐姐。 无论江俊豪再怎么无理取闹，她总是很有耐心的照顾他。 长兄为父、长姊为母，大概就是这样。 江俊豪习惯寂寞，是因为有人，一直、一直比他寂寞。 翌日。 上课时，江俊豪总是心不在焉的，一节课被点起来回答问题数次，一天下来，加起来都有几十次了。 最后竟然到了沫莹上课的时候还要掩护他回答问题。 这种现象，班上的同学大概只在之前程沫莹出车祸时有看到，从未在其他时间和诱因之下看到。 班上议论纷纷，有人说他们感情失和、有人说是江俊豪自己怪怪的、有人说是程沫莹给他戴绿帽，也有人说是他的家庭问题。 很显然的，最后一个才是问题的根本答案。 中午休息时间。 「欸，江俊豪，我今天放学去你家好不好？」沫莹塞了一口饭到江俊豪嘴里。 （班上同学曰：眼睛已瞎焉。） 「你要干嘛？」 江俊豪抬头，嘴里的饭随随便便咀嚼个两下就吞进去了。 「陪你唸书啊，你不知道再不久就是高三了吗？你知道，高三就要高考了吗？高考是为了大学耶！你这副样子，在继续下去，我看你别想上大学了。」 沫莹一连串的话，把江俊豪的脑子敲的噹噹响。 「不用，只是有点累，你不要想那么多。」江俊豪试图缓解沫莹那种嘰哩呱啦的奶妈性格。 「不管啦，今天去定你家了！」 「你就这么没有矜持，就这么把自己往别人家里送啊？」琪玥拉开沫莹一旁的椅子，调侃的说道。 「这是有原因的！」沫莹敲桌大喊。 一瞬间，教室静了下来，然后又恢復吵闹。 chapter 7-3 「姊姊，我又来打扰了。」 「不会啦！」江语筠脸上的笑意有如太阳般的灿亮。 沫莹礼貌的对江语筠说了一声，才踏进屋内。 屋里瀰漫着一种家常菜的香味，沫莹的肚子也很识相的咕嚕嚕叫了起来。 她赶紧拉着江俊豪，放下书包，衝去厨房看，到底是有甚么好吃的。 「喔喔喔！江俊豪！你看！是菜埔蛋！是地瓜叶！天啊！都是些家常菜耶！」 沫莹止不住的惊叹，还兴奋的跳来跳去，似乎快要把厨房的地板给踏破了。 「姐姐！这都是你煮的吗？」 「嗯！还不错吧？」 「岂止是还不错！根本就超棒的！」 沫莹把江俊豪推到椅子上坐下后，自己自动自发的去拿碗筷，就好像她已经这个家的一份子一样。 江语筠边拉开椅子，边说：「看起来是还不错，就是不知道吃起来怎么样。」 江俊豪，一脸没什么的轻轻道：「我都吃好几年了，也就那样而已。」 沫莹气呼呼的小力巴了江俊豪的头一下。 「能把菜煮得这么香，人家很不容易耶！何况你还吃了那么多年，也不知道感恩一下嘛！」 江俊豪就像是没有听到沫莹讲话一样，自顾自的拿起碗塞了好几口饭到嘴巴里。 「姊姊，我们不要理这机车大怪物。」沫莹坐在餐桌旁，夹了一碗满满的菜，津津有味的吃着。 倏地。 一个门铃的叮咚声响起，打破这个温馨的晚餐时刻。 一瞬间，江俊豪的心里闪过一个不祥的预感，好像有什么东西，准备要剥离了。 或者说，是硬生生的被抽开。 那一瞬间的刺痛，江俊豪无法忽略。 良久，厨房安静的诡异。 受不了这种安静的沫莹出声：「你、你们不开门吗？」 刚问完，门铃声又再度响起，这次的声音比起第一次的节奏更加急促。 「我去吧。」江语筠离开餐桌。 江俊豪看见江语筠起身，忽然拉住程沫莹，往楼上走。 在楼梯间时，很慎重，嗓音低沉的警告程沫莹。 「等一下不管是谁，你都不要出声。」 沫莹愣愣的点点头。 江俊豪确认再三，才缓缓的离开二楼，往楼下客厅走去。 「爸、妈。」 江语筠的声音有些颤抖，不知道是因为太兴奋，还是太愤怒？抑或是太紧张？ 反倒江俊豪，看见了他的爸妈，脸上毫无波澜，就像是看见寻常的邻居一样，一点起伏都没有。 「我们回来看你们了，开心吗？」江语筠正要说话，江俊豪的声音却硬生生的打断了。 「还好。」 江俊豪的妈妈有点不识趣的道：「怎么这样说呢？」 边说还边要推一下江俊豪。 不过这个动作江俊豪巧妙的闪过。 有生之年，他真的不想再被他妈妈碰到身体的任何一个部位。 无论是身或心。 那太痛苦，于他，是一种煎熬。 就像是你站在天堂的顶端，却得无时无刻害怕坠落地狱的恐惧一样，令人痛苦。 现在，这种随时都会掉落的恐慌感，已经蔓延了江俊豪的全身。 「你们的厨房好香喔，有煮饭啊，我们刚好也有带一些小菜，一起吃吧！」 「我们吃饱了，还没收而已。」 江俊豪说完，起身走到厨房去收拾。 他偷偷盛了一碗饭，里面放满的菜，那是要给程沫莹的，他怕她吃不饱。 外面传来一阵又一阵母亲的笑声，此刻，江俊豪只觉得刺耳。 她怎么可以笑？她有想过，他为了他们流过多少眼泪吗？ 她怎么可以毫无罪恶感的开心的笑着。 他们太可恶了！ 愤怒充斥的江俊豪，在眨眼间，已经主宰他身上的每一个细胞，并且不断不断的增加着，就像游戏的怒气值。 到一定程度，会爆发的。 江俊豪有些恍神的走到客厅，从容的坐上沙发。那些笑语、那些面孔，他只得当作没看到、没听到。 chapter 7-4 他把自己，与这个世界隔绝了。 要不然，他真的快要发火了。 他受不了！他受不了这种，毫无亲情的探视。 多少年，他只有自己一个人。 这么多年来，都是自己一个人，那现在，也不需要他们。 正当这么想，江俊豪的爸妈却突然说了一句让他简直快要失控的话－ 「我们决定要搬回来定居，这样才好照顾你们。」 多么讽刺。 照顾？他们可曾照顾过？ 都已经高二了，准备要高三了，何必呢？早已不需要了。 江俊豪想都没有想，便脱口而出。 「不需要。」 这句话搞的江俊豪爸妈一愣一愣的。 气氛一瞬间的诡异，四周寂静无声，安静地让人心里害怕。 「怎么会不需要呢？」江俊豪的妈妈打破这荒芜的静默。 语句的尾音飘散在空中，一直向遥远的彼方而去，一直蔓延，一直向前，然后江俊豪听不见了。 他甚么都不想再听见了。 「你够了，几年了，我就像没有爸妈的孩子，我只有自己！我只有我姊！我现在终于有了些甚么，你们还要回来？你们要弥补吗？来不及了！」 他独自一人，活出了属于自己的生命。 曾经，他想好好用功努力读书，这样，爸妈可能会回来，然后摸着他的头，说你好厉害，是自己是他们的骄傲。或者，在遥远的那一端，父母也可以看见自己。 可是他发现他错了。 看见他的始终只有那些浮华的人，看见他的，一直是他姐姐。 他累了，却无从推辞，他想放弃，却遇见了程沫莹。 他不想再失去甚么。 不想了。 「你怎么会这样说？难道我们没有尽到照顾你的责任吗？」 语音未落，一个重重的巴掌便拍在了江俊豪的脸上，右边的脸颊被硬生生打出了一个手掌的红印。 就像是一个印章印上去的，如此鲜红而清楚。 听到声音，在二楼的沫莹，心里没来由地震了一下，好像天旋地转般。 沫莹无力地靠着墙边休息。 「有吗？你知道我小时候长甚么样子吗？你知道我最讨厌吃甚么吗？你知道我读甚么学校吗？」 江俊豪说完，又深深吸了一口气。 然后缓缓的，用不大，但大家都听得到的音量道：「我到国中的联络簿，没有一个是你们谁签的，都是江语筠，你们伟大的女儿。」 这一句话，重重敲击了江俊豪的爸妈。 也打击到了待在楼上的沫莹。 原来，他比自己还痛苦啊。 原来，自己的过去，根本就是芝麻小事，根本就不值得一提。 她曾经拥有过，不过只是失去了，而江俊豪……甚么都没有…… 这样的他，总让人觉得难以亲近，散发着阴冷的气息。 高一见到他，大家都害怕的原因，原来是这样。 沫莹有一瞬间觉得难以呼吸，胸腔的喘息好像越来越沉重，沉重的快要把她压扁了。 chapter 7-5 「这并不代表我们甚么都没有付出，至少我们生下了你！」 「你们无法付出全部，就不应该生下我！」 这句话，把江俊豪父母的嘴给狠狠的堵住了，他们再也说不出甚么，也没什么话可说了。 江语筠甚么都没说。 江语筠是有父母的亲情的，毕竟自己是他们第一个孩子。 「我们走了，我们会像你说的，好好地了解你。」 江俊豪的爸妈甩上门。 他无力地瘫软在地上，他觉得，有股不好的预感，正在扩散。 江语筠也不知道该对他说些甚么。 此时，楼上传来有点疲惫而沉重的脚步声－是程沫莹。 「江俊豪……你要不要休息一下？」沫莹的声音有点微弱。 太害怕了，害怕那种虚无的孤单。 「我送你回去吧。」 江俊豪逕自牵起沫莹的手，离开家里。 外面的风有点冷，沫莹马上就打了一个大喷嚏，江俊豪把她的手握得更紧，想为她取暖。 再冷，也冷不过那几年的寂寞。 「你，这么久，都不会想要放弃吗？」 「因为你，我没有放弃，你成绩太好了，好的我忌妒，所以我没有跟一开始的想法一样，一上高中就荒废学业，而是更加的努力，想要超越你。这大概是男生的好胜心吧。」 江俊豪有点玩笑似的说。 「你很棒，竟然可以坚持这么久，要是我，绝对不可能。」 「你不也是撑过没有姑姑的日子了吗？」江俊豪有点失笑的反问。 「我可是每年的那一天都会逃避耶，你不一样啊，你很认真、很勇敢的面对问题了。」 沫莹脸上的表情异常的认真，在黑夜中，他的话语，就好比星星明亮。 「谢谢喔。」 「不客气囉。」 沫莹笑着回答。 心里的酸楚却无限地涌出。 身为他的女朋友，能做的居然只有这样。 他为自己做了那么多，然而自己却甚么都没办法为他做。 太失败了。 沫莹一回到家就把自己埋在床里。 那些话，江俊豪爸妈跟江俊豪的对话，她听的一清二楚，竟无法忘却。 好像已经牢牢的刻印在脑海里一般。 每一句话，每一个音，都是在刺痛沫莹的心。 她终于听见他最真实的声音了。 却甚么，都做不了。 眼泪悄悄的从眼角滑落。 沫莹又意识到，她好担心他，她甚至，开始有点害怕失去他了。 江俊豪，已经是她生命里不可或缺的了。 夜晚，沫莹抱着江俊豪送她的泰迪熊入眠。 但却好像没有睡着一般，隔天，竟有种说不出的疲惫。 沫莹昏昏沉沉的走到学校，进教室时，鐘声早已响完。 恍恍惚惚地坐到位置上，没有认真听课，倒是一头栽在桌上睡死了。 琪玥也叫不醒。 只好搬来大师，江俊豪。 chapter 7-6 「欸，那隻猪叫不醒啦。」琪玥有点无奈。 「喔。」江俊豪也有点失神，不过还是走过去摇了沫莹。 「喂！你再不醒来，就不能毕业了！」 沫莹好像没有听到一般，呼吸自然而匀称。 忽然，江俊豪生出了捉弄沫莹的想法。 他弯下腰，靠在沫莹的耳边，轻轻地吹了一口气。 沫莹的耳朵被骚扰到，就渐渐醒来了。 慵懒的深了个懒腰，一转头，发现江俊豪脸带笑意的望着他，脸迅速的胀红了。 「你醒了。」 「你干嘛靠我这么近啊！」沫莹娇嗔。 「你脸好红，好像发烧了？」 江俊豪把手贴在沫莹的额头上试体温，本来只是想玩玩，结果居然体温高的吓人。 丝毫不觉的沫莹，气呼呼地拍掉江俊豪的手。 「你发烧了！」江俊豪的口气显得有些急促。 「蛤？你开玩笑喔？」沫莹不信邪的边笑边说。 「你真的发烧了，你不知道吗？还是故意不说？」 「拜託！我当然不知道啊，而且我又没有发烧，谁会发烧还来学校啊！」 沫莹不甘心的吼回去。 下一秒，她只觉得身体轻飘飘的，好像失去了力气。 她的身体碰到很硬的地板，很痛。 接着又是一个软软的、温柔的、舒服的身躯抱住自己。 「靠，高烧到昏倒，你真的可以再蠢一点没关係。」 江俊豪一边碎念一边抱起程沫莹，把她送往保健室。 「唉呦，怎么会这样？」 保健室阿姨看到昏倒的沫莹，小小的惊呼的了一下。 「她发高烧了。」 「那你把她放到床上，我打119啊。」 护士阿姨有点手忙脚乱，大该是新来的阿姨吧。 江俊豪没有多做联想。 「我通知救护车了，应该很快就会到，你要不要先回去上课啊？」 「我看她上救护车再走。」 护士阿姨看见江俊豪的焦急的表情，又听见他的话，当下旋即明白了甚么，只是娇羞地笑着说：「小情侣，怕人家不知道喔，回去、回去。」 护士阿姨把江俊豪赶了回去。 救护车的声音大到整个学校的人都听得见。 更把江俊豪的耳朵震的耳鸣。 心里也一跳一跳的，那股不祥的预感，再度散开来。 「沫莹怎么了吗？」琪玥担心的心情全写在脸上。 「发高烧救护车送去医院了。」江俊豪有点心不在焉。 「喔，那就好，放学一起去看一下吧。」 「嗯。」 江俊豪只回了单音节。 他不晓得，那股不祥的预感为何如此急速的蔓延，整个就像快要把他吞噬了一样。 江俊豪总觉得，他跟程沫莹的感情，快要崩毁了。 快要结束了。 这种感觉，从爸妈回来的那瞬间就不断地瀰漫。 流閎傣看着心不在焉的江俊豪，越看越不爽。 忍不住出声问：「你到底是在忧鬱甚么？」 江俊豪被问得傻傻的 「哦……就，担心沫莹。」 「我看不只这样吧。」 流閎傣用手臂推了江俊豪一把。 江俊豪只是訕笑了一下。 他要说甚么？ 预感而已，不值得他烦心整天的。 只能在心里这样催眠自己，江俊豪的心思才会在学业上。 ／ 「她就是程沫莹？」 「你看，她爸爸是个意外杀人犯。」 空气里的声音，未曾消失，只不过馀音流转。 谁也听不到了。 chapter 8-1 chapter8 幸福短暂的让人害怕，于是我不断后退，直到我以为可以永远留住幸福。 「可是她在学业上的表现，都是不输俊豪的，是可以当他女朋友的。」 「问题是，她爸爸是个意外杀人犯，这样的人，怎么配的起江俊豪。」 这样争论的声音，回盪在「美丽世界」的vip高级贵宾室里。 贵宾室里的人，不是别人。 是江俊豪的爸妈。 他们动用了所有人脉，就是为了要了解江俊豪这几年来的生活。 连他的女朋友也给调查个彻底了。 ／ 沫莹在医院醒来时，江俊豪在一旁打盹。 手上的点滴，让她觉得有些疼痛，可是不想吵醒江俊豪，只好按了紧急求救铃。 谁知道护士来的声响过大，吵醒了江俊豪。 「你醒来干嘛不叫我？」江俊豪有些微怒。 正在挨针的沫莹，十分艰难痛苦的说：「因为怕吵醒你啊。」 「你这样还不是一样吗？」沫莹有点无语，「你怎么发烧的？」 「大概是昨天吹了冷风吧。」 「……」江俊豪的无言全写在脸上。 沫莹羞愧地低下了头，嘴里喃喃着说：「我怎么知道这样就发烧了。」 趁着护理师替换点滴和针头，江俊豪起身用手指弹了沫莹的额头。 「你干嘛啦！很痛耶！」 「让你变聪明点。」 「我是病人耶，变聪明也不是现在吧！何况我本来就很聪明。」 「这话亏你说的出来。」江俊豪接着说，「你也不想想没有我，你到底是怎么活过来的。」他的脸一副理所当然，这个表情让沫莹白眼连连，眼睛都要翻不回来了。 ／ 在一番的折腾之后，沫莹很快便出院了。 出院之后回到学校，又是个人间炼狱，明明才高二，却被老师强力打压高考尽在眼前，明明就还有大约一年的时间。或许这样的时间对某些人来说是很短，根本不够准备。 可是对于江俊豪跟程沫莹这两个时常在第一、二名徘徊的两人来说，简直就是芝麻蒜皮的事，就算前三个月来准备，大概也不会有太多的问题。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他们真的来到了高三。 那个所谓的高考生的名字真真正正的掛在他们身上，他们肩上背负着老师的穷紧张，还有父母的期待。 冬天很冷，冷的沫莹整个脑袋大当机，高三的冬日，简直就是老天爷存心作对，连暖阳都没有，每天只看到灰濛濛的天空，吸进鼻腔的空气也是让人哆嗦不停。 埋首在书中的沫莹闻到食物的阵阵香味。 「为什么同样是高考生，我要在这受苦受难，你却在那边吃滷味啊！」江俊豪把最后一个丸子塞进沫莹嘴里。 为了堵住沫莹的嘴。 「谁叫你考试不好好考，学校管你之前成绩多好，那次模拟考没考好的，理所当然要晚自习加上地狱式的教学。」 「吼呦！我要疯了，这些题目我都会啊！还要待在这个人间炼狱，真的是，这些书让人看了越看越想睡啊！」沫莹的声音犹如风中弱柳，看来是真的想睡觉。 「本大爷在这陪你，你还抱怨甚么。」江俊豪不知道从哪拿来一包科学麵，津津有味的吃着。 忽然，旁边彷彿有着深深的怨气，还有绝望般的视线往江俊豪扫射。 「先生，你们放闪我们不介意，但食物，我们真的不知道会发生什事。」晚自习同学的声音空荡荡的跟灵魂一样，让江俊豪整个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chapter 8-2 「哈哈，跟我一样的人多得是啦！」沫莹的脸上堆满了胜利的笑容。 江俊豪在沫莹的额头上轻轻弹了一下。 「你干嘛啦？很痛耶！」 沫莹摀着额头，眼眶泛着泪望着江俊豪。 「读书啦，晚自习快结束了，我等一下就大发慈悲陪你回家。」 「那你等一下请我喝饮料。」沫莹对着江俊豪撒娇。 江俊豪抚着额头，拿起沫莹的笔敲了敲她的书面，示意她读书。 沫莹非常忿忿不满的垂下头去。 终于，晚自习之人间炼狱结束了。 「啦啦啦，饮料！」沫莹对着江俊豪眨了眨眼睛。 「想得美，我已经陪你走回家了。」江俊豪撇嘴。 「哼，反正不会有下次了，下次测验，我一定满分。」 沫莹自信满满。 「最好是，满分我加码请你喝饮料怎样？」江俊豪扬起笑容。 「好啊！」 沫莹豪不犹豫的回答。 江俊豪笑笑的摸了摸她的头。 「你看你看，是饮料店耶！它此时此刻出现，一定在预言，我会考满分，所以江俊豪先生请我喝饮料吧！」 「你知道每次经过你家都会遇到间件饮料店吗？」 「……」沫莹沉默，「今天刚好看到了。」 江俊豪完全不知道要哭还是要笑：「那是因为你平常走路不看路的原因所以今天才看到吧。」 空气瞬间凝结，静默了几秒，周围响起沫莹空荡荡的呵呵笑声。 看来今天是a不到饮料了。 「我家到了，谢谢啊。」 沫莹对着江俊豪明媚一笑，接着，以蜻蜓点水之姿，小小的在江俊豪的侧脸上亲了一口。 「嘻嘻。」沫莹的笑声縈绕在江俊豪的脑海里，久久不曾散去。 好像，又是她主动了。 有多少次，是沫莹主动，有多少次，受伤的总是沫莹。 想到这儿，其实江俊豪有点不由自主的疲累，有种深深的压力重重的压在肩膀上，他不想沫莹再为自己受一分伤害，却无力的紧。 这段回家的路，江俊豪走得有点颠颇，有点荒芜，有点无力。 或许只要看到程沫莹那朵明媚的花，再累也值得吧？ 「你回来了。」 「姐，我真怕爸妈会做出甚么事，我不敢知道，我甚至不敢想。」 江俊豪转身上楼，他把房门重重的关上，发出巨大的声响，声音回盪在整间房子里，像江俊豪心里那分挥不去的害怕与无力一般，紧紧纠缠，不肯离去。 江语筠不敢说，她怎么敢说？ 「美丽世界」vip贵宾室里所传出来的谈话声，江语筠听的一清二楚，如果那天她没有因为忘了拿资料，而回到公司去，她可能直到东窗事发那天才知道这件事吧？ 多么可怕的父母啊，对江俊豪到底是多大的压力啊！ 江语筠不懂，为甚么父母教育江俊豪跟教育自己的方式差那么多？他们施加给江俊豪的从来不是感情，而是一层又一层的压力。 chapter 8-3 江语筠缓步走上楼，轻轻的敲了一下房门。 「我进来了。」 「嗯。」回答江语筠的是一声短音节。 「那个……有事要告诉你。」 「嗯。」还是一声短音节。 「我那天，在美丽世界的归宾室里听到了……爸妈的谈话。」 江语筠老实说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口，太害怕了，她好害怕，她不知道江俊豪的愤怒到底可以到什么样的程度。 会不会疯了似的带着程沫莹远走高飞？还是疯狂的大声怒斥自己？甚至是立刻找父母亲理论？ 「说。」 「是这样的，他们查到了沫莹父亲的过去，她父亲是意外杀人犯……」 「嗯……」江俊豪这次的音节拖得有点长，显然有些惊讶。 惊讶他的爸妈，居然调查的这么快。 「我怕、我怕他们做出甚么意料之外的事。」 「他们哪次不出人意料。」江俊豪静默，江语筠也不知道说甚么好。 这种诡异的寂静，瀰漫间房间。 「原来这就是他们说的『好好了解我』。」 多么讽刺的一句话、多么令人心寒的一句话。 「你早点洗洗睡吧，明天再说。」江俊豪轻轻点了头。 这下江语筠才起身离开房间，轻轻的带上房门，那关门的小音节，震的江俊豪心头一颤一颤的。 原来不祥的预感是真的。 不对，从他父母回来的那一刻，就是不祥的开始。 对于江俊豪，父母简直是瘟神，无医可治的爱滋。 太令人畏惧，太令人害怕了。 ／ 一个星期后。 沫莹在家门口依照惯例的跟江俊豪say掰，进了家门。 迎来的是父亲沉重的脸色。 「沫莹。」 「怎么了？」 「我们，解除父女关係，你找个好人家领养了吧。」 心脏像是被甚么钝器重重打击，脑袋轰隆隆的震着，全身都僵住了，无法动弹，双脚不被自己所控制，手上的书包乓的一声落地。 发生了甚么？ 她不知道。 「爸……怎、怎么了吗？发生了甚么事？」 「江俊豪的父母跑来找我谈你们俩的事，我知道，我这个身分，总有一天会为你带来伤害。」 几乎是失去了理智，沫莹衝出家门，一路狂奔，天空灰濛濛的，零星的云飘在黑压压的天空，星星、月亮，全都不在。 明明没有甚么云，一抬头，甚么光亮也没有，连城市的灯火，都有点漆黑黯淡。 沫莹死命的往江俊豪回家的路线跑，她想追上江俊豪，问个明白。 那天之后，到底发生了甚么事？ chapter 8-4 跑了不知道多久，夜里的凉风无情的在肌肤上画出一道一道刺痛，沫莹终于找到了她现在的一线生机－江俊豪。 那个陪自己度过风雨的人。 「你、你爸妈，跟我爸说了甚么？」 沫莹的喘息很急促，风的声音在耳边配着节奏，也急急的削过两人身旁。 这次，江俊豪没有侧身为她挡住风。 此夜，更没有雨。 没有风雨交加，只有夜晚的狂风喧嚣，没有闪电雷鸣，依旧只有都市闹腾而寂静的夜晚。 沫莹的呼吸逐渐均匀，这样的时间过了很久，江俊豪身体因为寒冷的吹袭，有些冷，他下意识收拢了自己的身体。 「你说啊！」沫莹怒了。 她只要江俊豪给她一个交代就好，告诉她，到底发生甚么。 的确，她有些丧失冷静，就像那次车祸一样，她丧失了以往的沉稳，她只想推开他。 而现在，她不想，她只需要一个理由。 无论是甚么。 「我不知道。」江俊豪眼神有些漂移。 有人说过，男人说谎，会避开眼神接触；而女人，则追求眼神接触。 沫莹对上他的眼，嘴里缓缓的说：「我知道了。」 我知道你在逃避，可是为甚么？ 她任性了。 沫莹只是想要个答案，无论是甚么。 「我不想牺牲我爸，来换一个爱情，江俊豪，我们分手吧。」 心脏一瞬间的收紧，然后就像是千百根针同时刺入，因为过于痛苦，所以痛觉是缓缓、悄悄的，传达到每一根神经。 沫莹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有点迟疑，她的心在告诉他，还有机会后悔。 淌着血告诉他，还有机会后悔。 「你没开玩笑？」开玩笑的。 有病，这事能开玩笑吗？ 「没有，我很认真。」 「我觉得你不像以前沉静。」 「因为事关重大。」 「我希望你不后悔。」 沫莹不后悔。 大概吧。 这次，沫莹不再是送着江俊豪的背影，而是沫莹自己，毅然决然的转身离开。 狂风一样的喧嚣，而心，却在淌血。 回不了头了。 ／ 冬天很冷，风也很大。无阳，更无雨。 高三的学测。 沫莹出奇的平静，考得很好－异常的好。 江俊豪也是，很好，相安无事。 心，隐隐抽痛，它不再以淌血宣示有多爱，而是以生理的痛觉告诉沫莹。 她还爱他。 听说江俊豪不直升大学了了，好像要到国外的姐妹校。 管他的。 「江俊豪干嘛要到国外啊？」 「你跟他不是男女朋友吗？」 「你跟他不和喔？」 对于这些问题，沫莹总是千篇一律的回答：「我不是他女朋友。」 早已不是了。 早就已经后悔不了了。 chapter 8-5 「其实程沫莹你可以……」 江俊豪的父母私下来找沫莹谈话，应该是，私下请沫莹来谈话。 毕竟地点是在「美丽世界」里。 第一句话都还没说完。 沫莹直接打断。 「我不想牺牲我的爸爸，如果有一天，我要江俊豪牺牲你们，你们可愿意？」 「当然不愿意，他怎么会这样子，又怎么可以这样子对待我们呢？」沫莹点点头，予以微笑回应。 将心比心吧。 「……你知道你爸是个意外杀人犯吗？」 「他还是我爸爸啊！」沫莹站起身来大吼。 「你！」 「这就是你所谓的『好好了解江俊豪』吗？」很温顺的一句话，但直中要点。 「你跟江俊豪说了一样的话，那天，他来找过我们俩，他用一样温和的口气质问我们。其实沫莹，你可以跟着俊豪一起出去留学的。」 「带上我爸？」 江俊豪的爸爸闻言脸色登时大变。 察觉异样的沫莹，只轻轻说了声谢谢，就转身离去。 踏出大门，她有点瑟缩，很冷。 透心彻骨的冷。 电话铃声响起，沫莹有些无力的接起。 「是我，江俊豪，你在哪里？我去找你，有话要说。」 「在你姐公司附近。」 不一样的人啊。 一个叫人来，一个自己来，很体贴，可是让她觉得羞愧。 太羞愧了。 她只不过想要一个理由，只要江俊豪不逃避，说出理由，其实程沫莹可以不分手的，可以不要的。 掛断电话，沫莹往反方向离去。 她走向姑姑的所在之地，沉眠之处。 那是沫莹唯一的寄託、唯一的安慰。 她何尝没有自私自利的父母，只是，与之相较，自己的父母当真是逊色太多了。 她不懂，江俊豪可以来挽回她的，可以的，为甚么不？ 为甚么，一定要带着她走？ 这些问题的解答，沫莹其实并不怎么想知道，只是想，好好静静。 墓园的风，竟比分手那夜的暖，有些凄凉，更有些无奈。 「姑姑，我好累，我第一次这样身心俱疲。」 沫莹站着，天空飘起小雨。 现在是冬天，照理说不应该有雨，何况她在山上。 或许、或许是老天在为她而哭泣吧。 倏地，熟悉的声音窜入沫莹耳中。 「你想跟我走吗？」 一样突然出现在身后，一样突然闯进她的心。 不要再突然了，她接受不了，她突然离去。 原以为还可以看见他，却没想，或许再也不可能了。 「你要跟我走吗？我可能不会再回来。」江俊豪这样问。 很平淡。 chapter 8-6 他心里早就已经有了答案，一定是拒绝。 如果同意，那就不用管爸妈，直接带着沫莹和伯父走，如果不同意，那就断的乾净。 因为我爱你，所以不能自私的用名为爱情的枷锁套牢你。 我不能给你的，未来会有人给你。 他早已下定决心。 「不要，我不要，你好自私。」沫莹的眼泪滚滚落下，像是止不住的水龙头。 江俊豪很疼，那眼泪像是自己的血一样，很痛，他的心，在哭泣。 「你根本不懂我想跟你一起面对未来的决心。」 沫莹很想啊，很想跟他忆起面对所有，包括未来，但她只要理由。 只要一个理由，她可以拋下所有，远走高飞。 「我懂，但是或许我们根本没有未来。」 如果、如果那天姐没说，他永远都不会发现－他根本无法给程沫莹未来。 他可以选择带着她一起走，也可以选择留在这里。 但是现在的他没有这样的选择权，决定权落到了沫莹身上。 只要她愿意，他也可以丢下一切。 丢下自己的生命。 ／ 那一天，江语筠跟以往一样，轻轻敲了房门，就进去了江俊豪的房间。 「那个……弟，有事。」 「你最近好像都有事。」江语筠差点翻了白眼，都这种时候了，他还有心情开玩笑。 「你知道，那天，爸妈跟我说，你要到国外唸书。我吓到了，然后我问为甚么，他们说，国外有个医生，要治疗你的病，他们说，国内的设备太老旧，他们不放心。」 一瞬间，所有的事都豁然开朗了。 为甚么回来、为甚么干涉、为甚么出现、为甚么要打扰他跟沫莹的一切。 因为自己，这些从来就都不是程沫莹太过任性的错。 「确切的事情我不太清楚，他们只说你一生下来就有疾病缠身，现在这个年龄是治疗的最佳时机，他们要带你走。」 空气有短暂的凝结。 原来，都只是自己的原因罢了。 太可笑了，这真是太过可笑了。 所以他，不愿用爱情的枷，去锁住程沫莹。 ／ 翌日。 「a航空，210班机即将起飞，目的地是加拿大温哥华机场，时间约为十至十一个小时，现在请各位旅客，拿好自己的行李、登机证、护照，进行登机作业。」 等了很久，沫莹没有去送他。 琪玥没来，流閎傣倒很兄弟情深的十八相送了一番。 江语筠选择留在台湾，她要照顾沫莹。 代替自己。 「我以为临走前还能再看她一面的。」江俊豪的脸上牵起一个崩溃的弧度。 很苦、很苦的笑容。 「她很任性。」 「是我的错，任性的不是她，是我。」 那一天，天空下起灰濛濛的雨，没有打雷，没有刮风，只是微微下着雨。 并不影响班机起飞－虽然他希望飞机可以不要起飞。 后悔吗？ 来不及了啊。 或许，不会再回来了。 这片他所钟爱的大地，这片有着程沫莹的土地。 尾声 1 尾声 声音如此短暂，应该被珍惜，而我却从未细细倾听。 每个声音，像是每个弦，一个音一个音，随着心的流水，悄悄滑入心湖。 那年冬天，似乎很漫长。 加拿大的雪很美，美的慑魂慑魄，在他心中，却像是「血」一般，令人毛骨悚然。 疗程很漫长，医生说最快两年，最慢要五年。 甚至，是一辈子。 ／ 沫莹上了着名e大的应用外语系，虽说这个系目前市场需求量供过于求，但沫莹却毫无犹豫的选择了。 一种直觉，一种相信命运的直觉。 她记得有人说过，该在一起的人，不管绕了多大圈，总会绕回来。 虽然她不这么认为。 在还没毕业之前，江语筠已经把沫莹招入「美丽世界」旗下。 简单说，沫莹无须烦恼甚么，她一出社会，她就有衣食无缺的工作。 江语筠这么做，只是想让她更加安心的等待。 就算旁人看不出来，她也是看得出来的，沫莹没有放弃。 只是累了，只是想耍点小脾气。 仅此而已。 「程沫莹，请你念出这句白俄语。」 沫莹看着教授所指的地方，那一长串，长的跟英文四不像的诡异符号，摇摇头。 教授笑了，请沫莹坐下。 「这句是这样念的『rлю6люцr6e』是我爱你的意思。」 沫莹的脑袋有些沉。 她彷彿听见，听见了江俊豪那天说了甚么。转身之后，那样轻柔的语气，所说的话，她总算听见了。 终于听见了。 e大的鐘声跟别校不一样，很容易分别出来，也很容易把人唤回。 一醒神，沫莹匆匆忙忙追上教授，有点含糊的问。 「『rлю6люцr6e』请问这句是什么意思？」 「是我爱你的意思。」 教授微笑，接着说：「年轻人，现在还来得及，有些事，还能容许你后悔。」 沫莹的脑子乱哄哄的，江俊豪的声音就在耳边围绕，江俊豪的身影好似就在眼前，一幕又一幕的回忆，如跑马灯般播放，沫莹的眼睛酸酸涩涩的。 很想哭。 哭自己当初为甚么要那么任性。 他一定有办法的啊，他说过，可以带着爸爸的，为甚么不？ 为甚么不跟着他走啊！ 然后自己的声音只能回盪在心中，遥远的他，再也听不见了。 ／ 现在是夏天，离秋天不远，离沫莹的生日也不远了。 那个泰迪熊还在，沫莹习惯乾乾净净的泰迪熊，这样才会觉得，那时候，其实离现在没有很久。 其实，时间总是快的，一眨眼就过了，就算想多留住幸福一些时间，也是徒劳。 沫莹怎么会不懂，只是当初太任性，现在大三，逐渐懂了这个社会的不得已。 那时候的不得已，简直是芝麻小事。 现在想想，沫莹自己都觉得荒谬，可是那又如何？ 已经没有挽回的馀地了，她不知道他在哪，只说在加拿大，连江语筠都不知道。 何况，其实自己没有动过去找他的念头。 因为木已成舟。 尾声 2 秋天的风来的比秋天本身早，微微的凉。 就像那天一样。 沫莹无时无刻都在怀念过去，她现在儼然成为了一个活在过去的活死人。 有时徐琪玥会跟她说：「你这样活着，比死了更痛苦不是吗？」 既然当初没有死，就活着。 痛苦吗？其实一点都不，她只是在品尝回忆。 如果有天回忆一点都不值得回忆了，她可能会决定一死了之。或是，随便找个人嫁了。 系上教授也可以，至少没有很老。 而且某个角度，很像江俊豪，那种轮廓深邃而不像外国人的感觉。 有时流閎傣会跟她说：「没有人愿意看着一个人，过着行尸走肉的生活。」 沫莹倒觉得还好。 她很正常的规划自己的生活，每天都过得很充足，行程总是排满满，每天都有人约她出去聚餐，每天都有人跑到系上跟她告白。 美好而平静的生活。 有时江语筠会跟她说：「不如别等了，其实还有很多更好的人。」 没有等啊，只是习惯活在回忆里。 习惯把自己弄得很紧张。 因为沫莹记得，他说过，紧张就牵他的手。 只是，不想再用草莓的东西了。 那份回忆，是属于江俊豪的，自己没权剥夺。 生日那天，沫莹走到e大旁的夜市，里面有很多摊子，旁边是繁华的商店街。 各式名牌旗舰店在此营业，夜晚的灯光闪烁，沫莹有些畏光。 她选择在夜晚戴上墨镜。 「好像见光死了。」沫莹自嘲。 她缓步走进一家糖果礼品店，挑选糖果。 她选了很多草莓糖、草莓口味的各式点心、草莓的礼品。 连袋子都特地向店家要草莓图案的。 忽然，一通电话。 沫莹接起，有些有气无力的喂了一声。 「沫莹，我一直没说的一件事，我想现在说，希望你别怪我。」 「说吧。」 沫莹蹲在地上，眼神游离在那些礼品跟糖果上。 很想吃，她没有吃晚餐。 「那年冬天，他走的原因你想知道吗？」 「还好，你可以说，我没差。」 沫莹用肩膀夹住手机，拆开其中一个袋子，拿出了一颗草莓口味的硬糖。 迅速打开包装，塞进嘴里。 「他离开的原因是……是因为他要去治疗，爸妈说可能不会回来，所以他要我别告诉你。他说，他不想用爱情的锁链，绑住你。」 嘴里的糖果应声碎裂。 接着有淡淡的血腥味散出，跟浓浓的草莓甜香搅和在一起。 「沫莹？」 「没事，刚刚咬到舌头了。」沫莹掛断电话。 她对着闹腾的街道轻轻呢喃，「原来、原来你想带我走是因为这个吗？不是自私吗？不是想牺牲我爸吗？」 原来，她错了。 糖果很快融化在嘴里，血腥逐而占据空腔的味觉，浓重的血腥味令沫莹有些噁心。 沫莹的眼泪不受控的滑落。 这次，江俊豪不在。 所以终于没有在他面前哭了，可是心，却突然空落落的，那种被掏空的感觉，那种失去一切生机的感觉。 是后悔吗？ 她终于懂得后悔了。 沫莹想到这儿，眼泪更加急剧。她开始哽咽、开始抽泣，接着放声大哭。 再也不会有人来安慰她了，不会了。 忽然觉得人生满无趣的。 尾声 3 醒来是在医院，沫莹的脑袋有些疼。 听医生说是因为在路上昏倒撞到地板，却没有及时送来医院，留下了一些后遗症。 喝着江语筠千里迢迢送来的饮料，沫莹訕笑着说：「幸好没有像八点档一样失去记忆。」 琪玥听到后大笑，接着说：「对啊，男主角还出国，你如果失忆，就真的是老梗八点档了。」 然后琪玥的头马上被流閎傣重重巴了一下，接着就被强制带走。 「琪玥他们真是担心过度了，没事姊姊，我很好。」 江语筠有点想吐槽她－吊着点滴说我很好，有事吗？ 「你想不想，去找江俊豪？」 「可是我不知道他在哪，我只知道他在加拿大，茫茫人海，我未必找的到他。」 「试一试吧，而且有句话是这么说的『该在一起的人，不管绕了多大圈，总会绕回来』。我帮你订机票，这礼拜就出发，学校那边我会帮你，你到了加拿大，会有人接应的。」 「我其实不怎么相信这句话，而且姐姐，你好像早就计划好要让我去了。」 「……」江语筠有种瞬间被戳破的感觉。 「没关係啦，反正我后悔了，我后悔跟他分手，而且我终于知道甚么是后悔，后悔的滋味是甚么了，真是悔不当初啊！」沫莹扬起笑弧。 很轻浅，因为很勉强。 ／ 一个星期后，加拿大温哥华。 挺冷的。 出了海关，拿完行李，走向机场的大厅，远远就看见有个外国人，拿着牌子。 上面大大写着三个字「程沫莹」。 沫莹不自觉的笑了。 走向那人，用流利的英语沟通后，那人领着沫莹来到加拿大暂时的居所。 满冷清的，大大的一栋房子，只有，自己一个人。 隔天早上一醒，调好了时差，没有任何犹豫，沫莹出发寻找江俊豪。 她走片各大区域的医院，再扩展到加拿大的其他城市的医院，断断续续找了半年。 有时候会很想放弃回家，可是又想到当初是自己过于任性，才导致这种结果的。没有理由放弃。 后来，她发现，加拿大的枫叶真的很美，雪景也很美。 每个地方，都漂亮的让人屏息，果真是枫叶之国啊。 ／ 一年后。 沫莹喝着拿铁。 无加糖，无加奶精。 纯粹的一杯咖啡，她坐在路上设置的公共座椅上，轻轻的啜饮。 加拿大的春天，没有很温暖，但是凉凉的，很舒服。 一年多，沫莹已经习惯了这里的气候跟饮食。 在这里，大致上来说算是甚么都有，有她喜欢的珍奶，有她喜欢的草莓。 可是他始终不愿去接触她所喜欢的事物，因为最喜欢的他，不在身边。 偶尔跟江语筠视讯，她总忧心忡忡的问沫莹一些生活琐事，生怕她在那里住的不好。 怎会不好，她每天就是在各大城市东奔西走，一下住那、一下住这，根本压根儿没好好住过那栋江语筠为她准备的房子。 忽然，有人递了一杯珍珠奶茶给沫莹。 她抬头，是那个已经许久不见的人－她此行的目的，最思念的人。 眼里瞬间装满了泪水，止不住感动的流出来。 找了那么久，终于、终于找到了。 「江俊豪！我找你好久了！很久了！你怎么都不出现！」 她泪水跟鼻涕又全部混在一起，然后全都黏在江俊豪的衣服上。 反正她知道，就算过了这么多年，他还是不会介意的。 沫莹一直这么相信着。 「你有带着泰迪熊吗？」江俊豪有点失笑的问。 沫莹抽泣着说：「没有，我让它顾家了。」声音有些断断续续。 江俊豪将沫莹推离自己的身体一些。 慢慢的捧起她的脸蛋。 他眼眸装载了许多的柔情，轻语：「不哭了，我回来了。」 接下来是个唇对唇的触碰。 如细水长流，如绵绵小河，滑过心扉。 这个吻，柔软而绵长，诉说着四年的思念。 「你为甚么来？」江俊豪把下巴轻轻靠在沫莹的额头问。 「我后悔了，你的病，好了吗？」 「早好了，只是不敢回去，怕面对你。」 「对不起，我太任性。」 沫莹的声音有些哽咽。 「是我的错，我一直在逃避你。」 江俊豪的眼泪悄悄从眼角滑落，顺着弧度滴落在沫莹的额上。 沫莹紧紧抱着江俊豪。 脸颊紧贴着他的胸膛，仔细的听着心跳声。 感受这刻的真实感。 「幸好我们都后悔了。」 正文完 番外篇１ 番外 〈1.冬日的冰淇淋〉 那时候，他们高一。 正值最青春、最花样的年纪，情竇初开。才开学不到几个月，班上就有一堆班对，日也闪、夜也闪，沫莹眼睛都快脱窗了。 有时候，她会在上课时很认真的考虑明天要不要带墨镜来。 那时候江俊豪上课时坐她旁边，她会偷偷小声的问－ 「你觉得他们还能再闪到甚么地步？」 「我怎么知道，你就是忌妒人家稳定交往中，像我，黄金单身汉。」 「我告诉你，这节课我再跟你说话！我就、就、就……」 「就他们明天干的第一件闪光，你马上付诸行动，跟我模仿一个？」江俊豪提出条件。 「来咩！」 沫莹话说得太快，一出口，愣了好几秒。 「你挖洞给我跳！」江俊豪不置可否。 他的确想挖洞给她跳，只是不知道为甚么她每次都有跳，还跳得很精准。 一竿进洞。 然后太阳落下，又升起。明天就这样华丽丽的来了。 沫莹一到学校，就看到他们伟大的班对，在、在、在、在互喂冰淇淋。 尼马！有没有搞错！现在什么时候？冬天！冬天吃冰淇淋！是谈恋谈昏头了喔！ 「你们两个！给我停下来！」沫莹不可抑制的怒吼。 接着，沫莹身后飘起一阵怪风。 「程沫莹，来不及了，我看到了。」 江俊豪说完，还搭配了几个冷笑。 其实江俊豪也吓到了，他们居然冬天做那种事，唉，打底儿没想到。 他现在只希望，程沫莹能死不认帐或赖帐，甚至忘了这件事。不过很显然，不太可能。 「你、你们！你们俩！给我记着！」 沫莹大吼大叫跑去福利社买了个x美冰淇淋，气呼呼的走回教室，自顾自的打开吃掉。 很快速的吃掉，然后打了个大的喷嚏。 回头对着江俊豪，嚣张的说。 「我告诉你！你！别想我会付诸行动，我就是感冒发烧，我都不会承认我昨天答应了甚么！」 「……」江俊豪一瞬间无语。 「你昨天说了甚么？」同学a问。 「我昨天答应他，只要那节课我再对着他说一句话，我就要学班对的今日第一闪光戏。」 瞬息之间。 班上的人都静默了，班对也静默了，江俊豪也静默了，站在门外的老师也静默了。 然后沫莹看像江俊豪，有点相看两无言。 江俊豪率先打破沉默。 「我期待你的表现，程沫莹。」 「你期待个屁啊！」沫莹的脸上堆满了怒气。 「如果没有买第二个冰淇淋的钱，我可以借你。」 「不用谢谢。」沫莹的笑容带着阴森森的杀气。 江俊豪其实不想要跟程沫莹做这种事，有点羞耻paly，他上课时偷偷传了张纸条给沫莹。 上头这样写着「你可以当作没这件事，我其实不怎么想要你餵我吃冰淇淋」。 沫莹拿到纸条时有些无言，因为纸条的纸，是张卫生纸。 不过看完内容后的沫莹，脑袋的邪恶小剧场马上就运转了起来。忽然，沫莹朝着江俊豪微微勾起嘴角，发出了咯咯的笑声。 江俊豪有点毛骨悚然，连寒毛都给他立起来敬礼了。 「阴风阵阵，不祥之兆。风云变色，乃天象之异变啊！」同学b突然说。 接着同学b就悲惨的被叫起来回答问题。 那种老师美其名曰的课外延伸题，其实只是老师拿来以备不时之需的地狱题目。 目的是让学生们，好好上课。 「江俊豪，你不是说你可以资助我冰淇淋的钱吗？」沫莹站在江俊豪的桌子旁边，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问。 「嗯，但我现在不太想。」江俊豪耸肩。 沫莹瞇起眼睛，意思是「areyousure？」 江俊豪会意，不耐烦的掏钱。 草莓口味的冰淇淋。 回来的是草莓口味的冰淇淋。 江俊豪有些无言，果然花别人的钱跟花自己的钱就是不一样，刚刚买x美，现在买福利社最贵的草莓冰淇淋。 待遇大不同啊，江俊豪不禁感叹。 「你，嘴巴给我张开。」 「餵人冰淇淋是这样的吗？」 「还是你要我用比较噁心方式？或者是……粗暴的？」 江俊豪摇摇头，一脸认了的表情。 「张开嘴。」江俊豪乖乖的张开嘴。 「眼睛闭上。」江俊豪眼睛闭上。 然后一瞬间，江俊豪的牙根有种要离他而去的感觉。 程沫莹竟然发狠似的，挖了满满一大口冰淇淋塞进他嘴里，这是想害死谁啊！ 江俊豪表情痛苦的扶着自己的双颊，如果有特效，那么大概是他身后有一团火焰在燃烧。沫莹的也是，只是一个是兴奋的、一个是发怒的。 「哈哈哈！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不为过啦！」 江俊豪的理智线在听到这句话后应声断裂，他站起身捏住程沫莹的脸颊，把她的脸捏出各种形状，沫莹想求饶也没办法。因为话一出口，全成了歪歪扭扭的外星语。 例如：「退铺起啦！朴要赚弄了！」 大约十秒后，江俊豪满足的放开捏住程沫莹脸颊的双手。 「这是我牙根的痛，瞭？」 「不瞭啦！哪有人那么粗暴对待女生的！」沫莹揉揉被捏得红通通的双颊，一脸没好气的样子。 「你又不是女的，泰国来的人妖。」江俊豪说完还对着沫莹全身上下摇摇头，并且「嘖」了一声。 「令祖玛32c你再叫什么啦！」 全班鸦雀无声。 「原来，程沫莹有c喔，真是黑罐子装酱油，看不出来。」同学b讚叹道。 老师这时好巧不巧经过，刚好听见此番言论，同学b华丽丽的被揪着耳朵拖到导师办公室了。 后来以物化女性为理由，写了张悔过书，全班一致认为，老师跟同学b槓上了。 （同学b：明明就是江俊豪和程沫莹这两个贝戈戈害的！） 那天放学，江俊豪硬拉着程沫莹陪他去看牙医。 「跟我去看牙医。」 「我干嘛跟你去看牙医？」 「因为你害我到现在牙齿还在阵痛。」 「你自己去看啦！」沫莹挣扎着离开。」 「你不跟我去，你就负责赔偿医药费。」江俊豪扬起他一惯的坏笑。 沫莹左思右想，果断的越过江俊豪往牙科诊所的方向走去。 接着转头吆喝一声：「不走啊！不是要看牙医！」 现在江俊豪心里只有一个想法－「有钱能使鬼推磨」。 （心芯曰：这句话不能这样用，江先生国文有待加强。） 再后来，沫莹乖乖的站在牙科医生面前被训话。 江俊豪在一旁看得都要笑歪了。 番外篇２ 〈番外2一如既往〉 〈2.一如既往〉 徐琪玥走在程沫莹的后面，她挽着流閎傣的手步入礼堂。 程沫莹挽着江俊豪的手，缓缓走着。 江俊豪小心翼翼的微微施力，不着痕跡扶着因为婚纱太重而摇摇晃晃的沫莹。这样贴心的动作，彷彿准备了很久，彷彿好几年，一直想这样将沫莹保护在怀下。 徐琪玥何尝不知道，至今，从他们高二到现在，八年，八年的感情，江俊豪一直小心、温柔的保护着。 就像她的流閎傣一样，一直很努力、很努力的在保护自己。 徐琪玥不知道程沫莹有没有感受到，但是连她这个外人都有感觉了，她相信沫莹应该也有感觉才是。 剎那间，结婚的誓词莹绕在耳边，充斥了整个礼堂。 从那时候，青春的懵懂，终于要走入婚姻。徐琪玥这才意识到，大家都长大了，连那个永远长不大的小女孩沫莹都要慢慢蜕变了。 时间好快，快的无法想像。 徐琪玥更无法想像，分开四年的他们，感情会有多坚毅。 ／ 「你们，可以为对方戴上象徵丘比特爱之见的戒指了。」神父的声音瞬间震盪了沫莹脑袋瓜。 原来，要结婚了。 眼泪突然唰唰的掉下来，看着江俊豪为她套上戒指，那个用青春兴筑的美好爱情。 脑袋突然闪过一个画面。 那天，她发现了所有 那一天，她在繁华的商店街外失声痛哭。 声嘶力竭的哭喊着：「为甚么不早一点告诉我。」 想到这里，她不禁颤抖着为江俊豪套上在无名指上的戒指，沫莹不停的抽泣，青春的喜悦、结婚的感动、当初的后悔全都交杂在一起，五味杂陈的令人无法言喻。 不过很美好的五味杂陈。 「绅士，可以献上对妻子的爱之吻了。」 江俊豪「嘖」了声，轻笑：「爱之吻？我这叫占有慾。」 语毕，他轻柔的将自己的双唇贴上沫莹的，软软的草莓香一如既往的散开在口腔。 一如既往的将自己的爱，毫无保留的给她。 江俊豪双手圈住程沫莹的腰身，回国后的两年，他稍稍把程沫莹养胖了，导致婚纱有点紧。然而，现在婚纱紧紧贴着程沫莹的身材曲线，将她不轻易示人的身去展示给眾人。虽然吃醋，但还是很开心。 毕竟未来，这隻猪就是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了。 沫莹有些害羞的揪着江俊豪的西装外套，眼睛瞪得老大，一如既往的紧张。 记忆中，除了在加拿大，这次，是江俊豪第二次主动。 他说是佔有慾，却意外的温柔，舌尖轻轻滑过唇腔内每个神经，温婉的互相交缠，比在加拿大，更加温柔。 良久，江俊豪放开了程沫莹。 「从今以后，你会永远的待在我的配偶栏里。」江俊豪说完，迅速将程沫莹抱在怀里。 一样温柔的抱着。 程沫莹突然发现，江俊豪无时无刻，都是这样温柔，这样的温暖，让她不知所措，只能一如既往的栽在他的爱情里。 越陷越深。 也罢，程沫莹并不想从这样暖活、真实的怀抱中抽离，不想再失去一次了。 （琪玥：我说你们要放闪多久！我都亲完抱完了！） 番外篇３ 〈番外篇3卑微〉 加拿大温哥华。 江俊豪一下飞机就被空气冻得直哆嗦，上飞机没注意季节，甚么比较厚重的保暖衣物都没带，只简单带了一些御寒保暖的轻薄衣服。 走出机场外，跟着父母坐在车上，第一趟旅途，前往医院，直接入院观察，他要在医院调时差、吃饭、洗澡，治疗时期的人生差不多都要荒废在医院里了。 一上车，司机急急的开了空调，整台车子被暖器给充斥，暖呼呼的，眼皮的厚重很快就覆盖了江俊豪，在梦里，他梦见他跟程沫莹是这样美好，一帆风顺，忽然，梦境像是玻璃一样，应声碎裂，再度拼凑起来的是永无止尽的灰暗，沫莹冷冷回绝他，沫莹厌弃的看着他。 车子好像压到什么东西，晃了一下，江俊豪就醒了，刚才的梦境还心有馀悸，江俊豪有些不敢相信，自己人真的在加拿大温哥华，他抬头看了车窗外。 车窗外被一层薄薄的雪覆盖，天空有点雾色，灰灰蓝蓝的，正飘着雪，很美，美的慑人心魂。 可是窗外的美，于车内的江俊豪有何意义？ 他说不定这下半生都在见不到程沫莹，然后只能在医院过完他毫无意义的人生。 ／ 「俊豪，医院到了，我们已经帮你办好手续了，直接入院就好，你先自己带着东西上去，我们还要顺便去处理加拿大分公司的财政事务，如果今天晚上能赶回来，就去医院看你。」 江俊豪独自下车。 很孤单，没有人跟他一样孤单。应该说，跟他一样孤单的人，在台湾。 加拿大的医院晚上满冷清的，毕竟不像台湾，24小时服务，政府还给你健保，走进病房里，草草的放好衣物，直接躺上床，睡了。 说不定会在梦见程沫莹。 说不定而已。 翌日。 「江先生，起床。」 江俊豪迷迷糊糊睁开眼，却看见周乔安。 「是你，爸妈叫你来吗？」江俊豪不太想搭理他，只好随意的将视线乱晃。 「不是，我只有得知消息，你爸妈没有叫我。」 「你还真厚脸皮。」江俊豪满脑子只想打发他走。 「我告诉你，我猜程沫莹现在跟你一样，你如果不好好治疗，你会害程沫莹一辈子。」周乔安的声音很生冷，有点刺骨。 「怎么可能。」江俊豪敷衍的态度一目瞭然。 「我跟他都是女人，我们懂女人，程沫莹在等你，他一定在等你，今天是你入院第一天，你就这个样子，未来你要怎么走？你要程沫莹怎么走？等你到天荒地老？还是随便找个人嫁了？以他现在喜欢你的程度，要他喜欢上别人，机率简直是零。」 周乔安毫无温度的说。他不怎么喜欢程沫莹，这番话只是为了激励江俊豪。 「谢谢。」 周乔安自嘲的笑了一声，轻轻呢喃：「真是久违的谢谢。」 「我就姑且信你一次，相信沫莹跟你想得是一样的。」江俊豪抬头正眼看他。 『其实，我只是想要你好好活着。』周乔安的心无声的诉说。 她不知道程沫莹在想甚么。或许，女人想的会是一样的。 周乔安转身时，心里很复杂，如今，他要利用一个他讨厌的女生，来让他好好活着，甚么时候，周乔安如此卑微了？ 番外篇４ 〈4.毅然决然〉 加拿大。 躺在病床上的江俊豪忽然接到来自父亲的电话。 他有点不屑的接起。 「喂，俊豪，听你姐说，你没告诉那个程沫莹啊？」 那个程沫莹？ 江俊豪有些无语，这就是所谓的父亲吗？ 他以后绝不要给儿女一个这样的爸爸。 如果有机会的话。 「你真是做得太好了，果然是我的儿子。我们之前接到周乔安的通知，才急急的从荷兰赶回来，没想到却听闻你交了一个女朋友，就是那个甚么程沫莹的，你也知道她爸爸是个意外杀人犯！远离她是好的。」 江俊豪掛断电话。 在当初听到这件事时，他就毅然决然的要守护程沫莹了。 没有任何犹豫，没有任何的思考，如果自己的这份对父母的灰心叫做痛，那么程沫莹已不是痛可以形容。 「江俊豪，思春啊？」 说话的是他在加拿大的主治医师，中国人。 「勉强算是吧。」 「你爸妈还是跟以前一样，没有来看你啊。」主治医师拿着病歷表仔细端详。 「没差，我的治疗情况如何？」 「你居然在问治疗情况，哈哈，情况很好，照这样的情况下去，三年内治疗好都不是问题，你还是真是个奇蹟。」 「奇蹟是她给我的，不是我。」 「真想看看你口中的她。」 江俊豪的主治医师将病歷表掛好，看了眼点滴，对着江俊豪鼓励的点点头。 「谢谢。」也谢谢程沫莹跟周乔安。 这两个，江俊豪生命中，深爱他的两个人。 ／ 一年后，他出院了。 冷冷的冬天，跟离开程沫莹的那年没什么两样，只是多添了一分寂寞和思念。 其实，江俊豪不敢回去，他不敢面对，他一直在逃避的程沫莹。 走在路上，他总会想。 程沫莹还留着那个泰迪熊吗？ 是不是，还记得自己。 事到如今，他有点想，想要程沫莹知道最后那句话的意思。 想到这里，他无声的做出「rлю6люцr6e」的嘴型。 一抬眼，彷彿是命运注定了一样，他看见很熟悉的身影。 在户外教学的那天，好像有看过，喝着无糖拿铁，微微皱着眉头的她。 程沫莹吗？ 是吗？ 他有些害怕，害怕不是她，或者是，沫莹的到来只是偶然。 更可能是幻境。 江俊豪转身向一旁的店家买了温温热热的奶茶。 他举步前进，短短距离，却像走了千年之久。 四年了，程沫莹变成甚么样子？他不敢想，或许很好？或许很憔悴？但他不敢奢望，那个人是他。 站在他的身后，将奶茶递给他，他没有料到程沫莹会抬头，江俊豪觉得大概就是轻轻接过吧。 四目相交，他震慑了一下，从正面看，沫莹好瘦，整个人好似瘦了一圈。 接着他听见沫莹的声音。 「江俊豪！我找你好久了！很久了！你怎么都不出现！」 找自己？好久？四年来都在找吗？ 不，怎么可能。 正在理清思绪，却看见沫莹的泪珠一滴一滴的从眼眶满溢出来，江俊豪彷彿能感受到程沫莹满载的思念。 他有点不由自主的问：「你有带着泰迪熊吗？」 「没有，我让它顾家了。」沫莹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因为抽泣太严重。 江俊豪把沫莹推离开一点，接着捧起他的脸庞。 几乎是下意识，他柔声说：「不哭了，我回来了。」 然后吻上沫莹的唇。 他只想把程沫莹好好的保护她、呵护她，不想要再让程沫莹受任何一点伤害。 这个吻，承载了四年的思念，负担了太多的情感。 江俊豪承认有点衝动，但是他很轻柔。 像在呵护花朵一样，呵护着她。 番外篇５ 〈5.在家给我养〉 他们最后终究没有牺牲谁。 程沫莹的爸爸依然是他的爸爸，江俊豪的父母，依然在国外度日。 公证结婚后，一切都很平淡，也很平凡。 虽然平凡的人生总有小插曲。 像现在。 「我说程沫莹，你在干嘛？」江俊豪的双手架在电脑桌上，以非常霸气的姿势禁錮沫莹，让她进退不得。 电脑萤幕上停留着求职网站的页面。 江俊豪扬起坏笑，在沫莹耳边轻咬：「我说过，你只得乖乖的待在家里。」 「让我工作又不会死！而且你看，我找的都是短期的钱多事少离家近！ok的！」沫莹拍胸保证。 「不用拍了，我又不是没看过。」江俊豪一笑置之，顺手把网页关掉。 「甚么啊！」沫莹气冲冲的站起身，却意外顶到江俊豪的下顎。 「啊嘶，粗鲁，帮我看一下哪里受伤了，痛死了。」江俊豪把沫莹的头发乱揉一把，张开嘴，让他看哪里受伤。 「嗯，我看看啊，对不起啊！」沫莹的脸上写满了忧心。 「天啊！流血了！我去药局买药！你等我！」 一转眼，沫莹就溜走了。 江俊豪现在心里的第一个想法。 －「这傢伙有带钥匙吗？」 须臾，沫莹回家发现没有带钥匙，按了门铃，让江俊豪来开门。 「抱歉，我忘了带钥匙。」 「嗯，你忘了带钥匙，又偷偷找工作，还害我受伤，我觉得该好好惩罚一下。」 江俊豪把沫莹拉进屋里，关上门，以壁咚姿势由上往下俯瞰沫莹。 「惩罚甚么的等一下再说啦！先擦药！」沫莹丝毫未觉惩罚是甚么，只顾着江俊豪的嘴巴受伤了。 江俊豪抓过沫莹手上的药，不由分说的直接吻上沫莹。 被堵住嘴巴的沫莹说不了话，只能咿咿呀呀的说些外星语。 江俊豪听见这种诡异的声音，忽然觉得更好玩了，又更加严行处罚了。 他的舌头灵活的打开沫莹的牙齿，深入里面肆意攻城掠池，不对，是巡查都城，毕竟现在程沫莹已经是他的所有物了。 好好肆虐过一番后的江俊豪满意的离开沫莹的口腔，嘴里血腥味跟草莓香完完全全的混合在一起，馀韵留存。 「你真是大色鬼！先擦药会死喔！」沫莹气嘟嘟的抢回药瓶，用力扳开江俊豪的嘴巴擦药。 「先擦的话就没办法惩罚了，草莓香会被药味盖过去，这样会失去亲你的意义。」江俊豪扬起一惯的坏笑，走向沙发。 「是喔，我都不知道不怎么喜欢吃甜食的江先生，喜欢草莓香，大色鬼就大色鬼，藉口那么多！」 「你的草莓香才好吃啊。」 「你吃牙膏啦你！」沫莹怒瞪。 「我说你，以后不要再瞒着我找工作了。」 「为甚么？又不是怀孕，干嘛不让我工作。」沫莹不解。 「在家让我养，不好吗？」江俊豪的脸难得认真。 这句话他想了很久，这么肉麻、噁心的话，其实他真说不出口，他就只是不想要沫莹太劳累。况且以自己的薪水，就算来个小宝贝，也不会怎样。 「好肉麻喔，让我考虑看看要不要听你的。」沫莹走进主卧室里。 江俊豪好像突然想到甚么，马上跟了上去。 「跟来干嘛？」 「你刚刚好像有说怀孕甚么的，我觉得是该怀孕了，这样，你就没有理由要去工作了。」 「甚么！」沫莹惊呼。 接着他就被江俊豪抱到床上，执行一些身为夫妻该做的的事及不该做的事…… ／ 晚上。 「你不是说要让我怀孕，你为甚么还带……你就是个大色鬼嘛！」沫莹把枕头丢向江俊豪。 「干嘛那么在意。」江俊豪的口气充满了宠溺。 「我告诉你！你今天给我滚去睡客厅！」 然后某人就悲惨的在客厅瑟缩了一夜。 寒风阵阵，江俊豪乱凌乱了一把。 （作者曰：占便宜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