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个攻气满满的副理,今天依旧在求上。》 序章 堂堂副理,Level和小社畜一样 前阵子有部电视剧很红,剧情主要在说要是30岁前还没滚过床单的话,就会获得超能力。 但是,梁凉不信。 不是她铁齿,而是因为……靠啊,她都还没30岁,为什么就有超能力了? 梁凉看着眼前的上司,她很抖,前一秒她还在心里骂上司是冷血无情的黑魔女,下一秒她就被上司找进办公室了。 「黑魔女?」 跟前不管是气势和长相都很高贵冷艳的上司突然发了话,梁凉抖了两抖,觉得自己差点吓尿,她一个欲哭无泪,不是啊,超能力不都是听到别人的心声,怎么到她这里,就变成被人听到心声了? 好赤裸啊哭! 上司似笑非笑,双手抱胸气定神间地看着她,还在等她的回答,梁凉吸了口气,说服自己刚刚只是巧合,她掛上营业用笑容说: 「副理,你也喜欢看睡美人啊?黑魔女的造型真美啊是不是?」 但再美也挡不住黑魔女肖欸的气质。 梁凉在心底多加了一句,却见副理的表情一变,后边彷彿有龙捲风成形: 「肖欸?」 梁凉倒抽一口气,觉得自己大概要跟她的名字一样凉了,她悲凉的在心中吶喊—— 靠邀,她不就29岁了还是个处,居然惩罚她会被人听到心声,到底还有没有天理啊! 刚刚还要吃人的副理表情转而微妙,她上下打量了梁凉一下,吐出了魔法般的禁忌语: 「你还是个处……」 梁凉拍桌而起,指着副理怒吼: 「淦副理,你不要这么泰然自若的讲出那个字啊啊啊啊!」 梁凉,29岁,在上司面前失控骂脏话,卒。 现场的气氛一度僵持,副理静静看着她,社会性死亡的梁凉挫败地抓了抓头发,破罐破摔地打破了沉默: 「副理,我觉得我好像有种会被别人听到心声的超能力。」 乾,就算会被当作神经病梁凉也不管了,她需要一个情绪出口! 但明明规则是30岁还是处,没道理轮到她,她现在根本是卡bug! 梁凉很愤怒,她想要申诉,然而她家上司居然陷入了沉思,想想后说: 「意思是30岁还是个处,就会获得超能力?」 「嘿啊……啊啊啊!副理!我的心声又被你听到了!」 梁凉绝望,感觉自己是一根被剥了皮的玉米,赤裸而粒粒分明,倒是她家上司在片刻沉默后,扬起嘴角,走到她边上,冷不防地挑起了她的下顎。 「!!!!!!」 梁凉大惊,靠靠靠,太近了太近了!怎么办怎么办,副理的眼睫毛怎么拿么长?喔淦内个眼妆也太好看了吧?性感小野猫妆吗? 副理的表情一凝,顿顿后才说: 「我也就简单的勾了眼尾,不是小野猫。」 但就,很野啊。 梁凉回了,在心里,然后似乎被副理忽略,副理凑到她脸边,灼热的气息喷在梁凉颊上,梁凉一颤—— 咦咦咦咦咦咦咦! 梁废柴在心底尖叫,副理身子一僵,低声威吓: 「安静!」 梁凉一缩,改而在心底唸起来大悲咒,那剎,世间一片祥和,副理刚刚营造的曖昧氛围一扫而空。 副理压了压太阳穴,似乎颇感头痛,她站直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梁凉,那双勾人的眼中带着揶揄,她云淡风轻地开口: 「别想了,有超能力的不是你,是我,我今天生日。」 「嗄?经理你别开玩笑了,怎么可能是你……」 梁凉话到一半,突然想起了什么,惊诧地一跃而起,指着副理大吼: 「乾不是吧!副理你!居然是处!居然!跟我同个level!」 前一句话副理还能忍,可梁凉后一句话却令副理那张漂亮的脸庞一抽,她突然一步踏前,迫得梁凉跌坐回椅子上,她一手抵到墙上,将梁凉困到了自己与墙壁间。 梁凉一仰头,看到的就是副理压迫感十足的精緻脸蛋,像是隻要吃人的大蟒蛇。 喔,梁凉肯定,她刚刚的心里话又被副理听去了,副理的脸色有点差,所以说心里话就该让他留在心里啊!弄出来大家多尷尬啊! 「我跟你不一样。」 副理几乎是咬着牙说,梁凉愣愣地看着顶上副理,就听副理续道: 「我是攻。」 哦,什么公?公的?等等,副理下面掏出来比男人大吗? 梁凉很震惊,副理很绝望,她缓口气无奈道: 「我喜欢女人,我是上面那个,所以,我还是个处。」 「……淦。」 Chapter 1 矮额,你也在这里吗? 梁凉侷促地坐在副理办公室里,承受着上司上下打量她的目光。 那眼神,就好像她没穿衣服一样,好兇残啊。 顾盼的眼神有一瞬的扭曲,可很快归于平静,顾副理走到梁凉边上,敲敲桌子开口: 「照你这么说,只要脱处,就能解决这种问题了吧?」 顾盼年纪轻轻能做到主管的位置,脑袋和能力都很强,思绪一转就找出了癥结点,想她顾盼游戏人间这么多年,感情生活丰富无比,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栽了。 顾副理的目光转深,还不及思考更多事,梁凉的心声便突兀地插了进来—— 淦,副理当脱处是脱发逆,一觉醒来一大坨,讲这么简单。 顾盼没憋住表情,一掌拍在桌子上,梁凉登时改唸心经,顾盼嘴一抽,压着嗓音发话: 「回答我。」 梁废柴点头如捣蒜,副理黑魔女的名号不是叫假的,又美又艷,气势还强,梁凉表示自己受不住。 得到回答的顾盼思考了下,点点下顎说: 「不过现阶段我只听得到你的心声……可能还有些限制条件。」 不得不说,沉思的顾盼很美,但也很可怕,梁凉不断瞄向门口,她想反正变成魔法师的人不是她,要脱发,不,脱处的人也不是她,她差不多可以告退了吧? 可她刚这么想,副理的目光就扫了过来: 「想跑?」 梁凉霎时正襟危坐,顾盼瞇起眼看她说: 「你虽然不怎么样,但看久了也挺顺眼的,就你了吧,帮我脱个处。」 ……咦? 梁凉大惊到无法做出反应,这是在市场挑什么小白菜吗?当脱处是脱毛吗? 顾副理见她没动作,眉一挑就要靠近她,梁凉却猛地站起身,啪地一下拍开顾盼的手。 梁凉像隻受惊的兔子,身子一矮,以跑百米的速度手刀衝出了办公室。 皇上!臣妾办不到啊啊啊啊啊啊! 梁废柴留下句悠长的心声,顾盼看着梁凉远去的背影,神情微妙。 她虽说不上是万人迷,但论脸蛋身材能力,顾副理不输任何人,直掰弯这种事顾盼也不是没做过,而像梁凉这种一言不合就逃跑的,顾盼还是头一次遇见。 就,有点伤自尊。 顾副理摸摸鼻子,叹口气,看来得另寻他路,顾盼不允许自己吊死在一棵树上,于是她拿起手机,翻找了下她那长长一整排的通讯录,最后选定了其中一个人。 顾盼发出了邀约,不多时便得到了回覆,对方很热情,这才是正常人会有的反应。 至于那隻梁凉?呵,谁稀罕她。 回到位子上的梁凉脖子突然一凉,她抖了一下,同事看她一眼,压低嗓音说: 「怎么了?案子出问题了吗?」 「不,是我的三观出问题了。」 梁凉正色答,同事脸色很谜,回了她一句: 「怎么?副理正到让你爱上她了?」 乾,副理死迷妹! 梁废柴在心里骂一声,一回头却见顾盼恰恰经过,两人眼神相触,梁凉感受到了杀人般的目光,她脖子一缩,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这时手边的手机震了一下,她拿起手机一看,是来自「皇后娘娘」的讯息—— 【晚上去和许叔叔的儿子见个面。】 颐指气使,命令式的语气,是她亲娘没有错。 又给她弄相亲局!自从梁凉过了27后,她妈隔三差五地给她约饭,上週是杨伯伯的姪子,前天是林妈妈的孙子,梁凉觉得自己都快成为相亲专业户了。 但她可能跟相亲这事犯冲,没有一次成功的,来的人不是妈宝,要不就是自信过剩的噁男;其实梁凉这人没什么缺点,她长得乖巧可爱,脑子也不差,就是人有点丧,脑内小剧场还多,还没发生的事情她能在心里预演过一轮。 堪称小小预言家——没执照的那种。 比如那位格子衬衫妈宝,梁凉预测,若她和他妈吵架,妈宝肯定会站他妈那边,逼她去吃ㄆㄨㄣ;又比如自信过剩那人未来一定会外遇,有天打开家里门会看到他和小三在厨房滚流理台。 梁凉的脑内小剧场直接导致梁凉在相亲完后,就没有然后了。 她妈问她这些事发生了吗?梁凉表示还没啊,但要防范于未然嘛,然后梁凉就被她妈一脚踢出了大门。 收回思绪,梁凉还想挣扎,没想她妈直接放了大招: 【你今天要是又呼咙人家,晚上就去跟猪睡。】 于是梁废柴想了想,理智地回了个好,看看她妈发给她的餐厅名,哎呦,还是家高级餐厅,好吧,去大吃一顿不亏。 临了下班时间,梁凉关上电脑,思考了下,为免晚上真跟猪睡,她还是礼貌性地化了个淡妆,梁凉的底子本就不差,上了妆后看起来清丽可爱,只是她平常太丧,觉得自己化妆像条地瓜抹麵粉,炸了能变地瓜球,于是她总纯天然素顏上班。 梁凉收拾好东西离开办公室,走进电梯,电梯门在关上前一刻,一人快步走了过来,也没按按键,手直接往电梯门一挡,在缓缓打开的电梯门间,梁凉看到了一张梦魘般的漂亮脸蛋。 靠,虽小。 梁凉的脑子反射性地骂了一句,虽小顾副理走了进来,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梁凉忙乾乾一笑,帮顾盼按下了地下楼层。 传闻中的顾主管,有车又有房,有顏还有钱,有手腕有能力,对客户谈笑风生,三两下拿下合作案,对内张弛有度,深获爱戴,公司里甚至有她的粉丝小群组,顾盼是传说级别的人物,和梁凉这个抽到普卡的小平民不在一个档次。 顾盼的爱车是台流线型的白色特斯拉,这在公司里不是秘密,而顾副理的小白就停在b1停车场,常有不长眼的爱慕者往小白上放花放卡片,但长眼的梁凉常常在办公室垃圾桶看到那些东西。 嗯,果然还是黑魔女这称号比较适合她们家副理。 办公室的楼层有点高,梁凉看着数字缓缓往下降,觉得气氛有点凝滞,她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顾盼此刻一定盯着她,内个压迫感齁,太可怕了。 梁凉呼了口气,逼自己不要再想顾盼,她担忧自己会在这小空间里被副理给结果了,她脑子一转,改而想今天晚餐的菜单。 战斧牛排,烟燻鮭鱼,想想那醇香浓厚的肉汁,想想那咸香鮭鱼,梁凉越想越快乐,去相亲好像也没那么不好嘛。 旁边突然传来一道响亮的咕嚕声,梁凉思绪一顿,倏地扭过头,和顾盼对上了眼,她还来不及开口,顾盼就一步跨过她,一指点掉b1的按键,回首,却见梁凉睁着她那圆溜的大眼,狐疑地看她。 「副理,你今天不开车吗?」 闻言顾盼微微笑了下,眼眸一挑,看着风情万种,她说: 「你副理天天开车,但是今天吃素,不开。」 ……梁凉怀疑顾盼在开黄腔,但是她没有证据怎么办? 幸而这时电梯叮地一声到了一楼,电梯门开,外头人声鼎沸,顾盼昂首阔步走了出去,她没走几步路就被人唤了住,是个西装笔挺的男子,那人走了过去,掩不去眸底的神采。 梁凉远远看着顾盼左右逢源,哎呦,她们家副理就是这么受欢迎,男女通吃,还说什么要她帮忙脱处呢?开什么天方夜谭的玩笑。 她和顾盼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梁凉吐了下舌头,快步掠过渐渐被围住的顾盼,却没见到顾盼在她临走前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她走到外头去一招手,拦了台计程车前往餐厅。 那家餐厅位处繁华的市中心,梁凉抵达餐厅的时候,许叔叔的儿子简称许先生已经到了,他见到梁凉,远远地就站起了身,许先生穿了件白衬衫,那衬衫端端正正地塞到了裤子里,金框眼镜,皮肤挺白,看着就有种斯文败类的味道。 梁凉第一眼就给了许先生一个不好的评价,但她想到她妈的威胁,梁凉还是微笑着走了过去,朝着许先生点点头,却一个不小心咬了舌头: 「你好,是许仙吗?」 好的好的,这是一个不好的开始,许先生硬生成了许仙,白蛇传的渣男,梁凉觉得这是一种诅咒。 好在人家也不在意,笑着请梁凉落座,可两人坐下点完餐后随即相对无言,梁凉尷尬地狂喝水,正当梁凉想着要不要尿遁之时,门开了,一人踩着自信的步伐噠噠地走了进来。 梁凉一侧首,差点一口水喷到许仙脸上。 来人显然也看到她了,可她只微微一笑,并没和梁凉打招呼,几步掠过她,径直走到不远处一个女人对头坐下,梁凉只看了侧脸就知道那女人是个美女,女人见到那人很开心,她起身给了那人一个拥抱,还在她脸上亲了下。 梁凉登时震惊了,靠,副理不是说自己是下面掏出来比男人大的攻吗?怎么看起来这么弱? 她刚这么想,随即得来了顾盼一个带有杀意的瞪视,梁凉马上回了头,转而假惺惺地对许仙笑了笑。 顾盼冷冷一笑,再转头,和对边女人对上了眼,顾盼脸一变,换上了一派的温柔。 「你想吃什么?」 刘茹清和顾盼认识了快半年了,这是顾盼第一次主动约她出来,她喜欢顾盼很久了,想着要给人好印象,于是她只简单地点了沙拉和麵包,轮到顾盼这,顾盼手指在菜单上点了点,一挑眉,扬声: 「一份战斧牛排。」 她话一出,服务生和刘茹清同时安静了,顾盼微微一笑,对,她就是这么狂野,今天不吃到战斧牛排她不罢休。 想着顾盼将目光移到始作俑者身上,要不是梁凉的心声勾起她的食慾,她也不会临时改了餐厅来这。 这傢伙,拒绝了她后就跑来和男人相亲? 顾盼挑起眉,眼神不以为然,在她看来,梁凉就跟那些不知自己要什么,只知道盲从的年轻人一样,时候到了,怕误了人生规划,随便挑选个伴侣就踏入婚姻,简直可笑。 亏她还以为,梁凉可能跟那些人不一样。 顾盼目光转冷,正要收回视线,一句心声便悠悠地传了她脑海中—— 矮噁,许仙喝水为毛嘴角会漏水?四捨五入不就是水漫金山? 顾盼噗地一下直接呛到,跟着更多的心声传了过来: 我要维持形象吗?齁,不管了啦,吃战斧牛排不用手抓的都不算是吃肉啦!反正人家一定看不上我啦! 梁凉的心声一而再再而三的响起,顾盼越听神色越微妙,真的是不会有人在相亲的时候用手抓牛排吃,也不会有人在相亲的时候,吃不饱加点麵条,梁凉这傢伙,真的有打算要好好相亲吗? 然而顾副理没想到自己也是半斤八两,她顶着刘茹清惊讶的目光,优雅地将战斧牛排切成小块送入嘴中。 一餐饭吃罢,顾盼已经将梁凉的心声听了个七七八八,这人打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好好相亲,脑内的小剧场极多,许仙随便一句话,梁凉都能在脑海里演上一齣戏,顾盼听久了逐渐感到木然。 看来是她错了,梁凉这傢伙,还真是个奇怪的人。 顾盼正吃着甜点的时候,梁凉站起身,和许仙并肩离去,在经过她们这桌的时候,许仙开了口: 「要不要去玩密室逃脱消化一下?」 顾盼听见了梁凉丧气的一声叹,可从梁凉脸上看不出异状,然后,梁凉轻笑着说: 「好啊,去走走也好。」 掛在门上的风铃叮铃一声响,两人推门出去,顾盼坐在位子上有点愣,她看着自己的手,刚刚想要把人拉住的自己是怎么回事? 「顾盼,等一下要去哪啊?」 刘茹清捲着发尾,表情有些娇羞,她已经查好了附近有哪些高档饭店,今天也喷了催情用的香水,万事俱备只欠顾盼一句话,然而她等了许久,却只等来顾副理笑笑的一句话: 「你喜欢被关在黑黑的小房间里吗?」 「……嗯?」 Chapter 2 顾副理今天很憋屈 梁凉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和自家上司併团玩密室逃脱。 这听起来就像是「有一个人叫小菜,然后他就被端走了」这种非常不好笑的笑话。 梁凉在心里嘀咕了句,一边等待开场的顾盼突然笑出声,她回首看看梁凉,耸肩说: 「挺好笑的。」 ……但是没有人真的在说笑话给你听啊!这位太太! 梁废柴有些崩溃,和相亲对象一起玩密室逃脱已经是她的极限,谁知道她家上司也会来玩密室逃脱,这可是顾盼啊!那个品味高雅独特的顾盼啊!不去酒吧,没事来玩什么密室逃脱啊? 顾盼突然朝她看了过来,梁凉背脊有些凉,正巧这时解说的工作人员敲门走了进来,她关了灯,给大伙儿介绍了故事背景,这许仙的品味也有些独特,选了个恐怖的悬疑关卡,还没进密室呢,工作人员已经把气氛变得有些诡譎。 那刘茹清被音效吓了跳,一把攀住顾盼的手臂,细声叫唤: 「顾盼,我怕,你等一下一定要保护我。」 可顾盼没搭话,只看向了另一侧的梁凉,她的目光下意识地瞥向梁凉的手,在确认那人没和许仙有任何接触后,顾盼才收回了视线,她柔柔一笑说: 「没事,都是假的,进去后跟着我。」 然而顾副理话音刚落,工作人员一句话直接啪啪打脸她: 「等一下进去各位会分散在四个地方,请凭实力尽快会合呦!」 顾盼的脸有点僵,而后她听到了梁凉淡淡的一句心声: 【哎呦,副理这样把咩,难怪level跟我一定低。】 顾盼迅速扭头,可梁凉装没事的看向另一头,工作人员朝她们拍拍手,由于关卡特殊,她给每个人都发了个对讲机,说是真的有问题就呼救,走在最后面的刘茹清才刚走进密室就腿软了,顾盼眼明手快地捞住她,信誓旦旦地表示自己一定会去找她。 可她话音刚落,梁凉找死的心声又响起: 【还有海誓山盟part,是要把恐怖密室演成十八相送吗?】 顾盼真心忍不住脸上的表情,她差一秒就要把梁凉的脸按在墙上摩擦,工作人员选在这时给几人戴上了眼罩,黑暗降临,饶是自詡天不怕地不怕的顾副理,都觉得有点毛,他们一个个地被带开,顾盼听到了落锁的声音,整个空间静了下来。 「请各位拿下眼罩。」 工作人员的声音透过对讲机响起,透着一丝诡异,顾盼摘了眼罩,一睁眼却见自己身处一个类牢笼的小房间,前方的铁栏杆上掛了个小锁头,墙壁上画了几个难解的图腾,顾盼从未玩过密室逃脱,看着眼前的设置,一时间有些犯难。 她仔细地研究了下那些图腾,简直是异世界的符号,没一个看懂的,锁头上有四个数字,照常理推断,那些图腾必然是解开解开锁头的提示,可顾盼正看反看,就是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简直比期末报表还难懂。 顾副理拉下了脸,突然有些后悔自己没事干嘛发神经跑来玩密室逃脱呢?她刚才就应该和刘茹清随便找家酒吧喝点酒,气氛到了,再去饭店,而后一夜放纵,这才是她该有的生活模式。 都怪这梁凉,害她的生活拖了轨。 顾盼抿了唇,后头的墙壁突然传来了碰碰碰的巨响,顾副理一个后退,警惕地看着墙面,工作人员的嗓音继而从对讲机传来: 「请把握时间,要是没在时间内逃离牢笼,有极大机率会被灭口。」 「?!!!!」 顾盼的寒毛一下竖了起来,她还没反应,突然听见了一道细细的心声—— 【什么啊,还有时限啊,那我一定逃不出去的啦,我拿么笨,窝在墙角等死好了。】 乍听那心声,顾盼本有些害怕的心绪一下被驱离了,她扬起嘴角,身为梁凉的主管,顾盼大致上知道梁凉那性子,这人有些悲观,做事小心翼翼的,这会儿肯定被吓得不行了。 看来她势必得英雄救美一番。 顾副理一撩瀏海发下豪语,完全忘了跟自己来的刘茹清,此刻也窝在墙角瑟瑟发抖,哭喊她的名字。 她帅气地走到墙边,凝神专心地解起了墙上的谜题,然后......过了五分鐘什么也没解开,那在工作上找无敌手的顾副理,输给了一面墙,顾盼僵在墙边倔强的表示不可能,女人不能说不能,她一定可以。 工作人员显然也没带过这么废的团,两个女的窝在墙角毫无斗志,另外两个人看着墙壁都要把墙壁看出一朵花了,还是什么都没看出来。 拿着对讲机的工作人员看看时间,长叹一口气,她拿起对讲机给了个提示,让他们换个角度看墙壁。 顾盼双手抱胸蹙眉,正观察着墙壁,边侧墙壁又传来了一阵密集的敲击声,比之方才更加剧烈。 顾副理紧张地手有些抖,可那密码她怎样就是解不开,那墙壁被撞的一震一震的,彷彿随时会有人衝出来,肾上腺素在此刻飆升到极致,顾盼的心脏跳成了心脏病的节奏,她往后一直退到了栏杆边,整个人几乎抵住了铁栏杆,冰冷的触感稍稍拉回了她的理智。 该死的,没人说过密室逃脱会这么可怕。 那墙壁又是一下震动,后边隐约出现一道黑影,顾副理差点被吓到心脏骤停—— 【妈呀,外面怎么这么黑?】 一道心声冷不防地出现在脑海中,顾盼猛地一回头,却见梁凉出现在栏杆外头,那个梁凉居然解开谜题了! 那剎顾副理觉得梁凉全身都在发光,梁凉是电是光是唯一的神话! 梁凉见到她也是一愣,顾盼顾不得其他,伸长手扯住梁凉,咬牙喊: 「帮我解开密码,下礼拜带你出公差吃好料!」 顾副理施以利诱,在她的观念里,没有人会拒绝这种又能享受又能记功的好事,没想她却听到了梁凉心里的一句话,险些令她吐血: 【蛤,不要吧,出公差很累欸,我不想动。】 顾副理扯住梁凉差点掐断她的手臂,梁凉一疼,猛地回过神来,她往牢笼里一瞥,突然意识到自家上司此刻危在旦夕,什么性感小野猫呢,现在都要变成落难小石虎了,濒临绝种。 「你!快一点!」 顾盼打断她的神游,梁凉这才集中精神往墙壁看去,停顿了几秒后,她伸出手,拨动密码,喀噠,锁头应声而开,几乎在同时,后边墙壁被撞了开来,一道黑影朝顾盼扑去,梁凉一拉铁门,嘎拉一声,顾盼压着铁门跌了出来,梁凉一伸手将顾盼揽入怀中,而后单手将铁门摔了回去。 天旋地转间,顾副理望着梁凉的侧顏,今日的梁凉上了淡妆,凸显了她那双圆溜大眼,顶上灯光映在她眼中,那剎,顾盼觉得那双眼彷彿收束了这世间的光。 顾盼倏地摀住心口,这状况很不对,这心跳很不寻常,是吊桥效应吧?她顾盼怎么可能对一个人心动成这样? 这时梁凉冷不妨地侧了头,她俩对上眼,顾盼呼吸一滞,而后梁凉一句心声跑了出来,顾副理瞬间累感不爱—— 【乾,副理好重,我要撑不住了。】 于是接下来的路,都是顾盼自己走的。 在刘茹清被灭口的前一刻,梁凉把她救了出来,至于许仙则是靠自己的力量在最后一刻逃了出来,看着那在梁凉面前显摆的许仙,顾盼一阵鄙视,梁凉可是看一眼就解开谜题,许仙骄傲什么? 而之后的关卡,梁凉一边喊着「好难哦我不会啦」,一边毫无阻碍的过关斩将,要不是顾盼听得到梁凉的心声,她一定会认为这傢伙城府很深,扮猪吃老虎。 但其实,梁凉只是单纯的丧。 这种丧已经深入骨血,乃至梁凉真心觉得自己是个废物,认为自己答对谜题全靠猜。 看着梁凉又轻轻松松的破解拼图机关后,顾盼觉得之前说要英雄救美的自己,根本就是个智障。 不过这样的梁凉,倒是挺有趣的。 顾盼望着梁凉,眼眸转深,梁凉突然觉得背有点凉,一回首发现顾盼正看着她,梁凉忍不住一抖,没管住脑子—— 【靠,副理那眼神好不祥,不会是脱处不小心变脱发,要找我报復吧?】 然后,顾盼再次冷了。 有人就是有那个超能力,可以时时刻刻把人变性冷淡。 有梁凉在,他们最后毫无悬念的逃离密室,还只用了不到一半的时间,梁凉并未居功,只伸了个懒腰哼哼唧唧说老阿姨以后不要玩密室了,很废腰。 闻言顾副理悄悄地靠近她,附在她耳朵,笑笑地说: 「那要不要跟我玩另一种更废腰的游戏?」 梁凉看着她没说话,可顾盼却清楚地读到了梁凉的心声: 【妈咧,我们副理怎么越来越像中年秃顶的变态大叔?】 顾副理下意识地摸了自己的发顶,刘茹清凑了过来,也不见外,直接靠到了顾盼后背,嗓音轻柔,语气曖昧: 「顾盼,人家有点累了,我们要不要去附近休息一下?」 顾盼嘴张了张,还没说话,一句心声就飘了过来: 【原来到中年阿北脱处的部分了啊?】 顾盼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可偏偏梁凉还一脸的平静,顾副理咬咬牙,推开了刘茹清,在刘茹清疑惑的目光中,她大跨步走到了梁凉跟前,冷不妨地挑起了梁凉的下顎,终于,梁凉再无法冷静,惊诧地看着顾盼。 「副理?怎么了?」 梁凉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卑微一点,然而顾盼只柔柔地笑了笑,那勾了精緻眼线的眼角挑了起来,她说: 「梁凉,就你了。」 比之早上的漫不经心,顾盼现在这话,说得很认真,可梁凉却听的胆战心惊,差点喷出狗血的一句「为什么是我」,想了想,梁凉看向顾盼,也很认真地开了口: 「可是副理,我怕把你弄残了。」 「……」 顾盼一时间无语,梁凉这话说的,是炫耀技术太好还是谦虚技术太差,久经情场的顾盼居然判断不出来。 她只知道一件事——要是没有攻下梁凉,她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Chapter 3 铁树会开花 梁凉以为在她的弄残宣言过后,自家副理应该会放过她,毕竟没有人有那个被虐的嗜好。 但是梁凉万万没想到,顾盼不仅是个神经病,好像,还是个变态。 一大早梁凉拖着沉重的步伐走进办公室,眼睛还有点张不开,刚走到位置上,一边的同事一个饿虎扑羊,擒住她的肩膀用力摇晃,梁凉差点以为同事尸变了。 「梁凉!副理刚刚一大早就来你桌上放咖啡!那杯咖啡上!居然还有画笑脸!你说!副理是不是放错位置了!」 梁凉费了点力气将同事将自己身上拔下来,她扫了眼办公桌,覷见一杯星巴巴,除了笑脸外,还有一句「愿你今日好心情」,手写的,被黑魔女副理改了那么多次公文,梁凉一眼看出了那句话出自于顾盼之手。 平常写着「整段删掉重写」的字跡,现在写了好心情这话,梁凉觉得看起来像种诅咒。 她没忍住抖了好大一下,同事周珂妤还在一边嘰嘰喳喳: 「副理要给的人应该是我吧?我昨天赶了三个企划案出来欸!这是奖励我的吧!」 周珂妤边说着边眼冒星星,然而梁凉却毫不留情地打破她的妄想: 「三个企划退了两个,最后一个直接被丢进碎纸机,真的是好棒棒。」 周珂妤直接萎了,梁凉拉开椅子坐下,拿过那杯咖啡转了个方向,在后边看到了一张便条纸—— 吃完早餐来我办公室一趟。 梁凉一见留言挑了眉,副理这是转性了?要知道顾盼的性子很急,怎么可能留时间给人吃早餐? 她眉头一皱,直觉这是个陷阱,于是梁凉当机立断地放下三明治,快步就往副理办公室走去,期间路过一群聚着聊天的女人,一个女人见梁凉的去向,扬起眉,唤住梁凉,细声细气地开口: 「梁凉,这么早就副理就有事找你啊?」 她一句话引来了大伙儿的注意力,梁凉有些人群恐惧,被眾人如此注目,她下意识地退了半步,可最后还是回了句: 「副理找我改方案吧。」 「副理好辛苦啊,肯定是又把工作带回家做了吧。」 把工作带回家做?不啊,你们副理昨天忙着脱处,还玩了一把密室逃脱啊,可能之后还玩了嘿嘿哈哈的脱衣服游戏,哪有时间工作啊。 梁凉忍不住在心里吐槽,副理室的门突然开了,顾盼踩着细高跟走了出来,朝眾人微微一笑道: 「大家早安啊。」 那一笑,直把梁凉吓出了一声冷汗,靠,她觉得副理的眼神像要把她生吞活剥,好毛啊。 顾盼突然转向了她,那唇角挑得更高了些,她朝梁凉笑着说: 「你说对了。」 ……乾,原来副理真的想把她生吞活剥。 顾盼没头没脑地来了这么一句,大伙儿摸不着头脑,而脑子被看得透透的梁凉脸色一白,快步就走进了副理办公室,顾盼朝眾人点点头,并没有要解释的意思,直接关上了门,隔绝了外头好奇的目光。 门一关上顾盼双手抱胸,嘴角噙笑,眉眼弯弯,笑得很好看,今天的顾副理的妆容没有那么野,她只简单勾了眼线,搭着那成套小西装,往那一站,梁凉居然看出了那么一丝英姿颯爽的感觉。 顾盼眼一瞇,那剎,眸底笑意更深了些。 「原来你喜欢这种偏英气的妆容啊。」 梁凉直接安静,她表示自己没人权,想什么都被人知道了,简直太悲惨。 幸而顾副理没有再多说什么,她伸出纤长的手指点点桌上的公文夹: 「这是你昨天的方案,我改了一下,你拿回去再修改一下。」 闻言梁凉讶异地抬起头,没想到副理还真是要跟她谈公事,这时她突然想到了一件非常严肃的事情—— 「副理,你昨天没有脱处成功吗?」 要不怎么还听得到她的心声? 对此,梁凉觉得相当不解,就顾盼昨天那女伴的态度,要是给她们一张床,她们大概能就地滚起来,顾盼怎么可能还是个处? 顾盼用力敲了下桌子,打断了梁凉的思绪漫游,抬首,却见顾盼的表情不太好看。 「梁凉。」 顾副理咬着牙,缓缓地唤了声她的名,梁凉斗地感到背后一凉,她猛地想起了那些被退企划的日子,跟着顾盼笑着续道: 「我昨天不是说了,要你帮我的吗?」 「……但是经理,我真的没有脱毛膏。」 梁凉义正严辞地举手说,顾副理表情一僵,梁凉连忙低头翻开公文夹,意图将顾盼的注意力转到公事上,但下一刻梁凉就发现自己天真了。 梁凉震惊地望着她企划下方的批注,一遍不信,还看了第二遍,然而那字句还是没变—— 跟我滚床单好吗? 那字龙飞凤舞,气势不凡,顾盼完美的体现了用最漂亮的字跡,写着最猥琐的话。 乾,职场性骚扰啊! 梁凉桌子一拍,就要跟顾盼理论,她模拟了一遍小剧场,她不忍了,她要把公文夹拍的顾盼脸上,跟她说「老娘不干了!」,然而梁凉手刚举起来,她手中的公文夹就被人抽走了,还顺便摸到了她的手背,顾盼的手偏冷,带起了她一身的鸡皮疙瘩。 抬起头,却见顾盼哎了声,从抽屉拿出另一份资料,正色道: 「抱歉,刚刚不小心拿错份了。」 鬼才相信是不小心的! 梁凉没注意在心中怒吼,顾盼眼中的笑意更深了些,她轻声接道: 「不小心拿成了心里话。」 最后梁凉拿着企划落荒而逃,她发现遇上了顾盼,她慌不择路的频率变高了,不管是在公事上还是私事上……靠,她跟顾盼根本不该有私啊。 梁同学想着挺直了背脊,再次在心中给自己下规定,下回见到顾盼她就该硬起来,不管顾盼讲什么做什么,她都要呈现「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的偶像剧女主模式。 梁凉给自己立了个flag,满意地往自个儿位子走去,方才在聊天的那群人已经散了一半,可那对于顾盼过于关注的女同事还在,她一声「啊」唤住了梁凉,梁凉想装耳背,无奈那名为孙涵宸的女人声音太大,一吼把大家的注意力又聚了过来—— 「梁凉你和副理讨论完了啊?」 梁凉想一帮敲晕孙涵宸,这女人挺八卦,号称公司里的事全知道,尤其是关乎顾盼的事,孙涵宸最为关心,梁凉都要怀疑其实孙涵宸暗恋顾盼了。 不过仔细想想也不是不可能,毕竟顾盼实在太过妖孽,魅力太大,要不是梁凉喜欢男人,可能也会不小心着了顾盼的道。 好在自己跟老铁树一样笔直,真是阿弥陀佛。 在梁凉恍神的当头,一群不想工作的薪水小偷又聚了过来,大伙儿兴高采烈地讨论着什么,作为社恐边缘人,梁凉下意识地屏蔽了大伙儿的声音,然而她的肩头突然被孙涵宸拍了拍,她一震,就听孙涵宸欢快地说: 「明天礼拜六,我们晚上约唱歌,梁凉你也一起吧。」 「……欸?什么?」 梁凉震惊,好一个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唱什么歌?她只会唱衰自己。 她抬手就想拒绝,孙涵宸使出了杀手鐧: 「从你进公司开始就没跟大家出去玩过呢,梁凉你不会是不喜欢大家吧?」 不,她最主要是不喜欢当人。 梁凉嘴角一抽,心里话终究是没说出来,她想了想,提出了个不可能的解决方案—— 「要是副理去的话我就去。」 虽说顾盼在大伙儿心中极具亲和力,但她几乎不参加同事间的聚会,顾副理用的是怕去了大家有压力的名目,但看过顾盼另一面的梁凉知道,狗屁,顾副理下班忙着把咩,哪有时间聚会? 梁凉自忖这前提下的万无一失,果不其然,一提到顾盼,所有人瞬间噤声,尤其是那孙涵宸的表情更加精彩,梁凉正要接句「那我就不参加了」的时候,副理办公室的门再度开了。 顾副理探出了她那张好看的脸庞,挑起眉,语气浮夸地扬声: 「你们在讨论什么啊?让我也参一脚好吗?」 看着顾盼那得意的神色,梁凉意识到了情况不对,可顾盼不给她反悔的机会,在孙涵宸提出了邀约后,顾盼直接一口答应,得来了眾人的欢呼声。 梁凉的心霎时凉的跟她的名字一样。 什么鬼!这下不仅要去ktv,还得面对小野猫副理,梁凉此刻积极的思考离职的可能性。 可想起自己刚买的那台ps5,梁凉放弃了。 不就是ktv嘛!谁没去过了?当个分母也是去啊。 梁凉刚做好决定,孙涵宸传来的消息再次将她击沉—— 今天是万圣节预热趴踢!记得变装呦! 很好,顾盼可以演变态,她演受害者,讚讚的。 梁凉一脸颓丧,破罐破摔求助于隔壁同事,她本来以为周珂妤看起来和她一样,四捨五入也是个社恐,谁知道她和周珂妤一说,还在做第四版企划的周珂妤居然眨巴着眼跟她说: 「cosplay啊?行啊,这我很熟。」 好的,原来到最后小丑竟是自己,全世界就她一个边缘人。 她们约的是晚间七点,今日顾副理恩准大伙儿提早一个小时下班,这对梁凉来说大概是本日唯一的幸事,只是看到副理用公司通讯软体传给她的那句「这是给你的私心」后,梁凉的脸瞬间变得苦大仇深。 要怎样才能阻止一个又漂亮又优秀又有钱的上司对你示好?梁凉实在太过纠结,把这问题 发网路上了,结果得到的只有一种回应—— 妹子,现在不上难道要等过年吗? 淦,就说了她是直的啊直的! 她愤愤地回了这么一句,然后网友快速回应: [没事,铁树会开花,铁杵弯成回纹针。] ……梁凉觉得,网友肯定都是顾盼派来的卧底! Chapter 4 临阵脱逃or临阵磨枪,这是个问题 周珂妤一下班就把她拉去一间神秘兮兮的小店,里头掛满了衣服,老闆是个一身肌肉的中年男人,当他从一堆萝莉塔服中探出头时,梁凉倒抽一口气,以为自己下一秒会被灭口,然而老闆只和善地朝她笑了笑: 「小姐,来找什么衣服?」 找什么衣服? 梁凉正仔细思考自己该穿全身熊熊布偶装还是僵尸装的时候,一边的周珂妤举起手来帮她抢答: 「老闆,她要当万圣节变装派对中最靚的仔!」 梁凉一听悚了,什么,她才不要当靚仔! 「不是老闆,我是要当最亮的崽!动物的那种!」 老闆听了她俩的话,扫了她们一眼点点头,确认过眼神,梁凉以为老闆懂了她的意思,她等着老闆给她全套布偶装,没多久老闆出来了,拿着三套衣服,梁凉一见心又是一凉—— 第一套是性感小野猫,第二套是兔女郎,第三套好点,是白色斑纹小老虎。 梁凉看着那三套服装,一时间有些不知该说什么,很好,全是动物没有错,老闆还真是融会贯通的小能手!?梁凉深吸一口气,思量着要怎么婉拒老闆,周珂妤却凑了过来,悠悠地开口道: 「杨哥最讨厌别人摩摩嘰嘰的,要这个不要那个的,优柔寡断。」 梁凉一听,目光往上扬,和老闆对上目光,再看看他那身肌肉,梁凉一瞬缩了,她泪目,她最近真的是走狗屎运,做什么怎么都不顺! 即使梁凉想选择死亡,但现实不让,她只好随便选了其中一套衣服,她提前将衣服穿在里头,外边套件风衣,这令梁凉有种自己是曝露狂的既视感,那啥,风衣一拉,里面是狂野动物变装衣服,梁凉觉得自己分分鐘会被警察杯杯带走。 虽然她也分不清,被抓走或是参加ktv哪个比较痛苦。 走出了服装店,周珂妤抓住她上下看了看,梁凉见状双手护着胸,一脸警惕,然而周珂妤却嫌弃地嘖了声后说: 「太素了。」 「靠,你才太荤了!」 论嘴砲,丧气梁凉绝对是个佼佼者,好在同事两年,周珂妤老早习惯了梁凉的怪,体谅她的丧,扯着她就往厕所走,嘴上边嚷嚷着「老娘要让你原地起飞!美死那群绿茶!」 最后,原地起飞的梁凉一脸颓败地走出了厕所,像隻斗败的公鸡,周珂妤对自己的成品很是满意,可梁凉对自己向来没什么信心,她只觉得在她脸上画画,那肯定是画虎不成反类犬的那隻狗勾。 梁凉的手机突然震了下,她刚掏出手机,周珂妤眼尖,一秒看到来讯者,她惊呼一声: 「是副理?凉欸!你方案不会出事了吧?」 在公司那不可不说的三十个小秘闻中,副理独佔了十个,其中有一项是,顾副理下班后绝对不谈公事,如果她下班私密你,那绝对是阿杯出大事了。 不过时至今日还没发生过这种事,毕竟顾盼很罩,几乎什么事都能自己处理。 那传闻梁凉也是知道的,她抿抿唇,决定再相信自家上司一次,当着周珂妤的面点开了讯息,可不过一瞬她就把手机啪地一下盖到桌上,那速度太快,视力1.2的周珂妤也只看到前三个字—— 「你不在?」 周珂妤发话,狐疑地看向梁凉,这讯息的开头,很不副理啊,她们副理虽然人很亲和,但是公务讯息向来言简意賅,这拿「你不在」当起手式的开头,一看就很微妙,梁凉迎上了她的目光,两人无语对视几秒,梁凉面无表情地接道: 「喔,那是我的方案slogan啦,「你不在这里,会在哪里」,副理觉得太老土,叫我赶快改。」 周珂妤嘴角抽了抽,她还想说话,梁凉突然指向自己的嘴唇说: 「周妤,我的嘴唇还没被染色。」 周珂妤一听,注意力马上被转移了,喊着「别人有的俗世色彩我们小梁凉也要有」,边往袋子里找口红,梁凉松口气,偷偷摸摸地又瞧了眼屏幕,看清那讯息后,很快又将萤幕按灭—— 你不在,当我最需要爱gt;3。 不!你不需要! 下方还附带一张副理的自拍,梁凉只扫了一眼,但几乎是一眼万年的程度,虽说顾盼很流氓,但这不妨碍她独自美丽,照片中的顾盼一手支着下顎,红唇轻啟,朝着镜头眨了眼,透着种别样的诱惑。 梁凉甩了头,轻嘖了声,乾,她家副理的人设怎么越来越奇怪,都还没去ktv,这怎么就唱起来了。 她头有点痛,脑中不断回响起那段旋律,她们家副理,果然是个神经病无误,这让梁凉越发不想参加待会儿的聚会。 她本来想拖周珂妤一起去参加绝命ktv,无奈周小姐礼拜五晚上很忙,帮她打理好后,瀟洒地对她挥挥手,踩着愉快地步伐走了,梁凉再次深感世界不公,怎么全世界!就她一个边缘人! 七点的局,梁凉硬是在外头磨蹭到了六点五十九,七点整,梁凉才走进ktv,孙涵宸在群组里面发言,给了ktv房号,让没到场的人尽快,还单独@梁凉的名字,让她不准临阵脱逃。 梁凉看着那话切了声,她是这种人吗? 想着梁同学把已经打在发送处的「我胃痛要先回家了」这话给删掉,叹口气,她戴上遮羞口罩,认命地往520走去,经过廊道,厚重的隔音门挡不住眾人嗨唱的声音,咚滋咚滋的音乐声震耳欲聋,梁凉感到有些胸闷,从小她就很不喜欢这种过份热闹的地方。 那总能令她想起一些不好的回忆。 哦,这么说感觉有点矫情,就好像她是重要的女主角,有不可言说的悲惨过去一样,但其实,她的过去也没那么可怜,要真讲起来,也挺微不足道的。 梁凉扯扯嘴角,还没从情绪中抽离出来,前方的门开了,她抬起头,冷不防地撞进一双清透漂亮的眼眸中,望向她的瞬间,那双眼带上了惊喜的光,梁凉居然有一瞬的错觉,以为那人对于自己的到来,当真很重视。 不过错觉终究只是错觉,边缘人要有自觉。 梁凉深吸口气,那人朝她走了过来在她跟前站定,居高临下地望向她,顾盼今天穿了一身吸血鬼的装束,黑披风,里边是滚金边的刺绣白衬衫搭修身黑裤,望着跟个王子似的,重点这王子还画了个相当精緻的妆,眉眼俊秀,嘴角一勾肯定又能骗一堆无知小妹妹到床上netflixamp;chill. 梁凉给顾副理做了总结,没察觉自家副理嘴角抽了抽,顾盼弯身直接在梁凉额头上弹了下,梁凉嗷了声,在心底叨唸了句「工伤」,顾盼却好整以暇地双手抱胸说: 「不算工伤,但我可以给你呼呼当补偿。」 梁凉一阵恶寒,然后再造成心理阴影吗? 顾盼面色一僵,似乎打算装作没听见那话,她续道: 「什么错觉?」 梁凉蛤了声,后知后觉地想起顾盼大概是在问她刚刚的心里话,她难得的有些尷尬,刚想打哈哈带过,没想顾盼像是摸准了她的心理,面色一板,淡声道: 「那不是错觉。」 梁凉看着顾盼,不太理解顾盼为何自问自答,她还没接话,顾副理就扬了声: 「在我眼里,你一直闪闪发光。」 梁凉的思绪一顿,顾盼那话有着满满的吐槽点,然而这回梁凉却什么都没想,只愣愣地看着顾盼,直把顾副理看的有些尷尬,顾盼一撇嘴角,搔搔脑袋颇有些懊恼,咕噥了声: 「果然这话太蠢了些,这傢伙连吐槽都懒了。」 话到这她顿了顿,摸摸鼻子,小小声地说了句,那音量太小,可能连顾盼都听不清自己讲了什么—— 「难得讲了真心话。」 两人间的氛围因为一方的脑内活动停止,一时间变得有些微妙,幸而这时后边门又开了,孙涵宸探出了头,正要呼唤顾盼回ktv,目光一瞥却望见了努力降低存在感的梁凉。 「梁凉!你终于来啦,大家都到了,就等你一个耶!」 梁凉一听压力山大,她最不会应付的就是这种场合,她下意识想道歉,一人却挡到她面前,顾盼温和的笑了笑,云淡风轻地道: 「说什么呢,我看小杨和许仁也都还没到啊,你要不要给他们发个讯息?跟他们说迟到了副理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顾副理善于在谈笑风生间让人丢盔弃甲,那未到的两人和孙涵宸基本上是一丘之貉,顾副理精准地掌握了下属的人际关係,一瞬令孙涵宸没了声音,即使顾盼看着像在说笑,但那气势令孙涵宸反射性地当了真,忙拿起手机联络朋友。 顾盼回过头,看向梁凉时那无形的威压霎时收去,她朝梁凉挑挑眉,似在邀功,梁凉噗哧一笑,没说话,可心里却出卖了自己—— 副理,有的时候也挺可爱的嘛。 梁凉刚这么想,下一刻手腕就被人捞了住,回首,她见着了顾盼的侧顏,善于打蛇随棍上的顾副理,此刻却没说话,只抿着唇,拉着梁凉的手往里边走去,但要再仔细看,顾副理的脸颊似乎有点可疑的红晕。 顾盼昂着头,颇感狼狈,这很不像她,她该是瀟洒恣意,该是精明干练,该是幽默风趣,任何一项都是她吸引人的本钱,但绝对没有一项是可爱。 顾盼其实挺反感别人说她可爱的,感觉像是被人贬低了,当孩子看一般。 但不知怎么的,当那可爱是从梁凉心里听到,顾盼居然觉得,有点害羞。 害羞这东西,从她小学毕业就没体会过,令人浑身不对劲。 包厢门碰地一下被用力关上,顾副理的表情阴晴不定,梁凉看她那样,总觉得自己一个没弄好可能会交代在这,她正思索着该怎么脱身,孙涵宸就帮了她一把。 联络完小伙伴的孙涵宸见到顾盼拉着梁凉,有些眼红,张口就对梁凉输出攻击: 「梁凉,怎么还不脱口罩和衣服?该不会你什么都没准备吧?」 梁凉很想回「是的,您说的都对」,但一扭头见自家副理又呈战斗状态,哎,顾盼也是很拼,为了脱毛脱处,时不时的就得照顾她这社交废柴,梁凉还是有良心的,为了避免顾盼真的被人讨厌,她先一步开口: 「有的有的,我有变装,只是效果不怎样……不如,我就别脱了吧?」 抵抗社会性死亡最好的方法就是逃避,梁凉对此颇有心得,无奈孙涵宸的态度很坚决,认定了梁凉说谎似的,一步踏过来,反手就摘了梁凉的口罩,直接对着群眾喊: 「没准备就说呀,我能帮你化个小丑妆的。」 然而,孙涵宸预想中的哄笑声没有响起。 Chapter 5 梁凉今天依旧想当壁虎 取而代之的,是眾人一片的愣愕,就连顾盼一时间都没了声音。 上勾的眼线,水润的眼眸,唇色是粉嫩的橘红,梁凉脸颊上有六根鬍鬚,鼻尖处还被画了个黑嚕嚕的小圆点,眼波流转间就是隻委屈巴巴的小老虎,梁同学亲身演绎了何谓扮老虎吃猪。 梁凉被大家盯着瞧,颇感尷尬,一个没忍住打了个喷嚏,再揉揉鼻子,露出了手上那猫科动物特有的毛绒手掌。 梁凉鼻子没揉到,反倒被自己那手掌毛给弄的鼻子又更痒了些,一连打了几个小喷嚏,满脸的不悦,远看着像小白虎成精,顾盼见状噗哧一声,嘴角先思绪一步扬了起来,梁凉的心里话如期而至—— 靠,早知道就不要贪小便宜,把免费的手掌毛装上来,简直造孽。 然后,顾副理的嘴角又扬得更高了些。 孙涵宸被梁凉过于认真的妆容弄的有点矇,在她心中,梁凉就是隻貌不惊人的小社畜,除了工作能力好点外,全身上下没一点可取,和她,还有顾盼就是两个极端的人,没道理会突然来个大变身,肯定是哪里搞错了。 想着孙涵宸将目光往下一移,见着梁凉那被风衣包得密不透风的身子,她灵光一闪,妆可以随便化,但是那衣服可就不一定了...... 孙涵宸一步踏前,双手一拉,直接将梁凉的风衣扯了下来,露出了里头的衣服,那动作没弄好就是性骚扰,她没发现,自己那过于猴急的动作令顾盼的眼神沉了下来,顾副理身周的气压有点低,可她一抬眼,目光登时一凝。 顾盼是想像过梁凉的身材的,梁凉并不矮,目测身高和顾盼一样,看着挺清瘦,顾盼以为梁凉和自己一样,身型偏瘦,穿衣好看,脱衣勉强能看。 由于他们公司并不要求穿着,梁凉平时穿的挺简单,常常t恤牛仔裤就是一天,宽松舒适的打扮遮掩了很多东西,例如腰线,例如长腿,又例如,傲人的上围。 摆脱了t恤,梁凉身上那套衣服很好的展现了她身体的各个部位,人家的万圣节装扮可能是在扮鬼,梁凉的万圣节装扮,却是在作妖——作隻磨人的小妖精。 小白老虎的衣服,和小野猫和兔女郎装比起来已经相当收敛,不该露的地方一个也没露,但那身黑色打底的白色斑纹紧身衣完美地勾勒出了身体的曲线,胸口处做了黑色薄纱处理,沟壑若隐若现的,比直接裸露更引人遐思。 顶着一张无辜清秀的脸,却拥有这种引人犯罪的身材,还当攻呢,顾盼觉得没人比现在的梁凉更适合当受。 顾盼的视线从梁凉的腿滑到胸口再滑到脸上,在胸口处又多停留了两秒,喉头稍微滚动了下,然而梁凉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诱人,还反手抓了下自己落在后头的尾巴,心里小声抱怨了句: 嘖,这尾巴真烦人,一直顶到屁股。 顾副理的视线一下转到梁凉身后,见着那掛在后头晃来晃去的长尾巴,她眸色一深,但很快转了回来,好在顾盼非常人,转瞬间就收敛起了那些不该有的小心思,她拍拍手,拉回了眾人飘远的思绪—— 「七点了,该来进行万圣节活动了吧?」 旁边的几个男同事眼睛落在梁凉身上,目光都直了,顾盼蹙了眉,轻咳声,大伙儿这才慌忙地找回神智,几个人纷纷夸起了梁凉那身装扮,说梁凉肤白腿长,老虎成精;梁社畜虽说不爱社交,但还是礼貌性地回应了眾人,然而心里想的却是另一回事: 还肤白呢,下次再穿这种衣服我不是皮肤白,我是白痴。 顾副理笑瞇瞇地盯着梁凉瞧,她暗自呼口气,缓了那不知为何过快的心跳,对,这才是梁凉,即使外貌变了个模样,梁凉还是那个丧到不行的梁凉。 并不是什么勾的她心跳失序的小老虎。 万圣节活动听起来很有趣,但其实也就是些团康游戏,从扑克牌到国王游戏,输的人罚酒,几轮下来,几杯黄汤下肚,大伙儿逐渐玩开了,气氛不再拘谨,梁凉缩在角落,完美地避开了好几轮的游戏。 不过顾盼就没那么好运,有这个好机会,想报仇的,想揩油的一涌而上,玩了十轮,顾盼大概输了四轮,数不清喝了第几杯酒,大伙儿终于放过了她。 梁凉窝在一边,看了被围在中间的顾盼一眼,再次感叹她们家副理不知道是人缘太好还是太差,看看,威士忌混啤酒,不想死也难。 作壁上观的梁社畜不由庆幸自己的没存在感,只要再撑上一个小时她就能回家了,嗯,今天也是棒棒的一天。 梁凉才刚这么想,就听场中央的孙涵宸举起手臂,高喊一声: 「有谁从刚刚开始就没参加游戏的?罚她喝一杯!」 那话针对性太强,直接令妄想成为一条壁虎的梁凉心里一凉,喔不,这下真的完蛋了。 她想装死,可孙涵宸可能真的跟她上辈子有仇,她一眼就捕捉到了打算横躺的梁凉,孙小姐抬手指向梁凉一声吼: 「梁凉!别躲了!你那么大一隻老虎太明显了!」 靠!什么大隻老虎,人家明明是隻小脑虎! 梁凉急于脱身,一个没注意在心底装了可爱,她没发现另一头的顾盼身子一顿,她满心想着该怎么逃,她的酒量基本上是一杯醉,醉了后的丑态,她亲妈说过,看了会想把她塞回肚子里。 那肯定是丑到了一个极致。 梁同学嘴角抽抽,思量着尿遁行不行的时候,顾盼突然接过了孙涵宸的杯子,顶着眾人的目光朝她走了过来,副理大人出马,大伙儿一阵骚动,还有人喊着让梁凉束手就擒。 梁凉想摔杯子,但想想杯子摔破了要赔,丧气梁社畜直接放弃,犹豫间顾盼已经来到她跟前站定。 虽说两人平时差不多高,但今天的顾副理穿了双高跟马丁靴,达成了居高临下俯视她的效果,顾盼喝了不少,白皙的脸颊透出了一抹红,并不显得娇柔,看着反倒有些邪气,顾盼和她对上了眼,微微勾起嘴角,梁凉没说话,可一句话在心底滑过—— 副理,我一杯倒,醉了后很难缠。 梁社畜一脸正色,眨巴着眼,使劲地让自己看起来诚恳些,她在顾盼眼底看到了一丝瞭然,梁凉心里一喜,她从来就没有这么感谢过顾盼的超能力,看看,在这危急时候不就派上用场了? 她决定要将此情此景取名为,副理的废废超能力也有派上用场的一天...... 梁凉的脑洞才到一半,顾盼突然将披风往后一甩,大红披风在空中飘扬,大伙儿一声惊呼间,她突然向前一倾,整个人附到了梁凉身侧,过于炽热的气息在那剎喷上了梁凉的耳际,带起了她一身的鸡皮疙瘩,而后,顾副理带笑的嗓音轻轻响起: 「那不是刚好,我就盼着你醉了后,缠着我让我下不了床。」 ……靠。 梁凉那刻什么也没想,就只扎扎实实地骂了个脏字,她一瞥眼,见着顾盼嘴角擒着的笑意,此际看着恶意满满,她果然就不该期待顾盼能存什么好心,这人就是个利己主义者,她怎么就忘了,能够爬到副理这个位置的,能有什么好人? 梁凉望着顾盼手上那杯混了白酒和啤酒的杯子,心里很凉,周围人都在鼓譟,她看着那杯酒离自己越来越近,梁凉有些恐慌,她该拒绝的,但长期养成的逆来顺受令她动不了身子,她睁着眼,眼看杯壁就要碰上她的唇之时,杯子却在那么个瞬间转了方向—— 顾盼一仰头,将那杯酒一饮而尽。 Chapter 6 马德里的不思议 现场在那剎静了下来,大伙儿不可思议地看向顾盼,由孙涵宸带头,发出了眾人的疑惑: 「副理,你知道那杯酒不是给你的吧?」 闻言顾盼淡淡一笑,随手将酒杯放到了桌子上,不甚在意地耸肩说: 「早上梁凉方案做得好,我答应给她一个奖励,她刚刚用掉了。」 眾人一听又是满头问号,不对啊,梁凉什么时候说话了,梁小脑虎从刚刚不就一脸的怂样吗? 顾盼彷彿听到了大伙儿心中的疑问,她笑了笑,眉眼弯弯,眸底染上三分醉意,被顶上灯光一照,水光瀲灩,她的目光不期然地朝梁凉望了过来,梁凉呼吸一顿,却听顾副理清冽好听的嗓音响了起来: 「告诉你们一个秘密,我能听到梁凉的心里话,你们信不信?」 喀噠,梁凉手上的杯子终是没拿稳,直接掉到了地上。 她一个大惊失色,暴衝上去就摀住了顾盼的嘴,扭头对上孙涵宸狐疑的目光,梁凉才惊觉自己一个不慎又曝露在眾人打量的目光中,她隐隐有些反胃。 「梁凉你什么意思?这么没礼貌,随便打断副理的话。」 比起顾盼那句似玩笑的发言,孙涵宸更在意梁凉的动作,这两人贴得太近了些,重点是,顾盼竟然没躲,要知道顾副理人虽然随和,但对于肢体间的接触总有那么道别人打不破的防线,梁凉和顾盼间的距离令孙涵宸羡慕嫉妒恨。 梁凉察觉不对,呵呵一笑就想放开人,没想顾盼整个人得寸进尺地半搭到她身上,那重量压得梁凉身子一沉。 那刻,梁凉猛地想起一个故事,男孩揹着女孩负重前行,女孩娇羞地问他重吗?男孩笑回:「重啊,怎么不重,整个世界都在我背上怎么会不重。」 那是一个美好的爱情故事,可到了梁凉这就变成了寓言故事—— 重啊,怎么不重,淦,副理跟山猪一样重!她快扛不住了! 然后顾盼的脸直接黑了,手一伸就要上演副理打脑虎,梁凉突然身子一振,手往顾盼身后探去环住她,很好地撑住了她,顾盼一愣,而后梁凉唧唧咕咕的一句话飘了过来: 防波堤也没我这么辛苦。 也幸亏梁凉本来就不矮,硬撑着还能架住顾盼,顾盼失笑,听了梁凉这么多心里话,她大致懂了梁凉的个性——心里说着不要不要,反应却很社畜。 梁凉退了半步,在孙涵宸杀气腾腾地注视下,梁凉张口想辩解她和顾盼只是普通的劳工剥削关係,她随时可以把副理交出去,不需要赎金,没想顾副理一口气吹在她耳边,梁凉话还没出口就倒抽了口气,跟着顾盼软软的嗓音响起: 「梁啊,带我回家。」 梁凉霎时背后一寒,这人!绝对是故意的! 偌大的包厢,大伙儿都没出声,只有音响播着一首「失恋无罪」,听着特别凄厉特别凄凉,梁凉表示自己才是真正无罪的那个人啊!这歌就该改成梁凉无罪! 要是目光能杀人,梁凉觉得自己肯定已经被顾副理的追随者杀了千百次,尤其是孙涵宸的眼神,彷彿能在她身上刺出一个死字,梁凉抖着还想说什么,那孙涵宸突然一步踏了过来,伸手扯住顾盼的手臂,不甘地扬声: 「副理,你还不能走啊,你难得来一次,要陪我们一起玩到底的!」 孙涵宸在办公室里算得上是领头羊的存在,基本上她说一,其他人就会自动帮她附和二三四五六六六,这会儿孙涵宸都开口了,眾人自然帮着起哄,叫嚣着让顾盼别管梁凉留下来玩,那焦点一下就从梁凉身上移走了,梁凉手本来就没抓牢,顾盼一下被孙涵宸扯了过去,她回过头,见顾盼脚步踉蹌了下,明明已经有些醉,可顾副理还是一瞬站直,并不让孙涵宸靠自己太近,和刚刚那赖在梁凉身上的懒骨头是两个样。 在眾人的呼声中,顾盼勾起嘴角,她抬起手,示意大家静一静,梁凉见顾盼再次成了焦点,也跟着松了口气,她偷偷摸摸地就想退到角落,一抬头,却恰恰补捉到顾盼眼中一闪而逝的疲惫。 梁凉脚步一顿,她想自己一定是疯了,居然在那么个剎那觉得,顾盼和她有点像。 同样想逃离这吵杂人群。 孙涵宸还在不远处嚷嚷着「副理最棒了!我就知道副理不会让我们失望!」,整个场子很热闹,可身处在这一切中心的顾盼却显得有些违和,她明明在笑,眼神却透出了一丝孤寂,她彷彿离这一切很远很远,梁凉看着这样的顾盼,奇异地感到一抹熟悉。 这感觉,像极了虚以委蛇应付这社会的她。 沉默半晌,梁凉肯定自己疯了,就是疯了才会想去帮一个根本不需要她帮助的人。 梁凉突然拨开人潮,几步过去拉住顾盼的手臂,孙涵宸感受到阻力,回头见到梁凉,她略感惊讶扬声: 「你干嘛?」 梁凉忍着想遁走的衝动,无视顾盼惊喜的目光,她咬牙说: 「刚刚副理不是叫我带她回家吗?」 眾人一片譁然,孙涵宸显然没被人这样顶撞过,面色很不好看,嗓音也沉了下来: 「副理在开玩笑你听不出来?副理才不像你这么没有礼貌,她早答应了会陪我们。」 一顶大帽子扣了下来,一边的顾盼默然不语,礼节、气度、知所进退,在这些年的歷练间早刻入她骨血中,成为一种条件反射,以致她在做出决策前总习惯审时度势,衡量出一个最适解,即使不喜,她也会逼着自己去执行,进而达到最好的结果。 果然叛逆没那么简单。 顾盼小叹口气,就想接话,没想平常总后退龟缩的梁凉,这回在大伙儿的质疑声中不退反进,看着挺瘦的一个人,一个使劲就将她整个人拉到了怀里。 顾副理身高很高,往常只有她将人抱入怀中,根本没有机会小鸟依人,现在冷不防地被人抱住,顾盼有些发愣,她略抬头,见到戴着小脑虎耳朵的梁凉,鼓起画上鬍鬚的脸颊,气噗噗地指着孙涵宸说: 「什么没礼貌?副理也是人,她也是有权利拒绝的,不要随便道德绑架。」 这话似乎触到了梁凉的逆鳞,她的嗓音很沉,语速有些快,那话一出,还挺唬人,孙涵宸被小脑虎唬的都没了话,只可惜啊,那小脑虎的鬍鬚太可爱,有些不够威严。 顾盼一时间有些愣,思绪恍惚,好像在很久很久以前,曾经也有人坚定地站在她身边,帮她说话。 这么多年来,顾盼早就习惯了将就,习惯了屈服,她的稜角老早在多年的打磨中渐渐圆滑,可现在被梁凉这么一喊,顾盼才恍然想起,不需要屈就的感觉,原来也,挺好的。 包厢在梁小脑虎的一声吼中再次安静,音响里的背景音乐从「失恋无罪」换成了「马德里的不思议」,甜甜的旋律,甜甜的歌词,梁凉抱着顾盼,听着那一句句偶像剧般的歌词,她莫名地感到有些绝望—— 梁凉!马的你,就是个这傻子! 窜改歌名,梁凉绝对是第一名,顾盼嘴角弯了弯,她瞇起眼看向梁凉,这人即使心里崩溃,可面上依旧一片的波澜不惊,真不愧是她们家的企划案王牌,心理素质就是好。 求问,社畜为了上司得罪一票同事,该局怎么解? 梁凉的心里跑过这么一个问题,顾副理忍俊不禁,她呼口气,这题还能怎么解?当然要由上司出面,牺牲小我,拯救可怜的小社畜了。 可顾盼手刚抬起来要发话,梁凉就抓住了她的手,那动作接得刚刚好,就好像是顾盼自愿将手放到梁凉掌中般——像是答应了谁的邀舞。 然后,顾盼听见了梁凉心底的声音: 算了,打不过,那就私奔吧! 下一刻,棒棒的梁社畜,在大伙儿还没彻底反应过来前,扯住顾盼的手就往外跑,那慌乱的脚步,仓皇的背影,眾人抬起眼,只看到顾盼飞扬的斗篷,以及梁凉那根翘得老高的小脑虎尾巴。 那画面猛一看,还真有点不知为何的嘲讽。 大门关上,孙涵宸过了许久才艰难地对旁边的同事开口: 「……只有我一个人觉得,我们好像被抢亲了吗?」 还是被隻成精的小脑虎抢了个吸血鬼王子,这听起来,还真有点马的你的不可思议。 Chapter 7 今天是阿顾还是阿盼 梁凉出了大门后脚步没停,她在路人的侧目中,一路拉着顾盼走到了ktv门口,被冷风一吹她才想起来自己身上还穿着小脑虎装。 梁凉手一放打算解除和顾盼私奔到月球的状态,没想下一刻顾盼却反握住她的手,梁凉一顿,抬头看她,可顾副理一脸的若无其事,梁小脑虎举高她俩牵着的手,在心中发出了灵魂拷问: excuseme? 顾副理脸不红气不喘开了金口: 「不用对我不好意思。」 到底是谁对谁不好意思了! 梁凉又想骂脏话,幸而一阵寒风吹来,稍稍唤回了她的理智,她俩的奇装异服犹如聚光灯,站在门口就是活招牌,梁凉有点尷尬地侧过身子,而后背后却是一暖,梁凉回过神,发现肩上不知何时已然披上了顾盼的披风。 她扭头见顾副理朝她笑得温柔,那笑容再加上披披风两件套,肯定能迷的无知小妹妹心跳破百。 但是梁凉不是无知小妹妹,她是被风吹得膝盖痛的老阿姨。 「外面很冷,小心着凉了。」 顾盼的嗓音很轻,许是喝了不少酒,她的目光有些迷濛,顾盼像是透过她看着谁,顿了几许,顾盼突然朝她伸了手,梁凉不及躲闪,顾盼的手已然落在她鼻头,轻轻地点了两下,顾副理笑瞇了眼,语气昂扬: 「你总是照顾不好自己,看吧,没有我你该怎么办。」 啊。 梁凉视线一滞,她发现,顾盼好像把她认成了别的什么人,短短一句话,梁凉已经在脑海里拼凑出一齣狗血大剧,像是白月光啊,情场失意啊,替身啊,跟她妈最爱看的八点党有那么一点像。 「车祸失忆是什么东西?」 冷不防的一句话打断了梁凉的思绪,梁小脑虎肝颤了下,抬起头见顾副理双手抱胸,背靠墙望着她,那眼眸冷静清透,全然没了方才那醉酒的状态。 不过眨眼的功夫,顾盼犹如换了个人般,一瞬令梁凉背脊发凉。 副理!居然没醉!那她刚刚脑袋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就都被顾盼听去了? 梁凉忐忑地在上司审视的目光中吞了口口水,最后她搓了搓手,憋出了一句话: 「我在想之后的企划。」 然而顾盼定定地看着她,嘴角一勾,轻轻吐出两个字: 「骗子。」 话落顾盼顿了顿,似是有些不适地揉揉太阳穴续道: 「你这人巴不得下班就跟公司切八段,怎么可能在下班时间想企划?」 ……怎么办,顾盼说得好有道理,梁凉发现自己没办法反驳。 可梁凉安静了,顾盼却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悠悠续道: 「喔,你好像还想了,顾盼会不会被情所伤,分裂出两个人格,一个是阿顾,一个是阿盼,阿顾开朗幽默被所有人喜欢,阿盼冷血薄情,愿为一人负天下人......」 梁凉在那刻感受到了血液倒流的感觉,靠,好丢人! 她一个激动又捂了顾盼的嘴,然后在顾盼淡淡的视线下放开了手,梁凉难得有些手足无措,她双手交握,尷尬扬声: 「副理我错了,我不该随便脑补你的人设。」 顾盼望着她没说话,梁社畜担忧着自己是不是要被碎尸万段了,顾副理走近了她,伸出食指挑起她的下顎,略低首望进她眼底,发了话: 「怕什么呢?其实我比较想知道,你比较喜欢阿顾,还是阿盼?」 时间彷彿在那剎静止了,梁凉屏住了呼吸,这莫名其妙的问题,被顾盼问来居然不违和,只差那么一秒,梁凉几乎就要顺着回答的时候,一台垃圾车开过门口,给爱丽丝的悠扬旋律鑽了进来,打破了两人间的僵局。 顾盼霍地放开了梁凉,有些痛苦地揉了脑袋,呻吟出声: 「梁凉你是真的有病吧,现在哪个成年人听到垃圾车的音乐还会在心里跟着哼的?」 梁社畜默了,她轻咳一声,顺势转移话题: 「副理你还好吧?酒醒了吗?」 闻言顾盼扫了她一眼,冷呵一声后说: 「你要是没在心里想『好想赶快把副理这煞星送回家』,你的关心会更有说服力。」 梁凉仰天,她这人就是!错在太实诚!心里太藏不住话! 好在顾盼也没为难她,她凉凉续道: 「不太好,酒没醒,我现在能跟你说话全靠意志力。」 梁凉恍然,副理这特异功能她是听过的,收录在那三十个小秘闻中,据说顾盼不管喝了多少酒,总是能保持理智,在一群醉鬼中将一切安排妥当,还能在醉酒状态修改企划案,突破瓶颈,堪称是李白般的存在。 梁凉抬起头,覷见顾盼盯着她的眼神,活像要把她吞了,梁凉有些抖,试探地开口: 「副理,不如我帮你叫车回家吧?」 顾盼扬起一边眉,似是对这答案很不满意: 「叫车回家?梁凉,刚刚是谁说要带我回家的,你没听过食言而肥吗?」 没事,要是副理肯自己回家,她愿意大吃三斤谎话,再胖五公斤。 梁社畜的真心话一个没注意又溜了出来,顾副理的脸色一变,彷彿能吃人;梁凉仔细一想,要是真的跟顾盼回家了,以顾盼的积极度,梁凉觉得顾盼和她,得死一个才能了事。 于是梁凉挣扎了一下,好宝宝似的举起手道: 「副理,我能不能不跟你回家。」 她话一出,顾盼的嘴角就耷拉了下来,顾副理冷哼一声说: 「我家是龙潭虎穴吗?你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去。」 梁凉被顾盼一扫,摸摸脖子呵呵笑了笑,心想她愿意倒贴出售这个机会,然而梁凉马上就掐断了自己这个想法,梁社畜偷偷地抬头看了顾盼一眼,见顾盼好像没生气,她小小松了口气。 顾副理神色莫测地望着她,轻飘飘地开了口: 「也是可以不去我家。」 梁凉讶异抬头,顾盼迎上她的目光,笑笑说: 「我们去海边。」 ……淦,在十月冷天去黑漆漆的海边,是要被海风sendtreepay吗?顾盼根本就是个疯子。 梁凉惊疑不定地望着顾盼,可顾副理不像在开玩笑,她自顾自地说: 「我车子停在附近,你没喝酒,开车带我去。」 那话说得理所当然,没有要商量的意思,梁凉一张嘴就想拒绝,顾盼却先一步截断她的话头,一抬眼皮,凉凉地道: 「你说我是疯子,但是疯子可以在下礼拜把你调到她旁边坐,让你被所有人讨论,阿顾不会这么做,但是你猜,阿盼会不会这么做?」 梁凉静默,她看着波澜不惊的顾盼,一种被威胁的感觉油然而生。 她猛地想起了一件事,大家总说,不要惹醉酒的顾盼,只因喝了酒的顾盼,作风比平时更直接大胆,平常八面玲瓏不轻易得罪人的顾盼,酒后说话很直接,做事很任性,还有那么点不择手段。 梁凉为之做了个总结,酒后的顾副理,智商会升高,情商会降低。 而现在情绪控管不太好的顾副理正虎视眈眈地看着她,梁凉在那刻直接泪目了,早知道她就不要把顾盼带出来了! 她还担心顾盼被同事们生吞呢,现在要被活剥了的人是她才对啊。 她和顾盼对视半晌,梁凉终是绷不住,她哭嚎地吼出声: 「但是副理,我开车技术很烂啊!一个不小心会把车子开成碰碰车的!」 很久以前,在她刚拿到驾照的时候,有谁说过,坐她开的车,要随身携带遗书。 两人间的沉默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顾盼看着她,突然笑了开,犹如三月春风过境,她说: 「是吗?那我们就把那段路当作是人生的最后一段旅程吧,那也,挺浪漫的。」 梁凉愣了住,全世界大概只有顾盼会把马路三宝的危险驾驶詮释的那么浪漫,然而,最离谱的是,梁凉发现,自己居然不怎么排斥那荒谬的发言。 明明她没喝酒,怎么好像也醉得不轻? 真是可笑至极。 Chapter 8 听,梁凉哭的声音 最后,梁凉还是坐上了顾盼的bmw。 然后在顾盼一脸正色地坐上驾驶座的时候,梁凉哭丧着脸和顾盼换了位子。 顾副理淡定地扣好安全带,侧首就见梁凉盯着她,她一抬眉,扬声: 「主动争取驾驶的位子,梁凉你不错。」 梁凉差一秒崩溃,到底谁想要开车了?但是没办法啊,酒驾或玩碰碰车,警车或救护车,梁社畜忍痛选择了后者。 呼口气,梁凉坐正身子,拉下手煞车,架势不错,动作流畅帅气,顾盼看着瞇了瞇眼,说实话,这也是她第一次坐副驾驶座。 以前还小的时候都坐后座,等到长大了,顾盼考取驾照后,她坐的都是驾驶座,顾盼觉得生死还是该有自己掌控。 当然这也和她自己的人设有关。 大家都认为顾盼这么攻的一个人,肯定很会开车,没人会跟她抢驾驶座,当然,不侷限于实际上的车,在很多时候,也没人会跟她抢攻的位子。 顾盼身上彷彿自带一圈光环,没人敢逾越。 像这样坐在副驾,任由旁人掌握自己的命运这事,顾盼感到很不适应,但看着梁凉那认真的侧顏,她忽然觉得,这感觉好像也不坏...... 顾副理心底的那份感慨到一半,车子突然一个急煞,差点把顾盼甩到挡风玻璃上,顾盼惊魂未定地拉着安全带,扭头去看梁凉,却见梁社畜一脸尷尬地搔着脑袋,笑呵呵地说: 「副理,油门不是中间那颗吗?」 「!!!?!!」 顾盼在这一刻发现,原来梁凉所谓的不会开车,那不是推託之词,而是真的不会开车,顾盼一手捏着安全带,沉默几秒,艰难地发了话: 「梁凉,你要知道,旁边那颗油门你要是当煞车踩下去,我们会一起手拉手上天堂。」 然后,顾盼听到了梁凉的真心话—— 什么天堂,我这款浪费人生的废物应该是下地狱吧。 顾盼安静,怎么有人可以丧到这个地步! 梁凉在顾副理的死亡凝视中很快就修正了自己的错误,快速地掌握了何谓煞车何谓油门,顾副理看着梁凉再次将脚踏上踏板,不自觉地屏了呼吸,曾经的人生第一次告白似乎都没此刻紧张。 幸而这次车子顺利地向前开了出去,顾盼刚松了口气,可在五分鐘后,她才发现自己那气终究松的太早了些。 顾盼无语地看着车窗外骑着脚踏车的阿伯咻地一下超过她俩,梁凉那仪表板上的数字二十不到,照这架势,她俩别说去海边了,就算去附近叫海边的热炒店可能都需要半天。 顾副理本想藉着这次和梁凉出游拉好感度的,可梁凉这番操作下来,顾副理终于失去了耐性。 「梁凉,你真的很怕死吗?」 闻言握方向盘握得很紧的梁凉扭头看了顾盼一眼,她勉强勾起嘴角说: 「死是不怕,最主要是怕你死。」 ……这话说的,怎么好像诅咒。 顾盼张张嘴,本还想说话,可却听到梁凉心底飘过的一句话,她的动作一顿—— 下次要是再发生车祸,希望受伤的是我。 那话喃喃自语似祈祷,和梁凉平时的厌世吐槽全然不同,顾盼皱了眉,这话不像是对她说的,反倒像是,梁凉在对自己说。 顾盼没再说话,任由梁凉慢吞吞地将车子往前开,好在此刻已近深夜,车流不多,只偶尔几台机车呼啸而过,又过了一个红绿灯后,沉默不语的顾盼突然开了口: 「旁边靠边停车。」 前边有间卖五金的杂货店,梁凉扫了一眼,再看看面无表情的顾盼,心想完蛋了,她这隻忍者龟还是把副理惹怒了,她打了方向灯,将车靠边停,几乎是车子刚停下,顾盼就开了车门,顺着小幅度的前滑,顾盼长脚一迈下了车,动作瀟洒帅气,却看得梁凉肝颤。 梁凉没来由地有些忐忑,顾盼这是要买皮鞭还是蜡烛?把她双手捆了丢到后座之类的? 胡思乱想间,顾盼提着个塑胶袋走出来,车门灯亮起的时候,顾盼坐了进来,而后咪咪眼对着梁凉说: 「看来你真的很喜欢sm情节?」 梁凉没接话,只在心里大唱听海,只那歌词被梁凉改成「听~梁凉哭的声音」,顾盼叹口气,伸手过去轻敲了下梁凉的脑袋,板着脑袋说: 「安静。」 「但是我没说话!」 狡猾的梁社畜鑽了bug,可在顾盼的眼神中,她明智地抿了唇,顺带闭了脑,顾盼坐上副驾,当梁凉正襟危坐准备要拉下手煞车的时候,顾盼喊停她,从塑胶袋中掏出了一个圆形的东西,梁凉有些疑惑,她没说话,脑子却出卖了她,顾副理淡定地解答了她的问题: 「不是飞盘,你真当自己是狗?这是儿童方向盘。」 梁凉一听震惊了,脑子刷刷刷地跑过一堆话,顾盼的额角抽了抽,有些暴躁。 「我没奇怪的癖好,看前面,我喝了酒不能开车,那就陪你开吧,把我当驾训班的教练。」 话落顾盼双手抓好小方向盘两侧,长腿翘起,就是有那种人,拿儿童玩具都像在拿成人玩具,色气满满。 然后梁凉又被顾盼敲了头,她乖巧收脑,目光下意识地又在顾盼脸上梭巡了下,却见顾副理模样看着有点痞,可脸上那点不自在却没逃过梁凉的眼,梁凉顿了顿,摸摸鼻子,再没说话,静静地移回视线。 她以为,以顾盼那追求效率的性子,肯定会把她赶下车,再叫代驾帮她把车开回家。 她以为的顾盼,上班八面玲瓏,下班小野猫,生活多采多姿,但其实没什么人情味。 她以为的顾盼啊,其实挺渣的。 但是谁知道啊,这样的顾盼,居然去杂货店买了个幼稚的方向盘,坐在副驾,陪她玩可笑的驾训班角色扮演游戏。 这跟她认识的顾盼很不一样。 梁凉感慨,觉得自己和多愁善感的文青有87分像。 「第一,我不渣。」 顾盼突然发了话,打破沉默,她侧首看向梁凉,眼中映着路灯,熠熠生辉,顾盼一抿唇,又说: 「第二,方向盘富有教育意义,并不幼稚。」 话落顾盼抬起头,留给梁凉一个孤傲的侧顏,不得不说,顾盼的脸长得真的很好,下顎弧线优美,鼻樑很挺,眼睛一眨就是整片星空。 难怪能迷的人家小妹妹争先恐后地想在她床上躺好。 梁社畜被顾盼影响了,最近脑子里的东西都是些黄色废料。 顾盼明显捕捉到了梁凉内心所想,她嘴角抖了抖还要说话,没想梁凉先她一步截断话头: 「副理,你现在是阿盼吧,谢谢你。」 梁凉在这刻发现,她好像比较喜欢喝了酒后的顾盼,不假辞色,但能一眼看透,不是那个虚以委蛇的顾副理。 因着那话,顾盼一顿,她轻哼了声,几秒后很轻很轻地说了句: 「你以为谁不想一直当阿盼。」 尔后,顾盼像没说过那句话般,举起方向盘,指挥着梁凉往前。 「下一个路口转弯,要轻轻的,不用那么急,别担心,我和你在一起。」 一隻菜逼八新手驾驶,旁边坐个老太太,不,是拿儿童方向盘的冷脸副理,那场面既温馨又滑稽,梁凉又紧张又想笑,但在那一句句的左转,右转,踩煞车中,紧张感逐渐消逝,她居然奇异地放松了下来。 车子安稳地开上高速公路,梁社畜可能有飆仔的血液,那车速一但开了个头,从二十飆到120不在话下。 这种开疆闢土似的经验对保守的丧气梁凉来说,相当神奇。 梁凉一贯对自己非常没有自信,她人很丧,这事人尽皆知,对于自认办不到的事,她很有自知之明,总是踏不出那一步去尝试。 梁凉从很久以前就对开车有阴影,要不是顾盼逼她坐上驾驶座,梁凉想,自己这辈子大概再也不会开车。 但人生很奇妙,本以为自己一辈子不会做的事,她最终还是做了,那是不是她以为自己会喜欢一辈子的人事物,有那么一天,也会突然不喜欢了? 毕竟,人生没有一定,也没有永远,只有满满的变数。 只有先把所有最坏的打算都做了,才能避免不如预期的失落。 梁凉车开顺了,还有间心思对自己做人生体悟,没想一边的顾盼却选在这时,用那张冷漠的脸蛋,吐出了一句话: 「你有一天也可以试试在我身上开车。」 梁凉差点一掌拍到喇吧上,不管有没有醉,不管是阿顾还是阿盼,顾盼的本质就是个!变态无误! 而梁凉的这个结论,顾盼并没有对之做出辩解,她只微微一笑,接道: 「不管有没有醉,阿顾还是阿盼,都很会开车,你可以试试。」 然后梁凉直接无视了自家副理那话,她眼观鼻鼻观心,照着导航的指示,费了千辛万苦,一路把车子开到了海边。 如梁凉所想,那大海一片黑,一丁点光源都没有,梁凉一打开门,瞬间就听到了海哭的声音,她想自己要是真下车,肯定会被海风一巴掌赏到哭出乃。 Chapter 9 月黑风高,适合瑟瑟发抖 如梁凉所想,那大海一片黑,一丁点光源都没有,梁凉一打开门,瞬间就听到了海哭的声音,她想自己要是真下车,肯定会被海风赏巴掌赏到变成她在哭。 梁凉一秒关上门,扭过头却迎上顾副理的目光,两人面面相覷,顾盼一扬眉道: 「不下去?」 闻言梁社畜大逆不道地朝顾副理齜了牙,她没说话,可心里话却清清楚楚地传到了顾盼耳中: 老娘都29了,谁还跟你玩这种你追我跑被风吹的青春小游戏。 顾副理静静地看着她,突然解开安全带,一言不发地推开车门,转眼间就下了车,梁凉霎时悚了,外面月黑风高的,啥都看不见,顾盼出去那完全是凶多吉少,阿弥陀佛。 喀噠,身侧驾驶座的门开了,大风灌进来,梁凉侧过头,瀏海直接被吹成秃头,她觉得此刻的自己肯定丑到天理难容,然而那半倚在车门边的顾副理,长发被海风一吹,衬着那张精緻深邃的五官,居然呈现出了一种凌乱的美感。 果然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是残忍的。 顾盼朝她挑了嘴角,冷不防地扯住梁凉的手臂,直接将她往外一拉,梁凉猝不及防,就这么被拉出车外,风一吹还差点站不稳身子,好啊,顾盼和她的小情人们都是去温暖的旅馆色色发抖,轮到她却是在海边瑟瑟发抖,顾副理好狠的心。 梁凉一边发着抖,一边在心底絮絮叨叨,顾盼关上车门,扫她一眼,微微一笑道: 「你要是现在想要色色发抖,我也没意见。」 梁社畜闭嘴,顾盼倒也没再难为她,迈步就往前走,梁凉扫了眼车子,终究放心不了喝了酒的顾盼,这人现在的脑子不太正常,她有点担忧明天会在社会版头条看到自家副理,于是梁凉一咬牙,拢紧领子也跟了上去。 海边漫步,这词听起来挺浪漫,但放到现在,不仅不浪漫,还有点阴森,两人一前一后走着,耳边是潮起潮落的声音,梁凉觉得她俩现在像极了恐怖片里要去拋尸的连环杀手,非常不美丽。 顾盼突然停了步伐,梁凉一个没注意差点撞到人,顾副理扭头看她,神色莫测,她开了口: 「我不杀人,但我诛心。」 呵。 阿明猪心冬粉? 随意做心理活动的下场就是直接被人敲了脑袋,但那力道很轻,更像是在调情。 「有一阵子,我很喜欢在深夜的时候来海边。」 顾盼突然发了声,梁凉疑惑抬头,这起手式,很有要谈心的架势,像是谈谈心里那个白月光,或是内个不可言说的女人,就见顾副理沉默几许,眺望远方海面,发丝翻飞,梁凉以为以顾盼的性子,她大抵上是什么都不会说,但出乎她意料之外的,顾盼轻笑一声后扬声: 「你猜的倒是很准。」 梁凉惊讶地看向顾盼,瞬间脑补出十几种狗血情节,顾副理霎时皱了眉,本想装深沉的顾盼一手捏住了梁凉的脸,成果斐然,梁社畜登时停了思绪。 「没你想的那么复杂,我和她,只是不适合,最后没有在一起。」 顾盼在梁凉又要胡乱猜测的前一刻,做了个停止的手势说: 「没有背叛没有家庭阻力,你知道有些人,註定了不会走到一起。」 顾盼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平时她绝对不会和人说这些,吐露心声太过危险,一个不慎便会成为把柄,但也许是今晚的风太狂,夜太凉,酒太醉人,抑或是身边人的心里话太过聒噪。 梁凉的心里话她全部能听见,梁凉的所思所想她全知道,梁凉在她面前没有隐私可言,她可以很轻易的知道梁凉的所有想法,这人詮释了何谓表里不一,何谓阳奉阴违,然而,这样的梁凉,却让顾盼觉得很安心。 只因梁凉这人,实在很好懂。 骂是真骂,吐槽是真吐槽,完全没在顾忌自己是不是她主管,更遑论是勾心斗角了,这隻社畜好像更在乎准时打卡下班。 顾盼呼了口气,笑了笑,将手举到空中,挡住了远方的一点星光,以往在喧嚣过后,她总是一个人来海边,觉得海潮声能带走那些骯脏的情绪,能让她想起过去那些单纯美好的日子,而今天多了个梁凉在旁边,顾盼意外地发现,自己似乎不太排斥。 当然,那人不要一直在脑袋里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会更好。 「我没有骗小妹妹,她们都是自愿的。」 顾盼沉着嗓音对梁凉不实的指控作出辩解,可梁凉却只眨眨眼,无辜兮兮地说: 「嗄?什么?副理我有说话吗?」 在公司里呼风唤雨的顾副理,头一回体会到的踢铁板的感觉,这狡猾的傢伙,难怪总能在她眼皮子底下摸鱼。 被梁凉这么一闹,顾盼的情绪轻松了许多,她伸手揉乱了梁凉好不容易弄整齐的头发,得到了梁凉一声哀号,她感觉顾盼那手劲,彷彿揉的不是个人而是条狗,真心悲催! 「我也觉得你当狗比当人好。」 此际刚好一个浪打了上来,梁凉一声尖叫,躲避不及直接被海浪打溼了衣服,她愤怒地一声悲鸣,靠腰了,真的是当狗都比当人好,至少狗勾不用穿衣服,也不会把衣服弄溼。 梁凉太过专注在自己的哀桑中,以致错过了顾盼眼底那一闪而逝的愉悦光芒。 两人吹了十来分鐘的风后,顾副理终于捨得离开海边,梁凉上车后还在发抖,认真体现瑟瑟发抖,顾副理瞧她一眼,拿了自己的外套就要递过去,梁凉却如惊弓之鸟,想到了那些被顾盼吃乾抹净的小妹妹,她瞬间有了ptsd,往后一退,嘴上嚷嚷着: 「副理,不要色色!」 闻言顾盼直接被气笑了,手上的外套还停在半空中,她顾盼何时受到这种屈辱,顾副理向来冷静自持,能屈能伸,但今天她突然不想忍了,顾盼的手转了个方向,猛地一把扯住梁凉的衣领,顾盼的脸贴她贴得很近,近到能看到顾副理眼中的微光,她一笑扬声: 「梁凉,色色要不?」 她俩间的距离近到一个吐息就能接吻,梁凉大惊失色屏住呼吸,她的脑子极速运转着该怎么脱离窘境,和顾盼接吻,那不如被狗舔。 顾副理明显听到她的心声,脸色一僵,她本来也就想逗逗梁凉,没有要对她做些什么,于是她呼口气,正要往后退去,梁凉却在这时一挣扎,手压到喇吧,长长的一声喇吧声在深夜里响起,直接吓得梁凉整个人炸起,向前一挺,恰恰撞到了顾盼嘴上。 时间约莫是两秒鐘,梁凉很快推开了顾盼,难得的是,不当纯情少女很久的顾副理,居然也有些发愣,两人一时间都没了声音。 梁凉有些欲哭无泪,她最近的人生走向真的很不一般,怎么狗血怎么来,不小心跟上司接吻了怎么办?上司的嘴巴还有点咸,在线等,急! 顾盼坐回位子上,抬手抚过自己的嘴唇,梁凉突然打了个喷嚏,顾盼如梦初醒,轻咳一声,在导航输入一个地址,僵硬地转移话题: 「先去这里吧。」 梁凉的脑子已经成浆,她没有问这里是哪里,她只知道她现在哪里都不好,尤其是心脏,跳那么快是要得心脏病的节奏。 梁凉过快的心跳直接导致她在路上油门踩得太重了些,嗡地一下车子飆出去,好在深夜没车没行人,要不梁凉这车速绝对不能善了,二十几分鐘的车程,硬是被梁凉压缩了一半,车子驶进停车场,梁凉停下车,朝前一望才意会过来顾盼带她到了什么地方。 这她马的,不就是间饭店吗? 那剎梁凉又要去捏领口,顾副理这次学聪明地先一步开口: 「时间太晚了,你衣服还湿了.....」 顾盼很好的詮释了所谓的越描越黑,这开头,听起来像是骗人家睡觉的渣男会说的话,梁社畜气噗噗地在心底骂了句「坏女人。」 顾副理深吸一口气,在梁凉讲出更难听的话之前,她冷静地制止她: 「我订了两张床的房间。」 于是雨过天青,刚刚还在偷骂副理骗人家尿尿地方的梁凉转了笑脸,将车子停好后,乖巧地跟在顾盼身后进了饭店。 这是间挺高级的饭店,房价不便宜,但顾盼眉头没皱一下,掏出信用卡直接就把房费结了,现实的梁社畜看顾盼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带着点赞许,但梁凉没学乖,还在心底皮皮地说了句—— 副理大概在付饭店钱的时候最爽快了。 顾盼轻哼一声,梁凉立正站好,假装自己刚刚什么都没说,两人走进电梯,等着电梯上升的当头,气氛有些尷尬,两人也不是会聊天的关係,梁凉有些焦躁的脚踩着地板,顾副理突然开了口: 「梁凉,你的人生有什么目标吗?」 那话一出,梁凉愣了下,这问题,好弘大啊,听起来像是上司年底会谈会说的话,给员工喝点心灵鸡汤,心理辅导一下,在这个时候提出这问题,顾副理属实是没话找话了,她侧头思考了一下,而后伸出一根指头,狡黠地朝顾盼一笑道: 「有啊,我希望我能过上杯水车薪的生活。」 顾副理因着那话蹙了眉,杯水车薪?这怎么听都不是很好的形容词,这梁凉的国文造诣该不会不太好吧? 她正这么想,梁凉就笑着悠悠接道: 「喝一杯水,就拿一车薪水的日子。」 叮地一声,电梯到了楼层,梁社畜拋下目瞪口呆的顾副理,一蹦一跳地出了电梯,完全没有了平时死气沉沉的模样。 薪水小偷梁小凉,只要遇到了能偷懒的事情,她就会心情很好,没有例外。 顾盼看着梁凉跑到了她们房门前朝她招手,她失笑地扶了额,这还是她头一次开房间开的如此的心平气和,如此的轻松自在,如此的,心情愉悦。 顾盼过去开了房门,房间挺大,没有狗血的失误,里边好好地摆着两张加大单人床,一人一边,没有色色的疑虑,梁凉很满意。 顾盼把湿了一半的梁凉赶去洗澡,梁凉做什么都挺快,包括将自己洗香香,她很快冲了澡出来,却有些彆扭地披着浴袍,顾盼扫了她一眼,眼中似有不屑,她说: 「遮什么?我有那么飢不择食嘛?」 「副理,刚刚那个说色色要不的人是谁?」 梁社畜的专长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对,她就是天生反骨,举凡是在上班时候偷吃零食,或者是加班时间嗑便当,她都很爱。 梁凉一句话成功地堵的顾盼没了声音,幸而顾副理不跟她计较,冷淡地扫了她一眼,一甩浴袍就走进了浴室。 可梁凉不知道的是,顾盼一进浴室,开了冷水就往自己身上冲,试图冷却自己刚刚因为梁凉那若隐若现的曲线所带来的燥热。 顾盼半闭着眼,任水流不断冲着自己,她肯定是今晚的酒喝得太多了些,要不怎么一闭眼,脑海中都是梁凉的样貌? 这人全身上下都是反差。 长了张讨人厌的嘴,可偏偏,从脸蛋乃至身材,都是绝色。 嘖,真是造孽。 Chapter 10 崩不崩人设,副理说的算 顾盼擦着头发走出浴室的时候,梁凉正窝在床上滑手机,她前个小时发的那篇「和上司接吻了该怎么办」的求助帖,收到了回覆,梁凉一看那id,岂不是上次回应她的那位热心网民? 梁凉有些不好的预感,她点开自己的帖子,见到那位「铁杵弯成回纹针」给了她短短一句话—— 现在不伸舌头,难道要等着过年吃牛舌吗? 乾,太无耻了! 「梁凉。」 顾盼的嗓音冷不防响起,梁凉惊了下,啪地一下将手机拍到床上,转过头,一眼瞧见的却是衣衫不整的顾副理,梁凉只不过看了一眼,很快就转开了视线,她抿起唇,脸有些烧,倒也不是心动,就是觉得,顾盼那模样,未免太过妖嬈。 腰间的带子只松松系着,领口半开,脖颈乃至胸口的肌肤一览无遗,搭着顾盼那张脸,实在有些刺激心脏。 那饭店浴袍,梁凉穿在身上是小熊睡衣,可到了顾盼那,大概可以达到情趣内衣的效果。 梁凉表示自己受不起,需要救护车急救,病名是惊吓过度。 后边的顾盼倒也没在跟她说话,走到了一边不知在摆弄什么,只偶尔听到衣料摩擦的声音,梁凉有些好奇自家副理在干些什么,但想到那只差一点就能看到胸的浴袍,她选择了看窗外。 哎,不过,副理的胸,好像还挺平的? 一个抱枕飞过来,正中梁凉后脑勺,她哀嚎一声,顾盼已经走了过来,长腿一迈,并不给她躲闪的机会,直接堵到她正前方,双手一抱胸,令那本就不牢靠的浴袍向下扯了扯,梁凉倒抽一口气,眼睛倏地闭起,像是害怕看到什么脏东西,顾盼的脸有些黑,她咬着牙道: 「和我开房的人,你还是第一个,不是在高潮的时候闭眼睛。」 梁凉一听,逆反心里起来了,在心底忍不住补充一句: 我还能是第一个,不是在高潮的时候抓被子的人呢。 她悄咪咪地睁开眼,没想顾副理居然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她「喔」了声,拉长了语调,听得梁凉起了鸡皮,顾盼突然俯了身凑到她耳边,炙热的气息喷在她耳际,她一颤,顾盼小小声地说: 「怎么抓的?要不抓一个给我看看?」 梁凉那一身鸡皮疙撘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抖了抖,猛地一把推开顾盼,把抱枕放到她俩中间维持安全距离,然而并不太管用,顾副理有身高优势,长手长脚的,手一撑,瞬间就拉近了两人间的距离,梁凉梗着脖子,死鸭子嘴硬地一声喊: 「我从小到大都抓被子睡觉,从低潮抓到高潮都没问题,爪力惊人。」 顾盼一愣,显然没想到这回答,曖昧的氛围霎时被梁凉打破,顾盼失笑,手臂一松,整个人跌到了梁凉怀里,梁凉被吓了跳,反应不及,被顾副理拦腰抱住,梁凉急了,真是一时不察被人投怀送抱,她双手举高嚷嚷着: 「乾副理,你这是偷袭!犯规!违反游戏规则!」 然而平时总是一副雷厉风行硬派作风的顾副理,此刻却耍了赖,窝在梁凉怀里蹭了蹭就不动了。 「我不姓乾也不姓靠,你怎么老是这么叫我呢?」 顾盼懒洋洋地说,梁凉被她蹭的有些痒,不知所措地吞了口唾沫,她总觉得这发展,有些不应该啊。 顾盼难道不该是英姿颯爽,自信果决,幽默风趣的吗?再怎么样,顾盼的形容词里也不会有软萌这词。 毕竟,顾副理,既不软,也不萌,还很攻啊。 梁凉的脑子乱了,低头望望那像隻小猫般赖着的顾盼,她忍不住开了口: 「副理,你这样算不算崩人设啊?」 被指责崩人设的某人身子一僵,可她旋即轻笑了声后说: 「你瞭解我多少就说我崩人设?我说我私下和人相处就是这样的,又懒又爱耍赖的,不行吗?」 「不可能!」 梁凉直接截断她的话,被反驳了的顾副理终于捨得转正脸了,她改枕在梁凉大腿上,和梁凉四目相对,梁凉举起一根手指,得意续道: 「你平常要是这废柴状态,你那些阿珠阿花好妹妹,怎么可能和你开房?」 ……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装软妹子的顾副理,一时间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说句喜欢说句可爱很难吗?怎么到梁凉这就成了废柴? 也亏得顾盼本人没有太多的节操,都被梁凉这么说了,她还能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别跟恋爱白痴一般计较,顾副理见撒娇对梁凉并不管用,她一使劲坐起身,盘起腿,和梁凉面对面,顾盼想了想,改而和梁凉谈条件: 「梁凉,你帮我这一次,我可以帮你过上杯水车薪的生活,挺划算的,不是吗?」 梁凉一听霍地挺直身子,义正严词地拒绝: 「副理,你说什么呢?我是这种人吗?而且听说你年后会调部门,不能开空头支票!」 正人君子是假,拒绝空头支票是真,梁社畜表示自己没那么好骗。 顾盼无语,她藉着窗户的反光,看到了自己那小露了肩膀的浴袍,皮肤状态很好,白皙水嫩,眼眸间还带水,只需要一眼,随便来个弯点的人肯定都把持不住。 顾盼对自己有这样的自信。 而眼前的梁凉,不仅没看她,还在跟她争论年后调职的事。 总是对自己很有自信的顾副理,头一回的对自己的魅力有了点怀疑,又或者是,梁凉真的直得跟老铁树一样,要掰弯她,可能会先刺伤自己。 顾盼抿起唇不再说话,梁凉还在那边絮絮叨叨着副理不可以欺骗善良属下,说了一阵,见顾盼都没再开口,她才发觉有些不对劲。 「副理?」 梁凉试探性地开了口,顾盼应了声,可神情懨懨的,看着兴致不高,和方才那个开口闭口要上要高潮的没节操副理判若两人。 「你还好吗?是还没醒酒吗?要不要给你点些吃的?」 撇除丧气这点,梁凉还算是个挺贴心的人,对身边人观察的很细緻,顾盼听着勾了嘴角,摇摇头,她轻轻地说了句话,可梁凉没听清—— 「我不需要一视同仁的关心。」 梁凉还在发愣,顾盼已然起身去关了灯,黑暗袭来,梁凉有些无法适应,顾副理爬到了另一边的床上。 「睡吧,很晚了。」 顾盼说睡就睡,直接鑽进了棉被里,梁凉侧头看看自家副理那一动不动的模样,她唔了声,好突然啊,她还以为会有些不拿么成人的活动,像是看看电视或是吃吃宵夜什么的。 啊,不过,她和顾盼本来就不是朋友,本来就不该会有正常的互动。 梁凉也跟着盖上了被子,旁边的顾盼依旧没声响,梁凉想了想,还是很小声地说了句晚安,她闭上眼数起了羊,在即将进入梦乡时,梁凉感觉旁边有一股凉意,像是有什么人正盯着她。 梁凉被自己这个想法给吓醒了,她这人虽说胆子不大,但小时候最爱看灵异节目,那些在饭店发生的故事她听了没有千也有百,现下这情形,完全就是恐怖故事的开头! 她有些紧张,深吸口气,梁凉猛地睁开了眼,嘴中那句「阿弥陀佛」还没出口,一瞬却看清了那蹲在她床边的人,岂不是刚刚还在闹彆扭的顾副理? 但这人半夜不睡觉,蹲在她旁边看什么呢?那表情,看着还有点小委屈,活像被谁欺负了一般。 「副理?怎么了吗?」 不会是被人穿了吧? 梁凉正做着猜测,顾盼的嗓音随即响起: 「我没事,也没被人穿,我只是,有些害怕。」 梁凉霎时满头问号,这在怕什么?貌似半夜蹲在人床边的副理本人更可怕啊。 她径直地盯着顾盼,顾副理似是做了很大的心理准备,她呼了口气,有些艰难地开口: 「我,怕鬼。以前和人开房,我都抱着她们睡的,我几乎没有,自己一个人睡过。」 她话越说越小声,隐约间还带着一点埋怨,看着梁凉的眼眸水汪汪的,平常挺意气风发的一个人,到了晚间还挺脆弱敏感的,看着,好像少了些距离,多了些真实,还有那么点软呼呼。 不似先前那矫揉造作的撒娇,现下的顾盼,看起来,还真有点可爱。 梁凉顿了下,她叹口气,掀开被子道: 「上来吧。」 顾盼眉眼一扬,可还没来得及开心,梁凉就又加了句: 「但是副理,你要帮我写三份企划案喔。」 不趁火打劫的话梁凉不是好梁凉,顾盼愣了愣,几乎咬碎牙的应了下来,而后滚到了梁凉的被子里,里边很温暖,属于梁凉的温度温暖了她,安抚了顾盼的情绪,她平静下来,虽然这床是加大单人床,但依旧不大,随意翻动的话还是很容易碰到彼此。 还真是有点丢脸啊,她这人干什么都要强,还善于偽装,鲜少有这种无助的时候,但没办法,这与生俱来对那些未知物体的恐惧,即使顾盼做了百次壮胆训练也改不来,实在是太丢脸了。 她以为自己会面对一些梁凉的奚落,抑或是威胁,再不济,也该有些挖苦。 毕竟她对梁凉,似乎也没很好。 然而梁凉等了又等,最后只等来梁凉咕噥着的一句「晚安」,然后,梁凉再没声音。 就这样?这么简单就放过她了?只用了三份企划案? 顾副理有些惊讶,侧首就见着那人的睡顏,嘴微开,眉毛下拉,不说话的时候,这傢伙长得还挺乖巧,是长辈都会喜欢的顺眼长相,称不上极美,但却很白嫩可爱。 她「唔」了声,对于此境况很不适,她是中央空调,该觉得女人漂亮,觉得女人赏心悦目,觉得女人我见犹怜,但不该是觉得女人「嗯,可爱,想撸。」 顾盼被自己的想法惊了下,一时间也睡不着,睁眼看着天花板,许久,她唤了声: 「梁凉。」 旁边人动了动,脚一个不慎踢到她,顾盼一顿,而后梁凉带着睡意的嗓音传了过来: 「副理,半夜打扰下属休息,那是要算加班的。」 只是人家用的是讯息打扰,她家副理是真人打扰,方法不同,但同样恶劣。 梁凉打了个哈欠,顾盼冷静地加码「两份企划案」,梁凉这才勉强振起精神,鼻音很重的问她怎么了,顾盼又沉默半晌才开了口: 「梁凉,你怎么确定你不喜欢女人?」 梁凉似是思考了一下,迟了好几秒,她才缓缓地回: 「喔,可能是因为,我曾经很喜欢很喜欢一个人吧,而刚好,他是个男的。」 话到这梁凉一顿,又自嘲似的扬声: 「不过我喜欢男的或女的根本不重要,毕竟根本就没有人会真心喜欢我。」 没有人,会喜欢她这种废物。 Chapter 11 认真干大事 旁边传来棉被摩擦的声音,顾副理翻了个身,梁凉用眼角馀光瞥过去,见到顾盼的脸转到了另一侧,梁凉咂了嘴,唉呦,都怪她,怎么就把气氛弄差了。 难怪以前大伙儿总不爱跟她待在一块儿,可能就是因为她这不会读空气的小脾性。 梁社畜咧咧嘴,望着天花板,想到在网路上看过的短影片,小朋友天真地问「妈妈,那是什么动物?」,他妈答「孩子,那是个废物。」 哈哈哈哈哈哈,好适合她啊?? 梁凉的思绪才到一半,一边似乎沉沉睡去的顾盼动了下,梁凉刚想抱怨顾副理睡觉不老实,身侧人猛地一翻,抓住她的手腕,待梁凉回过神来时,她整个人已经被顾盼压在身下,顾副理的长发垂了下来,半遮住她的脸,但掩不住她那双侵略性十足的眼,以及皱起的眉。 「梁凉。」 顾盼沉着嗓音唤了声,梁凉被她一喊,没来由的背脊有些发凉,她秉着呼吸,不知该如何回应,幸而顾副理没有要她回话的意思,只在梁凉下意识想撇过头的时候,顾盼左手一使劲,按在她肩颈锁骨间,迫的她只能直视前方。 梁凉回避了顾盼的眼,目光稍稍上移,停在顾盼那蹙起的眉,那模样,像是她吵了她休息似的,但她也不想想,刚刚硬把人挖起来的人是谁啊,还这么兇。 深夜使人敏感脆弱,即使是平时情绪跟熊一般迟钝的梁凉也不意外,她抿起唇,有些小委屈,就算她不似顾盼那些红顏知己漂亮,但她好歹也是个女的吧?顾盼就算做不到怜香惜玉,也不该把她当犯人似的压在床上吧? 梁凉在心底絮絮叨叨着,顾盼那眉越蹙越深,终于,顾副理耐不住性子发了话: 「好了。」 那嗓音有些严肃,梁凉很快闭了脑,可脸上的神色越显委屈,心里一句话没忍住飘了过来: 又骂人的又压人,果然长得丑的社畜没人权。 顾盼叹口气,手上的力道收了些,她俯下身,抬起手撩开了梁凉落在额间的碎发,低声道: 「梁凉,你总是让我有些迷惑。」 但是副理,你现在的动作比较让人迷惑啊。 梁凉没说话,望着顾盼噘嘴在心里回了,顾副理缓了神色,轻笑一声,松了桎梏住梁凉的手,指尖顺着梁凉的眉眼一路往下,划过鼻尖,略过唇瓣,最后落在梁凉精緻小巧的锁骨轻点了两下,她的眸色深了几分,顾盼轻叹了声说: 「梁凉,你不丑。」 甚至,还很美。 后面那话太过发自内心,顾副理没好意思说,直接闷在了心底,梁凉不解顾盼的意思,目光澄澈地盯着她,顾盼深吸口气,压下了某种不言而喻的衝动,她续道: 「其实,我不太会安慰人,我本来想着放你自己平復情绪,但是,你刚刚真的是......」 顾盼的话没说完,很有自觉的梁社畜却在心里自己接了下去: 真的是可怜到让人想要sendtreepay吗? 然而她才刚这么想,顾副理一个眼刀扫了过来,梁凉瞬间安静,顾盼恶狠狠的嗓音继而响起: 「你刚刚那模样真的是,很讨人厌。」 梁凉被顾盼那话弄的有些矇了,讨人厌,和想赏巴掌,这两句话有什么差别吗? 却见顾盼顿了顿后,眼波流转,目光落到她下顎,似是有些不自在,她轻声道: 「你到底是在难过什么啊?搞得我,也有些难过。」 弄的她心底一抽抽的,有些心疼,哪里都不舒服。 顾副理不擅长与人交心,那话出口,自己都有些尷尬,就见梁凉眨眨眼,「啊」了声后,下意识回了句: 「我没有难过啊,我只是在说实话而已。」 这傢伙又在撒谎,要不是听到了梁凉的心里话,顾盼大概会被她那若无其事的模样矇混过去,但梁凉方才,分明整个心都在颤抖。 但顾盼对梁凉的丧深有体会,顾副理的耐心有限,如果讲一百句话都不能让梁凉停止詆毁自己,那么顾副理会选择更快的路—— 她双手抵住床铺,倏地压低身姿,两人间的距离无限贴近,梁凉意会过来想尖叫,但顾盼的速度更快,一个吻落上唇瓣,偏低的体温,过热的气息,和在车里那个蜻蜓点水的意外不同,此际的吻,多了些许的曖昧,带快了心跳,停止了梁凉脑中所有的思绪。 梁凉自认自己跟老铁树一样直,但她发现自己居然不排斥顾盼吻她,就,还挺软的。 而顾盼那微闭的眼,轻颤的唇,在在告诉梁凉,此刻的顾盼,也有点紧张。 紧张?梁凉感到荒谬,那久经情场,夜夜笙歌的顾副理,居然会感到紧张? 梁凉想笑,可顾盼却在下一刻含住了她的下唇,梁凉呼吸一滞,没控制住的一声轻吟溢出唇瓣,本该点到为止的一个吻,因为梁凉的反应,瞬间一发不可收拾。 顾盼彷彿收到某种暗示,手指霍地压上梁凉的下顎,轻一用力,梁凉下意识张了嘴,对方的舌尖迫不及待地鑽了进去,扫过了梁凉每寸领地,熟练的吻技勾起了梁凉不可言说的热,她弓起腰,恰恰被顾盼抱了住,顾盼将她整个人揽进怀里,手指在光洁的背部游走,带起一阵阵的颤慄。 成年人间的火,来的很快,往往只需一个契机,便足以燎原。 梁凉无法自抑地哼了声,她想推开顾盼,却发现自己全身发软使不上力,她的视线有些模糊,顾盼这傢伙,实在是,太厉害了些,根本不是她可以比拟的。 顾盼附在她耳边,舌尖划过耳际,湿热的触感令人紧绷,顾副理的气音响起: 「梁凉,要不,我来帮你确认一下你的性向吧?」 不,不需要。 梁凉的脑筋糊成了团,她的推拒更像欲拒还迎,不过十来秒的时间,她的睡袍已经被拨到了腰际,顾盼正吻着她的脖颈,指尖在她背脊打着转,梁凉浑身打着颤,顾副理不愧是情场老手,很知道吻哪些部位能带起最大的反应,就连她这株老铁树也被顾盼带着走。 梁凉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 她在顾盼面前总坚持自己很直,但顾盼不过撩拨个几下,她就缴械投降了,顾盼会怎么看她?可能会觉得她就是个玩笑,觉得她很随便,没半点信用可言。 但是,难不成就因为她是个废物,就要被人这样随意对待吗? 这样的她,好可悲啊。 不过,算了吧,像她这样消极的人,本来就不值得什么好的境遇。 顾盼倏地停下了动作,她撑起身子,胸口起伏着,她望了梁凉几许,将她的浴袍合拢,月光自窗外透了进来,照在顾盼脸上,梁凉这才看清了顾盼的表情,嗯,没有任何表情。 只那眼底,透着些不悦。 「梁凉。」 梁凉数不清,这是顾盼今天第几次叫她的名字,以往每次顾副理叫她总没好事,不是要改她方案,要不就是让她别天天掐点下班,同理可证,现在顾盼叫她肯定也都不是什么好事。 她茫然地抬头看顾盼,想知道自己又做错了什么,她改就是了,然而顾副理却叹了口气,而后轻声道: 「你很好,你该自信点的,喜欢就喜欢,讨厌就拒绝,不要迎合别人。」 梁凉抿着嘴没回话,顾盼忍不住伸手揉乱她的发,像在惩罚一隻不听话的小狗勾,梁凉不满地护着脑袋,却听顾副理好听的清冷嗓音响了起来,一瞬令梁凉愣了神: 「还有,梁凉,我要追你。」 梁凉的脑子在那瞬炸了,她愣愣地抬起目光,迎上了顾盼的眼,却见顾副理目光清冽,眼底带上了些温柔,抬手,她抚上了梁凉的脸,她扬起了笑—— 「我是认真的。」 Chapter 12 人生总是充满意外 所以副理,你喜欢在认识三天的时候,和别人说你是认真的吗?好渣啊。 大脑空白的梁凉躺在床上许久,最后脑中只飘过这么一句话,顾盼叹了口气,支起身就想和那人理论,没想她朝旁一看,那惹得她心气不顺的傢伙,已陷入了深深睡眠中。 就连在睡梦中都要骂她渣,梁凉这傢伙,确实没有看起来那么乖巧。 她的指尖顺着梁凉的眉头往下,戳了戳那人小巧的鼻头,顾副理笑了声,轻声开口: 「什么三天?梁凉,我们算起来好歹认识了要三年,只是你这傢伙总是不太爱理我罢了。」 说起来有些伤自尊,但顾盼不得不承认,曾经的梁凉对她真的很没兴趣,撇除公事,梁凉对她是能躲就躲,在茶水间碰到,这人会一口乾了热咖啡,然后以跑百米的速度远离她,顾盼还以为她身上沾染了什么脏东西,才会被这小下属嫌弃。 一直到现在,她才知道梁凉不是怕她,而是怕麻烦,这人把她当成了麻烦的代名词。 她正这么想着,梁凉突然咂了咂嘴巴,咕噥了句: 「副理,你可不可以离我一百公尺远......」 顾盼脸黑了,她轻敲了下梁凉的脑袋,摆正姿态,严肃地对着睡梦中的人说: 「不可以。」 别说是一百公尺了,她还想把距离缩成负的。 梁凉,你逃不掉的。 x 翌日梁凉起床,觉得全身痠痛,她一秒清醒,脑中跑过了一堆可怕的猜想,喔靠,她这不会是在睡梦中干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了吧? 「醒了?」 顾盼的嗓音适时地响了起来,梁凉侧头,见顾副理穿着宽松的浴袍走了出来,她没忍住,指着顾盼嚎: 「乾副理!我昨天晚上不会真的不小心把你给上了吧?」 而后梁凉看到了顾盼额头上突突跳的青筋,她乖巧地坐直身子,喔,看来是没有啊,那就好。 她正拍着胸脯,顾盼突然靠了过来,一手拍在床板上,梁凉向后一退,却猛地发现自己退无可退,就这么被人圈在了怀中,顾盼朝她扬了嘴角,此际的顾副理没上妆,然而那双眼依旧勾人无比,只朝梁凉这么一望,梁社畜瞬间就理解了那万千少女为何会嗷嗷叫着副理好帅。 「还是,你要现在把我给上了,我也是不介意。」 攻气十足的顾副理,此刻摆出了求上的姿态,即使神情揶揄也不妨碍她眼中的认真,原谅梁凉过了这么些天也没适应。 那衝击力实在太大,梁凉双手在胸前比了个叉,朝顾盼吼: 「不行啊副理,我是直的!」 顾盼直接被她气笑,这棵老铁树还真是顽强,昨天晚上都化成水了还不开窍,她抬起梁凉的下巴,瞇眼笑着说: 「两情若在长久时,又岂在男男女女......」 话到这她顿了顿,慢条斯理地将梁凉的手改了个姿势,变成了个圈,附到梁凉耳边续道: 「又岂在伸伸浅浅?」 梁凉脑中瞬间刷过一排问号,顾盼什么意思?梁凉怀疑自己被调戏了,但不是因为理解了顾盼那话的意思,而是,靠啊,顾盼看她的眼神彷彿她俩已经干了些什么不可言喻的事情。 梁凉还有些发愣,顾盼却撑起身子,伸手揉乱了她的发,眼角挑起的弧度带上宠溺。 「好了起床吧,早餐我帮你买好了。」 桌子上放着盘三明治,旁边还有杯冒着热气的咖啡,梁凉张嘴欲言,顾盼先一步截断她的话: 「三明治没放小黄瓜和美乃滋,蛋双倍,咖啡加奶不加糖。」 梁凉瞬间震惊了,原来……顾副理和她一样挑食难搞? 一边的顾盼发出了不悦的嘖声,梁凉以前一直以为顾盼脾气很好,容忍度很高,但她现在发现,顾副理那是看人的,对她,就跟猫咪一样,随便戳个肚皮都能炸。 「谁挑食了?我是为了你才买的。」 顾盼语气中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她拿起三明治递给梁凉续道: 「你每天买早餐我都有看到,买巷口早餐还那么刁鑽的人,也就你一个了。」 那不叫刁鑽,那叫生活的有品质。 梁凉默默在心里为自己辩解,有些话不用说出口,因为她知道顾盼听得见。 顾副理莞尔,敲了下梁凉的脑袋,叮嘱道: 「你先吃,我去冲个澡。」 梁凉摀住脑袋对于顾副理最近总爱敲她头的行为表达抗议,可她旋即想到一件事—— 「不对啊副理,你怎么知道我喝咖啡加奶不加糖?」 然而这个问题顾盼没有回答她,关门声响起,整个空间静了下来,梁凉搔搔头,打开三明治啃了一口,哎,还挺香。 不过顾盼昨晚不是有洗澡了?总不能是顾盼提早更年期了,晚上会盗汗。 浴室门被打了开,一条浴巾精准地砸上梁凉的脑袋,顾副理冷冷的嗓音继而响起: 「你确定你真的想知道我洗澡的原因?」 梁凉安静,哈哈一笑表示三明治真好吃,副理请慢洗,门这才关上,梁社畜呼了口气,她感觉自家副理的脾气可见的变差了,随时都在威胁她啊,梁凉发现自己的节操岌岌可危。 可叹她的脑子每次总是关不住。 为了避免顾副理再次裸身出镜,梁凉边在脑子里唸着大悲咒边吃三明治,可谓是走在时代的尖端,只是她边吃边听到浴室里的顾副理乒乒碰碰的不知道在干些什么,梁凉感叹原来她家副理不只在床上能乒乒碰碰,在浴室里也能。 里头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梁凉装没听到,继续吃她的三明治,她抽出手来滑开手机,点开了昨天晚上发的「和上司接吻了」的帖子,见到下方一片人在刷「楼主吃牛舌了吗」,梁凉嘴角抽了抽,她以食指艰难地想打「没吃」,无奈手太粗了,按成了「被吃」,她还想删字,手机却在这时震了起来,画面一转,是来自公司同事的视讯电话。 梁凉眉头一皱,惊觉案情不单纯,今天是假日,早上十点多的时候,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肯定是阿杯出大事了。 即使梁凉是隻下班不谈公事的社畜,她还是当机立断地点开了电话,电话接通,三个人小鸡似的挤在另一头,是企划案和她同组的同事,其中一人高举着前些日子她写的企划说: 「梁凉,客户临时想要改方案,你去哪了?刚刚打给你你都没接。」 闻言梁凉看了下自己的手机,不知道被谁改了静音,难怪她什么都没听到。 「怎么了吗?」 梁凉有些心虚,她悄悄地挪了个方向,把饭店房间挡了个彻底,那啥,和副理开房通宵睡到现在,这事要是被公司同事知道了,她肯定会成为不可不说的第100个小秘密——魅惑副理的狐狸精。 好在急着想处理方案的同事不疑有他,直接问了梁凉把客户资料放在哪,梁凉指挥着他们去摸她的柜子,梁社畜的柜子一拉开很精彩,里面有摸鱼用的各种东西,饼乾巧克力奶茶粉,下一层还有各式枕头,每拉开一层柜子,大伙儿就安静一秒。 梁凉在心里大声尖叫,完蛋了,明天就算没有魅惑狐狸系列,也会有梁凉真能摸鱼系列,她良好的形象全没了。 她心在淌血,看着大伙儿终于拿到了资料,她松了口气,没想拿着手机的同事又朝她发话: 「梁凉你可以回公司一趟吗?我们需要你~~~」 虽说梁凉本人很丧,但她的能力毋庸置疑,除了她本人外的其他人都认同,在企划小组,她儼然是组长一般的存在——当然梁凉本人觉得当组长很累,拒绝承认就是了。 听到同事那话,梁凉下意识地朝旁边扫了眼,尷尬地轻咳了一声,她思考了下该怎么跟同事说,说她在陪她妈渡假?还是说她等一下要遛狗? 梁凉在妈妈和狗之间左右为难,后边门喀噠一声开了,她妈和狗一起走出来,不,是浴室里的人出来了,梁凉的血液霎时衝到脑袋,她还不及说出制止的话,顾副理潮湿的嗓音随着浴室的水气一起涌了过来—— 「梁凉,你的衣服我帮你吹乾了。」 伴着对头的一声尖叫,梁凉迅速地扭过头,她的话在见到顾盼那身下衣失踪的白衬衫打扮时,瞬间噎了住,衬衫是昨晚的衬衫,但重点是顾盼此刻没穿裤子,纤白的大腿根若隐若现,顾盼很瘦,这样的打扮不显色情,反倒有种禁慾的美,她小臂鼓起,骨节分明的手指前伸,递过了梁凉的衣服,那湿漉漉的眼朝这一望,大伙儿血液都要沸腾。 然而梁凉觉得沸腾的不是自己的血液,是她的脑干。 苍天啊!这根本是要杀了她啊! 「梁凉!你怎么会和副理在一起!!!」 一人激动地吼出了声,梁凉手足无措,她口才不错,可现在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她下意识地看向了后边的顾盼,可怜兮兮的寻求外援,顾副理不愧是公司王牌,一瞬就瞭解了情况,她给了梁凉一个安抚的眼神,示意让她来。 梁凉见顾盼那副胸有成竹的模样,稍稍松了口气,抬首,面容清冷的顾副理朝她走来,像是救人于水火的天上仙人,梁凉不是时候的感叹了下,顾盼还真是长了一副骗人的脸蛋,完美的演绎了何谓长着一张禁慾脸,但其实应该读作禁不起慾望的诱惑。 顾盼走到梁凉身侧弯了身,顾盼身上的水气带起了梁凉的鸡皮疙瘩,距离太近了些,她的眼角馀光瞄到了顾盼弧线优美的下顎,很漂亮,完全可以用侧顏杀人。 顾盼突然轻笑了声,梁凉意识到自己的心里话又被人听了去,她忙收回眼神,有些尷尬地看向了屏幕,见对面三个人和她几乎是同样反应,脸全凑到了镜头前,不过她们没她那么幸运,只能看到副理的一点点腿,她这可是全方位无死角的摇滚区呢! 没来由得意了一下的梁凉,很快捏了下自己的大腿,告诉自己乐极生悲大悲咒,旁边的顾盼扫了她一眼,没再多说什么,顺手拿起了手机,镜头对着脸拍,整个画面充斥着副理的盛世美顏,从没有那么接近过顾副理的几个小组员登时激动的话都不会说了,顾盼嘴角一挑,漫不经心地开口: 「你们找梁凉吗?」 大伙儿被蛊惑了般地齐齐点头,顾盼一个眼神扫过来,几个人不约而同的一抖,而后顾副理淡淡的嗓音响起: 「不准找她,企划案都是她写的,你们以为我不知道?」 冷不防地被顾副理扫了一脸冰雪,眾人都愣了,公司里的顾副理不是这样的啊! 然而顾盼随即绽开了笑容,彷彿刚刚那个冷淡的副理不是她一样,她朝三人笑了笑后说: 「还有,梁凉假日的时间都是我的,知道吗?」 她话音未了,手机直接被梁凉抢了过去一把掛掉,梁凉气的头发都在抖,她很气,她心中有一百句话想骂,骂顾盼毁她清誉,骂顾盼害她身陷緋闻,然而最后,梁凉只指着顾盼嚎了声: 「副理!你不知道我假日的时间很贵嘛!要双倍薪资!」 ……淦,思考社畜化在吵架的时候真的很吃亏。 Chapter 13 出来混的总要还 梁凉懊悔不已,顾盼却在片刻的愣愕后,噗哧一声笑出了声,她伸手搔了搔梁凉的下巴,像在安抚一隻炸毛的小动物。 「给你啊,都给你,我的就是你的,好吗?」 梁凉望着眼睛亮亮的顾盼,她一顿,没忍住心里话跑了出来—— 副理真的很喜欢在认识三天后,把一切给人家捏。 顾盼再次黑了脸。 「就说了我们认识三年了。」 于是管不住脑袋的梁凉,被顾盼下了等会儿免费陪她出游的惩罚,梁凉不由在心中泣血喊亏,却被顾盼凉凉一句「不然你要回去陪同事义务加班也是可以」给封了嘴。 服务人员帮她们把车子开了过来,本来梁凉想上驾驶座的,却被顾盼给推了回去,顾副理笑得很温柔,她说: 「我来开吧,你昨天晚上太累了。」 这话就很有歧异了,旁边的服务人员看她们的眼神都不一样了,梁凉呵呵一笑,一针见血指出了顾盼的话中意: 「副理,你是怕我再飆到一百二吧?」 顾盼没回她,打开车门就坐了进去,在梁凉也进车后,顾盼扭头对她说了句: 「飆车的话,我也是略懂略懂。」 铁树开花梁社畜,此际居然接收到了顾盼的意思,可她没理人,转而问道: 「副理,我们要去哪啊?」 比起南部的海,梁凉更了解中部的山,大海太无情,随时能捲走人的生命,梁凉自认生命线太短,不宜玩命。 顾盼拋给她一眼,神情高深莫测。 「去一个,我很喜欢的地方。」 嗯?那个谁谁谁的身上吗? 梁凉不惜命,在心中挑衅顾盼,然后顾副理直接一踩油门,将速度提到了一百二,让梁凉体会了一把抓扶手的感觉。 车子在空无一人的道路上狂飆,两侧的树木不断倒退,梁凉没来由的感觉到了一种逃亡般的宿命感,就好像这世间只剩她和顾盼,两人相依为命,要逃开命运的束缚。 啊,真是太命苦了,怎么就只剩下她和顾盼两个人? 梁凉的感伤总是不超过五秒,她感叹了声,脸就被人掐了下,侧首,顾副理的目光直视着前方,可嘴角却挑了起来,她收回手,一隻手支着下顎,衬衫被她捲到了小臂,看着慵懒而率性。 「梁凉啊。」 顾盼唤了声,梁凉警戒了起来,每次顾盼叫她的时候,总没有好事发生,就听顾盼轻笑声,她说: 「要我看来,如果世界上只剩你我的话,那可真是太幸运了。」 心脏用力地跳动了下,梁凉抿唇不出声,顾盼疑惑地瞥了她一眼,她以为会接收到梁凉毫不留情的吐槽,没想却一点动静也没有。 这人,是已经无力吐槽了吗? 然而,她不知道梁凉费多大的劲,才逼自己不要因为顾盼的那句话產生动摇,兴许是因为这道路太荒凉,又或者是此时此刻的宿命感太强,是吊桥效应吧?她才会把这因周围环境所產生的心跳,当作了是对顾盼的怦然。 然而,虽然梁凉不想承认,其实她的心跳,更多的是因为顾盼说这句话时,眼底那真心实意的快乐。 这太犯规了吧,顾盼明明就是个玩世不恭的花心角色,没事装什么深情呢? 接下来的路程梁凉都没再说话,她轻闭起眼,侧了头假装自己睡着了,顾盼突然伸了手过来,梁凉屏起呼吸,没想顾盼只是探手将冷气转了个方向,而后将她的外套向上理了理,恰恰遮住了梁凉的脖子,她叹口气,轻笑着说了声: 「怎么跟个小孩一样,难怪老是感冒。」 梁凉想抗议自己不是小孩,但无奈眼皮越来越重,昨天晚上她的确没睡好,情绪起伏过大,直接导致了她的睡眠品质不好,梁凉只来得及看了顾盼好看到没天理的侧顏一眼,而后便陷入了沉沉睡眠中。 顾盼呼口气,放慢了车子的速度,调了个轻音乐,恍然间,她想起了和梁凉的初次见面。 顾盼一直很优秀,进公司也是由董事长直接钦点,甫进公司便当上了副理,以他们公司的编制来看,她这位置是仅次于部门经理的位置,其他组别的副理都是经验老道的中年人,也就她一个异类,年纪轻轻就破格当上副理。 那时消息一出,公司里一片譁然,说她走后门抱大腿的传闻到处都是,但顾盼不在乎这些,外在的杂音,只需要用实力便能消除,她真正在意的是底下人的心思。 一个好的管理者,要能抓住下属的心,要能知人善用,顾盼对于这些很了解。 刚进公司第一天,顾盼刻意穿了套颯爽的连套小西装,脚踩高跟,衬衫扣子开了两颗,化了个精緻的淡妆,整个人显得端庄却又不会太严肃,她很懂要怎么拉近与属下间的距离,一人一杯的星巴巴,加上排队名店甜点,瞬间掳获了办公室所有人的心。 顾盼在前一天便将属下们的身份信息全背了下来,她没有架子地陪大家在办公室里话家常,大至谁家刚生了小孩,小至谁刚养了小狗,顾盼全知道,大伙儿对这个新主管从敬畏到喜爱,只需要一杯咖啡的时间。 然而,有个人顾盼却搞不定。 顾盼边和下属说笑着,边将目光拋向了窝在不远处打键盘的某个人,在这个能够明目张胆偷间的时候,那人的举动显得格格不入。 顾副理装做不经意地扫过了那人的脸,细碎的空气瀏海,偏红的发色看着是天生,眉目清秀,脂粉未施的她,放到人群里也称得上脱俗,倒是棵好苗子。 嗯,挺好的。 顾副理给那人做了评价,第一眼就挺喜欢,想着她在话题到了一段落的时候,扬声唤出了那人的名: 「梁凉,你在做什么呢?」 那人一顿,有些尷尬地转过头,从正面一看,顾盼更喜欢了,那人眼眸晶亮,唇瓣很红,看着就很好亲的样子,顾副理笑了笑,嗓音更轻柔了些: 「怎么不过来和大家一起吃蛋糕?」 像是在哄诱一隻野生的小猫咪,顾盼自认以她的长相和气质,没人能拒绝得了,没想那隻小猫咪在盯了她几许后,露出了淡淡的笑容说: 「不了副理,我想把这份企划弄完。」 魅力十足的顾副理碰了个软钉子。 气氛一时间有些僵,连带着顾盼的脸都僵了,其他同事见状忙帮着打圆场: 「副理你不用管梁凉啦,她这人就是求好心切,想把东西在下班前弄好。」 话到那同事一顿,嗓音压低,在顾盼耳边多加了一句: 「梁凉啊,她不加班的。」 不加班? 顾盼一听又对那名为梁凉的下属多了几分兴趣,这年头还有不加班的社畜?她自己也不爱加班,但那是因为她有丰富的夜生活要过,那么梁凉呢?跟她是同种人吗? 于是顾盼对梁凉上了心,她每天下意识地对梁凉多关注几分,见这人总是早早来、早早走,总是掐点打卡,不多不少,总能在时限内完成打卡,这倒也是一种技能。 梁凉的能力很强,举凡是企划报告分析,梁凉样样行,不只自己的份能处理得很好,连同事的份也能帮着做,但这人不做白工的,她常常看到同事用一份点心换一份报告,梁凉算的很精,从不吃亏。 梁凉很丧,做事了却不居功,不爱揽事到身上,若非必要,她不会出头发言,她喜欢隐身在角落。 梁凉很能吃,滷肉饭牛排泰式料理,只要是食物,梁凉总能吃得很香,但同时她又很挑食,不吃小黄瓜不吃香菜还不爱美乃滋,喝咖啡加奶不加糖,顾盼偶尔路过茶水间,听到了梁凉和她隔壁同事高谈阔论,她说咖啡加了糖后就变质了,那叫糖水,就跟加了第三者的爱情一样,那叫屎。 一句话令顾盼忍俊不禁,这人真是个矛盾的集合体。 然而这样的梁凉却是个外强中乾的傢伙,她不爱运动,能坐电梯肯定不爬楼梯,能躺着绝对不坐正,这人,还很不会照顾自己,不看天气预报,常在颳风的时候穿短袖,天冷的时候喝冰饮,以致只要有流行感冒,梁凉肯定是第一个中标的人,为此顾盼没少担心,每每在这时,顾副理都会化身贴心好主管,请全办公室喝金桔茶。 真正做到了为了一个人,请了所有人,顾盼也不知道自己是中了什么邪,居然怕梁凉拒绝自己的好意,请客请得这么卑微。 而顾盼还知道,私底下的梁凉说话很呛辣,嘴巴很毒,但是到了和上司说话的时候,梁凉将一切都收了起来,她变得拘谨有礼貌,不卑不亢,没有半点缺点能挑,是个完美无缺的好下属。 但是,顾盼很不喜欢这样的梁凉。 她希望梁凉能对她放肆一点,她希望梁凉在她面前能更放松一些,她希望梁凉能对她说笑,她希望......能知道梁凉看着她的时候在想什么。 她想多了解梁凉一些,不仅止于上司下属的关係。 顾盼试了很多方法,她给了梁凉两张电影票,想着梁凉应该会顺便约她出门,没想这小下属转头就将电影票卖给了同事。 顾盼办了聚餐,将梁凉的位置安排在了她身边,她想这次总能和梁凉有接触了吧? 没想到,当天晚上梁凉直接吃坏了肚子不克出席,顾副理气到笑,下午的时候还看到梁凉在那吃珍奶配鸡排呢,晚上就出坏肚子了? 她的肚子还真是会挑时候坏呢。 至此,顾副理也有了脾气,都整整一年了这人也不见开窍,简直就是颗不开窍的石头,顾盼也是有脾气的,她顾盼要什么女人没有?没必要吊死在一棵铁树上。 于是顾盼有意识地拉开了她和梁凉的距离,不再路过那家梁凉常买的早餐店,不再刻意掐着梁凉去茶水间的时候休息,也不再有事没事地刻意找梁凉进办公室。 顾盼做了很多事,她以为梁凉会发现她的不对劲,会来找她求和,这种事久经情场的顾盼遇过很多回,欲擒故纵嘛,她知道的,现在年轻人都爱玩这一套。 然而这回,顾盼错了,梁凉不仅没有来找她,甚至还一脸乐得轻松,她偷听到了梁凉和她隔壁同事咬耳朵,说她自己最近真是幸运,副理没再找她麻烦,她终于可以准时下班了。 找她麻烦? 顾副理大开了眼界,她没想到自己的费心经营,在梁凉眼中居然成了麻烦,顺风顺水的顾盼,没料到自己也有这么一天。 于是顾盼一转身就又投入了温柔乡,像是为了要证明自己的魅力般,顾副理越发的纵情声色,一天天过去,她逐渐遗忘了当初被梁凉嫌弃的怨埋,也忘了当初对梁凉的执着,她看着梁凉不再有波动,听着梁凉的嗓音,也不再会心一笑。 她还是那个顾盼,还是那个没心没肺,受人追捧的顾盼。 那一瞬的心动,不过是骗人的过眼云烟,不过是一闪即逝的花火,不过是,因为那一方净水太过乾净脱俗,才会迷了她的眼。 顾盼以为从此后,她和梁凉之间除了普通的上司下属的关係外,再无任何交集,谁知道老天爷在时隔两年后,开了她一个大玩笑。 那年的求而不得,在两年后,她生日的这天实现了。 她听见了梁凉的心声,那些夜里的辗转反侧,心痒难耐,在700多天的现在,突然实现了。 她猜想过很多次梁凉看着她的心声,也许是副理今天英姿颯爽,又或者是副理改的企划案好有道理,再不济,也该是说她的衣服搭配很不错。 顾盼对自己很有自信,但她却错估了梁凉的脑洞,当她把企划案放到梁凉桌上的时候,她听到了梁凉清脆的一声—— 靠!副理就是没血没泪的黑魔女! 那年的生日祈愿,在这刻成了现实,但是顾盼发现自己并没有很高兴。 这傢伙!怎么总是能把她逼成一个容易生气的坏女人? 于是,作为回礼,顾盼缠上了梁凉。 也许她有很多选择来帮解除这诅咒,但是,现在的她,只想要梁凉帮她。 为什么?大概就是因为这傢伙的胆大包天,还因为,曾经她很喜欢她,她要她还了那年的掏心掏肺。 Chapter 14 谁?你说你是谁? 梁凉醒来的时候,顾盼已经停了车,她坐在驾驶座滑着手机,梁凉一眼望过去,正好看见顾盼的介面停在财经新闻上,她在心里骂了声脏话,彷彿看到脏东西,顾盼手一顿,侧眼过来显得很疑惑。 「怎么了?」 顾副理发问,梁凉已经习惯了自己的心声会被人听到,她搔搔脑袋,尷尬地笑着说: 「哎呦,避邪啦,假日看到工作相关的东西,感觉会倒霉。」 顾盼默默地将页面跳了出去,她觉得自己要完蛋了,再和梁凉待下去,自己的干劲总有一天会消磨殆尽。 不过,这样也挺好的。 工作没了干劲,就在其他地方找干劲,毕竟干和劲两个字可以分开使用。 「睡饱了我们就下车吧。」 顾盼说了句,梁凉这才往外面瞭望了眼,偌大的建筑,亮晃晃的写了一行字,梁凉认出后惊愕开口: 「海生馆?副理,都不是小孩了,来水族馆干嘛?」 顾副理无语,再次认证了梁凉的浪漫细胞不是死绝了,要不就是她天生没有这东西。 她没再说话,下车为梁凉开了车门,不由分说,拉着人就往里头走去,到柜檯买了票,梁凉眼尖,见到顾盼只买了张票,她疑惑看向一边的标示扬声: 「副理你未满六岁免门票吗?」 「你才未满115公分。」 顾盼忍不住还了嘴,梁凉却误会了她的意思,看着顾盼的眼神很不一般: 「喔,原来副理你有这种癖好啊?」 顾盼当下想一掌把梁凉拍死,但看到她那双圆滚滚的贼溜大眼后,顾盼叹了口气,揉乱了梁凉的发,没好气地掏出一张卡: 「我有年票。」 话落她抓住梁凉的手腕就往里走,顾盼熟门熟路,眨眼间梁凉已经进到了海生馆里头,这是梁凉第一次来这,对于场馆内的每样设施都很惊奇,她像个死观光客,在看见矗立在正中央的三隻大鲸鱼时,兴奋地拖着顾盼让她帮忙拍照。 顾盼莞尔,没接过梁凉的手机,掏出了自己最新款的苹果手机,摆摆手让她在前方站好,喀擦几下,顾副理很轻易地拍出了构图光影都很完美的相片。 顾副理似乎挺得意自己的杰作,她单手插口袋,一脸不羈让梁凉检视成果,梁凉扫了几眼,对于顾盼的拍照技术大为讚赏,同时心里想的却是副理肯定常帮女人拍照,果然床上生活要和谐,拍照技巧不能少。 她直接被敲了脑袋,顾副理对她摇摇头说: 「我不轻易帮人拍照的,我会照相,那是因为我以前学过摄影,但我不怎么拍人的。」 梁凉点点头表示瞭解了,可心里却骂了个屁,摆明了不相信顾盼这种钓鱼般的回覆,在顾盼要捞住她的衣襬教训她的前一刻,梁凉一溜烟地跑了,她跑到最前方朝顾盼挥着手,示意自家副理快点,不久前还死鱼眼说着陪出游要加班费的人,此刻活力满满,果然女人的嘴,骗人的鬼。 这话不仅适用顾盼,也适用于梁社畜。 顾盼领着梁凉弯进了一条走道,四面八方全是玻璃,透过玻璃能看到各种鱼类在里边悠游,蓝色的光打在对方脸上,看着梦幻而不真实,顾盼定定地看着梁凉抬起头,兴奋地望着一隻游过的大魟鱼,她指着人家的肚皮,胆子很肥地说那笑脸很虚偽,跟副理一样。 然而这回顾盼没敲她脑袋,只笑了笑,拿起手机,迅速地捕捉了梁凉的笑靨。 炫幻的光影映照在梁凉脸上,弯起的眉眼,灵动的神态,构成了一副抓眼的画面。 顾盼发现,真正的梁凉比她想像的还要可爱。 要是再早那么一年让她认识此刻的梁凉,说不定她就不会在那些奢靡的场所浪费时间。 她突然理解了为什么大家约会都要来水族馆了,这里过于梦幻的光影,容易让人沉溺,也容易让人迷失在对方的眼眸间。 两人来到了一处由冰雪构筑成的空间,前方写了极光体验处,梁凉是体验派的人,什么都想尝试一下,她大跨步走了过去,顾盼见状下意识地拿起手机,镜头对准那人,见到梁凉依着上方的指示,笨拙地抬起手时,她鬼使神差地按下录影键,当那红点闪烁时,顾盼愣了下,究竟多久了?她再没想过捕捉某人动态的表情? 梁凉在这时朝着萤幕挥动了双手,设备感知到了她的动作,琉璃一般的极光在萤幕上闪现,梁凉跳了起来,扭过头笑得灿烂,她没说话,顾盼却清楚地捕捉到了她心里所想: 副理!你看!超美的! 七彩琉光几乎晃了顾盼的眼,但真正令她愣了神的,是梁凉那不加掩饰的笑容。 很纯粹,很漂亮,很美。 比之那象徵幸福的极光,梁凉的笑靨还更胜一筹。 顾盼压不住内心的悸动,她想起了那年初识梁凉时的心悸,也想起了自己掩藏了近一年的心动,没有人告诉过她,原来过了期的喜欢,在经过几年的发酵后,会更加张牙舞爪地反噬。 顾盼几步走了过去,在梁凉疑惑的注视下,她猛地一把抱住了梁凉,温暖的体温告诉她,此刻的梁凉是真实存在的。 梁凉有些惊讶,但她并没有挣脱她的怀抱,只是抬起一隻手,拍拍顾盼的背,嗓音放柔了些: 「副理,你还好吗?」 梁凉不嘴毒的时候,还是挺善解人意的,只是那心里话还是很机车—— 副理不会是想起了被哪个女人甩了的痛苦回忆吧?海后的伤口? 本还有些感动的顾盼直接安静了,她从后头掐了梁凉的后腰一把,梁凉痛呼出声,心里偷摸地想着顾盼可能把她当成了那个坏女人,她要宽容大量,因为她是有容乃大的女人。 「有容乃大?只有后面两个字对了。」 顾副理收了感性,在梁凉耳边吹了口气说,梁凉的脖子登时起了鸡皮疙瘩,她还想说话,后头突然传来了一道惊讶的嗓音—— 「顾盼?你怎么会在这?」 梁凉敏感地察觉顾盼浑身一颤,整个人瞬间僵了住。 哎呦,这回不会真是遇到了顾盼心里曾经的白月光了吧? 梁凉嘲讽地想,正等着顾盼敲她脑袋否认这件事,然而她等了又等,却只等到顾盼轻推开她,转过身,顾盼看向了后边,嗓音惊喜地喊了声: 「亦恬?你今天也来这啊?」 心中彷彿有什么重重落下的声音。 梁凉发誓,她从来没有听过顾盼那么温柔的嗓音。 她扭过头,见到后边站了个身型修长的女人,那人穿着简单的白t牛仔裤,打扮很休间,但遮掩不住她四散的魅力,大捲的栗色长发,姣好的面容,那人的妆容精緻,气质挺好,是见一眼就忘不掉的类型。 那人朝顾盼走了过去,熟稔地拍了下顾盼的肩,笑道: 「盼啊,你怎么没跟我说你今天会来......」 话到这她顿了顿,扬首看向一边的梁凉,像是才刚发现她的存在般惊呼了一声说: 「你今天还带朋友来了啊?」 顾盼回了神,朝那人挑了嘴角,一手拉过梁凉向她介绍: 「这是梁凉,我同事。」 然而到这梁凉这她却思考了下,半晌才望着那人说: 「这是......姜亦恬,我的高中同学。」 梁凉眨眨眼,来回看了看她俩,狗屁,她才不相信她们只是高中同学呢,谁家的高中同学看对方眼睛会拉丝? 她们要是没有问题,那就是她有问题! 梁凉拍案而起,心中话一字不漏的全部进了顾盼耳中,可顾副理只横了她一眼,并未对此作出反驳,梁凉心中有了猜想,脑子还在动,那姜亦恬却自来熟的过去牵起了梁凉的手,笑弯了眼,梁凉近距离看那姜亦恬,再次感叹顾盼的眼光真好,找了个美女当白月光,挺好的。 「梁凉是吧?我和顾盼是高中死党啦,我俩就是兄弟,你不用那么紧张,我不会吃人的。」 话落姜亦恬用手肘顶顶顾盼的腹部,笑得很好看,语音上扬加了句: 「还是说,紧张的其实是你啊顾盼?偷偷带人来我们的秘密基地,都不跟我说。」 Chapter 15 跟当初说好的剧情不一样 总是辩才无碍的顾副理,此刻居然有些侷促,她尷尬地笑了笑后,小声地说: 「我不是不跟你说,只是我最近约你你都有事,我才没说的。」 「我这不是最近比较忙吗?公司里的事情比较多,我今天也是难得有机会出来放风。」 姜亦恬朝顾盼眨眨眼显得很无辜,梁凉看看顾盼,她家副理还真是没出息,美女随便撒个娇就投降了,那种应付所有人的藉口她也接受。 梁凉暗自唾弃了下顾盼,姜亦恬却突然朝她看了过来,可爱地用手半摀住嘴巴靠近她,像是要说悄悄话: 「偷偷跟你说啊,这里以前是我俩高中时候的秘密基地,以前这里还没那么大,小小一间,顾盼那个时候很爱这里,每次放假总拉着我来这,高兴的时候来,难过的时候也来,她会躲在水族箱旁边哭鼻子,喔对,以前的顾盼就是个小哭包,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那么冷血无情了。」 话说着姜亦恬朝顾盼皱了皱鼻子,顾盼无奈地对她比了个食指在唇间,姜亦恬眼角弯起,像是撒娇的小女人,娇声说: 「我就要说,你还怕你同事知道你以前的糗事啊?」 姜亦恬一撒娇,男人都要喷鼻血,顾盼也不例外,看看,她家副理看向人家的眼神都发直了,梁凉不禁感叹撒娇的女人命好,像她这种满脑脏话的社畜,还是早点退下好了。 她思考着要找什么理由退下的时候,一道男声冷不防地传了过来: 「亦恬,原来你在这!我找了你好久!」 一个魁武的男子拿着杯冰淇淋走了过来,姜亦恬很快就收了调笑的神态,转而朝男子招手,他顺手把冰淇淋递给了姜亦恬,看向旁边两人,好奇开口: 「她们是?」 「喔,她们是我朋友,刚好在这遇见。」 姜亦恬顺口带过了顾盼的身份,似乎没有要解释的意思,梁凉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啊,她还以为就顾盼和姜亦恬的互动,这两人有些曖昧,只差旁人推一把就能成事,但现在看起来,似乎不是这么一回事? 这个姜亦恬,好像另有新欢? 果不其然,姜亦恬一手亲热地挽住男子的手,对着沉默的顾盼说: 「啊介绍一下,这是钱允。」 话到这她直直地看着顾盼,笑着说: 男朋友,上个礼拜才刚交往的,还没来得及跟你说啊,顾盼。」 姜亦恬那一字一句像是在宣判死刑,梁凉一语成讖,怜悯地看向顾盼,然而她家副理只一顿,似乎很快就接受了事实,朝钱允伸了手,淡淡一笑道: 「你好,我是顾盼。」 没有后缀词,彷彿她顾盼只是一个萍水相逢的普通朋友,只有自始至终旁观的梁凉知道她家副理此刻的小情绪,即使她听不见顾盼的心声,可她也看得见顾盼缩在后头紧握住的手,害她也不小心共情了下,跟着有些不开心。 只是她的不开心,针对的不知道是顾盼,还是姜亦恬。 梁凉不满地抿起唇,脑中没来由地想起了她妈前阵子在追的狗血偶像剧,渣男男主一边和女二来往,一边还和女主藕断丝连,虐心虐身,和女主对视都会响起bgm,她妈当初还在那边为男女主的虐恋哭断肠,结果一个move,她就成了心机女二? 梁凉呵呵笑两声,感觉自己就是个笑话,还是乏人问津的冷笑话。 姜亦恬又在那边嗯哼哼哼地和钱允撒娇,像没骨头一样,整个人依在了钱允身上,顾盼只静静地看,梁凉在心底骂了句「副理,你贩剑吗?」 顾盼很快就看了过来,梁凉却只朝她笑了笑,在心里解释: 不,我的意思是你贩卖刀剑吗? 顾盼横了梁凉一眼,梁凉却猛地觉得有些好笑,还敢瞪她啊,顾盼心里明明就住了个人,昨晚却又要装深情地跟她说她是认真的,想要追她? 顾副理还真是胸襟广阔,广纳四海啊! 很宽很大,应该可以住一个两个三个梁凉? 梁凉那句心里话倒是没掩饰,被顾盼听了个彻底,顾盼猛地抬头,拉住梁凉的手,对姜亦恬说: 「亦恬抱歉,我们失陪一下。」 话落顾盼也不顾梁凉的「哎哎哎我没有要跟你走啊」,扯着她径直就往前走去,倒是姜亦恬有些错愕,看着她俩离去的背影发愣,钱允在她面前挥了挥手,姜亦恬才回了神。 「亦恬,怎么了吗?」 「喔,没事啦,只是有点累了。」 姜亦恬话说着,但看着她俩离去的发现,目光转深。 顾盼拖着梁凉一路走到人烟稀少的某个小角落才停了下来,梁凉甩脱了顾盼的手,见到顾盼阴沉的面色,然而梁凉却意外地不感到害怕,还觉得有些荒谬。 不丧的梁凉,说真话没人挡得住,气血上涌的时候是真勇,坦克一开死伤无数。 「副理,你干嘛啊?要我闭脑别说话吗?抱歉啊,现在不是上班时间,我不归你管。」 闻言顾盼叹了口气,她摇头说: 「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我没有要玩弄你。」 梁凉没说话,只在心里哼了声,顾盼看她那样忍不住发笑,此刻的梁凉,像极了隻炸毛待安抚的小猫,要是没搞好,随时能咬人。 「梁凉。」 顾盼轻唤了声,梁凉斜眼看她,梁凉最讨厌别人骗她,她受不了背叛,她给顾盼一句话的时间,没说真话的话,她决定直接走人。 她没兴趣介入这种她逃,她追,她插翅难飞的言小剧码,太噁心了,她拒看。 「姜亦恬是我高中时候喜欢的人,但是她不喜欢我,她把我当兄弟,我俩高中时候形影不离,可上了大学她就交男朋友了,我刚开始有点难以接受,不过时间久了,我就习惯了,现在,我们就只是朋友而已。」 顾盼轻描淡写地说,可梁凉却笑了声,直接打断她: 「是会吃醋的朋友呢。」 顾盼语塞,她这人,什么都习惯藏在心底,很少有坦白的时候,可在梁凉抬脚就要往前走的时候,顾盼慌了,她一咬牙,猛地抓住了梁凉的手腕,毕竟是盼了要一年的人,顾副理做不到处之泰然,于是她当机立断,组织了一下言语如实回答: 「其实也不算,我好像还喜欢姜亦恬,只是喜欢她变成了一种习惯,我告诉自己要放弃她,要向前看,我想拉开我和她的距离,但是她又会出现,她说她和男友分手了,她很难过,她跟我撒娇,我的身体好像有肌肉记忆,总拒绝不了她,这样来来回回了好几次,就变成了现在这样,说实话,我之前也约了她很多次,但她都拒绝了,我没想到今天会遇到她。」 顾盼有这优点,做事不拖拖拉拉,决定了要说就方方面面全讲了,还搭配了自己此刻的心理状态,这点倒是值得嘉许。 梁凉有些意外顾盼的坦白,她记得他们家副理就跟牙膏一样,属于挤一下才会吐一句真话的类型,突然这么老实,她有点不适应,难道是吃了诚实豆沙包? 听着顾盼的话,梁凉的脸色却越来越差,她屏去心中那说不清的不悦,强迫自己理性,双手抱胸,她指着顾盼很严肃地说: 「副理,我必须要说,你被情绪勒索了。」 顾盼被点评外后瞬间满头问号,她猜到了梁凉可能会有情绪,可能会哭会闹会找她讨说法,但是,她万万没想到是这个结果。 请问,她是来到了心理諮商室了吗? 梁凉推推不存在的眼镜,双手交叠在一起,继续分析道: 「你其实没有那么喜欢她,只是你和她认识久了,你会下意识地去照顾她,你早就可以走出来了,但她就是钓着你,给你希望,让你迟迟走不了,说句真话,你就是个工具人罢了,还有,不要把自己当成苦情剧的女主角,没人让你这么做,是你自愿而已,你也没那么可怜。」 感谢她妈平常拉着她看感情商谈室的综艺节目,此刻梁凉说起爱情那是一套一套,直把顾盼唬了住。 突然被这么一说,顾盼整个人一顿,她有些迷惘,想要分辨自己没那么傻,但在梁凉清澈的目光中,顾盼有些狼狈,她张嘴欲言,姜亦恬却从远处走了过来,她边走边朝顾盼挥手,很快几步走了过来说: 「顾盼你怎么去那么久啊?我还以为你出事了,怎么了?梁小姐有什么问题吗?」 她话说着亲热地攀上了顾盼的肩膀,那肢体接触令顾盼一颤,姜亦恬看着梁凉的目光有些挑衅,梁凉气到笑,真的是她不说话,这人就把她当无嘴猫,亏她今天早上还有点怀疑自己要弯要弯的,谁知道她担心得太早了些,她充其量就是颗老铁树做成的垫脚石,杞人忧天,梁凉忧弯,同款的不自量力。 Chapter 16 副理副理,今天你在想什么? 梁凉深吸口气,压下那么些不合时宜的难为情,她可以不开心,可以自怨自艾,但不能在讨人厌的傢伙面前。 梁凉一瞥眼,迎上姜亦恬得意的眼,她轻唤了声: 「姜小姐。」 也许是梁凉方才的表现太过懦弱,姜亦恬并未把她放在眼里,她眉眼含笑应了声,甚至手指还在顾盼肩膀上打转,好一幅情深意切的闺蜜图。 但她不知道的是,梁凉那在办公室为人称道的能力中,还包含了谈判鲜少落下风,梁社畜眉头一皱,谁都不爱,战斗力max。 只见梁凉嘴角一挑,双手抱胸就淡声开砲: 「做人不要这么自私,你好像很享受眾星捧月的感觉?其实你早就知道顾盼喜欢你了吧?我没猜错的话其实你也喜欢她,但是,你觉得自己跟老铁树一样直,所以你交了男朋友,不过你又放不下顾盼,所以在需要顾盼的时候呢,就跑来她身边哭夭,让她心里还惦记着你,没办法过新生活,我说啊,你不要这么贩剑,喜欢就去争取,不然就放她自由,顾盼没有理由当你的备胎。」 梁凉那连珠砲似的一段话说出来,瞬间令姜亦恬愣了住,她显然没想到有人会这么直接,姜亦恬脸色转青,指着梁凉就想反驳,然而梁凉直接掐断她说: 「对,我就是个局外人,我没资格讲这么多,我跟你们两个道歉,对不起了大大!请原谅我!但是拜託!你们两个的事情自己解决!不要牵扯到我这个嘴巴臭的局外人谢谢!对了,我说你贩剑,是指卖刀剑!不要多想啊亲爱的!」 梁凉的人生有个准则,走绿茶的路让绿茶无路可走,但其实现在她最想要的还是给自己一巴掌,骂自己在自作多情什么,还差点被顾盼迷了眼睛,陷入人家小情侣的推拉情趣中。 梁凉,说人家贩剑呢,你自己才是个顾盼对你好点,你就昏了头的白痴。 姜亦恬被抢了话,脸色很不好看,她转了头,对着顾盼哭唧唧地说: 「顾盼,你看你同事,说的都是什么话啊?」 然而每次只要她一撒娇就会妥协的顾盼,此刻却没有动静,她看了姜亦恬几许,突然呼了口气,那恍然的面色令姜亦恬有些慌。 这不是她熟悉的顾盼,以往不管顾盼身边有多少女人,只要她难过,顾盼一定会拋下所有事情赶到她身边。 但是,现在的顾盼似乎有些变了? 她看着她的眼神,不再是一成不变的纵容宠溺,而是带着一丝审视,她望着她,喃喃地说: 「其实梁凉说的,好像也没错。」 那剎,姜亦恬觉得自己的世界似乎即将崩塌,她有点紧张地牵住顾盼,试图亡羊补牢: 「顾盼,你听别人说干什么?重要的是我们自己啊,不要乱想,我们永远是好朋友的。」 顾盼看着姜亦恬牵着自己的手,像是被谁当头打了一棒,她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把自己当成了悲剧的女主,不管多么痛彻心扉,她还是坚持跟在姜亦恬身边,可现在被梁凉这么一讲,她突然找不到自己坚持下去的理由,她并不觉得自己是一个多么深情的人,甚至,她还喜欢活在当下。 那么她到底图什么?总不能是,她想把自己朔造成悲剧主角吧? 听起来荒谬又可悲。 少年人的爱恋懵懂而无知,一眼万年的像是被谁下了蛊,认为自己求而不得是千古悲剧,会持续永远。 可现在回首一看,不过如此。 不过如此啊,这四个字为她这十几年来的坚持下了可笑的註解,也为她少年那早模糊不清的爱恋画上了一个问号。 顾盼突然不懂,自己到底在坚持什么。 「姜亦恬。」 顾盼唤了她一声,姜亦恬看了过来,僵着嘴角,硬是撑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顾盼猛地拉住了要逃跑的梁凉,沉着嗓音说: 「我想,我的确是该思考一下我们间的关係,如她所说。」 梁凉接收到了姜亦恬杀人的目光,她想死的心都有了。 苍天啊,她只是看不惯两个傻逼都一把年纪了还走青春虐恋路线,怎么就把自己给扯进去了? x 礼拜一,梁凉回到办公室后,接收到了企划小组员们曖昧的目光,她将大伙儿拉到餐厅请了一顿,封了他们的嘴,梁凉正经地表示,自己是陪副理去视察现场,她是加班去了,无奈没人信,几人小小声说谁视察工作视察到饭店吹衣服的?呦,还挺有情趣。 梁凉忍痛加点了一手啤酒,这才换来大伙儿的欢呼,他们正义高呼,说就算梁凉和副理盖同一条被子,睡同一张床,他们也要坚持为梁凉打call,坚持他们只是盖着棉被纯聊天! 但话是这么说,一顿饭还是止不住他们八卦的心,甚至有个大胆点的,说她挺看好梁凉的,头够硬,胆子够大,深入虎穴无人可敌。 话到那她还曖昧地顶顶梁凉,小声问她,所以是谁深入虎穴? 梁凉差点发疯,上樑不正下樑歪,有怎样的副理就有怎样猥琐的下属! 可同事们无视梁凉的崩溃,还嚷嚷着要帮梁凉和副理组cp,为她俩应援。 梁凉当下想死的心都有了,还组cp呢,现在她只想和顾盼断绝关係,只不过,顾副理不给她这个机会就是了。 因为在那之后,顾盼请了整整两个礼拜的长假,直接人间蒸发了。 作为八卦中心的一员,顾盼很没有担当,梁凉暗自恼恨了自家副理一阵子,然而没有用啊,对顾盼来说她的爱恨不痛不痒,被她以下犯上兇了一顿,顾副理连声招呼也不打,就这么搞失踪了,果然对她毫不在意。 不过,梁凉不得不承认,顾盼的暂时消失,也让梁凉松了口气。 那天回程,顾盼总用一种探究的眼神看着她,弄的梁凉如芒刺在背,且不论她坚持自己是老铁树,她已经老了,实在没兴趣当那啥真爱,真爱要披荆斩棘,要普渡眾生,要用爱发电,这工作cp值太低,梁凉干不来。 而且她有一种预感,顾盼的真爱肯定不是她。 她是谁啊,她不过就是个普通的小职员,能力不特别强,长相不特别出眾,什么都是普通,哪有那个魅力去当万人迷顾盼的真爱啊?感觉那位置上的人八字要特别重,要不绝对会被万千少女用妒怨的目光穿心而死。 「梁凉,等我。」 梁凉在下车前,顾盼短短的一句话打断了她的絮叨,她转过头,看到的就是顾盼难得真挚的目光,梁凉很快别开了视线,别骗了,总之她是不信的。 她已经不是青葱少女,也不是那个人家牵她的手,看着她的眼说句喜欢就会相信的少女了,相信谎言的代价太沉重了,她背不起。 而那句等我,成了她和顾盼间的最后一次对话。 呸呸呸,听起来太不详了,应该是顾副理放假前的最后一句话。 顾副理屁股拍拍就放了两个礼拜大假,音讯全无,本来时不时还会透过通讯软体骚扰她的人,这会儿连个早安午安晚安都看不见,女人啊,果然就是善变的动物。 梁社畜没意识到自己居然起了些埋怨的心思,她将手机随手丢到了一边,哼了声后,继续专注在公务上,还是努力工作吧,至少工作不会背叛她,提早完工就能提早走,符合她的社畜哲学。 时间一天天过去,出了社会后的每一天过的都特别快,只因每一天都相似,没意外的话,都是不意外的无趣 这话应用在梁凉身上,半对半错,梁社畜觉得上班工作痛苦的时间过得很慢,但一回神,两个礼拜已经过到了尾巴。 没有顾盼的日子,其实也挺好的嘛,唯一的差别大概是,代理顾盼工作的副理,那能力真的不行啊,改个公文都需要整整一天,相比之下,顾副理只用了一个小时就完成工作,还能在上面写些「来我床上等」的胡话,人是挺流氓的,但是效率真的不错。 梁凉缅怀了下顾盼,祈祷她在回来后真正想开了,找到她的真爱,不要再缠着她这无辜小白羊不放。 只要放她自由,那么心里角落的那么一点酸涩失落,梁凉觉得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计,她的心情算什么呢?只有碰得到的东西才是恆久不变的。 转眼间,时间已经过了两个礼拜,梁凉刻意忽略了这个礼拜一代表的意思,她告诉自己,今天就跟平常一样,没什么好担忧的。 她一如往常地早早到了公司,一如往常地在站在人少的电梯前等待,一如往常地,对于要上班这件事露出了死鱼眼。 然而,一道悦耳的嗓音打破了这一成不变的早晨,撕开了布幕,为这灰色的世界染上了些许色彩—— 「许经理,早啊!」 梁凉倏地回过头,一眼见着那近两个礼拜未见的人,迈着轻快的步伐走了进来,她的眼角眉梢都是昂扬的笑意,顾盼还是没变,还是如此的夺人目光,只是脸庞似乎瘦削了些,看来这两个礼拜并未吃香喝辣,没有把姊姊泡妹妹的夜夜笙歌了。 顾盼一出现,梁凉觉得自己卡了两个礼拜的脑袋突然活络了起来,霹靂啪拉就是一顿吐槽,五彩斑斕的色彩以顾盼为中心,向外扩散而开。 她从未有过这种经歷,原本沉闷的世界,居然因为一个人而活泼了起来,原来顾副理还自带儿童属性啊。 梁凉被自己的想法逗笑,要说顾盼是儿童,他们办公室里的那群迷妹第一个不同意吧? 对他们来说,顾盼可是一个动作就能带起性张力的女人啊。 梁凉看着顾盼越走越近,心如擂鼓,然而顾副理笑得过于灿烂的漂亮脸蛋,却令梁凉有些彆扭的感到不悦。 什么啊,好像这两个礼拜,就她一个人觉得心神不寧啊。 梁凉刚这么一想,忙掐了自己的手掌心一下,呸呸,什么不寧,搞得她好像很在意顾盼一样。 于是,在顾副理走过来的时候,梁凉在心底念起了久违的大悲咒,眼观鼻鼻观心,就是不看顾盼。 然后,顾盼和她擦身而过,凉风带起发丝,顾盼逕直地走进了电梯里。 嗯? 心脏一空,梁凉愣愣地看着前方,直至后边同事唤她的名她才扭过头,看到顾盼泰然自若地站在电梯里和其他经理聊天,见梁凉看过来,顾盼不以为意地扬眉,她说: 「梁凉,要进来吗?」 没了前些日子的戏謔,此刻的顾盼正常的就像是个普通的上司,有礼而疏离地问候下属。 顾盼的态度没有任何问题,有问题的人是她啊。 梁凉走进电梯,缩到了角落,同时蹙眉咬紧唇。 这样,很不对。 这种失望的感觉,真的很不对啊。 Chapter 17 抓到你了 外面又有人挤进了电梯,梁凉一个没防备,整个人几乎被撞到了镜子上,她在心中发出一声尖叫,艰难地翻了个身,却见着一张过于靠近的男性脸庞,那人对她歉意地笑了笑说: 「抱歉啊,人太多了。」 就算人太多也不需要靠人那么近啊。 梁凉腹诽,无奈那人在她眼神的控诉中,完全没有要后退的意思,梁凉叹口气,刚把包包挡到胸前,那人却开了口: 「你是梁凉吧?之前我们有合作过,我看过你的企划,真的很厉害。」 男人咧开了笑容,梁凉却下意识地去看他额头上的那颗青春痘,还有大大的眼袋,他俩靠太近了,解析度是蓝光高清,皱纹都会被放大,真的不是个适合聊天的距离。 不远处传来顾盼和人寒暄的声音,顾副理很会聊天,她的嗓音很好听,谈吐幽默,进退得宜,不管走到哪,顾副理都很受欢迎,这是无庸置疑的。 而和顾盼比起来,梁凉又是另外一种无庸置疑的极端——会把天聊死的无庸置疑。 和不熟的人聊天,梁凉很容易因为想太多而沉默,句点还好点,她一个不小心,还容易把气氛变成删节号,可谓是社交死神。 梁凉有些侷促,跟前男人给她的压迫感太重,习惯什么话都烂在肚子里的梁凉,这会儿只感压力山大。 正巧这时抵达楼层,一批人走了出去,空间稍有馀裕,梁凉松了口气,可那男人不退,依旧看着梁凉笑,梁凉礼貌性地笑了笑,提醒他道: 「那个先生,你要不要稍微后退一点?」 没想男人一听,笑容却带上了些许深意,他摇摇头说: 「不行啊,我要是退了,你是不是又要跑了?」 话一了,梁凉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靠,这话什么意思?怎么听起来那么像连环杀手的发言? 好在梁凉的脑洞还没跑完,那人就又悠悠续道: 「每次都是这样呢,和你说话说不到几句,你就走掉了,难得今天可以跟你多说说话。」 那话让梁凉很尷尬,身为一个有社交障碍的人,她真的很不擅长和陌生人交流,被那男子用热切的眼神盯着,梁凉头皮发麻,她寻思着该用什么理由下电梯时,有人拍了拍男子的肩膀,男子侧了头,顾盼的脸露了出来,那剎梁凉眼泪都要下来了,她从来就没有觉得自家副理那么漂亮过。 简直就是下山普渡眾生的仙子啊! 梁凉以为自家副理会帮她伸张正义,让他后退些,然而顾盼却朝男子招招手,神秘地笑了笑说: 「你帮我一个忙。」 男子一头问号,梁凉也满头问号,电梯门叮地一声开了,副理把人家的手扯过去,直接按住电梯按键,她认真地说: 「帮你们经理开一下门啊,夹到人算你的喔。」 男子愣愣地应了声好,他不疑有他,顺着顾盼的指示按了下去,下一刻,一声哀号响起,而后是男子惊恐地连声道歉,经理怒气冲冲的走出去,男子顾不上再骚扰梁凉,小跑地跟了出去,电梯门闔上,大伙儿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聚到了顾盼身上,就见顾副理拍拍手,一派云淡风轻地说: 「这人怎么那么不小心啊,开门和关门键还会弄错。」 梁凉一听忍不住在心中骂了个屁,她刚刚可是清楚地看到顾盼把人家的手抓去按关门,她家副理果然就是隻纯纯的黑魔女! 梁凉逞一时脑快,吐槽完才迟来地担忧自己会不会被顾盼敲脑袋,可一抬头,顾盼却已经转过了身,彷彿没有听到她的心声。 ……咦? 梁凉愣了住,这不合理啊,她认识的顾盼,是个睚眥必报的黑魔女才对啊,就这样放过她,很不像顾盼的风格。 除非,在顾盼消失的那两个礼拜,她的超能力也跟着消失了。 梁凉被自己这个想法给吓着了,往后踩了一步,没注意碰地撞到镜子,迎来了大伙儿关怀的目光,顾盼也看了她一眼,但也只是一眼,梁凉并没有在那双清澈的眼眸间,见到任何一丝的戏謔,抑或是担忧。 顾盼只是静静看着她,像是上司看着下属的关怀,而后,她很快移开了目光。 老铁树梁凉,再一次感受到了那种心脏彷彿有火在烧的感觉。 有些焦灼,有些疼,还有些涩。 她难道是,心脏真的有毛病? 整个早上梁凉的状态都很不在线,时不时能因为一点小错,导致全部的数据分析要重跑,梁凉有些恼恨自己的失常,不对啊,她该是没血没泪的工作机器,这样下去,晚上必须要加班才能处理完工作了,这是社畜最不能忍的事。 周珂妤在旁边看着梁凉第五次忿忿地撕掉草稿纸,她吃着零食,指着梁凉说: 「不对劲,你今天怎么了?便秘?」 梁凉无语,她横了周珂妤一眼没接话,周珂妤反而惊讶地大喊: 「还真的出事了?凉啊,有事你跟我说,没准我还能帮你收个全尸。」 而回应她的是梁凉往她嘴里塞的一颗芭乐,梁社畜恶狠狠地说: 「吃你的大芭乐啦!」 明明在说实话,但听着像在骂人的,梁凉绝对是其中的佼佼者,她扭了头就要继续工作,外边却有同事朝这喊了声: 「休息一下囉!副理带了点心要分给大家吃。」 一听有得吃,周珂妤很快站起身,可回首梁凉的屁股却黏在椅子上,她疑惑招呼: 「梁凉,有吃的不上?」 然而梁凉像是被戳到了什么敏感字眼,猛地抬头,咬牙切齿地说: 「不,上。」 那个上字尤为用力,像是要将什么嚼碎了吞下肚,周珂妤听出了梁凉的不对,她上前一把将梁凉拉起,拍拍她的背,严肃地说: 「凉啊,有便宜不佔,这不是我们的风格,懂?」 梁凉还想说话,顾盼却在这时走了过来,大伙儿欢呼着朝顾盼聚了过去,顾副理的眼神飘了过去,淡淡地笑了笑说: 「都来休息室吧,来吃点东西。」 她讲都的时候,目光有意无意地在梁凉身上停留了下,梁凉觉得自己被挑衅了,好啊,吃就吃啊,她也没有要躲谁的意思。 梁社畜很有骨气地一挺胸,然后脖子一缩,很孬地躲到了人群最后面。 他们办公室人不少,二十来个人,佔了整个休息室的一半,顾副理不如其他主管,人气很高,同事们更愿意坐在顾盼身边,梁凉来得晚,进来的时候顾盼周围已经没有位置,正如了梁凉的意,她挑了个角落的位置窝着,一抬眼却和顾盼对上眼。 梁凉确信这是个意外,毕竟顾盼已经不需要她了,自然也就不需要处处在意维护她。 梁凉别开目光,没想却见到不远处他们小组组员来来回回看了她和顾盼好几眼,末了还眨眨眼,一个心知肚明的微笑弄的梁凉差点核爆,不是啊,她和顾盼没有要避嫌的意思啊,这些人脑子到底怎么长的? 她拿起发到面前的点心,翻开一看简介,东部名產,呦,顾盼这是跑到了东部去,拐了人家纯洁的小妹妹吗? 梁凉随手将点心一丢,抿嘴靠到了墙上,她有些恼恨自己的不淡定,说实话,顾盼就算要找五个小妹妹,七个大姊姊,她都没什么资格说话,毕竟,她和顾盼什么关係都算不上。 但是,好歹要跟她说一声吧,弄的好像只有她在等她一样,不,不对,她才没有在等顾盼呢。 梁凉倔强地维持自己身为老铁树最后的尊严,抬起头,见到顾副理谈笑风生地和同事们分享她去东部的趣闻,好像是找了个小村落,在那边一待两个礼拜,过了与世隔绝的生活。 「副理!你应该有不少艳遇吧!」 有人在后边喊了句,大伙儿哄堂大笑,有人起哄着副理怎么可能没有艳遇,应该是问有几次艳遇才对! 顾盼笑着对眾人眨眨眼,耸肩说: 「艳遇啊,那当然是不少。」 眾人一听又更兴奋了,连连问着顾盼成了几次,都是成年人了,说起话来没什么顾忌,梁凉听着轻哼一声,小小声地骂了句「花心大猪蹄」,然而顾盼朝大伙儿摆摆手,轻笑道: 「一次也没成,因为你们副理,要为某人守身如玉。」 一句话令现场炸了,眾人大笑说着怎么可能,还有人喊着副理真会说笑话,不过顾盼没答话,只直直地看向梁凉,梁凉感觉到了顾盼的视线,但她却没敢抬头,她的心脏疯狂跳动,顾盼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她突然有些不懂了,顾盼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 一下冷她,一下撩拨她的,仿佛精神分裂,还是说这其实是渣女的惯用伎俩。 联络完感情后,大家鱼贯出了休息室,梁凉浑浑噩噩地跟在后头,侧首,见到小组员们都在疯狂对她眨眼睛,一瞬令梁凉有种拿三秒胶把他们眼睛全黏起来的衝动。 她想她很有必要找一天和大家重申她和顾盼的关係,那就是没有关係。 梁凉回到位置后,摸了摸口袋,一下肝颤了,她居然狗血地把手机忘在休息室。 她偷偷摸摸地回到休息室,悄悄地推开门,梭巡了一圈,见里面没人,她才松了口气,好险顾盼不再,要不就尷尬了。 梁凉远远看见手机还在原处,她迈着轻松的步伐走了过去,然后,她听到了匡噹一声,休息室的门被人关了起来。 她被吓了跳,心脏险些跳出来,一回首,却见顾盼双手抱胸,似笑非笑地站在休息室门口,她看着她,叹了口气,顾副理慵懒的嗓音继而响起: 「抓到你了,小猫咪。」 Chapter 18 梁凉今天不凉凉 小猫咪本咪,后颈毛竖了起来,该死的,为什么顾盼看她的眼神那么戏謔?还有那等着她说话的样子,梁凉很不懂,她完全没有要和顾盼诉衷肠的打算啊。 梁凉乾乾一笑,礼貌性地打声招呼后,她偷摸着就想跑,无奈猎豹似的顾副理一眼识破梁社畜偷偷往门口移动的小动作,顾副理凉凉地提醒: 「你手机还没拿。」 梁凉脚步一顿,她想有骨气的闪人,但冷不防地想起自己刚买的游戏机,梁凉深吸口气,调控着脸上的肌肉尽量不要让自己的表情太难看,她扭了头,见顾盼还维持着方才的姿势,梁凉呵呵笑了笑后说: 「副理,有事?」 闻言顾盼不语,缓缓走到梁凉身侧,以一种审视的目光望着她,那眼神看得梁凉背脊有些凉。 「我早上没理你,你很在意?」 「我没有。」 梁凉回的很快,可她很快闭了嘴,倔强地看着顾盼,顾盼和她僵持着,最后顾副理叹口气,在梁凉不羈的视线中,她淡淡地吐出了一句话,一瞬令梁凉的心脏一空: 「梁凉,我听不到你心里的话。」 梁凉愣愣地望着顾盼,即使早有猜想,但当心中所想成真时,梁凉还是感到错愕。 梁凉一直很丧,她认为只要不对任何事情报有希望,那么届时不管是失去还是不被选择,她能坦然面对,也不会让自己显得太狼狈。 从以前梁凉就是这么坚信着,然而到了这时,梁凉才发现,提早做好最糟的打算,并不能抚平所有的情绪。 就像是现在一样,即使做好了心理准备,梁凉的脑子还是嗡嗡作响,她不可自抑地想起了那晚顾盼压到她身上的画面,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顾盼和那个谁,在那两个礼拜是不是也如此亲密地待在一起。 梁凉只这么一想,心脏便微微地刺痛了下,她有些惊慌于自己的反应,转而将目光拋向顾盼,意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然而顾副理却皱着眉头看着她说: 「梁凉,你在想什么?为什么进来后,你脑中都是一片空白?」 ……嗯? 梁凉有些疑惑,什么叫进来后? 「哎,终于听见了。」 顾盼松了口气,她笑了笑,走到梁凉身侧,摸了摸她的发顶轻声说: 「怎么了?为什么好像很紧张?我早上也就跟你开个玩笑,谁叫你这两个礼拜都不找我,我也是会伤心的啊。」 顾副理的语气轻松,但其间飘过一丝认真,可惜梁凉没发现,她只愣愣地看着顾盼,分析她话中所言,刚进来的时候,梁凉的确憋着口气,刻意不在脑中想任何事,可现在,顾盼还听得到她的心声,总的来说就是,她家副理,还是个处?没有跟人乒乒乓乓? 她脑中刚浮现那句话,顾盼就弹了下她的额头,梁凉双手捂额,抬头看向自家副理,今天的顾盼穿了高跟,身高比她高,居高临下望过来,气势惊人,顾副理一挑眉道: 「我没有跟人乒乒乓乓,我不是说了,会为你守身如玉吗?」 一句话令梁凉悬着的心落了下来,不过,她在放松什么?顾盼有没有和人亲密接触,那不归她管啊,她怎么会因为顾盼一句话而感到雀跃? 梁凉很慌,总感觉有什么正颠覆她的认知,她循规蹈矩的生活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站在迷茫的十字路口。 她的头突然被人轻敲了下,很熟悉的感觉,力道不大,更多的可以称之为宠溺,跟前的迷雾被人驱散,梁凉抬起头,见顾盼盯着她,直直地望进她的眼底,她说: 「梁凉,你很害怕吗?」 梁凉不解顾盼这句话的意思,但顾盼却没再多说,只在最后用力地揉乱了梁凉的发,令她看起来像隻炸了毛的猫咪,梁凉惊呼,顾副理却笑的很欢,她边笑着边说着「没事,我们梁凉胆子最大了,还会在心里骂主管呢,哪里会怕?」 梁凉在心底爆出了一连串的抱怨,顾盼的笑意抵达眼底,她扬声道: 「这两个礼拜,我几乎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我想了很多,但想最多的是你那天跟我说的话,我仔细地思考了我和姜亦恬的关係,你说的没有错,我把自己放在受害者的位置太久了,久到我都差点忘记,其实我还可以正常生活,我对姜亦恬的喜欢已经被她消磨殆尽,我还那么坚持自己喜欢她,只是希望自己的心能有个定处,但是,直到遇到你,我发现我找到了更好的地方。」 顾盼的嗓音很好听,几近告白的一段话娓娓道来,深情又专一,搭着顾盼看过来的眼神,很有浪子回头的味道。 但是啊,可惜梁凉不信。 就算有千分之一的可能,顾盼会因为某个人拋下那些鶯鶯燕燕,梁凉也觉得那个人不会是她。 不可能是如此普通的她。 梁凉在心底对自己扬起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她已经受够了自作多情。 今天的顾盼穿着高领米色毛衣,沐浴在阳光下的顾盼,看着温柔而美好,让人很有亲近的慾望。 不过梁凉并不觉得那些温柔会属于她。 她呼口气,迎上了顾盼的眼,她唤了顾盼一声,顾盼轻声回应了她,眸底含着期待,梁凉弯起眉眼,笑着说: 「副理,谢谢你啊,但是,我八字太轻了,定不住你的。」 顾盼显然没想到自己会被拒绝,她眼眸大瞠,不解地看着梁凉,眼底有些受伤,梁凉忽略那些情绪,挑起嘴角,耸肩说: 「副理,听你的意思,你好像喜欢我?」 也不知是从何时起养成的习惯,梁凉对顾盼说话不再拐弯末角,话很直接,顾盼有些愣,可她没有否认,只抿着唇,微不可查地点了下头,梁凉续道: 「这是错觉啊,副理,你不会喜欢我的,毕竟我这人啊,又没上进心,又不爱打扮,天天两点一线,生活无趣,和我相处久了,你就会腻了的,不如趁还没开始的时候,提前止损,你别选我喜欢了。」 梁凉那话过于荒谬,把顾盼唬得愣了愣,喜欢还能选择的?梁凉把自己当成了什么人? 顾盼从来没想过,有人居然能丧到这种地步,连还未开始的感情,都能预设出个悲剧。 还真是丧到极点。 顾盼有些烦躁的搔搔脑袋,她想破头也不懂梁凉这么难说服的原因,她都放低姿态了,这傢伙还是不开窍,弄的好像只有她一个人一头热似的,挫败感令情绪稳定的顾副理忍不住提高音量: 「梁凉,你会这么说是因为,还觉得自己是直的吗?你忘了,那天晚上你也有反应的。」 顾盼不满的一句话扫来,直接把梁凉心里那些悲春伤秋给扫了去,她咬着唇,看着顾盼的眼神带上一丝失望,可惜顾盼没看出来,她只轻哼声,以种高姿态继续道: 「你在自欺欺人你没发现吗?你说我的心动喜欢是错觉,那你说你是老铁树,也是一种错觉,我要很遗憾地跟你说,有反应的你,很不直。」 顾副理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幼稚了,为了和人吵赢一场不怎么划算的架,她动了肝火,说了不该说的话,话出口的剎那,顾盼有些后悔,她朝梁凉看去,见那人愣在原地,顾盼没再说下去,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呼口气正要收拾善后,梁凉猛地抬起头,像是被刺激到了般的朝她跨过来,几步间已经将顾盼逼到了墙边。 梁凉昂起下巴,以仰角怒目看她,那双圆溜的眼眸晶亮,让她想起了掛在天边的星斗,而那被激怒了的傢伙,语速极快地开口: 「副理,那么你呢?你又知道你是真的心动?你说我不直是因为我有反应,那么你要怎么证明你的心动不是错觉?」 标准的找架吵,可顾盼已经冷静下来,她不想继续这个话题,顾盼刚想安抚人,那人吃了火药似的又说: 「不然我来帮你确认好了!副理!不用谢我!」 话落,梁凉冷不防地扯住了顾盼的领子,顾盼几乎以为自己要被一拳打在脸上的时候,梁凉垫起了脚尖,一个颤抖而湿润的吻印在了她的嘴唇上。 ……嗯? 顾盼迟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自己被梁凉强吻了。 梁凉的吻技不怎么样,又啃又咬的,像隻发洩情绪的小兽,可怜又可爱,可近距离看着梁凉那清丽的眉目,那么一个不怎样的吻,居然令顾盼可耻的感觉到了情潮的涌动。 她有些想掩面,她这反应,怎么有点不值钱? 梁凉推开了顾盼,她的脸涨红,大口大口地呼着气,明明强吻人的是她,但现在看来,梁凉更像是被非礼的那个。 而那个面色潮红的傢伙,偏还要装着硬气的模样,双手叉腰,气喘吁吁地说: 「怎么样?副理,因为你不直,所以有反应是正常的吧?那不是心动,那只是错觉!」 顾盼刚刚说的话,梁凉梗着脖子全还了回去,只是她用了一种两败俱伤的方式,敌我双方无一人生还,两人像是在吵架,但又更像是在调情。 顾副理摸着嘴唇,定定地看着她,许久,她拉过梁凉的手,撩起衣服下襬,沿着结实的腹肌一路往上,最后停在了柔软的胸脯,梁凉感觉到了顾盼光滑的皮肤因为她的到来,起了鸡皮疙撘,而后,过快的心跳顺着她的手掌传了过来,梁凉的脑子瞬间炸了,顾盼特别真诚的嗓音响了起来: 「我不太确定,要不,你帮我确认一下?」 闻言梁凉倒抽一口气,她倏地抽回手,向后退了步,似是到了这一刻才找回了理智,梁社畜抖着抓住自己的手机,打开休息室大门就夺门而出。 休息室大门在跟前用力关上,顾盼盯着那门几许,又顿了半晌,她才噗哧一声笑了开来,她轻抚了下被亲肿了的嘴唇,肌肤上还残留着梁凉的温度,这感觉,四捨五入就是被梁凉轻薄了。 顾副理笑开了眼,她摇摇头,看向天花板,一隻手遮在额头上,她叹了口气,轻声呢喃: 「这个笨蛋,什么时候才能不要那么可爱。」 这种越陷越深的感觉,真的很可怕啊。 想着她掏出了自己的手机,点开备忘录,顺着日期,每天都有一段文字,顾盼将日期拉到两个礼拜前,看到了那天的那段文字—— 这是我来到这里的第一天,这个小部落收讯很差,电话都打不出去,简单来说,我被断网了,但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远离尘世返璞归真,挺好的。 那是她到那个小部落的第一天,顾盼随手拿起手机记录了自己当下的心情,第一天到的时候,什么都很新鲜,她忙着适应新生活,没有时间去想那些杂七杂八的事,顾盼觉得这样的生活蛮好的,可过了两天三天,她的纪录里逐渐出现除了小部落外的其他人。 远在城市里的梁凉出现在了她的纪录里。 起初只是提了一次,顾盼说着这里生活步调很慢,不是睡觉就是放空,很适合梁凉;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梁凉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多,清晨叶子边缘的露水,映在云海上的橘红落日,沁凉溪水中的一条游鱼,每件美好的事物都能令她想起梁凉。 甚至是,那红着脸想约她出门的青年,都让她想到了梁凉,她想,梁凉要是在这,说不定会在心里嘲讽她连人家纯朴的好青年都要祸害。 可是啊梁凉,她想祸害的人,好像只有一个人。 到了这时,顾盼才猛然发现,不知从何时起,梁凉已然佔据了她的所思所想,而那姜亦恬早成了过眼云烟。 顾盼自认自己不是一个过于深情的人,可是,遇到了梁凉之后,这傢伙好像打破了她的原则,她愿意为了她,放弃那万千世界,纸醉金迷。 收假第一天,顾盼刻意掐着梁凉的上班时间抵达办公室,当看到梁凉的那刻,她觉得那些绚丽的云彩,壮阔的风景,不过也就那么一回事,远远不及梁凉的一个笑顏好看。 这么多天不见,顾盼对梁凉也隐隐生出了一些期待,她故意装着听不见梁凉的心声,她想等着梁凉主动来问她,想听她对她撒娇,曾经那些被顾盼视为浪费时间的欲擒故纵,到了现在都变为一种情怀。 然而,顾盼等了又等,只等来了梁凉的敬而远之,让人像躲什么怪物似的,缩的远远的,连笑容都吝于给她,顾盼很不开心,即使这事是由她发起的,她还是很不满。 顾副理的那股怨气,在将梁凉关到休息室后爆发了,可最后,被梁凉那破天荒的一吻给彻底弭平了。 顾盼看向窗户上的自己,嘴角扬得太高了些,看起来太傻了些,但是向来注重形象的顾副理,此刻居然破天荒地觉得这样的自己还挺好看的。 只因那嘴唇,混上了梁凉的唇膏,顏色不仅挺美,嗯,还挺甜。 Chapter 19 今天的副理还是很狡猾 梁凉一路小跑回了办公室,坐下的时候一个不慎发出了巨响,旁边的周珂妤看了过来,疑惑抬眉: 「怎么了?后面有鬼追你?」 梁凉惊魂未定地喘着气,但她旋即平復心神,摇头答: 「没,我急着回来办公。」 闻言周珂妤望着她的唇几许,末了认真道: 「梁凉,你这隻口红顏色挺美啊,哪家的色号啊......」 梁凉一听眼神死的横了周珂妤一眼,淡声回: 「血的顏色。周珂妤,明天要交的企划你弄完了吗?」 论转移话题梁社畜是第一把好手,她几乎话音一落,方才还八卦兮兮的周珂妤一转头就缩回了电脑前,啪嗒啪嗒地打着电脑,看着比谁都认真,边打着周珂妤还振臂高呼一声: 「我这次一定要写出让副理满意的企划!」 副理两个字提醒了梁凉,她颤了下,偷偷摸摸地拿出一面镜子,却见自己的唇瓣殷红如血,沾染了副理的口红,搭上自己的橘色唇膏,混出了一种漂亮的橘红色。 脑中冷不防地浮现方才的画面,至始自终,顾盼都没闭眼,梁凉偷偷瞧了一眼,见到了顾盼迅速转红的脸颊,以及那双清澈眼眸中的惊诧,最后,那眼角微微扬起,眼底是清晰可见的温柔。 梁凉猛地打了自己一下,在周珂妤又朝她看来的时候,梁凉先一步截断她的话头: 「专注!不要让你的企划出现在碎纸机。」 于是周珂妤又嗷嗷着转回去继续衝刺,梁凉松了口气,可她还是心神不寧,为了阻断自己的这种想法,她掏出手机,思考一下,指尖戳着键盘,打出了四个字—— 如果上司...... 她后面都还没打完,搜寻引擎自动跳出了后面的建议字,梁凉一个没忍住直接喷了。 如果上司喜欢我,如果上司老是偷偷看我,如果上司把我堵在会议室,如果上司强吻我,靠!这都什么东西啊! 梁凉想了想,决定把范围缩小,改成—— 如果女下属不小心强吻了女上司。 网页跑了一下,最后刷新出来了一排看起来就很母汤的东西,梁凉无语一秒,为什么强吻的后续都是些儿童不宜的东西? 会议室的画面,交叠的两个女人,梁凉不自觉地带入了她和顾盼,只这么一想,梁凉霎时老脸一红,她啪地一下直接将网页滑掉。 这样真的很不对,刚刚她脑衝亲了顾盼,就是想阻断她和顾盼间那些根本不该发生的荒谬事,现在搞的她满脑都是顾盼,未免有些得不偿失。 网路上直接搜寻解法不太有用,梁凉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开了之前发过的帖子,上回发的帖子,回应太过惨不忍睹,梁凉做了下心理准备,还是发出了问题—— 刚刚强吻了女上司,但是不想和上司在一起,请问该怎么做? 不过几分鐘的时间,一条回覆就跳了出来,梁凉一看,是老朋友铁杵弯成回纹针,这次他的回覆只有短短几个字: 【吻了不娶,何撩?】 梁凉顿了顿,最后她回了一句话: 【因为我弯不了。】 梁凉以为就铁杵弯成回纹针的性子,肯定会回她个猥琐的答案,没想对方很快就给了她一句回覆,一瞬令梁凉沉默了—— 【那就远离她吧,不要把悲伤带给她。】 梁凉一瞬感到了窒息,她有些慌的关掉网页,不过仔细想想,她的行为举止,还真是有些过分啊,要拒绝顾盼,但又拒绝的不够彻底,一下远离,一下又靠近,刚刚还情绪上来强吻了人家。 顾盼会觉得她是在欲拒还迎的吧? 要是註定了不会有结果,那她还是提早斩断这段本就不开始的孽缘吧。 这样对谁都好。 梁凉想着拉出了line,迟疑半晌,她点开顾盼的介面,讽刺的是,在此之前梁凉从未认真看过顾盼的个人介面,以前顾盼是上司,社畜最讨厌上司,之后顾盼是求上的怪人,梁凉是铁树,躲她都来不及。 到了现在,她才认真地翻了翻顾盼的介面,顾盼的头像是她发丝纷飞的侧顏,背景是万里无云的天空,简单写了句「tobeloved」,被爱吗? 不过顾盼,绝对不缺人爱啊。 梁凉笑了笑,点开顾盼的对话框,两人间的交流极少,几乎没聊过什么天,她想了想,打了一段话上去—— 【副理,我仔细想了想,我们还是当普通同事吧。】 然后,梁凉伸出手指封锁了顾盼。 她按灭萤幕,终于了结了一件近期令她烦闷不已的大事,她该开心的,但是为什么,她的胸口,会这么闷呢? 接下来的日子,梁凉决定认真地实行自己的远离计画—— 除了公事外,她坚决不和顾盼接触。 不和顾盼私聊,不和顾盼独处,不和顾盼有眼神接触,简称三不政策。 梁凉自认拟定了严密的计画,然而她却发现,自己的计画似乎没有那么容易执行。 顾副理约她吃午餐,梁凉藉口工作忙,买了御饭糰就要窝在电脑前赶企划,没想到顾盼在群组喊了声,本来要请大家吃饭的,但是有同事中午忙,为求公平,今天就取消午餐行程。 于是梁凉接收到了眾人哀怨的目光,其中以小组成员最为幽怨,那表情只差把「小情侣吵架祸不及社畜」几个字刻在脸上,看得梁凉胆寒,最后她只好关了电脑,咬牙切齿地说她中午突然不忙了,可以吃饭。 眾人一声欢呼,梁凉被簇拥而下,一出电梯,大伙儿第一眼就着的就是站在大厅的顾盼,顾副理穿着一身大衣,纯白长围巾衬的她整个人很乾净,一回首,阳光打在她脸上,映着她的瞳孔呈现淡棕色,像是终于等到了心上人,她朝梁凉扬起了笑,那笑容很好看,很纯净,梁凉不自觉顿了脚步,而后,顾副理笑着道: 「都到了的话,我们就出发吧。」 那天顾盼请大家吃了日本料理,价格不便宜,副理很大方,只是有人疑惑怎么都是鮭鱼料理,顾盼几乎把整家店的鮭鱼都点来了,怪了,他们没听说过副理喜欢吃鮭鱼啊。 只那周珂妤在看到旁边的社畜梁凉化身吃货,对着鮭鱼大杀四方的时候,她小小声地叨唸了一句: 「副理不喜欢,但是有人喜欢啊。」 在那之后,顾盼会找各种理由接近她,没有侵略性,但是蚕食鲸吞的,当梁凉回过神来的时候,她猛地惊觉,自己身边已经充斥着各种顾盼的东西—— 排队名店甜甜圈,夹在公文卷宗里的全新文具,星巴巴咖啡,还有,一隻小猫咪的限量版盒玩。 梁凉发现,现在的顾盼变狡猾了,以往她可以很直接地拒绝顾盼的示好,可现在,顾盼的那些好都带上了随意和顺便,让她的拒绝变得艰难。 那排队名店甜甜圈,是顾盼请全办公室的,为了犒劳工作辛苦的同事。 那全新的高级文具,是因为顾副理眼睛不适,只看得惯这种钢笔写出的字。 星巴巴咖啡?喔,那是买一送一多了的咖啡,让梁凉随手处理掉就是了。 至于限量版盒玩,顾副理面不改色地表示,那是她开封过的,那隻角色她不喜欢。 顾盼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都不眨一下,梁凉有些气又好笑,但是,她又实在狠不下心来真正拒绝顾盼。 她肯定是被下了蛊了吧?看着顾盼那可怜兮兮,委屈巴巴的小表情,彷彿她拒绝,顾副理下一刻就能哭给她看。 这傢伙真是太狡猾了,能屈能伸到这种地步,梁凉也是很佩服她。 但是,梁凉印象中的顾盼不是这种死缠烂打的人啊,印象中的顾副理该是瀟洒恣意,怎能让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 尤其是这隻顾盼,时不时的还会窝在茶水间,偷偷往她这瞧,那模样,让个不知道的人都会以为她把顾盼怎么了。 好在除了直面她和顾盼开房的小组员们外,其他人都没怎么怀疑她和顾盼的关係,毕竟梁凉平常的存在感实在太低,没人会把她俩想在一起。 梁凉想,她就继续维持这样的态度,总有一天顾盼肯定会知难而退,找别人帮她解除魔法的,顾副理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这点看她退人企划的速度就知道,和顾盼共事过的人都知道,顾副理的原则是斩立决,差的就斩掉,绝不拖沓,这样的人,能对同一个人痴情多久? 梁凉很怀疑。 然而梁凉没想到,顾盼对她的顺手和顺便,这么一晃就是一个月过去了,梁凉怀疑顾盼是在制约她,像是小王子制约小狐狸一样,要是一天没见到小王子,小狐狸就会浑身不对劲。 肯定是这样的。 梁凉愤愤地咬了下牙,她看了下时鐘,都七点多了,她居然还待在办公室加班,就因为顾盼临时去应酬,走前还特地绕过来跟她叮嘱,说她七点前会回来,让她公文处理完摆她桌上。 说好的七点前呢?这都要七点十五了,顾盼连根头发都没看见,她肯定是鬼遮眼了,才会在这里傻呼呼地等顾盼。 尤其今天周珂妤还提早下班了,更加没人让她发洩情绪,梁凉有些焦躁,看着时间一分一秒往后走,她终于忍不住了,一拿包包就要走人,这时手机突然震了下,梁凉点开来一看,见是群组讯息,她刚想滑掉,却被发讯者吸去了目光—— 【celia】梁凉,我今天不会那么早办公室。 celia是顾盼的英文名,可这里是有35人的大群啊,顾盼怎么在这跟她说话? 梁凉思绪还没跑完,已然有人替她提醒了顾盼: 【孙涵宸】副理,你错频了呦,这里是部门大群喔。 梁凉一看那发话人瞬间瞭然,是嚷嚷着喜欢顾盼很久的女同事,前些日子顾盼请大伙儿的东西,这女人将功劳全部纳到了自己身上,说了顾盼是为了请她才请大家的,让大家都别客气。 说起来这孙涵宸也算得上是她摆脱流言蜚语的头号功臣啊,看看,她本人都还没说话呢,孙涵宸就自己跳出来了,就担心自己和顾盼扯不上关係。 梁凉一笑,并未打算回话,拿了东西转身想走,没想那手机又震了下,顾盼的讯息很快发了上来: 【celia】没发错,梁凉封锁我了,我只能在这找她。 梁凉一秒喷了,靠夭了!不对劲,太不对劲了!这当眾撒娇抱怨的人,肯定不是他们家副理! 她还盯着手机萤幕发呆呢,手机萤幕突然一转,一通电话拨了进来,梁凉一看,见是其他部门的经理,梁凉之前和他们合作过,关係还算不错,梁凉没多想就接起了电话,没想传入她耳际的嗓音却令她打了个哆嗦—— 「梁凉,你来找我,好吗?」 顾盼的嗓音还是很清冷,可隐约间透着点魅,还有些小委屈,弄的梁凉全身都起鸡皮了,这时电话被人拿了过去,部门经理的嗓音响起: 「梁凉啊,你们副理一直念叨你的名字,她说你封锁她了,她没办法打给你,celia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喝得有点多,你可以来接她吗?」 乾副理!不要把她封锁她这件事弄的人尽皆知啊! 梁凉的血液倒流,她哼了声就想拒绝,可部门经理却快速报了地点并掛断电话。 梁凉盯着手机,她想说她是个有骨气的人,才不会去接隻放她鸽子的烂醉鬼,可梁凉的脑子却在下一刻浮现顾盼上回喝醉了的模样,有点缠人,还有点可爱。 一分鐘后,梁凉衝到马路边拦了台计程车。 Chapter 20 梁凉驾到,通通闪开 梁凉很急地说了地点,司机大哥瞧了她一眼,呵呵笑道: 「妹妹,去接男朋友啊?」 梁凉一听顿了住,整个人瞬间都不好了,屁啦!谁要去接男朋友!她这是要去寻仇好嘛! 在梁某人杀气腾腾的注视下,司机大哥的车开得很快,脚一踩油门,飆出了一百的速度,不多时车子抵达某间五星饭店,司机看梁凉三步併作两步地跑下车,他忍不住嘟嚷一声: 「原来不是接男友,是抓小三啊。」 幸好梁凉没听见那话,不然她又得炸,不过在梁凉的想像画面中,那没什么节操的顾副理,喝醉了酒后肯定又要找哪个姊姊妹妹讨抱了,毕竟对顾盼来说,搂搂抱抱是犹如吃饭喝水般正常的事,至于到床上滚滚,又是另外一种的家常便饭。 梁凉抿着唇,脚下的步伐又再加快了些,她循着部门经理给的指示,一路直上饭店餐厅,她和服务生打了招呼后,径直走到了包厢前,里头传出欢声笑语,有很多人的声音,唯独没有顾盼的。 梁凉深吸一口气,敲了门后一把推开门,里头的谈话声戛然而止,大伙儿的目光刷地全往梁凉聚集了过来,弄的梁凉一下恐惧病犯,她的目光很快搜寻到了坐在主位的顾盼身上,她在心里小声地骂了句顾盼,说她欠她一次。 顾副理的头本来还低低的,可梁凉刚骂了声,她倏地抬起头,眼眸一亮,那眼底闪烁的雀跃令梁凉的心脏没来由的一跳。 怪了,顾盼之前有这么可爱的吗? 「梁凉来啦!是我叫她来的,等一下送她们副理回去。」 那部门经理名唤anne,她笑着站起,出声为梁凉解了尷尬,快步走过来的时候anne似是松了口气,不由分说扯着梁凉就往中间走,边走还小小声地在梁凉耳边说: 「你终于来了,celia今天不知道吃错什么药,情绪很不对,别人敬她一杯酒,她偏要喝两杯,怎么劝都不听,感觉就,有点叛逆?」 叛逆?这词套在顾盼身上,就有点合适? 梁凉在心底笑了笑,她被anne一把推到顾盼身侧坐下,她自己则往旁挪了个位置,其他人都是公司高层,或多或少都知道梁凉这号人物,和她打了招呼后,他们又继续起方才的话题。 梁凉松口气,扭过头却见顾盼眼睛亮亮地看着她,那眼神很澄澈,像是天真的三岁小孩,看来这人还真的喝不少啊,可可爱爱的,想捏哈哈哈,梁凉正要开口,顾盼突然很不满地念叨: 「你笑什么啊?」 闻言梁凉心一惊,她从进来到现在,面色都很严肃,这人不要一言不合掀她老底,她压低嗓音对顾盼道: 「你现在是,阿盼?」 她没忘记顾盼喝醉酒就会异变的性子,果不其然,顾盼顿了下后,很缓慢地点了头,难怪anne会觉得顾盼现在很叛逆呢,喝醉的阿盼相当任性不讲理,上回她的经验就非常惨痛,梁凉想着要怎么哄人,顾盼却很认真地看着梁凉又说: 「不过现在是只属于梁凉的阿盼。」 梁凉直接呛到,这傢伙,不要这么冷不防地说出这种话啊,幸好现场的声音够大,要不明天又要传出奇怪的谣言了。 梁凉觉得脸有些燥,她起身想给自己倒杯水,没想顾盼却一把扯住了她的衣角,眼神很幽怨,她俩无声对峙两秒,梁凉在心里说了句「excuseme?」,顾盼很慢地开了口: 「你又要逃走了吗?」 嗓音哀怨,目光忧伤,猛一看好像梁凉要弃养一隻小狗勾,呸呸,什么狗勾,梁凉给顾盼道歉,幸而此刻的顾盼关注点不在哪,只不依不饶地扯着梁凉,要她给出一个答案,梁凉莞尔,她俯下身,不自觉地柔了嗓音,她说: 「我没有要逃啊,只是倒个水。」 末了她没忍住,揉了下顾盼的发顶,把顾副理弄矇了的时候,梁凉笑的很欢,后一句话没说出口,在心里说了: 副理,你这样有点太可爱了啊。 顾盼抿了唇没说话,只收回手,略低了头,梁凉却瞧见了她有些翻红的脸颊,她忍俊不禁,倒了水后,她坐回去,顾盼感觉到她归位,还是不看她,可是身子却悄悄地朝梁凉挪近了些,像隻犯傲娇的幼犬,有些生气,可偏偏又想靠近主人。 梁凉心里嗷嗷喊着副理好萌,顾盼没反应,兀自看旁边的风景画,看着是喝酒喝傻了,梁凉也给顾盼递了杯水,顾盼瞥她一眼,最后却探手拿了梁凉的那杯过来,还刻意靠在梁凉喝过的地方,那表情还挺得意。 梁凉无语,果然喝醉酒的顾盼,就是隻任性的小野兽。 她轻咳一声,见没人注意他们,梁凉才小小声地开口: 「副理,你今天怎么喝那么多酒啊?」 没想顾盼一听脸就沉了下来,她横了梁凉一眼,咬牙道: 「你心里没点数?」 话落顾盼转了头,留给梁凉一个冷漠的背影,梁凉登时满头问号,嗄?她干了什么? 梁凉一脸的矇,她下意识转向一边的anne寻求协助,那anne之前和梁凉共事过,两人相处得挺好,不过一眼,那主管就瞭解了梁凉的意思,可她也疑惑地摇摇头,表示她不知道啊,今天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顾盼情绪就开始变差了。 但顾盼不是那种会情感用事的人,尤其是在这种谈公事兼应酬的场合,以顾盼的脑袋,处理情绪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除非,有什么事情是她所不能忍的。 想到这,anne的脑子灵光一闪,她的目光很快地扫过了梁凉和顾盼几乎碰在一起的肩膀,她一拍手掌,原来!她知道了! anne正要凑到梁凉耳边说话,梁凉突然被人拉了过去,梁凉很震惊,anne也很震惊,两人同时转过头,见顾盼满脸的不爽,她用只有三人听得到的声音说: 「你们不要靠那么近。」 近? 梁凉和anne面面相覷,她和梁凉间再塞一个三岁小孩都绰绰有馀,要说近,顾盼和梁凉间才是严丝合缝没点社交距离好嘛! 莫名其妙被栽赃了的anne有些激动,这时一边的同事们讨论似乎到了头,由一个人代表对顾盼道: 「celia,刚刚anne提的的企划你都觉得有疑虑,不如,你就和anne他们跨部门合作怎么样?他们那人才也不少,应该能提供不少帮助。」 难怪今天这场聚会一直结束不了,原来祸是他们家副理惹的,梁凉看向顾盼,见顾副理挺直腰背,看着还挺骄傲,怎么,这人否了人家的企划,还挺自豪的啊? anne这部门经理梁凉知道,即使是社畜如梁凉也挺喜欢她的,为人和善,能力虽比不上顾盼强悍,但也挺不错,做出来的企划中规中矩,再怎样也不该被一否到底,不过顾盼平时不这样的,她意气用事的时候很少,顾副理可是标准的理性脑,公司里那不可不说的小秘密中,其中一项就是,顾副理能多理性?大概是她自己受伤大出血了,她都能把公文处理完再去医院包扎。 对,就是对工作如此执着的人。 而这样的人,对其他部门的企划案各种刁难?梁凉想破头也找不到原因,她心里浮现一堆问号,顾盼终于捨得转头看她,可那目光间带着一丝不满,梁凉驀地產生一种突兀的想法—— 顾盼不会是因为她吧? 可她很快将这个想法抹去,就算明天一觉醒来她弯了也不可能发生这种事! 顾盼恶狠地横了她一眼,梁凉一抖,却见顾盼望向刚刚发话的同事: 「合作的话也行,不过我有个要求。」 顾盼话到这顿了顿,大伙儿的心都提了起来,最主要是今天的顾盼太难缠,对公司这难得的大企划挑东捡西的,可偏偏她说的话还都没错,弄的眾人焦头烂额,这会儿都不抱希望,打算来日再谈了,这人居然松了口,大伙儿彷彿看到了一线曙光,望着顾盼的眼睛都在发光,就见顾盼微微一笑,而后缓缓开口: 「梁凉不能调部门,她还得在我手下工作。」 她话一落,眾人全部一愣,就这么简单? 大伙儿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全往梁凉身上移了过去,anne则是一脸了然,果然如此,前几天她收到了梁凉的调部门申请,她今天顺口跟顾盼提了,她很喜欢梁凉,问顾盼什么时候能把人调过去,好像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吧,顾盼开始不说话了。 这两个人间的关係,似乎跟她想的不一样啊? 不过顾盼的要求anne并没有马上同意,她看了梁凉一眼,见到她脸上的错愕,她呼口气,笑着说: 「celia,这我们之后再说吧,不如今天就先敲定两个部门的合作怎么样?」 其他人一听也跟着帮忙打圆场,顾盼瞧了梁凉一眼,眉头轻蹙,可最后终究是应了下来。 在将大致的事情敲定后,几乎醉了一片的人们东倒西歪地走出了包厢,有人热情地想送顾盼回去,anne却将梁凉推到了顾盼身侧,弯着眉眼说: 「不用啦,人家顾盼有人送了。」 梁凉还有些矇,在那人朝自己看过来的时候,梁凉皱了眉,神色虽有些不豫,可她还是点了头,最后在那人依依不捨的目光中,她像牵隻大狗勾般的拉着顾盼,和anne一起走到了大门口。 「梁凉,celia就交给你啦,要好好送她回家喔。」 面对anne的调笑,梁凉有些无奈,她扬声道: 「anne,不是你想的那样。」 可是anne没回话,笑了笑,坐上计程车离开了,现场只剩下她和顾盼两人,被寒风一吹,梁凉觉得有些透心凉,她放开了拉着顾盼的手,那人却在下一刻抓住了她,转过头,她迎上了顾盼望着她的目光。 顾盼静静地望着她,月光落在她眼底,泛着银白光泽,似有水光粼粼,这样的顾盼,看着有些萧瑟,她说: 「梁凉,你是真的想离开我吗?」 Chapter 21 梁铁树也会开花 梁凉一时语塞,她真的想离开吗? 只能说,那时候的她是真的想走,待在顾盼身边太痛苦,离她太近,心会跳得太快,她会变得太不像她。 就像现在,她早该下班,早该窝在被窝里打电动的,可她在干嘛?竟然陪在一个醉了酒的人身边,陪她吹冷风,聊心事? 这真的很不像她。 她有一种预感,再这样待下去,自己会变得很可怕,而身为一隻求稳定的社畜,她最害怕的就是变动,她不喜欢这种感觉。 梁凉想了想,最后看着顾盼乾巴巴地回: 「也不是不想离开。」 话出口的那刻,梁凉看见了顾盼眼中的光迅速退去,她失落地别开目光,叹了口气,像极了隻被拋弃的狗勾,尾巴耳朵垂垂的,连带着原本拉着梁凉的手都松了些,梁凉从眼角望去,见到了顾副理那略低的脑袋,没来由的,很想伸手过去揉揉她的发。 她克制住了自己这种莫名其妙的衝动,但终究是没管住自己的嘴,后一句话衝口而出: 「不过其实,也不是很想离开。」 然后,梁凉见证了顾盼的眼一点一点亮起来了的过程,像是谁把星光还给了夜空,那过分晶亮的眼眸,居然烫的梁凉脸有些烧,喝醉酒的顾盼热烈又真诚,做什么都是最直接的反应,这样的她,不说骚话,没有手段,却令梁凉更难以招架。 「真的吗?」 顾盼的嗓音响起,语尾上扬,梁凉没理她,兀自抬手招了台计程车,车停下,梁凉打开车门,转身将顾盼推了进去,她探头进去,问顾盼: 「副理,你家地址在哪?」 然而顾盼没回她,只直直地盯着她,把梁凉盯得全身发毛,顾盼那控诉的情绪太过强烈,她居然奇异地和顾盼共情了,这傢伙是在哀怨什么? 「副理?」 梁凉顶着司机的视线,强装出笑容,咬牙又唤了顾盼一声,这回顾盼又盯了她几秒后,终于捨得开口了,只是那话却不太对: 「你要丢下我。」 梁凉差点核爆,但在顾盼和她的无声对峙中,梁社畜败下阵来,她绝对不是看顾盼可怜,她是担心顾副理公报私仇,明天退了她打整天的企划。 见到梁凉进到车里,顾盼才满意地报了家里地址,而后身子一歪就倒到了梁凉身上,梁凉身子一僵,刚想说女女授受不亲,顾盼就在她怀里蹭了蹭,表情看着很放松,梁凉不自觉地调整姿势,让顾盼躺得更舒服些。 但是,不对啊,她和顾盼什么时候这么熟了?她们前阵子不还是避嫌关係吗? 梁凉想拉开两人的距离,可顾盼却被路灯掠过的光影弄得皱了眉,梁凉忙抬起手挡在了顾盼脸上,见她舒展眉目,梁凉也跟着扬了嘴角,然后下一秒想给自己一巴掌。 梁凉!你这个没有原则的女人! 不过睡着了的顾盼,看着真的挺乖,梁凉的目光在顾盼脸上梭巡了圈,最后落上了顾盼那略微翘起的唇角,她的视线停了两秒,梁凉很快用力掐了自己一下,老铁树要弯要弯的,很不妙啊。 在梁凉推不推开顾盼的挣扎中,计程车稳稳地驶进了社区,抵达目的地的时候,梁凉唤醒了顾盼,她的本意是让顾盼下车,她再自己搭车回家,然而中间不知道出了什么错,总而言之,梁凉现在和顾盼一起站在了她家大门前。 没人跟她说,送副理回家,是把自己也送进副理家啊。 梁凉一脸复杂地看着顾盼愉快地掏出钥匙,一手牵上她,打开了家里大门。 顾盼是一个人住,这点梁凉不意外,如果跟家人住的话,要怎么带姊姊妹妹回家共度春宵呢? 梁凉这么一想,顾盼很快就扭过了头,看她的眼神不太开心。 「你是我第一个带回家的人。」 梁凉很想说她不相信,可顾盼说得很认真,直接将梁凉后面的吐槽之语堵了住,梁凉再没心没肺,也不忍心再次令顾盼眼里的光熄灭,那样,她也会有些疼啊,太不划算了。 梁凉没再说话,跟在顾盼后进了门,顾盼家的装潢简单大气,很符合她给人的感觉,漂亮,却又不过于张扬,装修多走一体成型的实用路线,随手一拉能从墙壁里拉出一个柜子,顾盼从那柜子里拿出两个杯子,打开冰箱却一愣,她侧首对梁凉道: 「牛奶和啤酒,你要哪个?」 梁凉一个脏字差点出口,靠腰了!宝宝或成人的选择,这人到底要多极端! 「喝牛奶垫胃,再喝酒,我不是宝宝。」 顾副理竖起眉,似乎对于梁凉对她称呼很不满,梁凉呵呵一笑,没回她,果断选了杯牛奶,开玩笑,她喝酒可是会变得比顾盼还像宝宝。 梁凉没留意自己的心里话又被顾盼听了过去,顾副理看她的眼神微妙了起来,拿起一瓶啤酒,晃了晃,语中带着希冀: 「真不喝吗?」 「不了,我还是个宝宝,牛奶就好。」 对,她就是无耻,她就是要喝牛奶。 梁凉将牛奶解决掉后,她看看时间已近十一点,隔天还要上班,她转头想跟顾盼告辞,然而顾副理也不说话,只拿起手机,放起了女子深夜自己坐计程车遭遇不测的新闻,梁凉听的背有点凉,但她还是坚决地走到玄关处穿鞋,顾盼的手机又传出了女子独自走在小巷,被人从背后袭击的新闻。 梁凉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她一没姿色二没钱,坏事轮不到她,可在她将手放到手把上的时候,顾盼改而放起了深夜鬼故事,梁凉瞬间炸了毛,她扭头就朝顾盼吼: 「副理!你到底想干甚么!」 闻言顾盼终于停止了她手机的噪音,她望向梁凉,噘起嘴,看着挺委屈,她说: 「我看鬼故事会怕,想你留下来陪我。」 梁凉一个气到笑,明明知道自己会怕,为什么还要看那种东西?好一个玉石俱焚。 谁理这种自作自受的傢伙,谁就是笨蛋! 梁凉愤愤地一甩衣袖,关上大门,然后,转身脱了鞋子,咚咚咚地走了进来,用力地坐到了顾盼身侧,顾盼惊喜地看着梁凉,扬声: 「你不走了?」 梁凉不答,只暗暗骂了自己一句白痴,明明知道顾盼是苦肉计她还是留了下来,但想到顾盼可怜兮兮独自待着的害怕模样,梁凉就狠不下心留她一人,总感觉有些不忍心。 梁凉懊恼地扒了下自己的头发,这真的很不像她会做的事,她应该是那隻只顾自己事的小社畜啊,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爱了? 顾副理说了她怕,梁凉就坐在浴室外面陪她洗澡,顾盼这牺牲也挺大,为了让她留宿,把自己弄到瑟瑟发抖,想干些什么怕是都没什么力气了。 不过平常叱诧风云的公司副理,居然会怕鬼,梁凉光想着就觉得好笑,还有点可爱。 「我才不是怕鬼,我是怕故事本身的惊悚感。」 浴室里面传来顾盼为自己辩驳的声音,梁凉笑了笑,随口说道: 「以前啊,我听过一个故事,你在洗澡的时候,如果觉得背后凉凉的,你只要在心中默数到十,转过头,你会看到肩膀上看到一隻手,我要开始数了喔,十,九......」 梁凉的数数还没完,浴室门突然被打开,梁凉一个不慎直接咬到了舌头,她看着跟前的顾盼,一时间震惊地话都说不清了—— 「靠、靠!副理,你好歹把衣服穿好再出来啊!你这样,很!吓人欸!」 眼前都是白的,顾盼很白,白到会发光,氤氳热气缠绕着顾盼,令顾盼看着仙气飘飘,可梁凉的目光不知道往哪摆,只因她家副理什么都没穿,画面太香艳刺激,梁凉有些手足无措,可顾盼却不怎么在意,她气势凶凶地朝梁凉走来,本还想对人发脾气的,可看到梁凉的反应,顾盼笑了,她一改姿态,慢条斯理地拿起一条浴巾围在身上,坐到梁凉身侧,她说: 「梁凉,我好看吗?」 梁凉斜斜瞥了一眼,湿了的长发披散在肩头,顾盼长腿一交叠,整个人散发着种别样的魅力,梁凉吞了口唾沫,很快闭起眼迅速摇头,要命,顾盼感觉比黑山老妖还能索命。 梁凉以为自己完蛋了,然而顾盼却笑着叹口气,她起身,一个冰凉的吻落在梁凉眼皮上,她摸摸她的发,对她道: 「去洗澡吧,水还是热的。」 梁凉意外地睁开眼,心想着顾盼这是喝了酒后性无能呢?所以愿意放她一马? 顾盼前行的步伐一顿,没转头,她凉凉的嗓音传来: 「你要我把你就地正法也行。」 于是梁凉一溜烟的跑进了浴室,此刻她确信,自家副理半醒了,已经从阿盼状态脱离,现在的顾盼很危险,随时能异变成吃人的猛兽。 梁凉在浴室里磨蹭了很久,出来的时候顾盼已经躺在了床上,她正滑着手机,见梁凉出来,她发了话: 「我以为你在里面出了事,差点带傢伙衝进去救你。」 顾盼的嗓音淡淡的,但是梁凉知道那个所谓的傢伙很有歧异,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于是梁凉选择安静,她正找着吹风机,顾盼却走过来将她一把按在椅子上,她从抽屉里拿出吹风机,当热风吹过发际的时候,梁凉还有些不敢置信。 顾盼看着梁凉不敢动弹的模样,她忍不住一阵好笑,她故作严肃地说: 「你是不是想说,除了你妈外,没有人对你这么好了?」 然而回应她的却是梁凉直白的回覆: 「不啊,我妈都没对我这么好。」 ......好的,顾副理喜当妈,但是,她没有一丁点开心的感觉。 梁凉将自己打理完后,她爬上了顾盼的床,喔,此处是物理性的爬,没有指代任何不好的意思。 梁凉本来也想睡客房的,但是顾盼说客房都让她的包裹住了,现在只有沙发和她的床两种选择,老阿姨梁凉表示她寧可和野兽共舞也要睡床。 顾盼感觉旁边的床陷了下去,她保持着姿势不动,眼观鼻鼻观心,告诉自己不能有踰矩的行动,梁凉胆子太小了,她不想再吓她一次。 可她不动,不代表梁凉不动,那人扭来扭去的,撩的她浑身燥热,就在顾副理终于忍不住要转身压人的时候,梁凉发声了: 「副理,讲真的,你真的是我从小到大,对我最好的人了。」 顾盼的动作顿了住,她侧过头,望着梁凉的侧顏,然后梁凉缓缓续道: 「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你对我那么执着,我很感谢,但是副理,我真的,没办法接受你,我弯不了的。」 然而顾盼只是看着她,许久,她淡声开了口: 「你说谎。」 梁凉一顿,不可思议地看向顾盼,见顾盼的目光坚定,像是抓住了她的小尾巴,不依不饶。梁凉忍不住笑出了声,她到底有什么好的,顾盼要这么追着她,而后梁凉想到了什么,笑的越发开心,而后,笑着笑着,梁凉眼角沁出了泪,她摇摇头说: 「对,我撒谎,我没有弯不了,也不是老铁树,但是,我会怕啊,我真的很怕,所有的一切又都只是一场梦。」 凉凉的嗓音打着颤,顾盼没说话,只握住了她的手,感觉到温热的液体打在她的手背上,梁凉吸了鼻子,轻声续道: 「所以副理,我真的没办法的,你不要再追着我了。」 Chapter 22 无药入睡最幸福 好丢脸啊,情绪大起大落的,前一秒还笑着,后一秒突然就哭了,跟神经病似的,梁凉很不喜欢这样的自己,她讨厌这种不受控的感觉,好像很多事会踩不了煞车——她总感觉自己会一个不小心做太多任性的事。 就像,从踏进顾盼家里开始,看着顾盼的身影,梁凉总有一种想抱住她的衝动。 梁凉知道,自己有很大的概率,不太直了。 但是那又怎么样,就算她不太直,她和顾盼,也是不太行的。 梁凉侧过了身,不再去看顾盼那双漂亮的眸子,她嗓音中带着鼻音道: 「副理很晚了,快睡吧,明天早上还要和合作厂商开会呢。」 顾盼望着梁凉的背影,目光转深,她抬起手,想将梁凉拥入怀中,可却在最后一刻止了动作,只因梁凉那仿若盈满周身的悲伤。 她的手转了个方向,改而摸了摸梁凉的脑袋,她说: 「嗯,睡吧,一觉醒来,明天就都会好的。」 都会好的? 梁凉笑了笑,却在心里反驳,不会的,要是明天一切都会好的话,谁还会需要吃药入眠呢。 那天晚上梁凉失眠了,那早已被她尘封在脑海深处的记忆,朝她逆袭而来,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想起了大学时候喜欢的那个男孩,那人大她两届,和梁凉同系,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酒窝,他对她很好,几乎是手把手地带着梁凉熟悉大学校园,那学长带着梁凉去阳明山上看夜景,带她在凌晨五点的时候吃上最道地的豆浆油条,最后在学校唯一的那棵樱花树下,他吻了她。 梁凉那时候真的很喜欢那人,她甚至想过两人的未来,想她这么丧的人,或许愿意为了喜欢的人勇敢一次,或许愿意为了那个人,试着不要那么丧,试着想想,也许她也会有美好的未来。 但是啊,没有也许。 最后,她和那人还是没有在一起。 对了,那人是怎么跟她说的? 即使过了这么久,即使被社会给磨平了稜角,想起那年少时错付的真心,梁凉的心还是小小的抽了下。 他是这么说的啊—— 梁凉,对不起啊,其实我只把你当朋友。 彼时,那个学长牵着另一个学妹,周围是起哄的人群,大家訕笑着说学长赢了,花了半年就攻陷看着油盐不进的梁凉,还有人说学长果然还是该配高顏值的学妹啊,像梁凉这种天天不打扮的啊,配不上学长的。 也到了那时,梁凉才知道,自己和那人的种种,不过是大学生们无趣生活中,一场烂俗的游戏。 那学长走到梁凉跟前,抬抬他和那学妹的手,抓抓脑袋朝梁凉笑道: 不过梁凉,其实你也没那么喜欢我的吧? 没那么喜欢? 梁凉感到一阵反胃,所以没那么喜欢,是撑着社恐的天性,也要陪那人去和朋友聚会;所以没那么喜欢,是即使当天重感冒,依旧要陪那人去夜风颯颯的山顶看那鬼夜景;所以没那么喜欢,是没日没夜织了围巾,却只能藏在身后,看那人和其他人卿卿我我。 梁凉藏在身后的手指被自己掐出了一条血痕,可她却对那人笑弯了眼,她侧首笑道: 「是啊学长,我的确没那么喜欢你。」 再然后,梁凉回到宿舍吐了整天,差点把整个肠胃都吐出来。 只要想到那些曾经,她就感到止不住的噁心。 真的是太噁心了啊,不管是劈腿还给自己找理由的学长,还是看热闹的其他人,又或者是白痴陷进去的自己,都太噁心了。 梁凉不觉得自己是个受害者,她只觉得自己是个笨蛋,而像她这样的笨蛋,没有那个资格再去想什么是喜欢,能好好活着,已经是老天对她最大的恩惠了。 从那之后,梁凉活的更加战战兢兢,她告诉自己,不要奢求别人的喜欢,也不要喜欢上其他什么人。 因为啊,她不配。 最后梁凉在天快亮的时候,终于沉沉睡了过去,而她这一闭眼,再睁开眼时,彷彿睡了一个世纪。 梁凉望着天花板有些发愣,过了几秒她迅速地抓起了手机,一看那时间,十点的数字看得梁凉直接炸了毛,靠了,是谁把她的闹鐘按掉了? 今天早上他们和合作厂商约了九点半开会的,梁凉从床上一跃而起,就要衝向浴室的时候,一条讯息在这时滑进了她手机里,梁凉点开一看,是来自顾盼的讯息—— 【贪睡的小猫咪,我帮你请了公假,别担心合作会议,我会处理,早餐帮你放餐桌,吃了再来公司。】 梁凉望着那条讯息发愣,心情突然有些复杂,身为一隻社畜,可以当薪水小偷当然是好事,但是欠了自家主管人情,梁凉就觉得心情不太美丽了。 天知道他们家副理会不会要求用身体偿还之类的。 梁社畜思绪翻飞,一大早就一脑子黄色废料,这时一条讯息又进来了,梁凉以为是顾盼的讯息,她小小抱怨着顾副理嘮叨,可嘴角却上扬着点开讯息,没想映入眼帘的却是周珂妤的尖叫讯息—— 【凉啊!别出公差了!!!副理和人卿卿我我情情爱爱!你家要被偷了!!!】 周珂妤这人,做什么都大惊小怪的,梁凉不怎么信她,她撇撇嘴,随手点开了下面的照片,可在那照片跳出来时,梁凉愣了住,里边一人很亲热地挽着顾盼,顾盼虽说没有很热络,但也没推开她,然而最重要的是,那人梁凉认得—— 姜亦恬,那个顾盼说了处理好的白月光,在这几个月后,突然以一种不可思议的姿态出现在顾盼身边。 果然这世界,就属白月光最难缠。 梁凉顿了几许,将照片滑掉,抿着唇,她想了想回了周珂妤一句: 【是吗?那又这样。】 正当着薪偷的周珂妤很快就回覆她了,那讯息又快又猛: 【这还不怎样?你没发现副理没躲嘛!她!居然没躲!这女的肯定有问题!】 梁凉一看笑了,她轻哼一声,顺手回了句: 【她俩青梅青梅的,有问题?】 而周珂妤接下来回覆她的一连串惊叹号梁凉没看,她关了手机,也没再看顾盼发给她的讯息,走到餐厅掀开盖子,看到盘子里放了个画了爱心的欧姆蛋捲,梁凉一看冷哼一声,副理的心还真多颗啊,这边画一颗了,那边还能给白月光一颗,真是大方。 另一头的顾盼突然打了个寒颤,她疑惑地看着梁凉的聊天界面,这人已读了她的讯息,明明起床了,但怎么就是不理她呢? 总不能又睡回去了吧?这小猫有这么贪睡? 顾副理一个没留意在工作的时候走了神,坐她旁边的姜亦恬唤了她一声: 「盼?」 顾盼抬起头来,茫然地应了声,姜亦恬的表情有些不满地道: 「你怎么和我说话这么不认真?你以前不会这样的。」 姜亦恬半真半假地抱怨,言谈之间展现了两人间的关係,顾副理却只是公事公办的笑了笑后说: 「抱歉,昨晚没睡好,今天精神不济,只是没想到亦恬你刚好是合作公司的窗口。」 闻言姜亦恬朝她神秘的眨眨眼,笑着说: 「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我是为了你来的。」 顾盼一顿,差点打翻手边的茶水,端着茶进来的孙涵宸见状扬声: 「副理,你没事吧?要不我给你泡杯咖啡提神吧?」 然而顾盼只挥了手说她喝咖啡会心悸,孙涵宸抽空瞪了姜亦恬一眼,她喜欢顾盼这么长时间,也就这女人敢对顾盼这么明目张胆,但最可怕的是,顾副理竟然没有直接拒绝那人的靠近? 孙涵宸退出会议室,她拍了姜亦恬的侧顏照片,很快发在了她们的副理八卦群—— 【这女人什么来头?我需要知道她的姓名年龄学歷生辰八字!】 下面很快有人回覆了姜亦恬的公开讯息,只能说,姜亦恬从学歷到外貌都很优秀,任职公司长期和他们公司有合作,而姜亦恬还是顾盼的高中同学,不过几分鐘时间,大伙儿就倒戈开始称讚起了姜亦恬,有人说这条件,副理不上,他们都想衝了。 周珂妤也在群里,她将那条讯息截了图发给梁凉,一句话评论:凉啊,你有点悬了。 正从计程车开门下车的梁凉,正巧看到了那条讯息,她呵呵一笑,什么悬了,她根本就没有参加比赛好吗,请不要把无辜民眾拉入斗兽场中,那只会增加不必要的伤亡。 梁凉从玻璃窗反射看了下自己今天的穿着,她今天走的赶,没时间回家拿衣服,只好穿了顾盼给她准备的衣服,两人身材相近,除了胸口外,其他地方倒也挺合身的,不得不说顾盼的眼光很好,白衬衣搭包臀蓝裙,外头再披件米色小外套,衬得梁凉整个人清新脱俗,为了见客户,梁凉今天画了淡妆,走在路上回头率挺高。 然而梁社畜没什么自觉,她踩着高跟,快步就走进了公司,近十点半的时候,电梯里没什么人,她很快就抵达了自个儿的办公室,一进门,迎面而来的就是孙涵宸,孙涵宸那句「你好,请问您找谁」才到一半,在看清梁凉的脸时,她整个人顿了下,震惊地指着梁凉说出不话来,梁凉以为她咬到舌头了,没怎么搭理她,只很急地就朝会议室快步走去,所经之处,眾人都抬起了头。 一直到梁凉碰地一下关了会议室的门,才有人傻傻地问了句: 「靠,刚刚那个是梁凉吗?怎么好像,有点漂亮?」 「什么有点!我们凉啊,那是六畜兴旺的美好嘛!」 周珂妤挺直腰板,朝着大伙儿吼了句,一瞬压制了所有人的躁动,他们突然就不懂了,周珂妤这是,在帮梁凉说话呢,还是在黑她? 梁凉敲敲会议室的门,走进去后,里头人的视线全部朝她聚了过来,顾盼的目光可见的一亮,也没等其他人说话,顾副理站起了身,径直走向梁凉,关心的一句「身体还好吗」还没出口,直接被梁凉堵在嘴里: 「副理,你要的资料我帮你拿来了。」 闻言顾盼看着梁凉的眼神就有点委屈了,她什么时候要她拿资料,然而梁凉没搭理她,直接走到合作的部门主管anne身旁,将手中的资料也递了份给她说: 「这是我整理的补充资料。」 但其实,那资料是梁凉刚刚在计程车上临时抱佛脚收集来的,社畜的技能就是,面对任何情况都要能见人说人话。 梁凉只花了几分鐘就瞭解了他们目前的进度,她很好的接续了她们讨论的主题,并适时的加上自己的看法,完善了企划的部分缺失,对方合作公司来了两个人,姜亦恬和她的上司,上司是个戴金边眼镜的青年,名唤allen,他似乎很欣赏梁凉的想法,接下来的时间,谈话几乎都面向了梁凉。 梁凉也不怯场,不卑不亢地展现了社畜的美德,给了对方公司很不错的印象。 然而,在这期间,梁凉完全没有看向顾盼。 讨论到了一段落,对方要请示自家公司,allen去打了个电话,会议室里剩下的人面面相覷,anne敏感地察觉气氛有些微妙,她笑着开了话题,可梁凉却没说话,她拿着自己的咖啡扭了头,欣赏起了外头的风景,她只是隻无足轻重的小社畜,她不负责陪聊。 然而梁凉那如意算盘打到一半,直接就被顾副理一把打破—— 一隻手伸过来,冷不防地拿起了她的咖啡,梁凉一转头,看到的就是顾盼沿着她喝过的地方,仰头喝了口咖啡,末了她抬起头,见梁凉正看着她,顾盼笑了笑后说: 「咖啡借我喝一口,可以吗?」 可以吗?当然不可以啊啊! 梁凉在心里尖叫,然后一回头,发现现场现场所有人都顿了住。 刚刚那个说了喝咖啡会心悸的人是谁啊?嗯? 好吧,那个人肯定不是顾盼,又或者是,喝梁凉喝过的咖啡就不会心悸了。 Chapter 23 请各位专注在会议上 顾副理喝完咖啡后还贴心地将咖啡杯推回来,望着梁凉眼睛亮亮的,她的嘴角勾起,看着心情很好,梁凉一抿嘴,终究没捨得对顾盼生气。 旁边的姜亦恬来来回回看了她俩,最后目光落在那杯咖啡上,面色有些发沉,她伸手敲敲桌子,朝顾盼发了话: 「盼啊,我们也很久没见了,等你下班后,我们去聚一聚?」 话说着姜亦恬的手熟门熟路地勾上了顾盼的手臂,梁凉的思绪一顿,她很快移开了目光,梁凉不开心但是梁凉不说,不过,她也没什么好说的就是了。 顾盼是有完全行为能力的成年人了,她可以行使公民权,可以开车喝酒,还可以和人开房滚床单。 但是,这些都跟她没有关係,即使顾盼可能喜欢她,即使她俩昨天还睡在一张床上,顾盼和她,还是没有关係。 梁凉鼓着脸,不去看顾盼,一边的anne发现了梁凉的异常,她伸手过去,一隻指头戳到了梁凉白嫩的脸颊肉上,在梁凉惊愕回首之时,她笑着道: 「我们小凉凉怎么啦?看起来气噗噗的,上班路上谁惹你了吗?」 梁凉和anne的关係挺好,两人虽然差了个职级,但比起上司下属,两人的相处模式更像姐妹,anne对梁凉很有耐心,说话语气很温柔,即使是社恐如梁凉也能对anne敞开心房,梁凉望了anne一眼,在工作场合向来知所进退的梁社畜,这会儿忍不住朝anne撒了娇: 「安姐,我昨天晚上没睡好。」 梁凉的嗓音不自觉地带上了些许的委屈,尤其旁边还有顾盼和姜亦恬在,这种委屈又被梁凉放大了些,颇有种跟娘家人抱怨的姿态,anne莞尔一笑,探手摸摸梁凉的发顶,轻声哄道: 「没事,下午我帮你请假,我带你去吃好吃的补补。」 顾副理手上的资料夹没拿稳,碰地一下落在桌面上,发出了极大的声响,anne拋了眼过去,见着顾盼寒着的脸庞,她疑惑扬声: 「celia你还好吗?」 「挺好的。」 顾盼那话几乎是从齿缝里迸出来,唇角勾着,眼底却没有笑意,她望着两人交叠在一起的手,顾副理慢条斯理地续道: 「anne,你和我们家的小组员,感情挺好的啊?」 「嗯?」 anne饶富兴味地抬眉,她笑了笑,意有所指地看向姜亦恬勾着她的手说: 「怎么会,我看celia你和客户的感情也很不错呀。」 顾盼一僵,将手从姜亦恬怀中抽出,她有些慌地往梁凉看去,可梁凉不看她,而后她清楚地听到了梁凉心中飘过来的一句话—— 哼,副理果然是身体比嘴巴诚实的渣女。 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顾副理,这会儿因为梁凉那话脸色一变,她刚想说话,对方公司的代表回来了,allen带着歉意说让大家久等了,可以继续讨论,可他才刚落座,顾盼便站了起来,顾副理顶着大伙儿狐疑的目光,径直往梁凉走去,末了不顾梁凉的排斥,一屁股坐到了梁凉身侧,她脸不红气不喘地说: 「我有些事要和梁凉讨论,换个位子。」 梁凉转头,以气声对顾盼道: 「你干嘛?赶快坐回去。」 真当这里是什么大学课堂吗?还乱换位置,然而顾盼没回她,兀自点开了简报,示意会议继续,梁凉颇有些无奈,这个时候就想起来自己是主管了?还滥用主管权力呢。 真是大无赖。 梁凉在心底偷骂了句,可顾盼瞧也没瞧她一眼,彷彿那人没听到她的骂语,梁凉有些无趣,正要将注意力放回简报,桌下的手突然被人握了住,那人温暖的体温传递过来,梁凉忍不住一颤。 前方的allen正讲述着他们公司的诉求,旁边的顾副理一脸正经地频频点头,可梁凉却感觉手掌被人轻轻地划了下,那人的手指在她手心缓缓移动,一下又一下,像有根羽毛在心尖搔了搔,撩拨得梁凉嗓子有些乾。 「梁凉,你觉得这个设计怎么样?」 allen冷不防地丢了问题,梁凉被呛了下,狼狈得像是课堂上神游被抓到了高中生,幸而她很快缓了过来,她轻咳一声,处变不惊地接上了话头,很快作出了令allen满意的答覆。 待allen继续会议后,梁凉斜眼瞥了顾盼一眼,可那始作俑者却没有半点悔意,表情看着很无辜,梁凉还没来得及抗议,顾副理就将眼前的资料推了过去,敲敲桌子示意她有话要说。 顾盼朝梁凉凑了过去,梁社畜见自家副理那一脸的严肃,不疑有他,迅速进入工作模式,附耳过去就想聆听上司的教诲,顾盼嘴一张,唇瓣碰到了耳际,在梁凉一抖时,一句话带着灼热的气息鑽进她耳里—— 「梁凉,有没有人说过你发言的时候很性感?」 梁凉一惊,忍着烧红的脸,生生地忍下想尖叫的衝动,她伸手揉了下耳朵,很热很烫,眼角馀光瞄到了窗户反光上的自己,耳尖烧红,彷彿下一秒就会滴出血来。 梁凉很快低了头,她在心里大骂顾盼的无耻过份,但更多的,梁凉骂不出来,只因自己那失了序的心跳,似乎,也不是很讨厌这样的顾盼。 不过接下来的时间,梁凉不愿再看顾盼,骂是骂不了,但不妨碍她当缩头乌龟,不看就不会被影响了。 不知过了多久,顾盼的手偷偷摸摸地又凑了过来,梁凉以为那人又要来乱,她抬手就要捏人,顾副理却张手将她的手包了住,她安抚地拍拍她的手背,而后一张纸被推了过来,顾盼没看她,和allen又确认了几个项目的细项,梁凉往那张纸望去,见到上方写了简单的一行字—— 我错了,不要不理我oaq 梁凉噗哧一下,幸亏大伙儿此刻都聚精会神地在修改条件,没人注意她,顾副理还真是该硬的时候硬,该装可爱的时候也不马虎啊。 梁凉在纸上写了行字,巧咪咪地将纸推了回去,顾副理边说着话,边瞥了梁凉的纸一眼,她俩的表情都很严肃,就外人看来,她们似乎在进行涉及商业机密的秘密讨论。 一抹笑很快掠过顾盼眼底,然而她很快就又摆正神色提出了她们公司的疑义,她的情绪变化快到,大概只有一直关注她的梁凉看出了不对劲。 我不理你,难道你就会不理我了吗?无赖。=a= ——来自于梁凉同样幼稚的回覆。 顾盼趁着对方公司进行讨论的时候,看了梁凉一眼,那眼中带着的温柔繾綣,大抵只有梁凉看见了,但其实,顾盼也只想要梁凉看见。 梁凉再次低了头,但这次不是气的,而是,有些不知所措。 对于顾盼,梁凉发现自己好像越来越无法拒绝,这真不是一个好现象。 会议在经歷了三个半小时的拉锯后,终于结束了,一行人走出了会议室,allen再次表达了自己对梁凉的欣赏,他对梁凉的喜欢溢于言表,他当着眾人的面点出了群组,按下梁凉的头像加了好友,以一种令人难以拒绝地玩笑姿态说: 「梁凉,你不通过我的好友申请,我会难过的啊。」 梁凉发现自己被情勒了,她有些踌躇,就要按下同意的时候,一隻手突然伸了过来,挡住了她的萤幕,顾盼笑着对allen道: 「allen,你这样我会伤心啊,怎么可以加梁凉好友不加我好友呢?再怎样有事也要先找我的吧,梁凉不准加喔,这是上司的命令。」 顾副理善于以暴制暴,开玩笑似的一句话堵的allen有些尷尬,他乾乾地笑了笑,加了顾盼好友后,灰溜溜地跟几人告了辞,只是临走前那目光在梁凉身上盘旋,一看就不能善了。 「盼啊,你还是这么贴心啊,这么会当护花使者。」 姜亦恬似笑非笑地一句话响起,梁凉才想起这人还没走,allen放了姜亦恬提早下班,这人倒像隻苍蝇一样,逗留在她们公司不肯走。 顾盼突然笑了下,梁凉知道自己的心里话又被听去了,可这回她挺挺胸膛,表示自己那话没说错,顾盼扫了她一眼,手一伸,揽住梁凉的腰,将她拉到身侧,梁凉一惊,靠腰了,这还在公司呢,她要避嫌啊! 然而顾盼恍若未觉,兀自笑着对姜亦恬说: 「没啊,我现在只是护凉使者。」 护凉使者,她还驯龙高手呢! 梁凉没忍住,在心里吐槽了句,顾盼笑了声,姜亦恬的目光落在顾盼放在梁凉腰际的手,默了半晌,她驀地笑了笑,梁凉没来由的有些胆寒,这人,笑得很像那啥,黑山老妖啊,笑的你心里发毛的那种。 这想法太过不道德,梁凉很快就制止了自己的想法,但还是忍不住多加了句: 和副理的黑魔女倒也是相互辉映。 于是她迎来了顾盼一个斜眼,梁凉乖巧地笑了笑,一边的姜亦恬就又发了话: 「顾盼,我难得来一趟,晚上聚一聚吧。」 顾副理到口的拒绝,在姜亦恬下一句话中止了住—— 「不会吧顾盼,老同学一场了,不就吃个饭而已,你再不去就太不够意思了。」 顾盼这个人,其实有些好面子,虽说做事很决断,但其实,顾盼意外地很顾人情世故,这令她在社交圈很吃得开,却也间接地造就了顾副理的不太能拒绝人,顾盼不过犹疑了一秒,很快就点了头,姜亦恬似乎早就知道顾盼会答应,她颇有些得意地看向梁凉,说了句: 「梁小姐,你要不要一起呢?」 那副胜者的姿态看得梁凉有些反胃,她直接拿出手机,随手点开了最近的一个聊天对话,打下了「今天晚上约吃饭」,虚偽地笑了笑后说: 「不用了,我今天晚上也有约了。」 这年头,谁还没有个饭局了? 梁凉展示完手机后,转了个身,也没管顾盼的表情,踩着胜利的步伐离开了现场,要是再晚一秒她可能会在现场大跳毛利人的胜利舞,哼,狗女女! 梁凉回到位置上,将自己丢进了椅子里,旁边噠噠噠的周珂妤被她一吓,整份企划没存挡直接关掉,她登时哀号出声,梁凉见状波澜不惊地安慰她说: 「没事没事,反正进到副理办公室,最后也会出现在碎纸机里。」 「梁凉!你没有心!!!」 周珂妤大声控诉,梁凉的手机介面却震动了下,梁凉这才看清了自己刚才到底是给谁发了晚餐邀约—— 「隔壁王妈妈姊姊的小儿子,哇,好远的关係啊!谁啊?」 周珂妤凑过来唸出了梁凉手机上的备註,梁凉眼神死的望着手机上的备註,沉默许久,她才艰难地开口: 「我妈前几天给我介绍的相亲对象。」 Chapter 24 家危,速回! 她妈还真是首尾呼应有始有终,努力不懈地给她介绍相亲对象,梁凉用力地回想了下她妈跟她说的对方信息,好像大她两岁,大学跟她还是同校,至于长相...... 梁凉点开对方的头贴,是张文青背影照,黑矇矇的,啥都看不清,对于这种装神秘的人,梁凉一律没什么好感。 又或者是,她现在有点难对人產生好感。 脑中冷不防地浮现某人的脸,梁凉用力地甩头将人甩掉,她点开那人的聊天介面,正想取消今晚的邀约,顾盼的讯息先一步插了进来—— 【你今晚要和隔壁王妈妈姊姊的小儿子出去?】 质问式的问法,一下就把梁凉的逆反心理给激发了,好啊,就准她自己和白月光你儂我儂,不准她和别人出去就是了? 于是梁凉把取消删掉,改成了个大大的笑脸—— 【好啊,吃居酒屋吧!】 去就去,她梁凉浪起来没有人可以看到她的车尾灯! 梁凉擼起袖子就开始处理公务,晚上有约的话,她就得加快办公的速度,周珂妤在一旁探头探脑,似乎欲言又止,梁凉分了个心神给她: 「干嘛?别在那边狗狗祟祟。」 一个不小心被狗化的周珂妤倒也没恼,她思考了下才开口: 「那个,你真的要去相亲啊?这样副理怎么办?」 梁凉听着轻笑了声,面无表情地回: 「副理有大美女陪,她很好。」 闻言周珂妤「唔」了声,小小声地回了句: 「没有你,副理怎么可能好啊。」 然而这话梁凉没听见,她将注意力全投入了企划中,似乎只要这样,她就不会想起那个讨人厌的顾盼和姜亦恬。 专注在工作中,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梁凉回过神的时候,已经是六点多的时候,今日的进度姑且是弄完了,她随手存了档,看了下手机,有很多条通知,唯独没有来自顾副理的讯息,梁凉想着顺口问了周珂妤一句: 「今天副理有来找我拿案子吗?」 「嗄?没有啊。」 周珂妤有些心虚的撇开眼,同时将旁边的牛奶推过去给梁凉说: 「你中午好像没吃吧?喝点牛奶垫肚子,不然伤胃。」 但其实,这牛奶是顾盼让她转交的,却不让她告诉梁凉,周珂妤还没说的是,顾盼那时的脸色很不好看,把牛奶给她的时候像是在拿一瓶毒药,那感觉不是要给梁凉送暖,而是想把梁凉给送走。 周珂妤抖了一下,认识顾盼那么久,她很少看过他们家副理这种失常的样子,就她所知,顾盼是个情绪管理极好的人,而能让这样的人显露真实情绪,梁凉在顾盼心中的地位真的很不一般啊。 然而梁凉瞥了眼牛奶,没拿,她摸摸自己的肚子,笑的有些憨说: 「那不行,我饿这么久就是为了晚餐这一顿,那家居酒屋我馋很久了,没吃够我不回家。」 「靠!你是把相亲当成buffet吃嘛!」 梁凉没回话,瀟洒地提了包包刷卡下班,在前往居酒屋的路上,她感觉胃饿到有些发疼,她揉了揉肚子,这还真是社畜老毛病了,不是饿到胃穿孔,要不就是饱到胃食道逆流,胃病不只是总裁的专利,作息不正常的社畜也享有同等待遇,只是没有人会关注社畜的身体就是了。 梁凉自己在心底哈哈哈,无意识地敲敲手机屏幕,喔,还是没有任何讯息,这个时间,顾盼大概和姜亦恬见面了吧,以她俩的熟稔程度,肯定是一见面就无话不谈,哪有时间理她这隻小社畜? 梁凉看向外头的景色,冬日的天黑得很快,街边路灯已然点上,她看着那些明灭后退的光影,忍不住想起了昨天带顾盼回家的时候,那人乖的跟隻小猫似的,对她好像很依恋一样,结果今天见到白月光就变了样。 还好她没相信顾盼的话,没相信她弯弯的笑眼,也没相信,她看向自己时,那似乎许了海誓山盟般的坚定目光。 梁凉恍神了下,司机在这时打了方向灯,车子缓缓地停了下来,司机刚要唤她,却在看到梁凉脸上表情时,顿了下后说: 「小姐,你还好吗?」 梁凉如梦初醒,藉着车窗的反光,她看到了自己的失魂落魄,梁凉抹了把脸,挥手对司机笑着说她没事,只是饿到心情低落,司机可怜地瞅了她一眼,递给她一块糖,梁凉道谢后下车,见那颗糖写着本日运势占卜。 梁凉来了兴趣,随手一撕,将糖拋进嘴里,跟着直接被那柠檬味给呛出了眼泪,梁凉泪眼婆娑,拿起那包装纸往里头一看,见到里头的一行字—— 【物是人非事事休,当心哭哭呦】 靠啊,根本不用当心,她已经被这糖弄出眼泪了好嘛。 梁凉觉得自己的运气差到极致,感觉胃又更痛了几分,她拿出手机,正欲联络王妈妈姊姊家的小儿子,相亲对象的讯息就跳了出来—— 【我已经到囉。】 呦,没想到她和这人还挺有默契,梁凉扬了眉,迅速回覆: 【已到门口,待我瞬移进去。】 讯息刚传出去,梁凉就看到了那人不堪入目的隔壁王妈妈姊姊家的小儿子称呼,她嘴张了张,要完,她妈上次让她加好友的时候,她完全没看人家的暱称,直接就改了备註,现在根本不知道要怎么称呼人家。 总不能进去就叫人家隔壁小王吧?乾喔,这听起来未免太像姦夫。 梁凉被自己的想法惊到了,她忙又发了讯息过去: 【抱歉,请问我该怎么称呼你?】 她边走边发着讯息,梁凉抬脚迈进了餐厅,风铃叮铃了声,服务人员对她喊着欢迎光临,对方很快已读,而后传来的讯息却令梁凉的血液一下凝结了—— 【你可以叫我寒江,大家都这么叫我的,学妹。】 梁凉的视线落在最后那两个字上,那手机彷彿会烫手,梁凉手一颤差点把手机摔地上,而一道清朗的嗓音紧随其后,穿越了一切杂音,直达她耳际—— 「学妹,你来啦。」 梁凉一抬头,在看清那坐在不远处朝她挥手的男人时,她一个脏字没忍住飆出口,但是她脏话都骂了,却也没达到避邪的效果,那个男人还在,该死,同校,大两届,她怎么就没想到他俩也许认识这种可能性! 旁边的服务生还不识相地朝她伸了手说: 「小姐,我帮你带位吧?」 梁凉僵硬地扭过头,带屁位啊!她和脏东西,饭都没得吃! 她想没风度地转身就要走,那男人却起身,快步朝她走了过来,一把拉住她的手,那曾经令她喜欢到极致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此际却令她噁心想吐: 「学妹,没必要看到我就走吧,好歹一起吃顿饭吧?」 梁凉嘴角咧开一个难看的弧度,她深吸口气,抬起头就想说她不饿,她的肚子却在这时不合时宜地叫了一声,还是特别哀戚,特别悠长的那种叫声。 两人同时默了下,还是那人率先开口打破僵局: 「要不,我们先吃点东西吧?」 梁凉想仰天长啸,靠啊!和前男友隔了多年初次见面,肚子直接唱起交响乐!何解? 最后梁凉还是屈服了,为了一顿饭,和当年发誓了不要再有交集的韩江燁相安无事的面对面坐着,梁凉猜到了开头,但怎样都猜不到结果。 对,韩江燁,那个牵了学妹的手,当眾说他俩只是朋友的学长,叫韩江燁,挺美的名字,挺渣的一个人。 梁凉以为自己再见韩江燁,没有撕心裂肺,好歹也该会有个愤恨不平,可到了现在,她除了因为过饿带来的噁心感外,并没有太多的感觉。 倒也不是事过境迁,只是渣男,实在不配她给他太多反应,那会让她產生自己还在意他的错觉。 服务生上了些填肚子的食物上来,梁凉也没招呼韩江燁,低头就吃了一大口,直把两颊塞得鼓鼓的,活像隻花栗鼠,在渣男面前,梁凉没有要顾自己形象的意思,韩江燁讶异地看着梁凉的吞食蛇表演,两三口就将面前的炒饭吞了,末了她终于捨得看韩江燁一眼,梁凉意识到就算他们只是刚好拚桌的路人,自己完全不说话,也有点没礼貌。 于是她面无表情地朝韩江燁点点头,平心静气地说: 「社畜的绝技,让你见笑了。」 而后,韩江燁居然笑出了声,他看着梁凉的眼睛亮亮的,他一手托着下顎,那眼神看得梁凉背有些发毛,他说: 「梁凉,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比以前又更可爱了些?」 ……淦,脏东西快滚。 x 顾盼有些坐立不安,跟前的美食对她没了吸引力,她的目光时不时地瞄向桌上的手机,对面姜亦恬说些什么她都没怎么认真听,只偶尔敷衍地应个两声。 姜亦恬终于忍不住了,她敲敲桌子,引来顾盼的目光后,姜亦恬勾着嘴角说: 「顾盼,你和我吃饭可以专心一点吗?」 「嗯?啊,不好意思。」 顾盼将手机压到了桌边,就她所习得的社交礼仪,和人吃饭的时候看手机是极其不礼貌的行为,顾盼懂这些,也懂自己此刻的行为有多惹人厌,但她,就是有些控制不住。 她总觉得心神不寧,就好像,即将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姜亦恬叹了口气,伸出手指在她手腕上画了个圈,顾盼下意识地想抽回手,姜亦恬见状噘了嘴: 「顾盼,我觉得你变好多。」 「是吗?我没感觉啊。」 顾盼笑了笑,思绪却飞到了别处去,她在想,梁凉这会儿是不是和那什么王妈妈姊姊家的小儿子待在一起,这备註,一听就不是好东西。 肯定长的不怎样,笑起来说不定还缺颗牙,也许,还地中海秃? 顾副理恶毒地在心底诅咒人家,以致她没发现姜亦恬已经坐到了她身侧,她冷不防地勾住了顾盼的脖子,顾副理被她吓了跳,忘了推开她,任由姜亦恬抱着她,姜亦恬凑到她耳边,嗓音很轻,听着有些委屈说: 「盼,我已经和钱允分手了,你不要找别人好不好。」 姜亦恬的身段姣好,声音柔婉繾綣,很难有人抵挡得住,而姜亦恬也不认为顾盼挡得住,她胸前的柔软贴上了顾盼的手臂,那嗓音几乎能掐出水,她轻唤了声: 「盼,我想你了。」 然后,顾盼的手垂了下来。 Chapter 25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啊 然而顾副理垂下手并非要去拥抱跟前人,她放在桌边的的手机震了两下。 顾盼伸手想去搆那手机,可姜亦恬窝在她怀里动了动,娇声地说了句「盼,别动嘛,让我抱一下。」 顾盼身子一僵,某种从小到大的习惯使然,顾盼对于姜亦恬的要求几乎是全盘接收。 而此刻,她僵硬地任由姜亦恬亲暱地抱住,她的目光聚焦在不远处的手机上,看着手机一下下的震动,似乎有人正给她不间断地发着讯息,顾盼的脑中不可控地跑过了各种可能性——梁凉被人强压着灌酒,梁凉被人骚扰无法离开,更甚者是,梁凉已经被带到了饭店,此刻被人压在床上…… 顾盼猛地站起身,姜亦恬被她甩的跌到了椅子上,姿势有些狼狈,她不敢置信地望着顾盼,眼睛一眨,眸底瞬间便盈满水光,她委屈巴巴地唤了顾盼一声,无奈这回顾副理看都没看,探手就拿过了压桌上的手机,一点开介面,展开的却是下属周柯妤一长串的讯息,顾盼呼口气,随手将那讯息往下拉,见周柯妤正经八百的匯报了一连串的工作进度,顾副理看看时间,八点半,很好,这人绝对比梁凉更社畜。 顾盼没打算现在回,正要将页面关掉,周柯妤的一条讯息又跳了进来—— 【副理,顺便间聊一句,听说梁凉今天晚上去了这家居酒屋相亲,你有吃过吗?】 下方附带的是居酒屋的连结网址。 顾盼的手在那刻顿了下,她的目光落在居酒屋的「酒」字上,梁凉今晚果然去喝酒了。 顾副理直接忽略了去居酒屋吃饭的可能性,认定了梁凉不乖,顾副理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顾盼眉头一皱,表情很不悦,姜亦恬旁观了顾盼的表情变化,她有些心惊,顾盼从高中以来就是个挺沉稳的人,情绪藏的很深,任何时候几乎都是笑笑的,很能把控各种情况。 姜亦恬很少见顾盼失控,即使是当年她笑着对顾盼说要当朋友的时候,顾盼也只是一瞬的愣愕,她很快就找回了波澜不惊,没有愤怒没有失魂落魄,她只是,笑着拍了拍她的头。 彷彿她的决定,对顾盼来说无足轻重。 而这样的顾盼,竟对着条讯息產生如此明显的情绪,姜亦恬有些不好的预感,可她旋即压下那些不对劲,扯了扯顾盼的衣袖,僵着笑说: 「顾盼,你在想什么?快点吃饭吧,牛排冷了就不好吃了。」 然而顾副理巍然不动,她抬首看向了一边的姜亦恬,目光落在姜亦恬那张妆容精美的脸上,和她记忆中那中青涩甜美的脸蛋大相径庭,她有一瞬的恍惚,姜亦恬,也变了很多啊。 她的脑海迅速地掠过了很多东西,从高中时候一路向前快进,她想起了自己从以前就和姜亦恬形影不离,那时的自己彷彿被下了蛊般的,疯狂迷恋姜亦恬的一切,她的一切似乎都是甜的,一顰一笑都是美的,顾盼回想起了姜亦恬曾经挽着自己的手,朝她笑得很甜,她说,顾盼,我们以后要上同一间大学,住同一间宿舍,你早上叫我起床,我会赖床,你要摸摸我的头,告诉我没关係,再多睡十分鐘,还来得及。 姜亦恬说那话的时候,笑的很甜,眼睛瞇瞇的,像隻撒娇的小猫咪,微风扬起她的发,遮了姜亦恬的脸,阳光,青天,以及少女的笑顏,构成了顾盼青葱岁月最美好的一幕。 也是那一幕,令顾盼念了这么多年。 然而姜亦恬食言了,她们上了不同的大学,过上了不同的生活,甚至,她的女孩还交了男朋友。 当姜亦恬对她说出了那句「我们当朋友好吗」的时候,顾盼才恍然发现,原来一切都变了,只有她还固执的留在原地,于是她藏起了自己花光积蓄买来的项鍊,用尽了力气,云淡风轻地对她说了句「没关係,当朋友也挺好。」 而只有顾盼自己知道,指甲掐破手心的痛感,掩不住那宛如鑽心般的疼。 在接下来的日子,顾盼放任自己周旋于各色女孩间,女友一个换过一个,她觉得这样也挺好,能满足生理需求,偶尔还能见见自己喜欢的人,除了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会感到寂寞外,都挺好的。 顾盼以为,自己大概会就这样蹉跎一生,然而凡事都有意外,比如曾经的山盟海誓不復存在,又如梁凉闯入了她的世界中。 那人的出现彷彿为她窒息的生活,带来了一丝氧气,她为这死板的世界,带来了鲜活,也令顾盼那千疮百孔几近死寂的心,重新开始跳动。 「顾盼?」 姜亦恬又唤了她一声,将顾盼从沉思中唤了回来,姜亦恬挽住她的手臂,就像那年她挽着她,然而此刻,顾盼却没了当时的悸动,她目光平静地望着姜亦恬,见那人朝她挤出了个笑,她说: 「你还好吧?」 顾盼望了她几许,突然伸手抚住了自己的额头,她半盖住自己眼,嘴角挑起,笑着摇头说: 「不,我只是在想,我怎么会这么愚蠢。」 这么愚蠢,和当年犯了同样的错。 现在的她也和当初一样,画地自限,举足不前。 是要给谁不该有的想望,又是要灭了谁的期望? 她早该往前走的啊,根本算不上什么分岔路,如此明确的答案,她怎么会犹豫不前呢? 毕竟早就来不及了啊,不管是她当年想在早晨叫姜亦恬起床上课的梦,抑或是,姜亦恬现在想挽留她的举动,都来不及了啊。 顾盼拨开了姜亦恬的手,转身拿了包,顺便将帐单拿到手上,回首,她迎上了姜亦恬无措的眼神,顾盼扬扬手机后说: 「抱歉,我得去办件重要的事,这餐我请了,我们下次再聚吧。」 话到这,她顿了顿,神色和缓了些,又多加了句: 「下次,我会带上梁凉一起来。」 姜亦恬神色一凛,她仓皇地抓住了顾盼的手,在顾盼看过来时,姜亦恬有很多话想说,她想挽留,想迟来的表明真心,想,说自己的苦衷,然而最后,所有的话她都没说,她抿着唇,只低声道: 「为什么是梁凉?」 顾盼意外地扬了眉,在那刻她想起了梁凉嘴上恭维,心里骂她;想起了梁凉双手一摊,丧到不行的说自己什么都不会,却在她拿出食物诱惑的时候,五分鐘内解决问题;她还想起了,她们在饭店共度的那一晚,在她身下的梁凉......顾盼脸一热,她收回心神,看着姜亦恬,她摆正神色,严肃地道: 「可能是因为,她可爱到不行吧。」 另一头可爱到不行的梁凉打了个嗝,韩江燁贴心地给她递来了水,梁凉下意识接过喝了口,而后后知后觉地呸了一声,像是喝到了什么脏东西,看着韩江燁的表情相当警惕,彷彿韩江燁再有下一步动作,梁凉就要一个飞踢过去为自己讨公道。 韩江燁忍俊不禁地笑出声,接收到梁凉杀人般的目光,韩江燁忙挥挥手笑道: 「抱歉抱歉,但是小凉你未免也太可爱了吧,跟隻小猫似的,还会炸毛。」 闻言梁凉忍不住嗤了一声,毫不留情地打断他: 「小凉谁啊?总之我不认识她,这位拼桌的先生,要是没事的话,我们一人一半把帐结了吧。」 话落她起身就要去拿帐单,没想韩江燁直接一把将帐单压在自己手肘下,双手支在下顎,笑咪咪地对梁凉道: 「别那么急啊,我们还没有好好聊聊呢。」 「都四十分鐘了,还没聊够啊?这位先生你舌头真长。」 对于渣男,梁凉一贯地不会给好脸色——不管是对别人的,还是自己的。 然而韩江燁听着却夸张地张了嘴,他指着桌上的空盘子说: 「你闷头吃了半个小时的炒饭和烤串,我们什么时候聊天了?」 梁凉听着脸不红气不喘地举起一根手指,呵呵笑笑说: 「我以为我们刚刚达成了心灵交流的境界。」 梁凉申明,不要脸这点,她是跟她副理学的。 韩江燁再次被梁凉噎了住,他这小学妹在多年过后,嘴上功夫见长啊,好在,他也挺喜欢的。 他见梁凉起身想叫服务生再给份帐单,韩江燁忙叫住了她: 「小凉,你就不想知道,我这些年发生了什么吗?」 一句话直接令梁凉滞了住,这人的脸皮到底为什么可以这么厚?就好像,当年劈腿的人不是他一样,怎么还有脸嬉皮笑脸地跟她提当年? 还当年呢,她当年就应该一杯可乐往渣男头上淋下去,顺便祝他笑口常开,让韩江燁对他最爱的可乐从此有阴影,对,她就是这种坏女人! 梁凉暗地里朝韩江燁齜了牙,可明面上,她还是一脸的淡定,双手抱胸,朝韩江燁摇摇头说: 「其实不太想。」 韩江燁的表情有些无奈,他想抬手拍拍梁凉的头,却被梁凉给闪了开,韩江燁尷尬地收回手,叹口气续道: 「你转系后,是不是就没在关注我们系的事了?」 被韩江燁这么一提,梁凉才恍然想起,喔,对了,她以前还为了这事转了系,然后马上就后悔了,他马等于要重修所有的基础课程,梁凉天天沉浸在水深火热的课业中,自然无瑕去管那对狗男女的事。 韩江燁那话梁凉没回,只给了韩江燁一个眼神,示意他有一分鐘的时间为自己辩解,韩江燁呼口气,似是有些无力道: 「我和那个学妹,根本就没有在一起。」 「......蛤?」 Chapter 26 这年头眼见不一定为真 于是,说了只给渣男一分鐘的梁凉,一个不小心给了渣男好几个一分鐘。 人生果然是充满意外,不管是如铁树般直了二十来年,一朝被爱情骗子掰弯,又或者是前男友成为了相亲对象。 两者都让梁凉觉得自己上辈子肯定是个叛国贼,要不命怎么会拿么苦? 韩江燁本来想找间咖啡厅和梁凉好好谈谈,但梁社畜表示她和韩江燁是只能路边站着说话的关係。 看着梁凉防备的眼神,韩江燁笑了笑,眼中略有落寞。 「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你不会吃我,但我会拔刀。」 梁凉一本正经地以垃圾话回应油腻男,韩江燁勾起唇角,那笑看得梁凉心底发凉,韩江燁只从口袋中掏出手机,翻找了下云端相簿,最后点出一段影片。 梁凉接过手机,只看了一眼,呼吸一滞,差点把手机摔地上。 那段影片的画质不高,人脸都有些模糊,但梁凉却一眼看出了画面上的主角——岂不是年少青涩的她本人? 梁凉的记忆不算特别好,昨天吃了什么都不一定会记得,可她却清楚地记得多年前那天自己穿了什么衣服,喷了什么香水,乃至韩江燁搂着那学妹时,手上戴着的戒指她都记得一清二楚。 喔对,那天用的香水本来是她的最爱,很贵的,后来被她直接扔垃圾桶了。 现在想想还真心疼。 梁凉盯着那画面,迟迟按不了播放键,韩江燁也没催她,见梁凉被风吹的身子发颤,他站到后边,拉开大衣为她挡了风,碰是没碰到,可那位子选得挺好,从旁人的角度望去,乍一看还真像韩江燁给了梁凉一个久别重逢的黏糊糊拥抱——还是曖昧的背后抱。 「看吗?」 韩江燁沉默许久,终于发话,梁凉牙一咬,一挺胸,看着视死如归。 「当然要看,我只是在看鬼片前需要心理准备。」 被说成是鬼的韩江燁看看梁凉,直接贴心地伸手过去点击了播放键,梁凉霎时心脏紧缩,脏字未出口,影片吵杂的背景音先响起。 梁凉有那么一瞬想当掩耳盗铃的缩头乌龟,可在瞥见一边的韩江燁时,她硬是压下心底惶惶不安,装出了一脸的淡定,随着韩江燁看向屏幕。 梁凉不禁感叹起自己的记忆惊人,那些喧哗,那些哄笑,还有望着她笑的韩江燁和学妹,与记忆中所差无几——包括那再次朝自己袭来的窒息感,也是一模一样。 拍摄者的角度恰恰将梁凉的脸拍得很清楚,梁凉发现自己崩溃的表情,也没什么特色,并不像那电视上的八点党演员歇斯底里,她看着有点呆,面色苍白,顶多就是眼眶红了些,要不说她是主角,可能会被误认成是重感冒的路人。 「够了。」 影片里突然传出自己的嗓音,梁凉思绪一顿,她有些讶异,她倒是不记得,原来自己也曾硬气过,出声制止了眾人的喧闹,原来她不仅仅是当了个丢盔弃甲的逃兵。 「韩江燁,我不想再看见你了。」 里头的梁凉对着韩江燁说,那时她急着想走,并没有看清韩江燁的表情,可现在这么一看,她居然从韩江燁脸上看到了惊愕与慌张,这简直荒谬到家,一个脚踏两条船的渣男,凭什么感到惊慌? 那时梁凉转身就走了,她没去听后边人的喊叫,印象中好像有人拉住了她的袖子,可她很快就甩脱跑了,那种场景,社恐的她没有勇气去面对第二次。 然而此刻,影片却将她错过的后续,忠实地呈现在她眼前,梁凉愣了住,她笼罩了好几年的阴影,在这刻以另一种姿态出现在她面前,打翻了她曾经深信不疑的真相,梁凉整个人都慌了,她指着屏幕,嗓音有些抖: 「靠,你无聊到偽造影片啊?」 可韩江燁只静静地望着她,捏碎了梁凉最后一丝希望,她的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过两分鐘时间,梁凉突然成了小丑,而那恨了这么久的人,翻身成了英雄,梁凉一时间竟不知该怎么面对他。 梁凉有些侷促,双手握在身前,嘴张了又闭,和方才气势汹汹的模样判若两人,韩江燁忍俊不禁,他一笑,梁凉的眉就蹙了起来,梁社畜受不了被人耻笑,她刚想发话,韩江燁就拍了她的头,笑得温柔说: 「就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 梁凉一听「啊」了声,皱眉左思右想,终于可怜兮兮地憋出了一句话: 「要不,我把刚刚的餐费还你?」 本来想着坑渣男一餐饭只是刚刚好,可现在渣男不渣了,梁凉觉得自己不佔理,该还的钱还是得还,但韩江燁却压住她的手,摇头说: 「别还了,下次你再请我好了。」 「蛤?我......」 梁凉话还没说完,一隻手突然越过他俩,拿着一千块拍到韩江燁胸口,语气不善的嗓音继而响起: 「别拖拖拉拉的,一千块给你,不用找了。」 韩江燁没反应过来,那人直接松了手,他反射性地去接那轻飘飘的钞票,那人顺势将梁凉拉过去,梁凉回首一看,见到的却是顾盼黑了的一张脸,总是将自己打理得整整齐齐的顾副理,此刻发丝紊乱,发顶甚至还翘了撮呆毛。 「副理,你怎么来了?」 梁凉傻愣地问出口,顾盼不悦地横她一眼,先将自己手上的风衣披她肩上,这才语气很衝地续道: 「我再不来,你就要傻傻跟人走了,第一天见面就搂搂抱抱的,梁凉你心很大啊?」 话到这顾盼听到梁凉心底那句「又不是第一天见面」,顾副理眯起了眼,看着更加不友善。 「不是,你什么时候背着我认识他的?」 这话说的,好像她归顾盼管似的,这人真忙,不仅要管她这下属,还得管她爱了好久的青梅,梁社畜有些叛逆地甩开顾盼的手,听见她心声的顾副理有点心虚,可她还不及为自己辩解,一边的韩江燁轻咳了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您好,初次见面,我是韩江燁,梁凉的大学学长。」 韩江燁态度有礼,要以顾盼往常那圆滑的性子,她绝对不会让场子尷尬,可现在不知怎么,她就是不想给韩江燁好脸色看,顾副理嘴角一挑,淡淡道: 「顾盼,梁凉的朋友。」 话到这她顿了顿,嘴角笑意又更深了些,她看着韩江燁,一字一句,挑衅似地开口: 「也是梁凉的追求者。」 Chapter 27 总有人会喜欢你 梁凉心里一个靠邀飆出来,顾副理的耳膜差点被震破,梁凉趁机将顾盼往后拉,朝韩江燁笑道: 「那个,啊,学长,不好意思啊,我们副理喝酒了,脑子不太清楚,我先带她回去了啊。」 梁凉急着想把祸害送走,韩江燁却拉住她的手,他眉眼弯弯,扬声: 「凉,我们下次再约,我有很多话想对你说。」 「但她没有话想对你说。」 顾盼抢答,梁凉直接一手摀住顾盼的嘴,边嚷嚷着「副理,我们不能吐在这里啊」,落实了顾盼醉酒的人设,同时随意应付了韩江燁的话,扯着顾盼就走,终于两人离了那店门口,弯进一条小道,梁凉才敢放开手,没想不正经的顾副理还在她手心舔了一口,弄的梁凉又是一个惊声尖叫。 「副理!你怎么跟狗一样乱舔人啊?」 而顾盼很冷静,瞥她一眼淡声道: 「我还可以舔狗舔不到的地方,怎么,想试试?」 梁凉无语,试屁啊啊啊啊啊! 可她刚这么想,顾盼就意味深长地看向她,那视线的方向令梁凉想戳瞎自家副理的眼,她忍忍脾气,调整下情绪张口问道: 「副理,你怎么来这里?」 梁凉想她家副理大概又会顾左右而言他,没想,这次顾盼直截了当地说: 「来找你。」 梁凉噎了住,来找她干嘛呢?今天的副理难道不该是和久别重逢的青梅你儂我儂地吃牛排吗? 「我担心你被人拐了。」 今夜的顾盼很不一般,她没再拐弯抹角,没再说那些似是而非的撩人话,她很直接地投了直球,夜风吹拂而过,带起了顾盼的发,星光映在她眼底熠熠生辉,顾盼总是自信而张扬的,这样的她鲜少有失败的时候。 而这样的顾盼,也从未毫无防备地将未经掩饰的一切展示给别人看,即使是在那最为纯粹的年少时代,顾盼也未曾这样做过。 这样的行为既鲁莽,也很危险,一个不慎就是两败俱伤,但眼前人可是梁凉啊,只一个眼神便推翻了顾盼很多的不可能。 顾盼直直地看向梁凉,她看出了梁凉想转移话题的意图,可她不让,直接开了口: 「现在是11月25号晚上9点35分,我像个傻子一样跑过来想救你,可能你并不需要,可我喜欢你,所以我来了。你肯定想说我对你只是一时脑热,但,真的不是啊……」 顾盼话到这,顿了顿,深吸一口,望着梁凉的眼眸熠熠生辉,梁凉承认,自己有那么一秒鐘被这样的顾盼迷惑了,就听顾副理平稳的嗓音间隐隐带上些颤抖续道: 「我知道我有很多前科,有太多的前任,别人对我的评价是风流又花心,曾经我很享受及时行乐这四个字,但现在我突然有些后悔了。我不知道要怎样才让你相信我这次是认真的,我对你不是一时新鲜,我想让你知道,我对你的喜欢是即使你说你弯不了,我还是无法控制地想对你好的那种喜欢,我既贪心又小气,我想破坏你的每一场相亲,想缠着你让你不要看其他人,想要一直陪着你,可我不知道,梁凉,你会讨厌这样的我?」 顾盼吸吸鼻子,自嘲地勾了勾嘴角,自作自受四个字就是她此刻的写照,她承认,她还是有点狡猾,在最后一刻她退却了,她发现自己听不得梁凉说出的不喜欢,于是她将喜欢换成了不讨厌。 顾盼,原来你也是个患得患失的胆小鬼啊。 梁凉低着头没说话,在昏黄的灯光间,她身姿頎长,容貌秀丽,在顾盼眼中勾勒出了世间最美好的轮廓,恍然间,顾盼不期然地想起了她曾经嗤之以鼻的一首诗句——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我愿给你一个从未有过信仰的人的忠诚。 只是,此刻的她愿意给,梁凉可能也不愿要了。 梁凉有些发愣,一个不慎左脚踩到右脚险些摔了,梁凉呼疼,顾盼笑了,眼底溢出些许宠溺,可交握的双手洩露了她此刻的惴惴不安。 梁凉回过神来看向顾盼,许久,她呼了口气,她察觉顾盼的身子似乎也跟着震了下。 「副理。」 梁凉唤了声,顾盼吞了口唾沫,强装出一脸的无所谓,她摆摆手说: 「没事,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她也不是那么脆弱,被人拒绝,她还是可以承受的。 顾盼这么想,可那微微颤抖的指尖却出卖了自己。 冰冷的手不期然地被人牵了住,梁凉的体温从手掌心传了过来,暖了她发凉的身子。 「我觉得,我应该先给你看个东西。」 梁凉意料之外的一句话响起,顾盼愣愣地看着她拿起了手机,点开了一条连结,进入了私人影片的画面,上头有梁凉,还有韩江燁。 顾副理的眼神间带上点不自在,梁凉当没看到,她直接按下了播放键,曾经被梁凉视为梦魘的过去,此刻再次在眼前上演,梁凉再看一次,只觉得是一场闹剧,然而顾盼却不这么想,她看着那些人的喧闹,眼底染上愤怒。 「这些人也太过分了吧。」 顾副理义愤填膺,但梁凉轻笑一声说: 「我也这么觉得,所以我逃了,谁知道啊......」 她将画面往后拉,直接跳到了她离开后,几个人衝了出来,一条布条拉开,拉砲炸了开来,镜头将那布条上的字照得很清楚—— 梁小凉你被骗了!我喜欢你!跟我在一起好吗! 顾盼一时语塞,她不敢置信地指着那布条喊: 「所以刚刚那些都是一场玩笑?这人到底有多幼稚?」 在告白前搞这一齣先抑后扬,梁凉没有拿刀捅她已经是她脾气好,顾盼以为梁凉会跟她一样愤怒,却没想,她等到的却是梁凉无奈的一声笑。 「对啊,他很幼稚,但我也很想知道,我到底对自己有多没自信。」 没自信到,之后韩江燁来找她的时候,她什么解释都不听,直接将人封锁了,转系换宿舍,将有关于韩江燁的一切都清理得乾乾净净。 只因为,她梁凉打从心底认为韩江燁不会喜欢她,对啊,她就是这么丧,从小丧到大,无可救药地丧到了骨子里。 「顾盼,我真的很没自信啊,小到觉得自己能力差,大到我觉得,不可能有人会喜欢这样的我,你现在可能喜欢我,但我觉得,在未来的某一天,你肯定又会去喜欢别人的吧,因为,我真的不够好啊,总会有人比我好的。」 梁凉说着,眼眸含泪,说着这些像是承认了自己的不堪,但是,她真的不能再浪费顾盼的时间,顾盼很好,陪她耗着不值得。 梁凉看向顾盼,嗓音带上了鼻音: 「所以啊顾盼,不要喜欢我了,真的不值得。」 Chapter 28 顾副理听不懂人话 顾盼望着梁凉没说话,梁凉像是做错了事的小孩,手足无措地等着自家副理的批判,她也觉得自己真矫情,还没在一起呢,就在那边说永远,颇有点杞人忧天,但更多的,她更像是那讨人厌的白莲花。 「梁凉。」 顾盼沉默半晌突然喊了她一声,梁凉差点立正站好,顾副理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冷不防地伸手过去扯了她的脸颊一下。 「我决定了,我要追你。」 「……蛤?」 这什么回答?敢情她刚刚讲了一大堆,她家副理都没听到? 顾盼失笑,她的手改而轻抚了下梁凉的脸,她开了口: 「我有听到,你很好,但你不相信你很好,我只好让你知道你很好。」 梁凉觉得顾盼那话,可以纳入绕口令本本收藏,她有听没有懂,但顾盼似乎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她只笑笑续道: 「没事,你不需要懂,只需要相信我就够了。」 ……妈妈呀,她怎么觉得这句话这么像骗子会说的? 最后脑子过热的梁凉被顾盼送回了家,本来总会在那边喊着要上要睡的顾副理,这会儿突然变得相当有礼貌,梁凉路没走好差点扑顾盼身上,顾副理也没趁机揩油,这真的很不顾盼。 梁凉一直到洗完澡躺床上才猛然惊觉,不对啊,她今天不是要拒绝顾盼的吗?怎么情况变得不太对劲? 放枕头边的手机震了震,梁凉拿起来一看,入目是一条讯息—— 【晚安,早点睡。】 发讯时间是十一点半,这时间哪个年轻人睡觉的啊? 梁凉看向发讯者,韩江燁,梁凉「喔」了声,没打算搭理人家,这时又一条讯息滑了进来—— 【梁凉,我今夜不看月亮。】 神经病啊,半夜传这种讯息,当中秋赏夜啊?梁凉再看发信人,我家恶魔,喔,副理啊,那没事了。 梁凉翻了个身,可过了几妙她猛地坐起了身,抓抓头发,对于自己的优柔寡断深恶痛绝,她拿起手机,恶狠狠地输了一行讯息,传了过去。 顾盼的手机震了下,正看着动物星球的顾副理抓起手机,见到了梁凉的一句回覆: 【副理!明天会下大雨!今晚也没月亮看!】 顾盼顿了下,而后忍不住轻笑出声,她的手轻轻在梁凉的头像上抚过,眼神转而温柔。 手机被梁凉塞到了脚边,再次不顾她意愿的震动了下,梁凉装死地藏到被子里,许久,她掩耳盗铃似地把手机勾了上来,瞇着眼,她见到顾盼给她发了语音,梁凉也没多想,直接一指点开语音,那深夜的嗓音有些沙哑,有些性感,犹如耳边低语,一瞬令梁凉心底一颤—— 【我今夜不看月亮,也不说想你,这样月亮和你,都被我蒙在鼓里。】 梁凉倏地将脑袋塞进枕头里,可久久也无法平復那荡漾馀波。 她恨恨地在心里给顾盼扣了十分,假文青差评,可同时,她又感到些许困扰——因为自己那迟迟压不下去的嘴角。 口是心非梁小凉,直接失眠了一个晚上。 隔天早上,梁凉的手机从七点半起开始狂震。 梁小凉向来崇尚睡到自然醒,这会儿被扰了清眠,心情很不美丽,可她不理,那手机就继续震动,犹如地震的国家群发提醒,差别可能在于,地震提醒不会只吵她一人。 梁凉暴躁地一把捞过手机,闭着眼睛滑过通话键,对头人发出一声轻笑,而后顾盼清亮好听的嗓音传了过来: 「终于起床啦?」 梁凉保持沉默,幸亏隔着电话顾盼听不到她心里一连串的脏字,顾盼没听到梁凉的回覆,心知梁凉肯定又在心里头骂她,她笑了笑又说: 「准备一下,我载你去上班。」 梁凉奋力地瞇起眼,眼神死的看着显示7:45的时鐘,乾这人有病吧,他们公司可以弹性上班到九点半啊。 她缓了缓情绪,终究是没压住自己满腔的怨恨。 「副理,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啊?我不要!」 梁凉骂的很脏,和顾盼一样,这话的脏度大概等同于十个淦,好在顾副理现在挺恋爱脑,不在乎梁小猫露爪子的威吓。 「我给你带了那家要排队的厚蛋烧饼。」 顾副理精准地捏住了梁凉的罩门,梁凉安静几秒后,怒掛顾盼电话。 十来分鐘后,素面朝天的梁社畜下了楼,她坐上顾盼车的时候,心里骂骂咧咧的,可偏偏脸上一脸的厌世淡定,完全不肯和顾盼说话,好在顾盼不以为意,将早餐递到梁凉跟前,完美地演绎了何谓热脸贴冷屁股,她眉眼弯弯笑道: 「趁热吃吧,我排了半个小时呢。」 梁社畜没搭话,刚接过早餐,顾盼车上连着手机的显示屏就跳出了通话请求,梁凉随便瞥了眼,见到来电者亮晃晃的名字—— 恬恬。 梁凉直接被那亲暱的称呼噁心出了一身鸡皮疙瘩,顾盼盯了那名字几秒,最后径直滑过了通话键,梁凉霎时心一惊,她反射性地就想开门下车,这旧情人聊天,她得避嫌一下,没想顾盼却拉住她,不过一秒的时间差,姜亦恬的嗓音就从汽车音响传了出来: 「盼,早安啊。」 带着晨起的一丝沙哑,姜亦恬语间带笑,简直勾人心魄,要不是梁凉这棵老铁树只为顾盼开花,她觉得自己可能也得弯,她眼观鼻鼻观心,认真地低头啃着烧饼,喔,她都这样了,更别提那隻等了人家好久的顾副理,待会说不定就要杀去人家家里了。 梁凉没来由的觉得心头有些酸,就说了,人起的太早就是不好,看看,都快把她熬出心脏病了。 「早,最终版企划案我已经寄给你了,再麻烦你帮我确认。」 顾盼淡淡的嗓音响起,梁凉惊讶地抬头,不是啊,人家跟你谈情发春,你给人家泼冷水灭火啊? 梁凉那心里话分毫不差地传入顾盼耳中,顾盼无奈地扫了梁凉一眼,姜亦恬显然和梁凉一样惊讶,她沉默几许,乾巴巴地又开了口: 「盼,我今天起得早,要不我们等一下一起吃早餐,边聊企划?」 多么明晃晃的邀约,就算顾盼善于欲擒故纵,现在也该收网了吧,要不人家真的伤心了怎么办? 梁凉咬了口厚煎蛋,她感觉今天的煎蛋没那么香,还有些油腻,和顾盼本人有那么点异曲同工,梁凉太过专注在眼前的烧饼上,以致没看见顾盼眼中的笑意消散。 「不了,我已经和梁凉一起吃了,晚点公司见,掛了。」 顾盼话一说完直接切断通话,她一扭头,正好抓到梁凉在偷看她,梁凉心虚地转开视线,在心里亡羊补牢地叨念顾盼又要害人家心碎了。 「副理,你应该还有事吧,我就不耽误你的时间了,我先走了......」 梁凉才刚握住车门把,顾盼突然唤了她一声: 「梁凉。」 那嗓音有些严肃,梁凉下意识地坐直身子应了声,嘖,这社畜的本能真是讨人厌,却听顾盼轻声开口: 「我不会欲擒故纵。」 Chapter 29 见顾副理需要打疫苗 一句话彷彿一个笑话,梁凉一口烧饼没吞下去,只用荒谬的眼神望向顾盼,四处留情的顾大副理说自己不会欲擒故纵呢,那她还说自己是情场浪子呢。 可顾盼却没开玩笑的意思,她犹豫半晌,似是下定决心,缓缓续道: 「其实我没怎么追过人,大部分时候都是看对眼就在一起了,逢场作戏不用太认真,可现在说了要追你,我自己其实也挺没底的,我不知道怎么追你,只能对你好。」 顾盼呼风唤雨惯了,此刻要她示弱,她有些不习惯,她吸吸鼻子又说: 「我昨天几乎整夜没睡,五点就起床了,想着你喜欢吃烧饼,就跑去排队,结果还排错队伍,先买到了隔壁摊的饭糰。」 她自嘲地笑了笑,眼圈因为一夜未眠微微泛红,早晨微光打在她净白的脸上,带上了一种近乎病态的美。 「我不知道你今天想喝什么,所以我每种口味的咖啡都买了一杯,还买了豆浆。」 梁凉听着那话,视线移到了脚边放着的大袋子,里头满满当当的全是饮料,梁凉抿着嘴没说话,顾盼很没底气,小小声道: 「我知道这样很蠢,但我也是第一次追人,我知道你都压线进办公室,可我已经等了一个晚上,好不容易等到七点半,我只是想早点见到你,如果造成你的困扰,我很抱歉。」 平时只挑重要话说的话顾副理,此际说起话来絮絮叨叨的,不知不觉间还带上了些许的委屈。 「我发现我好像有点不像自己了,但是,你能不能不要生气?能不能让我继续对你好?我保证之后不会七点半叫你起床。」 顾副理语间带着试探,还自己立下了保证书,这样的顾盼真的很不顾盼,她觉得有些丢脸,好像把所有都搞砸了,梁凉生气了,梁凉不想搭理她了,光这么想,顾副理便感觉天都要塌了。 顾盼眼巴巴地望着梁凉,期盼梁凉再给自己一次机会,然而她等了许久,只等来了梁凉飘过来的一句语焉不详的心里话—— 笨的好可爱。 顾盼僵了住,可爱?梁凉说的是什么?外面的小狗吗? 顾副理张望了下,却没找到任何可爱的东西,她的大脑很快运转了起来,不过一秒就找到了这车上可能可爱的东西—— 她本人。 梁凉觉得她很笨,但是很可爱? 脸皮一直很厚的顾副理,脸颊在下一刻飘上红晕,梁凉咳了咳移开目光,氛围霎时变得有些曖昧不清。 「通常早上我习惯喝拿铁,还有,我吃烧饼喜欢加辣。」 梁社畜认真地说,顾盼一愣,而后意识到什么,嘴角越挑越高,梁凉不看她,不自在地转移话题: 「副理,差不多该出发了吧?我怕迟到。」 顾盼还有点傻,她听着应了两声,正要啟动车子,想到什么,朝副驾探了过去,梁凉以为她家副理要偶像剧式的帮她系安全带,她那句拒绝还没出口,顾盼却从旁掏出一顶棒球帽,不由分说地戴到梁凉头上,梁凉眼睛一眨,却见顾副理朝她瞇眼一笑,嘴上道: 「给你遮阳,不过你果然戴什么都很好看。」 话说着顾盼细心地给梁凉调节了头围,确认了舒适度后才坐了回去,对于梁凉倏然炸红的脸蛋似乎一无所知。 梁凉冷不防地想起了曾经听过的一句话,嘴上说着最油腻的话,手上做着最温柔的事。 她们家副理真的是太缺德了,重点是她还没打疫苗,对于顾盼这种行为没半点免疫力。 亏,真的是太亏了。 进公司后,梁凉对于早上顾盼做的那些事,都还有些副作用,整个人浑浑噩噩的,幸而周珂妤及时给了她一巴掌,这才把梁凉拉回了现实。 「你怎么了?看起来就像隻思春的猫。」 周珂妤的嗓音不大不小,恰恰能传进周边的同事们耳中,在大伙儿怪异的视线扫过来之时,梁凉赶紧一手摀住她的嘴,兇巴巴地说: 「屁啦,谁思春了,我这是睡眠不足。」 「猫咪思春也是会睡眠不足啊。」 周珂妤嘟嘟嚷嚷的,梁凉被她这么一说一口大气差点没喘过来,重点还真被这傢伙猜了个半对,梁凉有些心虚,一句话岔开话题: 「你还有时间讲这些啊,副理要你写的企划案弄完了吗?你就不怕副理来抽查你啊?」 梁凉那话说的有些狐假虎威的嫌疑,周珂妤也不吃她这一套,回了梁凉一句「副理最近忙着做合作案,没时间管我」,但她才刚说完不过十秒鐘,最近忙的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顾盼就出现在她们这,笑咪咪地找周珂妤要案子看。 周珂妤连声叫苦,也没时间再找梁凉说垃圾话,转身就投入了案子中,而梁凉的手机也在不久后震了下,梁凉一看,是来自顾盼的讯息—— 【给你一根鸡毛。】 梁凉忍俊不禁,她们家副理真的有越长越可爱的趋势,梁凉想了想,回了顾盼一句话。 会议室里的顾盼手机一震,她拿起手机滑开介面,见到梁凉那短短一句话: 【烽火戏诸侯啊,副理,你这是会亡国的。】 「看什么啊?这么开心。」 姜亦恬的嗓音响起,顾盼按灭手机,轻描淡写地道: 「没什么,一个好朋友的讯息。」 「好朋友的讯息就笑得这么开心,怎么和我说话的时候总板着一张脸?」 姜亦恬打趣道,空气驀地有些凝滞,顾盼蹙眉,扬声: 「亦恬,谈公事的时候还是不要聊私事吧?」 姜亦恬敲着桌面的手指一顿,她对于顾盼的变化有些无所适从,这哪还是从前那个对她百依百顺的顾盼了? 好在姜亦恬很快就调适好情绪,摆正态度,拿出了本次要合作的企划案,大致的方向已经讨论好,只差细节需要修正,姜亦恬将他们公司着重的几个点提了出来,和顾盼一一做了确认,由于本次的活动还会找第三方公司协助办理,双方公司要外派的人员也不用多,姜亦恬提了几个她觉得不错的人选,顾盼扫了眼,没有梁凉。 于是顾盼提笔,在姜亦恬的注视下,将梁凉的名字加了上去,而后迎上姜亦恬的眼道: 「身为企划者,我觉得梁凉很清楚整件案子,她跟着比较不会出错。」 两人间那维持了十来年的默契,在这会儿有了裂痕,顾盼拒绝了姜亦恬提议,只因为一个在姜亦恬眼中不该构成任何威胁的梁凉。 姜亦恬只这么一想,驀地切实地感到一丝慌乱,她有种顾盼离她越来越远感觉,她急于抓住些什么,一伸手,她将手覆到了顾盼手背上,嗓音转而说: 「盼,你不要这样好吗?你这样,我有点害怕。」 门啪擦一声开了,这世界上永远不缺狗血的事,不管是在看冠军赛的时候突然停电,抑或是好心想要送咖啡给人喝,却看见心上人和前任在含情脉脉对视。 啊呸,什么心上人,充其量应该只是追求者才对。 顾盼听到从梁凉那传来一连串的「顾盼扣十分」,吓得顾副理一下甩开了手,姜亦恬一双眼登时含上了泪水,她委屈兮兮地唤了顾盼一声,但顾盼却将椅子往旁边移了移,身体力行地在自己和姜亦恬间画出了三八线,而后眼巴巴地望向梁凉求嘉奖。 可惜梁凉不吃这一套,她堆出营业用的笑容,略过顾盼,将咖啡放到姜亦恬跟前,柔着嗓音说: 「姜小姐,我记得你喝咖啡加奶不加糖,请用。」 顾盼一听目光刷地扫了过去,看着姜亦恬的眼神里带上了些许妒忌,顾副理嘟嚷了句: 「你怎么就不记得我爱喝什么。」 梁凉直接气到笑,她没看顾盼,推开门的时候,淡淡的一句心里话飘了过去—— 顾副理专业爱吃回头草。 Chapter 30 委屈不委屈 门碰地一声关上,顾盼愕然,姜亦恬顿了顿,忍不住笑出声。 「盼啊,你的小情人,怎么有点可爱啊?」 梁凉出了门后,怒气汹汹地回到位子上,正在赶报告的周珂妤看了她一眼,手上不停,嘴上也没间着: 「你又怎么了啊?被副理骂了?」 「没,是我把副理骂了。」 梁凉一个没注意说出真话,她暗叫一声不好,还没圆谎,却见周珂妤顿了一下,而后继续波澜不惊地打字,这回轮到梁凉惊讶了。 「等等,你都不觉得奇怪?」 周珂妤终于停下动作,她呼口气,特别鄙视地看着梁凉道: 「我老早就看出副理对你很特别了好吗,还有你,照照镜子吧,你看副理的那个眼神喔......」 她话未完,意味深长地扫了下梁凉,把梁凉看出了一身鸡皮,周珂妤续道: 「就像我在看一口五百的和牛一样。」 「乾你这什么诡异的比喻啊!」 梁凉发出严正的抗议,但周珂妤没理她,继续埋头打起企划,办公室里有种窒息的凝滞,只有同事们敲击键盘发出的噠噠声,梁凉颇感烦躁,她打开企划案,里头有顾盼要她修改的各种红字,可梁凉看着那批注,思绪却没来由地飘到了会议室里头。 她想,顾盼此刻肯定和姜亦恬相谈甚欢吧。 她想,在旧爱的柔情攻势下,就算是说了喜欢她的顾盼,应该也很难抵御吧。 她想,或许顾盼可能没有她想像中的喜欢自己吧。 她想,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好像陷得有点太深了。 梁凉驀地关掉档案,她呼出一口气,这样很不对,在工作的时候她不该带上私人情绪的。 她犹豫半晌,点开了论坛,发了一条帖子—— 【追求自己的上司和旧爱待在一起该怎么办?】 很幼稚的一条求助帖,梁凉刚发出去就后悔了,她想删掉帖子,没想有人给了她回覆,她点开一看,见是老朋友铁杵磨成回纹针—— 【钓着人家不接受,现在又不准人家发展新支线,你这么贪怎么不去抢?】 靠,这话未免也太恶毒了吧! 梁凉想反驳,可转念一想人家说的也没错,她就是嘴上说着没办法接受顾盼,一边又不拒绝顾盼对她的好。 梁凉纠结了,她想,她好像真的有点渣。 好在接下来繁忙的工作没有时间给她继续纠结,那场双方公司合作的大型活动近在眉睫,一连串的细节需要修改,还需要与对方窗口各种沟通,半个月忙下来,梁社畜差点忙到自己叫什么名字都忘了,饭没好好吃,天天灌黑咖啡,直接导致牛仔裤都松了一圈。 顾盼也忙,即使再不愿,她和姜亦恬共处的时间变多了,时常得一同加班到深夜,常常是梁凉下班了,她俩还在忙,从会议室窗户口看去,总能见到她俩并着肩,认真讨论的模样。 日久都能生情,更何况这两早就有情了,那岂不是乾柴烈火一点就着? 每每梁凉看到这画面,都会逼自己转头别再看,不看不想,不要有期待就不会失望。 倒不是说顾盼忽略了她,顾盼还是会给她发讯息,只不过梁凉的回应有点冷淡,不是回个贴图,要不就是从长辈群里偷来的敷衍图,顾盼似是察觉到了梁凉的排斥,以致她找梁凉的频率变低了,从一天十几封,减少到了只剩早安和晚安。 明明自己就是造就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梁凉还是矫情地觉得心有点酸,看吧,不爱了的话,连问候都会变成一种奢侈。 梁凉今日回到家已经十一点多,明天就要出差了,她刚换好衣服,突然就收到了顾盼发给她的工作讯息,让她修改一下备案,那讯息接在顾盼那句「早安」下面,看起来有些凄凉,刚才下班的时候梁凉和个外送员擦肩而过,她挺无聊地,还站在电梯前看着楼层往上,最后盯着那数字停在她们办公室那层才离开。 人家和旧爱在办公室甜甜蜜蜜吃宵夜呢,就她社畜,都回家了还得加班赶工。 梁凉在心底骂骂咧咧,可还是打开电脑把顾盼提的几点加上去,等到把东西弄完,半个小时又过去了,梁凉心累身体累,还有点饿,她把电脑盖上,手机又震动了下,来自顾盼的讯息。 梁凉肝颤了一下,啊靠,这工作狂不会又要给她找事做吧? 梁社畜挺想装死的,但那该死的责任感使然,她还是点开讯息,果不其然,见到顾副理严肃的一句话—— 【我现在在你家楼下,我手边有一些资料,你下来拿。】 连个表情符号都没有,现在的顾盼是讨人厌的黑魔女! 梁凉泪目,她实在也懒得换衣服,穿着小短裤,随便套了件外套就下了楼,可当那寒风打在她脸上的时候,梁凉就后悔了,两条腿在风中打颤,她在一片夜色中搜寻顾盼的车,却不想车没找到,顾盼的嗓音却从后边传来。 「梁凉。」 那声音逆风,梁凉没听清,她下意识回头,却见顾盼站在路灯下,那光打在她脸上,散着一圈光晕,柔和了顾盼的五官,可不知怎的,梁凉却清楚地感觉到此刻的顾盼很不爽。 顾盼大跨步朝她走了,边脱下大衣,在梁凉没反应过来前,她一把将大衣罩到了她腿上,并在她腰际打了个结,霎时暖活了梁凉,止了她的瑟瑟发抖。 「对,我很不爽。」 顾盼的嗓音继而响起,甚至带上了些许恼怒: 「十度的天气,你就穿个短裤是怎么回事?」 但是半夜十二点把人叫出来拿资料的副理,也不是什么好人啊。 梁凉在心里嘟嘟嚷嚷的,顾盼被气笑,她深呼口气,缓了情绪,走回路灯下,拖了个大行李箱过来摆在梁凉跟前道: 「这给你用。」 这剧情发展完全不在梁凉的预料中,她疑惑地看着自家副理,顾盼沉默半晌才不太自在地说: 「你不是说你家没有行李箱,打算只带五条内裤吗?」 顾盼那话一出口,梁凉的血液直接倒流。 「靠!周珂妤这傢伙出卖我!」 「不,是我自己问她的。」 顾副理弱弱地为自家下属辩驳了一句,然而梁凉并不採纳,她轻哼一声,颇有些赌气地说: 「不用了谢谢,这半个月都没搭理我,现在来送行李箱,我还不敢收呢。」 梁凉没想到自己小肚鸡肠起来,居然也这么讨人厌,她这话说的还挺做作,她话说完就想走,顾盼一手拉住了她,两人就这么在深夜十二点上演了一齣拉拉扯扯的狗血剧,难看。 顾副理拉着她没说话,头低低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像隻没了家流浪小狗,梁凉一时被蛊惑,居然也没挣扎,两人就这么吹了十几秒的寒风,在梁凉失去耐心爆炸的前一刻,顾盼扭捏的嗓音这才响起: 「我上次经过办公室,听到你在心里说讨厌我,我才没去找你的。」 ……作为一个喜欢把讨厌当口头禪的人,梁凉表示很无辜。 场面一度僵持,梁凉不知该不该打破沉默,好在顾盼率先开了口: 「不过,我有让周珂妤给你带早餐。」 「蛤?原来那傢伙假装打赌输给我半个月早餐,是你指使的?」 梁凉大惊,扭过头见顾盼不好意思地搔着脑袋,梁凉登时觉得亏了,害她还为周珂妤歌功颂德了半个月。 她为自己忿忿不平,顾盼递了个塑胶袋过来,梁凉眼尖地看到上方贴着的外送餐点纸条,不过一瞬,梁凉意识到什么,本还在低谷的心绪,在那刻炸开了烟火,梁小凉低垂的尾巴缓缓地摇了起来。 「给你点的宵夜,我今天本来不打算来的,但我还是想来看看你。」 顾盼笑了笑,那笑带着点小心翼翼,被风一吹,表情有些僵,梁凉突然看不得这样的顾盼,她家黑魔女副理,就该嚣张跋扈,说一不二的,怎么到了她跟前,变得这么委屈? Chapter 31 意料之外 「不委屈。」 顾盼突然发了声,梁凉抬起头,正好迎上顾盼认真望着她的目光,她一字一句,缓缓地说: 「可以在这十度的天气,半夜十二点的时候见到你,我觉得很幸福。」 路灯的光洒在顾盼脸上,衬得她整个人温暖而美好,梁凉眨眨眼,驀地觉得眼眸有些酸,然而她真的可以这么快乐吗?会不会,明天上天又会将一切夺走? 「梁凉。」 顾盼唤了她一声,她望着她笑得很温柔,梁凉在顾盼眼底看到了自己,在这一刻,顾盼眼里,彷彿只有她一个人。 「不要害怕去尝试,你要相信前路一定会有光,而你的后面会有我。」 柔柔的嗓音传入耳际,那剎这阵子的委屈与压力一下全涌了上来,泪水模糊了眼眶,梁凉尽了全力,一个不慎还是让一滴泪顺着脸庞滑了下来。 她迈了几大步,一下扑进了顾盼怀里,泪水浸湿了顾盼前襟,顾盼有些慌了,拍着梁凉的背,在她耳边轻声安抚着,却只让梁凉的脑袋埋得更深了些,她用力摇摇头,眼泪流得更兇了些。 她真的不在乎前路有没有光,即使是那里是一片漆黑,但只要,顾盼能一直在,那便足够了。 那天晚上,梁凉久违地睡了个好觉,梦里鸟语花香,一片岁月静好。 由于活动地点在南部,隔日梁凉拖着大行李箱前往高铁站和大伙儿会合,梁凉远远地就看到顾副理半倚在墙壁边,大波浪长发随意散在颊边,一身风衣短裙搭长靴,衬得她整个人高挑无比,那精緻漂亮的面容时不时地引来路人的目光,可她浑身却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梁凉亲眼看到一个男人上前搭訕,直接被顾盼冷脸拒绝。 真的是好兇啊。 梁凉给此刻的顾盼做了评论,就见顾副理面色严肃地低头打着手机,不多时,梁凉的手机震了下,她滑开讯息,见到顾盼发的一句话—— 【你怎么还没来啊~不开心】 梁凉举起手机,很难将讯息中哭唧唧的顾盼,和不远处的顾副理连结在一起。 梁凉笑了笑,就要朝顾盼走去,然而有一条身影比她还要快,一个穿着小洋装的女孩小跑到了顾盼身侧,微红着脸,害羞地朝顾盼递出了手机说: 「姊姊,我觉得你长得好漂亮呀,可以加你的赖吗?」 甜美的妹妹,娇羞的嗓音,好看的腿,这三者加在一起,完全可以将顾盼击灭。 梁凉停下脚步,没注意到自己的嘴角抿起,对于女生,顾副理的耐心多了不少,她缓了凌厉的气势,站直身子,朝女孩递出了手机,梁凉垂下眉眼,以为顾盼要加人家好友的时候,顾副理扬声道: 「抱歉,我有喜欢的人了。」 梁凉霍地抬眼,一眼见着顾盼递给人家看的屏幕上,有她趴在桌子上的睡顏,她睡得很香,脸颊被压出了一条睡痕,看起来矇矇地,还有些蠢。 女孩失落地走了,梁凉随即跑了过去,伸手就想去抢顾盼的手机,然而顾盼快她一步将手机按灭。 「解开。」 梁凉咬牙道,没想顾盼却朝她吐了舌,方才那御姐样荡然无存,只剩赖皮顾副理一隻。 「我只告诉我女朋友密码。」 顾盼很认真地说,梁凉像被烫着了般的收回手,她嘟嚷着「那算了」,她眼神躲闪,以致没看见顾盼眼中那一闪而过的低落。 「我们该进去了吧?车子会来不及,欸其他人呢?」 梁凉拉着行李箱往里走,顾盼将车票拿给她,一根手指头比在嘴唇笑道: 「我让助理分两次买,和我们不同车厢。」 话说着顾盼很得意,她眨眼说: 「我很智慧吧?」 假公济私还很了不起了是吧? 梁凉呵呵一笑,也不回应顾盼,逕自就往里走去,她的速度足够快,这样才不会被顾盼看到她眼里过剩的笑意。 好吧,她觉得这公费偷情的感觉,好像也挺不错。 顾盼让助理买的是两人座,顾盼将梁凉推进了靠窗的位子,笑着给了梁凉一句话: 「有我挡着,这样你可逃不掉了喔。」 调情似的用语,梁凉忍不住在心底吐槽,这是能逃去哪里?跳车吗? 这话顾副理直接当作没听见,列车啟动的时候,梁凉看向了窗外,景色开始快速地往后退,梁凉其实挺不喜欢搭车的感觉,又或者是说任何和离别扯上关係的东西她都不爱,毕竟,离别和失去,总是能凑到一块。 左手突然被人握了住,梁凉转头,见顾盼泰然自若地牵着她的手,顾盼发现她看她,顾副理一本正经地说: 「手脚冰冷,体谅一下。」 可是副理,你的手貌似比我温暖啊。 梁凉在心里说,可顾盼没回她,只将手握得更紧了些,暖暖的体温传了过来,缓了梁凉那莫名悲春伤秋的心绪,半晌,她悄悄地回握住了顾盼的手。 悄悄地,将手指勾上了她的。 悄悄地,不让顾盼知道的,梁凉在心里说,顾盼,谢谢你。 高铁的路程不长,一个小时左右她们便抵达了终点,本次参与活动的成员都在出口处集合,由于活动地点不在市区,为了方便行动,他们包了台小巴,直接将所有人载去目的地。 梁凉梭巡一圈,终于见到了这次合作第三方公司,扮演的是策划协助的角色,那公司在业界很有名,名唤「东篱」,负责人是个传奇角色,梁凉挺崇拜她,曾经也想过要不要去应徵,可最后为了自己的肝着想,她还是放弃了。 不过这次能和东篱合作,梁凉也算是了结了一桩心愿,她眼睛亮亮地看着那站在不远处对下属吩咐着事情的女子,那人周身自带一种温和的气质,眉眼弯弯的,长得很好看。 「副理,那个就是东篱的负责人,eva姐吧?」 可顾盼没回她,只冷冷地瞥她一眼,捏着嗓子说: 「哇,eva姐长得比照片还要好看耶,还eva姐,怎么没见你叫我姊?我和陶悠可是同学。」 顾副理语气里带着暴风雪,可随便一品都能品出涩人的酸味。 可惜,梁铁树味觉失灵,没品出那味道,她一听顾盼和陶悠是负责人,本还有些厌世的情绪一扫而空,眼眸亮亮地扯住顾盼道: 「真的假的?副理,你未免也太幸运了吧!」 顾盼看着梁凉颇有些牙痒,想她顾盼走到哪都是大伙儿目光的中心,什么时候被人这样对待过了?可她又实在捨不得甩掉梁凉的手,她憋屈地撇了嘴,将梁凉的手捞了过来,报復般的十指交扣,在梁凉心中飘过一串语助词时,顾副理淡声开口: 「幸运的是陶悠,不是我。」 Chapter 32 谁吃谁的醋 瀟洒恣意的顾副理,吃起醋来也是无人可敌,梁凉一顿,眼角泛过笑意,她正欲说些什么,姜亦恬的嗓音就从后边飘了过来—— 「你们在聊什么呢?加我一个吧。」 姜亦恬从两人中间挤了过去,恰恰碰掉了两人交握的手,她眼眸带笑,语气温温柔柔的,让人生不起气来,梁凉看了她一眼,心底暗骂一句: 靠邀,修罗场啊,玩家梁凉申请退出。 顾副理的视线一下扫了过来,直接伸手过去重新将梁凉扯过来,语气非常严肃: 「不准。」 没头没脑的两个字,令姜亦恬笑容有点僵,现在的顾盼很不一样,在她的印象中,不管发生何事,顾盼总能游刃有馀的应对,身边的人来来去去,顾盼的态度很随性,她从不强求,姜亦恬几乎没见顾盼强势地对待任何人,即使是对她,当年顾盼也很快就接受了她当朋友的要求。 就好像,对顾盼来说,没有什么是真正不可失去的人一般。 姜亦恬忍不住想,要是那年,顾盼态度再强硬些,要是她对于她的男朋友再多反感一些,再更多的,挽留她一些,那么今天,一切是不是会不一样? 姜亦恬有点恍惚,旁边的梁凉挣扎中撞了她一下,姜亦恬回神,看向梁凉,发现那人像隻受惊的小鹿停了动作。 梁社畜小心翼翼地看了顾盼一眼,心中那句「撞得有点大力,副理没生气吧」被顾盼听了去,顾盼没看她,只是握着她的手稍稍用力了些,抓得梁凉有点疼,梁凉委屈但梁凉不说,顾盼的侧脸很冷,看着挺生气,梁凉心绪起伏不定,抓不准顾盼在气什么。 梁凉突然荒谬地感觉自己就像横在顾盼和姜亦恬间的小小道具,小情侣吵架了,她就是那感情的推进器。 哈哈哈哈,真的,很不有趣啊。 没人说话,气氛转而凝滞,幸而这时第三方公司的陶悠终于将一切打点妥当,走过来和几人打了招呼,梁凉一见偶像,眼睛又亮了,急急地想要凑过去,但却被自家副理抓到身后,社交模式下的顾盼得体地和陶悠寒暄,两人顺道叙了旧,姜亦恬手腕也强,攀亲带故地,硬是和陶悠扯上了一点关係。 而等到梁凉好不容易脱离顾盼的控制,陶悠已然走远,梁凉哀怨地瞪了自家副理一眼,迅速地踩了顾盼一脚,为了表达自己的愤怒,她拖着行李箱快速走远,姜亦恬看着脸色转青的顾盼一眼,玩笑似的说: 「盼啊,你这次在玩些什么啊?还搞佔有慾这一套呢,这样让你比较有新鲜感吗?这次你想持续几天啊?」 试探的一句话拋了过来,顾盼没有立即回覆她,只深深地看了姜亦恬一眼说: 「谁跟你说我在玩的?」 话落她踏着高跟长靴大跨步朝梁凉走了过去,两人虽然身高相仿,但顾副理的腿硬是比梁凉长了几公分,她很快追上梁凉,而后悠悠地跟在梁凉身侧,她在梁凉耳边说了什么,很快就被梁凉用力地踹了一脚,可顾盼不怒反笑,她侧过头,看向梁凉的眼中,带着淡淡的宠溺。 那是姜亦恬没见过的眼神,即使这些年顾盼对她百般纵容,有求必应,顾盼也没这样看过她。 更多时候,顾盼像是在完成某种任务般的,包容她的任性。 姜亦恬心口一滞,就算顾盼之前对她说了喜欢梁凉,姜亦恬也没放在心上,她一直以为顾盼是在寻求刺激感,毕竟梁凉是顾盼没有遇过的类型,她反骨,她普通,她对顾盼不屑于顾,对顾盼而言,肯定很有吸引力。 但姜亦恬想,只要等梁凉带给顾盼的新鲜劲过去了,顾盼终究会回头的。 姜亦恬有这样的自信,只因在过去的十来年,她们都是这样过来的,可现在,一切好像有些失控。 前方两人并肩而走的背影,看起来很和谐,又或者是顾盼让她俩看起来很和谐,她伸手为梁凉挡去了莽撞的路人,为她除去了行李箱前的路障,为她放慢了自己过快的脚步。 姜亦恬抿起唇,目光沉了下来。 活动地点定在了某间休间农场,是由东篱工作室选的,不算特别热门的地点,若非东篱的名气很响,公司不会轻易同意东篱的策划。 陶悠身为东篱负责人,其实并不需要随行,可她家员工的猫咪临时生了重病,陶悠放了员工三天大假,临时加入了小组中。 「eva,你都当老闆了,人还是跟以前一样好。」 小巴上,顾盼听了陶悠的解释笑着应道,明褒暗贬的,说陶悠是滥好人,在她看来,那员工家宠物的病也不知是真是假呢,陶悠本人倒是没什么反应,可陶悠铁粉梁凉一听却不开心了,她横了她家副理一眼,像赶坏狗狗似的说: 「副理,车要开了,你赶快回你的位子吧。」 顾盼一听被她气笑,她差点伸手过去揪梁凉的耳朵,这隻梁凉胆子肥了,一上车就鑽到陶悠边上,甜滋滋地问陶悠能不能坐她旁边,那笑容简直败坏家风。 「梁凉。」 顾盼笑着开口,可嗓音中带着隐约地威胁,无奈被偶像迷了眼的梁凉没听出来,她的眼睛黏在陶悠身上,只摆摆手对顾盼道: 「不渴不饿,谢谢。」 ……这傢伙还真把她当成车上的服务人员了? 顾盼不死心,仔细地听了听梁凉的心里话,只要听到这隻梁凉有一丁点的口嫌体正直,她就要抓人,然而顾副理听了又听,最后只可悲地听到了梁凉心底那一堆的eva姐好漂亮,声音好好听,诸多恭维的语句差点令顾盼核爆。 为了自己的心脏好,顾副理不悦地走回了自己的位子,她用力坐下,脸色挺不好看,甚至还有些小小的委屈,她就长得不好看了?还有她的声音,明明也是被大伙儿追捧过的,曾经有人说过,听到顾盼的声音人就瘫了。 怎么到梁凉这,她就成破铜烂铁了? 要是追梁凉的人换成陶悠,这自詡为老铁树的傢伙,根本连挣扎都不会有吧。 顾副理恨恨地将耳机塞进耳朵里,她全副心神都在梁凉身上,以致没有注意到旁边坐着的姜亦恬,她手上拿着乾洗手想递给顾盼,手都举痠了,那人的眼神也没往她身上移半分,最后她默默地放下了手。 Chapter 33 阳光送给你 一台小巴上,几人各怀心思,车辆由都市开进了泥泞小道,灰蒙的空气转而清新,明明灭灭的阳光自窗户透了进来,落在脚上,梁凉张开手心,包住阳光,她举高手有些欢快,下意识地扭过头想说话,映入眼帘的却不是那张熟悉的脸,梁凉一愣,心里话却先思绪一步响起—— 副理快看,我把阳光送给你,让你可以阳光一点。 可她那话终究没有出口,陶悠疑惑地朝她歪了头,梁凉只是笑着摇摇头,她的眼角瞥向走道另一边的顾盼,见顾副理正闭目养神,似乎没听见她的心里话,梁凉莫名的有些悵然,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居然会想要跟顾盼分享生活中发生的各种无聊小事。 这种分享欲真要不得,总有一天,会被嫌烦的吧? 梁凉转回头,手机却在这时震了下,萤幕亮起时,一条讯息映入眼底,一瞬令梁凉愣了下—— 【谢谢,我很喜欢你的阳光,你送我阳光,那我把自己送给你吧。】 她似乎听到了顾盼一声轻笑,梁凉只感耳际一热,而后接下来的路程,她再没转过头。 抵达休间农场后,陶悠让助理给她们拿来了饭店的钥匙,虽说这休间农场位处郊区后,但酒店住宿品质并不差,足有四星酒店的等级,顾盼作为副理,自己分到了一间房,梁凉本来想和自家公司的同事住,没想到人家早早找好了室友,在她犯难时,姜亦恬靠了过来,邀她和自己住。 嗯?她以为姜亦恬会想和顾盼一起住的啊。 梁凉看了看不远处皱眉的顾盼,冷不防地想起了她家副理的性感睡衣,梁凉霎时打了个激灵,也不知是自己不想看到顾盼的睡衣,还是不想让人看到,总之在顾盼走过来前,她飞快地答应了姜亦恬。 一直到两人进了房,梁凉才迟来的意识到自己做了怎样的蠢事——买尬,一个没注意和情敌同间房了?这晚上不会被暗杀吧? 姜亦恬在旁边摆弄着行李,梁社畜用眼角偷看,瓶瓶罐罐保养品,一小箱的化妆箱,套了防尘袋的职业装,喔天,姜亦恬甚至还带了直立式熨斗,这人与人间的不同一下就体现出来了。 梁凉汗顏,她看向自己的行李箱,嗯,衣服化妆品只佔了一个小角落,其他地方全给了那隻陪她睡觉的狐狸娃娃。 乾,精緻女人和三岁小儿间的差距要不要这么明显? 姜亦恬姿态优雅地在那烫衣服,就她抱着狐狸娃娃坐立不安,梁凉感觉自己是陪家长出游的小屁孩,于是梁凉趁着姜亦恬去洗手间的空挡,朝她喊了声后就出门去场佈了,她这不是逃跑,她这是上进有事业心。 东篱将活动会场定在了一大片绿油油的草地上,顾盼早早就在现场等着了,她远远地看到梁凉急匆匆地跑进会场,像是后边有洪水猛兽在追,她也不拖沓,几步过去一手拉住梁凉的领子,看她的眼神像个担心的老母亲,斟酌了下用词,顾盼开口道: 「你没事吧?」 顾副理说出这话后,母性光辉又增加了一趴,梁凉甩甩头,明知故问哈哈道: 「蛤什么?我怎么会有事?」 单纯就是小心灵有点受伤呜呜呜。 梁凉在心底加了句,顾盼一顿,嘴张张想说什么,可不远处有人在叫梁凉,叫得挺急的,顾盼只得松了手,梁凉一溜烟的跑了过去。 再之后,梁凉全身心投入在佈置中,顾盼叫她,梁凉对她比手语,让她再等等;顾盼给她买拿铁,梁凉说她减肥,最后,顾盼叹口气,转身走了去处理其他事。 梁凉确认了顾盼的离开后,她强撑着的嘴角才松了下来。 她承认,自己是有那么点故意让自己忙,毕竟,她其实也不是那么想听顾盼跟她讲姜亦恬,那样会让她觉得自己好像横亙在两人间的第三者般,彷彿她是两人长长恋爱路的最后磨难,通过她后,她俩就会修成正果。 这想法令她很不好受,梁凉决定用工作砸晕自己,社畜没有时间想东想西,有思想的社畜不是好社畜。 「嗨,梁凉。」 一道温和的嗓音传来,梁凉转头见是陶悠,她伸手接过梁凉手上的空箱,笑着说: 「你太认真了啦,把我们的工作都抢了。」 意有所指的一句话,梁凉被陶悠那双清透的眼眸一看,有种原形毕露的感觉,她心虚地搔搔脑袋说: 「没有啊,eva姊,我这人只是间不下来。」 「喔?是吗?间不下来的话,还是你要跟顾盼一起去场巡?」 陶悠带着笑意续道,梁凉几乎想都没想直接喊: 「我不要。」 而后她触及陶悠调侃的眼神,梁凉差一点说出「我不是我没有」,幸亏陶悠人好,她看破不说破,她边帮梁凉收拾东西边道: 「你这样让我想到一个人,但她比你彆扭,不过你们嘴是一样硬。」 「eva姊,我嘴不硬!」 梁社畜捍卫自己的形象,陶悠却只笑了笑又说: 「我想,我大概可以理解顾盼吧,担心靠太近了会把人吓跑,但又担心远了那人会被拐走,太在意的话,做什么好像都不对。」 陶悠的眼中似有怀念,她嘴角挑着,语气转轻: 「那真的是一段煎熬的日子啊,但,谁不是互相折磨过来的呢?」 梁凉一时语塞,她很想告诉陶悠,她和顾盼不是这么一回事,她俩间没有那么多需要折磨的情节,她和顾盼,只是萍水相逢的关係。 可当迎上陶悠那双彷彿看透一切的眼,她什么都说不出口,自欺欺人也该有个限度,她不承认不代表那件事不存在。 气氛冷了下来,梁凉手捏成拳,侷促地站在那,陶悠伸手拍拍她的肩,在梁凉茫然地望向她时,陶悠笑道: 「紧张什么?我送给你一句话吧。」 偶像的嗓音稳重而温和,梁凉站直身子,等着听陶悠开示,却听陶悠清清喉咙,眼底闪过一丝狡猾,她说: 「她逃她追,她插翅难飞,怎么样,很适合你吧?」 ……嗯?刚刚她偶像,是讲了笑话吗? 梁凉石化了,陶悠朝她眨眨眼,而后大笑出声,缓解了凝结的氛围,梁凉被她感染,松了紧绷的情绪,她也跟着扬起嘴角,埋怨地嘟起嘴道: 「eva姊,你人还真幽默。」 「对啊,我也觉得,但有人觉得我这不是幽默,是恶劣。」 是会害某人耳际通红的坏东西。 陶悠的手机震了下,某人的讯息滑了进来,冷冰冰的「在干嘛」三个字,连表符也懒得带,跟某人的个性倒是很搭。 陶悠也没避着梁凉,大大方方地点开讯息,手指飞快移动回了一句: 【看言情小说,顺便想小e。】 梁凉不是有意偷看,可还是将那话收入眼底,慢了一秒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一件事—— 靠邀!搭配陶悠刚刚说的话,那什么言情小说,说的就是她和顾盼吧! 陶悠满意地看到梁凉震惊的神色,不多时,她的手机又是一震,某人露出爪子,气势汹汹的一句话传了过来—— 【不准顺便,要先想我!】 陶悠眼含笑意,笑着叹了口气,喜欢一个人啊,本就是互相折磨,然而到最后才会发现,其实那折磨也是一种快乐。 Chapter 34 幸福的具现化 和陶悠聊开了后,梁凉也逐渐活泼起来,陶悠人很随和,没有身为主管的架子,她发现自己和陶悠有挺多相似之处,磁场很合得来,常常她说半句,陶悠就能接下半句,两人迅速地熟络起来。 当顾盼忙完场巡,回到会场找人的时候,梁凉已经能和陶悠勾肩搭背,梁小凉还被陶悠一句话逗得笑逐顏开,那笑容之灿烂,顾盼一瞬都被晃了眼,随后梁凉心里那句「eva姐真的太可爱了,简直就是我的理想型」令顾副理的眼瞇了起来。 这都这么回事?这傢伙不是说自己跟老铁树一样直吗? 顾盼几步走了过去,不多言,人一挤就挤到了梁凉和陶悠间,面色冷凝,两人间的笑语戛然而止,顾副理的脸色又更差了些,心口酸涩,怎么,她倒成了打扰这两人的坏人了? 梁凉愣愣地叫了她一声,可顾副理看起来还是很不爽,梁凉的脑子转了一圈,没想起自己哪里得罪顾盼了,这时她灵光一现猛地想起什么,她忙朝顾盼摊开了手,顾副理瞥了眼梁凉的手心,她顿了顿,脑中不期然地滑过方才不小心在下属手机上看到的东西,这傢伙想干嘛?不会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吧? 顾副理单手插口袋,风衣衣角在风中翻飞,她面色冷淡,可架不住眉目如画,随意站着也是一道风景,然而此刻风景本人脑子却疯狂运转,要,还是不要? 简单的选择题硬是被顾副理做成了哲学思考,她迟疑了一阵,见梁凉的手指朝她一勾,眼神相当坚定,顾盼心念一动,差点被梁凉那眸底的晶亮吸去心神,她怎么就没发现,自己是这么一个色令智昏的人。 她抿唇在心底叹口气,就真的很没出息,很恼火啊,居然拒绝不了这傢伙。 顾副理牙一咬,压下心底的一丝彆扭,寒着脸将下顎放到了梁凉手上。 那剎空气彷彿有一瞬的停滞,梁凉的脸蛋倏地涨红,她迅速地抽回手,侧过脸,与此同时,顾盼也听到了梁凉心里炸开的一句话,顾盼也跟着炸了开来—— 我靠,副理是什么可爱生物!我跟她拿巡场资料,她为什么!要给我脸! 梁凉感觉脸上的温度居高不下,她后退一步,顾盼随即塞了一叠资料过来: 「这是我刚刚整理的资料,你拿去研究一下。」 顾盼故作冷静,可偏偏嗓音抖得不像话,梁凉连连点头,以往总喜欢待在梁凉身边蹭时数的顾副理,这会儿很快就走了,走的时候还捂着脸,别人跟她打招呼她也没听到,火速离开了现场。 旁观了全程的陶悠忍不住咂舌,她转头对梁凉比了个大拇指说: 「梁凉你很厉害啊,居然得到了顾盼的脸。」 梁凉眼神死,迟了好几秒,她也跟顾盼一样迅速摀住了脸,别说了,她觉得她俩的脸都丢了。 这时梁凉摸到那叠资料下方有一小片异物,她拿起来,见是一张房卡,6231,顾盼的房号。 她翻过来一看,后面贴了张小纸条——「我的房卡,你应该拥有一张。」 梁凉二度掩面,顾副理,真的有让人烧脸的才能。 一整天忙碌过后,他们终于将大致的场佈完成,大伙儿也都累瘫了,工作收尾检查过后,陶悠将梁凉拎去了附设的餐酒馆,说要请她一顿,帮她补补脸皮。 「eva姊,我不需要补脸皮啊!」 梁凉哀号,她发现看着温和的陶悠,其实调皮的很,老爱打趣她,陶悠将菜单递给她,笑着道: 「那就当作是安慰你受伤的小心灵吧,想喝酒也是可以的喔。」 梁凉扫了陶悠一眼,振臂高呼说自己要狠狠宰陶悠一顿。 可最后,梁凉饭是吃不多,甜甜的酒倒是喝了不少,梁凉这人喝了酒后情绪高昂,频频找陶悠敬酒,陶悠不喝,梁凉还会装可怜说陶悠嫌弃她,酒后的梁凉是情勒大师,一人喝酒,带飞身边人,害得陶悠也跟着她喝了不少酒。 顾盼推开门,看见的就是梁凉拉着陶悠的手,好姐妹似的拍着她的手背,哭哭唧唧地说着自己有多可怜,遇到一堆爱情骗子。 那一句句的「骗子负心女大坏人」心里话飘进耳际,顾盼嘴角抽了抽,她的头有点疼,这傢伙喝醉酒怎么就能乱说话呢? 她正欲过去抓人,一边的门又开了,脚踩高跟鞋的女人走了进来,她的脸蛋很漂亮,可气势很强,一进来便左顾右盼似乎在寻人,很快她的视线落在不远处的桌子上,因为那两人拉拉扯扯的手蹙起了眉。 顾盼也注意到了女人的视线方向,她挑起眉,扬声道: 「你是来找陶悠的?」 女人转过头,审视地望向顾盼,只淡淡一眼,却看的人背脊发寒,好在顾盼不是常人,她依旧有礼地笑着,女人点了头,顾盼才续道: 「你好,我叫顾盼,是陶悠的大学同学,也是这次的合作方。」 女人一听她的名字,眼里的戒备退去,她朝顾盼伸了手,淡声道: 「孟蔚晞,目前和陶悠在一起的人。」 话说着孟蔚晞看向陶悠,咬着牙,她加了句: 「但过了今天就不知道了。」 顾盼瞭然,她早有耳闻,她家老同学有个交往许久的女友,只是没想到是和陶悠完全相反的类型。 她顺着看过去,正好见到自家梁小凉攀住了陶悠的肩膀,那搂搂抱抱的姿势令两人同时黑了脸,不约而同地往那桌走了过去。 梁凉感觉有人在她身侧落座,她一扭头,看见的就是那张在她梦里不断出现的精緻脸蛋,只是那脸上的表情,此时很不好看。 梁凉很慢地眨了下眼,突然伸出手扯住跟前人的脸,那人浑身一僵,可梁凉不管她,自顾自地将大拇指按在那人嘴角,用力地往上一提,她说: 「副理,你要笑,比较可爱。」 梁凉边说着边笑了开来,那笑容有些憨,可却看的顾盼挪不开眼,顾盼相当注重形象,讲严重点,她有偶像包袱,她需要时时刻刻维持自己的仪容,可此刻,即使她的脸被梁凉揉的不成人样,她还是没有推开梁凉。 只因此时的梁凉看起来很开心。 「那你喜欢吗?」 半晌,顾盼轻声开了口,梁凉一顿,望着顾盼的眼神迷离,兴许是酒意驱使,又或许是此时此刻,顾盼眼底的期盼太过炽烈,梁凉想,就今天而已,就今天放纵自己吧,她只是偷偷说给自己听的,没有人会知道的。 梁凉向前靠了过去,双手揽在顾盼脖颈上,她凑到了顾盼耳边,她原没打算说出声的,可当靠近顾盼时,她那过于实诚嘴还是洩露了她的小小秘密—— 「喜欢啊,副理,偷偷跟你说,你不要跟别人说,我喜欢顾盼很久了。」 顾盼的脑子有一瞬的空白。 不远处孟蔚晞一边对陶悠冷言冷语,一边动作轻柔地安抚着她,再远点餐酒馆老闆叫着服务生帮忙收桌子,现场很喧闹,但顾盼什么都没听见,她只听到,小小的烟花在心底炸开的声音。 原来,幸福竟是一种可以具象化的东西,如夏日的焰火,冬日的庆典,以及,此刻抱着我的你。 顾盼抱紧怀中的梁凉,不知何时,泪已湿了眼角。 Chapter 35 坏透了 梁凉半夜是被渴醒的,她梦到自己在沙漠里找水喝,好不容易找到一瓶矿泉水,顾盼却突然出现,转头就将她的水拿去给姜亦恬洗手,梦中的顾盼还冷冷地跟她说,水要用在有用的地方,简直气爆,梁凉醒来的时候都还对顾盼心怀怨念。 她坐起身想要找水喝,一眼却看到沙发那窝了个人,梁凉直接被吓出尖叫,无奈嗓子有点哑,叫起来不惊悚,还有点像待宰的小猪,沙发上那人看了过来,目光阴沉沉的,像极了恐怖电影里的怪物,梁凉抖了下,那怪物却发了声: 「你醒了?」 声音很耳熟,梁凉伸手拍开灯,刺眼灯光亮起终是看清那人的面貌,她长呼一口气,瞄到此刻半夜三点半的时间,实在不是一个该醒着的时候。 梁凉踌躇片刻,捡了个问句出来: 「那个,亦恬姊,你失眠吗?」 闻言姜亦恬轻笑一声,在这半夜时分,那笑声令梁凉一颤,妈呀,听起来很像午夜凶铃啊,姜亦恬曲起双膝,整个人缩到沙发上,她直直地看着梁凉,眼神看的梁凉心里发寒,她冷不防地开口: 「在你睡着的时候,我和顾盼聊了一下。」 那话成功地让本就冷凝的空气再下降一度,梁凉发现自己的记忆就到顾盼来餐酒馆找她,她没脸没皮地趁醉抱人,她好像还,偷偷地说了什么。 脑中划过昨晚的自己,梁凉脸一热,但是再多的记忆就没了,像是顾盼的表情啊,顾盼对她说过的话啊,又或者是顾盼的反应啊,她都没有印象。 在她仅有的记忆中,只有顾盼晦暗不明的侧脸,在餐酒馆的昏黄灯光下有些模糊,梁凉感觉喉头有些滞涩,所以,顾盼和姜亦恬聊了什么?是她说一套做一套的告白吗?还是顾盼突然发现了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 梁凉乾乾地笑了笑,她发现,自己好像不是很想知道。 她抑制住自己好奇的心,再次当了回鸵鸟—— 「那很好啊,如果没事的话,我先去喝......」 后头那个「水」字没出口,姜亦恬将半张脸埋进膝盖间,只露出一双眼,直直地盯着梁凉说: 「你不想知道我们聊了什么吗?像是,我和你间,她更喜欢的是谁。」 梁凉一顿,还想打哈哈,姜亦恬却不给她机会,拿起手机按下播放键,顾盼清雅的嗓音流泻而出,揭开谜底—— 「我更喜欢细水长流的安逸。」 模糊不清的一句话令梁凉愣了神,她抬头看向姜亦恬,姜亦恬对她笑得很甜,眼底闪烁着恶劣的光,她缓缓的,又重复了次: 「细水长流的安逸,就比如说从以前到现在的感情,就比如说,我和顾盼,你懂吗?」 梁凉的心霎时凉了,她水也忘记喝了,藉口累了,很快又鑽回被子里,好不容易才将自己僵了的嘴角扳回原来的位子。 偷来的幸福总是要归还的。 她就说了嘛,新鲜的玩物,怎么可能比得上日积月累的感情,这不是她老早就知道的事吗?她已经做了很久的心理准备,日日夜夜都在练习怎么被拋弃,可当真的到了这个时候,她为什么还是会感到难过呢? 无以名状的酸涩从心口一路蔓延,进入她的四肢百骸,侵蚀了她的全身。 没有人告诉过她,在告白当天,小心翼翼送出的心被人狠狠砸碎,她该怎么处理。 梁凉做什么都是悄悄地,喜欢是悄悄地,害羞是悄悄地,告白是悄悄地,就连被拋弃,也是悄无声息的。 可能是她太笨了吧,永远学不会该怎么保护自己,她只能笨拙地把自己蜷缩成一团,像一隻受伤的幼犬,悄悄地舔拭自己的伤口。 姜亦恬失神地看着床上那鼓起的小包,那小包时不时地颤抖一下,看起来挺可怜,姜亦恬抿了唇,强迫自己移开视线。 思绪飞回稍早前,姜亦恬刚将自己打理好,靠在床头滑着手机等待晚归的室友。 房门滴地一声开了,她坐起身子,未出口的招呼在看清来人时,直接噎在了喉头。 顾盼将人打横抱在怀里走了进来,她礼貌性地和姜亦恬打了招呼,在她的注视下轻轻地将梁凉放到床上,刚想起身,梁凉却捏住了她的衣角,顾盼低首一看,见梁凉蹙起眉,眼睛也没睁开,撒娇般的软软嗓音小声响起: 「你把我丢着要去哪里......」 顾盼失笑,她又坐回床边,伸手摸摸梁凉的额头,在她耳边轻声说: 「乖,你喝醉了,醒来再自己去洗澡好吗?」 她是挺想直接把梁凉带回自己房间的,但顾盼担心这人隔天醒来会把她踢下床,翻脸不认人这事,梁社畜做过不只一次。 再说了,她对于自己的自控力,也不是那么有自信。 梁凉又哼哼唧唧好一阵,最后在顾副理耐心的哄骗下,梁凉终于舍得松开手,却又凑了鼻子过去,在顾盼手心里拱了拱,奶着嗓音说: 「我盖章了,你不能乱跑了。」 顾副理顿了下,感觉到梁凉呼在她手心里的气息,那股痒意从手掌一路向上蔓延,搔得她的心脏一颤一颤,她的呼吸转而急促,看向梁凉的眸底染上几许炽热,幸而此际响起的一道嗓音打断了一切的不可控: 「盼,这么贴心啊,还送人家回房?」 昏黄灯光下,姜亦恬走到顾盼身侧,头靠到顾盼肩上,那过近的距离令顾盼皱了眉,她一步后退拉开距离,见姜亦恬披着的轻纱滑落,一身丝绸睡衣令身体曲线若隐若现,姜亦恬也没拉回轻纱,任由自己姣好的身躯曝露在顾盼的视线下,可顾盼只快速地扫了一眼,目光很快回到她脸上,淡淡开口: 「她喝太多了,不好意思,今天可能会打扰到你。」 一句话令姜亦恬的笑容凝滞,顾盼这话,是以什么身份说的?可她没有更多的机会追问,顾盼为梁凉盖好被子,旁若无人地在她额上落下一吻,转了身便欲离去,姜亦恬急急地喊住了她: 「顾盼,你到底什么意思!」 顾盼止了脚步,可她回首,第一时间却是去看睡床上的梁凉,确认梁凉依旧熟睡后,她才望向姜亦恬,在唇间比了个安静的手势。 「小声点,你吵到她了。」 姜亦恬不敢置信,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和顾盼说话还需要顾虑别人了?她觉得荒谬又可悲,以往是顾盼处处迁就她,现在遭报应了,轮到她处处小心翼翼了,姜亦恬深吸口气,压下那些不该有的情绪。 「顾盼,你就真的这么狠心?不能给我一次弥补的机会吗?」 玩游戏都有重来的机会,她不过就是走错了一步,怎么一回神,顾盼就不属于她了,直到现在姜亦恬都还是无法相信,她始终深信着,顾盼只是在试探她,在等她认识到自己的错误,顾盼终究会回到她身边的。 即使在看到了顾盼对梁凉的特殊,姜亦恬依旧固执地认为,她们间还有挽回的馀地,十来年的感情,怎么可能说断就断? 想着姜亦恬向前踏了一步,她给自己鼓足了劲,这可是顾盼,是和她纠缠了这么久的顾盼。 房内的灯光并不足,她看不清顾盼脸上的表情,但她擅自将之解释为动摇,顾盼没有离开,她还等着她说话,代表她心里还有她。 姜亦恬心下稍安,她吸口气续道: 「盼,我知道你这么做都是为了气我的吧?你怎么可能会喜欢上别人呢?毕竟,这些年来,你因为我,从来就没有真心和别人交往过不是吗?」 那始终不发一语的人猛地抬起头,看向她的眼神一瞬令她打了个寒颤,顾盼挑起嘴角,眼底略过一抹悲凉,嗓音很轻地道: 「原来你一直都知道啊,亏我以前还总帮你找理由呢,原来你一直都知道我很难过啊......」 她轻笑了一声,其实她自己也知道,姜亦恬总是能在恰到好处的时机点出现,却又不给她正面回应。 姜亦恬对她是喜欢的,她享受予取予求的待遇,享受她们间的默契,享受顾盼对她的特殊,可姜亦恬又太胆小,她面对不了世俗的压力,却又捨弃不了她,说白了,姜亦恬喜欢她,但不够多。 她寧可看着她痛苦煎熬,也不愿放她自由。 「姜亦恬。」 顾盼唤了她一声,她疲惫地吐了口气,按着隐隐抽痛的太阳穴,她赢上姜亦恬期盼的目光,顾盼笑着道: 「我活到了三十岁才发现,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是不是很愚蠢?」 跟前人愣了愣,顾盼缓缓地,一字一句说: 「比起光鲜亮丽的激情,我发现,我更喜欢细水长流的安逸。」 说着顾盼望向了梁凉的睡顏,她的目光温柔繾綣,看着梁凉将自己捲成一小团,她眼中不自觉地带上宠溺。 「所以,关于那些年的事,就当作是青春贺尔蒙作祟,过期的东西,我们都不要再提了吧。」 姜亦恬的手机因为广告讯息亮了下,炽白的萤幕光打在她脸上,令她的脸看起来惨白无比, 她点开屏幕,看着上方将近十分鐘的录音,她和顾盼谈了很久,可只给梁凉听了五秒不到,断章取义这事她做的很到位。 颠倒是非的她还真是坏透了。 真是坏透了。 姜亦恬面无表情,握紧了手机。 Chapter 36 副理后院失火 活动当天,陶悠早早就抵达会场,她让助理买了咖啡,一一派发给工作人员,孟蔚晞也陪着她早起,连着好几天赶案子,孟蔚晞看着不太有精神,以致脸色有些冷,陶悠让她回去再睡会,孟蔚晞的脸却又更冷了些。 「不行,不看紧点,不知道又会被哪个小妹妹拐走。」 孟蔚晞如是说,而她心目中的小妹妹一号在此刻歪歪斜斜地走了进来,陶悠刚开心地朝梁凉挥手,孟蔚晞的眼神就瞥了过来,无奈陶悠没接收到孟蔚晞的讯息,兀自拿了杯咖啡过去给梁凉说: 「我记得你跟我一样胃不好,早上要喝拿铁对吧?」 「呦,陶小老闆记忆力真好,还记得人家小妹妹的口味。」 孟蔚晞凉凉的一句话飘过来,精神不济的梁凉一口咖啡差点喷出来,她舌头烫着了,张着嘴连连摆手,孟蔚晞看了眼梁凉的名牌,继续阴阳怪气地说: 「陶悠和梁凉,都是两个字,四捨五入就是绝配。」 孟蔚晞吃起醋来和顾盼有得比,陶悠歉然地拍拍梁凉,让她先去做准备后,拉着孟蔚晞就去一旁哄人了,梁凉远远地看着陶悠从背后还抱住孟蔚晞,不知道陶悠对孟蔚晞说了什么,那位不好惹的孟总监居然红了耳朵,梁凉的目光一时间有些悠远,她居然有点羡慕是怎么回事? 「梁凉。」 一道昂扬的嗓音传来,梁凉一僵,她这运气未免也太不好了,一早开局就遇到佛地魔。 朝阳斜斜洒下,那人穿着方便活动的白t,踏着轻快的步伐朝她走来,光线落在那人棕色的瞳孔间,折射出瑰丽的光彩,她看向梁凉的眼眸亮亮的,看着心情很好,梁凉的心却止不住地缩了下。 顾盼朝她走来一步,她脑中就会回响起昨晚姜亦恬给她听的那段录音,她的脸色更白了些,顾盼走到她跟前,发现她的异状蹙眉想要询问,梁凉猛地吸了一口气,手机恰巧在着时响了起来,梁凉如获大赦,她一把抓起手机,指着屏幕乾乾地说: 「周珂妤打来,应该是有急事,我去接个电话。」 话落梁凉火急火燎地跑了,顾盼疑惑地看着梁凉远去的背影,梁凉的反应很奇怪,但更奇怪的是,她刚刚没在梁凉那听到任何的心里话,有可能是梁凉真的没有另外的想法,然而也有一种可能是,梁凉并不想让她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思绪到这,顾盼的目光一沉,梁凉为什么要防着她? 梁凉快步走到另一头棚子边,接起电话的同时,周珂妤的嗓音就传了过来—— 「凉啊,怎么这么晚接?」 「在忙。」 梁凉的情绪不高,快而迅速地回了句,她的眼角瞥见顾盼频频往她这看,那眼神,彷彿她再晚上一些,顾盼就会过来抓人。 她是真的不懂顾盼的行为模式,真觉得她昨天睡死了什么都不知道,今天还能继续来唬她吗? 顾副理这一手双面谍玩得还真顺手,看来没少鑽研啊。 「梁凉,梁凉!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啊?」 周珂妤急急的一声唤将梁凉的神智拉了回来,梁凉回了个「嗄」,周珂妤叹口气,无奈地又将方才的话重复一次: 「刚刚有人打电话来找你,他说是你的大学学长,叫什么来着?我记得跟独钓寒江雪很像。」 梁凉思绪一顿,很快反应过来周珂妤说的那人是谁: 「韩江燁?他有事?」 「喔对就是这个名字,他问我你明天有没有上班,他想来找你,给你个惊喜,我说你去出差了,他还问我你出差的地点了。」 本还机械式应着的梁凉听到最后一句话,人瞬间都醒了,她扯着嗓子对周珂妤吼: 「你不会告诉他了吧?」 「嗯啊,怎么,不行吗?特别的日子总要有特别的人陪啊,别孤孤单单的啊,再说了,我觉得你那学长的声音很好听啊。」 周珂妤贼呼呼地对梁凉道,乾,这人随随便便就把她卖了怎么还这么得意? 「声音好听就是好人吗?诈骗集团一定很爱你,比70岁阿嬤好骗!」 梁凉气呼呼地吼完,一声「再见」后直接掛了她电话,梁凉缓了缓情绪,点开line往下滑,不多时就找到了韩江燁的聊天室,旁边未读的那个数字12令梁凉默了下,好吧,是她的错,点开聊天室,韩江燁刷了一排的早安晚安,比她妈还准时,她将聊天记录拉到最下面,见到了不同的一句话—— 【待会见。】 多半是知道周珂妤会给她通风报信,韩江燁先给她打招呼,下面还加了隻笑容灿烂的小狗贴图,梁凉看着那贴图,心里直接一个狂风暴雨,她下意识地往后看,看见顾盼正对着同事吩咐事情,她仿若有觉地抬头,迎上梁凉的视线,顾盼随即笑着朝她挥手,那姿态,很不顾副理,反倒像隻快乐小狗,和韩江燁的小狗贴图相互辉映。 梁凉的心在下雨,她觉得今天自己大概有点难撑过去。 这场活动规模挺大,宣传力度也够,再加上配合的热门ip,吸引了不少人,活动还没开始,排队队伍已经拉了好长一条,她们这次的活动互动环节偏多,在偌大的场地设置了十来个闯关点,工读生请了一堆,谁知道参与者比预想中的多,人手有些不足,工作人员只能全部下场帮忙。 梁凉也不例外,确认仪器运行正常后,她就临时被抓去一个射击气球的小游戏当计分人员,她正忙得不可开交,偏偏气球少了,梁凉分不出手,急得想叫妈妈,就在这时,韩江燁踏着正午的阳光来了。 阳光,空气,韩江燁,梁凉激动地在心里为他做了首俗气的诗,慢了一步赶来帮忙的顾副理脸瞬间黑了。 「梁凉。」 顾盼不悦的嗓音响起,梁凉没应,远处有人急着找顾盼,两人对视,梁凉以为自家副理又要骂人了,可叛逆梁凉的毛刚炸起,一直很硬气的顾副理目光却斗地转软,嗓音小而委屈: 「可以不要和他靠太近吗?」 x 来玩个小游戏~ 留言破20,明天加更一回\(//?//)\ Chapter 37 你的顾副理对你使出美人计 顾副理的腰桿挺得很直,可吐出口的话很软,微风拂过,灌入袖中,振起顾盼的袖口,像要把人带飞一般,顾副理的身子朝着梁凉略略倾斜,阳光明媚,顾盼漂亮的轮廓有半数落入暖阳中,衬得顾盼整个人英姿颯爽,但只有梁凉知道,顾盼此刻的表情有多委屈,活像隻要被拋弃的狗崽,眼睛湿漉漉的委屈。 「可以吗?」 顾盼轻飘飘的嗓音在耳边响起,梁凉一颤。 「副理!救命啊!」 同事扯着嗓子朝她俩喊,打断了梁凉那一刻的窒息,梁凉没有更多时间去分辨顾盼此刻的情绪,来求援的人直接把顾盼拖走了,顾盼走前都还看着她,一脸的不开心,但最后还是认命地被拖走。 梁凉有些愣,哇,副理使美人计啊? 可活动在进行,场子随时要爆,排队人潮在叫嚣,梁凉一抖,几步过去扯住韩江燁,就像看到肉骨头的狗勾,瞬间汪汪叫,她忘了自己对人家还有12封讯息未读,厚脸皮地扯着韩江燁,此事与性命攸关,梁小凉决定当一回小人,她压着嗓子喊: 「学长,拜託拜託,江湖救急一下。」 梁社畜本人没有撒娇的意图,可听在其他人耳里就成了另一回事,韩江燁不过一愣,很快就笑瞇了眼,他爽快地答应了梁凉,抬手拍了下梁凉的发顶,挽起袖子帮忙灌起气球。 梁凉不得不承认,虽然之前对韩江燁有偏见,但韩江燁这人做事条理分明,在他的帮忙下,小活动有条不紊地进行,很快就消化了爆炸的人潮。 梁凉忍不住对韩江燁露出了崇拜的眼神,她在一个小空档递了瓶水过去,用手肘顶顶韩江燁,一个握手言和: 「学长,看不出来你这么厉害,我之前对你坏了点啊,你不会介意吧?」 「挺介意的。」 韩江燁笑答,梁凉一顿,脸色瞬间变了,靠,学长这么小心眼? 然而韩江燁随即笑道: 「不过你今天要是能陪我,我们就一笔勾消吧。」 梁凉心脏一跳没答,其他同事经过见到韩江燁,他们曖昧地给了梁凉一个眼神说: 「男朋友啊?这么贴心,还来陪你工作。」 梁凉瞬间悚了,她不是她没有!但谣言就是不管怎么解释都会被当作是狡辩,于是梁凉带着男朋友来支援的消息瞬间传了开来,弄的梁凉想原地羽化升天。 韩江燁看出了梁凉的崩溃,他眼底的笑意淡了些。 「你很在意和我扯上关係?」 「也不是这样说,是我们两个本来就没关係,这样很奇怪。」 梁凉回了句,可韩江燁看过来的眼眸澄澈,像是看透了什么,梁凉摸摸鼻子,韩江燁缓缓道: 「还是你是因为那个人,你才不想跟我有关係?」 梁凉的心跳漏了一拍,她很急地开口否认: 「不是,没有这回事。」 韩江燁没接话,只淡淡地笑了笑,转了个话题,巧妙地将此事揭过,韩江燁相当健谈,在放下了成见后,梁凉没花多少力气就和他相谈甚欢,毕竟是年少时候喜欢过的人,再怎样也不可能真的讨厌。 中午休息时间,梁凉和韩江燁一起过,两人并肩而坐,说到有趣的事,梁凉下意识地朝韩江燁靠过去,她用力地拍着韩江燁,笑得见牙不见眼,韩江燁隐晦地瞥了她一眼,敛去眼底温柔,他给梁凉递去了饮料,让她润润喉。 「梁凉。」 很冷的一道嗓音响起,两人不约而同地转过头,默契度一流,看的后方人怒气值又更高了些,尤其是梁凉在看到那人,表情瞬间惊悚,心底火上加油的加了一句—— 靠,副理怎么在这? 这都从淦副理变靠副理了,她怎么就不能在这? 理智差点被烧没的顾副理没来由的计较起了梁凉的语助词,瞄了眼梁凉放在韩江燁肩头的手,顾盼眼眸一沉,她也没想过,原来自己小心眼起来,也是容不下一丁点的沙子。 山雨欲来风满楼,顾副理怒极反笑,她笑的春风宜人,梁凉却感觉寒风扑面,顾盼朝韩江燁伸了手道: 「韩先生,感谢你的帮忙,我们晚上有庆功宴,一起来吧。」 一句话将韩江燁的帮忙从私情切割开,纳归到公司头上,梁凉失笑,顾盼这么做,搞得她好像很在意她一样,但其实,根本就不是这么一回事的啊。 这人喜欢的明明就是那啥细水长流的安逸,还跑来她面前玩什么扮家家酒?是因为她比较好骗吗? 梁凉一个没留神,将心里话透了出去,顾盼的目光倏地扫了过来,眼底略过惊讶—— 「你是怎么知道的?」 顾盼那话下意识带上些许质问,梁凉昂起头,静静地和她对视几秒,驀地勾起一抹笑,怎么知道的,重要吗? 梁凉一直很丧,要是以往被顾副理这么逼问,她大概早就怂怂地不打自招了,只求顾盼不要骂她,但此刻,梁凉发现,自己突然不想那么丧,她直直地望着顾盼扬声: 「副理,下午的活动要开始了,您要是没别的事的话,我们可能得去忙了。」 我们? 顾盼精准地抓到梁凉的用词,瞇起的眼里带着不悦,可梁凉也没管她,兀自捞起韩江燁的手腕就往外走去,顾盼在她后面喊着的声音全被她当了耳边风,梁凉闷头走了阵,好不容易彻底甩掉顾盼的嗓音,她才停下脚步深深呼了口气。 「还好吗?」 韩江燁的声音冷不防响起,梁凉被呛的咳了声,这才想起自己一时情急抓了隻拖油瓶,她有些尷尬地搔搔脑袋,低声说: 「学长,不好意思啊,把你扯进来。」 闻言韩江燁只耸耸肩,朝她笑得温和: 「没事,被扯进来的我,感觉很高兴。」 梁凉察觉韩江燁那用词不对,她抬眼恰恰将韩江燁那不及掩饰的温柔收进眼底,梁凉有些慌,她不知道,都过了这个久了,韩江燁似乎还对她念念不忘。 「学长,我......」 梁凉急于为两人间画下一条界线,可韩江燁不让,他抬手打断她的话,指着不远处急匆匆朝她衝来的人说: 「你同事好像找你有事。」 他话一落,那人一个飞扑扑到梁凉身上,像隻无尾熊一样的掛到她身上嚎: 「梁凉!工读生上吐下泻,下午的布偶装没人穿!」 梁凉将同事从自己身上拔下来,一听那话,她一个脏字差点出口,这次她们花了重金买下图文作家的ip,那布偶是今天的重头戏,闯完所有的小关卡才能和布偶合影一张,许多人就是衝着合影环节才来的。 「那你赶快找人代替啊!」 梁凉急了,那同事一个欲言又止,在梁凉死亡眼神的扫射下,她才慢吞吞地说: 「那隻布偶很大,他们都不够高。」 那同事话说着,目光却落到梁凉身上,梁凉猛地一抖,慢,不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吧? 而后她看到了同事乞求的视线,她说: 「梁凉,副理或你穿布偶装,你挑吧。」 梁凉选择死亡。 x 加更乃啦(?i_i?) Chapter 38 好巧,又遇见了 最后梁凉还是穿了布偶装,那是隻毛绒狐狸,大大的橘色尾巴拖在后面,那狐狸的表情有些臭屁,有些可爱,和梁凉倒是有些相像,顾盼远远地看到梁凉的小狐狸,那小狐狸还焦躁地朝旁边的同事挥了拳,显然很不满同事的安排,那小模样太过可爱,她忍俊不禁,可当她的视线再往旁一移,见到跟在一边的韩江燁时,顾盼的目光就沉了下来。 她是很想过去帮忙,但梁凉飘过来的心里话却阻止了她的动作。 梁凉在排斥她的靠近,甚至,完全不想看到她。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她现在连那曾经伤害过梁凉的韩江燁都不如,顾盼有点沮丧,她扫了圈场子,视线定在周边的小活动,抿起唇,抬脚走了过去。 小狐狸甫一出场就引来了一阵欢呼,但里头的梁凉心情很不美丽,那狐狸的眼睛太小,导致她的视线也被限制,几次险些左脚绊右脚摔个狗吃屎。 好在最后有惊无险,她成功地抵达舞台处,下方已然排了好几圈等着合照的粉丝,梁社畜这人虽丧,但胜在敬业,她深吸一口气,配合起自家同事,开放和粉丝们合照。 人潮汹涌,排队拍照的粉丝们一个接一个,梁凉在里头被热出了一头汗,韩江燁拿着扇子给她搧也于事无补,梁凉边拍照边在心底骂,顾盼欠她一个亿,要不是她当这隻出头鸟,现在在这边热的人就是顾盼了。 「小凉,还是让我替你吧?」 韩江燁忧虑的开口,梁凉想都没想,直接拒绝了,可她随即愣了住,她拒绝韩江燁,是不想欠他人情,然而到了顾盼这,她压根儿就没想到人情这块,她单纯就是,想到顾盼那熬了好几夜的破身体,再来穿布偶装可能真的会熬不住。 她还真是能自己虐自己啊,人家都表明喜欢青梅了,就她还在这边演深情,再说了,顾盼真的需要吗? 梁凉自嘲地弯起嘴角,同事吆喝着下一个人上来拍照,梁凉的脑子已经有点晕呼,以致她没发现同事在那人上台时,嗓子顿了住,梁凉机械性的抬起手挥了挥,权当是打了招呼,然而当她从狐狸那小小的眼睛望出去时,却见到意料之外的人。 副理?来干嘛? 梁凉没发话,心里话很方便地传到顾盼那,顾盼伸手扶住梁凉微微前倾的身子,她回答地很坦然: 「来找你合照。」 话到这,顾盼很快地截断了梁凉的话,续道: 「我有合照卷。」 梁凉的目光随着顾盼那句话往下移,见到被顾盼紧紧捏在手上的纸张,小小一张,被顾副理捏成了咸菜,顾盼注意到梁凉的视线,她将那卷递了过去,旁边的同事还在发愣,被梁凉撞了一下才回神,她忙对着顾盼摆手说: 「副理,你要是喜欢的话可以直接拍的,不需要拿卷。」 开玩笑,眼前可是那个顾副理啊,谁敢收她的卷,又不是活腻了。 没想顾盼还是将卷递了过来,但这次给的人却是一边的狐狸,顾副理定定地看着梁凉,语气平平,可梁凉硬是从里边听出了一丝委屈。 「我玩了所有的游戏,气球射了五次,被砸了两颗水球才拿到的卷,你不收吗?」 要是顾副理头上有长耳朵,此刻肯定可怜兮兮地耷拉下来,梁凉呼吸一滞,目光不可控地飘向顾盼的衣服,见向来注重仪容的顾副理,衣服下襬湿了一大块,指尖还泛着红。 看来顾盼什么都挺好,就是不太会玩游戏。 梁凉给顾盼做了註解,她咬着下唇,深吸一口气,偷偷藉着心里话朝顾盼道—— 副理,你这是在玩苦肉计吗? 梁凉没打算给顾盼留馀地,直接戳破的伎俩,她被弄得心烦意乱,实在没那个心思陪顾盼玩欲擒故纵的游戏,她搞不懂顾盼到底要什么,如果只是要人帮她解了诅咒,那个人不一定是要她啊。 「嗯,就是苦肉计。」 顾盼一句话令空气静止一秒,梁凉心尖一颤,顾副理打了个直球,她靠近梁凉耳际,小小声续道: 「我好像做错了什么,所以我来求和了。」 顾盼那话没说全,但梁凉却理解了她的意思——我自己惩罚了我自己,你能原谅我吗? 此时的顾盼发丝还湿着,眼线糊了,牛仔裤的裤脚没来得及捲好,她整个人看起来是那么的狼狈,却又是那么的令人心动。 梁凉猛地将指甲掐进手心,疼的她眼眶盈满泪,瞬间将她带回现实,眼前的人的确很美好,但终究不会属于她。 当顾盼的喜欢有了比较级,她就是那个比较不喜欢的,很残忍,但是她有自知之明。 她朝顾盼招手,顾副理惊喜的表情刺疼了她的眼,顾盼走到她身侧,当同事拿起拍立得的时候,顾盼回身抱住了梁凉,少了平时的高深莫测,笑容灿烂,梁凉没有动作,只眨了眨眼,将眼角水气眨去。 活动最后圆满结束,所有人都累瘫了,只有顾盼不知道怎么回事,下半场的活动精力充沛,心情看着挺好,陶悠还打趣她家老同学是不是去哪吸了精气,看起来容光焕发。 可怕的是,顾盼居然不反驳,那笑容看着还有些靦腆,弄得陶悠心里发毛,转头就跟孟蔚晞说,她怀疑顾盼真去採阴补阳了,难怪她新结交的小朋友远看面黄肌瘦,今天晚上得给她多补补。 可陶悠话刚说完就意识到不对,只因孟蔚晞看着她的眼神令她毛骨悚然,孟蔚晞看了她几许,如寒风过境,令她遍体生寒,而后孟蔚晞笑了。 当天晚上庆功宴,顾盼找了一圈没看到陶悠,她随手抓了个人问,那人说陶悠身体不适,早早就离开了,顾盼颇感疑惑,怪了,她看下午的时候,陶悠身体不还挺好的? 然而身为庆功宴的主办人,顾盼没有多馀的时间去关切老同学的身体好不好,参与庆功宴的人很多,顾盼在场上穿梭,恰到好处地招待着所有人,顾副理交际的手腕极佳,轻易便成为了庆功宴上的焦点。 梁凉抱着一杯柳橙汁躲在角落,昨天喝到掛,导致她今天完全不敢碰酒,同事拿酒给她,梁凉直接把头摇出残影,一抬头看见顾盼还在那欢声笑语,她再次感叹自家副理强悍的能力,还有深不见底的酒量,完全不需要其他人出手,她自己就能将整个场子安排妥当。 「你们副理能力挺强的啊。」 韩江燁走到梁凉边上,和她一起看着花蝴蝶似的顾盼,梁凉的手指在杯壁上滑动,水珠成串落下,她漫不经心地应了声,抬头正巧看见工读生妹妹勾着顾盼的手臂,娇羞地和她说着什么,旁边有人在起哄,顾盼笑着拿出了手机,两人似乎交换了联络方式。 「不过,她的桃花运也挺好的。」 韩江燁意有所指地说,梁凉倏地扭过头,表情不是很好看,她在韩江燁眼中看到错愕,梁凉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她压下翻腾的情绪,僵着脸假笑了声说: 「我们副理那是会社交,都是工作人员,不好闹太僵。」 对啊,她自己明明都知道,顾盼的性子就是会顾全大局,她做什么事都会全盘考量,鲜少会因为什么失去理智。 她明明都知道的啊,甚至,她还知道顾盼心有些花,容易见异思迁,可她都知道了,却还是会因为顾盼的举动而感到烦闷。 还真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 梁凉感到一丝气闷,她深吸一口气,猛地站起身,韩江燁想跟,梁凉制止了他,而后她晃悠着往厕所去。 远离人群,觥筹交错的场面被拋到脑后,关上门,那些吵杂被隔绝在门外,梁凉终于能松口气,让自己紧绷了整天的大脑稍微休息下。 毕竟只要有顾盼在的地方,她的身体便会本能地警觉起来,像隻警戒的小猫,想靠近,同时偏又会炸毛,矛盾的情绪让她精神衰弱。 梁凉开了水龙头,将手凑到水流下,刺骨的冰凉稍稍唤回她的理智,梁凉并不想清醒,但她不得不,她很怕自己一个不慎又会万劫不復。 厕所门开了,梁凉抬首,和镜子里的人四目相交,她一愣,那人朝她挑起嘴角,她说: 「梁凉,又遇见了,好巧啊。」 x 再来玩小游戏嗷嗷嗷! 这次一样留言破20,明天加更\(//?//)\ Chapter 39 那就如你所愿 顾盼喝了不少酒,即使是自詡酒量挺好的顾副理,在庆功宴结束的时候,望着眼前的灯光都有些晃,她按了下额头,四处梭巡了下,却没见到梁凉的身影,那傢伙不久前明明还窝在角落喝柳橙汁的,怎么等她再回神,那傢伙就不见了? 总不能是又跟那谁跑了吧。 顾盼瞇起眼眸,酒气令她的身上的危险係数增加不少,顾盼不敢保证要是此刻见到韩江燁纠缠梁凉,她能不一拳招呼过去。 韩江燁这傢伙,真的是太烦了,跟隻苍蝇似的,老去招惹她的人。 顾盼对着空气皱了眉,彷彿韩江燁此刻正站在那,上天下地的顾副理能用一个眼神把人杀死。 手机在这时震了下,顾盼滑过屏幕,却见那正被她叨念的傢伙,传了条讯息给她—— 【副理,我在你房间。】 顾盼的目光落在那讯息上,一字一字缓缓往后移,她戳了下萤幕,许久,她才笑了开来。 她等了那么久,这彆扭又吝嗇的傢伙,终于捨得给她回应了吗? 顾盼踩着愉快的步伐,歪歪斜斜地往自己的房间走去,她给梁凉房卡的时候,本来也没想梁凉会真的过来,她都做好了再等梁凉一年的准备了。 谁知道梁凉今天晚上就开窍了,果然,今天就是个好日子。 顾盼抬起头,看掛在天边的月亮又大又圆,连带着路边的野草野花都顺眼了起来。 顾盼数着房间数字,最后停在了6231,酒劲未过,此刻的顾盼情绪很高,她已经过了躁动的年纪,可此际站在房门前,她又久违地体会到了那种惴惴不安的紧张感。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抚平紊乱的呼吸,对着门上金属反光整理了下头发,最后掏出门卡,滴地一声,她推开了门—— 「梁......」 顾盼的声音戛然而止,她愣愣地看着椅子上不该出现在这的人,房里的灯光映得她五官柔和,却令顾盼的心一瞬凉了。 「盼啊。」 那人笑着唤了她一声,起身迎了上去,顾盼后退一步,整个人撞到门上,她的步伐不稳,姜亦恬伸手过去扶住她,却被顾盼一手挥掉。 「你偷了梁凉的手机?」 顾盼冷声作出了自认合理的解释,姜亦恬的动作一僵,不可思议道: 「顾盼,在你心中我就是这种人吗?」 「要不你怎么会在这?还有房卡,你也拿了?」 顾盼的目光很冷,姜亦恬直起身,她沉默半晌,终是抬起头,泪水跟着溃堤: 「顾盼,我没偷,房卡是梁凉自己给我的,她还跟我说了,你会追着她是因为,你要她帮你,你需要她跟你上床,顾盼,我也能帮你。」 顾盼的呼吸有一瞬的滞涩,姜亦恬在说什么,她怎么听不懂? 姜亦恬脱下睡裙外的睡袍,大片莹白肌肤落在顾盼视线下,她泪眼婆娑,看着悽楚可怜,她上前一步,轻柔地抚上顾盼的脸颊,拉起顾盼的手置于胸口,顾盼感觉到那渐快的心跳,姜亦恬由下而上仰望着她,诱惑似地轻声道: 「盼,我也能帮你解除诅咒的。」 顾盼没躲,她望着姜亦恬,感觉身子自手脚处一寸寸转凉,直至心口,她生硬地开口: 「你说,梁凉让你来跟我上床?」 「你不相信的话,可以打电话问她。」 姜亦恬说的很有自信,气氛凝滞,顾盼看着她,几许,她拿起手机,拨通了梁凉的手机。 一声,两声,三声,顾盼几乎要松一口气的时候,那人接起了电话,一声轻轻的回应飘盪在顾盼耳际,顾盼感觉自己的脑子嗡嗡作响,她放弃了去思考,逼着乾涩的喉咙发出声—— 「梁凉,你希望我和姜亦恬上床吗?」 直截了当,顾盼受够了弯弯绕绕,她急须梁凉给她一个答案。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顾盼感觉自己彷彿等了一个世纪,终于,她听到对面传来一声吸气,而后,梁凉的嗓音传了过来—— 「嗯,我希望。」 那剎整个空间彷彿成了真空,梁凉做出了回覆,然而对头什么声音都没有,梁凉看着墙上的那幅风景画失神,她抱紧怀中的狐狸娃娃,试图舒缓翻腾的胃,可却迟迟压不下那阵阵反胃。 梁凉无声地乾呕了下,顾盼淡淡的嗓音恰恰在这时响起,透过电流,那嗓子很轻,很缓,有些失真,却一字一句稳稳地传进她耳际: 「好,那就如你所愿。」 电话被掛断,梁凉抓着自己的手机,感觉脑仁发疼,耳朵彷彿要炸了,不断响起金属划过的尖锐声响,她手一松,手机跌到地毯上,梁凉望着手机发呆,脑中不受控地跑过晚上姜亦恬和她说的那些话—— 她说,顾盼是个很执着的人,她认定了一件事情,就一定要完成才会甘心。 她说,她不知道顾盼因为什么而跟在梁凉身边,但肯定是因为有事情没完成,才这样固执。 她说,从以前到现在,顾盼喜欢的人就是她,她不想顾盼以后后悔。 她说,希望梁凉把顾盼还给她。 她说,她不能没有顾盼。 她都这样说了啊,身为局外人的梁凉能怎么办?难道要揪着顾盼曾经做出的承诺不放,死守在顾盼身边不走吗? 这样未免太过愚蠢,拿不到一年的相处和十年的感情比,梁凉没这么不自量力。 所以,在姜亦恬说了希望梁凉帮她的时候,梁凉做了,她告诉了姜亦恬有关顾盼的一切,也帮姜亦恬製造了机会。 现在看来,她做得还不错吧,有情人终成眷属。 但是啊,虽然姜亦恬的一切她似乎都比不上,可当她说她不能没有顾盼的时候,梁凉发现,自己好像也是一样的。 要不,那种撕心裂肺般的疼,又怎会在这一瞬间贯穿全身? Chapter 40 那就好 碰碰碰。 有人在敲门,梁凉抬起头,泪水顺着滑下,梁凉本来想装死,可敲门声不断,吵得她脑仁疼,梁凉站起身趔趄了下,脚有些痛,她走过去打开门,却见到意料之外的人—— 「学长,你怎么来了?」 梁凉的嗓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她强撑出一副没事样,无奈那通红的眼圈太没说服力。 「小凉,你没事吧?给你传讯息也没回。」 韩江燁一脸担忧,伸出手想为她拭泪,梁凉却下意识躲开了,韩江燁悬在半空中的手颤了下,他收回手,望进梁凉眼底,他说: 「怎么了?搞得跟失恋一样,顾盼让我来看看你。」 听到顾盼的名字,梁凉的泪流得更兇了,韩江燁手忙脚乱,想帮人擦泪,但梁凉不让,他侷促地站着,望着梁凉无声的泪水,半晌,他深吸口气开了口: 「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发生了什么,但是梁凉,喜欢的东西就不要放弃啊。」 梁凉看向他,韩江燁抬手拍了她的脑袋,他叹口气: 「我知道你的,太容易放弃了,你害怕失去,所以总是把想要的东西先丢了,所以这次,你又丢掉了什么?」 梁凉听着连连摇头,韩江燁眼中溢出温柔的光,他略带遗憾呼口气说: 「真的是很不甘心啊,那年被你丢掉的是我,我没有那个能力留下你,但是梁凉,你要确定,现在你丢掉的东西,在未来你不会后悔,睁开眼看看吧,对你而言什么是真正重要的,努力争取一下不丢脸的。」 梁凉一顿,脑中冷不防地浮现顾盼在阳光下笑得灿烂的笑靨,她想起了顾盼在黑夜中被路灯照的温柔的脸庞,她想起顾盼对她说的,梁凉别怕,你有我。 那时顾盼的眼神专注而坚定,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她因为姜亦恬的片面之词,她就把她给丢了,甚至,不给她一丝解释的机会。 她就这样自怨自艾,单方面地判了顾盼死刑。 彷彿有人拿桶冰水从头顶淋下,梁凉整个人打了个激灵,她到底都在干些什么? 说什么会不会后悔,她现在就后悔的要死。 梁凉倏地推开门,她看向韩江燁,抹去泪水,沙哑着嗓音道: 「学长,谢谢你。」 话落梁凉朝外头跑去,留韩江燁站在原地,按按早笑僵了的脸颊,韩江燁深深地吐了口气。 「谢什么呢,谢我又一次失恋了吗?」 他看向屏幕,上方有顾盼给她发的一条讯息—— 【可以的话,请别让梁凉一个人,帮我照顾她,谢谢你。】 多好的一个机会啊,但是他放弃了。 只因,他实在见不得梁凉的眼泪啊,不管是过去,或者是现在。 x 梁凉没搭电梯,她三步併两步跑上台阶,气喘吁吁地跑到了那老早就在心里默念了很多次的房门前,她毫不犹豫地按下门铃,可等了许久也没等到人来应门,她的心提了起来,抬起头用力的拍门,然而这回,还是没人。 梁凉止不住的思绪翻飞,她打了电话过去,顾盼关机,传讯息也没回,所有的跡象都指向一个可怕的可能性—— 顾盼和姜亦恬睡了。 隔着一扇门,顾盼和姜亦恬在里头缠绵,顾盼会温柔地吻着姜亦恬,她会轻抚过姜亦恬每一寸肌肤,顾盼会,给姜亦恬一切她所奢望的东西。 而这样的顾盼,再没有机会属于她。 一切都来不及了。 梁凉的心如坠冰窖,寒冷从心口一路蔓延到指尖,梁凉再迈不动步伐,她蜷缩成一团,蹲在了房门口,也许会听到里头的动静,但是梁凉不在乎,她现在只想找个地方窝着,什么都不想管。 「这种天气穿这样蹲在外面,你想死吗?」 一道淡淡的嗓音响起,梁凉霍地抬起头,见到那人瞇眼看着她,那人偏媚的五官,被灯光一照,竟显得有些清冷。 「起来。」 那人发话,梁凉愣愣地照做,而后她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顾盼将外套披到她身上,很快又退了开去,梁凉忙伸手扯住顾盼的衣角,她眼角鼻尖都是红的,哭的可怜兮兮,顾盼心一软,任她拉着她的衣服,可面上依旧很冷。 「有事吗?没事的话,我还得进房......」 顾盼话没说完,梁凉迅速地从后头抱住她的腰,顾副理一顿,对于梁凉的亲近很受用,可她不动声色,她续道: 「你不是不要我吗?」 「我没有。」 梁凉截断她的话头,将脸埋到顾盼背上,那柔软的模样,顾盼也气不起来了,可心里还是怨梁凉的胆小,梁凉这人,不能对她太好,得靠逼,要不可能真会一辈子缩在壳里,她需要知道梁凉内心真实的想法,不是顺而为之,也不是被迫接受,无关一切,只关乎她真的想要她,要不未来发生了什么,这胆小鬼还是会说走就走。 敛下眼眸,顾盼捏紧了手机,这是一场豪赌,她要让梁凉选择自己真正想要的,赌赢了,她会拥有期盼已久的人,赌输了,梁凉会拥有年少时期的爱恋,都挺好,至于她自己的心情?那不重要。 至少现在,她赌赢了,不是吗? 顾盼挑起眉,继而冷声说: 「所以,你想要我吗?」 梁凉没说话,只小小地点头,但顾盼不接受,严肃地道: 「说出来。」 梁凉迟疑半晌,最终小声地说: 「想要。」 她从来就没有如此坚定而明确的想要一样东西,但如果是顾盼的话,她觉得自己放弃不了,她想要,想要到快疯了。 然而顾盼没有回应,只静静地站在那,梁凉忐忑地胃犯疼,她担心顾盼不接受,难得耍诈地收紧了手,不让人跑,许久,顾盼深深地呼了口气,梁凉的心跟着吊了起来。 忽而,顾盼转了身,她的表情淡漠,只那眼角的泪水,洩漏了她方才经歷的折磨。 「梁凉。」 她轻唤,一字一顿,鑽入梁凉耳里,印在梁凉心上,她从没觉得自己的名字念起来能那么好听,像海边拂过脸颊的风,沁人心脾。 在昏暗的走廊间,顾副理驀地绽开了笑容,那笑容很美很纯粹,而后顾盼轻轻的嗓音传来—— 「那你该知道,细水长流的安稳,说的是你,你才是我想要的安稳,从来就不是别人。」 梁凉一愣,一眨眼,眼角蓄积已久的水气落下,心在那剎松了下来,她到底有多傻,才能一次又一次的不相信眼前这人,她用力地点头,泣不成声,顾盼却执拗地看着她,坚持从她嘴中得到一个答案: 「知道吗?」 梁凉咬着唇,费了好大的劲才从嘴中憋出破碎的「知道」两个字,顾盼嘴角挑起的同时,一行泪跟着滑落—— 「那就好,以后不要再把我推给别人了。」 哽咽的嗓音响起,顾盼想,她从小到大,大概就属这次最为卑微,但也最为快乐。 很单纯的因为一个人想要她而雀跃心动。 真是太没出息了,可,当喜欢到了极致,似乎什么都不重要。 x 下章最终回~ 一样玩小游戏, 这次留言30就更新最后一章嗷嗷嗷嗷(?i_i?) Chapter 41 喜欢你(完) 床笫间,梁凉双手撑在顾盼两侧,她很紧张,顾盼几乎听得到梁凉心里叫嚣的她不敢,但其实,顾盼自己也很紧张。 只不过顾副理装出了一副淡定样,微仰起头,漂亮的下顎线展现在梁凉眼前,梁凉咽了口唾沫,顾盼瞥了她一眼,扬声: 「怎么,后悔了?」 才没有! 梁凉在心里吼,她的视线滑过顾副理姣好的身形,没忍住问出了憋很久的那句话: 「但是副理,要是我真的把你弄废了怎么办?」 梁凉的嗓音都在抖,顾盼很想叫梁凉不要说这么破坏气氛的话,可梁凉嘴上一边说着那话,手却从她的衣服下摆鑽了进去,在她背后游走,那温度和力道,令顾盼不自禁地溢出一声轻吟。 梁凉这人,说着不会、没试过,但手上的动作会不会太熟练了点? 顾副理在心底抱怨了句,梁凉的吻旋即一个又一个地落在她额头,颈项,锁骨,她的舌头舔舐着她的耳廓,舌尖打湿了她敏感的耳际,顾盼颤了颤,理智缓慢地被吞没。 梁凉在她耳边低语,她问,副理,这样舒服吗,这样可以吗? 梁凉没经验,但她是个好学生,在顾盼身上虚心求教,她小心探索,大胆求证,在顾副理逐渐失控的反应间得到答案。 她在顾盼后颈落下一吻,柔软的唇瓣轻轻游移,顾盼狠狠地掐了自己一下,这才忍住差点出口的呻吟,她抖着嗓音说可以,梁凉哎了声。 不只可以,副理好像很喜欢啊。 好学生在心里偷偷说,顾盼蹙起眉不及反驳,那灵活的指尖从后背一路往下,在她腿间轻轻打转,梁凉的体温偏寒,那手指从底裤缝鑽了进去,突来的凉令顾盼一顿,梁凉并未停歇,一下下逗弄着顾盼腿心。 「副理,你这么湿,是正常的吗?」 一句话令顾盼的下身成了泥沼,梁凉的手指轻轻在洞口盘旋,第一次被人压的顾副理,第一次屈居弱势的顾盼,对这种情况很陌生,她惶惶不安,梁凉察觉到了顾盼的僵硬,她俯下身,一个轻吻落在顾盼的眼眸上。 「别,别叫副理。」 太生分了,她不喜欢。 顾盼的嗓音染了蜜般的,柔柔的,甜甜的,和平时的顾盼判若两人,梁凉轻笑了声。 副理,你这是在撒娇吗? 一句话飘入顾盼耳际,顾副理直接炸了,想抗议,梁凉倏地俯身,一吻落在唇间,封了她的话,同时一句话在唇齿间响起—— 「盼盼,别怕,我会爱你。」 脖颈一阵酥麻,腿间似乎又更湿了些,顾盼不自在地想夹紧腿,却被梁凉卡了住,梁凉一路往下,在起伏处略作停留,吻过平坦的小腹,而后就着她的底裤深深吻下,顾盼全身一个激灵,她呻吟出声。 梁凉却在这时停了动作,那戛然而止的感觉令顾盼心口一缩,她抓紧床单,满心的不安,她想问问梁凉怎么了,怎么,不继续了,可平时骚话满满的顾盼,此刻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一手遮住眼,意图掩盖住自己此刻的情潮。 求而不得,梁凉,你就是这么待人的? 顾副理生出些埋怨,梁凉突然分开了她的腿,目光落在那分外潮湿之处,天不怕地不怕的顾副理,此刻脸倒有些红了。 「你干嘛……」 顾盼本意是喝止梁凉那肆无忌惮的目光,可出口却似软绵绵的撒娇,而后在下一刻转成了一声惊呼—— 梁凉一吻落在她大腿内侧,用力一吸吮,印上了一小圈红印。 我的。 顾盼听到了梁凉略显幼稚的心里话,幼稚,却令她底裤上的水渍更深了些,顾盼有些羞耻,她怎么跟个不经世事的小女孩似的,梁凉随意一挑逗便能引起她过剧的反应,真是太丢人了。 「盼盼,可以吗?」 好学生很有礼貌,不,是太有礼貌了,有礼貌到令顾盼有些怒。 「你还问什么……」 底裤倏地被褪下,梁凉舔上了她的花心,顾盼思绪一顿,她从未有过这样的体验,梁凉勾勒着她的形状,温热的唇舌扫过身体最敏感之处,引起她一次次的战慄,她半坐起身,无法自控地压住梁凉的头,只求梁凉能更贴近自己一些,湿意一阵阵地自体内涌出,她的腰肢不自觉地摆动,梁凉抬起头,那嘴角掛着的晶莹令顾盼一滞。 平日里游刃有馀的顾副理,在职场叱吒风云的顾盼,那被同事们奉为攻气十足极具性张力的顾盼,此刻委屈兮兮的望向梁凉,烧红的眼角带着瀲灧水光,随便一眼都是万种风情。 梁凉呼吸一顿,她突然理解,为什么顾盼总喜欢当攻了,这种想把人欺负得更狠些的慾望是怎么回事? 一个不慎,梁凉的心里话响了起来—— 副理好美,好想弄哭她。 顾盼整个人一颤,可她不及脸红,梁凉的手指已然探了过来,摸索着在花心磨蹭,沿着狭窄的缝,一下下滑动,刺激着顾盼的感官,她感觉眼前都是黑的,只感觉得到梁凉蹭着她的手指,以及呼在她耳际的喘息,她攀住梁凉的背,将自己抵了过去,她喘着气,近乎哀求地低声喊着过于羞耻的字眼,梁凉有求必应,纤长的手指挤进了狭小的穴,初时的不适很快过去了,顾盼弓起腰,只求梁凉快些,再快些。 羞人的水声在房中回盪,顾盼恍惚地勾住梁凉的脖颈,她将她拉向她,感觉她在自己体内肆意进出,一次次带出炙热的液体,顾盼觉得身体不是自己的,那一声声呻吟也不是她的,她的双脚彷彿有自我意识勾住梁凉的腰,她要梁凉离她再更近些,再给她更多些,她吟哦着,催着梁凉再快些。 想要。 顾盼在梁凉耳边轻吟,炙热的气息一瞬催毁了梁凉的理智。 梁凉一顿,手上的速度又更快了些,她吻着顾盼的耳垂,在她的敏感处打转,她每一下的侵入都令顾盼紧绷,可她离不开梁凉,她喊着快,梁凉的指尖重重一撞,抵上了某处的柔软,顾盼一声轻呼,她感觉自己的手指被紧紧包覆,须臾,顾盼整个人松了下来,摔进了她的怀抱中。 梁凉抱紧怀中人,在她额头亲了亲,梁凉眼睛亮亮的求奖赏。 「顾盼顾盼,我做得好吗?」 顾盼的脸倏地炸红,幸而在夜色的掩饰下看不太出来,她瞥了梁凉一眼,淡声道: 「也就,还行吧。」 然而,梁凉却听到了另一道声音—— 可恶,梁凉怎么可以这么厉害。 梁凉一顿,看向时鐘,十二点。 顾盼也跟着看了过去,见到时间,她一愣,眉眼弯弯,她笑道: 「生日快乐啊,梁小凉。」 然后,梁凉听到了顾盼掩藏在心里的一句话—— 真的好喜欢你啊,梁凉。 梁凉顿了许久,她的嘴角也跟着扬起。 「嗯,副理,我也喜欢你。」 没有酒精作祟,不是情境使然,喜欢你,很久了。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