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受虐狂(女性向 友情向 三女主 BG NP GL)》 1创新赛 李不辞怔怔看着眼前的人越来越近,那张脸相似而不相同,乍一出现就击中了她沉寂已久隐秘心事。 长在心间的白月光,那个消失的少年,现在为何重新出现在眼前? 她一瞬便红了眼眶,不敢眨眼,直到眼眶刺痛,一滴眼泪顺着脸颊流下。 李不辞张嘴,想要呐喊:“弦——歌——” 回忆戛然而止,李不辞抖了个机灵,停止了对于昨夜梦境的回想。 她才发现自己出神了。 面前的题目依旧一片空白,李不辞闭上眼睛叹了口气,有些悻悻地摸了下额头,上了高中后从来没有跑神这么久过。 全都要怪梦里长了张故人面的鬼怪。 她心里不舒服,索性直接放弃解题,去桌子下面拿早就准备好的小东西。 央珏从食堂回来的时候,李不辞还没从教室里出去。 她在桌子上扣扣搜搜,不知道在干什么。 央珏意外挑了挑眉,她这种把时间和生命划等号的人也有空做这种小动作?不是最不耻浪费时间的任何行为的吗。 央珏走的时候李不辞还在做数学题,她路过扫了一眼,很难。 让晏若为来做得十分钟,李不辞估计得一个小时,央珏的话……和李不辞差不多,不过因为太难了懒得动脑子,央珏会直接放弃。 哦,放弃之前还会把解和基础条件能写的都写上,多少混点分,混不上算了。 李不辞中午要是因为想做题入了迷,就会宁愿吃食堂的剩饭也不愿意耽误做题的大好时机——状态好的时候她就总多了点信心觉得自己能做出来。 所以晏若为和央珏不叫她一起吃饭是常有的事情。 所以,从食堂出来到现在才45分钟,李不辞应该不至于就把题做完了,更不至于做完题不吃饭还搁这儿扣搜,干啥呢这是。 央珏悄咪咪过去一看,李不辞正对着桌子下的小镜子画唇釉,央珏了然。 “又有新鱼了?” 她冷不丁出声把李不辞吓了一跳,回头看了眼人安了下心,就颇为怨怼地问央珏。 “吓死我了,我以为教导主任中午转圈呢,偷摸化妆我可不想被叫家长。” 央珏不以为然:“哦,你也知道这是化妆,化了妆就要被逮住喝茶,连带请你爸妈一块喝,那你还化。” 李不辞嘿嘿一笑:“就我之前给你说的那个,外校体育生,我们昨天晚上发信息对过了,他也去下午的创新大赛,到时候把唇釉拿出来就是自投罗网了,可不得紧着现在画一画。” 央珏仔细看了眼李不辞的唇釉,亮晶晶的,据说是网上买的学生专用隐藏唇釉,这会儿刚画上比较明显,等会儿颜色就稍微没那么亮了。 就单纯衬得嘴唇又润又红,有气色。李不辞攒了一个星期的夜宵钱买的,看起来还行。 央珏直勾勾的眼神看得李不辞有点不自在,她左顾右盼,开始转移话题。 “诶,你和若为不是一块儿去的?她人呢。” 央珏移开视线,顺了她的意,给好友留下自己的空间:“厕所去了,我一个人先回,结果回来就看见你搁这儿做贼。” 李不辞撇撇嘴:“你比教导主任吓人多了,她可没你这声东击西,藏起来鬼一样的本事,走路都不出声。” 正说着,晏若为就回来了,李不辞眼睛一亮,亲亲热热就凑上去了,挽住晏若为的胳膊就把她往自己桌子拐。 “哎呦小为,你可回来了,想死我了,你都不知道这道题有多难,你快来给我看看。” 话音未落就把那张纸抽出来啪的一下放在桌子上,按住晏若为的肩膀把她压在自己的板凳上,还给她塞了根笔。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流程看得央珏叹为观止,在心里鼓掌。 好戏好戏。 反正是没给晏若为拒绝的机会,不过晏若为也不会拒绝。 她无奈看了李不辞一眼,开始给她讲题。 “你做到这一步已经很好了,卡住是因为忽略了这个隐藏条件……” 李不辞听得全神贯注,嗯了又嗯,结束又是星星眼又是艳羡。 “小为,你这思路真是绝了,不愧是你啊为天才。” “得了。”晏若为笑了笑,从自己书桌里拿出手机,和早就玩起来的央珏一起羊了个羊,不再参与李不辞的嗯了个嗯活动。 李不辞看了眼时间,抄起手提袋和两人道别。 “那我走了嗷,我那个创新大赛你们都知道,下午第三节课或者第四节课就回来了,记得给我抢个紫薯窝窝头我爱吃。” 然后头都不回就走了。 晏若为沉默了一下,然后问央珏:“她是不是去创新大赛看那个体育生去了?” 央珏点点头,本来还在犹豫不知道应不应该告诉她李不辞去创新大赛的事情,结果晏若为太敏锐,直接自己就问出来了。 晏若为她对什么事情都敏锐,就像她能敏锐的发现每一个数学题里面的隐藏条件,央珏觉得没什么东西能骗过晏若为的眼睛。 如果不是晏若为很坚定以后想学医学,央珏真是觉得这是侦查的一把好手,每次看悬疑小说央珏代入的都是晏若为的脸。 不管是正义警察还是高智商连环杀人犯,晏若为的形象代入进去都毫无违和感。 2唇釉 之前李不辞也有过只告诉央珏不告诉晏若为的会男人行为,她也知道给晏若为说了晏若为保证会生气。 当时的晏若为怎么做的呢——抓住细枝末节的线索,然后去策反央珏,从央珏这里得到证实听到真话。 央珏面对晏若为的时候多少有点不自信,好姐妹的暗恋者来问央珏好姐妹的行踪,能不心虚吗,关键是这个暗恋者也是央珏的好姐妹。 其中的复杂不是亲自看到了都听不懂啥意思,信息量巨大。 晏若为知道央珏有难言之隐,多年好友了央珏睡觉一闭眼晏若为都知道她做的什么梦,所以央珏低头思考对策的时候晏若为眼里精光一闪。 出乎意料地语气温柔,目的性明确但是不带攻击性,进一步循循善诱逼问央珏。 “没事,你告诉我吧,我不会生气的,我们是最好的朋友不是吗?我就是担心不辞,怎么,我都不相信?害怕我出卖你?” 然后故作委屈低头,实则看央珏脸上是什么表情。 央珏就没招了,很无奈实话实说。 那句话说得好,最怕神仙当作精,最怕rapper唱情歌。 前半句是真的,后半句假的,纯为了押韵。 好吧,这货看起来平时不怎么说话,结果到了关键时候,每一句话还真都说到人的心坎儿上。 李不辞姐姐是真铁石心肠,这都能忍住,要是央珏看晏若为这么对她,指不定两句甜言蜜语就给哄走了。 直女真可怕。 要不然那么多女同干嘛抖音tag都喜欢打闺蜜。 185,沉淀,闺蜜,ppl,体育生,求打压,味儿太冲了。 反正央珏二话不说就动摇了。 反正最后都是晏若为把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与央某人无关,都是自家姐妹,李不辞黑切黄,晏若为白切黑,还是晏若为更可怕,直接把李不辞卖了得了。 大不了到最后给李不辞找两个男模算了,八成就哄好了。 所以央珏二话不说就在晏若为面前把李不辞卖了。 “可不是吗,猜得真准,李不辞就是去那个创新大赛看男体育生了临走前还抹了唇釉,美的嘞,平时都没看她打扮得那么殷勤。” 既然大戏已经开场,就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收拾烂摊子也无所谓,大小烂摊子都一样,根本难不倒她! 央珏很有自信。 央珏脸上带着藏在皮里的狡黠,皮笑肉不笑,只有从眼神能看出那种与众不同的劲儿。 她神秘兮兮,难听点说是贱兮兮地靠近晏若为。 “小为,我的好姐妹啊……我给你友情附赠一个绝密消息。” 晏若为大发慈悲开口,“你说。” “不辞之前不是给我们说去联谊会了吗,她和那个小子就是在联谊会上认识的。 李不辞一下就看中了他那张脸,你懂的吧。” 央珏挤眉弄眼了一下,演起来了。 “上去和那男生跳舞,拉着人家在华尔兹里转圈圈,呦—— 还给我发了视频,美的嘞。戴个小面具有模有样的,狐狸小姐和兔子先生,女美男靓,看不看视频?看不看视频!” 央珏无视晏若为头顶冒黑烟,作势就要拿手机给晏若为发视频,晏若为眼睛一闭,伸手一按。 “别发了。” 这才哪到哪,这点刺激不够晏若为吃的,老没到底线呢不然也不会忍这么久,忍者神为。央珏自己乐了才不愿意停,她继续火上浇油。 “后来李不辞说和男生互相加了微信,你知道的吧,不辞那段时间一直对着手机笑的一脸开朗,就是和那个男生。” 反正晏若为借用央珏的名义去和李不辞打探情报次数也够多了。 好的呢,是闺蜜。不好呢,是敌蜜。闺蜜和敌蜜,可以随时切换,敌蜜模式就要互相泼油互相把对面整不会。 恶人自有恶人磨,晏若为自有央珏治。 直接问李不辞也不是不行,反正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好姐妹,没有什么是不能给对方说的,就是这么样一种亲密的关系。 只要问李不辞从来没有不愿意说。 谁让晏若为喜欢李不辞,自己心里有小九九,有时候就不愿意去问,又想知道,这时候就知道央珏的好处了,要么派遣央珏去,要么派遣央珏的名义自己去。 3小刺激 反正央珏就是一块万能砖,哪里需要往哪里搬。 然后央珏就说,对,就是的,没错。要不然还能咋? 央珏还能跟晏若为耍赖?big胆,不要命了!这都敢做,能成吗? 撒谎不是肯定是不行的,想想都是不行的。 好家伙,晏若为心思细得跟鬼一样,谁能骗过她? 反正央珏可能可以,但是她懒得费那个劲儿,还不如实话实说然后躺着等枪子来。 累的嘞,这种费劲儿的事儿就算了吧。 更何况李不辞早就在共同的群聊里说过那个,不问央珏晏若为照样能猜出来啊,所以闭嘴图啥。 图我晒干了沉默,悔得很冲动?就算再次做错也只能……额央珏忘词了。 央珏对自己的身份认同是蛔虫担当,不是润滑剂消防栓担当。 晏若为的蛔虫珏都不用揣测圣意,因为皇上沉思的样子已经说明了一切。 “我们也去吧。” 晏若为开口。 果然如此哈,央珏和自己打赌晏若为会不会说这句话,结果又赢了,太简单了,就没输过。 皇帝急太监不急的一对狼狈为奸,一拍即合。 完了狗头军师和狗皇帝就一起光明正大翘课了,是的,就是这么的朴实无华。 翘课,不是说说而已。好了,不要再说了。 军师职责,看好皇帝,防止晏若为吃醋吃上头了不清醒做出过激行为。 军师出动原因,单纯不想上课,去凑个热闹。 凑热闹印在人的DNA里,凭什么要错过。 再说了,晏若为真的为这个吃醋吃得发狂了,央珏在跟前也好照顾着点儿,避免皇帝上头了,冲动起来翻脸不认人了。 到时候晏若为要骂人央珏就助阵,晏若为要打架央珏就下黑手,且保留我方有利证据,恶人先告状。 虽然晏若为失控这样的情况比央珏倒立拉屎的概率还小,但是就为了以防万一,那还是那什么……还是跟上避免一下吧。 然后这两个人就行动了,准备做点准备工作就开溜。 说真的央珏和晏若为一致不理解李不辞喜欢男的啥。 还是个体育生。 刻板印象一点,体育生不都黑黑丑丑,臭臭yueyue,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精虫上脑,抛头露面,不守男德。 女的除外。 但是李不辞喜欢那也没办法,她是有点实力在身上的,老能在粪坑捞到能看得过去的“好东西”。 平时都不咋化妆的李不辞为了去创新大赛见男人破天荒抹唇釉,晏若为那叫一个醋呀,央珏懒得哄,纯当闻不到看不见。 她不说归不说,闷在心里像是觉得人看不出来一样,其实身上的,不是,由内而外散发的味儿都能把人熏死了。 掩耳盗铃装聋作哑就没有烦恼,醋着吧。关上鼻子就闻不到了。 醋王降临,醋就一个字,央珏也懒得哄一次,又不是醋央珏,正主都不在呢,军师忙活什么劲儿? 她俩的问题当然自个儿解决喽!军师有这个时间就睡觉了,这个年纪根本睡不够。 反正晏若为也根本不会承认自己酸,无所不能的为神——情场失意,央珏自己乐下就行了。 真要说出来把晏若为惹毛了准要闹别扭,而且踩人家痛处多不好的,没良心一样,央珏才不对自己人做这种缺德事。 不过晏若为倒也不是那种死鸭子嘴硬的类型,她只是就算承认也不能是在这个时候承认。 感觉太心酸了,自己喜欢的女生不喜欢自己,还和别人约会了。 然后她不仅没身份阻止还只能用姐妹身份默默关注,伤心,这实在是太令人伤心了。 伤心的不是一星半点,是非常的伤心,伤心是一种状态,伤心是一种态度,伤心是一种情感,伤心是人字旁加一个刀在人心上摩擦,这就叫心如刀割,谓之伤心。 那只能说是很难过。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两个人就偷偷去了创新大赛,还是目的不纯洁的那种。 晏若为喜欢李不辞这件事情不是一天两天了,也不是没表白过,被拒了呗,被拒了能怎么样?喜欢是能说没就没的吗。 晏若为就从明恋转暗恋,又名掩耳盗铃双方都装作不知道就没发生过恋。 4替身 晏若为不服,但也没办法,只能说是很无奈。 创新大赛那边,涂着漂亮唇釉的李不辞到了现场。 在这里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男生,没有别的原因就一个字,帅。 在一群普男里帅得很突出,别人都灰头土脸,就他跟开了滤镜一样。 他叫喻无声,上一次联谊会上换了微信号之后才知道他的名字。 李不辞不得不惊讶于世界上真的有这样美丽的巧合出现。 遥遥望去,喻无声在远方模糊不清的面孔和自己记忆中那个帅而少年气、略带忧郁的面庞相重合。 李不辞经常被问你没有心吗,有的,在很久之前就把心给了一个人,不过也仅仅是喜欢那种感觉,类似于那样的一看到他就会心跳加速的感觉。 而不是那个人本身,当然也不可能为了他去上头发疯,不顾自己的人生。 世界上没有相同的两片叶子,但是有相似的两片树叶。 喻无声他的到来正好填补了李不辞梦里的那个空缺,给梦里那个人背影填上了可见的鲜活彩色。 从而不至于让李不辞看到那黑白,午夜梦回时都是空荡荡的遗憾。 朦胧只给人两种问候——美和失落。 喻无声也看到了李不辞,不止因为她的脸庞,她亮眼的外形。 他们代表了风华正茂的两种年轻人。 外貌上在高中时期最受欢迎的两种年轻人的代表,正是他们这样的。 李不辞的青春靓丽,和喻无声的清俊高挺,这种形象共同锻造了许多人的青涩稚嫩又印象深刻的青春幻梦。 时代变了,央珏犹然记得妈妈那一代喜欢英俊挺拔的男人,现在的话说是双开门冰箱。 到这新一代,女人喜欢更加贴近自身,有安全感和破碎感的男生,要瘦,要温文尔雅,要温柔,最好带点犹豫和脆弱。 青春旅途的年轻人心事总是像是总像在海上漂泊的船一般,随风而动、随意飘摇,最后到达各自的归途。 一人盛放,二面相照,亦或者争相辉映,都是很好的归途。 如果不是因为知道喻无声会来,太想和他见面,想看看这张午夜梦回时游走在梦境深处的脸。 李不辞根本不会浪费时间在这一个毫无用处的创新大赛上。 比起创新大赛,李不辞更想把时间用在数学,把那道难以解决的数学题拆开了反复思索。 但是这张脸也的确让李不辞挂念太久了。 久到李不辞愿意为了他,暂时性的把学习的事情放在优先级稍微落后那么一点的地方。 就这一次。 李不辞在心里告诉自己说。 就任性这么一次,之后回去一定会加倍努力学习。 她说的是真的,并不是空口许诺无法实现的flag,李不辞就是这样的人。 她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比起虚无缥缈的爱情,还是脚踏实地得学习最重要。 这是李不辞一直以来的目标,不会因为任何人而轻易动摇,任何人。 否则李不辞也不会在当年明明知道自己对陈弦歌的感情,但是为了取得好成绩,为了达到这所自己本来不可能踏足的学校,硬是把萌动的暗恋埋在心底。 不因感情影响大计,李不辞从烂泥里爬出来,比任何人都懂她没有什么女主光环,容错率小得可怜,走错一步就是万劫不复。 所以感情这种支线都是李不辞在有选择之后才能品尝的清酒,如果她因支线而忘记主线,那么等待李不辞的会是什么? 李不辞也不知道,反正没有人会来救她。 李不辞知道自己在有限的年纪和阅历里只能看到特定的风景,她知道自己的幼稚,单纯,自己的不成熟。 随时可能会得到一个并不怎么样的结果,不过这都无所谓了,人生本来就是随便活,不因为别人导致一败涂地就行。 那样太窝囊,自己的路自己光着脚走,还是踩玻璃上走,还是在仙人掌跳着走别人都管不着。 疼得流血的,都是个人的事,自己开心就好。 李不辞的选择是很传统,她也不想走别的路,都太危险。 就在表面上看起来最正确的方向上混着玩玩吧,反正这么多人都走了,明面上看起来也没有什么更好的路可以走。 考试、高考、大学、打工。再高大上的工作不还是打工,上班和打工没区别根本,听起来好听了点,仅此而已。 这也许不是最高效的方向吧,但对李不辞来说一定是最安全的方向。 至少这么做了之后,李不辞不会在日后的某一天感到后悔。 悔得肠子青,悔得想撞墙。 太亏了。 学习不会后悔,但是谈恋爱的话倒是极有可能。 参加创新大赛和谈恋爱有什么区别,都浪费学习时间。 创新大赛其实只是一个说的好听的名头而已,实际上这种学校与学校之间举办的创新大赛只是为了撑面子。没有其他的什么用处。 5表面功夫 就是大家凑在一起拍拍照片。进来美女亮个相,帅哥看镜头,大家笑,一起拍个和创新作品的合照。 然后写上什么人做了什么作品,有多么好,实际上创作人,作品和照片上的根本不是一个,是完全不一样的三个给硬拼起来了。 名字还有可能是现场编的,创作者本人看了照片和获奖祝词都发蒙。 目的就是给大家展示下所谓的有些搞笑的素质教育。 证明一下,教育局、校长、老师们并不是在24小时无休止的压迫学生,让她们只管学习,也是有人性化的一面,虽然都是装出来的而已。 表皮之下腐烂的内核能不能被人发现就要看监督者是否聪明了,皇帝的新衣很明显,不过只要愿意装聋作哑欢呼,上面的领导人就只能看到欣欣向荣的一面。 觉得分外轻松。 每个时代都有自己的大跃进。 只要揭开小唯的画皮,就能看到满身的蛊虫。 只要无视鲜艳的糖纸,就能看到更多的是学生在已经超负荷的情况下,还需要在正课中之间抽出时间来参加这所谓的创新大赛。 而不得不牺牲某一天晚上宝贵的睡眠时间去填补本可以在白天完成的学校作业。 就可以看见1亿个人月收入不到1000元。 桌子上摆了一些不知道是买的还是学生真正做的,反正肯定从各种地方搜刮出来的疮辛,不是,创新小作品。 李不辞面前是一个由小木板拼凑而成的船舶模型。 喻无声悄悄地走了过来,刚才他看到了李不辞之后找机会过来了,被闪到了,因为李不辞朝他眨了眨眼。 所以喻无声非常有眼色,抽空见缝插针地过来了。 李不辞站在船舶模型的玻璃展柜前微笑。 青春甜美的笑脸倒映在白得发亮的玻璃展柜上。 喻无声有点沉溺于这一刻的美好。 他想自己要怎么跟李不辞搭讪,但是想了半天得出的结论是自己实在没有这方面的相关经验。 最后勉强憋出来一句,“昨晚休息得好吗?” 李不辞笑,还是刚才的笑,没有变过,像个木偶,眼睛直勾勾盯着倒映出来的喻无声的面庞。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细看会发现表情僵硬,眼尾湿红。 她只是一眨不眨盯着那张脸,近乡情怯到这人就在身边但是不敢看。 她只是笑,扯着嘴角僵硬地用同一个表情干笑,努力控制眼泪不让它流下来。 然后很用力堵住了哽咽,才说了一句,“我睡得很好。” 喻无声身边就是少女清甜的香味儿。 李不辞明明在离他还有五六公分的距离,动作也只是并肩站着。 可是喻无声觉得她身上洗衣液的清香是那么明显,似乎还有一点点桃子味,不知道来自哪里。 他想看李不辞又不敢仔细看,只能尽量隐藏视线,用余光去瞟李不辞。 很紧张,喻无声不着痕迹咬了下嘴唇,发现李不辞一直带着甜蜜且怪异的笑容盯着玻璃板,喻无声也只好一起盯着前方。 李不辞的唇釉倒映在玻璃板上,很明显,喻无声注意到了之后几乎移不开视线。 人紧张的时候会把一切都集中到想要关注的地方,比如喻无声现在几乎忘掉了周围的一切。 他不知道身处何处,不知道周围有多少人,只觉得四周寂静,落针可闻,天地之间只有他和李不辞并肩站着,倒映在光可鉴人的展柜玻璃板之上。 不然怎么会心如擂鼓,呼吸都清晰,每一个细胞都在讲述被吸引的事实。 实际上人声鼎沸,身处人海当中。 喻无声回神的时候,李不辞也终于收拾好了情绪,她看着他,很认真地看着他五官的每一处。 目光深邃到可以穿透人面,直射血肉和白骨。 喻无声也明确了桃子味的来源,他回避李不辞过于锋利的视线,只敢看着她的嘴唇——那甜味的来源。 目光是冷的,神情是怪异的,面颊是绷紧的,嘴角是微笑的,话语是温柔的,气息是甜蜜的。 怎么会有这么复杂的情绪与杂糅的表情呢,喻无声疑惑。 明明,第一次见面。 怎么做出一副千山万水迢迢来的悲伤呢。 他被李不辞吸引,陷进了李不辞的黑洞里。 6瑕疵品 喻无声失控凌乱的薄红藏在小麦色的皮肤下面并不怎么显眼,和不辞的心情一般——并没有她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好。 内心的波涛汹涌更加壮阔。 凑近了之后,李不辞才发现他并没有自己想象中和那个人那么像。 而是她在自己的想象中填补美化了那一部分不完美的空缺。 凑近了之后才发现喻无声的五官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像陈弦歌。 同样很高是真的,不过因为喻无声是体育生的缘故,看起来黑了点。 小麦色的皮肤,不是说不好看,只是和那个人有些不太像而已。 陈弦歌很白很瘦,阳光下看有种透明的通透,可能是网上说的那种冷白皮。 加上有种不属于这个年龄段的忧郁,同桌的李不辞看他侧头写作业的样子总能看很久。 赏心悦目。 他们那个年龄消瘦的原因只有寥寥几个,总感觉是因为吃不饱饭,或者其他怎么样才造成的过于清瘦的身材。 不过李不辞知道他们家家境其实很好,甚至有专门的营养师,他是来自大城市的孩子。 至于看起来那么瘦,可能是忧思过多,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 这是那段时间李不辞觉得最适合这句话的人,每每在语文课本上读到,就会自然而然想到这个男孩。 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吧,所以仔细看了喻无声只觉得有些失落,不太顺眼。 喻无声显然有些太健康了点。 他身上虽然穿着衣服看不太出来,但是离近了隔着衣服倒也能看出他有属于体育生的带有肌肉的健美身材。 所以看清了之后不辞就不那么开心了。 幻想有一点点和现实融合在了一起的感觉。 赝品就是赝品。 喻无声屁股看起来蛮翘的,在紧身运动裤的包裹下,性器也埋伏在内裤里,沉甸甸看起来很有分量。 裤裆藏地雷的帅哥。 屁股大概是个挺翘的蜜桃臀,屁股大的男人好操。 李不辞在心里评价。 没别的优点就是屁股大,胸大屁股翘,胸大屁股翘鸡巴长又粗是一个男人最好的优点,而一个男人最好的嫁妆是他的贞操。 这是李不辞睡了这么多男人之后得出的宝贵经验。 如果不能提供情绪价值,那就提供性价值吧,李不辞大师将这句话刻进自己的上床宝典。 原本以为和这小子能重温旧梦,但是白天不太好梦的样子,晚上关了灯倒是可以试试。 不管能不能提供情绪价值当成替身操,性价值高这点是肯定了的,李不辞坚定了今天就要把纯情男高搞上床的坚定想法。 晏若为和央珏在写了字条和老师打招呼之后,就潇洒溜了,很有狂傲不羁的气质。 字条也相当桀骜:老师,我和四班央珏出校了,结伴走的,我晏若为。 现在也潜伏进了志愿者的队伍里。 在远远地看李不辞有什么背着姐妹约会的小狗行为,然后央珏就如愿看到李不辞和那个男生蛇形走位互相靠近,靠近了之后晏若为明显拳头攥紧了。 这是穿越人山人海只为靠近你的剧情吗,好看爱看,双向奔赴非纯爱版。 央珏暗道一声精彩,搬起了幻想中的小板凳,虚空吃瓜一下。 她爱她,她想睡他,精彩! 这不就是狗血的电影情节?也就是比小时代好看一点。 前两天上映那个电影叫什么来着,一点不好看,和这个剧情相似程度高达百分之九十。 燃……冬? 还没有真人3d版好看,还不花钱,凭自己和主演的交情全程骑在主演身上看都没问题。 而且真的要演电影还不如真叫这几个去演戏,起码长相说得过去,反正大家都没有演技不如找个看得过去的来。 央珏就这样子搁一边光明正大瞅着,这比上课有意思多了,来了不亏。 上课无聊,看戏有聊。上课坏,看戏好。 这边儿两个人对着的创新发明叫做会说话的电灯泡。 这名字一看就不怎么创新,但是对这个年龄段能做到的来说也算可以了。 7电灯泡 毕竟晏若为和央珏看起来也不怎么创新,和这个会说话的电灯泡好像也没啥明显区别。 毕竟她们出现在这里同一个地方了,能差到哪里去,电灯泡在这里发呆,发愣,当木头炮,当死的小发明。 央珏和晏若为在这里,发呆,发愣,当木头人,当活的兵马俑。 谁也没比谁高贵。 这是一个天时地利人和的好位置,是晏若为和央珏一眼就选中的黄金观测地点,二人抢这个地盘的积极性可以和睡觉上床的积极程度一较高下。 吃瓜和睡眠,人类最爱的两件精神人参,大补。 这个风水宝地能看见李不辞和那个男生的一举一动,所以晏若为就一眨不眨地看着那一边。 央珏也一眨不眨地看着晏若为,防止她突然心肌梗塞了,自己早有准备——来的时候提前带上了速效救心丸。 就是为了以防万一晏若为气急攻心气晕了,有这么一个不显山不漏水,但是爱生闷气的朋友,就是要多操心一点,这也是没办法。 早就说过了,这个家没央珏得散,是不是没有央珏根本不行?央珏就是最棒的,向她敬礼,salute。 没人有读心术和央珏同享这一刻她的美丽识海,看不到央珏有趣的内心世界,不过没关系,央珏会在心里给自己敬礼。 不论什么时候,不论有没有人观看,央珏都会为自己鼓掌,这就是格局,这就是气度。 当老妈子就当老妈子吧,反正是给自己的女生朋友当老妈子,那就没什么。 最新款友情震撼上线,更适合这代人的军师朋友——央珏。 那个会说话的灯泡被人做成了向日葵的形状,所谓的向日葵的形状就是给灯泡上贴了一个黄色的花纹边——拿黄色彩纸剪的花边。 然后给灯泡上面用黑色马克笔画了三道曲线形成一个笑脸然后把那种义乌市场卖的扭动的怪花身体保留了下来把灯泡安在了上面儿,电线应该是在里面。 低情商,很丑。 中情商,很朴素。 高情商,很敦厚。 李不辞那边都是手工制品,是不能动的。 央珏晏若为这边是那种能动的,但是有些时候就是……不想动可以不动。 这个灯泡太创新了,一看就不是买的,一定是人手做的,不然不能创新成这个样子。 天下人才,总能在不经意间大显身手。这是央珏女士借景抒情想出的千古名句。 样子看着让人感觉很好奇,就是想玩玩。 不知道这个会说话的喇叭花儿呸,会说话的向日葵灯泡能说出什么b话来。 就央珏手长,靠近它好奇的伸手去碰了一下。 那个向日葵就扭着脖子开始大声嚷嚷:“大傻吊,大傻吊,你是一个大傻吊,哈哈,哈哈哈哈,上当了吧,上当了。” 声音奇大无比,把央珏吓了一大跳。瞬间感觉方圆50里内的所有人的目光都朝这边看了过来。 晏若为也很震惊,也顾不上看李不辞了,反手就把那个灯泡花上的开关给关掉了,两个人都沉默了。 这下真成了喇叭花了,大喇叭,比真喇叭有更震撼的效果,性价比更高。 不是,串台了……谁做的?不是,老妹?你真不怕有人开开啊? 一键查询精神状态,这不是妥妥的报复社会的行为吗,央珏欲哭无泪。随机选择一个手贱的决定打击报复是吧。 可是,但是……确实是喇叭花先动的手啊,做成这个谁能忍住不听一下作者的录音。 难不成一切被作者早早计算好?一切都在作者的掌控之中,全世界都是作者play的一环? 8牛语 咱就是说,人可以,但是不应该,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创新,央珏如果是评委一定让这当冠军。 央珏:“牛逼,无语。一波操作猛如虎。” 晏若为:“你牛语个屁。把你整成二百五。” 央珏:“如果我有错可以让李不辞惩罚我,有时候不缩句也是一种仁慈。” 这吊花,早知道这样就不开开关了。 央珏犯了错,样子有点心虚,还好是两个人一块儿接受大家的审视不是她一个人,有晏若为呢,天塌下来高个子顶着。 这么想想也算不太难受。 一个人就是社恐,两个人就是社交牛逼症。 还好李不辞没有注意到引起吊动静的是她的两个大熟人。 为什么叫吊动静呢? 意思就是和男人的鸡巴一样,臭臭的。 让人感受了之后想要yue的。 这种动作故称为吊动静。 李不辞在巨大的手工轮船的遮掩下凑近了喻无声,小拇指也勾上了。 喻无声的手指抖了一下,然后乖乖和李不辞勾上。 李不辞满意地看着喻无声闹了个大红脸,半是戏谑,半是认真地问:你喜欢我吗?嗯?” 尾调往上扬,像个小钩子,把喻无声勾得丢盔卸甲,落花流水,不战而败。 纯情男体育生结巴了一下:“喜……喜欢。” 然后李不辞就笑了,另一只空着的手拽着喻无声的领口向下,凑近了一点。 几乎是鼻尖对鼻尖地和喻无声说“那你要不要考虑当我的男朋友。” 她的口气是戏谑的。而眼神又是很奇异地认真。 当然只有李不辞知道这个认真是表演出来的,另外两个知道的人不在场,在的话也不会说出来这是她装的。 喻无声愣了一下,问她:“这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李不辞立马变脸,速度比河南的季节交替还快:“你不愿意就算了。” 喻无声还没缓过来呢,他甚至不敢和李不辞对视。 他觉得李不辞的眼睛亮得吓人,而且自己从来没有和女生接触得这么近过。 鼻腔全是李不辞身上的味道。 乍一听到李不辞这么说整个人犹如晴天雷劈,不懂怎么这么快就遭到了嫌弃。 喻无声被这巨大的反差打得七零八落。 感觉又震惊、伤心又不知所措,不知道要怎么对待对男人180度,不,360变态度这么大的李不辞。 李不辞转身就要走。 喻无声赶紧拉住她:“我……我愿意,我怎么会不愿意呢?” 少男少女之间感情火花的迸发总是来得非常之快,似烟花盛开在夜晚的天空,绚烂,短暂,璀璨,所以称之为crush,具有冲击力的、一闪而过的美丽。 喜欢就是一瞬间的事情,青春期的荷尔蒙拥有超能力,蕴含的能量超乎你想象。 喻无声难以估量。他和李不辞不是一个世界的,不懂面前女孩沉重的心事——那种面对现实的麻木让她只能从荷尔蒙的交换中汲取微弱的快感,所以从来不曾沉溺。 无法沉溺。 爱情是富家子弟的游戏,不属于她们这一类人。哪怕是被称为无形信息素的荷尔蒙,也不能够唤醒沉睡的心灵。 想和我谈恋爱?可以的。先给我一千万让我从生锈的钉子变成人。 这是李不辞日记本的第一句话。 李不辞这才满意,眉眼弯弯,回头了。 笑着叫了喻无声一句:“这可是你说的哦,答应了我们就谈恋爱啦,你好,我的新男友喻无声小朋友。” 喻无声闹了个大红脸,不熟练地回应她:“你好,我的女朋友。” 李不辞笑笑,怎么不算新男友呢? 她不是想要当渣女,只是想给每一个炮友一个名分,给好看男孩一个家而已。这种温暖男孩子的行为怎么可以被谴责为渣女呢? 李不辞还想说点什么调戏小男友的话,但时局变幻,两人腻歪的时间有点长,有人发现了。 那边的巡逻老师看了这边两眼,抓了多年学生谈恋爱的雷达就响了。 这位场所管理者老师打断了暧昧的氛围。 中年男老师以雷霆的速度和豪迈的步伐几步走过来,眼睛里带着锐利和狐疑,面向李不辞和喻无声。 “你们两个在这里拉拉扯扯干什么呢?” 李不辞二话没说,立马把喻无声的手放下,正襟危站,挺胸抬头,目光明亮,一脸正气,大义凛然,眼神坚定地下一秒就可以入党。 “老师!我不小心扭了一下脚腕,这位男同学正在扶我,真的非常感谢他。” 9马脚 说完还煞有其事地朝喻无声鞠了一躬。 喻无声在心里卧槽了一声,在男老师看不见的角落给李不辞竖了一个大拇指,意思就四个字,你是天才。 老师将信将疑的看着她们,实在无法从脸上表情马上就要入党的李不辞这里看出什么端倪。 喻无声低着头也看不见脸。 没有马脚,撤退。 最后就只关心了一句:“那你要不要去医院?要去医院的话,联系那边的带队老师。” 李不辞当然回答不用了,谢谢老师。 然后就和喻无声一起目送男老师离开。 我送你离开,希望你赶紧走得远远的,不要影响我钓凯子。 李不辞在心里唱出了那句歌词,我和你吻别。 然后看了一眼喻无声,问:“晚上想不想和我一块儿出来玩?” 喻无声以为的玩是是在大街上玩,逛街去游乐园之类的。 但是李不辞的想法明显和喻无声不一样。 不过没关系,就像喻无声以为的那样就好了,李不辞就是每次都是抱着诱拐纯情男高的心思把他们搞出来玩,才能屡屡得手的。 喻无声意识不到危险正在逼近,那就刚刚好、正合适。 太合李不辞心意了。 就喜欢又傻又帅的。 人傻,钱多,帅,还有一个就是鸡巴好,服务能力要强。 全部满足谁能不爱,等着被李不辞采花大盗摘走吧。 服务最重要,不仅服务能力要好,服务态度更重要。 服务女人的技巧要拿捏,拿捏不了也没关系,只要愿意听她的,事事以李不辞为主就可以了,这就是李不辞选男人的标准。 被选上的都应该说一句谢谢李不辞姐姐,被姐姐选上是我的荣幸。 刚认识喻无声的时候李不辞就问过了喻无声鸡巴多长,让他发个鸡巴照给自己看看,别p图,要高清素鸡巴,最好旁边拿个尺子比上。 喻无声被这一上来就大尺度的虎狼之词惊呆了,坚守良家妇男的底线,在不辞的多次催促之下,依然没有给出鸡巴的照片,只是勉强告诉她自己鸡巴的长度。 李不辞信了,她会目测男生的鸡巴。 嘴巴不肯说也没关系,估计确实和喻无声说的那个数字差不多。 男高上钩,李姐收手,就要开溜。 开心地摇摆小腿儿回学校继续做自己的数学卷子去了,和喻无声约好晚上再见面。 央珏和晏若为观看了全程。 央珏:嘻嘻。 晏若为:额。 现在看见李不辞要撤了,二人把身上的志愿者的衣服一脱,也准备跟着撤。 退场的时候差点被创新大赛的相关负责人给拉住,问还没到时间志愿者想溜了干什么。 没办法,央珏拿相机,按照管理人员的安排给晏若为摆拍了几张之后才算完事。 本来管理人员还想让晏若为央珏这两个看起来就十分鹤立鸡群、气质独特的志愿者多拍两张的,但是这俩怕暴露,硬是找借口给糊弄过去了。 回去的路上央珏看着晏若为的表情欲言又止。想说点啥,又不太敢说。 她怕自己一张口晏若为就哭了。毕竟晏若为看上去真的很落寞。这就是暗恋的心酸吗? 天才也入爱河,照样一路硕博。 央珏叹气,还好她不喜欢任何爱情相关的东西。就喜欢打蛋仔派对和随便看点有意思的小视频。 她和晏若为商量:“咱还回学校不,反正剩最后一节半课了。看时间也快要放学了,不过你晚上不是还有个数学竞赛的晚自习吗?不去了?” 晏若为闷闷不乐开口:“我去不去都行,你不催我我就不去了。你管我我就和你讨价还价一下再去。” 其实一点也不想去。 央珏想,都伤心成这蔫了的小白菜样子了,算了吧。 问晏若为:“那算了别去了,咱们去干啥?继续盯着李不辞,还是随便逛逛当街溜子。” 晏若为:“那还是当街溜子吧,不想提她了,看她就来气儿。” 央珏看到她主动提出来这个名字,就知道李不辞暂时不是敏感词了。 她也就不顾及了。 央珏说:“我看那两货大概率晚上要去开房,反正李不辞的小样你也知道,抓住了小男生就想骗去上床。你晚上准备咋弄,阻止还是怎么的?” 晏若为说:“算了吧,阻止了一次两次可以,阻止多了她也烦。随她便吧,不管她了。” 看起来确实被气到了,转身就往创新大赛对面的游乐园去了。 央珏挑眉,抱着手臂跟上。 央珏知道晏若为就是嘴上说说而已,心里肯定不是这样想的,口是心非太明显了。 晏若为这点她还是看得出来的。 别说这点了,晏若为放个屁,央珏都知道是什么味儿的,不然哪里敢称晏若为的蛔虫珏姐? 10开房 喻无声就这样被李不辞哄骗着和她一起来开了房。 常言道,嘴硬的男人没有好下场,不要当一个全身上下嘴最硬,鸡巴软的男人。 对此喻无声表示,我虽然不服,但是我依旧相信这是一个至理名言。 听劝的男人最美丽,听劝的男人最帅气,听劝的男人可以拥有正常的生活。 到了房间喻无声才发现自己傻乎乎的,什么都不知道就被李不辞这个诡计多端的老司机骗来了。 自己跟个大傻子一样,怎么来的都不太清楚。 但是来都来了。众所周知,中国人的来都来了等于今天必须干。 喻无声虽然心里有一点害怕,但是也不敢说什么。 喻无声现在看着李不辞,虽然心里对她还是喜欢的,但是怎么看都觉得李不辞随时想图谋不轨。 李不辞刚想靠近喻无声,这个黄花大闺男就十分警觉地捂住了胸。 好似眼眶中带着两弯泪,又怨又委屈。 他害怕且期待地问李不辞:“你想干嘛?” 李不辞真是无语住了。 她和喻无声说:“我能干嘛?你里面一直穿着创新大赛的那个志愿者衣服不觉得太显眼了,你不难受吗?我看着难受,放学见你第一眼就想给你脱了。 这衣服后面扣的好紧,我刚才给你说了一路我不舒服,结果你是个傻的,根本听不懂。 我没见你管我,就知道你肯定也没注意到你自己的。我就想着给你解一下。” 李不辞对这货是真的无语。 她当然不像嘴上说的那么简单,不仅想解一下里面的衣服,当然还想摸一摸男高的大奶子。 但是看着黄花大闺男对她严防死守的样子,李不辞就决定转换策略,徐徐图之。 让这朵小黄花慢慢的一点一点落进她的魔爪之中。 狩猎的过程也很有意思,别有一番风味,尤其是对这样的清纯小白花。 以前都是和提前被自己在网上调教好的小男生玩,玩习惯了。现在想换换口味。 也尝尝清纯小白花,呸!清纯大黄花的滋味儿。 不管是男高小白花还是清纯大黄花,只要是长得好看、是处男、还可以操的好男人,那就都是好东西。 而且对于喻无声—— 李不辞看了一眼他。喻无声正坐在那儿,双腿并拢,战战兢兢地环抱着胸,谨慎地看着她。 仿佛李不辞就是什么洪水猛兽,什么三天三夜没吃饭的饿狼,下一秒就要扑上来把他给分而食之,把他给吃了。 李不辞多少觉得有些好笑,刚才答应的时候答应的倒挺快的。现在回过神来了,知道怕了。 怕也不行,今天姐姐就必须把你给吃了,尝尝你这朵黄花大闺男是什么味道。 李不辞也抱臂,侧着头好整以暇地看着喻无声演老鼠,心想。 你必须要让姐姐饱餐一顿,让姐姐感受到美味的味道,才能勉强把你放过。 今天就要把这这朵看上去挺美丽的小男高吞吃入腹,嚼碎碎的,吃他个片甲不留。 如果这都拿不下,李不辞就枉称阅尽千帆、横渡江海的老司机,一人承包一片鱼塘,不是说着玩玩的。 要是这小玩意儿还拿不下来,李不辞的塘主称号简直是成了耻辱,绝对的耻辱。 央珏和晏若为知道了以后肯定免不了拿这件事打趣自己。 李不辞相信自己这点能力还是有的,只要李姐勾勾手,小男人准准上钩。 她故作失落的样子,问无声:“看你怎么这么不愿意的样子。我有这么可怕吗?你要是实在不愿……” 说到这里,李不辞眉头一皱,作矫揉造作状,但是好用,怎么试怎么灵。 两簇新月眉,弯弯惹人愁,让人一看就心生怜爱。 李不辞用这招百试不爽。 果不其然,毫无新意、毫无任何悬念的,喻无声也上钩了。 喻无声想想自己当初答应时候的怦然心动和荷尔蒙上脑,又看看自己现在这幅怂到极点的熊样子,也多少有点不好意思。 可以不当英雄但是绝对不能当狗熊。 人女孩儿都到酒店里了。自己也开了房了,答应了人家了,难道现在说害怕想走就可以走吗?绝对不可以。 所以喻无声把害怕和紧张憋在心里,给自己壮胆,一咬牙、一闭眼:“那就来吧。没有反悔,只要你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好一朵惹人欺负的喻无声牌小白花。 李不辞差点忍不住笑出来,还好她受过专业训练,遇到过各种突发事件。一般不会笑,除非忍不住。 11猎物 她说:“好,那你去洗澡吧。” 虽然看不见喻无声的肉体,但是李不辞光是听就能听出一些端倪。 喻无声的澡可以说是洗得相当忐忑不安,在里面磕磕绊绊,时不时有碰倒瓶子的声音。 光从这个声音就能听出喻无声内心的不安。 但是李不辞才懒得管他。 再害怕又怎么样?答应了就得来,不来不行,不来就看着她李姐霸王硬上弓吧。 过了好一块儿,李不辞觉得自己都快等睡着了,不耐烦地打了个哈欠,大家都是第一次怎么就你喻无声这么矫情。 磨磨唧唧的,感觉很烦。 她默默地想,长得像的话,那等一次就算了,这么磨叽下一次要不还是不找他了。 正想着呢,喻无声从里面出来了。 a few moments latter(好一会),第一次侍寝的喻无声安陵容上身,如同颤颤巍巍的丧尸或马上就要被杀的鸡一样,战战兢兢穿了浴袍就从里面湿哒哒出来了。 仿佛洗的不是事前澡,是断头澡,澡是刚才洗的,人是现在走的。 不愧是体育生哈。不看脸,单看身材,那感觉还是相当不错的。 喻无声洗澡的时候很慌乱,他连头发都没擦,黑发湿漉漉地贴在他骨节利落、只看下半张脸会觉得冷峻的脸上。 李不辞承认这是一张骨相很优越,走势又流畅的脸庞。 但是难得的是整体看这是一张清净明媚而又没有攻击性的脸。 顺着贴在面颊上的黑发向上看是一双含了水波的紧张眼眸。 这一张马上要和李不辞做一些事情而感到紧张的脸表现出的小心翼翼的样子有点勾人,李不辞歪了下头,很可爱,看着喻无声终于敢于直视她笑了下,挑了下眉,悠闲的模样尽情彰显主场优势。 配上脸就感觉有点不得劲儿了,还是更像一点好,不要这破身材算了。 孰轻孰重嘛,有好身材的人多的是,这张脸可不好找。所以真要选的话,那还是选脸蛋吧。 “终于出来了……” 李不辞侧躺在床上打量喻无声。 喻无声的短发贴在水珠尚在的脸上,眼神像初入迷途的小鹿一样清澈无辜。 很能激起猎人的兴趣,主动送上门的猎物也很美味。 猎人此刻就躺在床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喻无声,他身上披了酒店自带的一次性浴袍。 那浴袍薄得厉害,本来就一眼能看穿里面的内容,什么都遮不住,喻无声还偏偏不把身上的水渍擦干净,导致整个衣服都贴在了肉体上,肌肉轮廓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这就是纯欲风男人,什么也不懂就制造了情趣内衣的效果。 李不辞评委点评这件衣服——明透透的只能起到一个造型上诱惑的作用。 真到了要吃美味食物的时候,不辞反而不着急了,她先悠哉悠哉颇有心情地欣赏了一下自己的猎物。 然后慢悠悠地开口试探初入情场的小朋友:“这么害怕呀,要不,不做啦?我知道你是好孩子,害怕也能理解的嘛。” 她笃定喻无声不会因此说不,所以肆无忌惮地调戏他、调侃他,在喻无声的底线上来回蹦跶。 这也是李不辞的恶趣味之一。 坏蛋是不会因为猎物的纯美就放弃对他下手的想法的。 喻无声没有说话,只是用他那双湿漉漉的眸子无助又不设防地看着李不辞。 眼神已经说明一切。 李不辞就笑了,慢悠悠从床上爬起来,光脚来到喻无声跟前。 踩在喻无声脚背上环抱住他精瘦的腰身。 “宝贝。” 还是勾人的尾调,喻无声知道李不辞不是故意的,是他自己心猿意马才会稍有风吹草动便草木皆兵。 光是声音就直接把喻无声的想法都给勾乱了,脑子里只剩下一句话来回飘荡—— 我也不想喜欢她,可是她叫我宝贝欸。 喻无声腾的一下整张脸都红了。 刚洗完澡本就发热的躯壳一下从脸红到耳根,李不辞暗道怪不得什么年纪的女人都喜欢青春美少男,害羞的样子真好看。 因为李不辞一个简单的拥抱,喻无声连脚尖都忍不住绷起来,手指不安地绞住了浴袍。 每个动作都在昭示着他的不安。 李不辞对喻无声这副样子看上去好像很满意。她很游刃有余地笑了一下,更用力地把脸贴近了无声因为阳气正盛而热烈的身体。 12s属性 喻无声的胸很大,贴在上面软软的。 不知道是因为刚洗完澡,还是他自己本身就爱干净的原因,总之身上散发着一股好闻的味道。 李不辞的手也开始不安分于现状,在喻无声的后腰上乱动。 先是摸到了挺翘的蜜桃臀,如愿以偿地按照早就想好的混蛋想法去掐了掐喻无声翘翘的屁股。 感叹年轻就是好,这就是翘屁嫩男吗?还是处男。真不错,选他就是没错。 但是喻无声的s属性在这一刻不合时宜地大爆发了。Stupid属性在这一刻已经尽数体现。 喻无声对李不辞过于熟练的行为产生了一点醋味儿和怀疑。 他问李不辞,“你很熟练吗?不辞。为什么感觉你好像很熟悉这一整套流程?可以问问我是你睡过的第几个吗?” 李不辞差点被他这话问阳痿。 她狠狠地在喻无声的大奶上掐了一下,上面立马浮现一个红印。 有点咬牙切齿恨喻无声是块木头的意思。 她把脸埋在喻无声的胸前,回答:“别问了,问就是第一次,再问跳楼。” 当然必须是第一次,李不辞和每个男人上床的时候都说是第一次,上个床逼逼赖赖什么,男人就是话多。 喻无声还想再问点什么,可是李不辞在他屁股上狠狠地拍了一下,警告他再问就不做了。 喻无声哪里还敢再说话,他只能悻悻禁声。 惹不起,惹不起,真的惹不起,惹不起那就躲吧。 菜就多练,惹不起就躲,否则李不辞会说哥们你玩不起就别玩,你别拿现在和以前比,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你这么爱比怎么不拿你现在和刚出生的时候比呢。 头疼,哦说的喻无声,李不辞才不会为了男人头疼,她会直接放弃。 拜拜就拜拜,菜菜就菜菜,下一个香香。 摸着摸着,李不辞就发现了不对劲。 这个翘屁嫩男虽然看上去是黑了点儿,是个小麦色奶牛,但是细皮嫩肉。 更何况聊的时候知道他学的是足球,这没点家底儿说不过去,上次见面穿的也都是名牌,带LOGO的那种。 鞋是阿迪达斯,衣服是迪奥,这一身装备没点家底儿可不行啊。 想到这里李不辞有点酸溜溜的,凭什么这位是个少爷,含着金汤匙出生,自己就是个平民。 给一个男人这么好的王炸开局干什么? 为什么不能让自己这个聪明伶俐又讨人爱的小女孩儿富一点,有那么难吗? 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就非得是喻无声不成? 李不辞自己一点都不贪心,就不说是金的了,银的也……行,铜汤匙也行。 但是不能是一坨屎吧! 不能含着一坨屎天糊开局出生吧,出生在李不辞这样的家庭,她感觉自己就像出生被喂了一坨屎一样,恶心的够呛。 喻无声的手也开始不老实,没有章法地在李不辞的身上乱摸。 李不辞也随他的便。 喻无声的手掌和他的胸膛感觉一样,给人的感觉一样是又炙热又温柔,有一种很可靠的感觉。 李不辞很喜欢和男生拥抱,被人抱着的时候会感觉很有安全感。 比起做爱,她更喜欢拥抱,但是那些男生总是对她的身体很渴望,摸着抱着磨蹭着双方就来了感觉,那也就随便了。 身体相拥暖暖的很舒服,火热的男高正是她想要的第一crush。 她没有一个很好的家庭成为拥抱她的窠巢,就会一直从别人身上那里榨干最后一点温暖。 但是因为这样的利用太无耻、也太自私了,所以李不辞更愿意把温柔留给自己的朋友们。 把自私又邪恶,充满伤害欲的那一面留给这些男人。 伤害了他们李不辞不觉得心疼,但如果伤害了央珏和晏若为,李不辞真的会心碎。 如果对李不辞来说一定有不能做的事情,不能伤害的人——那一定是伤姐妹们的心。 男人如衣服,想换就换了。姐妹就不一样了,姐妹是永远可以停靠的港湾。 喻无声的手把李不辞抚摸得动情,他自己同样喘了起来。 双手也渐渐开始在李不辞的后腰来回动弹。 李不辞因为长期久坐学习,其实懒懒的,并不太爱动弹。 腰上是有一点软肉在的。 这是她要努力吃饭,好好保养自己的证据。 不是什么因社会规定,而用来让自己难受的借口,自己身上的每一点肉李不辞都爱。 13含情目 小肚子怎么了?有小肚子就是很可爱啊。只要健康在正常范围内,只要体重在正常范围内,哪里有点赘肉不是很正常的吗? 自己又不是什么靠身材吃饭的人,她是靠脑子吃饭的人。 至于能不能让男人满意?她为什么要为了男人的审美服务?自己开心才是最重要的。 李不辞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想法,这导致在两性关系里面李不辞是永远不会犯错犯傻胡乱受伤的。 这是李不辞一直以来坚信的准则。 好女人上天堂,坏女人想上哪里上哪里,先发疯和先自私的人优先享受人生。 哦,仅针对和男人相处的时候。 前面这一句李不辞她们三个人有一个系列的女性口号的标语,上面那个是李不辞衬衫写的。 其他两个是晏若为和央珏她们自己选择的,晏若为衬衫上写的是女孩儿是我的一切。央珏的是爱自己是终身浪漫的开始。 李不辞不知道要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心好像在喻无声含情的双眸中跳动了一下。不过也仅仅是一下罢了。 因为比起他,李不辞才更贴近于一双天生的含情目。 总之就是双眼含笑,不会让人感觉受到了冷淡。从而会对这双眼睛的主人生出无限的好感。 喻无声当初就是被李不辞的这双眼睛一看,就一而再再而三地为她昏了头。 这也只能怪他自己挡不住诱惑,与李不辞无关。 李不辞用的手段都很基础,只有想上当的人才会上当,也因此李不辞从来没有什么负罪感一说。 大家都是自愿的,你到了之后才整出一副不甘不愿被强迫的样子,演给谁看呢?除了白白坏了人的兴致没有别的什么用处。 李不辞,她就是这么一双天生的含情目呀。 引用部分——此处采用海绵宝宝转场。 会说话的电灯泡取材作者真实经历并改编,因为做灯泡的就是作者本人。 牛语和二百五灵感来源我的朋友水晶。 吊动静灵感来源我的朋友树。 央珏名字灵感来自我的朋友不方便透露姓名的某位女士。 在此鸣谢。 李不辞最讨厌那种刚开始都说了睡睡就好别走心,结果睡了他几次就对自己动了真感情,到最后李不辞不想和他好的时候开始哭哭啼啼地找她负责。 老铁,不是,这怎么回事啊?刚开始咱们不是说好了吗,大家互相找个乐子就行了,你这是做什么? 老铁我和你找乐子,你怎么来恶心我了? 李不辞对这种男生深恶痛绝。所以后来换男人的频率越来越快,生怕有男的缠上自己。 男人不就是用来睡的吗? 除了用来睡以外在他们身上多花一秒钟的时间李不辞都觉得浪费。有这个时间她还不如去多刷两套数学题。 喻无声没有来得及擦干的水珠挂在他的发梢,挂在他的耳垂上。 他的怀抱很宽大,因为是运动员的原因,肩膀很宽。 怀抱也很温暖,把李不辞包裹起来的时候,她可以把脸埋进对方的颈窝,额头可以感觉到喻无声头发的凉意,冰火两重天。 如果那水滴流进了他的脖颈,她就会去舔舐,甜蜜的美梦就开始了。 感受自己和另一个人的脉搏和呼吸是一件很美妙的事情。 此刻,正有一滴水珠挂在喻无声的耳垂上要落不落。 李不辞突然发现喻无声的耳垂上有一颗小痣。 一颗色情的小痣,黑色的,在耳垂边缘的位置。 这颗痣和在李不辞背后正在游走的手同属于一个人,那就是喻无声。 看不见喻无声的脸很好,可以轻松把他和陈弦歌联系起来。 那个温柔又忧郁的男孩儿——李不辞的初恋陈弦歌。 仿佛跨越了时间和空间现在就活生生的降临在她面前,而李不辞现在也终于有勇气和控制自己感情流动的能力。 从而可以因此从容地站在陈弦歌的面前,对他说:“我喜欢你,喜欢了很久了,你是我的初恋。可以在大学和我在一起吗?” 这句话在李不辞的脑子里魂牵梦绕了很久,是她学习困倦时候再怎么咀嚼也能品出甜味儿的怦然心动。 对不起,忍不住了。 她不想把这句话等到陈弦歌真正出现的时候,才能诉诸于口。 才能对他说出自己的心意,她迫不及待地现在就要说出来。 她的表达欲前所未有地燃烧起来。有一个冲动不停地告诉她,你现在就要说、现在就可以说。 于是李不辞听见自己开口了,声音有种与熊熊燃烧的情欲不符合的冷静。 她舔掉了喻无声耳垂上的那滴水。然后咬着他的那个小痣,开口道:“我喜欢你。” 这句话一出口,喻无声就惊住了。 他呆立在原地,感觉浑身都在发烫,原本放在李不辞后腰上的手也很是无措地虚浮起来,不知道放在哪里才是正确的位置。 14沉浸 他现在要做什么?要把自己的每一个呼吸、每一个细胞、每一个眼神放在哪里? 喻无声忍不住喘息,感觉室内的暧昧气氛好像有点过于浓烈,这个温度也有点太高了,导致他浑身都在发烫。 最后他拼命搂紧了李不辞,然后把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千言万语化作爱恋,轻轻回了一句:“我也喜欢你。” 嗯,对的,我也喜欢你。” 害怕自己的表达不够激烈,喻无声再次说。 这一刻他的心动化为了实质,缓缓流淌在四肢百骸。引诱着他去拥抱李不辞,亲吻李不辞。 他们唇齿相接,李不辞享受着他的青涩体贴和温柔,沉浸在这一刻的吻里。 彻底把他当成了年少令人情动的陈弦歌,刚开始喻无声不太会吻。 因为紧张的缘故,喻无声伸舌头还时不时把牙齿磕到李不辞的牙床上,他很害怕会因此遭到李不辞的嫌弃。 但是很意外李不辞这次并没有什么表示,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用手捧住了喻无声的双脸,与他脸颊相贴,然后在他的左脸上用手摩挲摩挲,安抚了他,以作鼓励。 喻无声也没有想到会被她这样对待,快要哭出来,带着一种非常感恩的心情更加殷切地和李不辞接吻。 很快他也渐入佳境。从一开始的全然由李不辞主导到后面他也主动伸出舌头。 去主动和李不辞勾缠。 他已经忘记了之前的羞涩,也明白了自己的同学为什么说恋爱是如此令人着迷的一件事情,忘记了所有的紧张,现在只想和李不辞越加贴近。 想与之同淋一场春雨,酣畅无边,只纠缠对方的呼吸。 喻无声迷糊地想:原来他们没有骗我,性爱真的是可以让人着迷的好东西。 这个年纪的男生还是有很多让人觉得恶心的缺点的,这点离不辞深有体会。 所以她从不愿意在某一个男人身上浪费过多的精力和时间,这些是她最宝贵的两样东西。 与其浪费在男人身上,不如把这些时间用来和姐妹一起增进友谊。这才是真正的稳赚不赔的事情,至少李不辞是这样想的。 她不稀罕男人的情爱,那些都是虚的。 只想要永远和朋友们在一起,这个是实的。 不是像爱情那样像魔镜碎掉之后折射出彩虹的碎镜子,看着绚烂,实则转瞬即逝。 不过都是海市蜃楼而已。 李不辞对于男生没有什么要求,就和正常女人的要求一样——要长得帅,要器大活好,要处男。 李不辞只睡处男,不是处男一律按照不干净的脏男人处理。 早就说过了,贞洁是一个男人最好的嫁妆,一个男人贞洁都没有了。还能有什么? 连自己的贞洁都守不住的男人根本不指望能做成其他的什么事。 一个真正好男人的第一次,就是应该献给自己的老婆,这样才对。 至于那些被李不辞睡过的男人,她一律认为他们已经变成烂黄瓜。 不自爱的男人绝对不能要,就是不知道哪个可怜女人可能要被这些男人撒谎骗了,说自己是第一次。 说不定这些男的中有些和李不辞睡过了之后还要去医院漂白自己的鸡巴,来防止未来的老婆嫌弃他们是诡计多端的脏男人。 是这样的。 不过由于是处男,活不好是正常的,这没关系。李不辞有时候也觉得自己可以自谦李不才,她有天才一样的想法,那就是她会在每次和这个男生上床之前先网调一段时间。 或者给他发一些小视频,让他先自己学习,学好了怎么服务再和她上床。 这样才不至于让自己的体验太糟糕。 至于喻无声,他算是一个特例。 因为长得比较有优势,李不辞太想睡他了。 所以既没有网调,也没有给他发视频让他学习。 就导致他带着一身属于处男的青涩就和自己来酒店开房了。 不过这样也挺好的。 陈弦歌肯定也没有过性经历。这么青涩,刚好有一种遇见陈弦歌之后的感觉。 那种青涩的怦然心动和青涩的做爱——这种不成熟的做爱正是不辞想要的。不那么完美,也是一种完美。 他们吻着吻着,就到了床上。 李不辞因为吻得太多、太久而有一点缺氧,体育生肺活量就是不错,选对人了。 这不愧是属于不辞的本领,眼光就是好,随便去个联谊会都能见到白月光的替身。 天下英雌舍她其谁? 李不辞不骄傲,还有谁可以骄傲? 15泛红 y e hua 4 .co m 他们一起倒在床上,李不辞在下,喻无声在上。 喻无声在上方看着李不辞因为接吻而微微泛红的小脸,忍不住心生喜欢。 第一次感谢上天给了他这么一副看得过去的好皮囊,才可以让他这么轻易的入了李不辞的眼,也让她愿意来接受她。 喻无声想要继续刚才的行为,却突然被李不辞捶了一下胸口,在刚才的拉扯中,喻无声的浴袍早就开得不成样子。 没怎么晒太阳而显得奶白的大胸此刻就半遮半掩的暴露在外面。 无声顺着李不辞的视线看去,有点不好意思,微微掩了下胸口的衣服。 才开口问:“不辞,怎么了吗,宝宝?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吗?” “你不要这么猴急行不行,刚才不还怕得要命,我还没洗澡,能不能等我洗完澡了再说?” 喻无声被批评后有点委屈。 他说:“可是,宝宝,我觉得你不用洗。我洗洗就好了,你不管洗不洗都香香的。一看就很干净的样子。” 无声说的是实话。 在他眼里李不辞一直都是酸甜可口的,而喻无声是几个月没有吃饱饭的乞丐。夲伩首髮站:yeh u a 2.co m 后续章节请到首发站阅读 路上看到名为李不辞的香甜的小蛋糕,哪里忍得住不去咬上一口。 千万不要小看一块儿小蛋糕对饥饿的乞丐的诱惑力。 李不辞有点无语。 “这能一样吗?” 说着就拆开喻无声的手,自己去卫生间洗漱。 喻无声更委屈了。 明明他说的都是实话,怎么不相信呢。 但是没办法,最后还是只能遵照不辞的意愿,眼睁睁看着她脱了衣服去了浴室。 这家酒店是喻无声订的。 他提前在网上用自己随爸妈一起办的酒店vip黑卡获得了酒店的入住资格。 一晚3000,而且每次都要提前,约的人很满,都是需要提前预约,除非像喻无声这样有特别资格的当天开房也可以,酒店方面会协商空出一间。 不辞没有什么出来开房还要自己花钱的坏习惯,在尽可能的前提之下,她不会给男人花1分钱。 花钱的是大傻瓜中的大傻瓜。 心疼男人倒霉一辈子,给男人花钱倒霉三辈子。 这是永不过时的经典名句。 李不辞深信不疑,将它刻进自己的人生宝典中时刻践行。 喻无声就和自己已经硬了的鸡巴一起可怜巴巴又无可奈何地等待着。 一直到不辞洗完澡出来,他才迫不及待地上去重新拥抱她。 然后用已经干掉的头发蹭了蹭李不辞刚洗完带着香气的脸颊,带着凉意的肩。 问她:“宝宝,我们现在可以继续了吗?” 李不辞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拽着喻无声的头发带到了床上,按到自己的下体。问他:“会做吗?” 喻无声脸红,但认真回答:“会的,之前看过视频,可以试一下。” 李不辞点头:“那开始吧。” 得到了她的允许,喻无声有点欣喜,小心揭开她的睡袍,第一次近距离看到了女人的阴道和阴唇。 洗了澡之后,因为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李不辞直接就没有穿内衣和内裤。 因为之前的拥吻和拥抱湿透的很明显。 挺立的乳珠在浴袍上呈现了它的形状,青春而生机勃勃。展现着李不辞肉体的年轻和生命力。 她不介意让无声看,但是无声自己不敢看她,眼神乱飘。只觉得看哪里都行,就是不敢往李不辞的胸上瞟。 觉得这是对她的一种冒犯,虽然李不辞并不介意就是了。 可是不看胸脯的话,又会无法避免的接触到她未加遮挡雪白的大腿、嫣红的嘴唇和哪怕在昏黄灯光下也依然亮如星辰的眼眸。 无声恨不得把自己的眼睛直接抠掉,觉得不管怎么看都不对劲。不管看哪里好像都是一种流氓一样的行为。 但是没想到李不辞上来就直入主题,开始解浴袍让喻无声给她下面口。 无声感到受宠若惊。开心又纠结地接受了。 纠结,主要是担心自己做的不好惹来李不辞的嫌弃,下次就不会优先考虑找他做爱了。 浴袍因为沾染了水已经湿漉漉了。下面藏着两条丰满的大腿。 因为刚洗过澡的缘故,还带着水珠。 李不辞主动张开了双腿,毫无保留,也并不害羞地把自己的阴部展现在喻无声的面前。 这是她的身体,为什么要躲躲藏藏,很美,不是吗? 如果觉得美的话,就是要大方展示啊,别扭个什么劲儿。 李不辞一直都是抱着这样的想法去做的。 16情动 无声回忆了一下自己看过的性教育小黄片里面的情景,试探地朝洞口低下自己的头部。 他把李不辞的双腿摆成方便他抚慰的m型,从大腿上的水珠开始舔起,一点一点靠近散发着热气的阴部。 大腿中部到根部靠近阴唇的地方,一路上的水滴都被喻无声吞吃到口中。 最后到达了目的地,用已经活动好,做好了热身的舌头舔掉李不辞阴唇上的水珠。 因为感受到了来自舌头的温度,李不辞舒服地叫了一声。 这一声呻吟听起来是舒服的,给了喻无声很大的鼓励,更卖力地对李不辞卖力服务起来。 因为自己的努力让李不辞湿润,从而大度地向自己展示他的美丽,这让惴惴不安的喻无声感到了一点自信。 他剥开李不辞的两片阴唇,惊讶地发现小穴也是湿润的,并不因为洗澡的原因是湿的,而是真真切切因为爱抚流水了。 喻无声略带犹豫地停止了一瞬,然后带着满心满眼的虔诚低下头,犹如朝圣一般去舔流水的洞口。 她的小口是往外放水的,这也同时证明了李不辞对他的身体也有感觉,是不是? 喻无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流水的,但是李不辞清楚。仅仅在洗澡的时候想到了男高美味的肉体,就开始有了情欲,一点点开始流水。 虽然喻无声觉得不辞一直以来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喜欢他,但是……嗯,如果他的身体能够吸引李不辞的话,这也不妨为一件好事。 喻无声觉得自己小小的虚荣心在这一刻得到了满足,他很需要——急切地需要彼此的亲密接触行为来证明自己在李不辞心里也是有一定分量的。 起码不是一个可有可无的炮友,不是一个随时可以丢掉的玩具。 而是一个近似于人一样的活体。 于是喻无声卖力地舔动着,他收起在足球场上锋利的一面,就如同他现在收了他的牙齿,专注地用自己的嘴唇去亲吻她下面的小口。 用自己的舌头舔出了细微的摩擦声。他不知道为什么在网上查资料的时候大家都说不清女人的下体究竟是什么味道。 喻无声只觉得李不辞下面的味道真的很好吃,至少对于他来说是这样的。 属于李不辞味道的水液汩汩流出,悉数被喻无声吸入口中。 而喻无声则对她身体的反应感到欣喜,发自内心的骄傲。 只希望李不辞的情动可以持续的再久一点。 喻无声真的没有说谎,他也没有必要去制造出一个为了博取女生欢心而说谎的假象。 是真的觉得她洗不洗澡都无所谓。因为李不辞对喻无声来说好像有点太遥远了。 喻无声宁愿她带有身体上的汗液和各种的水渍来和他亲密接触,这样反而不会过度地觉得这朵高岭之花一样的人会随时离他远去。 李不辞开始发出情动的呻吟。 她享受着男孩儿的讨好,这样她能感到内心的虚荣被暂时性的满足。 觉得自己并不是可有可无,不是可以被人随时放弃的废物。 至少在床上,至少在此刻,她是具有优先权的,她有属于自己的性魅力。 她不是可有可无的! 她在这场关于和喻无声的对峙中已经取得了完全的胜利。 这个人已经臣服于她,甘愿俯身在她的身下。 哪怕李不辞知道性魅力带来的一切都是谎言,就像爱情两个字也是荷尔蒙造作的谎言一样。 但她仍旧愿意享受这样肤浅而直接的快乐。 如果一个人她的压力很大,她就会选择在食物上试着填饱自己。 或者很多人会因此报复性消费,又或者怎样呢?可能是从物质上来填满自己。 那么李不辞在过大的竞争压力和因学业带来的受挫中采取的让自己不至于疯掉的方法就是做爱。 李不辞并不是不知道这样不好,可能会带来一些想不到的突发结果。 央珏和晏若为也多次提醒过她这样似乎会带来很多的隐患。 李不辞知道,可是她在第一次做爱之后就食髓知味了。 她不愿意放弃这样肤浅的快乐。 当她和一个男人进行身体上的触碰时,仿佛就可以因此而忘记自己被人在学业上碾压的痛处。 因此重拾一些属于她的自信,像在初中那样—— 她是永远的第一名,全校最刻苦的女孩儿,而不是高一来了这里之后在火箭班里同样最刻苦,但是排名倒数第一的那个可笑的倒霉蛋李不辞。 17自卑感 只要高潮,那就仿佛没有感受到过和其他人不论是智力或是其他方面的差距。 也没有感到前所未有的自卑。 明明大家看起来都那么轻松,只有她一个人在负重地匍匐前进。 但是表面上看起来最努力的,反而收获了最差的结果。 有一段时间李不辞甚至出现了幻觉,觉得所有人在窃窃私地谈论自己,所有人都在嘲笑自己这个最后一名,成绩单明晃晃地摆在那里,贴在墙上,把李不辞最后一点自尊心也扔在地上。 所有人都可以看到那张成绩单,李不辞觉得那张成绩单就像她的存在一样,是一个笑话。 谁路过都可以随便看到,什么人都可以踩上一脚。 出身最底层的垃圾天生的自卑徘徊在空气里进入李不辞的身体,和她的生命一起同生共存。 明明知道自己的同学不可能说那样的话。 但是李不辞还是忍不住去相信她的幻听。 那种潜伏在她心里的自卑感太深,太厚了。 过去可以因为成绩上的优异暂时掩盖住她内心的不充足,不过这里遍地都是让她羡慕到发疯的人。 每次在人头攒动间,李不辞只要抬起脸,就可以看见一个又一个明媚的笑脸。 她们家境优越,她们天赋异禀,她们衣着华丽,她们笑意盈盈。从内从外,不管从哪个方面,看起来都是那么的无从挑剔,那么轻松。 只有她,李不辞,心比天高,命比纸薄,是阴沟里的老鼠,和这里的云鬓香衣欢笑喜悦格格不入。 这全部的存在轻而易举就可以勾起李不辞心里的怨恨。 是,她就是一个出身贫民窟的爹不疼娘不爱的臭老鼠。 这些人怎么可能又怎么会懂她费了多大的辛苦才一步一步从最底层爬到现在这里。 她们自出生起就有了数不清的荣华富贵,生来就是来享受人生的。 而自己的人生仿佛从一开始就是一个笑话。 她们可以在这里身着名牌无论何时都不用担心是否会被这所学校抛弃,是否会因生计问题而感到烦恼。 但是李不辞她不一样,她真的生下来就是为了吃苦的。 她要十分努力,非常努力,过分努力,拼尽全力,才能看起来不至于太狼狈。 她没有休息的资格,也没有过分卓绝的天赋,只能从始而终地用她那显得可笑的努力去给自己争取更多的一些机会。 别的同龄的孩子可以去烂漫地笑,可以去撒娇、去卖乖、去享受父母的疼爱。 她呢?她有什么? 她有的是洗到发白还在穿的校服,破了口子也不敢扔的书包。 因为廉价的羞耻心,把那个晏若为送的价值不菲的巴宝莉手镯随时带在身上,以彰显自己也没有那么不堪又可怜。 李不辞不得不承认她就是一个拿不起放不下,既没有勇气直视自己的贫困,也没有毅力面对自己的普通。 她就是嫉妒她们,嫉妒到快要发疯。 在这种环境下,不去觉得自己是个废物太难了,太难了。 每天光是应对自己的心情就足够李不辞精疲力竭了。 她不止一次想过自己来到上海外国语读书是不是真的是一个错误。 上海外国语高中,这是属于混血们的地方,这是属于生而富裕的富家少爷小姐的一个地方。 对于她这种贫困特优生来说,优厚肥沃的土壤并不属于出身贫民窟还硬要进入这里的人。 李不辞不止一次萌生过转学的念头,要回到原本的地方去读书,但是又不甘心就这样灰溜溜得滚回去。 作为特优生被选中来到这所中学的时候,同学们羡慕的眼神她还历历在目。 怎么可以就这样狼狈地滚回去呢? 李不辞是不会甘心的。 想到这里她更加积极地将自己的下体塞进喻无声的嘴里。 试图通过在床上折腾和折辱这位大少爷来减少自己对富裕人们的仇富心理。 不过这位少爷显然是没有意识到她这个问题的。 对于李不辞好似突然激动的心情,他只是单纯觉得李不辞喜欢他的口交,所以才希望他们能够贴的更近一点。 于是温和舔舐安慰她,如同大猫通过舔毛安慰小猫。 这样羞辱不成功的结果就是——李不辞先恼羞成怒,她拽着喻无声的头发把他提起来恶狠狠地和他接吻。 不嫌弃他的嘴里是否有她的味道,不介意那里才刚刚贴过她的阴部。 她很混乱地和他接吻,试图通过这种办法让脑子里那些一刻不停的念头暂时地找到一个归宿。 18敏感 喻无声乖巧到不可思议,安分承受李不辞不温和到可以称得上暴力的亲吻。 李不辞一刻不停地在自己的脑海里折腾着自己的神思。 在拉扯中喻无声的浴袍拉扯的更开了,她狠狠地掐了一下喻无声的大胸,引起他难耐的喘息。 看着好像很敏感,掐着乳头会很痛的样子。 李不辞来了兴致。 她放开手,暂时放过让人蠢蠢欲动的奶头。 她踮脚触上喻无声的嘴唇,复而又去亲吻喻无声的眼睛。 “我摸你的胸你怎么敏感成那样?那个地方是敏感点,摸着很爽吗?” 喻无声嘴角还带着他们接吻时候流下的口水,对着她有点娇羞的点点头。 “那会疼吗?”李不辞继续问。 喻无声还想点头,结果刚点了一下,李不辞的巴掌就以迅风之势,令喻无声措手不及地扫了过来,拍在了喻无声的大奶上。 还很准确的扇中了奶头的位置。 那里立马浮现出了一片红痕。 喻无声啊的一声叫了出来,勃起的性器差点因为这一巴掌直接被打射。 还好最后忍住了,没有那么丢人。 对于李不辞来说,她这样的出身,这样的家庭,这样的生长环境,能爬到这一步,已是于千万人之中厮杀出来的幸运儿中的幸存者了。 是幸存者中的幸运儿,幸运儿中的幸运儿,幸存者中的幸存者。 她看到过很多和自己年纪一样却没有依靠这条最显而易见的路厮杀出来的女孩儿们是什么样的后果。 她们有的早早辍学读书,有的在初中就嫁了,和人结婚,生了小孩儿。 在火车上,一个十八九岁的孩子带着另一个叁四岁的孩子。 那种场景让人看了就觉得汗毛倒立,毛骨悚然,不由得心生同情。 李不辞不想变成那样的人,所以她拼命地抓住自己能看见的一切。 自私就是她赖以活下去的养分,如果她不自私,她早就死在了不知道哪一个阴沟里。 所以如果真的要说起来的话,李不辞要感谢上天给了自己还算聪明的脑子和自私的性格。 不然她会和那些早早沉溺于情爱中的女孩儿一样,现在已经不知道在哪个无人的地方烂着,死无全尸了。 当初还在小学里面混的时候,李不辞也是有朋友的,她当时也没有格外正确的学习观念,她最好的朋友叫吕一。 双口吕,一二叁的一。 她是家里的老大,有两个妹妹。一家五口就挤在那样的贫民窟里,整天浑浑噩噩度日。 因为是老大的缘故,她被她爸妈教的格外得朴素,非常符合传统的娶妻娶贤、勤劳朴实的标准。 每天早上会在地里帮她爸妈忙完农活才过来上学。 在生活上也处处帮助着家里人——做饭、洗衣、带妹妹。 父母除了忙活以外的基本都不用操心。 在李不辞眼里吕一更像是那家人生出来的免费老黄牛,任劳任怨,一个人干了五个人的活儿,属实是稳赚不亏的买卖。 她还听过吕一说,爸妈的被子都是她迭的。 然后当时她爸妈就坐在床边闲聊,说有这么一个好女儿,将来彩礼估计能收不少钱。 真是运气好,生了一个这么好的女儿。 吕一当时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带着天真而残忍的笑容。 仿佛觉得自己对家庭的价值就是她引以为傲的资本。听得不辞不寒而栗。 她当时只觉得不对劲,却不知道有哪里不对劲,只是觉得这一切都很恐怖,想要逃离这样的地方。 她拉着吕一的手,看着吕一给她补穿烂了的衣服。 那个补丁很好看,上面画了两根竹子,青绿的。 天气也很好。 那样的场景不辞至今都记在心里。 她问吕一:“可是我觉得这样很可怕呀,你一直在给家里做活,不会觉得累吗?” 吕一抬起头,笑着说:“不会呀。爸妈生了我,我报答他们,孝敬他们不是应该的吗? 将来到了我丈夫家里,我还会继续孝敬我爸妈和我丈夫的。这样我就是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就像老师说的那样的呀。” 不辞觉得她说的不对,但是具体哪里不对,她也没有办法很详细地说出来。 只是紧紧拉住了吕一的手,对她承诺、和她约定。 “我们将来一起出去打工赚钱吧。赚了钱我们就可以互相照顾,你就不用再给别人做活了,照顾我们自己比照顾别人不是好很多吗?” 19吕一 吕一笑着点点头。把那块儿补丁最后的针脚也在李不辞的衣服上补好。 李不辞知道那块补丁是她去给裁缝家做工的时候,裁缝送给她的。 因为好看,所以她藏了很久都舍不得用,但是看到她的衣服烂了,就毫不犹豫拿出来给她用了。 李不辞不知道怎样形容那种感情,但是她冥冥之中觉得这是她第一次体会到纯真的、不带任何功利的感情。 吕一经常对她说:“我把你当成我的第叁个妹妹看,也像照顾我的妹妹一样照顾你。你就是我的妹妹,所以我会保护你的。” 她很认真地承诺。 但是不管是约定也好,承诺也罢,都不能兑现了。 因为吕一在五年级还没有上完的时候就辍学回去给爸妈帮忙种地了。 她爸妈觉得吕一年纪大了,在家里帮忙做几年农活就可以结婚生子了。 也没有必要再给她钱让她上学。 这是他们来学校和老师退学的原话。 退学时李不辞就站在门外,靠着墙、低着头,第一次感觉自己完全被阴影笼罩。 她听到吕一的爸妈说:“女孩子嘛,识得几个字就不错了,干嘛让她上那么多的学?” 老师极力劝她们,说吕一是个好孩子,这样读下去比结婚生子不知道要好多少倍,但是她爸妈不听。 属于农村人的愚昧代代相传,到了她们这里,也依旧根深蒂固。 最后李不辞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对农民夫妇带走了满眼不舍的吕一。 她同样听到了办公室里老师的叹息。 吕一不舍地微笑,向她挥手,就带着那样让人五味杂陈的神情消失了。 融化在了那天放学的夕阳里。 之后她们再也没有见过。 说实话,从这个方面来看,李不辞甚至要感谢自己的父母,感谢她们让自己顺利地读完了小学。 让自己有去初中、去高中的机会。 如果连小学都读不完的话,别说因特优生的辅助身份来到上海外国语了,恐怕她也会早早落得和吕一同样的下场。 后来她专门去打听过吕一的情况,她被她爸妈以10万块钱卖给了一个瞎子。 因为他们说这是读过书的、小学毕业的会认字的女孩子,还勤劳能干,十万块钱给瞎子他们实在是要的太少了。 那瞎子的爸妈就把吕一带回去了。 她就像一个家畜,从一家人手里转卖到另一家人手里。 那她自己呢?吕一这个名字所代表的人呢?李不辞不知道。 就算有一个再怎么不用心的廉价名字,那也只是一个代号呀,背后代表的是一个品德心灵珍贵的人。 总之从那之后她就对结婚、爱情这种东西敬而远之了。 与之携手而来的,是她对性的格外渴望。 李不辞似乎对男人是有一种仇恨在的。 只要不爱男人,只要玩弄男人,好像就可以报复他们直接或间接对吕一做的一切和对自己做的一切种种不好的事情。 如果不是他们抢了更多的资源,女人就不会过的这么惨了吧…… 这是一种复仇吗? 李不辞有时候也会恍惚,但是她没有时间在这种事情上想太多、耽搁太久。 她有自己的任务要去做,那就是学习、考试,按照当初和吕一的约定走得越来越远,爬得越来越高。 去到一个她们一起梦想过的高等学府。 毕竟这是李不辞能看到的最显而易见的一条路了。 只有通过这条路才有可能去救吕一,救她的吕一姐姐——那个在她幼年时期为数不多给她关爱的女孩儿。 为数不多愿意给她关爱的女孩。 可是等到李不辞有能力的时候会变成怎么样? 李不辞不愿意去想。 也许她已经被荼毒了个彻底,她们变成了少爷和闰土。 但李不辞更希望现在她们依然是李不辞和吕一,不是某某家媳妇和那个将来肯定会有好姻缘的高中女生。 哪怕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只是她一厢情愿的美好幻想。 不过人总要有一个做事的动机和目标吧,李不辞这么想。 好了……够了…… 20服务意识 不知道是不是体育生在体会动作的精髓这方面特别有天分,喻无声的动作也由一开始的青涩慢慢变得熟练。 这让李不辞很满意,她很快就在喻无声的唇舌伺候下高潮。 第一次高潮之后李不辞懒洋洋的很满足,虽然还没有到达她一直的极限,不过第一次高潮之后李不辞就开始累了。 这就是白领和农民的区别吗?久坐果然不利于身体健康,至少不利于体力的持久程度。 李不辞已经够了,但是喻无声太有服务意识了,看李不辞很满意的样子,还想继续。 准备继续低头给李不辞服务,结果被李不辞踢在肩膀上一脚踢开。 李不辞一脚抵在喻无声的大奶上,踩着很舒服。 另一脚抵在他的肩膀上,死活不让他再靠近。 她已经够了,做爱很消耗体力,再做下去晚上还学习不学习了?倒头就睡了到时候。 喻无声有点委屈,之后不辞快速直起了身,他也跟着直起身。 动作之间基本上什么也挡不住的浴袍就彻底罢工了。 露出了那双让李不辞忍不住多看了很多眼依然流连忘返的大奶子,白花花地全部裸露在了外面。 所以李不辞的脚就很老实地听从主人的意愿,两只都从喻无声的肩膀处落到了他的奶子上。 在他的大奶上来回地踩。 感觉是相当的舒服。 李不辞一上来就玩儿这么大的,给喻无声都整不会了。 他眼睛都不知道该看哪里,手也不知道要放哪里。 手足无措,一幅被玩坏的样子。 脸通红,眼睛乱转。 一副被玩得马上爆炸的模样。 李不辞就喜欢他这没什么经验的小样子,玩着很有成就感。 刚才被李不辞那样捏了一下,其实喻无声的奶头还酸酸麻麻的。 现在又被李不辞的脚这么玩儿。喻无声觉得自己只要张嘴立马就会发出一些奇怪的声音。 想喘可以压制,但是鸡巴就没有办法控制了。 它粉嫩的茎身高高翘起,坦诚地向李不辞诉说着对她的渴望。 喻无声对和李不辞做爱这件事与给她口有同样的喜爱。 李不辞被伺候得舒服了,难得大发善心了一下。 用脚在无声的奶子上踩得满意了之后,就去主动玩儿他的阴茎。 在整个过程里基本一直是喻无声单方面在给李不辞服务。 李不辞现在能顾忌到喻无声的感受,这一点几乎让喻无声受宠若惊,没有想到自己能够有这样的对待。 他感觉自己这样好像亵渎了李不辞一样,虽然很想把鸡巴挺起来去蹭李不辞光滑的脚。 但是最后还是忍住了,不想第一次就给李不辞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 李不辞先是拿脚夹住喻无声的阴茎。 两只脚上下撸动喻无声的阴茎,后面又用左脚来回拨动他的龟头,在他的冠状沟上来回的滑动揉搓。 右脚拨动他的两颗睾丸。 和他的茎身一样,喻无声的睾丸也沉甸甸的很有分量。 脚在冠状沟上下撸动,喻无声忍不住了,咬着下唇隐忍地呻吟出声。 面色潮红,清透的少年音也被情欲晕染得沙哑。 “嗯……好奇怪的感觉……小辞做得好棒……” 李不辞另一只脚去拨弄他的睾丸,时而也会滑到会阴部去抚慰会阴。 她做这些的时候格外有技巧,喻无声爽得喘个不停。 那种射精的冲动也越来越剧烈,他小心翼翼地问李不辞,生怕引起她的不快。 “不辞,我可以……我可以动吗?” 李不辞刚开始还没明白,她用疑惑的声调嗯了一声,抬头看喻无声的眼睛。 “动什么?” 喻无声难堪地指了指自己的鸡巴。 “它很难受,我想自己动一动,可以吗?” 李不辞突然觉得喻无声又傻又可爱,笑了一下,同意了他的请求。 今天心情好,就喜欢又傻又帅的,允许喻无声做点小动作也可以。 起码他有服务意识,能让人心情好。 和那些虽然长得还行,但是脾气古怪、服务意识还不行的货色比起来那还是好很多的。 爽就完事儿了。 有服务意识的男生是应该得到优待的。李不辞向来赏罚分明,从不亏待任何一个好男人,也从不放过任何一个贱货色。 奖惩分明就是辞之本色! 喻无声终于可以满足他的心愿,边喘边在李不辞的脚上用力磨动自己涨大的阳具。 光是心理上的爽感就让喻无声感激得快要射出来。 两边儿都爽了就是你好我好大家好,该各回各家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21高潮 李不辞看时间差不多了。 就问喻无声:“你带套了没?” 喻无声有点懵,问李不辞:“什么套?” 李不辞翻了个白眼:“还能是什么套?当然是避孕套。” 喻无声看了一眼酒店的避孕套,有些犹豫地和李不辞说:“好像有点小,和我的型号不太匹配。” 李不辞一副早有预料,早有准备的样子。 和喻无声说:“知道了,把我包拿来吧,我包里有大号的避孕套。估计和你的型号能对上。” 喻无声哦了一声,乖乖听李不辞的话去拿她包里的避孕套了。 戴上避孕套之后,喻无声发现李不辞正在揉自己的奶子。 虽然喻无声知道自己的奶子比较大,但是他还是更喜欢不辞的双乳。 白白的、软软的,看上去就比自己的好得多。 喻无声自己的再怎么看,不管看了多少遍,都觉得就那样。 但是李不辞的,让喻无声一看就口干舌燥,心口乱跳。 看着看着,喻无声给看愣住了,他竟然想象自己用阴茎在李不辞的双乳上摩擦。 他有些不好意思,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变态。 然后才小心翼翼且谨慎地靠近李不辞,极有眼色地帮她揉起了奶子。 但是李不辞还是有些不满意。 她提示喻无声用嘴,然后他就很上道,像刚才舔她的下体一样,舔起了她的乳房。 他的手掌带着一点粗糙,但是舌头是光滑的,光滑和粗糙形成强烈的对比。 喻无声的舌头像一条鱼一样在李不辞的白色乳河里游动。 他边用手摸边拿舌头去舔吻李不辞的乳房,把李不辞舔得喘出来,能看出来她很愉快。 因为李不辞的情动,喻无声也受到了感染。 他的下体自然地在李不辞的阴唇上磨动,在她的穴间反复地来回滑动摩擦。 因为刚才两个人前戏都已经很足的缘故,虽然并未使用润滑剂,但湿润程度已经可以摩擦得很顺利。 喻无声都不敢想,光是在外阴部分磨一磨就觉得身体和心情都达到一种偷来般让他做贼心虚的舒畅。 如果真的进去了,会是怎么样的? 他忍不住去想。 李不辞来之前已经和他打过招呼了,她告诉喻无声:“做爱时,和女人做活塞运动插进去之后,其实女人是没有太大快感的。 这种事情就像拿一根大葱插鼻孔一样,多少是难受的,只有阴蒂的地方——只有摸阴蒂才会真正有高潮的感觉。” 最后告诉喻无声,想插进去也不是不行,但是必须提前和李不辞打招呼。 “如果有擅自插进去,而且是不带套插进去的行为。那么以后和这个人绝对不会再见面第二次。” 喻无声牢牢地记得这些话。 哪怕相处的时间短,他也知道李不辞说一不二,是说到一定会做到的性格。 他不至于蠢到犯傻,去触碰李不辞的底线。 不遵守游戏规则的人出局了只能认栽,没资格说苦和冤。 对于这一点,喻无声再清楚不过。 感觉差不多了,喻无声已经忍得嗓子都哑了,头脑冒火。 因为情动的原因,身体烧得头发都要燃烧起来了。 所以他按照约定问李不辞:“可以吗?” 李不辞也到了。 她点点头同意了喻无声的请求。 李不辞下面也空虚得厉害,很痒,需要一个又粗又大的东西插进来磨一磨,最好手还在抚慰她的阴蒂。 这样就不会那么难受。 进去的时候两个人都长长地叹了一声。 因为怕李不辞一开始不适应,所以刚开始喻无声动得很慢。 李不辞的穴道真的很湿,喻无声因为穴道窄小一开始进入得艰难,不过因为他充分的包容性以及水渍的润滑,总体来说还是很顺利就进去了。 他看了眼李不辞的表情,是爽的,然后才放心地继续。 后来李不辞适应好了,催促他:“快点!” 做着做着李不辞自己伸手揉起了阴蒂,脊背蹭住,随着手上的速度和喻无声的速度越来越快,她连手指都蜷缩了起来。 喻无声知道李不辞快要到了。 到后来两个人都快要高潮了,李不辞紧紧地抱住喻无声的宽肩,喻无声也不停地抚摸着李不辞的奶子。 另一只手撑在床上,下体快速地进出。 片刻后,李不辞先高潮了。 她的高潮持续了十多秒,持续不断地往外喷出温暖的水液。 阴道一下子收缩的很紧,夹得很厉害。 喻无生这种处男没有见过这样的阵仗,立马就在热浪的冲击下缴械投降了。 两个人相拥着在床上喘息。 喻无声终于开口了,他只敢在李不辞高潮之后心情不错时才敢小心翼翼说出自己的心意。 “不辞,好喜欢你……” 22偷窥 lashuwu.c om 另一边,冤大头一号晏若为和吃瓜人二号央珏,她们双双来到了这个酒店。在李不辞隔壁的房间开了房。 在李不辞和喻无声的做爱大戏开场之前,这两位通过比GPS自动雷达定位还准确无误不走丢的聪明蛋央珏的指导,顺利到达酒店。 央珏负责侦查他们到底开了哪间房,晏若为负责在李不辞他们房间的旁边再开一间房。 央珏听到晏若为自欺欺人地说如果他们去开房了,就在他们旁边开一间,方便能随时保护李不辞这一套说辞的时候差点笑出来。 但是由于受过专业训练,见识过各种刺激又离谱的吃瓜风云,央珏保持了极高的专业素养,到最后还是没有笑出来。 可谓是可歌可泣、其工匠精神专业素养令天地为之变色,日月为之逆转。 这极高的专业素养让人望而生畏,不禁生出万分的钦佩之情。 央珏很想问晏若为一句:“你何苦?” 但是看到晏若为执着又伤心的眼神,到最后还是没有问出口,而是随她去了。本文首发站:po1 8.a sia 反正有事儿都是她兜底。 能看戏也好,擦屁股也罢,都可以,没什么不行的。 干脆都来吧,来得猛烈一点,来得剧烈万分。像暴风骤雨一样来得急切而激烈。 反正到最后磨练的都是央珏自己收拾烂摊子的能力。 虽然这种能力很有用,但是央珏希望自己收拾烂摊子的能力这辈子除了用在李不辞和晏若为身上,再也不要用在其她人身上了。 用在她们俩身上是因为有吃瓜这个很丰厚的奖励,以及姐妹之情打底。 用在别人身上,就是心不甘情不愿得去做了,一点都划不来,稳亏不赚。 在她俩身上是稳赚不亏,或者说赚亏均衡持平,让人觉得划得来。 其实李不辞沉迷于和男人上床的原因,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压力大。 并不为别的什么,就是纯纯的压力大。 她以前一直是第一名,然后突然来到一个高手云集、这么变态的竞争激烈的环境里,有千般万般的不习惯。 过去她能轻松就拿到第一名的好成绩,但是现在她只能坐到一个中等偏下的位置。 这其中的落差太大,因此她就迷上了性爱。 她迷恋上了在剧烈的高潮快感中给她带来的大脑放空、压力全部释放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让人忘乎所以,对其轻而易举就能生出依赖,对其上瘾。 不过说实在的,李不辞也并不觉得自己对性爱很上瘾,她自己都是有分寸的。 她能控制自己的想法、欲望。 就包括她以前生活在那样的地方,其实受到的性教育以及相关的开放的氛围也是相当有限。 大家对于性都是避而不及,闻性色变。 对这个字以及背后代表的东西感到恐惧和羞耻,因此对其闭口不谈。 但是后来上了初中,上了高中,李不辞慢慢明白,性是和吃饭、喝水一样正常的东西。 她看了叫做第二性和厌女的书两本书,从此就从对于性的羞耻和自身的厌恶里面解脱了出来。 对此她真的很想感谢写出那些女性主义读物的作者们。 坐在巨人的肩膀上看到了更大更好的风景,她们写的东西真的解救了后来千千万万个女人。 其中就包括有李不辞。 果然学医不能救中国人,学文才能。 学文的魅力就是可以用写作的魅力——就是可以用一本书,一首诗,一行字,救一个人千千万万遍,救千千万万人一遍。 真的是非常值得感激的好东西。 哦,当然,李不辞没有说学医学不好的意思哈。 时代在变化,学文才能救中国是一句玩笑话。 现在各行各业、各种社会身份都是人所需要的。 在这里,她只想夸张一下读这些书给她带来的终身受益的巨大影响。 李不辞也是相当崇敬医生的。 晏若为说她想当医生的时候,李不辞简直是举双手双脚赞成。 还和她约定好,以后有病就找她,必须能完全信赖她。 可以不信任何人,唯独不能不信若为。 她一定能把李不辞治好,治得那是妥妥的倍儿好。 她们叁个人都有不同的梦想,都有各自想做的事情。 李不辞的理想是赚很多很多钱,让自己有安全感。 休闲时刻的爱好是耍男人玩儿。 赚钱是主业,男人是附赠品,情绪的调味剂。 23性骚扰 说到耍男人玩儿,叁个人有一个共同的搞笑回忆。 她们叁个曾经有一段时间拿一个软件当乐子在上面玩儿 ,甚至不能称之为一个软件,就是一个网页。 一个男人约炮和口嗨的网页,有形形色色的猥琐男在上面语言性骚扰女生。 但是这些在虚拟网页随便发情的男人甚至根本连对面人的性别都摸不清。 发出【我是男同,来击剑】这几个字的时候,得到的只会是系统提示的【对方已离开】 看吧,他们根本不在乎,他们只是想对一个可能是女人的女性符号发情,至于是真是假,根本没人在乎。 当晏若为带着戏谑的态度打出这些并看清之后,叁个人哈哈大笑的同时也意识到了男生这种生物到底有多蠢。 很明显的事情都不愿意动一点点脑子,原来真的是用下半身思考,原来真的会有人在这个一看就幽默到极点的网页上认真地发情。 真的很搞笑。 不管对面的人是真是假,是女是男,说不定外星人也行。 他们都可以大发神经、如同公狗发情。 直接精虫上脑去口头骚扰一个虚拟的形象,只要对方带有女性符号,只要对方的网络性别写的是—— 女。 果然啊! 每次看到这一幕,她们叁个捧腹大笑的同时真的不得不感叹上野千鹤子老师对于问题看的透彻的程度。 这位爱女也爱智慧的女人、老师总是能把问题看得如此透彻、一针见血。 并把她理解到领会到的用幽默诙谐的文字写出来。 让人捧腹发笑的同时也体会到了某种藏于表面之内、冰山之下的需要深度思考才能理解的真相。 晏若为是几个人里面唯一追星的,喜欢一个韩国kpop团体叫gidle. 平时戴着耳机的时候就是在听韩国流行音乐。 这位唯一对娱乐圈有兴趣的晏若为同学告诉她们,去年10.17的时间有一个韩国女团发布了一个名字叫做《nxde》的歌曲。 nude,chiluode赤裸的,u,你。 nxde,我赤裸,但是不需要你的凝视。 只能说人的反应、观众的反应是艺术的二次发酵。 一个艺术行为之所以能成为艺术,百分之八十由发起人创造,另外百分之二十由观众的反应补充。 就像当初某笠说完那句脱口秀之后,男人的反映造就了这场脱口秀更大的好笑。 甚至一个男的在网上发表【我是男人,我支持某笠】这样的话都会得到支持,说真玩得起。 有什么玩得起玩不起的?不就一句脱口秀,就破防成这样?这本身不就笑掉大牙了吗,这个因为过于喧嚣的舆论而出自男人的支持只是让这个行为的好笑程度更上一层楼了。 晏若为喜欢那个韩国女团在歌词里写到【变态的是你呀】的时候。 男人对此的反应就是那百分之二十艺术的补充: 【西八,名字叫裸但是里面为什么一点色情的内容都没有?】 歌词:【这里没有你想要的那种色情内容。】 晏若为想,他甚至没有好好看mv的歌词字幕…… 但是那里面确实没有什么有关联的的裸露色情的内容。 晏若为只是觉得好笑,实在是让人觉得很好笑。 对于黑丝一类被男人性化的女性符号就可以轻易发情的男人,总让晏若为觉得他们和女人不是同一个物种。 他们更像是没有进化、或者说没有进化彻底的原始人。 被基因中对性的渴望那部分操控得那么的彻底。 让人望而无奈,是可以觉得笑一下算了的地步。 如果人只是为了性,也仅仅是为了性去做一切的行为的话,这样对于理想没有追求,对于文化也仅仅局限于色。 目的只是为了得到更多女人的青睐。 那么就和只为了繁衍下去而不停交配的蟑螂、老鼠与苍蝇没什么区别,至少晏若为是这么觉得的。 事后两个人躺在床上平复着余韵。 和一个有体温的人在一起做爱的感觉总是比一个人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这也是李不辞喜欢和人做,而不是自己动手的原因之一。 自己做的事后,李不辞贤者时间的反噬总是很严重,控制不住地想哭。 但是和人做的话就不一样了,她就可以像现在一样躺在一起。 在一个火热的怀抱里享受着来自对方的无私无偿的爱和抚摸。 这种感觉让贤者时间这四个字都变得像一个笑话。 24落寞 其实对于李不辞来说,做爱追求的就是沉浸在抚摸和若有若无的暧昧、喜欢的感觉。 但是她又同时希望不付出任何的代价,也就是不需要任何的陪伴、付出和时间成本,就可以轻松地拿到想要的一切。 她的确是相当自私自利。 但是人不就应该自私自利一点吗?不自私自利图什么呢?图给男人冷脸洗内裤吗? 结束了之后喻无声腻歪着不愿意离开。 两个人躺在床上互相拥抱着,平复着彼此的喘息,感觉实在好得不得了。 喻无声还在幻想着睡了之后大家感情就能突飞猛进。 结果下床了之后,李不辞就直接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不像在床上做爱的时候,那么热切热情地回应喻无声。 应该说是很冷漠,拍拍屁股就走了。 让喻无声见识到了拔逼无情是什么样的。 喻无声想上去抱她一下,李不辞她虽然没有拒绝,不过也没有回应。就拿个冷冰冰的后脑勺对着喻无声。 非常符合让喻无声热脸贴冷屁股的这个描述。 喻无声很委屈,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就被相当无情地抛弃了。 这个和他刚刚做爱完的女人连抱抱都不愿意了。 喻无声觉得李不辞真是一个拔逼无情的渣女。 本来还想下床之后向她讨要一个事后吻,结果她和在床上热切回应喻无声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简直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喻无声很委屈,不知道李不辞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下了床为什么就会有这么大的反差。 但是就在喻无声委屈得快要哭出来的时候,李不辞转过来在他的唇角印了一个蜻蜓点水的吻。 这个举动立马就让喻无声的心情风平雨静,多云转晴。 让他心里的暴风骤雨轻松平复,变为一片在晴天的海水里飘荡的小船。 爱情的小船此刻在喻无声的心尖尖上自由而愉快地漂浮,这就是李不辞的魔力。 喻无声也不想原谅她,喻无声也不想心情好,他也不想这么好哄呀,但谁叫她是李不辞呢。 还能怎么样?当然是……当然是……原谅她了呀! 不管是拔逼无情的渣女,还是让喻无声热脸贴冷屁股的坏女人。 他都喜欢这样的李不辞。 况且在喻无声想入非非的时候,李不辞还把他额头前的一缕碎发顺到他的耳后。 喻无声心里炸开了烟花开心都来不及,怎么会记仇呢? 喻无声觉得李不辞的手简直有魔力,她的手摸过的、她的手指扫过的地方,都让喻无声感觉酥酥麻麻的,像是中毒或者被电击了一样,仿佛有看不见的电流划过。 结果还没等喻无声回味出这个味道来,李不辞就图穷匕见了,上完床直接溜。 她说:“我有事,先走了。如果有问题...反正你有我微信,我们下次联系。” 喻无声还没有从刚才的抚摸出来呢,就只是傻傻地点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痴汉笑容看着她走了。 在隔壁房间的晏若为一直很沉默,央珏知道,但央珏也不说。 怎么说?央珏又不是李不辞,总不能和晏若为说:“小为你别生气了,我其实喜欢的是你,我以后再也不和别的男人上床了。” 不可能,不能够,不可以,不可为。 所以央珏装空气,就只是若无其事地观察着晏若为,一小会就精准评判: 姓名,晏若为,年龄,18,状态,吃醋但是不动声色, 攻击性,问号,视情况而定, 安抚措施,有,上面那个就是,暂时无法实施, 安抚措施b计划,有,但是有点累先不想了,让晏若为自己先别扭着。 央珏眼观鼻鼻观心地陪着晏若为翘课,当然不知道其中的小九九。 央珏有什么错,就是单纯陪配姐妹翘课,自己顺带着出来玩而已。 央珏能懂什么,央珏什么也不懂,才没有办法扭转乾坤呢—— 鬼才信! 在场的不在场的加一起就一个体育生一个傻白甜,创新大赛之后被李不辞勾搭去上床了。 晏若为鬼迷心窍一路跟到楼下还在他们隔壁开房间。 央珏真想说你何苦。 但是想到恋爱中的人做事没有逻辑,最后也就随她了。 然后打开了蛋仔派对,开屏: 【鸡蛋鸭蛋荷包蛋 【来不及啦 【咔咔我的小啾啾 【今天天气好吗 【你好 央珏默默关上了声音,看了眼晏若为。 晏若为就对着电视机发呆,她开了电视不放声音,啥也听不到还就是要看,电视上播放的是黑暗荣耀妍珍正在打人。 25沉默 疯点好……都疯了算了……央珏想。 央珏问:“你知道我为啥把蛋仔派对叫断崽派对吗?”她想故意活跃气氛,让晏若为精神点。 “为啥?”晏若为看上去 有一点被夺舍的意思,有气无力地回复。 “因为钱都充游戏了没钱生娃了, 有心思都打游戏了没心思生娃了,双管齐下直接造福社会造福自己绝后了。 996死是福报是假,打游戏是福报是真。 反正导致的结果都是一样的,就是不生娃,区别是前者被迫没有生娃的条件了 所以断崽了。 别对人生充满绝望、了无生趣了,断崽派对,开启!” 晏若为直接被央珏笑死,心情好了点。 央珏打着巅峰,被人生存赛创死,感到很无语,想说点什么又说不出来,世界在这个时候都沉默了。 央珏在脑子里开始播放BGM:我晒干了沉默,悔得很冲动,就算这次做错也只是怕错过... 于是决定让晏若为也无语一下,问她说:“你打算什么时候二次坦白解开心结?” 晏若为无语:“你觉得可能不?说了朋友都当不成了,又不是没坦白过,你也不是不知道李不辞那个态度和当时怎么说的。 当不了朋友就是李不辞亲口说的,你觉得我敢吗?她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 央珏看着晏若为这张莉莉丝亲自祝福的脸也无语了,你拿这张脸情真意切谁她爹疯了拒绝你。 晏若为说着李不辞,央珏不说话了,反手咸鱼双刀把对面打飞然后自己被变形术打飞。 叹了口气,返回首页,想抽个皮肤放松一下,结果大保底把皮肤抽出来... 【我晒干了沉默…… 这次的沉默是人类高质量男性版的,更变态了。 央珏知道晏若为说的都是真的,不是没表白过,就是纯纯被拒绝了而已还说再这么整就连朋友也不当了。 之后李不辞就远离她们了一小段时间,晏若为和央珏更近点,李不辞觉得冷一段时间晏若为,她就没心思了。 想多了,晏若为喜欢李不辞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从初中就开始了,几个人初中就认识了,表白也是想了很久。 ...... 隔壁两个什么也不知道的傻蛋上床做爱,央珏和晏若为在隔壁晒干沉默。 李不辞这里完事,央珏和晏若为也同时收到了消息,她们看着李不辞坐上了回学校的公交车,面面相觑。 央珏知道晏若为的意思,她们现在肯定想到一块去了,李不辞回了学校看不见她们肯定要着急。 央珏掏出手机给李不辞打电话:“不辞,完事了没,晚上还一起吃饭不?我和小为一起翘课出来了,一起的话我们回学校接你。” 公交车上信号好像不太好,手机那边传来李不辞带着电流声和公交车上特有嘈杂二者混合的声音。 李不辞的语气带了点惊喜:“你打过来的时间真准,我刚好正在回学校路上呢……” 李不辞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我那套数学卷子还没做完。” 后面的央珏不用听也知道李不辞的意思了,她给晏若为使了个眼色:“走吧。” 晏若为就显得更沉默了。 央珏知道这顿饭注定要吃得没滋没味了,晏若为不可能有心思去点餐了,所以直接问都不问就自己做决定把晏若为拉去了她想吃的地方——肯德基。 不需要晏若为v她50,央珏自己的钱包也一直是鼓鼓囊囊。 这一顿饭央珏完全有能力请晏若为吃。 老姐妹都不高兴了,请吃一顿饭,妥妥的。 就算李不辞来了她也不会和央珏晏若为一起来肯德基, 她嫌弃这里太贵了。 有时候央珏和晏若为会迁就李不辞,和李不辞一起去吃比较便宜的面食一类。 如果实在不想一起,她们就只能两个人自己来吃,李不辞去吃想吃的。 少女脆弱的自尊心被善解人意的朋友们保护着。 央珏晏若为知道请客这种事情如果李不辞第一次拒绝了,那么后面她们就应该自己放聪明。 不要再去提这件事。 当然也不该强行为李不辞做点什么,这样会让她觉得自己好像被施舍了。 她是脊梁骨笔直,怎么都不会折断的人。 折腰两个字不会出现在李不辞身上。 其实哪怕是最便宜的面食,李不辞也是不愿意的,只要是外面的食物李不辞一律认为华而不实。 只是为了生存而已,食堂的食物就够了,只要不是难以下咽李不辞都会吃。 对她来说除了姐妹,学习和生存,没有什么更重要的事情了。 以后可能会加上赚钱。 对于食欲没有什么追求,其他方面的追求也少得离谱。 李不辞在让自己努力不去误入歧途,她有在很努力地野蛮生长。 央珏和晏若为也诚心地希望任何风吹雨打都降服不了她,任何困难任何艰难险阻都摧毁不了她。 这是她们对李不辞衷心的祝福,看到一个出身底层的女孩野蛮生长,在幸运中茁壮成长是一件很满足很幸福的事情。 从她身上她们也能看到自己的希望。 我们本是一体,何谈分离。 26信息 算算时间差不多了,天也黑了,央珏给李不辞打电话:“完事了没?我们来接你吃饭。” 电话那边传来衣物摩擦的声音,李不辞的声音带着电流声,有一种空虚悬浮的感觉 ,声音有点变了。 也许是刚做爱完的后遗症。 “不用了,你们去吧。我今晚回学校。” 央珏看了眼旁边的晏若为,听到李不辞那句话之后刚好一点的情绪立马又低落下去了。 央珏偷偷给李不辞发短信:[小为情绪不太好,你答应吧,如果不是很重要的事情的话。] 李不辞立马改了口:“哎呀,我还是挺想去外面吃饭的,我们一起吧。” 央珏喜笑颜开。 她和晏若为提前退了房,卡在李不辞出来之前,假意按照李不辞给的酒店地址在大厅候着。 装模作样地扮演成刚从外面来这里接李不辞的样子。 叁个人一起打车去吃烧烤。李不辞早就饿了,做爱是一件很耗费体力的事情。 她在那里狼吞虎咽,顾不上说话。就只是充当一个听央珏说话的角色。 晏若为今天意外地很沉默。不过李不辞也没有问她,大概是能猜到晏若为为何表现出一副心情不好的样子,所以也是有一点小心虚。 卖力吃饭呢一是因为真的饿了,二是为了躲着晏若为。不和她目光对视,对视会让她那点不知从何而起的愧疚来得更加地激烈。 央珏的手机突然响了一下。她拿起手机一看,是她们班主任发来的信息。 晏若为那边没过几分钟也同样收到了一条信息。 她们查看之后双双沉默,双双露出了沉思的表情。 李不辞有些奇怪,问央珏:“怎么了啊?谁发的信息?让你们干啥?” 央珏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先给李不辞下起了套。 她问李不辞:“咱们是不是好姐妹,是不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李不辞一脸莫名其妙,拍了她的背一下,“这还用问吗?当然的呀。上刀山下火海都一起,这不是早就说好的嘛!这不是咱们叁个一直以来皆知的吗?这还用问?” 央珏直接喜笑颜开梅开二度:“那就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她把手机屏幕摆到李不辞面前:“班主任说让每个班里请假最频繁、逃课最频繁的那一个或者那几个组一个节目。这是年级下达的,必须要做的任务。 任务的原话是要求每个班必须给之后的晚会出一个节目,这是硬性任务。 之前在班里问过了,还是一如既往地没有人愿意主动参加,没有人举手,所以就当成任务派发了。直接派发给平时最不爱上课的。 而且我们几个的班主任貌似是商量好的,我看晏若为的表情就知道她估计和我收到了差不多的信息,我这边是直接指定发给我了。毕竟我这学期和晏若为跑路的次数确实那也是挺多的。 你也知道我们俩都不擅长搞这个,也就你在这种活动上想法有点小巧思之类的,这节目必须不能缺了你呀!我的好姐妹,是时候让我们抱上你的大腿让你带我们飞了,拜托拜托~” 央珏装模作样地双手合十冲着李不辞拜了两下,“就看在让我给你们收拾烂摊子收拾了不下手指头和脚趾头加起来的这个数量,数都数不清的份上,你就和我们一起吧。” 然后紧接着又变成了另一副面孔:“李不辞你敢不答应你试试?我今天就把你给绑了,不让你回去了,你就必须得参加。我们俩都参加了,你不来能行吗?肯定是不行的。” 这一套软硬兼施下来李不辞确实没办法,哪怕央珏不软硬兼施李不辞也没办法。 她在央珏面前,甚至说在晏若为面前都是理亏的存在。 确实她有时候为了和男人睡觉会不和好姐妹一起吃饭玩耍什么的,这都是她应得的,这都是李不辞她应得的。 李不辞答应下来:“好,知道了,你让我回去想想。我想好了,我和你们说,给你们安排得妥妥的。” 高二是最后有时间搞兴趣活动的阶段,几个人的未来基本都确定了。 李不辞高考,央珏想躺平什么也不干,晏若为随便,如果一定要选会当医生,没有什么其他的想法。 只有李不辞目标最明确。 李不辞想学金融,和钱沾沾边,混不下去了试试考公务员。 27奥赛课 晏若为不用高考的原因是她参加数学奥林匹克竞赛。 央珏和李不辞一致认为她参加这个比赛就是爆杀级别的,基本没有悬念就可以拿到金牌,获得保送的资格。 咱就是说,如果晏若为这个水平都拿不到的话,那么还有谁能拿到呢? 她已经是上海顶尖的数学奥赛生了,基本上在前几次的模拟联赛中都可以夺冠。而模拟联赛和正式参赛的水平其实相差不多。 如果几次模拟下来都是很稳的一个状态的话,那么正式比赛也并不会出现多么大的差错。 晏若为会被保送到一所很好的学校,这是李不辞和央珏公认的,这就是客观存在的。 她的未来人生是有无限可能性的,毕竟有那样的家庭兜底,还有这样的智商作为保障。 至于李不辞,没什么钱穷怕了是这样的。 李不辞能来这学校全靠的是特优生资助计划,结果进来了之后优秀的学生太多,李不辞反而成了中游了。 刚开始在火箭班和晏若为一起,高一结束的期末考试在年级中上游,没能维持在年级顶端的位置。后来就被分到了重点班和央珏一起。 晏若为的未来早就规划好了,每天准备数学竞赛保送。 不过她早就准备好了,小学初中就开始学这方面,十拿九稳,所以和其他同学相比显得轻松太多。 晏若为正在和一串烤腰子打得难舍难分时,一通电话打断了这场酣畅淋漓的战斗。 晏若为不情不愿地放下手里的烤腰子,拿卫生纸抹了把手去接电话。 电话的备注是叁个字:讨债人。 央珏瞥了一眼,不以为然,就继续吃自己的羊肉串去了。 是班主任给晏若为打的电话,用烤腰子和烤羊肉串想想都知道问的是翘课的事情。 晏若为和央珏走的时候留的那张纸条说的是下午出去。 央珏的下午出去就是整个下午都不来了。 但是晏若为还有点特殊,她除了下午的正常课程之外,还有晚上的一个奥数班的加课。 所以班主任以为她就算不去听下午的课,奥赛课这么重要的总不会错过吧。没想到晏若为她就是如此地一视同仁。 不管是语文课数学课还是什么所谓的奥赛课,晏若为都一律不放在心上,一视同仁翘课处理了。 奥赛老师晚自习点名时见不着人,班主任收到奥赛老师的电话之后头都大了,立马来联系晏若为。 晏若为一听是这个事情,根本不放在心上。告诉班主任:“老师我饿了,我出来吃饭了。” 便左手拎住手机,右手继续拿起半残不残的烤腰子,想继续回味一下刚才的滋味儿。 班主任和晏若为相处这么久,也知道她的性格。 看她这副模样,很没办法地说:“你如果吃得差不多了还是回来吧,哪怕坐在那装个样子混一下也是可以的呀。 教竞赛的那位奥数老师听上去很生气,还说什么你不回来他就不继续讲了。那位老师是从外地请来的,那个性格你上了几节课了也不是不知道,比较难搞。翘我的课就算了,他的课还是装一下吧。” 晏若为听了之后叁下五除二地啃掉那串烤腰子,给班主任吃了一颗定心丸。 她说:“好,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回去,吃得也差不多了。这老头真是个多事儿的,上次有个人生病了想回寝室休息一下,老头都不愿意,非得把人喊过来,让人家带病也要上课。” 班主任听了之后又哄了晏若为两句,然后就挂了电话。 这个竞赛老师是专门从北京请来的,抓得很严格,见不到晏若为便大发雷霆不愿意上课,说要让全班所有参加数学竞赛被选进来听课的同学等晏若为。给她施压。 晏若为很不以为然,又从央珏那里抢了几串,吃饱了才晃晃悠悠地起身。 李不辞看着晏若为这模样,都要开始替她着急了。她问晏若为:“你不急吗?” 晏若为不以为然:“急什么?当老师一把年纪了还只有这点觉悟。也就是吓唬吓唬小学生,稍微年纪大点都不管用,什么群体惩罚,什么给某一个人施压,最无语了,反正竞赛讲不完拖堂被投诉的是他,与我无关。” 晏若为继续说:“他但凡有点觉悟都赶紧讲讲走人算了,非得为了什么面子影响学生自由活动,想听的听不想听的也没影响他,我只是在吃饭又不是在课堂捣乱。 你问问央珏,我们走的时候是不是给班主任打了报告才溜,多么让人省心。吃饭人有什么错?” 说完,晏若为才拍拍屁股往学校方向走,准备打个车往回溜。 李不辞看着晏若为的背影相当百感交集,说:“天才就是不一样,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央珏瞅了李不辞一眼,说:“你真觉得她自在是因为学习好吗?根本不是,是她心底自由。她啥都不在乎也有底气,所以就可以为所欲为。” 28挨骂 晏若为慢悠悠地回到学校,奥赛课已经过了一半,老师显然很火大。 晏若为自知逃不掉挨骂的命运,安心等待噪音攻击的来袭。 秃头的地中海老头让她站在门口听课,这么多年了老头还用的是从前这招。 一点没变,一点新意也没有。 恼火的原因晏若为也知道,就是老师一个钟头前义正言辞、言语振振地说晏若为不来就不讲课。 结果最后自个在静默的时间里坐立难安,挺不住压力先投降了,在晏若为回来之前就开始讲课。 自个违背自个的话,老头自认为德高望重,这么多年来没被人这么无视过,刺头学生这辈子都没遇见过几个。 猛一撞见晏若为这种不听话的,恰如老鼠见了猫,最后没抓着,肚子里憋了火,成心想给晏若为点颜色看看。 让晏若为知道什么叫老教师的尊严、老教师的厉害。 这不,老鼠来了,那不得赶紧杀鸡儆猴,把最难打的老鼠折腾折腾给下面这帮看着还算乖巧的好老鼠看个厉害? 老头早就准备好了说辞,就等着晏若为来呢。人到了,演员就位,老头立马拿出自己的意大利炮,马不停蹄地开炮。 “呦,你还知道回来?再不回来我都又得给你班主任打电话让她好好找找你是不是在外边掉沟里了。” 又看向台下的老鼠,吹胡子瞪眼,老脸一红,气的。 一拍讲台,直接打出一声巨响,一鼓作气打开嗓门就发挥:“我告诉你们吧,我教书这么多年,带出来的学生拿过的奖数都数不清。年年都有保送到顶级名校的。 这些学生的家长不是高官就是富商,没有一个是平民百姓,结果这些孩子你猜这么着?一个赛一个听话,一个找事的都没有。” 老头的目光重新转向晏若为,镜片和地中海都在发亮反光,整个人头就是一个反光蛋,完全吸引了晏若为的视线。 晏若为目不转睛地盯着,一刻都不愿意挪开视线。 实在太好玩了!这也……太酷啦! 鸡同鸭讲,老头把晏若为当炮灰路人群演,晏若为把老头当滑稽奇趣蛋版真人。 互相看乐子。 唾沫飞向晏若为:“我问你,你家很有钱吗?” 晏若为低头不说话,心想:应该是的吧... 二问:“你很聪明吗?” 这个太好回答了,晏若为都不用思考:嗯……怎么不是呢? 最后再加一个经典大招:“你说说你什么都没有你狂什么啊?” 晏若为差点笑出来,好吧,就算啥都没有就是不想听课又能咋,拿这些羞辱一个学生有意思吗? 她学某佳琦,先吹羽毛再流眼泪最后鞠躬卖珍珠。 “老师对不起!我真的错了!不配待在这里听课!” 结果不仅眼泪没流出来还差点笑场了,只好收回眼泪这个小步骤。 老头愣了,看晏若为大圣归来桀骜不驯的脸色和嚣张的步伐,应该没这么容易屈服啊... 难道真的是自个看错了? 他狐疑地看了晏若为两眼,重新开始讲题,直接不理会晏若为。 晏若为在门口等了一会,休息了一二叁四五六七下,每过一分钟身体就往旁边挪动一点。 直到完全脱离老师的视线,被墙体遮挡住身体时。 时机已到,闪! 晏若为轻手轻脚地溜了,老师还在讲台上手舞足蹈讲复合函数的题型,完全没注意到窗外夜色里有一道人影悄无声息地闪过。 班长刘木萧倒是注意到了晏若为趁老师不注意就溜了,拿出手机和耳机去操场上听歌去了。 临走的时候刘木萧还和晏若为打了个招呼,点头示意。两人相视一笑尽在不言中。 刘木萧也放下了心,手里还攥着一瓶花露水,害怕晏若为在门外被蚊子咬。 刘木萧在窗边,晏若为走的时候还给她打了手势,让她不要担心。 这是晏若为为数不多在班里说得上话的熟人了,大半同学的名字晏若为到现在都没有记住。 不过刘木萧管理班级,而且人又太开朗健谈情商高了,很难不喜欢她。 夜晚的上海吹着舒爽的晚风,晏若为耳机里放着 we don't talk anymore 的音乐,那点白天被压下去的惆怅如今后知后觉地涌现出来。 在这样的歌声里,晏若为回忆看到李不辞和别人开房的场面,心情苦涩起来。 然后又轻轻在自己脸上扇了一巴掌,在心里暗骂自己多大点年纪就情情爱爱的,苦涩个屁。 29叛逆 晚上了就伤春悲秋也不嫌恶心。矫情兮兮的。 李不辞拒绝的画面伴随歌曲的节奏一起,重新嵌入脑中。 “我们是好朋友,也只能当好朋友。 对不起小为,我实在没办法接受和你变成情侣关系,我觉得太奇怪了,而且我真的对你没有一丝丝和爱情相关的感情。” 晏若为很想嘴硬说:才不愿意当好朋友,这个好朋友谁爱当谁当。 但是很明显这句话假的程度百分之一千,口是心非不是晏若为的性格。 但是想和李不辞在操场上旁若无人地拥抱也是真的,能抱多久抱多久,被老师发现也无所谓,正好官宣。 这样就不用看李不辞在各种男人中间游刃有余地戏弄,长袖善舞左右蹁跹。 自从她有了第一个男朋友之后陪自己和央珏的时间就越来越少了。 以前还在一个班的时候几乎一整天都腻在一起,呼吸同一片空气。 李不辞的离开让晏若为不习惯,同时也不喜欢待在学校。 和央珏是从很小就认识了,小学初中高中一直都在一起上学。 央珏是姑妈邻居家的小孩,晏若为小时候去看姑妈就见过,到了学校一看,又是熟面孔。 相当于青梅竹马,自然而然就玩在一起了。 央珏就是晏若为的另一个分身,她们互为对方的分身,哪天央珏不见了,或者有什么事情不陪她,晏若为就会浑身不自在。 初中的事情也是多亏有央珏才能熬出头,晏若为在初中时期的青春期遭受的打击也只有央珏知道。 她想做什么,央珏一定会在旁边看乐子拍照。 老师也根本不会管两个女生抱不抱官宣不官宣。 转念一想,叹了口气。 又觉得不可能,自己爸妈无所谓,李不辞那边根本行不通。 这就是没叛逆过的晏若为最想叛逆的一件事。 也不是叛逆吧,毕竟叛逆对准的是自己家才能叫叛逆。 对着别人家的,那就只能说是看不顺眼,和叛逆沾不上边儿。 她看不惯李不辞爸妈但是又没办法,这是他人即地狱的世界。 晏若为爸妈不怎么管她,就给钱,对她特别放心,她想住姑妈家就住姑妈家,不想就自己住。 晏若为不想麻烦姑妈,在那里住了没多久就搬出来自己住,一直到初中毕业都只保持着时不时去姑妈家蹭饭的交际。 嗯,也正是因为这样,初中的时候发生了不愉快的事情。除了央珏之外,没有人知道。 晏若为爸妈专注于自己的生活,对女儿是放任自由式的管教。他们理所应当地觉得晏若为有什么事情会自动给他们说的,毕竟他们经常打电话询问女儿的情况。 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晏若为进入青春期后在老师的打压下变得越发敏感少语。就算想说也没有办法和自家爸妈说出口。 所以这件有关青春期晏若为的心理疏导就这么被耽搁了下来。 等晏若为的爸妈回来,发现自己的女儿已经变成了一个孤僻、不爱说话的性格,他们也不明所以,只认为到了青春期就是这样,这是很正常的。 青春期性格有变化那太正常了。没有想到其实是因为在学校受到了来自老师的霸凌。 晏若为高中又因为不喜欢集体生活、爱清净,所以没住校。 因为初中有一些不愉快的经历,到了高中之后晏若为显得很孤僻。 不想和人说话,不愿意交往,也不想主动认识新老师新同学。 她对周围的一切的态度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厌倦。 哪怕是以第一名的成绩从初中直升这里,晏若为也还是不高兴。 她觉得周围的环境都是有毒的,人人都充满恶意,除了学习以外她已经失去了和其他人交往的能力。 就连学习的能力也只是在吃老本,感到它在逐渐流失,可能不知道哪一天就彻底不见了。 就连开学的时候看到校门口挂的大大的横幅——[恭喜晏若为同学以第一名的成绩考入我校]时,晏若为也没有多大的喜悦。 只是想逃跑,她觉得这样实在是太夸张了。 以至于在她进入班级的很长时间里,大家都对不上第一名晏若为的名字和人,只知道有个很漂亮的混血公主,头发偏向栗色,眼睛瞳孔带了点浅。 能进这个班说明成绩也不错。 轮廓深刻,骨架大,身高也优越,轻而易举就很出挑,不似一般中国人的黑发深棕眼睛。 30市状元 有人去试着和晏若为说话,晏若为也只用英语表示自己听不懂,脸上表情也冷冷的。 所以没人想到过这个人就是全市状元晏若为,一直到第一次月考出成绩时才真相大白。 也好。 高一和李不辞同班,晏若为冷冷清清经常一个人,李不辞一开学就主动帮老师做这做那。 所以她对李不辞是有印象的。晏若为觉得她能从这个女孩儿眼睛看出野心,有一股劲儿。 是那种和她妈妈眼睛里很像的,充满野心的眼神。 她们的眼睛都带着那种不做到某件事就不会罢休的感觉。所以晏若为格外注意了她。 印象最深的就是开学时写学生登记册,李不辞抬头冲着晏若为笑的时候,阳光刚刚好洒在她的脸上。 这个场景就很像校园剧情里的主角相遇。李不辞笑得很甜美,而且说话也是那种听起来清甜的调,给人印象很深刻。 所以后来晏若为也在似有若无地接近她。 在这个班级里,大家都有一种很忙碌的感觉,没有人去把很多精力放在无关学习的事情上。 更有甚者一点点经历都不愿意放在除学习以外的事情上。 晏若为听到过隔壁男生吐槽说他们同寝室的某个据说是以物理竞赛进来的男生,每天除了学习就是睡觉,连厕所都很少去。做什么都快马加鞭,一副马上就要世界末日的样子。 从来都不自己洗衣服,以至于整个宿舍都弥漫着一种难闻的气味。他的那个袜子就直挺挺地竖在床上,让人看了感觉很恶寒。 晏若为听了简直大开眼界。因为离他们近的只有晏若为,这位又是出了名不会说话的混血公主。 所以隔壁男生和他的舍友就非常自信,旁若无人地当着晏若为的面讨论起来。 现在讨论得有多激烈,月考成绩出来之后,发现晏若为能听懂中文就有多尴尬。 没有人关心晏若为听不听得懂中文,会不会和他们说话,或者都是怎么进到这个班级的。 因为他们所拥有的家庭背景和从小到大所看到的事情足够让他们理解,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很多的意外。 晏若为不论是以什么样的方式进入到这里,都不会令人感到差异。因为这个世界上就是有很多很多事情都不是能用常理来解释清楚的。 在李不辞心里,这种常理之外的事情,当然也包括晏若为是个天才这件事。 晏若为是她见到过的最聪明的女孩儿了。 但是在她们成为好朋友之后,李不辞也没有说过当时的想法,大概是出于最后一点对自己自尊心的维护。 李不辞比较冷清,没什么人跟她玩儿,她也不主动去找别人玩儿。 李不辞一个人在体育课上坐着看看小说,玩手机的时候,晏若为坐到了她跟前。 她们的学校其实是明令禁止,不允许带手机的,不过在这里的学生大部分都是家里比较有钱,要么就是家里父母是精英。 所以就算有人带手机的话,其实老师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许的。 李不辞当时是外表垫了一个东野圭吾的小说壳子,其实里边儿抠了个洞,直接把手机放在里边。 晏若为到旁边一看就噗嗤一下笑出来了。 李不辞虽然性格开朗,但是她也和大部分人一样并不热衷于社交。 或者说在这样的集体里,就算有人爱好社交,也只能和别的班的同学去社交。 在这里面爱好社交愿意社交的人实在是太少了。 性格开朗和能不能在这个班级里找到经常形影不离的好朋友,这是两回事。这也是众所周知的。 你愿意“浪费时间”去社交去玩儿,不代表别人也愿意陪你去浪费这个时间。很多人认为除了学习以外的任何事情都是在无用地度过宝贵的时间。 李不辞对这种事情持保留态度吧,不过她确实不怎么和别人说话。 她的家庭经历让她有些自卑,以及她也确实有很多事情需要去做。 要确切地说,晏若为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李不辞的呢?那真的不知道,大概是日久生情吧。 如果一定要说是某个瞬间的话,大概是那个班里为了增进同学之间熟悉程度而互换纸条的活动。 [写出目前你熟悉的同学,给Ta送出一张纸条,写出你觉得她最想听到的一句话,也就是她内心可能对自己的评价。请假设你是ta,写出ta的心里话或者评价。] 31野心家 晏若为给李不辞写的是[野心家]。 只有叁个字,很简单,也很准确。 李不辞给晏若为写的是[我会好好努力,但是不要有太多期待,我爱你。] 她们用这样的话去形容彼此。 收到纸条的那一刻,晏若为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心悸。心脏在猛烈地砰砰跳动。 她觉得心脏好像都要跳出来了,明明什么都没有,但她就是无端地脸红,还有一种想要落泪的冲动。 晏若为真的,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等这句话已经等了太久了。 原来无论是什么样的人,都会在某一刻被打动。 如果有谁说自己一次也没有体验过这样一个被打动的瞬间,那绝对不是因为ta天生冷漠。 而只是因为那个能触碰到ta的人、触碰到ta的话还没有出现而已。 只是缺少真正的动心。 晏若为在这一刻想起了看到的那句话。 [女性渴望的爱其实是很多男性从未涉猎过的领域。 是那种细腻,深刻,绵密,更多时候是产生在瞬间里几乎可以被称作“灵感”的爱意。 比如她眼角的痣,她手指的骨骼,她表达野心时灼热的眼神,她为什么在西方文学里流连忘返,她的隐忍和失控,胆怯和慌乱,以及她长久望向你之后,轻轻留在额头的吻。 女性渴望的是一片一片的自己被看到,被重视。她希望男性把这些瞬间当做打开她的钥匙,而非线条简陋的样貌,工作,家庭,学历,性魅力,亦或是其他什么东西。 可是太稀少了,你几乎无法期待有人试图理解你的灵魂,更别提爱上这个破碎稀奇矛盾的东西。真正的爱是困难的。困难,且稀有。] 以及评论区的留言 [女性想要的那种灵魂的共振和精神的同频,只可能在另一个女性身上找到。] 晏若为觉得她的那个人已经出现了,现在就在自己身旁。 高一时晏若为在家里的《纳兰词》里看到了一句“不辞冰雪为卿热”,顿觉心胸畅然。 她对李不辞不就正是这样的心情吗? 后面的内容是: “无那尘缘容易绝,燕子依然,软踏帘钩说。唱罢秋坟愁未歇,春丛认取双栖蝶。” 短暂的柔情之后是长久的寂寞和愁绪。 晏若为不觉得自己会落得和纳兰容若一样的结局,她不信命,也不信邪。 也的确,现代没有古代那么多天灾人祸和身不由己。生离死别相对而言到来得已经不是那么容易。 她们慢慢对彼此生出感情,只不过不一样而已。 晏若为对李不辞有了微妙的心思,爱情与友情混杂在一起,酸甜而又多思多虑。她总会情不自禁地对着李不辞展露笑颜。 而李不辞对晏若为只有姐妹之情。 晏若为以为自己对李不辞的笑:少年心事,情意绵绵。 李不辞理解的晏若为的笑:亲手拆出的精致可爱限量版盲盒芭比甜甜微笑,好看得不得了,要和她姐妹贴贴。 李不辞喜笑颜开,嘴上:哎呀,很为难,那贴贴吧! 手上毫不留情地又是脸颊相贴,又是手搂嘴亲,最后并肩携手。 可怜的晏若为,直女的小把戏把她迷得晕晕乎乎。 本就情窦初开难自制,如今更是目眩神晕。 晏若为内心:李不辞这么对我一定有她的原因,李不辞是不是喜欢我? 李不辞哪里了解直女不经意的小把戏对女同有多大的杀伤力? 她只是觉得吸人结束之后神清气爽,精神倍儿棒,学习都更有动力了。 晏若为原本的同桌是个男生,不过后来他也有了好朋友。 那是第一次月考过后,李不辞拿到了倒数第一名的成绩。 她眼眶都红了,但还是很倔强地趴在桌子旁边写作业,不愿意轻易地去流泪、去哭泣。 晏若为很担忧地看了看她,然后走到她旁边,轻轻拍了她的肩。 不再掩盖她中文流利的事实,收起中文蹩脚的伪装。 轻声安慰李不辞,问她想不想和自己做同桌,或许她可以给她提供一些学习上疑难问题的解答。 李不辞就用那双红得像兔子一样的眼睛看着她,然后说:“好。” 她们就顺理成章地成为了同桌,那是晏若为记忆里相当美好的一段时间。 她们会在上课不小心碰到对方手肘的时候,心有灵犀地相视一笑。 也会在对方课间趴着小憩的时候,默默地替她摆好下节课需要用的书。 32拒绝 晏若为为李不辞每一次起伏的呼吸新奇,对她的每一个眼神感到好奇,因李不辞每一个解除难题后骄傲的小表情感到心动。 李不辞问晏若为题目时脸颊边游荡的发丝,以及睫毛上游荡的灰尘,在阳光明媚时候飘动在她身边空气里的微生物,对于晏若为来说都如同第一次参观到世界另一面的好风景。 她专心致志上课的眼神,眼底汹涌的野心和答对问题的得意,这些都让晏若为眼眸流连。 每当李不辞咀嚼晏若为带的豆浆和热包子时,脸颊就会鼓鼓囊囊像仓鼠一样。 面颊肉一动一动的,晏若为会忍不住上去捏一下。 决定表白只是一个瞬间的事情,心动化作念动,念动化作口动。 两个人一起牵手在操场上共享一副耳机听歌的时候,晏若为决定表白。 晏若为从小到大从她妈妈爸爸身上学到的最直接的东西就是喜欢就去做,想要就动手、爱就表白。 不要犹豫,做了才有结果。 所以在感受到自己的懵懂心动之后,晏若为想也没想就去做了。 她们并肩走在夕阳下的操场上时,晏若为突然说:“不辞,我喜欢你。” 李不辞用一种伤人至极的惊讶表情瞪大眼睛,一幅不可思议地看着晏若为,问她:“你说什么?” 李不辞她甚至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晏若为看到李不辞的表情,心就已经深深地沉下去了。 但还抱有最后一丝希望,她重新说了一遍。 “李不辞,我喜欢你。” 话音刚落就收到了李不辞不带犹豫的拒绝。 “我们还是当朋友吧。” 晏若为很伤心,表白被拒绝伤心很正常,但是她没有因此气馁。 老爹爱德华也经历了成百上千,成千上万次这样的拒绝,晏若为很好地继承了他的这一优点——百折不挠、越挫越勇。 不过表白这件事情毕竟和其他事不一样。 她爹告诉她要尊重对方的意见,可以表达爱,但是不可以死缠烂打。 晏瑰当初也是对他若即若离,无动于衷,时而有生理需求才睡一下,没有表达出明确的态度。所以爱德华才一直坚持下去的。 像李不辞这种明确拒绝的和他们的情况可就大不一样了。 晏若为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自那之后就深深地收起了自己的感情。 就像李不辞希望的那样,她们又一起以朋友的方式相处着。 但是晏若为多少还是有点难受的,尤其看到李不辞不喜欢的不仅是她,还有她的性别,晏若为就更伤心了。 她觉得自己生而为女就是骄傲,怎么能够比不过那些死男人呢? 不过还没等晏若为想清楚其中各方面的别扭之处,李不辞就因为综合考试成绩达不到火箭班的要求,被刷到了重点班,还刚好和央珏是一个班。 晏若为感觉心都空了,她不止一次地想过要从这个班级调走,去央珏的班。反正她把那些内容差不多学完了。 与其在这耗着,不如去干点自己喜欢的,和李不辞待在一起。 但是李不辞就坚决不愿意,101个不愿意。 她不想让晏若为因为她的原因而耽误了自己的学习,哪怕晏若为再叁保证肯定是不会影响自己的学习,但是李不辞才不相信,她就是不愿意。 她的原话就是:“晏若为,我信你个鬼,你个糟老六,坏的很,我才不信呢! 虽然我相信你是个天才,但是你万一学习有一点点点点退步,那我都会怪我自己的。” 李不辞认为晏若为万一因进了重点班,教学进度和师资不一样导致成绩退步了,那李不辞会比自己成绩退步还难受一万倍。 她让晏若为不要那么任性。 晏若为很委屈。 她知道李不辞说这话的本心是为了她,但也真的不想被李不辞说任性。 委屈,晏若为的嘴唇都难受得抿了起来。 最后想当然的,晏若为妥协了。 晏若为没办法,就算现在不妥协,李不辞也不会答应,李不辞倔强的性格犟得像牛。 酱牛肉一样的女人。 谁也顶不过她,硬着来只能两败俱伤。 晏若为不敢惹,后来和李不辞熟悉的央珏也不敢。 李不辞认定的事情谁也改变不了。 这种倔强和不屈服与特别的家庭背景有关系,这样的性格是李不辞赖以生存的根。 李不辞从小就形单影只,在喜欢找同伴玩儿的年纪没有一个要好的玩伴。 爸妈不怎么管她,从小跟个刻板印象里的“假小子”一样在家附近野玩。 33标识 附近的女孩儿不是太多,李不辞就只好找小男孩一起。 但是往往玩了没两天那些新朋友就避着李不辞不和她一起了。 后来李不辞才知道周围邻居觉得她太野太疯,可能会把他们孩子带坏。就不允许自家孩子和李不辞这种潜在坏女孩玩。 但是大人们潜移默化的态度往往会导致一些想不到的后果,后来孩子们发现李不辞在哪里都不受欢迎之后竟然把她当作乐子去欺辱。 一开始只有两叁个人,后来人数越来越多。 有些被耳提面命的男孩为了表达自己对父母的遵从和融入不欢迎李不辞的群体,就会去欺负李不辞。 比如会在李不辞落单不和妈妈爸爸在一起的时候就过去嘲笑李不辞是个没娘的孩子,家里人根本不管她也不在乎她。 还专门编了一首儿歌去笑话李不辞娘不管爹不疼,后面还发展到冬天拿水枪喷李不辞和用石头砸她。 《厌女》里提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观点,就是男人不是因为喜欢女人而情色化女人,而是为了融入别的男性群体所以去表现出自己喜欢色情、喜欢女人。 对李不辞的欺辱也是为了融入群体成为其中的一部分,他们需要一个标识来证明他们才是一类人,就如同成年之后集体情色化女人一样。 现在的李不辞只是他们之间为了表达相互忠诚的一个纽带。 只要欺负李不辞,那就说明他们是一类人。 这一切给李不辞带来了很多伤害。 因为这个原因,李不辞在小学的课堂上经常偷偷哭。 女老师发现了她的异常后询问李不辞发生了什么情况。 听了之后她也很无奈,小朋友的行为背后往往有成年人态度的显性。 如果真的只是教训几个小孩,那很简单,难的是这些小孩背后坏且愚昧的大人。 她只能安慰李不辞,跟她说:“只要好好学习,就可能有希望突破现在的这种困境。学习虽然不能改变命运,但可以最大程度地改善生活。” 李不辞把这些话听进去了。 也许她也没有办法吧,除了这条路是明亮的,其他逃离的路前方似乎都是一片黑暗。 只通向未知的地方。 如果煎熬和学习真的能改变这一切就太好了。李不辞想。 之后她就开始更努力地学习,成绩也变得越来越好。 她足够努力,哪怕是晚上蹲在厕所里也要打着手电筒背书学习。再困的情况下,休息之前也要解出不会的数学题。 这种学习劲头在他们那个乡村小学也是很少见的。她仍旧是那个异类,甚至更加受到憎恨了。 因为她成了大人嘴里用来对比和打压的别人家的孩子。 小学的时候李不辞的成绩一直非常好,上初中时也依旧保持着。 在初中时,一个偶然的机会,李不辞作为城乡帮扶的学生去市里交换了一段时间。 在一个学期的期末里,李不辞考到了年级前叁的位置,然后顺理成章作为政策特优生被留在了那里。 也就是在那里认识了陈弦歌。 其实在初中的情况和在高中的本质都是一样的,就是优中选优。 不过不太一样的是初中是人中选优,高中成了狼人里选狼王了。 这些人学起习来都不是人了。 李不辞高中的时候也是作为初升高名列前茅的特优生升入上海外国语的。 同样和李不辞用同样途径升入这所高中的还有一些人,都是在各个学校里面最优秀的孩子。 被选拔来上海外国语提升升学率以及丰富学习氛围。 鲶鱼效应在这里实在用错了,上海外国语中学本身 学习氛围就够浓厚了,不需要外力来增加压力。 它本身的学生生源已经足够优秀,孩子们都负重前行,背负的压力已经不能够用一个量词来形容。 同样的,特优生到了这里之后大部分都不习惯。 原本在自己学校里名列前茅的孩子到了这里变成了中游,很容易有心理落差。 落差之下成绩更加难表现得像之前那么好。 再加上这里面的学生都是从小就开始学各种东西,基础不同。 这些单单凭着努力或者一点天分拼上来的孩子肯定和从小就受到培养的那种孩子是不一样的。 最重要的不同就是没有底气。 身后没有支持的孩子总是更如覆薄冰,就像李不辞。 因为不习惯,很多特优生因此转校了,抑郁和焦虑在上海外国语中学的空气里飘荡。 有人吃饭都要跑着去,就为了节省几十秒的时间,多看那么一小会儿的书。 在吃饭的时候,一边在嘴里咀嚼食物,一边眼睛还要一眨不眨地看着手里拿的小小的知识手册。亦或是把饭放在左边,左手拿勺子,右手拿笔,又要吃饭的同时又要写作业。 这种场面简直太过诡谲、怪异和令人崩溃了。 简直是21世纪的奇观。 李不辞也在日复一日的沉沦中感到绝望。 但是她又觉得不服气,不甘心就这样草率地狼狈退场。就是想要拼一口气。就觉得自己都到这里了,凭什么要转校? 她哭过不知道多少次,但是也没有动过任何想转校的想法,她不甘心。 李不辞就是觉得自己要是像那些不习惯的人一样就这么走了,自己就输了。 她就是这么倔强的性子,要不是有这股倔劲儿,她也不能从垃圾堆一样的家庭里面脱离出来。 这就是李不辞一直以来具有的冲劲儿,那种不认命也不愿意认命的骨子里的抗争精神。也就是这种抗争精神和不服输的性格一直在深深地吸引着晏若为。 后文补充说明 本文可能采用的名词说明(也就是免责声明 有些是提到了前人的智慧,在文章里 鲶鱼效应,原是指鲶鱼在搅动小鱼生存环境的同时,也激活了小鱼的求生能力。后来,鲶鱼效应是采取一种手段或措施,刺激一些企业活跃起来投入到市场中积极参与竞争,从而激活市场中的同行业企业。 《厌女:日本的女性嫌恶》是2015年上海叁联书店发行的书,作者是(日) 上野千鹤子。 《第二性》是法国思想家西蒙娜·波伏娃创作的社会学着作。 作者以涵盖哲学、历史、文学、生物学、古代神话和风俗的文化内容为背景,纵论了从原始社会到现代社会的历史演变中,妇女的处境、地位和权利的实际情况,探讨了女性个体发展史所显示的性别差异。 (第二性在前文或后文会提到) 34创新小礼服 对于晏若为和李不辞来讲。 被拒绝也好,伤了心也罢。很崩溃也好,很绝望也行。 生活在继续,大家也都还活得好好的,就算是强撑着硬挺着才勉强像个人样,那也算是活下去了。 这不,晏若为不还在和李不辞当着好朋友吗? 有了一点别扭和罅隙的好朋友而已。 表白之后李不辞就和央珏走得越来越近,到高二这个阶段央珏似乎已经成为李不辞更为信赖的人了。 晏若为其实很感谢央珏的存在,她用一种类似光荣革命平和不流血的方式缓解了表白失败后晏若为和李不辞之间的尴尬。 如果没有央珏,其她两个人其实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瞌睡虫爬上大脑,晏若为换了一首轻快的歌曲,回家睡觉去了。 第二天晏若为睡眼朦胧爬到学校的第一件事就是被班主任叫去了办公室。 旁边坐着一个同样有黑眼圈、头顶比神色精神抖擞的老头——奥数老师。 老头被气得吹胡子瞪眼,昨天晚上上完课准备单独找晏若为谈话,结果发现晏若为溜了。 火冒叁丈之下,差点一晚上没睡着,第二天早上一大早就杀来办公室找班主任和晏若为了。 班主任很尴尬,晏若为很无奈,老头很恼火。 总之叽里呱啦了一大堆,晏若为和班主任都只能不说话,忍了一个小时的唾沫横飞,时不时交换一个眼神。 被叫来当救兵的央珏走到门口差点笑拥,拍了张照片之后就借口团委书记要看我们排的节目先走了。 救晏若为于水火之中,把她拉走了。 之后几天晏若为都相当晕头转向,为了躲老头只能一直苟在彩排厅。 实在是害怕了老头的唾沫神功。 一直到上台表演晏若为才从浑浑噩噩的精神状态里清醒了一点。 (我们是大海的女儿,自由的海水孕育了我们,海洋之女凭什么为你迁就,为你放弃广袤海水中的蔚蓝自由?) 晏若为看着这句即将变成某人台词的话,陷入了焦灼的沉思。 在这场《海的女儿》改编版的戏份里,她演王子,李不辞演小美人鱼公主,央珏演她的人类未婚妻。 焦灼从何而来呢? 晏若为看看后面背景板上朴素的假船,又看看自己身上这一身金黄又廉价的不伦不类的王子服饰,陷入了沉思。 这……嗯……这台词,可能确实不错,不过这个布景,这个服饰,和这个人员配置……是不是稍微将就了一点呢? 虽然主打的就是一个随性,但是也不能简陋成这样吧? 简陋成这就有点过分了吧? 在元宵晚会上每个班里开溜时间最长,开溜次数最多的要表演节目。 央珏晏若为光荣从军,李不辞被拉来一起参与,美名其曰劳逸结合,其实是这两人差李不辞这个明面总指挥不太习惯。 不过是否确实是随意了一点呢? 当晏若为向总指挥询问是否确实是随意了一点的时候, 总指挥屁股对着晏若为头都不回:“你们买的那些个烂玩意儿能做成这样,应该对道具组感天谢地还来不及,随意什么?家庭经济就这,将就着用吧!” 晏若为没话说,因为确实是她和央珏去商场里买的道具。 元宵晚会的表演道具都是自备的,学校不给备。 买道具的时候那真叫一个荡气回肠,就是买啥啥没有,不想买啥、看上啥——不想买的又全都有。 央珏看什么都感兴趣,什么都想要。 晏若为能劝得动就劝了,劝不动的也没办法就让央珏买了。 到最后东西还是没买到,不过央珏说她有办法了。她就拿着她买的那一堆在晏若为眼里新奇古怪又破烂的那一堆彩纸和其他之类的什么小玩意儿,给她们叁个一人做了一套纯手工的创新小礼服。 晏若为看到成品的那一刻简直是目瞪口呆,大开眼界。 想要给央珏竖起一个大拇指,再鼓上一个一分钟的掌。 结果没想到,央珏做出来的玩意儿就只是看上去好看,穿上之后有点像变异了,反正就是很难评价。 果然平面和立体是两回事... 哪怕晏若为和李不辞有一张好脸都撑不住了。 不过大家都不想费事再去做了,就这么将就着穿吧。 也不是不可以。 晏若为觉得,这才是真正应该上展柜里的创新小发明,大家都爱看。 你就说创不创新吧,觉得创新请呼吸。谁敢说一句不创新?简直太创新了好不好? 真的,不懂不要乱说,这么多年都是这么创新,创新竞赛都要姓央了好不好? 晏若为:对。 这创新竞赛不是去混的,主打的就是一个爱看好看,爱看想看。 35文艺汇演 大家都爱看,人人都爱看。 服装搞定了之后,几个人就开始念台词,改编版的《海的女儿》。 它简直可以叫一个童话故事集合体。 融梗,这是妥妥的融梗,妥妥的抄袭行为,安徒生要是活过来了都得大喊你这个你这个抄袭狂。 把很多个大家耳熟能详的童话故事都融合到了这么一个改编版的小美人鱼里,在里面可以看到各种各样童话的影子。 就像现在大家经常说看到了某位明星就像是看到了某位故人的脸。 像是透过他回忆到某位踩缝纫机的前夫。 央珏负责改编创作,改得……不能说是一塌糊涂吧,起码原版来了,小美人鱼的妈都不认识。 原作者来了也看不出一点这是谁写的故事的程度,只能说水平相当之高。 小美人鱼躺在桌子拼成的甲板上上场了。她是昏睡着的,然后身为王子的晏若为就上前去想要吻小美人鱼。 结果刚到跟前准备低头吻的时候,睡美人版小美人鱼突然醒了,她啪的一下拿手捂住了晏若为将要亲下去的嘴,然后左手升起快准狠地给了“猥亵男”晏若为一巴掌,一个假的大耳刮子。 晏若为做作扭过头去“啊”了一声,十分夸张地躺在了地上。 右手伸起来,拿她的食指直直地指着给上她一耳刮子的小美人鱼。 “你怎么敢的?本王子来救你,你凭什么不领情?本王子可是老王家的叁代单传唯一独苗,你竟然敢碰本王子金贵的脸,居然敢给本王子耳光! 很好,女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力,你这是在玩火,你知道吗? 怎么看到姐……不是,看到哥这张脸你不满意吗?” 只见李不辞翻过身,撑着脑袋悠悠醒来,非常优雅地开始了她的台词表演。 “你没发现姑奶奶我的手脚灵活程度完全不像睡了很久的样子吗?我早就通过那个可以预言未来的水晶球,知道你个老登要来猥亵我! 我可是人鱼。是你这个老六能猥亵得了的吗? 我就在这儿守株待兔,等着给你一耳刮子呢,这都是便宜了你了。你知道你这种行为叫什么吗? 我可是录了像的,你这就是纯纯的趁我没有意识的时候猥亵我,你等着!我待会儿就把这个视频给你妈妈发过去,你就你就……你就等着,让你妈妈给你收拾烂摊子吧! 我记得你上有姐,下有弟。看你还怎么坐得稳这个王子的位置。 这个皇位你是别想继承了,我管你几代独苗呢。还想讹我,什么?毒苗啊? 独你奶奶个锤子。 我啥都知道,想骗我?门儿都没有!” 王子大僵尸色,不对,大惊失色,“你你你你你,你个恶毒的女人!” 小美人鱼一脚踩上王子的胸膛,“是,我就是坏女人,有意见?” 然后两个人齐齐将脑袋诡异地面向观众席的位置说出了本场的最后一句台词:“好女人上天堂。坏女人想上哪里上哪里!” 很不巧,也很巧,在说完这句台词之后王子殿下摇摇欲坠的劣质纸披风终于罢工了。 它在一片叫好声中和晏若为的心一样裂成了两半。 央珏绷不住了,低着头一路小跑上来落幕,生怕再不报幕就会笑到爬不起来。 结束。 台下掌声雷动。 和这所学校年龄一样大的女校长也跟着捧腹大笑,一起鼓掌。 第二幕开始,这次央珏也出场了。 当然报幕工作还是由她进行,她的戏份比较少,一个人既报幕又当王子的未婚妻,完全也没有任何的问题。 此刻小美人鱼已经问巫婆要到了可以让腿变成人脚的灵药,她要上岸来为自己主持公道。 她要为自己伸冤,指责这位看起来人模狗样实则人面兽心的王子。 将他的行为昭告天下:他在自己睡着的时候趁自己意识不清醒,猥亵了自己。 王子很害怕这件事情真的传到他娘的耳朵里。 又恰好通过和女巫的交易知道小美人鱼很渴望知识。就用知识作为诱饵,试图让小美人鱼留在皇家学院读书。然后在这个过程中慢慢打动她,让她爱上自己,从而放弃指控他猥亵的念头。 又或者说放在自己身边,他也能够安心一点,让她不至于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就去找她爹爹告状去了。 王子就是打着这样诡计多端的念头去做的,他也没觉得小美人鱼能识多少字。 31数学竞赛(3500字) 关于数学竞赛,地中海老师就等着看晏若为的笑话。 老师只是外聘来特别指导,并不是很了解学生的具体水平。 不然也不会问出晏若为“你觉得自己很聪明吗”这种话,可惜这次注定是会让老师大跌眼镜了。 数学竞赛当天,李不辞和央珏两个人陪着晏若为到达了比赛现场。 其实李不辞看上去比晏若为还要紧张一点,但晏若为当时整个人就是根本不放在心上的这么一个状态。 送晏若为进考场,央珏:“加油。” 晏若为:“知道了,漏油。” 央珏:“……随便。” 她们随便找了一家咖啡厅等晏若为。央珏玩游戏,李不辞写了会卷子就坐着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面前的咖啡已经快凉了,她也没有去喝。 “央珏。”李不辞叫央珏。 “数学竞赛这种东西就是给有才华有天分的孩子们准备的对吧,像我,就连参与的资格都没有。” “我有时候觉得真不公平,凭什么那些人天天上课打盹,下课玩乐,看起来过得那么轻松还比我考得好。” “真的是因为天赋有差别吗?那么千年之前陈胜吴广说的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又算什么呢,这不是千年之后的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吗?” 李不辞心事重重,显得很不开心。 她无法思考清楚这个问题,以前想不清就放弃掉,因为不妨碍正常的生活。 可是最近这个想法愈演愈烈,尤其在竞赛当天看着晏若为走进考场之后达到了巅峰。 李不辞已经很多个夜晚没有睡着了,在这一刻她终于忍不住说出来,问央珏。 承认自己的笨拙是一件很难的事情,这是李不辞最不愿意也最难开口的事情了。 李不辞必须承认,她其实也清楚地知道自己是非常嫉妒晏若为的。 她会不由自主地想:为什么这么光芒万丈的人不是自己而是晏若为呢?怎么可以有人会这么完美?好像世界上的一切都是她的,什么好处都让她一个人占了。 既有家世,又有符合大众审美的好看容貌,还有聪明智慧的大脑,如此天赋异禀。明明都说上天是公平的,给一个人关了窗就会给她打开一扇门。 实际上老天可能并不公平,他会把很多很多东西都给同一个人,也会把很多很多苦难给同一个人。 所以麻绳总挑细处断,锦上添花远比雪中送炭来得多。 李不辞知道自己已经足够幸运,但是她还是盼望着自己能否可以更幸运,能再幸运一点。 但是与此同时李不辞也知道,如果她们不能够同时拥有这份幸运,如果说这份幸运必须只能降落在某一个人的身上的话。 比起把这份幸运让给别人,她宁愿希望拥有这份幸运的人是她最好的朋友。 嫉妒是真的,爱她也是真的。 她们就是在这样复杂的情感中造就了独一无二拧在一起拧成一股难以解开的死结的这么一个关系。 而且李不辞倒霉惯了,她知道有些人生来就是地狱模式。 就算数学天才这个名头不落在晏若为身上,也落不到她的身上。比起把这个名头让给别人,那还是给晏若为吧。她是她的好朋友,同时也是实至名归天才中的天才。 最好的结果当然是她们叁个都能够如此聪明。如若不能叁人共同拥有,那么像现在这样就很好。就不抱着其他无用的希望去期待老天多恩赐点什么了。 但话虽这么说,李不辞还是放不下,醒来之后就对自己的厌恶更加深了一层。所以就想着去纵欲一下、放松一下。 虽然今天比较重要的主课占了大多数,但是李不辞还是还是决定和央珏请假出来一起陪晏若为考试。她已经为这个事情纠结了很久也烦恼了很久,是时候需要适当放松一下了。 晏若为轻轻松松就能进的数学竞赛,李不辞却需要用整个高一的时间去做准备。 央珏嘬了一口咖啡,觉得太苦,把刚才买的奶茶和咖啡兑到了一起喝。 她也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她不在乎这个,但是她完全可以理解为什么李不辞会如此在意这些。 她只是说:“如果你现在去问晏若为,她愿不愿意把她聪明的脑子给你,晏若为她绝对会毫不犹豫地立马同意。” 李不辞知道央珏说的是真的。她喉咙一酸,拿起那杯凉透的咖啡喝了一口,试图吞下喉咙和身体里的坐立难安。 她就是感觉特别的心酸,更多的是对自己不争气的厌恶之情吧。觉得自己为什么不能这么聪明,还有一种对于晏若为的想靠近,又觉得会被她过于旺盛的光芒而刺伤双眼的这样一种复杂的感情。 之前网上有个话题说,承认别人的优秀就那么难吗? 很难,因为承认别人的优秀至少对李不辞来说是很难的。她不能够像央珏那样那么坦然地去面对晏若为的光芒。 因为央珏自己本身也是充满光辉的,她有无比强大的精神内核,她自己本身就很耀眼。如果说晏若为是太阳,那么央珏就是月亮,她们的光辉是此起彼伏的。 她们互相照耀,在中和对方带来的余温。 李不辞经常觉得自己就是她们俩身边的星星。她既没有央珏那样稳定强大的精神内核,也没有晏若为那么耀眼的光芒。 她就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所拥有的为数不多的资本就是这张符合男性审美和大众审美的脸。 但是李不辞始终觉得有这张脸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她觉得自己也没有漂亮到可以拿这张脸吃饭的地步,况且她也不愿意成为靠脸吃饭的那种人。所以她难以遏制地对央珏和晏若为生出了一些嫉妒之情。 可是一方面李不辞觉得她们是自己的好朋友,她连对待自己的好朋友都这么心胸狭隘,她们可是近似于家人的存在啊。 怎么可以对自己的好朋友这么吝啬呢?她真是一个超级坏的人啊。 就抱着这样一个复杂的心情,李不辞不自觉地心情更不好了。 她无比地想拥有一个发泄的机会,来把这种奇怪的心情发泄出来。于是她打开了微信聊天页面,给喻无声发了信息。 决定等今天夜晚降临就去找喻无声打炮。性爱永远是性爱,对于李不辞来说还是那么简单,是方便消除压力和烦恼的好办法。 男人对她来说是简单易得又便于放弃的情绪消耗品。所以不管在什么情况下,她都可以肆无忌惮地对待男人。 她可以在和男人做爱的过程中,从他们身上获得自己想要的情绪价值。哪怕是侮辱他们也无所谓,只要不是伤害女性朋友就好,女性朋友是不应该伤害的。 李不辞有时候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是非常恶毒,她就是抱着这样的思想去变成了一个很极端的人。 天才在左,疯子在右,她既不能疯得彻底,也不够天才。人总是很难接受自己的中庸。 央珏则是因为她知道自己已经拥有了自己最想要的友情和物质精神的支持,所以她永远都是那么地稳定。 但是李不辞没有,她生而赤裸,一无所有,直到今天也是一无所有。有时候她甚至不得不用着自己讨厌的那些男人的钱去供养自己生活的各种开销。 所以她只和富家子弟做朋友,她只去接触异性中对自己有利的人,要么能给她提供物质上的支持,要么能给她提供情绪上的满足,要么能给她提供性价值或者充当她的出气筒。 李不辞就是这么一个自私的小女孩儿,谁能忍心责怪一个生而一无所有的小女孩呢? 李不辞多么希望参加数学竞赛的名单里也有她的名字,可惜她没有那样的资格,她只有在旁边为晏若为欢呼的资格。她不想只是当一个观众,但是事实上她迫不得已,只能做一个观众。还是在她最想要达成的领域。 为什么不羡慕央珏?为什么对于央珏的嫉妒不那么热烈,而对于晏若为的嫉妒会在夜晚爆发般地出现,那么强烈地侵蚀着她的五脏六腑呢? 因为央珏拥有的只是幸运,而晏若为拥有的财富和智慧是她终生的追求。 人类对于智慧的追求总是无穷无尽的。她感到自己被放在烈火之上焚烧,每天都生活在这么一个人身边是需要巨大的勇气的。因为时刻会感受到自己与她对比的差距。 一道数学题晏若为可能不到十分钟就可以完美地做出来,可是她却要花费上一个小时。 这就如同在人生的阶梯上晏若为一步就可以达成的,她却需要走100步,1000步,甚至是1万步才有可能和她齐头并进。 别人的起跑线就是她的终点,这不是说说而已,而是李不辞真实面临着的。正如同社会中的贫富差距一样,这种问题是那么让人难以接受、令人绝望。 仇富就和仇恨晏若为的天才性一样简单。李不辞简直太懂了。 从早上等到下午,晏若为终于出来了。同来的还有两个不速之客,准时准点卡在这里堵晏若为。 记吃不记打,没把那一巴掌记在心上。 周康和刘一辰这俩玩意不知道从哪里得到消息,一人手捧一束太阳花在门口等晏若为。 周康抽着烟,手上拿一根,嘴上叼一根,耳朵上别一根,可能认为自己很帅,脸上一幅我是天下第一帅的表情。 背后还有一辆自己改装的机车,五颜六色的。上面架了一个大框,里面写着几个毛笔大字:[不过小小奥赛,我老铁晏若为!轻松拿下!] 刘一辰则是摇花手加旋风踢,肩膀同样扛了一个大框,写的是:[奥数公主晏若为大胜归来] 不仅如此,还在门口还挂了个横幅,还带了一帮小弟一块叫唤,一起摇花手和起哄,保安赶走赶不走。 晏若为真的是无语死了,无语她妈和无语她爹给无语开门,无语到家了。 她都想在脸上蒙块抹布赶紧走。 结果因为晏若为实力太强,在这次参加数学竞赛的同学里边也挺有名气。 他们看到周康和刘一辰表白的对象是晏若为,就都在那欢呼雀跃,鼓掌起哄。 还有人大喊“答应他”的,给晏若为膈应得不行。 看到这种情形,李不辞和央珏赶紧冲上前去,拉着晏若为就跑了,把晏若为解脱了出来。 少女之间的友谊如风一般流动在叁人之间。她们可以在其中任何人不情愿的时候,随时带她走、带她飞翔、带她离开,带她像现在这样急速奔跑。 因为她们本身就有飞翔的能力,有隐形的翅膀。不用任何力气就可以飞得很高、满世界翱翔。 32脚踩他的下面h(喻无声5726字bg) 李不辞大师说过一句话,如果不开心,就找男人上床。并坚持不懈持之以恒将这句话付诸实践。 在没有见到喻无声的日子里,李不辞也没有放弃时不时在微信上撩拨这位刚被破处的小男生。 在学习累了之余,在食堂等餐时,以及在等晏若为从竞赛里出来时,任何时间任何地点,只要李不辞想,就可以随时收到喻无声的秒回。 不开心,那就做爱吧。 喻无声终于等到了朝思暮想的临幸通知。 他从操场一跃而起,惊喜在脸上遮都遮不住,速度快得连身后同学问他去哪里的喊叫都听不见。 用最快的速度洗了澡,然后又百般犹豫地选了一身李不辞可能会喜欢的衣服。 夜幕降临,终于得以见到李不辞略带倦怠的含情面。 依旧是熟悉的酒店和直入主题,那身精挑细选的衣服被随意忽略,不一样的是第二次的喻无声没有那么害羞了,一回生二回熟。 不过出于对李不辞的喜爱和敬重,喻无声还是不敢抬头看李不辞的身体。 “抬头!”李不辞命令道。 喻无声这才缓缓掀起他那睫毛浓密的眼帘,有些胆怯地去直视李不辞。 对他来说李不辞是明亮不可直视的存在,无论怎么样窥探都会想要流泪,这就是小心翼翼的喜欢。 他知道李不辞喜欢被追捧、被喜爱,但是同时又不喜欢被追求、被追逐。 李不辞自己说的,“只喜欢享受当下,而不愿意考虑与爱情有关的未来。” 没有未来的感情会有结果吗……不知道,但是可以确定会更动人心弦,令人沉迷,明知不可往复又一往无前,奋不顾身。 直到粉身碎骨。 “为什么不敢看我?”李不辞问。 “是我不够有魅力,我不够吸引你?”她故意这么刺道,“否则你为什么不看我?” 李不辞撑着脑袋半躺在床头,随便喻无声狼狈躲闪她也自在闲暇,一丝不挂也全然舒适。 李不辞起了逗弄喻无声的心思,她从床上懒洋洋地直起身子,一点一点跪着朝他挪动。 两团乳垂在胸前,如饱满果实,芳香暗动。莹润的是肌肤,撩动的是心思。 李不辞在床头,喻无声在床尾,距离和话语一同逼近,喻无声怀疑这样的距离李不辞是否会听到他的心跳如擂鼓。 然后把他最后一点羞耻和自尊也扯掉扔在地上,如同身上的浴袍,看似有,实则无。 一丝不挂的是李不辞,衣物包裹的是喻无声,但是放松这种东西真的会因为外物的存在有所改变吗? 喻无声不敢后退也不想后退。 他就直立在原地,如同木雕,僵直等待着造物主降临来恩赐与雕刻。 喻无声是李不辞的肋骨,一举一动都会因为李不辞而波动。他等到了熟悉的气息渐渐逼近,笼罩到喻无声身边的每一立方毫米的空气。 呼吸也是奢侈,空气也可殖民。这里是李不辞的领土,她全然处在自己的舒适区,可以轻易调动这里的一切。 一只素手抓住了喻无声的下巴,并不温柔地将他的面部捏紧,肌肤相贴处有柔软触感。 喻无声对上一双含情目。 这是一个俯视的动作,明明喻无声高,李不辞低,可是李不辞俨然是君主,把控喻无声心脏的每一次跳动。 李不辞的眼里有轻蔑。 喻无声发现了,每到女强男弱时李不辞就会很兴奋。她喜欢轻贱男人把控男人的感觉。 喜欢贱男人。 “嗯?哑巴了?怎么不说话?” 喻无声被强制吐露心声,瞳孔好像在细微抖动,是猎物被捕捉时候恐惧的表现。 “李不辞……我害……怕” 那个怕字还是咽在嗓子吞下去了,主人的名字就是这个字的命运。因为李不辞另一只手抚摸到了喻无声的下体,喻无声失声,紧紧抱住了李不辞,来缓解源源不断的失控。 他俯身抱住李不辞,将脸埋在李不辞的肩颈处——这是一个寻求安全感的动作。 李不辞就是喻无声现在唯一所能提取安全感的心安之处。 这个姿势拉近了二人之间的距离,李不辞转而用膝盖来摩挲喻无声浴袍下硕大的软物。 喻无声是乖孩子,这一次很听话,提前买了避孕套。洗完之后就顺手戴了套穿了一次性内裤。 喻无声有点迷恋这种被当成客体的感觉,他本身就是李不辞性爱游戏里的客人和玩具。 玩具就做好玩具应该做的事情就好。 李不辞的声音摇曳过耳边,引发耳垂的泛红:“喜欢拥抱是吗?拥抱了会放松对吗?” 被发现了... 喻无声在李不辞的动作里意乱情迷,在李不辞耳边小声“嗯”了一下。 李不辞就笑了,遇到空气就变得微凉的气流划过喻无声耳朵上小小的绒毛,每一个神经都变得敏感。 喻无声觉得痒,可是气流划过的明明是耳垂,为何身下的性器却不断涨大。 喻无声喘了一下,那种痒意在心头挥之不去。 我真的是一个淫荡的男人。喻无声想。 李不辞抵得更紧,用膝盖更大力和更大幅度地接触喻无声的阴茎。 看着他耳垂由白转红,身下的性器也从蛰伏的软变成高昂的硬。 “喜欢拥抱啊……很好,那以后就试试在最脆弱时拥抱吧。 喻无声,傻孩子。有了喜好也不知道藏好,这么简单就被发现,你难道不知道我是坏女人吗?” 李不辞的恶劣被满足,她用膝盖使了点劲儿顶了下已经硬起的阴茎。 喻无声哆嗦了一下,然后抱着李不辞的手更紧了些。 疼和酥麻一起从下身发射到每一个细胞,喻无声险些因为突然萌发的射意缴械,还好那种刺激只有一下。 喻无声委屈,但是不敢说,怕打搅了李不辞的兴致。 下身依旧隐隐作痛,不过酥麻却攀爬到大脑,渐渐流通到了奇怪的地方。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意外纠缠在一起,最后变成了难以言喻的高潮之乐。 “嗯……”喻无声舒服地喘出了声,感受到李不辞的双手也从浴袍钻进去环抱住了他的脊背。 暗喜就化为了实质,忍不住用额头抵住李不辞的。眼睛明亮又喜悦地看着始作俑者 ,像被抚摸的小狗。 “不辞……好喜欢你……” 因为喜欢,所以耳鬓厮磨。 李不辞主动吻上喻无声的嘴唇,她的动作熟练而游刃有余,带领懵懂的喻无声走进唇齿交接的海洋彼此典藏。 她喜欢湿吻,喜欢用暴力又色情的方法去吻一个人。 每一次接吻都几乎抵死缠绵,让人从这样的吻中得到错觉:她是不是喜欢我?她是不是也像我爱她一样爱着我?其实我不是单相思对不对? 总之最后的事实总会让白日梦想家失望。 口水的交换声在安静的房间里响动得一清二楚。因为吻得很激烈,双方都太投入,所以来不及交换的口水从嘴角滑落。 一吻完毕,李不辞喘息着分开,勾连的银丝是刚才凌乱纠缠的证明。喻无声看着她唇角的水渍,忍不住凑上去舔掉那些水痕。 关于李不辞的一切都很珍贵。 “嗯,那你就好好喜欢吧。”李不辞说。喻无声重新抱住李不辞,他太喜欢这种拥抱的感觉了。像是把他融入了李不辞的身体,成为李不辞的一部分一样。 喻无声无比渴望李不辞。李不辞每一次与他的接触对他而言都像是一种恩赐和奖赏。他觉得自己肮脏的阴茎根本不配触碰李不辞的身体。 还好刚才李不辞只是用手轻微地接触了一下之后就分离了,否则喻无声会有很强的负罪感。他会压力很大,甚至害怕自己硬不起来,坏了李不辞的兴致。 或者是因为他肮脏的阴茎和他的手接触感觉到紧张,过不了多久就射了出来。那样也太丢人了,说不定李不辞会怀疑他是阳痿、是早泄,以后就更加不肯使用他的身体了。 那么喻无声日夜可盼的亲密接触就成了一场遥远的美梦,再也无法实现。而这一次无法控制就射出的经历也会成为他一直的噩梦。 喻无声才不想有这样的经历,他不愿意再去想这种难为情的事情。 他重新拥抱着李不辞,从李不辞柔软而温暖的肉体里汲取到了渴望的生命力。 野心勃勃的李不辞,她的一切对喻无声而言都有着巨大的吸引力。 让人想要去探寻她的眼底,想去她的心底看看。 李不辞的手指在喻无声的后背游走着。她有时会摸得很重,让喻无声难耐地发出两声闷哼来满足李不辞的兴趣。 可是喻无声也喜欢被她把控。他想要当李不辞的按摩棒,想要成为李不辞的玩具,他觉得自己也只配这样了。 无关家庭背景,李不辞的灵魂永远是炽热而高昂的存在。喻无声觉得这是他永远不配触摸和亵渎的灵魂。 李不辞一定会成为一个伟大的人的,喻无声坚信。 当后背的刺痛传来的时候,喻无声就会发出色情的声音。因为真的很痛,他甚至怀疑后背是不是已经在李不辞使力的时候有了红痕。 但是这种痛感也很快就会消散,转化为更快乐的感受。 喻无声知道李不辞总有办法让他们都陷入极乐。 虽然他内心也知道李不辞这样熟练的记忆大概是如何形成的。每当想到这里,喻无声就会忍不住地伤心。 但是既然李不辞不喜欢在这种事情上过多纠缠,那么喻无声就会聪明地不再去提。他知道如果他真的触碰到了李不辞并不喜欢的地方,那么下一个被毫无犹豫抛弃的就会是他。 李不辞从来不缺男人。 有大把比他帅、比他技术好还比他大的男人在等着李不辞去睡他们,反正她身边总是不缺那些处心积虑想要勾引她的人。 喻无声不禁有些恨,只巴不得世界上除了他以外的男人都死光了才好,这样就没有人可以勾引李不辞了。 包括之前的李不辞的那些男人最好也全部死光,这样就不用担心他们会不会卷土重来再来纠缠李不辞,从而对他这个新欢造成威胁了。 喻无声侧过头去吻着李不辞的耳垂。这是他们在微信上说过的,李不辞说她喜欢这样的动作。 喻无声基本上每天晚上睡前都会反复看和李不辞为数不多的聊天记录。 虽然大部分内容都是和开房见面相关,不过那为数不多的几条李不辞和他分享日常生活的对话也被他反复观看。 他把这一切当成宝贝一样收藏着。尤其是李不辞说的关于她在上床时候的一切喜好,喻无声更是当成圣经宝典反复观看。 他太渴望向李不辞证明自己对她的用心了,所以这种时候更不能掉链子。 果然,当他的嘴唇接触到李不辞的耳垂时,李不辞也如他所料地一般传出了动情的声音。 她的声音里带着欲望被勾起的开心。这让喻无声稍微有了一些成就感,觉得自己其实也并不是那么差劲。 所以他更加卖力地吻起了李不辞的耳垂。根据在网上学到的那些视频里面学到的技术,时不时地轻咬一下李不辞的耳垂。 视频里面教得很仔细,怎样勾起女人的性欲,怎样取悦女人。喻无声还牢牢记住了那个视频里面在他看来最重要的一句话,那就是“如果想要抓住一个女人的心,那就先抓住她的身体。 取悦一个女人,是每个男人都要学的必修课。” 喻无声觉得太对了,他把这句话抄在了本子上,决定每天都拿出来朗诵一遍。 除开耳垂的部位,喻无声的舌头又去往李不辞耳朵周围的部分。他细细地舔着她耳廓的每一处,骄傲地听着李不辞不断地在自己耳边发出饱含情欲的声音。 李不辞在用膝盖将他的阴茎弄硬之后,依旧选择了用手,这样似乎更加方便。 这时候喻无声也渐渐地进入了状态。他劝服自己不再羞耻,而是和李不辞一起沉浸在此刻的情绪里。 反正他也没有拒绝的权力,只要李不辞想,那么她做什么都可以。 性爱玩具在床上的游戏里是没有话语权的,这是众所周知的。 李不辞的手法很有技巧,她除了在喻无声的阴茎那上下撸动之外,还会用手去揉他的睾丸。另一只手则在他的脊背上继续十分流畅地游走。 李不辞把手伸了进去,拽下了喻无声的一次性内裤。从阴茎的顶端开始反复,从上往下直到撸动他的全身。她甚至会刺激马眼,让马眼溢出前列腺液,然后用前列腺液作为润滑油去涂抹喻无声的全身,从而让手的游走更加方便。 这么做很有用,情况也的确渐入佳境。 从一开始摸索时的不顺利到现在变得越来越流利,这让喻无声感受到了萌发的快意。这是一种他从未体验过的感觉。 上一次被李不辞用脚玩弄已经是属于喻无声能想象到的快乐的极限了,没想到这次还能有这么新奇的感觉。 虽然这一次还没有结束,但是喻无声已经在期待下一次见面了。 他其实每天每分每秒都想和李不辞待在一起,但是显然这是不现实的。他只是李不辞生活中微不足道的一部分而已,李不辞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想到这里喻无声又有点酸涩,他真的好想成为李不辞生活里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可是这都是妄想,他也清楚他只是李不辞生活里最不重要的也最微不足道的一部分。 学习和未来才是李不辞要走的明朗的光明大道,没有什么可以阻挡她学习。一切的疾病、苦难和折磨在李不辞面前通通会被她打倒,她就是英勇的女战士。 她身上的精神可以吸引到任何人,她也可以做到任何她想做的事情。 这就是李不辞的人格魅力所在之处。 李不辞抚摸着喻无声的茎身,时而在他的龟头上撸动。冠状沟是喻无声的敏感点,喻无声全身都会跟着抖动,他喜欢这种感觉。 喻无声的睾丸很大,两颗饱满的囊袋里面储存着充分的精液,这是他性功能不错的象征。 如果李不辞没有记错的话,上一次结束的时候,喻无声貌似射了很多。当时李不辞就有一个邪恶的想法,但是还没有来得及实验。 今天可以实验一下了。 想到这里,李不辞勾起了一个恶劣的笑容,然后加快了手上的速度。李不辞用手掐了一下喻无声的龟头,如愿以偿地让他射了出来。 他们两个都在急促地喘息,不过很明显喻无声的要更激烈一些。 他眼睛有点红,抬头和李不辞对视了一眼,然后又不好意思地迅速低下头去。 李不辞把手从他的浴袍里抽出来,放到他眼前。这下喻无声想回避也回避不掉,他只能通红着脸看着李不辞手掌上一大摊属于他的东西。他们的气息刚刚彼此交融在一起的感觉还没有从喻无声的心理散去。 李不辞的声音悠悠地飘了过来,“哎呀!好脏呀!这可怎么办好呢?为了让你射出来,我也费了很多劲儿呢,这可怎么办呀?” 喻无声不敢说话,他不知道说什么。但是可以确定的是李不辞既然这么问,她一定已经想好了让他如何解决的补偿方法。 见喻无声不说话,李不辞有点不高兴,她的语气大了点,生硬的命令道:“你给我舔掉。” 她本以为喻无声会生气或者反抗,这样她就可以趁此机会再调教一下不听话的狗。但是没想到喻无声竟然真的乖乖地趴在那里,把手上那一大摊精液全部吃掉了。 一点也没有剩下。 舔完之后他甚至还抬起头,用那双又红又湿的狗狗眼看着李不辞说道:“还需要我做什么吗?你都没有高潮,不需要我帮你口出来吗?” 李不辞愣了一下,倒是没想到这人竟然如此有觉悟。 比之前那些狗听话多了,这让她感到心情很好。 李不辞大发慈悲了一回:“不用了,我最近很累,我最近学习任务很多。我就只是为了出来和你一起玩儿放松一下而已。高潮就不用了,高潮太费精力了,我会想要睡觉。但是我还有作业没有写完。” 说到这里,李不辞不禁皱了下眉,叹了口气。苦闷的高中生还不能够完全放任自己沉浸于性爱之中,等之后生活完全无忧了,她才能够放心地纵情声色。 这是李不辞人生准则。她还有自己的人生任务要做,还有自己的人生目标想去实现。 “好吧。”喻无声看起来有点失望的样子。 李不辞摸了摸他的头,看着他的神情,“那今天就这样了,我们下次再见。”李不辞想了想,临走之前又添了一句,“今天也很喜欢你哦。” 李不辞走了之后,喻无声立马把整个人都捂到被子里自己偷偷地乐起来,笑得像一个痴汉。 他感觉房间里全是李不辞的味道,蒙在被子里真的好幸福。又想到李不辞离开时候的那句话,又控制不住地笑了出来。 啊,今天真的是很美好的一天呐。喻无声就这样带着美梦一样的情绪,在这个满是李不辞味道的房间里面睡着了。 冬天 冬天到了! 是鸟儿在唱歌吗?不 是白雪在飘荡吗?不 是键盘在打字吗?不 那是什么 哦,原来是作者和队友在睡觉 太冷了我和小梦都在偷懒,让我们多偷懒一段时间,睡大觉很幸福 林轻央珏线·劳拉之死1相见她带着秘密2相识 [劳拉,锈湖游戏人物之一,死亡时玩家评论,像带着秘密一样静悄悄死掉了。故生出灵感,将林轻的故事命名为劳拉之死。] 1 相见 她带着秘密 不知名的日记 2023.1.16 阴 外国语中学 我提前来看了转学的中学,还不错,比以前的漂亮。 只要能离开以前那个地方哪里都是漂亮的。 我不想上学,但是已经休学过了,妈妈爸爸不允许。 他们说我在逃避,要勇敢面对才可以。 面对什么呢,妈妈,爸爸。 远离不也是一种面对,凡事并不只有重复遇见重复回忆到麻木、到无感才是面对。 我是人,我有正常的感情,我会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如果我真的到了你们说的那个状况,我和丧尸有什么不一样? 好吧,我早就死了,没关系,就按你们说的来吧。 我看见了那个人。 很久没有人像她一样只是带着欣赏和平静的眼神来看我。 我喜欢这样的眼神,我是别人的风景。小桥流水是我的风景。 大多数时候我不喜欢任何人的注视,那会让我感到恐惧,我只想从别人的视线里逃离。 任何的眼神都会让我恐惧,好想就此凭空消失,或者一个人一直待在只有我自己的地方慢慢死掉。 她的眼神,我不害怕。 可能因为是女生? 总之她看着我睡着了,我的腿也麻了,好冷,要不要叫醒她呢…… 算了吧,我不是很敢和别人说话。 着凉了怎么办,我把我的衣服给她吧。 希望还能再见面,不要很坏地对待我就好,一面之缘也是缘,有眼缘的话希望再遇见之时她能喜欢我。 我还是很孤单的。 央珏遇见林轻的时候,是在冬天。 学校里有假山和小桥,顶级的学校总是用更多的钱来建设风景,取悦人的精神。 央珏就在那里看到了林轻,她脱了鞋,一只手拿着两只鞋,两只手半垂落在空中。 好像在拥抱风,又好像没有,更像在风中感受自己,试图成为风的一部分。 是一种难以理解的顾影自怜。 她整个人被空虚感包裹,央珏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看到了假的存在。 很难形容那种整个世界都被她的空虚包裹的感觉。 她,看上去就是由难过组成的。但是很奇怪的是,她转过来看央珏的时候…… 笑了。 她笑了。 央珏确信那个笑容一定很有感觉,是电影导演毕生追求又拍不出来的艺术与破碎。 但是央珏之后怎么也想不起来那个笑是怎么样的。 冬天的阴天很多,上海也不例外,阴霾笼罩的天空下,央珏也说不清她为什么看不到那个笑容。 也许是因为那天的天气,更有可能的是,因为林轻本人她由内而外散发出的浓烈悲伤与空虚感染了身边的一切。 因此人只能看到她和感觉到她的磁场,而无法真切看清她的五官。 林轻,正如她的名字一般,她似乎随时会随风飘走,带着秘密在一个不为人知的时间静悄悄地死掉。 这就是央珏对林轻的全部印象。 那个像风一样的女人,随时有可能会静悄悄消失的女人。 总之林轻光脚在那里站着,看水,央珏坐在一边,看林轻。 央珏想问林轻冷不冷,但是想了又想,又觉得实在没有问出口的必要。 观自在,不语。 不语观自在,低眉事菩提。 央珏靠在那里,不知不觉中睡着了。醒来时身上披了一件衣服,身边放了一张纸条。 凌乱的字迹无章法地点落于纸张,她似乎是垫在手上写的,有戳破的痕迹。 上面是诗。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菩提只向心觅,何劳向外求玄?听说依此修行,西方只在目前。 谢谢你陪我。 不用谢的……央珏怔怔看着字条和带着酒精衣服的外套,才确信这不是她的一场梦。 周公梦蝶,蝶梦庄周,梦境固然美轮美奂,醒后不免惆怅万分。 还好还好,是真的。 2 相识 我只是轻轻注视你,带着不为人知的柔情,有些多余的爱意 【林轻的日记 2023.3.29 晴 学校 天气很温暖了。 今天,会来找我说话吗?央珏。 什么时候才不只是在角落里观察我呢,可以光明正大观察的。 我不介意。 快来吧,主动才有故事,我比你更加胆怯,快来吧。 我期待和你闯入彼此的眼眸。】 高二下学期开学,央珏见到了林轻,她被老师领着来到讲台做了介绍,在讲台上写了自己的名字,央珏才知道她叫林轻。 轻,是重若泰山,轻如鸿毛的轻。 很适合她。 央珏第一次对一个人产生了无限的好奇,但单人单桌的制度让她们并不方便沟通。 央珏去找了老师打听林轻的情况,老师信任央珏的为人,告诉她林轻是因为校园霸凌以及和邻居的某些不愉快所以转学来了。 以前成绩很好,后来因为霸凌休学了。 再然后学习就有点跟不上,所以为了补上成绩和远离霸凌的环境,林轻就转学到了这里。 听到这儿央珏不着痕迹地摩挲了下手指,想不到是谁会去霸凌这样一个人。 也对,霸凌没有理由,文艺作品需要逻辑,但是现实不需要。就是想,所以去做了,善恶都无来源,也无界限。 人很复杂,林轻是复杂的人中复杂得很特别的那个。 央珏很难不去注意她。 下意识地就会被吸引,想追随光线去注意那个人在阳光下白得透明的脸庞,似乎下一秒就要羽化成仙、乘风而去。 她太苍白也太瘦削了,瘦得能看到手臂的骨头。衣着优雅,但是那种精神精力的匮乏并没有因为物质的优渥得到了滋养。 也只有在阳光下她才像个人样,有了点温暖的感觉,不像是太平间里刚刚死去的尸体标本。 央珏很多次想要触摸林轻,想体验她的体温是否温暖,手掌又是否温柔。 爱是想要触摸又收回的手。自习课上,央珏透过窗户玻璃观察林轻模糊的影子的时候,想到了这句话。 她们并不熟悉,除了冬天的惊鸿一面,并没有什么相处的机会。 出于想要待在不近不远的舒适区也好,出于胆怯靠近也罢,总之央珏就这样默默观察着林轻。 有时候林轻也会发现央珏窥探的余光,可是她不在意,就只是冲央珏温和地嬉笑,然后继续去做自己手头的事情。 她还是和以前一样,和那个央珏没有探索过只从别人口中听闻的林轻一样,独来独往,微笑着低头穿梭走廊,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发呆。 但是央珏也知道了很多,比如林轻喜欢看着夕阳发呆,喜欢观察看起来开心又爽朗的青年,喜欢别人身上和她绝缘的开朗。 喜欢看一本叫做《房思琪的初恋乐园》的书,看了很多遍,看书的神情带有一种央珏不解的哀愁。早餐喜欢吃鲜花饼,最喜欢玫瑰味、紫薯味、茉莉味。 喜欢看各种各样的数学题,对解谜游戏和数学计算情有独钟,理科很好但是文科总有一种奇怪的难以下笔的病症。 数学常常满分,是和晏若为比肩的天才,文科语文则常年空着作文不写,正如她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那样不善言辞。 英语卷上也有大片的空白,可是央珏明明见过她一口流利的英文和满分的随堂英文试卷。 这是一个身上到处都是谜团的女孩,央珏痴迷于去解开。 她没有和任何人说起林轻的事情,因为不知道从何谈起。 如果说林轻本身是谜题,是最复杂的数学和其他学科相结合的综合性谜题,那么试图窥探真相的央珏陷入的就是谜中谜。 央珏知道这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因为当好奇心驱使她打破旁观的屏障去和屏障内的人物对话,那她就已经是其中的一员了。 央珏已经没有办法当一个完全的旁观者了。 她决定入题,去自发探索想要的一切。 机会留给有准备的人,恰好央珏善于等待。于是第一条线索就会在某个偶然的时机悄然而至,为央珏打开通往林轻内心的大门。 央珏一直充当锁门和开门的角色,因为要经常等晏若为下晚自习,所以习惯在学校里完成所有作业,直到晏若为好。 很巧,林轻也不是一个喜欢回家的人,往常只有央珏一个人孤身导致沉寂的教室有了特别的气息,类似于二人世界的神秘时间是央珏一天最期待的时刻。 她有些不为人知的庆幸和欣喜,这给了央珏更多观察林轻的机会。 庆幸自己不回家,林轻不回家。欣喜这安静的夜晚由她们两个人共享。 心怀不轨的人偷渡到意料之外的宝物,窃喜深藏于心。 央珏似乎理解晏若为暗恋的感觉了。 她们会在教室待到很晚,从某种意义上而言也是彼此陪伴了吧。 直到那一天,央珏等到了触碰的钥匙。 路过林轻去教室后面扔垃圾的时候,林轻的桌兜里发出了并不明显的声响,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 央珏习惯性地低头去捡,比林轻的手快了一步。 是一个药盒,掉在地上的时候看不清上面写什么,捡起来之后央珏无意瞥了一眼。 【米氮平】。 重度抑郁治疗药物。 央珏愣住了,抬头对上了林轻沉默的眼。 “谢谢。” 这是林轻和央珏说的第一句话。 “不用谢。”央珏回答。 按照常理她应该若无其事地继续去教室后面扔垃圾,礼貌地对这一切闭口不谈。 但是潘多拉魔盒已经打开,匣子里的杂念奔涌而出,开口的那一刻就已经锁不上了。 央珏不甘心就这么结束,很巧,林轻也是。 “我观察了你很久。”央珏的声音轻得像错觉。 我知道。林轻说。 她重新挂起无懈可击的微笑,好像眼睛里的愁绪和苦涩可以被标准的笑容掩盖。 所以,你想要知道吗,我可以告诉你。 所有的,你想知道的所有都可以,米氮平,成绩,还有我。 你想知道的我都可以告诉你,央珏。双引号在这里停止 偷窥者小姐。 她拿出了那本反复翻看导致已经烂掉的房思琪的初恋乐园和一个厚厚的日记本,递给央珏。 喏,这就是我的一切了。 林轻笑着说:“相信你了,看了之后别对我做坏事啊,还有,记得还给我。” 央珏就带着这两本几乎让她目眩神晕的东西,头重脚轻离开了教室。 她没有管新信息提示的手机,在她眼里现在已经没有任何东西比手中的两本更重要了。 她趴在被子里,用手机灯光看。 温暖给了她安全感,她深呼吸了很久,很多次,才打开日记本。 只觉得心脏都在战栗。 央珏几乎不失灵的直觉告诉她自己,快走开,快放手,你要完蛋了,你要摊上大事了。 可是这一次央珏没有听,她还是翻开了那本日记。那本潘多拉的心脏。 3相知我们逃跑吧 3 相知 我们逃跑吧 【劳拉日记 2017.7.2 阴 李叔叔家 我来了李叔叔家。 阿姨不在家,以前阿姨都会在的。 李叔叔说阿姨家人生病了,回去照顾家人,哥哥也跟着阿姨回去了。 嗯?今天才回去的吗,可是昨天一整天李叔叔家里好像就没有人,是我没注意到吗 真可惜,妈妈说李叔叔让我来主要是想让我陪哥哥一起写完暑假作业的 红笔部分:[李国荣是个骗子,他早就想对我下手了,故意把其他两个人支走。现在想想我觉得我真是傻子,怎么可以,怎么可能这么轻松就骗了我,这么简单的陷阱,可是我再也爬不上来了。] 2017.7.3 多云转晴 李叔叔家 李叔叔说我很紧张,想用脱敏疗法让我能更好的跟着他学数学 说什么走进数学的世界 但是脱敏疗法是脱衣服?真的假的 我有点犹豫,不过李叔叔就看起来很生气的样子,叹了口气说对我感到失望 我真的很怕这句话,听到这句话1的时候我头皮发麻,一点也不敢有别的想法了 那个屋子很暗,李叔叔的眼神……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心理作用,我感觉害怕 之后糊里糊涂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脱了,还好只是短袖和短裤 可能大学都比较开放?之前也看过大学美术画裸模之类的,老师的性教育课上说隐私部位要警惕他人触碰,可能构成猥亵 但是这是李叔叔,使我们的邻居……还是老师,还是教授,还学数学,在那么好的大学…… 他应该,不会的吧…… 央珏不知道打开潘多拉的魔盒究竟是好是坏,不过目前为止她由衷感激这本日记的魔力。 她让央珏和林轻贴近了,央珏终于如愿以偿得到了靠近秘密的机会。 她依然在观察林轻,不过正如林轻所允许的那样,用礼貌平静的目光,平和柔软地注视她。 于是林轻也会回以相应的微笑。 初见的虚幻魅影逐渐凝成实状,最后一笔一划写作林轻的五官,另一个小女孩把目光作为注脚,最终把这份来之不易的记忆刻在心里。 只要注视的时间足够久,说不定,真的会发生奇迹。 央珏想。 “林轻……林轻?睡着了吗,还是不舒服,请回答问题” 讲台上的老师突然提高了音量,前排的孩子们有一些回过头看,想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 她们不熟悉这个名字。 正在思索的名字进入耳朵,央珏疑惑地皱了眉头,捋了遮挡视线的碎发朝后看去,而后惊诧发现林轻脸色苍白,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看不清眼神,不过身体细微的颤抖已经足以让央珏比任何人先明白发生了什么。 她腾地站了起来:“抱歉老师,林轻看上去有点不舒服,我带她出去看看。” 央珏在林轻的课桌边缓缓蹲下,隐秘地捂住了她藏在胳膊下的眼睛,又抓住她的手。 央珏在林轻的耳边轻声:“别怕,我带你走。我们逃跑吧。” 那本没有看完的日记已经给了央珏与林轻相处的方法之匙,不用完全打开大门,已经隐约听到门内林轻心脏的尖叫。 在海边,海风略微吹散了林轻的苍白,她额头还挂着点点不明显的冷汗,不过神态已经归于自然,她又伸开双臂。 林轻很喜欢这个感受风的动作。 “谢谢款待,我喜欢嗅闻逃跑的味道。 真爽快。 我好久没吃这么饱了,自由和风把我的肚子填的很满。 最近吃得最好的一顿。” 林轻眼睛里有眼泪,但仍旧是笑盈盈的,碎金的阳光打在林轻的发与一半面庞,为她映上天使一样的光环。 林轻指了指央珏的包“拿出来吧。” 我也想看了。 央珏的回答与林轻的问毫不相干,不过林轻听懂了。 央珏说:“别当天使了,天使好像很容易受伤,如果当恶魔能开心,那你还是当恶魔吧。 因为听懂了,所以林轻的手指在空中停顿一下,没有收回,而是张开所有的指头,用掌心揉揉央珏的发与面颊。 阳光也照到了央珏。 也很暖和。 出来时央珏的包里什么也没有带,只有手机,书,日记。 于是在海风的甜腥味道中,她们一起翻开了日记。 2023.3.18 今天的鲜花饼是茉莉味道的,我喜欢 老师又说了我在周测里不写作文的事情,我没有办法写作,真的。 李国荣的儿子很擅长写作,他经常被夸表达能力优越, 他就是用那张被夸奖表达能力优秀的嘴说出了一句又一句颠倒是非黑白的脏水,泼在我身上,让我不知道怎么去洗干净 也是他,用好文笔和好作文写了一篇感情丰富、言辞激烈的缴文,发在学校的论坛上,让我变成众矢之的 变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之前的霸凌还在私下,可是在那件事引起舆论之后,霸凌就摆在了明面。 摆在明面也不会有人来救我,谴责霸凌者。 只要是犯了错,就应该被所有人当成垃圾一样的存在对吗? 只有他的儿子是人,我不是,他的儿子可以在霸凌事件过后站在礼堂里用流利的英语侃侃而谈,继续去写他的作文,那我呢,我呢?我怎么办? “我没有看过海,说出来很不可思议吧。我很向往,但是一次也没有看过。 你是第一个带我来的人。 我很高兴。 央珏看着林轻,她无言。只有日记的纸页在半空飞舞,发出痛快的怪叫。 如果真的开心,为何眼中满含水幕。 如果真的开心,为何眸中全是忧伤。 如果真的开心,为何泪雨蜿蜒而下。 如果真的开心,为何飞鸟溺亡,你与我无言,纸与风尖叫。 2023.2.23 多云 河边看风景 我很怕冷,上海的冬天还是很冷的。要是能一直像海子写的那样春暖花开就好了。 但是不要面朝大海,我怕我会忍不住坠落,追求海一样的泛滥、自由和平静。 如果不能生在炙热的爱和炎热的世界里,那就死在这样的世界里吧。 诸天神佛,请保佑我,如愿以偿。 人不能决定自己的出生,那还是可以决定一下死亡的吧。 我没有怪任何人的意思,我就只是厌倦我自己,厌烦整个世界,包括我自己,包括我的呼吸和心脏的每一帧跳动。 嗯,谁有错都行,现在谈对错也没意义。 反正我没错,我不会给我定罪。 给林轻定罪的人才有错。 我就只是烦,不对,我就只是疲惫,我不想活了,和任何人无关,我就只是不想活了,不可以吗? 2023.3.25 天气很暖和了。 今天和央珏说了话。 药盒不小心掉出来了。 其实是我故意的。 我在央珏路过我的时候故意把米氮平掉了出来,我知道她会捡,或者说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会下意识去捡。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央珏,你在观察我,殊不知我也在观察你哦。 我很孤单,我说了很多次了,偷偷观察我的小姑娘。 你为什么不来找我呢,我等不及了。 我说过的,主动才有故事,你不来找我,那我就只好去找你了。 你也在期待和我说话吗?还是说我不小心打扰了你的观察之行惹得你不快? 算了,我最近身体越来越差,经常会恍惚,我可能撑不到那一天了,所以,抱歉了,请允许我擅自进入你的生活吧。 2017.6.28 晴 家里 升初二,放假了,还是考了第一名,但是妈妈看起来不是很高兴。 好吧,好吧,可能是我考第一的次数太多了,妈妈已经习惯了。 可是我考好本来就是为了让她高兴啊……我自己反而不在意。 如果她也不在意了那我做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2017.7.1 晴 家里 最上面有一行红笔破坏了整洁的页面,字迹凌乱,这一页也被抓皱撕下,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又重新贴上了 【李国伟,去死吧 【我噩梦的开始,地狱已经朝我袭来 妈妈爸爸出差了,给我报了补课班。 隔壁李叔叔说不用补习班,那里都不靠谱,问我对数学感不感兴趣,我点头,李叔叔说那就让我暑假去他那里好了 妈妈爸爸有点不放心,问李叔叔会不会太麻烦了 李叔叔说不碍事,看我这么聪明成绩这么好忍不住有爱才之心 不想买摸了我这个天才1埋没 还说让我去他家熏陶一下他儿子,不知道我为什么这儿这么乖,这么听话,和他的小孩一点都不一样 想让他家小孩好好学习一下 妈妈爸爸喜笑颜开,立马决定了 妈妈说李叔叔是上海最好的大学的教授,专门研究数学的,让我不要给人家添麻烦,跟着人家好好学习 这么厉害的吗……最好的大学,数学,教授…… 妈妈说我这么聪明又这么用功,以后像李叔叔那样肯定不成问题 妈妈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很骄傲,我听了也很高兴,我想成为让妈妈骄傲的存在 好好学习吗,应该能做到的吧 加油,林轻,只要拿更多第一名妈妈爸爸就会更爱你的 我会好好听话的,妈妈 夕阳降临,很美,也落寞。 央珏推一推林轻的手臂,“回家了,林轻。” 【我没有家。】 林轻张嘴,想回答,最后还是把这句话哑在嗓子里,换了能说出口的话 “央珏,有人爱你吗。真的被爱是什么感觉?” “有,很难形容,我不知道怎么描述。一定要说的话就是泡在温度刚好的泉水里,这样的感觉。” “……我知道了。换个话题吧,你带我出来,我也想为你做点什么,你有没有想要的?” “有的,可以的话,允许我每天你给写张小纸条吧,无所谓回不回,就是有点想。” “好。” 今日小纸条 [伤心是一种持续的状态。] 央珏回复:[爱是一种长久的氛围。我爱你。] 林轻回:[我也爱你。] 真的很晕 好像写的很烂又好像写的很好,我也不知道,总之这是最爱的一个故事,也可以说是我觉得最心水的一个线,很爱两个女儿 4 4 相认 这一本日记似乎变成了共同的秘密。 2023.3.2 晴 学校 放屁,你们都是骗子,我也是骗子,我为什么在日记里还要骗我自己。 我就是恨你们,恨恨恨我恨死你们了,你们都是贱人,都是畜生,我变成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尤其是李国荣,你下地狱,我死了我也要扣烂你的每一寸皮肤,你不得好死,我要杀了你。 畜生,都是畜生。 没有人杀了我,因为你们全都是害死我的刽子手,都去死!都去死!凭什么这么对我? 我恨死你们了。 我为什么要坐在这个地方听一些我根本听不懂的话,讲台上的人在说什么,为什么我一个字都进不到脑子里? 为什么我理解不了?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我感觉大家都在看我,我今天没有穿衣服吗?我好害怕,我忍不住发抖,我不敢抬头确认是谁在看我。 衣服……衣服!哦我有穿。 林轻?很熟悉,谁的名字,谁在叫我? 老师,嗯……对不起,我不是故意不听课的。 我好像不怎么能看清,不过我还是知道有人在我身边。 是谁? 央珏。 2017.7.2 我来了李叔叔家。 阿姨不在家,以前阿姨都会在的。 李叔叔说阿姨家人生病了,回去照顾家人,哥哥也跟着阿姨回去了。 嗯?今天才回去的吗,可是昨天一整天李叔叔家里好像就没有人,是我没注意到吗 真可惜,妈妈说李叔叔让我来主要是想让我陪哥哥一起写完暑假作业的 红笔:[李国荣是个骗子,他早就想对我下手了,故意把其他两个人人支走。] 2017.7.3 李叔叔说我很紧张,想用脱敏疗法让我能更好的跟着他学数学 说什么走进数学的世界 但是脱敏疗法是脱衣服?真的假的 我有点犹豫,不过李叔叔就看起来很生气的样子,叹了口气说对我感到失望 我真的很怕这句话,听到这句话1的时候我头皮发麻,一点也不敢有别的想法了 那个屋子很暗,李叔叔的眼神……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心理作用,我感觉害怕 之后糊里糊涂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脱了,还好只是短袖和短裤 可能大学都比较开放?之前也看过大学美术画裸模之类的,老师的性教育课上说隐私部位要警惕他人触碰,可能构成猥亵 但是这是李叔叔,使我们的邻居……还是老师,还是教授,还学数学,在那么好的大学…… 他应该,不会的吧…… 2017.7.4 今天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李叔叔果然很有文化,讲数学怎么讲的这么好 这是我见过将数学最好的人了 昨天的事情,一定是我想多了对吧 唉,妈妈说交朋友影响学习,不让我在学校里面和别人说话,女生男生都不行,不然我现在就有一个可以说话的人了 我有一点害羞,告诉妈妈了,只说李叔叔让我做一些我不舒服的游戏 妈妈批评我一定是我自己想多了,李叔叔高风亮节可是大学教授,能对我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子有什么想法 好吧 2017.7.5 什么也没有,为数不多的正常学习的一天。 谢天谢地。 2017.7.6 这两天都没有发生什么事情,我和李叔叔的相处也越来越融洽,他真的是个好人,好老师,真想一直跟着他学习 感觉我的数学水平提升了好多好多 2017.7.9 今天我不小心犯了一个小错误,李叔叔很生气 说对我很失望 虽然我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小错误李叔叔也会发那么大的火,不过一定有原因的吧,肯定是我做错了什么 又来了,又来了 我真的很害怕这两个字 我害怕让别人失望 我怎么可以让别人失望呢 李叔叔平时看上去那么和蔼可亲,一定是我的原因吧 我和妈妈说了,妈妈说让我好好和李叔叔道歉,妈妈说李叔叔那么有学识的一个人,精益求精要求严格是为了我好 结果我还觉得委屈,真的是不知好歹 一定是我做错了什么惹李叔叔不开心了,让我态度一定要诚恳,真诚,不要因此让李叔叔不愿意教我了 最后妈妈还说让我好好反思我自己 对不起,我又不小心做错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虽然我还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但是我真的会好好反思 我不是知错不改的人 不要再有人因为我苦恼了 2017.7.12 李叔叔最近几天对我很冷淡,我很伤心,不过更庆幸他没有提把我送回去的事情 没有不教我,那就是还有道歉的余地的对不对 晚上再来继续写日记。 李叔叔看起来很生气,我就说 对不起叔叔,我知道错了,请你原谅我,我以后不会再犯那样的错误了 结果李叔叔并没有转阴为情的样子,还是阴沉沉的,看得我害怕 李叔叔说,我没有看到你觉得错了的态度 你真的以为我是生气你错的那道题吗655,不是,我生气的是你的态度,知道吗林轻 ……知道了。 你想和我逃跑吗,林轻 央珏问,声音轻飘飘的,在空气中一吹就飘走了,还好有一缕钻进了林轻的耳朵,散进了林轻的心里。 央珏问出了迟到已久但是现说刚好的这句话。 好呀 林轻弯了眼眸笑着说,再怎么笑眼睛都是忧郁的,谁也猜不透林轻眼睛里的东西是什么 不过那是之前,现在不一样了 央珏看懂了一点 林轻邀请央珏看懂一点,眼睛是心灵的窗口,林轻打开自己的眼睛,把央珏的音容笑貌倒映进那片唤作眼的深海,收起了深海波涛汹涌的泪珠 用暴风雨前的平静为这位旅人建造一个美丽的地下古迹,邀请央珏尽情欣赏这里破败又壮阔的遗痕 海域之主问,搬石头的西西弗斯啊,你是否也在寻找这样壮阔黑暗的美景,愚蠢的西西弗斯啊,你是否渴望真挚的阴森,可怜的西西弗斯啊,你是否也感到厌倦 来吧,来吧,来我这里。来欣赏我的作品,来欣赏我破败残垣的家,来挖走我的心脏,她会带你在暴风雨中也能平安离开这片流血的海域 届时,斑斓的光照耀地底的大地,一切阴暗无所遁形,我会卷起狂怒的海浪吞噬所有,终结所有的污垢 但是这些污垢不包括你 可恶的西西弗斯啊,你应该感到荣幸,你是我毁天灭地前最后一个相信的异类,我实在沉睡了太久,这里应该有另一双眼睛品尝过一切。 破败、美丽、华壮、飘零的,我的家乡,我的心之所处。 于是林轻把央珏纳入她的心灵 林轻的心灵 古迹里有断尾的人鱼在唱,欢迎你来到,这里是海的故乡,欢迎你来到,给予你灵魂的歌谣,欢迎你来到,秘密的好梦,我会给你鳞片做成的蛋糕,我会给你尾骨做成的海浪 欢迎你来到 她们坐高铁到了海边 央珏问 逃课出来玩是一种很愚蠢的做法对吧。 还好吧,看目的和想法喽,虽然说是有点不好不过我觉得也为所谓无所谓 如果是为了和不喜欢的人消磨时间,那做的事情再正确也会乏味 你是第一次逃课对吧,央珏问 林轻脸上带了点不以为然,语调也淡淡的 是的咯,之前待在教室脑子都快要爆炸了,焦虑和惊恐发作一起爆发,我手腕都咬出血了,但是腿掰不动迈不动 我还以为要死在教室了呢,没死成 反正就算逃课了也不知道去哪里,去哪里好像都不对,我没家,被我妈我爸发现逃课了还会当众打我耳朵 林轻嘻嘻笑 无所谓这些都,反正回家是不可能的,李国荣还在隔壁呢 他老有办法威胁我了,我总不能白白回去给他好处吧,回去了再逃跑那可就不容易了,这比逃课难多了 央珏问,你这么聪明学习还这么好,你给老师请假老师不可能不批 对了,就是这个,对我来说从座位上起来都困难,我没有任何体力心力和老师和门卫掰扯 总之就算了,最后趴在学校桌子上等我爸妈发现我没回家来接我 林轻就很轻松说出了这个央珏叁缄其口一点也不甘提到不敢的名字,轻松得想再说还真大海像在说海真大 反正我不喜欢学校,林轻看着大海说 嗯哼,我也是 这是央珏 冬天,大海,晴天,阳光,朋友 这几个词语结合起来就是最好的时光,最完美的逃跑 那这次呢,回去了要怎么办,央珏问 央珏突然有点难受,她不喜欢探索者和秘密这两个身份,总是她在发问,在主动渴求林轻的什么 但是真的靠近了又觉得贪心有余,妄想不足 主动才有机会,央珏在心里默念。 不会啊,现在不是有你吗,我可以藏在你家里呀,实在不行,你把我藏到你心里就可以了呀 啊—— 央珏怔住了,心里那点不愉快被林轻轻轻搞散了 嘴甜的女人谁能拒绝呢,烦恼就像沙子,一下就吹散了——没了—— 可以的,我带朋友回家家里人会很高兴的 我知道,我是你妈妈之前的学生啦,你妈妈经常在我们面前夸赞你,夸的时候笑的合不拢嘴,赞不绝口 所以我愿意和你当朋友,央老师是那样的人,你也不会差 所以我的名字—— 知道,暗号嘛,央老师说了五百次,夸张的,总之就是很多次 姥姥姓央,很独特,女孩子们都随姥姥姓。妈妈的名字里带有王字旁,又想让你名字带个雨,说是女孩子名字带玉好 央所以最后翻遍了词典给你起名央珏,对吧? 所以我以后也可以给你写日记吗,央珏问 等价交换,你给我看你的日记,那我也给你看我的日记 林轻难得调皮一下,你明明就是单纯想让我知道你没说出口的心理活动,臭央珏 你那点小心思我还不知道吗 5 相熟 谁的自白 央珏,你知道的。对吧? 我不写英文是因为除了理科以外的学科。 除了理科以外的学科。我都需要从我的回忆里提取, 而理科并不是说他不需要提取,只是更多的是在思考。是在沉浸,而不是在提取。 但是对于文科来说,我总要从会里找出那些过去的学习的片段。 所以我不可避免的会想到那些难受的过往,而且你知道而且他的儿子的作文和英语参加是最好的。 他那天把我拉到角落里修了之后,我除了学校没有哪里可以去,我也不能回家。 我不知道为什么前一秒还在对我。 示威的看起来那么可怕的人,下一秒就又变成了一幅和蔼可亲,意气风发,明媚又阳光的样子,我真的感觉很害怕。 你在那里听着他的英语演讲,那实际上我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我我其实从那个时候记性就已经开始很不好了,我从那个时候开始吃。抗郁的药。 大概是高一的时候吧那时候。我们之间的不正当关系。 哦,不是,他单方面对我的不正当关系已经被他们撞破了。已经被他们撞破了。 我遭到了很残忍的辱骂。很难为情的伤害,但是李国荣依旧在做着他的好好先生。坐着他的,扮演着他好丈夫。好父亲的角色。真的很不公平。真的很不公平。 嗯,从那个时候开始想存在的意义,你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开始说服自己。 如果没有办法拜托这样一摊烂泥的人生,那就把自己也变成一个烂人吧,可能就不会痛苦了。 你知道我们什么时候开始说服我自己是真爱李国荣的吗? 是。他给我讲了一道。大学的数学的概念。其实关于他的很多细节我都已经忘掉了我不记得,但是关于但是关于那个我真的记得很清。 是一个关于存在的概念, 存在是什么呢? 李国荣说。 存在就是给了一个dx,就有一个y对应在那里。他附近的dx们所对应的外门也是如此这般。 他们只是在那里。无牵无挂他开始装可怜,他说他就是x,我就是y,我们一一对应。 同样的无牵无挂,只有彼此可以抱团取暖。他把我们分别形容成x和y。说,我们都是存在的。 存在啊……我……嗯……我对这个词的感觉一直很朦胧。 起码从认识李国荣那天气我的存在就变成了一场笑话,我就认识他的先开始,我就陷入了一场为我量身打造的虚无主义里。 他让我逐渐看清了社会的残忍,社会的真相。 李国荣又说…连续是联系是点外门充分靠近y轴,他们彼此距离小道反映任何小的实数表达只能用超时数,也就是无穷小来衡量。 他们并不只是在他那里,他们相依相偎。 李说我们之间的关系就是这些点y们,我们的每一次遇见相处的每一秒都是联系的外,他们联合在他们结合在一起。 嗯彼此紧紧相依,所以才造就了那么一条河道的。 函数连续的所以才造就了那么一条连续的所以才造成了连续嗯,可老师说他们不仅意味在一起,而且外门靠近y的速度。 不会比x们靠近x轴的速度慢,也就是速度一样或者速度。 更快所以函数存在就是y和y么,无牵无挂待在那里。 函数连续是y和y们充分靠近。导函数存在是外和外面不仅充分靠近,而且靠近的程度更深。 我当时只是因为感叹这个概念的。景苗被数学的奇妙和其中蕴含的哲理深深的打动着。 我觉得能说出这样一番话的人也许是能够理解我的吧,他也确实是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唯一可以信任的,唯一知道我所有秘密的 他说他爱我。 他说,他爱我。 我信了,我就真的以为我们是在狂乱地相爱。 我就是这样缺爱的可怜人。 后来我想,一个真正爱我的人又怎么会把我带进地狱和恐惧之中?怎么会用他的阴茎来强奸我,枉顾我的意愿? 怎么会一步一步把我带离,偏离我原本的人生轨道。 我想他就是个骗子,骗了所有人。 就是这样不是吗?他说他爱我,可是真正却不是那样的。 他嘴里说着爱我,行动的每一步却都写着恨我,仿佛恨我恨进了骨子里。所以才要这么报复我,让我痛,让我难受,让我绝望,让我承担了所有的一切。 而他依旧可以沽名钓誉,在属于他的那个浮夸和浮华的世界里。 而我又凭什么成为他行为的载具?凭什么成为那个轻飘飘的写在纸上的受害者? 我爱他。这是一个受害者爱上了强暴他的人的故事。 我只有爱他,我才能活着。 如果不爱他的话,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了。 就像他说的,人是由一撇一捺两个笔画构成的。如果失去了某一笔画的支撑,人这个字他就倒塌了。一个人也就活不下去了。 我认同他是我所有秘密的载体,他被迫让我乘上了这艘伴随噩梦和剧毒的、注定会沉的《泰坦尼克号》。 正在面临《泰坦尼克号》困境的就是我本人,我怎么会不知道呢? 听到这里我甚至有点哭笑不得,说起别的我可能确实愚蠢、愚钝、愚昧,但是在这件事情上我看得很清楚。 我大概已经快到末路了。 我快要坠入这个声称世界上最爱我的人亲手为我造就的地狱。 阴茎插入身体的时候,我的瞳孔大概是涣散的吧。我不知道,我觉得我当时的模样一定很丑陋。 因为他插入的那一刻,我的心就永远地留下了疤痕。 我大概就是先天不足后天畸形的那种孩子。但是这种伤痛它不是先天的胎记,而是后天的烧伤,是一种丑陋的烙印。代表着我被伤害过的疼痛。 阴茎插入的时候,我声嘶力竭想要大喊救命或者是随便喊些什么,哪怕是尖叫也好。可是我只能发出呜咽的声音。 哪怕我紧咬住李国荣的手,他也死死地捂住我的嘴,让我连呼吸都被剥夺。 这是我对性爱的第一印象,也是唯一印象。要么是心灵之痛,要么是肉体的难以承受之痛。 可我知道性爱不应该是这样的。 只是因为我面对的对象是李国荣,所以这一切才变得这么不乐观起来。爱这个字经由他的口中说出来也变得像是一种讽刺。 我在恶心他的同时,不得不麻醉我自己——我重复告诉自己,林轻是爱他的。 毕竟只有爱,林轻才能够活下去。 如果不是因为爱,只是因为完全的丑恶,我的存在又算什么呢?我的理想又算什么呢?我整个人还活生生站在这里的合理之处又是什么呢? 我知道这是谎言,可是我必须依赖谎言和自我欺骗作为我生存下去的执念。 我是正常人,无法在没有爱和自我厌恶的环境里生存。 如果周围人都说我是错的,都在指责我,那么只要有一个人愿意理解我接纳我,我就不得不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抓住他。 我不知道别人自杀是为了什么,又是怎么想的。但是我如果自杀一定是需要明白自己在做什么的。 在我看来自杀的一瞬间就已经用掉了这一辈子的勇气。我在还没有活明白的时候,哪里来的底气与勇敢去面对死亡? 我甚至不知道我是谁,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被这样对待。 我觉得堂皇,更觉得困惑,所以我一直那样浑浑噩噩地过着、混着、思考着,等待答案在某一刻降临。 我早说过了。丧尸和坏人做事是不需要原因的,好人需要。 而人,一个有自己心智的好人,做事是需要动机和原因的。 我不能平白无故地去和一个人做爱,也不能糊里糊涂地活着。 我虽然并不觉得我算得上是什么好人,但是也绝不是那种糊里糊涂,麻木又无奈地活着的工具人之辈。 我想追求一个意义。但是后来发现什么意义都是假的,我最害怕的事情还是成真了。 人的意义是假的,现在不会存在,将来也不会存在。 我的活着就是一种错误。 我从来没有自暴自弃过,央珏,我也没有灰心沮丧放弃过。我好爱我的人生啊,我如此热烈而勇敢地爱着我的人生。 正是因为我爱她——我的人生,我才不希望她如鲜花一般凋零。 正是因为我爱她,所以我希望她迸发出鲜活的光彩,散发震撼人心的光芒。 我想要为这个世界做点什么。我在不停克服虚无主义的过程中看着别人盛开,感到惊讶、感到赞叹、感到羡慕。 这也是我的人生的一部分啊,我们都同属于这个天地之间。我是他的一部分,他也是我的一部分,不是吗? 社会中的人与人难道不是都存在于这个撇和捺之上吗? 不过我不太一样了,我只有广义的撇和捺,而李国荣他有狭义的撇。那我的撇和捺上只有我和他李国荣。 李国荣有名利、有名望,有学历,有财富,有家人,有孩子,有一切的一切。他有这么多,所以失去了我,他的人字不会倒塌。 而我没有了他之后,我就只能形单影只了。没有了人字的那一半,我还怎么支撑着自己行走下去呢? 李国荣真是一个好大的骗子。我不想说他骗得我好惨一类的话,听上去像一个被伤害透顶的怨妇。我不喜欢这种感觉。 我宁愿我自己的人生悲剧全都是由我自己造成的,我也绝不愿意承认我的人生杯具是由一个如此恶劣的男人造就的。 他不配,不配对我的人生做出点什么。 好吧,我还是嘴硬了。其实我的人生就是由各种各样的因素组成的。 人是社会性动物。一个人生活的轨迹、生活的原因以及最后的结局,哪里是那么简单就能说清的呢? 如果我最后的结果是喜剧的,那无疑是我自己的功劳。 无论我最后的结局是喜是悲,那都是社会与我共同造就的结果。站在风口上猪都会飞,对吗? 如果我面前的这个李国荣活跃在表面之上,那么又有多少个李国荣活跃在黑夜之下呢? 我看得到一个李国荣,又有多少李国荣是潜伏在阴暗之中不曾被人看见的。 如果可以的话,我不想让别人,让任何人再来重复这种老鼠一般的人生。 我淋过雨,所以我想给别人撑伞。 男人的话随便吧,说真的不想给男的撑伞,他们不配。 生命于我而言,是一场无解的悖论。 “作为回报,也请问我一个问题吧,央珏。” 你平时有故意压分,对吗。 嗯。看出来咯?小珏真聪明。 那我可以让你给我讲题吗。 林轻脸上的诧异一闪而过,又重新变得眉眼弯弯:“当然,非常乐意。 是我的荣幸,小珏宝宝。 这个,怎么做? 央珏递过来一道题 林轻脸上罕见出现了为难:你的基础步骤都有错欸,小珏宝宝。被我发现了吧,你是不是没有记公式? 央珏利落点头,全无心虚:对 林轻:……好的,拿你没办法,晚上你等一班那个女孩的时候我给你讲,要认真听哦。 央珏乖巧点头,转头就在那本书最后记下心情:“可以端板凳趴在林轻桌子上和林轻贴在一块了。” 好耶。 影响阅读体验的素材但是我不知道怎么整了所 “其实我不愿意去写英语,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就是我还是难以自抑、难以自控地会把英语和李果复联系在一起, 可能恨一个人就是这样吧,爱屋及乌的反义,连他擅长的东西都会恨上,忍不住去想同一片天空下霸凌者怎么可以怎么能够站在舞台上去享受荣誉和掌声。 而我只能像老鼠一样躲在角落里去用毫无作用的目光去恨他凌迟他,霸凌者在她人眼里一身纯白,光鲜亮丽,而我、我们,真正的受害者却只能躲在阴沟里偷窥和诅咒。 这个世界怎么是这样的呢,我不解,也痛苦。 最多的一定是痛恨. 哪怕没有发生李果复对我的加害,明明也应该是我对他的恶意更大对不对,他是施暴者的儿子。 可是我总觉得他好像更讨厌我。 现在我几乎可以确定李果复对我是有很多嫉妒和恨在的。 嫉妒一个女人怎么可以如此无所不能、到这个地步了还活着,可能在他眼里我无限接近坚不可摧吧。 恨则是源于觉得我抢走了他的爸爸—— 哪怕明知道我是受害者也依然把错误怪罪在我的身上。 也对,那是他的爸爸,他无比崇拜的爸爸。 犯了错又怎么样,依然是他的崇拜,他的最爱。 女人后天才学会爱女人,但是男人好像天生就会掩护男人。 作为李国华的儿子,李果复很好继承了父亲恶劣的那一部分——哪怕李国华可能在日常生活里并不会表现得如此明显,但是隐约中李果复一定知道些什么。 李国华可能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李果复把我和他单独关在教室,然后用教室的电脑堂而皇之打开了李国华的u盘,里面是77.6个G的恋童视频。 我当时很震惊,也很害怕,蜷缩在角落,在把我拽到这里之前我已经反抗了一次他,他撕我的衣服、拽我的裤子,我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是我不可能让他得逞。 我书包里有辣椒水,但是混乱中被他拽掉扔下楼层。 于是我用膝盖顶他的下体,脚踢他的阴部,手也趁机扇了他好几个耳光,结果他竟然不反抗,没有把力气用在和我对打,而是一路径直拉我到教室并且锁上了门。 所以此刻我精疲力竭,很累,只能想办法保护自己、求救,或恢复力气奋力一搏。 总之我知道他要对我做点什么,不会简单放过我,但是我没想到他会拿到李国华的U盘和在这里打开它,我不懂他要做什么,但是知道一定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那一刻我担心的是他会学他的父亲对我实施性侵犯,所以虽然我很想哭,真的要憋不住,我还是告诉我自己,忍一忍,马上就可以哭了。 只要不在这里,去哪里都可以哭。 我害怕哭泣会让我卸掉力气,所以暂时把哽咽吞在肚子里,等只有我一个人的时候就可以让它倾泻而出了。 结果他只是打开了那些视频其中的一个,居高临下看着我,眼睛里都是蔑视和鄙夷,那样的眼神总会在午夜梦回回荡在我惊醒的阴影里。 “贱婊子。”他说。 “勾引男人,下面都被操烂了吧。” 我至今还记得我当时的反应,我真的被恶心到了,不得不承认。 你知道荡妇羞辱对一个活在封建固执家庭里的女人是什么杀伤力的。我的宝贝。 我甚至无法回想这一段,这是我人生中最屈辱的时刻了,可是我必须要说出来,不得不说出来,需要有人知道这一切,除了我以外,一定、必须有一个人和我一起怒吼着毁掉这一切。 藏起来,它会无限伤害我一个人,说出来,它才会被有智慧的人反复剖开解析,反复咀嚼碾磨,最后变成无关紧要,再也无法伤害我们的一地灰尘。 我只能抱紧你,不断抱紧你,感受你的体温,借助你的怀抱,在依靠中找到我的心跳,然后……然后把这些恶行用真实存在的记忆、文字、语音、心跳,记录下来。 它会有用的,我的宝贝,请让我用这样的语气这样的称呼多喊喊你,我才不会那么恐惧,我才能开口说出来,我才不至于在终于决定把它拿出来的时候又重新回到那个诡谲阴森噩梦一样的放学后。 他之所以敢这么做就是笃定我不会说出来,屈辱……屈辱是驯服一个女人的最好的方式,而我决定凝视深渊,直面恐惧。 就让我跳下去看看这个深不见底的羞辱之井有多深吧。 井底之蛙不知井外天地之大,井外之人不知井底之蛙所想。 我们做了,我做了,我才知道,我们才知道。 我无法走花路了,但是我有路,我们有路,没有人为我铺就花路,那我就自己用断指涂出一条血路。 世上本无路,有人创造,便有了路。 我希望我用鲜血铺就的这条路会有用,没有用也没关系,失败的实验依然有意义,我走错了,那么就会有更多的人去寻找对的。 我觉得他对我的怨恨来的很简单。 就是李果复不可能恨他的父亲,毕竟是和他相处十多年的父亲,他为了以后还能心安理得和父亲在一起只能把仇恨投射在我身上。 就像我之前为了逃避惨痛的真实而试图欺骗说服自己我是爱李国华的一样。 他只一厢情愿怪罪于我,哪怕不熟悉我,也依然认为是我勾引了李国华而不是他强奸我。 当然也不排除是李国华在他面前说了什么,不过这都不重要了,他不是没长大脑,就像我在事后哪怕再难受也逐渐清醒一样,他的持续加害也只是因为他想。 他愿意,他决定,他渴望,他实施。 他当然会为他的父亲找好借口,就像他也会心安理得为自己的暴行找好理由—— 如此一来,便可以站在制高点认同自己的行为是对的,他不必有任何负罪感。 一个勾引父亲犯错的婊子,略施小计惩治一下,有什么不对吗? 哪怕事实面前我就是遭受了无妄之灾,不过没关系,李果复会在他的世界里把我设置成十恶不赦的罪人。 对一个十恶不赦的人做什么都是可以的,这无所谓,因为她活该、她应得。 所以这个世界如果没有法律会很可怕,宝宝、小珏。 由个人主观意识控制的世界是随时可以因谬误与舆论杀人的,每个人都在个人意志的世界里摇摇欲坠,苏格拉底也会因为不被喜爱而被送上断头台。 每个人都可以随时成为下一个断头台上的亡灵,只要他成为众矢之的。 所以必须要有为杀人犯辩护的律师,因为但凡有万分之一诬陷和谬误存在的可能,那么这个职位的存在就有了意义。 不要忽视任何的万分之一,因为只要它可能发生,在漠视之下这个概率就会无限增大,直到苏格拉底头颅落地的事件重演。 所以我好庆幸我们生活在一个法制不断进步的时代,小珏。 这样我才有更多的向上爬的动力和希望——我知道头顶之上总有亮光,若我努力伸手触碰或许就可以够到太阳。 我不是婊子,也不是受虐狂,更不是李果复和李国荣眼里罪无可赦的罪恶诱因。 我不同意他们仅凭一己之念就给我打上诱惑、色情、污浊、盗窃犯、荡妇、第叁者等各种各样的罪名,凭什么先入为主给我打上标签呢,我做错了什么? 哦,我唯一做错的就是我太有天分,太聪明,太智慧,太坚韧,到现在都还不肯臣服,不愿坠落。 我唯一做错的就是我是女人,我有这些男人们嫉妒得发了狂也得不到的品质。 那就嫉妒吧,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性别境遇为后天构建,先天的赠予是母亲给我的礼物。 我,何错之有? 我爱女人,我也为自己拥有月经、子宫、生育的能力而骄傲,这是礼物,是天赋。 在无数次被泼溅的脏水里我终究会和我同性别的那些女人们拥抱,和我的身体拥抱。 我的天分、我的创造力、我的不屈的脊骨和不催的勇气,都是我个人生存的支柱与我成为真正成人的魅力。 得不到我的能力,所以就来毁掉我的意志,破坏我的身体,好恶毒的小男人。 以为这样就能征服我吗?以为这样催化我成为男人的走狗吗?以为这样就能打倒我让我屈服吗? 不可能,永远不可能。 父母不能给我的处世之道,我从书本里找。 旁人无法给我的支持,我从与我相似境遇的人身上找。 我们互相分享经历,互相出谋划策分享美味与倾诉苦难,那么一切痛与苦的程度就自然减弱。 我们牵手,而我现在所得到的、所做的,也是无数前人留给我的力量。 如果没有第一个说出来和做反抗的人,那就没有现在的我。 我踩在前人的肩膀上,所以也甘愿复刻她们的行为,为后人铺路。 我们所做的都只有一个目的——愿世上再无苦难,愿女人自由歌唱,愿每个女性以点滴蚍蜉之力,汇作大海,撼动千年之树,改变这个世界。 这个现在看来一点也不好的世界。 千年前的女人也会这样想,对吗,时空翻转沉沦间我们总会在某个时间和已经消散的人拥有相同的执念。 如果我现在做了,说不定在哪个时间,也会有人从我的话语中得到些许力量。 这就十分足够了。 影响阅读的林轻结局提前透出央珏自白 在林轻跳楼的那一刻,她人生的x轴和y轴重迭了,变成了有且仅有的原点。 不可接触、难以描述,又切实存在。 肉体破碎后的她或许变成了宇宙中未被发现的物质,在遥远的外太空注视着央珏。 就如同央珏过去默默注视她一般。 x轴是她所拥有的那些——智慧、才华、荣耀,y轴是她的感情。 她们未曾离开过,死亡不是终点,遗忘才是,而林轻显然并不是无足轻重的那种人。 她是灰尘,是一滴水,也是无边沙漠中的一员,万丈海水中的一个。 只是承载她个人灵魂与思想的载体毁灭了而已,她从未离开,也不会离开,因她而起的每一场蝴蝶效应都会成为她生命的延续和传递。 赠人玫瑰,手留余香。若玫瑰是勇气与思想,反抗精神与方法论呢? 也许它就永远不会消散吧,或许。 至少此时此刻,此年此月此日此地,有一个叫央珏的女人记得她,永远记得她。 记得这个在18岁给她的世界带来巨大波浪而又轻飘飘微笑着决绝离开的人。 笑容也轻淡,离开的身影也决绝。 所以成为了央珏成人之年里在她的世界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央珏有林轻的吻痕,似乎是林轻的救赎,而林轻是央珏的重塑——是礼物也是碎裂,将每一片骨头都全无保留破坏,然后又怜惜地亲吻和修复。 为央珏献上一副眼泪凝成、韧不可摧的新骨,承载了不属于她而又与她息息相关的经历、命运。 而林轻造就这副新骨的代价就是与央珏命运共享,从此融于央珏的身体,直到央珏死亡的到来。 林轻。 像从悬崖坠落的、用刀刻了绝笔诗的绿色树叶。 新生、年轻、翠绿、用自己的躯壳承载了他人自以为是的绮丽臆想、最后自己选择飘荡离开不适合她生存的枝干,此后的旅程,或与水波同荡漾,或与飓风上高空。 她,生而自由,死亦开怀。 于是过往承载此刻全部都烟消云散。 她脱下一身行囊,正如她所希冀的那样,化作天地之中微不足道,又如泰山的存在。 她人生的x轴和y轴颠倒,重合,最后只剩下仅在概念上存在而实际上并不存在的原点。 林轻变成了无穷大也变成了无穷小,即为无限。 人生本无限,只不过在死亡的那一刻关于无限的概念又无限扩充了,从仅存于地球的无限变成了宇宙的无限。 对于林轻的肉体来说,林轻的肉体存在过,又消失了。 肉体覆灭了,死亡了。所以从生物意义上,林轻这个人以及她所代表的一切都已经不复存在。 如果说世界上真的没有灵魂,人肉体存在才叫做存在,那么存在的尽头会是不存在吗? 毕竟一切都会毁于一旦,然后重获新生。 世界的更替无人知晓其中规律,连地球也只是银河中微不可见的存在。 虽然林轻不懂宽大与渺小,央珏也不懂。但是她们都知道,此时相爱,即为我间世界,永不毁灭。 肉体坠毁、世界颠倒、物种消亡、汪洋成岩浆,但是这是外在的我的世界,而内里的我界里,永远有一个你。 爱存在,不毁灭。 当下一刻它显现,此刻所感即永恒。 相认这一本日记似乎变成了共同的秘密。 4 相认 这一本日记似乎变成了共同的秘密。 2023.3.2 晴 学校 放屁,你们都是骗子,我也是骗子,我为什么在日记里还要骗我自己。 我就是恨你们,恨恨恨我恨死你们了,你们都是贱人,都是畜生,我变成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尤其是李国荣,你下地狱,我死了我也要扣烂你的每一寸皮肤,你不得好死,我要杀了你。 畜生,都是畜生。 没有人杀了我,因为你们全都是害死我的刽子手,都去死!都去死!凭什么这么对我? 我恨死你们了。 我为什么要坐在这个地方听一些我根本听不懂的话,讲台上的人在说什么,为什么我一个字都进不到脑子里? 为什么我理解不了?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我感觉大家都在看我,我今天没有穿衣服吗?我好害怕,我忍不住发抖,我不敢抬头确认是谁在看我。 衣服……衣服!哦我有穿。 林轻?很熟悉,谁的名字,谁在叫我? 老师,嗯……对不起,我不是故意不听课的。 我好像不怎么能看清,不过我还是知道有人在我身边。 是谁? 央珏。 2017.7.2 我来了李叔叔家。 阿姨不在家,以前阿姨都会在的。 李叔叔说阿姨家人生病了,回去照顾家人,哥哥也跟着阿姨回去了。 嗯?今天才回去的吗,可是昨天一整天李叔叔家里好像就没有人,是我没注意到吗 真可惜,妈妈说李叔叔让我来主要是想让我陪哥哥一起写完暑假作业的 红笔:[李国荣是个骗子,他早就想对我下手了,故意把其他两个人人支走。] 2017.7.3 李叔叔说我很紧张,想用脱敏疗法让我能更好的跟着他学数学 说什么走进数学的世界 但是脱敏疗法是脱衣服?真的假的 我有点犹豫,不过李叔叔就看起来很生气的样子,叹了口气说对我感到失望 我真的很怕这句话,听到这句话1的时候我头皮发麻,一点也不敢有别的想法了 那个屋子很暗,李叔叔的眼神……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心理作用,我感觉害怕 之后糊里糊涂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脱了,还好只是短袖和短裤 可能大学都比较开放?之前也看过大学美术画裸模之类的,老师的性教育课上说隐私部位要警惕他人触碰,可能构成猥亵 但是这是李叔叔,使我们的邻居……还是老师,还是教授,还学数学,在那么好的大学…… 他应该,不会的吧…… 2017.7.4 今天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李叔叔果然很有文化,讲数学怎么讲的这么好 这是我见过将数学最好的人了 昨天的事情,一定是我想多了对吧 唉,妈妈说交朋友影响学习,不让我在学校里面和别人说话,女生男生都不行,不然我现在就有一个可以说话的人了 我有一点害羞,告诉妈妈了,只说李叔叔让我做一些我不舒服的游戏 妈妈批评我一定是我自己想多了,李叔叔高风亮节可是大学教授,能对我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子有什么想法 好吧 2017.7.5 什么也没有,为数不多的正常学习的一天。 谢天谢地。 2017.7.6 这两天都没有发生什么事情,我和李叔叔的相处也越来越融洽,他真的是个好人,好老师,真想一直跟着他学习 感觉我的数学水平提升了好多好多 2017.7.9 今天我不小心犯了一个小错误,李叔叔很生气 说对我很失望 虽然我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小错误李叔叔也会发那么大的火,不过一定有原因的吧,肯定是我做错了什么 又来了,又来了 我真的很害怕这两个字 我害怕让别人失望 我怎么可以让别人失望呢 李叔叔平时看上去那么和蔼可亲,一定是我的原因吧 我和妈妈说了,妈妈说让我好好和李叔叔道歉,妈妈说李叔叔那么有学识的一个人,精益求精要求严格是为了我好 结果我还觉得委屈,真的是不知好歹 一定是我做错了什么惹李叔叔不开心了,让我态度一定要诚恳,真诚,不要因此让李叔叔不愿意教我了 最后妈妈还说让我好好反思我自己 对不起,我又不小心做错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虽然我还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但是我真的会好好反思 我不是知错不改的人 不要再有人因为我苦恼了 2017.7.12 李叔叔最近几天对我很冷淡,我很伤心,不过更庆幸他没有提把我送回去的事情 没有不教我,那就是还有道歉的余地的对不对 晚上再来继续写日记。 李叔叔看起来很生气,我就说 对不起叔叔,我知道错了,请你原谅我,我以后不会再犯那样的错误了 结果李叔叔并没有转阴为情的样子,还是阴沉沉的,看得我害怕 李叔叔说,我没有看到你觉得错了的态度。 你真的以为我是生气你错的那道题吗,不是,我生气的是你的态度,知道吗林轻。 ……知道了。 你想和我逃跑吗,林轻 央珏问,声音轻飘飘的,在空气中一吹就飘走了,还好有一缕钻进了林轻的耳朵,散进了林轻的心里。 央珏问出了迟到已久但是现说刚好的这句话。 好呀。 林轻弯了眼眸笑着说,再怎么笑眼睛都是忧郁的,谁也猜不透林轻眼睛里的东西是什么, 不过那是之前,现在不一样了。 央珏看懂了一点。 林轻邀请央珏看懂一点,眼睛是心灵的窗口,林轻打开自己的眼睛,把央珏的音容笑貌倒映进那片唤作眼的深海,收起了深海波涛汹涌的泪珠。 用暴风雨前的平静为这位旅人建造一个美丽的地下古迹,邀请央珏尽情欣赏这里破败又壮阔的遗痕。 海域之主问,搬石头的西西弗斯啊,你是否也在寻找这样壮阔黑暗的美景,愚蠢的西西弗斯啊,你是否渴望真挚的阴森,可怜的西西弗斯啊,你是否也感到厌倦 来吧,来吧,来我这里。来欣赏我的作品,来欣赏我破败残垣的家,来挖走我的心脏,她会带你在暴风雨中也能平安离开这片流血的海域 届时,斑斓的光照耀地底的大地,一切阴暗无所遁形,我会卷起狂怒的海浪吞噬所有,终结所有的污垢 但是这些污垢不包括你 可恶的西西弗斯啊,你应该感到荣幸,你是我毁天灭地前最后一个相信的异类,我实在沉睡了太久,这里应该有另一双眼睛品尝过一切。 破败、美丽、华壮、飘零的,我的家乡,我的心之所处。 于是林轻把央珏纳入她的心灵。 林轻的心灵。 古迹里有断尾的人鱼在唱,欢迎你来到,这里是海的故乡,欢迎你来到,给予你灵魂的歌谣,欢迎你来到,秘密的好梦,我会给你鳞片做成的蛋糕,我会给你尾骨做成的海浪。 欢迎你来到。 “逃课出来玩是一种很愚蠢的做法对吧。” 她们坐火车到了海边。 “这是我第一次来看海,很不可思议吧,就在海边,但是我一次没有来过,妈妈说这是浪费时间,有这个时间不如去学习。” 日记 李叔叔说我没有态度,我不知道他想要的态度是什么,我又应该用怎么样的态度面对他 可是他也没有说之后不教我,我也不敢不去,否则妈妈知道的话应该会很生气吧…… 我应该怎么办才好啊,好苦恼啊 嗯……他想要的态度到底是什么啊?我这几天一直在冥思苦想,但是我始终想不到他到底到底要什么。 所以在面对李叔叔的时候,我越来越胆战心惊。越来越紧张,我害怕做错任何事情,手和脚都不知道放到哪里了。 李叔叔的态度好表情始终对我那样不温不淡。让我心里摸不准他到底在想什么。 前几天因为李叔叔生气,所以我已经很谨慎,没有做错什么题,可是意外还是发生了。 我不是全能的神,我不可能真的一直保持零错误率,更何况是在这样的高压下,我的神经迟早是会不堪重负的。 今天的知识点格外的难,我已经尽我的最大可能。去仔细做对每一题了,但是意外还是发生了。 当我看到李叔叔在我的试卷上打下代表错误的红色叉号的时候,我的脑袋轰的一声简直快要炸开。 上一次做错了一个简单知识点的难题,他就生气成那样,这次做错了一个难知识点的简单题,还不知道他要生气成什么样呢。 总之李叔叔又变成了我平常最害怕的那个表情。 他脸上阴云遍布,像是恶鬼一样,下一秒就会把我吃掉,他又做出了我最害怕的那件事—— 他叹了口气。 我几乎快要哭出来,真的很害怕,不知道要怎么去面对他。 自责和愧疚马上要把我打垮。 我真的很恐惧那样的表情,也好恨我自己怎么会把这么简单的东西都做不好。 可是妈妈说了,哭泣是懦弱的人才会有的表现,妈妈不允许我哭,所以我就忍着,没有让眼泪流出来。 我不敢看李叔叔,只能疯狂回想解决问题的办法。 我想起妈妈说的话,让我真诚地向李叔叔道歉,虽然上次真诚道歉之后,李叔叔并没有怎么理会我。 道歉对他来说好像不是一个很好的诚恳表达自己想法的办法,但是我真的也不知道该做点其他的什么了? 我害怕的牙齿、嘴唇都在发抖,估计膝盖也在发抖吧。 夏天穿的衣服本来就不足以遮蔽我身体的状况,我很担心李叔叔会不会看出来我的紧张,那样就太丢人了。 本来做错题就已经很难堪了不是吗,如果再被发现发抖,我该怎么办好呢,我真的有好大的负担。 让我没想到的是李叔叔叹了一口长长一口气之后,突然又变得慈眉善目起来,就像我和爸爸妈妈同时在的时候他露出的模样。 也可以说就像我在我们还没有成为老师和学生的关系之前,每次看他,他会表现出来的那样。 他摸了我摸我的头说:“林轻啊,我这么做其实也都是为了你好。 要求严格呢,也是我一贯对待学生的态度,但是看你吓成这样,我心里也感觉很难受。其实犯错了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态度要好,对吗? 你这些日子呢,虽然态度不太够,但是也能让我看出来你是一个好孩子。 这样吧,我们学习嘛,还是不要有太大压力了,看你都吓成这样了,叔叔也不太适合在这样的情况下教你更多的知识点了。 还记得我们之前做过的脱敏实验吗?那个脱敏小游戏。 你还想和叔叔玩那个小游戏吗?是不是治疗紧张非常的有效果?” 我有些犹豫,动摇了一下。刚想摇头说不,但是余光瞥到了李叔叔脸上的表情,他被我的犹疑惹恼,脸一瞬间又变得阴暗起来。 我就不敢再拒绝他了。 我想起李叔叔说的态度。态度啊……真是一个难做到的事情。 我不能再让他觉得我态度不好了,我不能再惹他生气了。 不然后果可能真的会很惨的吧。 我默默的想。 所以我点头了,我真的没有再去拒绝的勇气了。 “脱衣服,裤子和上衣,都脱掉,里面的也是。”李叔叔说。 李叔叔命令我把全身的衣物全部脱下来。 我浑浑噩噩就照着他的话说了,之前生理课上学的内容在这一刻萦绕在脑海里,呼唤我清醒、明智,我的脑子正试图让我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 但是那些提醒远没有面前男人面无表情给予的压力来的沉重。 就像在火灾的浓雾面前,你还能意识到外界的空气充斥着冬日的雾霾吗? 两者的区别就是一个是缓缓的撕咬、熊在分食你的四肢、慢性毒药。 一个是近在咫尺的关于生命的威胁。 反抗,现在就要面对真人的报复。不反抗,回家之后必定如蚁啮咬、辱在唇际难开。 我很害怕。 我没有办法克制恐惧,我真的、真的很害怕,哪怕是现在想起来我都无法使用合适的辞藻来形容那种彻骨的恐惧。 像是从头到脚都被冰冻了,我好像保护我,可是我更想这个时候有一个人来救我。 来打开我泪腺的开关,拽着我飞奔而逃,让我不至于僵硬在原地没头没脑地什么都搞不清楚就照做。 没有,可是没有这个人。 所以我只好现在在日记里一遍又一遍写着我真的这叁个字,无力又无力。 所以我无法去迈动自己的脚步,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和这个可怕的人。 我只能听从他的指示,并期待着这一切都能尽快结束。 我清楚意识到衣物从我身上剥落,是,我知道我不应该,但是我不知道我为什么在这一刻如此懦弱,只去照做。 我多么想这一切就只是一场可怕的噩梦,等我醒了,一切都会消失。 但是没有。 我眼睁睁看着我自己颤抖着手,先把上衣的布料脱了下来。 它掉落在我身边的地板上,这一刻我甚至有些感谢这间房间里不明所以的阴暗。 至少在这一刻,暗影有效的有效地遮挡了羞耻,我故意不去看曝光在外面的胸脯。 我知道我们在做很不好的事情,我真希望这一切都能尽快结束。 上身的布料落在了我的脚边,我赤裸着。 而后又按照李叔叔的指示,脱掉了我下身的内裤。 我僵硬得浑身都好像都不属于自己了。 在内裤掉落在脚边的时候,我想把它们从我的脚上拿开,但是李叔叔在这个时候制止住了我,他看我的眼神变得晦暗不明—— 像是狼看见了许久没有吃到的猎物一样。 那种眼神让我想要后退、害怕,更让我想要待在原地一动不动只无望等待奇迹降临把我接走,因为我已经在极致的恐惧之下丧失了逃生的本领。 他不知道为什么,声音里带着一点不明所以的急躁情绪,让我感到很难受。 他命令我:“你就把内裤放在脚边就好,你不用动你的内裤,那样挂着就很美。 现在是不是感觉紧张到了极致,林轻?”李叔叔问。 我点点头。的确,我感觉身体和魂魄都不属于我自己了。 他难得的夸奖了我一声:“很好,好孩子。” 这让紧张到极点的我感到受宠若惊。 要知道平时不论我表现的多么好,妈妈,爸爸,以及充当我老师的李叔叔,都是不太容易夸我的。 被夸赞对我来说是一件极为稀有的难得事。 更别提和李叔叔相处的这么些时间里面,我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批评和打击,这让我很沮丧。 突如其来的赞赏奖励使我的心情像是酒逢甘霖一般,暂时恢复了晴朗。 看到这里央珏并不轻松,她已经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所以只有浓烈的恶心和不悦。 她想要合上日记本去卫生间呕吐,不过最终她只是盯着那行鲜血淋漓的红笔字看了很久很久,久到台灯都因电量的消耗而微微趋暗。 后面是一行用红笔标注的小字。 【那时候我意识不到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我已经被这个男人暗暗的操控了。】 【他的指令、表情、语气都成了我心情的主导,比起这个他更大的目标是想做我人生的主导。】 而日记还在继续。 更奇怪的是…… 可能是因为这欣喜的心情吧,我竟然感觉到身体松弛下了一点点。 因为我没有穿衣服,我自己的紧张与否都非常明显能被李叔李叔叔看出来的。 所以我就怀揣着复杂奇怪的心情放松了一些。 李叔叔的眼神在气氛我的心情的作用下,似乎也变得和蔼可亲了一些。 我不那么害怕他了。 他让我过去,我就真的过去了。 然后他竟然开始伸手抚摸我裸露的双乳,我感到大惊失色,此刻我终于意识到我沉浸在了一个多么危险的多么危险的环境里。 我连连后退。质问他:“李叔叔,你这是在干什么?” 并且试图离开这扇门回我自己的家里去。 逃出这里。 我当时心里只剩下这么一个念头:逃出这里,逃出去,逃出去。 但是我赤裸着身体跑到门口的时候才发现李国荣早有准备,他已经把门锁上了,用钥匙锁的。 我仅凭转动内部锁芯的方式无法离开这间房间。 他问我:“这么紧张干什么?”也不来拦我,就在那里静静坐着,好似胸有成竹,看猎物挣扎当作捕猎成功的乐趣。 我在那里转动锁芯,不知道转动了多久,回过头一看,李国荣就像幽灵一样,正站在我的身后,把我吓得半死不活。 我死死用后背贴着门板,虽然正值夏天,但是房间里开了空调,我还脱光了衣服。 这样贴着门依旧是很冷,加上恐惧,我汗毛倒立,眼前的李国荣似乎变成了一头棕熊或者一个其他什么的怪物,我觉得他马上就会杀死我。 用一种很残忍的剖解人体的办法,一点一点吃掉我的每一个器官,躯干的每一个部分。 这些我简直不敢想象,我真的希望这些幻想千万不要成真,不然的话,那也太可怕了。 红字:[那是我能想象到的令人最为惊惧的场景了,我怎么会想到李国荣做的是比这恐怖想象更加恶劣千百倍灾难性事件。] “好孩子。” 李国荣看见我面朝向他,最后一次在图穷匕见前装出了平时那幅老好人笑容。 看起来人模狗样的,可是我只觉得瘆人。 他对我说:“好孩子,我只是想帮助你而已,你看你把把我想成了一个多么坏的人。这真让我伤心。” “我只是想帮助你而已。”他再一次重复。 他现在说的我一个字都不信,哪怕他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 “我只是想帮你进行脱敏训练而已,我没想到你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我惊恐交加地问他:“你管这叫脱敏训练?你听过谁用这种方法进行训练的?” 李国荣不以为然。他说:“那只是你没有听过,有很多地方都在用。” 又说:“好吧,我给你看个东西。你只是一个初中生而已,但是我在全国顶尖的学校当教授,我们看到的当然不一样。 你太年轻,太幼稚,太单纯,见过的东西太少,自然和我是比不上的。 你没有听过美院那些人吗?那些人是会画裸模的,和这怎么不是一个性质。 如果你再不信的话,我给你看个东西。” 李国荣装出一副无辜的模样,看得我作呕。 他后退到了桌边去打开电脑。放出了一个视频,视频里面是一群外国面孔的人,在一个类似于大学教室的地方。 那个女生赤身裸体站在讲台上一脸坦荡,并且脸上还挂着笑容,并没有一丝不好意思。 而那个老师正在对着女生的胸和下体比划着什么,样子也很认真,我听不懂里面说的什么,不过看到这个视频里的这个样子,还是有些困惑和迷惑。 难道真的像李国荣说的那样,只是我自己的不开放而已吗? 我有点迟疑,李国荣看着我这个样子,他笑了。 “现在相信我了吧。我对你能有什么坏心思呀?只是一个透明的脱敏训练,形式比较大胆和先进而已。 结果就被你这样怀疑,我真的好伤心呀…… 这几天我对你的细心教导,难道是还还需要你怀疑的吗?我的水平不够好吗?”他问我。 这质问的人反倒成了他。 我低着头,虽然对于他锁上门这件事还是有点耿耿于怀,不过他确实到目前为止也没有对我做什么像生理课上讲述的那样抚摸下体等过于超过的事情。 如果说揉胸还只能算是它只能算是脱敏训练中的一步的话,那倒也确实算不了什么。 毕竟我之前看黄片的时候……背着妈妈偷偷看的,她绝对不会允许我看那些东西,我背着她偷偷看的。 里面那些人在视频里也是坦胸露乳的样子,况且我还听说朝鲜以前有什么露乳装之类的? 总之这样的行为应该可能大概也不算过分吧。 我劝说着自己,有点放下了警惕心,毕竟对于这样的高级知识分子我总是有些滤镜在身上的,我觉得他应该不会做出那样的丑事吧? 妈妈经常告诉我说高级知识分子都是多么多么优秀,多么多么聪明,多么多么智慧,那么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应该不会的吧。 我就抱着这样的侥幸心理,看着李国荣无辜的眼神,我叹了口气,朝他走近。 ”李叔叔,我觉得今天的课程我们可以告一段落了吧,可以到此为止了。 你能不能把门打开让我回家,我今天身体不太舒服。我觉得已经不再适合继续这样的事情了。” 李国荣说:“当然可以呀,回去吧。” 然后当着我的面从抽屉里拿出了房间门的钥匙给我开了门让我走。 我不敢相信他这么简单就真的放我走了。我立刻拿着我的东西丝毫不带犹豫跑出了这个魔鬼般的地方。 李国荣就在我身后笑盈盈的看着我。 我回到自己家的时候,关门之前我还看了他一眼,他眼里涌动着我看不懂的精明笑意。 这种精明的笑在他那张平时以儒雅示人的眼睛里显得格外的虎人。 我想起了过去做过的阅读理解:死鱼的眼睛里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我觉得那一刻的李国荣就是里的那条死鱼和那条死鱼奇怪的眼睛。 我竟然诡异地在不合时宜的情况下理解了那道题。 不过鱼眼睛的光芒可以被硬生生解释出一个答案来,那么李国荣眼里闪烁的又是什么呢? 李国荣眼睛里的幽光和死鱼眼睛里的光哪个又更可怕一些呢? 我不知道。 狗东西,央珏想。 对李国荣的恨意透过这本让人身临其境的日记源源不断地传入央珏的心里,压得她喘不过气。 33采访 晏若为的奥赛后就是学校的期中。 晏若为的考试完成了,李不辞和央珏的刚开始。 “你考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估计错一大堆。你呢?” “数学最后两道大题没写完,这次完了。” 李不辞捂上耳朵不愿意听。 在这个环境很难脱敏,李不辞真的很讨厌这样加重焦虑和成绩负担的凡尔赛。 学校改卷子的速度很快,考完没两天就出了成绩。 李不辞看着一片狼藉的答题卡,错了很多本来以为根本不会错的内容,她没有心情再看,关掉了查成绩的手机页面。 依旧是一塌糊涂,好像再怎么努力都不能够考好。 晏若为和央珏根本没有一点查看的意思。 也是,她们根本不在乎这种东西,只有李不辞一个人在乎。 只有李不辞一个人频繁打开查成绩的软件,不停刷新,看看自己的成绩在某一刻会不会突然跳出来,不再显示一片空白。 只有李不辞一个人在乎,也只有李不辞一个人因此难受。 她问晏若为,“若为,给我发下你的卷子吧,我对着看一下思路和步骤。” 央珏根本不管她们之间的动静,自顾自吃着饭,如果可以,她一点也不想听到和这个有关的东西。 吃饭的时候为什么要查成绩,这下饭都难受得吃不下去了。央珏认为。 还是吃饭最重要。 成绩出来的那一刻,李不辞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了,放下了,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刷了这么久,盼了这么久,心心念念的成绩终于出了,结果一看,根本达不到一点自己预期和盼望的好成绩。 央珏不太能接受李不辞的这种行为,但是能理解。 她太看重成绩了,她太把成绩的好坏和未来的光暗挂钩了。 央珏就是单纯觉得李不辞这样有点太艰辛、太苦了,也太焦躁了。 央珏很想告诉李不辞没有什么能决定你的人生,但是想想她好像也没有立场这么说。 欲言又止后还是决定放任自流。 每次考不好李不辞都很有挫败感,她都觉得自己是不是天生就这么蠢,什么也搞不好,会生出难以磨灭的自我厌恶的感觉。 但是她会立马想办法处理这些情绪,李不辞比任何人都知道这些情绪是完全不应该的。 每一道错题李不辞都会因此感到羞愧,她觉得自己其实已经很努力把每一道题都写满写全了,结果还是错了一大堆,连计算这种最简单的错误都无法避免。 明明考试中途觉得都是对的,出来了还是错了太多。 反观晏若为,每道题都力求精简,可有可无的步骤必不写,得分点步骤必须写。 阅卷老师不是非常满意但是又无从下手扣分。 不是让人满意的按部就班一步一脚印的好孩子,但是确实是聪明学生。 送李不辞回到宿舍之后。央珏和晏若为才出校门,她们本身不住校,也不喜欢待在学校和吃食堂,每天一起吃食堂只是为了和李不辞多待一会,以及在饭后送她回宿舍时候散步消食。 查完成绩之后李不辞就是很明显心情不好的样子。 她反复点开查成绩的页面然后又关上,晏若为的满分试卷答题卡也不一会儿就发了过来。 李不辞对着两张卷子答题卡反复看,越看心里就越难受,她非常希望晏若为那张一个红色错题痕迹都没有的答题卡是自己的,又清楚意识到那是自己渴望却不可得的。 最后看得垂头丧气,李不辞关掉了答题卡的界面,点开了微信,找到那个设置为免打扰备注是188体育男高家里有钱的喻无声。 给他发信息:[今晚出来一起玩吗?] 对方回复得很快,是一个欢快的好和感叹号,看得出来挺高兴的。 喻无声其实给李不辞发了很多信息,但是李不辞把他设置了免打扰,根本没有看也没有回。 还好喻无声也不在意就是了。 看到李不辞终于舍得给他发消息,喻无声还是很开心的。 [我的女朋友终于舍得想起我给我发信息了?学习不要太辛苦,也可以和我说说话减轻一下负担的,当然你如果不想说话也完全没关系的。] [嗯,谢谢,晚上见面说吧。] 你跟我睡我就一切都好了。 睡觉和人做爱就是我李不辞最大的减压的手段方式。 喻无声本来想盛装打扮一番去见李不辞,但是时间太仓促了。从中午收到李不辞的信息到完成球队的训练,距离赴约时间只有不到3小时了。 他只能草率地拿出提前买好的衣服,洗了个澡,然后连发尾都来不及吹干就提前去约好的地方等李不辞。 见到李不辞,喻无声就两叁步冲上去紧紧拥抱住她。“不辞宝宝,我真的好想你。这两天在做什么?” “学习,查成绩。” “好哦,那你考得还满意吗?” 这话一出喻无声就知道自己说错了,因为他发现李不辞的眼神很明显阴沉了下去。 喻无声很后悔说了这句话,但是说出的话已经无法收回了。 喻无声原本的想法是他觉得李不辞学习真的非常努力了,说这句话是想有一个夸奖李不辞的机会。 结果李不辞眼里的好好像和喻无声的好是两个东西。 喻无声觉得150考90就是非常好了。但是李不辞好像觉得150考150才叫好,哪怕考了149都不怎么样。 因为这件事情一路上喻无声都没怎么敢说话,因为喻无声觉得他的这个问题好像打开了李不辞什么神秘的不开心阀门。 一路上李不辞的脸色都再也没有好起来过。 他们还是按照喻无声的规划先去吃饭,做爱实在是消耗体力的活动,不吃饭连前戏都顶不住。 氛围太难堪,喻无声开始想办法改变僵硬的气氛,“不辞,你喜欢我管着你吗?” 李不辞夹菜的手一顿:“你听谁说的?” “我看网上都说女生喜欢被男生管着,不对吗?”喻无声眼神都幽怨了一点,暗骂自己今天怎么一直说错话,明明上次做完了气氛还是很愉快的。 李不辞原本想说他们胡说你别信,但是好巧不巧看到了喻无声的衣服logo是某个小众奢侈品最新款。 仇富之心大爆发,李不辞立马变得有些咬牙切齿:“喜欢,不过只在一个方面喜欢就是喜欢被管钱。” 喻无声疑惑:“什么钱?什么管?什么被管钱?应该不是我想的那个吧,宝宝你……不像是有这二种爱好的人啊。” “别急,听我说。” 李不辞比划了个闭嘴的手势。 “我说的管钱和你说的管钱不是一个东西,我只喜欢男朋友管我的衣食住行并且给我发钱,管我支付宝有钱。 至于男朋友的钱,我不管,除了这方面其他的都别管。” 喻无声恍然大悟,他一下子就明白了让李不辞开心的关键。 他掏出手机 【支付宝到账,5万元】 李不辞静音的手机默默跳出了这行字。 李不辞:6 “不辞宝宝,这些你先收下,我现在每个月只有1万的零花钱,衣食住行什么的都是我父母直接安排好的,所以我很少动这些钱,现在攒的只有这么多。 等上了大学我会有更多的,到时候也会全部给你的,不要嫌少哦。” 李不辞低头吃了口饭,从书包拿了纸和笔,“行是行,写个恋爱期间自愿赠与的条款,我待会找个律师看看有没有法律效益。” 喻无声说了声好,然后把纸和笔拿过去就开始上网查自愿赠与条款怎么写。结果再一抬头,就看见李不辞不声不响地边吃边掉金豆子。 他惊愕,“怎么了宝宝,是我转的钱太少了吗?还是你觉得感动之类的,应该不是感动吧,到底怎么了呀?” 李不辞拿出卫生纸开始抹眼泪。 她憋了很久了,现在也不知道是打开了什么阀门,可能是吃上热热的好东西,肚子暖和了,加上有一个可以没负担倾诉和对着流眼泪的人,李不辞就再也憋不住了。 “我是不是很笨啊,喻无声...” 喻无声震撼到说话都开始结巴,“没……没有啊,怎么可能啊,你这个成绩还不算好吗?我要是有你这个成绩我回家我妈我爸都得带着我去祖坟上香,感谢祖宗显灵、冒了青烟让我考这么好。” 和并不追求成绩的人说这些和对牛弹琴没区别,但是李不辞实在忍不住了,太想找个人说说话。 “可是我真的很努力啊,我觉得这样的成绩完全配不上我的努力。” 她边流泪边打开手机答题卡页面给喻无声看,“你看,我每天早上五点就爬起来写作业、刷题,没日没夜。睡觉都不敢好好睡,结果就得到了一个这样的结局。 我不管再怎么努力都只能得到一个勉强及格的分数,明明我也尽力写、尽力学了,可是我还是觉得怎么都学不会,时间怎么样都不够用。那些题怎么都看不懂。 我真的很怀疑我自己是不是真的是笨蛋,明明已经拼尽全力了,但是还是没有办法获得哪怕是正常水平的成绩。 努力和天赋之间的关系我从来没有哪一刻认识得这么清楚过。 我只是想往上爬的笨蛋而已,为什么要这么对我,这个世界不允许笨蛋获得胜利吗,我就天生活该给别人当配角吗? 我从小到大一直被人说是死学,能不能灵活点。我也想灵活点,可是我有那个能力吗?告诉我我需要学习方法,又不告诉我学习方法是什么,让我不要死学,又不告诉我什么是灵活的学习。 我当然知道这些人本意也是看我太辛苦想让我轻松一点,所以我都没有办法去怨恨别人,我只能怨恨我自己,怨恨我太笨、太傻,为什么不能聪明一点。 为什么不能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虽然贫困但是聪明?可是我就是什么都没有,除了这一张在大众审美里看得过去的脸,我什么都没有。” 李不辞又调出晏若为的卷子给喻无声看,字迹飘逸又洒脱,一份答题卡大部分都空白,每道题步骤都很抠搜,偏偏分数还是150,看得喻无声眼皮直跳。 遇上大神了... “你不知道对于一个一直努力的人来说得到聪明这两个字的夸奖是多么难得的一件事,我没日没夜学习,但是还没有我天天逃课的好朋友考得好。 我不明白老天给我一点天赋就这么难吗?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我辛苦到头晕目眩,但是才勉强过及格线。我不明白。” 喻无声对这种问题也很头痛,他接不住李不辞的情绪又不知道应该回复什么。 只能反反复复说:“不辞宝宝你真的已经很厉害了,你已经是我见过的最厉害最聪明的人了。我一点也不觉得你笨,真的一点都不。 我怎么做你才能高兴起来呢?” 李不辞情绪也发泄得差不多了。她认真看着喻无声,哭过的眼睛里好像有雨后彩虹。 “你真的会说到做到吗?” “真的!” “我说什么你都会听吗?” “真的!比珍珠还真!” “那如果我让你和我分手呢?” 喻无声哭丧个脸,“一定要这样吗?” “刚才不是还说要听我的吗?” “对不起……能不能商量一下……” “那如果我让你陪别人睡觉呢?” 喻无声更想哭了,“一定要这样吗? 如果不得不这样,我陪别人睡了你还要我吗?” “你不听我的我更不会要你。” “好吧……” 喻无声心存侥幸,觉得李不辞应该不会真的让他这样干吧,虽然心碎到快要晕过去但是表面上也就是再也吃不下这顿饭而已。 如果让他陪别人睡,喻无声宁愿自宫。 等李不辞哭完,喻无声手忙脚乱口不择言说完,这顿饭也结束了。 喻无声有点犹豫,让人女孩都哭了,那今天晚上还做吗... 他犹疑地询问李不辞的意见,得到的答案是——“做,当然做啊! 出来不就是做爱的,难不成是聊天的?不睡你我今天晚上出来还有什么意思?” 李不辞拽着喻无声进了酒店,为了方便做完之后回学校,他们就在临近学校的最好的酒店开了间房间。 李不辞有李不辞的开房饭要吃,晏若为也有晏若为的午饭不能不吃。人是铁饭是钢,晏若为来这个世界上就是来吃着一口的。昨天的李不辞在吃开房饭,今天的晏若为也要吃一整个上午课程之后最期待的午餐。可惜的是今天有一位拦路大使阻挡了晏若为干饭的去路。 晏若为此刻很无奈地看着面前拿着话筒的女人,在仔细思考拔腿就跑的可行性。 就在今天中午,晏若为突然被一个做自媒体的女人拦住了。晏若为本来不想搭理的,一看是女人,手里拿了个话筒,就还是停下来听她准备问点什么了。 “你好,同学,听说上海外国语的学生都是卧虎藏龙,我们可以对你进行一个采访吗?” 哦,原来是这个,晏若为想。 是她最讨厌的加重资源不均衡区域的所谓的学霸采访专栏。 不过都停下来接受采访了,还是坚持到结束吧,也是很无奈。 “可以,你说吧。” 晏若为只好想着,待会儿在采访里尽量说得诚恳点,不要搞得那么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显得高傲和不近人情,别整得那么讨厌。 “你在学校现在成绩怎么样呢?” “还好吧。” “具体方便告诉我们吗?” “我们班第一名。” “年级呢?” “年级第一名。” “哇,那你是不是已经保送了?” “嗯。” “学的什么竞赛?” “数学。” “取得过什么成就?” “金奖。” “奥林匹克数学竞赛金奖?哇,真厉害,保送到了哪个学校?” “华扬。” “什么专业?数学专业吗?华扬的数学专业很有名。” “不是,暂时定的医学,临床医学,之后可能深造内科。” “说到这个,你有没有觉得很有压力呢?华扬大学医学领域的男医生听说很厉害。” 晏若为在心里翻了一个大白眼,玩归玩闹归闹,别拿性别刻板印象开玩笑。 “至于你说的男医生竞争力强,我不认同,就数学这一方面来说,不是经常有人说什么什么女生学不好数学。 我不觉得啊,就拿我们学校来说,也没人比我学得好。 不然怎么我参加竞赛得奖了,别人没有呢?我看男生学数学也没有学得多好。” 这话一出晏若为就知道自己失言了,她赶紧找补,“这只是气话,别当真。” 其实心里想的是:只不过说了实话而已,真是的,说句实话都这么难。男生就是蠢啊,有什么问题吗?蠢、学不好数学,不就应该是男生的专利才对吗?实力已经说明了一切。 晏若为急匆匆留下一句“我还有事我先走了”,然后就慌不择路离开了。 留下后面的自媒体博主在忙着喊,“同学、同学,别走啊,我们的采访还没结束呢。” 央珏被老师叫去说话了,所以这次午餐两个人没能一起上路。 到了食堂和央珏会合,见到熟人的晏若为感觉自己宛如绝处逢生,终于能喘上来一口气。 等饭的时候晏若为和央珏说了这件事,央珏拿出了老神棍的架势。 “晏若为你是真的火了,前面忘了,中间忘了,后面忘了,晏若为你是真的要火了。 你好自为之吧。” “我会被喷吗?”晏若为有一点担心。 “我帮你去问问,她的账号叫什么名字?” 晏若为回答了看到的采访话筒上的叁个字,央珏当场打开了抖音。 对方回得还挺快的,估计也是看中晏若为这段采访太有热点和“含金量”了,不愿意删。 不管央珏措辞再怎么礼貌,对方的中心思想都坚定不变,就是叁个字,不愿意。 央珏把手机屏幕给晏若为看,嘴里还在吸面条。 “遇上背刺哥了,没办法。” 本来还有点郁闷的晏若为听了这话笑了,最高级别刑法是吧,开除女籍,打入男籍。 “是这样没错,没事让她发吧,发了我们再发条视频把聊天截图贴出来就好,她不仁也别怪我们不义了。 违背素人意愿发素人不愿意公开的采访视频,这不是自找没趣吗?自己等着搞臭自己的名声。 也是人才,没见过,挺震撼。一直知道有,今天可算是见到了,也给我开了眼了。 真是小刀拉皮股,开了眼了。” “我也小刀拉皮股开了眼了。” 34如果我让你陪别人睡呢 吃完饭后,她们一起去图书馆自习。 晏若为最近看起来很不好。如果说以前只是面色平静懒得做表情,现在就是每天眉宇之间浮现着一种阴沉之色。 央珏知道为什么,但是央珏也很无奈。 李不辞和新宠小男友太张狂,最近一直同进同出,导致李不辞本来就紧张的时间更没有什么富余了。 以前还能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和她们吃饭,现在连每周一起吃饭的频率都越来越少了。 也不怪晏若为的脸色像是刚刚和丧尸对打完,染上了难以抹除的阴郁不快之色。 央珏就眼睁睁看着晏若为上一秒还在画叁角函数曲线,下一秒就在草稿纸上开始写—— 你是不是不要我们了,李不辞,好讨厌你。 央珏默默把耳机声音调小了点,希望耳机里“鸡蛋鸭蛋荷包蛋”的配音不要影响半失恋的数学人。 又做了两道题,晏若为终于忍不住了,放下笔拿起手机开始给李不辞发信息。 央珏眼里的晏若为就差小嘴一撇两眼泪了,虽然现在和这个程度也没有差多少。 晏若为开始一遍遍改正措辞给李不辞发信息。 [不辞,我找大师算了一下,那男的克你,你看那男的长相一看就不是旺女友的类型,我们女女相配才能气运旺盛。] [不辞,我看不惯那个男的,你别和他玩了好不好,你都好久没和我们一起吃饭了,你多和我们在一起吧。] [不辞,你别和他玩那么频繁了好不好?你都好久没和我们聚在一起了,你稍微多偏心偏心我们吧,我们难道还没有那个男的重要?] 反复改正之后,晏若为把第叁版信息发了出去。晏若为真的很委屈,还是越想越难受的那种。她甚至都做不到小说里那种让人抓狂想打人的经典哑巴式不张嘴欲言又止。 她是想说都没机会——因为根本见不到李不辞的面。 喻无声实在是太粘人了,李不辞原本就把大部分时间都用在了学习上,很少有空和她们在一起娱乐,现在连为数不多的娱乐时间都被这个坏蛋给挤占了。 晏若为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有和李不辞待在一起超过十分钟了。 本来昨天晚上睡前只有一点点委屈,但是人在写作业时大脑就会飞速把所有事情都无限回想。 晏若为灵动的大脑就开始无限运转最近有记忆的人和事,然后就在李不辞这件事上运转过快把CPU干烧了,烧了之后把晏若为的一点点委屈直接火上浇油变成了亿点点委屈。 此刻晏若为甚至难受到写不下去作业,直接趴在胳膊上闭目养神等李不辞回信息。从央珏的角度还能看到她自以为隐蔽地努起嘴,好像是在憋情绪憋眼泪。 央珏想笑,忍得很辛苦,所以一个手抖不小心撞到了一个电磁柱,然后就因为bug卡在了半空中,只能狂点快捷消息“过不去了快来救救我”,但是也根本无济于事。 直到出局了叁个大字出现在屏幕上,央珏默默退出了蛋仔派对,觉得自己的蛋仔小人也想哭了。 都怪可恶的晏若为……的努嘴。 还好李不辞回信息回得很快,只有一个字,但是效果堪比强心丸,速效救心丸,立马把晏若为的心安慰好稳稳落地了。 这个字就是—— [好。] 晏若为多云转晴继续写作业了,但是央珏掉的分却救不回来了。 所以受伤的只有央珏一个。 央珏:哑巴吃黄连,打落牙齿连带眼泪往小肠里咽。唯一欣慰的是李不辞的脑袋还灵光,没有因为男人忘了姐妹就好。李不辞其实对晏若为的不满早有预料。 喻无声的确黏人,挤占她的空余时间太多,就算晏若为不提,李不辞也打算找个借口让喻无声离她远一点。 影响学习。 刚好晏若为发来的这条信息让李不辞明白最近的确在喻无声身上花了太多时间了,再怎么也不能让姐妹不痛快。 分手! 于是喻无声就被莫名其妙地断崖式分手了。 他就只是一觉睡醒,就看到手机上剩下的最后一条信息。 [想了想觉得我们不合适,还是分手吧。高中阶段我还是想多学习,我建议你也是。另外我姐妹好像不太喜欢你,所以还是别在一起了。] 喻无声感觉自己好像没睡醒,明明昨天晚上梦里还在和李不辞过着幸福美好的生活,但是现在……这是什么? 在反复确认这条让人五雷轰顶的信息是真的之后,喻无声忍着眼泪给李不辞发信息。 [我就这么廉价吗?你在我和姐妹之前一定选姐妹是吗?小辞,我能理解你最近压力太大了所以说这些话,如果你不想现在谈恋爱的话我都能理解,我们可以过段时间再在一起。你选我好吗?] 然后收到了唯一一次秒回。 [不好] [选姐妹] 喻无声回:[啊?] 【你与对方尚未添加好友,无法发送信息。】 喻无声这下真的懵了,他想张口就6,但是不敢说。 喻无声的大脑飞速运转,趁着电话号码还没有被拉黑,用平生最快的速度给李不辞发了信息。 [可是我今晚准备了贞操锁和手铐,真的不要打个分手炮玩我操我结束了再分手吗。] 李不辞也回得很快。 [那也不是不行] 喻无声的微信立马从黑名单里出来了。 不辞宝宝:[订好酒店记得把地址发给我。] 拉黑前李不辞的签名还是我绝不会为了男色动摇半分本心。 拉黑之后又重新拉回来,签名就变成了:能屈能伸。 的确是很灵活变通的一个小女孩呢。 在和喻无声分手之后,李不辞罕有地在周末补了个回笼觉,最近实在是太累了,再不睡觉实在撑不住。 结果就在这个回笼觉里做了个噩梦,醒来之后窗外已经天大亮了,虽然想不起来梦的内容,但是隐约觉得和某一个前男友有关。 李不辞有些心绪不宁,她莫名觉得会有些什么不安的事情发生,但仅仅是因为一个梦就迸发这样的感觉,李不辞又笑自己杞人忧天。 她如往常一样写了一天的作业,收拾好背包就去睡觉了,等待第二天的周一早课。 睡前收到了一条匿名短信:[李不辞,别不要我好吗,好恨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李不辞以为是喻无声搞的事情,就没有理会,一如既往入眠了。 第二天一早,她依然没有管那条信息,按部就班去了学校。 李不辞一向是喜欢等人都到得差不多了再入校,不会去得太早。她不喜欢等待,更不会太晚。 以往这个点学校门口已经熙熙攘攘都是学生在陆续入校了,但是今天很意外,李不辞到学校的时候发现很多人聚在学校门口不知道在看点什么。 离近一看才发现门口的几颗大树上不知道被谁喷上了红色油漆,保安正在疏散学生想让他们回到校园内正常进行早课,但是效果并不算很好,仍然有大批的学生在围观。 李不辞也凑近看了一眼,尚未走近的时候就听到有人似乎在叫她的名字。李不辞皱了皱眉只以为是误听,结果凑近看清了树干上面的内容之后直接如遭雷劈。 只见每一颗树干上都被人喷了一个大字,组合起来的话是高二叁班李不辞捞女诈骗犯。 李不辞的心脏都在抖,她这才意识到刚才的那些可能并不是她的误听,而是真的有人在讨论树上的内容。 是谁干的?为什么要这么干? 李不辞第一个想到的是喻无声,不过很快就排除了他。 已经说好的前提下做出这么破罐破摔的可能性不是很大,如果仍有挽回的余地就大概率不会直接掀桌。 还好学生人数众多,李不辞也不是什么校园名人,并没有人认出来她就是树上内容里的主人公。 李不辞缓了好一会儿,终于从躯干的僵硬状态里缓了过来,后退两步快速离开了现场。 虽然不知道是谁干的,但是人一定就在那些被分手的前任炮友里,稳住,不要慌。 她快速回到了教室,还好只有零星两个人来询问和告知她关于学校门口的事情,更多人只是在做自己手头的东西。 李不辞用恶作剧这样的借口暂时掩盖了过去。这样的事情,她需要赶紧去找朋友们商量。 不管在哪里都少不了好事者,下课时候竟然真的有好事者来问谁是李不辞、坐在哪里长什么样子之类的。这件事情迅速传遍了校园,论坛上关于李不辞的个人信息、照片和情况的帖子被顶得很高,热度在这群娱乐生活匮乏的高中生之间高居不下。 大家都热衷于看这件事情闹大的后续,只要自己不是当事人就完全不顾及这是否是一场猎巫运动。 大家都只是想看好戏而已,话题风暴的中心这个人最后会怎么样,没有人在意。 在丢了一本用了很久的笔记本都算大事的高中阶段里,这件事确实很是震动。仅仅两节课,学生就在不停深扒李不辞过往的情感经历,带着戾气说话的人也浮现头脸,在评论区的规模变得越来越多。 班主任也紧急来找了李不辞,用最快的速度将她安置在自己的办公室。 年轻的女老师看起来比李不辞还要紧张许多。 “你还好吗?” 李不辞心中涌起暖流,她点头。“谢谢老师,我还好。” 班主任给李不辞倒了杯水,“你的情况我也清楚,你是好孩子,这其中想必有什么偏差。现在学校里面学生之间针对你的各种小动作也很多,你需要回家休息吗?还是你自己觉得上课比较重要仍然想继续上课?” “不用了,我可以的,老师。让我继续在教室上课吧。” 老师又询问李不辞希望不希望她让学校方面出手调查和压制这件事情,李不辞表示可以自己调查,如果能够压制还是希望能尽量压制。 和班主任达成共识之后李不辞走出了办公室。 本来心绪不宁的李不辞听了老师的话反而像是吃了定心丸,真的能够相当平静走出办公室去上课了。 老师给了她底气。 时隔多年再一次被保护,李不辞有些恍惚。其实她遭遇了太多恶意,已经做好了再一次被恶意击倒和爬起来的准备。 李不辞一直不太能相信人,尤其是男人,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 她见识过底层人性的扭曲黑暗与对应的现实做法,所以什么人做出什么行为都不会让她觉得意外。 中午一放学,李不辞就看到了门外的晏若为和央珏,晏若为的担忧藏在眼底,只是迎上来的步伐急切了些,想要靠近看看李不辞的现状,看看她是否被那些闲言碎语和杂碎人影响。 而央珏的情绪则更多地表现在脸上,眉宇之间有明显的焦躁和忧愁。 李不辞把她们的情态都看在眼中,虽然相似但绝对个性鲜明的两个人,她的最好的两个好朋友。 正因为有了她们,所以李不辞才有勇气变得无限坚韧。 “我没事,走吧,吃饭,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最后还是这位当事人看起来最镇定。 晏若为和央珏对视一眼,央珏冲晏若为点点头,晏若为这才放下心来,放心大胆地跟在她们身后一起去吃饭了。 李不辞自己说没事,不太可信,有可能是装的。 央珏说李不辞没事,那一定没事!百分百可信,胜率可查。 央珏,一款全智能的私人用情绪检测仪,全智能。无需充电无副作用,更懂雇主的所有需求。 仅仅需要一个吃午餐后的休息时间,她们就找到了使坏的真凶。 李不辞前男友,首都号码,心肠狭小歹毒能做出这种事情。 这叁点结合起来找人难度就大大降低,更别提对方还是实名制作案,门口的监控把一切都记录了下来。 看到对方半夜叁点提了油漆亲自上阵的时候,大家都沉默了。 李不辞直接通过那条短信的号码拨通了对方的手机,对面的声音一出来,李不辞立马就想起来了他是谁。 刚开始对方还死不承认、嘴硬。后面直接凶相毕露,“就是我干的,怎么了?我给你当狗给你花钱,你就这么甩了我?你还找新的男朋友?凭什么?但凡我是个真男人这口气就忍不下去。” 央珏忍不住了,“算了吧,你就是单纯的心眼和几把一样小。臭吊子找什么借口?你管这叫真男人?那看来所有真男人都是个小肚鸡肠的恶毒小人了。” 挂了电话之后央珏感到很无语,有些话晏若为站在她的立场不方便说,央珏就没那么多顾虑了。 她直接问李不辞:“你什么时候喜欢上这种类型的了?又傻、又坏,实名制作案就算了,还一点反侦查意识都没有,直接承认了。这是有多大的自信不会进派出所吃免费的午餐?还是说家里能把他捞出来?” 谈一个癫疯的对象的确是让人尴尬头疼的事情,李不辞真不想承认和这种人谈过。 她只能扶额装头疼,“当时懒得多找找,他给钱大方加上长得顺眼,就这样了。后来发现是个神经,不允许我和别的男的说话,就分了。死缠烂打了好一阵子,没想到现在还在记仇,直接来报复了。” 晏若为突然问:“这个人是不是叫丁浩?” 李不辞惊讶:“你竟然知道?你竟然还记得这个人叫啥?” 晏若为:“因为这个人和你分手之后来问我要过钱,说和你谈恋爱时候花了不少,知道你没钱,所以要求我这个朋友帮你还了,不然就找我们麻烦。虽然我不懂这是什么思路但是我大为震撼, 当时你在备战期中考试,所以我们就没告诉你,就是很无语地把那个丁浩拉黑了,之后他也没找过我们,本来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结果没想到这小伙现在整这出。” 央珏不屑:“不是京爷吗?都首都人了怎么还缺这点钱?当初花钱的时候大方,怎么分手了还想着要回去。花出去的钱流出去的水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吗? 他就是仗着谈恋爱的名头膈应你,本质还是小家子气的抠搜男。他在外面花钱吃饭怎么不吃完了问人家把钱要回来啊?真的是。当初又想花钱装阔,事后又想搞什么所谓的挽回损失,最恶心这种男的。 想要回来当初就别给,事后净整恶心人这一套了。” 晏若为:央珏说得对,央珏说得好,央珏是我的嘴替。 央珏没说过瘾,还是觉得不解气:“知道你会有失手的时候,也想过各种情形,但是真的看见这种小吊子还是觉得不舒心。所以他怎么过了一年想起来报复你的?” 李不辞:“中间求复合了几次换了好几个号,全部拉黑了。烦我的男的他不是第一个,以前这么处理一般就好了,没想到这一个这么难缠,被反复拉黑之后越想越气,干脆直接大老远跑过来报复我。 以前就是隔壁班的,后来转学去首都了。就是那个特别装的,strong哥。 看着就是人傻钱多的二世祖样子,想着骗两下得了,结果人傻是挺傻的,坏点子还挺多。” 央珏突然开口打断:“李不辞。” 央珏叫她全名,李不辞知道要有严肃的话题说了。 “我知道作为朋友这么说你可能会有点难堪,但是我还是想说,如果你缺钱,我和晏若为可以资助你,我们早就在私下讨论过。 但是我们又想,你已经是一个成年人了,你有决定自己行为的权力,所以就随你。我们认为如果你的经济真的不足以支撑你把高中读下去,会找我们开口。 这件事情出来以后,我改变主意了,我已经试着用最不伤人自尊的方法表达出来,如果你需要,我和晏若为我们可以按月资助你。我们的零花钱有很多,之前有提过无偿给你,但是你拒绝了。 所以这次,我们不提无偿资助你的事情,你可以在工作之后还给我们,按照银行的正常贷款利息。 你不要再去做这种事情了,我们只想你安全,只想你好,不想你受伤。 其实我真的很难想象如果我们是陌生人,而你依旧孤立无援,在面对这种情况的时候你会怎么办。 一想到你有可能成为新闻里那种被霸凌被退学或者被欺负到跳楼的新闻主人公,我就寝食难安。 所以,如果你愿意,真的要和我们说,好吗?知道吗?不要再做危险的事情了。知道你骄傲,知道你犟,但是如果真的不得已,别逞强,我们在你身后。” 晏若为终于到了俺也一样的表现时间,非常恰到好处地补了一嘴。 “就是的,你又不喜欢他,就别和这种男的谈了。为了这两个不安全的钱,实在不值得。” 本来李不辞已经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但是听到这话还是觉得心脏都坍塌下去了一块。 她努力绷住声线,让声音听起来还算正常,低着头,眼泪在眼眶打转,不愿意在央珏和晏若为面前再落泪,不想让她们再安慰自己。 “好,知道了,以后不会了。 以后……有话就开口说,有困难就找你们。” 午休结束的铃声适时打破了午餐后食堂安静的气氛,也拯救了李不辞。 李不辞从来没有觉得学校的铃声这么悦耳过,拯救她于水火之中。 她速速收拾了一下书包,说了句“我去上厕所”,然后就低头快步走开了。 其实她的反常显而易见,央珏和晏若为都注意到了,只是两个人都很善良地没有拆穿李不辞。 她需要安静,不打扰就好。 在中午的谈话里李不辞重新找到了属于她自己世界的本来面貌。 令人心惊的经历被友谊的镇定剂安抚,李不辞又找回了自己世界本来的样貌。 她又有了对抗所有的勇气,甚至更胜一筹。 李不辞已经做好了回到教室看到桌面一片狼藉样子的准备,结果并没有,反而是桌面里有一些很显眼的小东西。李不辞很疑惑,离近了一些距离蹲下去,发现竟然是花花绿绿的小零食。 还有一些类似便利贴纸条什么的东西,李不辞伸手拿出来看,竟然是鼓励的话,大概是些相信她和鼓励她的言辞。 李不辞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她没有想过竟然会是这样的发展。 有个人在纸条里偷偷告诉了李不辞,刚开始是班主任找了几个人自己花钱买了东西让她们帮忙写点纸条放在李不辞桌子里,后面的都是其他同学自发的。 然后本来是班主任找人洗油漆,结果发现被学生自发洗了。 第一次被这样对待的李不辞反而更难受了,李不辞只好上课给央珏发信息说这个情况。 央珏回复道;[没事,别难受,要有配得感,这就是你应得的。] 这一刻央珏作为策略总指挥,李不辞作为行为行动总指挥的角色已经体现得淋漓尽致。 经历了这件事之后她们算是风平浪静地度过了高二的下学期,李不辞依旧在学习,晏若为依旧在虚度时光也有恃无恐,央珏还是懒洋洋地摆烂。 其实如果真的能一直这样也不错,岁月安好,爱的人在身边,想做的都能实现。 但是她们都知道这只是表面,是做真正有创造力的事情前的力量积累与潜伏。 属于她们的人生、属于她们的光辉未来还在之后。 在每一个旭日东升之后,在每一个月落星沉之前。 大好的光辉未来永远属于这些女人。 但油漆的事情还是给晏若为留下了难受的烙印,不管李不辞本人怎么想,好友受到伤害都使得晏若为感到难过。 她不知不觉走到了学校门口的咖啡厅。 此刻的李不辞和喻无声正手牵手,亲密地并着肩走进了酒店的大门。 他们没有注意到对面的咖啡店有一双震惊的浅棕色眼睛。 那特别的虹膜颜色在李不辞认识的人里只有一个人有—— 晏若为。 晏若为在咖啡厅呆坐了很久,确认那就是李不辞和喻无声。 她不会认错的,绝对不会。 本来只是想出来休息一下再回家,但是没想到看到的是李不辞失信。 不知道坐了多久,咖啡凉了,天也变阴了,开始淅淅沥沥掉大颗的雨点—— 一场暴雨的前兆。 晏若为因着暧昧和表白不敢说出口在这一瞬间全部爆发了。 喜欢就会难以控制地带有占有欲,想要吃醋和独占。但是因着这层关系在,晏若为连朋友之间的吃醋和不开心都不敢表达出一点点。 生怕心思泄露,让李不辞为难,让央珏不开心。 而这一切在现在好像都变成了笑话,晏若为真的忍不住了。她想哭,委屈在胸腔里面翻江倒海,马上就要全部涌上眼眶,肆意奔涌而出。 “李不辞……” 鼻腔开始湿润,晏若为憋住了眼泪,但是没拦住哽咽。她一开口就是颤抖的,至此全部的心理准备大厦全倾,一败涂地。 晏若为再也管不住眼泪,在电话里颤抖着哭得溃不成军。 “李不辞,我是什么很贱的人吗?我为什么要喜欢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为什么要作践我自己?” 叁个为什么直接把李不辞问慌了。 她的声音也跟着抖,脑子嗡的一声好像天灵盖都揭开了,急得全身快要着火。晏若为一哭她也想哭,一慌张一匆忙眼泪就不听话往出流。 但是李不辞不敢哭,当务之急是先找到晏若为人在哪里。 李不辞抬起袖子胡乱抹了把眼泪,眼前的世界重新恢复清晰。她拽住喻无声的袖子,大吼道:“快!快点找晏若为在哪里!快点!” 晏若为挂断了电话,李不辞就一遍一遍执着地重复拨打。 好在晏若为没有拉黑她,李不辞带着哭腔的语音条就一条不落地送到了晏若为那边。 半个小时过去了,豆大的雨点不停地砸落地面,晏若为情绪也稍微冷静下来了一点。 她知道李不辞肯定还在找她,晏若为也没办法做到把李不辞丢在雨里,生再大的气也做不到。 她接了李不辞的电话,听到了那头的李不辞剧烈的喘息。 晏若为问,“你在哪?” 李不辞:“学……校,我在学……校,我……来这里……找你了……” 晏若为的声音已经恢复冷静,她对着电话那头说:“回去吧,下雨了,今天我也有些过于激动了,这天的事情我们之后再说。” 那句习惯使然的“别淋雨了,生病了不好”在嘴里转了几圈最后还是咽进了肚子里。 可是那边的李不辞显然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 她很激烈,隔着话筒都能感觉到声嘶力竭:“不,不行!小为,我今天必须要和你解释清楚。你告诉我你在哪里,我去找你,我们今天,不,我今天一定要和你说清楚!” 晏若为叹了口气,已经在手机上开始打字:你就在学校等我吧,我马上就去了。 晏若为从出租车下来之后甚至来不及打把伞,就匆忙赶往学校里,已经放学的学校操场中央相当显眼地蹲着一个落寞的身形,旁边站着一个陪淋雨的落汤鸭。 晏若为几步跑到李不辞面前,剧烈地喘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而李不辞一看到晏若为就蹭地站了起来。 她嘴唇抖动了一下。晏若为从来没有见过李不辞的眼神这么像今天这么可怜。 李不辞修筑了不知道多久的情绪大坝在这一刻全部崩塌,洪水一样的情感一丝不挂地尽数决堤,冲击着李不辞的心和眼眶。 李不辞拉住晏若为的手。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幅差点要断气的样子。 在雨中哭得比这场大雨还要滂沱。 她根本顾不上喻无声,两只手都紧紧地抓着晏若为的袖子、手腕、手指。 生怕晏若为下一秒就会转身离开。 她连声哀求,第一次再也顾不上什么所谓的尊严,只连声道:“别走……别走!小为,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求你,我求你!” 李不辞蹲在地上,如果晏若为走了,喻无声真的不会怀疑,那么骄傲的她一定会毫不犹疑地跪在地上祈求晏若为回头。 回头看她一眼,带她一起走,不能不要她。 李不辞哭得看不清眼前的景象,眼泪和雨水糊作一团,遮盖了她的所有视线,她只凭着感觉拽着晏若为的手指和手边的衣物。 她看起来精神非常差,人已经崩溃了,每一根神经都岌岌可危。 她指着喻无声大吼,生怕晏若为听不清:“如果是因为他……如果是因为他你要和我分开的话,我现在立马!立刻!马上!现在就和他断绝所有联系,以后绝对不会再和他来往。好不好? 你不要离开我,你对我才是最重要的。再不济,如果你……你喜欢他的话,我可以把他送给你,让他以后只陪你一个人睡,我们一起陪你玩3P也可以! 他会听我的话的。一定会的!我只求你不要走,我真的……” 李不辞嘶吼到声带撕裂,声音沙哑,她在哽咽中说出最后一句话。 “我真的不能没有你,不能没有你和央珏啊……” 仿佛是为了佐证自己说的话的可行性,见晏若为不说话,李不辞又把矛头对准了一直沉默的喻无声。 他同样被淋成了落汤鸡,比起李不辞的崩溃和歇斯底里,他身上透着一种浓浓的死气,有一种无声的绝望。 这个名字倒还真的一语成谶了。 他听到李不辞在对他说点什么:“喻无声,你说话呀,是不是这样?你答应过我的,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会听我的。你快说,你快说呀,说晏若为让你干什么你都愿意!” 但是喻无声没有回答,他低着头,仿佛一具行尸走肉,像一尊石化了的石像,或者站立的尸体。 而晏若为也用一种穿透所有遮蔽的、忧伤浓重到李不辞无法形容的眼神注视着她。 这种目光刺伤了李不辞,穿透了李不辞。她呆滞在原地。 晏若为用她没有被抓住的另一只手把李不辞的手指一根一根地从她的手腕、袖子、手指上掰下去。 她每掰下来一根,李不辞就再也没有了抓住她的勇气和力气。 她觉得自己的心都要随着手指的分离而裂开、碎掉。 她真的抓得很紧,可是晏若为掰得也真的那么用力。 在最后一个手指被掰下来的时候,李不辞已经哭得快要断气,她问晏若为:“小为,你不要我了吗?” 晏若为眼里的忧伤化为了实据,她也开始哭。李不辞说过晏若为生来就不该哭,结果到最后惹哭晏若为的是李不辞自己。 晏若为的眼泪顺着过于精致的面庞流进了脸上的雨水中,融合后看起来像一颗豆大的泪珠。 她只是说:“不辞,李不辞,小辞宝宝,你不懂我,你根本不懂我的心意。对你来说,我的心意和那些像狗一样追着你的男人没有什么区别,都是可以被你轻易践踏的。” 晏若为转身离开。 李不辞扑上去想抱住她解释,她踉跄地去追晏若为的背影,嘴里说着“不是的,不是的……” 可是晏若为走得太快了,她根本追不上,只能蹲在半路被淋透,然后无助的嚎啕大哭。 喻无声听到她嘴里嘟囔着:“不是的,晏若为,我真的离不开你,你和央珏就是我最亲密的家人,我最爱的人。我怎么可能伤害你,怎么可能伤害你们啊……” 李不辞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她们之间复杂的感情,这种友情、亲情、爱情交错的感觉让她害怕与晏若为更进一步。 爱情是缥缈若云烟的,随时都可以消失的,而友情是亘古的。 李不辞不想把长久的友情和短暂的爱情混为一谈,更不知道怎么处理和晏若为之间的这种复杂的情感关系。 她对她——李不辞对晏若为从来不离不弃,正因为没有爱情,有百分百的友情,所以李不辞坚信自己一定能够做到。 可是晏若为却在这个过程中对她萌发了爱情。 她要怎么去回应她呢? 李不辞也不懂怎么去回应,所以她就只能拖着、放着、视而不见着。 想等这份感情自然消失,这样任何人都不会有任何的挫折,也不会因为处理不当产生艰难的后果。 她们就可以一直当最好的姐妹。 她真的不知道怎么处理,李不辞曾经为了这个问题脑袋都要爆炸了。 尽管李不辞已经按照自己觉得最好的方式去面对了,但还是在这个过程中伤害了晏若为的心,也让自己落得像今天这么狼狈的下场。 她蹲在雨中,觉得自己这一次真的要被抛弃了。 这一刻李不辞甚至希望自己就死在这场雨中。 这样就可以不用去面对自己又成了孤家寡人的现状。 喻无声就站在旁边陪她淋雨,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此刻哭得肝肠寸断的李不辞。 任何安慰的言语在此刻看起来都十分苍白。 突然,喻无声叫她:“不辞你快看!” 李不辞泪眼朦胧地抬起头。 不可思议地发现雨幕之间晏若为去而复返,带了两把伞。 她朝喻无声手里扔了一把,然后撑开了她自己捏在手里的那把伞,把它举在李不辞的头上。 她把伞塞进李不辞手里,然后蹲下身一手搂住她的腰,一手挽住她的腿,抱着她在雨幕里越走越远。 李不辞看着她还在滴水的下颌,不仅没有因此停止哭泣,反而哭得越来越大声了。 她像是要把自己所有的伤心,委屈和难过都哭出来一样。 她将脸埋在晏若为身体里,此时环抱着她的腰不愿意放手,不仅是这一刻不愿意放手,永远永远永远都不要再放手了,不会再放手了。 那种被抛弃的感觉,再也不要有第二次了,她真的会受不了。 这就是她一直一直永远值得信赖的她的姐妹呀! 对于李不辞而言,她可以失去全世界,唯独她的姐妹们不行。她拥有那样的家庭背景、那样的爸爸妈妈,在这种情况下李不辞觉得自己能活下来都是奇迹。 只有这两个姐妹给过她温暖,也给过她真心。 李不辞也是一个心智成熟的人了。她并不觉得自己这是什么像幼儿园小朋友说的我们要做一辈子好朋友一样幼稚又荒谬的诺言,她们都是认真的。 日久见人心,相处的时间足以让她们看清对方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她们对于对方来说是可以放心把后背交给彼此的对象。 如果谁质疑她和姐妹们的感情,李不辞会当场让他清醒一下,看看他自己说的是什么傻话。 可以说李不辞只有一段时间是相当憎恨自己的出生的,但是晏若为把她抱起来的这一刻她由衷地感谢整个世界没有亏待她。 没有让她在措手不及的情况下就和自己的姐妹分道扬镳。 她感恩晏若为能一直包容她。同样也因为晏若为的没有放弃,李不辞流下了开心的眼泪。 李不辞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坏人,是个自私自利、在社会价值中并不属于品质上乘的那种人。 但是对于她的姐妹,她完全是真心的,从未有过一刻的假意。 如果说好人有好报的话,在这件事情上李不辞真的感谢自己付出了全然的好。从而真的得到了好报。 她的付出没有白费。 她的姐妹们,她的若为在这种时刻也没有放弃她,而是给了她一把伞,遮蔽了铺天盖地的雨幕。 至于喻无声...当她躲进晏若为怀里的时候,李不辞就早已经把这个人忘却脑后了。 喻无声是什么东西?不值一提。 至于喻无声,他早已经习惯了被李不辞抛下。 哪怕在雨幕里李不辞说可以把他当成免费的鸭子,随便送给另一个女人的时候,他也没有太大的波动。 他已经习惯了李不辞的羞辱和随手丢弃,毕竟只是他单方面地跟着她、舔着她,不是吗? 这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没有资格去要求不辞回馈他什么。 感情就是这样不平等的东西。 他从喜欢上李不辞的那天开始就知道了。 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怪不了任何人。 35林轻上(重头戏我注定要成为我自己了,而 标题:劳拉之死 [劳拉,锈湖游戏人物之一,死亡时玩家评论,像带着秘密一样静悄悄死掉了。故生出灵感,将林轻的故事命名为劳拉之死。] 1 相见 她带着秘密 不知名的日记 2023.1.16 阴 外国语中学 我提前来看了转学的中学,还不错,比以前的漂亮。 只要能离开以前那个地方哪里都是漂亮的。 我不想上学,但是已经休学过了,妈妈爸爸不允许。 他们说我在逃避,要勇敢面对才可以。 面对什么呢,妈妈,爸爸。 远离不也是一种面对,凡事并不只有重复遇见重复回忆到麻木、到无感才是面对。 我是人,我有正常的感情,我会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如果我真的到了你们说的那个状况,我和丧尸有什么不一样? 好吧,我早就死了,没关系,就按你们说的来吧。 我看见了那个人。 很久没有人像她一样只是带着欣赏和平静的眼神来看我。 我喜欢这样的眼神,我是别人的风景。小桥流水是我的风景。 大多数时候我不喜欢任何人的注视,那会让我感到恐惧,我只想从别人的视线里逃离。 任何的眼神都会让我恐惧,好想就此凭空消失,或者一个人一直待在只有我自己的地方慢慢死掉。 她的眼神,我不害怕。 可能因为是女生? 总之她看着我睡着了,我的腿也麻了,好冷,要不要叫醒她呢…… 算了吧,我不是很敢和别人说话。 着凉了怎么办,我把我的衣服给她吧。 希望还能再见面,不要很坏地对待我就好,一面之缘也是缘,有眼缘的话希望再遇见之时她能喜欢我。 我还是很孤单的。 央珏遇见林轻的时候,是在冬天。 学校里有假山和小桥,顶级的学校总是用更多的钱来建设风景,取悦人的精神。 央珏就在那里看到了林轻,她脱了鞋,一只手拿着两只鞋,两只手半垂落在空中。 好像在拥抱风,又好像没有,更像在风中感受自己,试图成为风的一部分。 是一种难以理解的顾影自怜。 她整个人被空虚感包裹,央珏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看到了假的存在。 很难形容那种整个世界都被她的空虚包裹的感觉。 她,看上去就是由难过组成的。但是很奇怪的是,她转过来看央珏的时候…… 笑了。 她笑了。 央珏确信那个笑容一定很有感觉,是电影导演毕生追求又拍不出来的艺术与破碎。 但是央珏之后怎么也想不起来那个笑是怎么样的。 冬天的阴天很多,上海也不例外,阴霾笼罩的天空下,央珏也说不清她为什么看不到那个笑容。 也许是因为那天的天气,更有可能的是,因为林轻本人她由内而外散发出的浓烈悲伤与空虚感染了身边的一切。 因此人只能看到她和感觉到她的磁场,而无法真切看清她的五官。 林轻,正如她的名字一般,她似乎随时会随风飘走,带着秘密在一个不为人知的时间静悄悄地死掉。 这就是央珏对林轻的全部印象。 那个像风一样的女人,随时有可能会静悄悄消失的女人。 总之林轻光脚在那里站着,看水,央珏坐在一边,看林轻。 央珏想问林轻冷不冷,但是想了又想,又觉得实在没有问出口的必要。 观自在,不语。 不语观自在,低眉事菩提。 央珏靠在那里,不知不觉中睡着了。醒来时身上披了一件衣服,身边放了一张纸条。 凌乱的字迹无章法地点落于纸张,她似乎是垫在手上写的,有戳破的痕迹。 上面是诗。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菩提只向心觅,何劳向外求玄?听说依此修行,西方只在目前。 谢谢你陪我。 不用谢的……央珏怔怔看着字条和带着酒精衣服的外套,才确信这不是她的一场梦。 周公梦蝶,蝶梦庄周,梦境固然美轮美奂,醒后不免惆怅万分。 还好还好,是真的。 2 相识 我只是轻轻注视你,带着不为人知的柔情,有些多余的爱意 【林轻的日记 2023.3.29 晴 学校 天气很温暖了。 今天,会来找我说话吗?央珏。 什么时候才不只是在角落里观察我呢,可以光明正大观察的。 我不介意。 快来吧,主动才有故事,我比你更加胆怯,快来吧。 我期待和你闯入彼此的眼眸。】 高二下学期开学,央珏见到了林轻,她被老师领着来到讲台做了介绍,在讲台上写了自己的名字,央珏才知道她叫林轻。 轻,是重若泰山,轻如鸿毛的轻。 很适合她。 央珏第一次对一个人产生了无限的好奇,但单人单桌的制度让她们并不方便沟通。 央珏去找了老师打听林轻的情况,老师信任央珏的为人,告诉她林轻是因为校园霸凌以及和邻居的某些不愉快所以转学来了。 以前成绩很好,后来因为霸凌休学了。 再然后学习就有点跟不上,所以为了补上成绩和远离霸凌的环境,林轻就转学到了这里。 听到这儿央珏不着痕迹地摩挲了下手指,想不到是谁会去霸凌这样一个人。 也对,霸凌没有理由。文艺作品需要逻辑,但是现实不需要。就是想,所以去做了,善恶都无来源,也无界限。 人很复杂,林轻是复杂的人中复杂得很特别的那个。 央珏很难不去注意她。 下意识地就会被吸引,想追随光线去注意那个人在阳光下白得透明的脸庞,似乎下一秒就要羽化成仙、乘风而去。 她太苍白也太瘦削了,瘦得能看到手臂的骨头。衣着优雅,但是那种精神精力的匮乏并没有因为物质的优渥得到了滋养。 也只有在阳光下她才像个人样,有了点温暖的感觉,不像是太平间里刚刚死去的尸体标本。 央珏很多次想要触摸林轻,想体验她的体温是否温暖,手掌又是否温柔。 爱是想要触摸又收回的手。自习课上,央珏透过窗户玻璃观察林轻模糊影子的时候,想到了这句话。 她们并不熟悉,除了冬天的惊鸿一面,并没有什么相处的机会。 出于想要待在不近不远的舒适区也好,出于胆怯靠近也罢,总之央珏就这样默默观察着林轻。 有时候林轻也会发现央珏窥探的余光,可是她不在意,就只是冲央珏温和地嬉笑,然后继续去做自己手头的事情。 她还是和以前一样,和那个央珏没有探索过只从别人口中听闻的林轻一样,独来独往,微笑着低头穿梭走廊,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发呆。 但是央珏也知道了很多,比如林轻喜欢看着夕阳发呆,喜欢观察看起来开心又爽朗的青年,喜欢别人身上和她绝缘的开朗。 喜欢看一本叫做《房思琪的初恋乐园》的书,看了很多遍,看书的神情带有一种央珏不解的哀愁。早餐喜欢吃鲜花饼,最喜欢玫瑰味、紫薯味、茉莉味。 喜欢看各种各样的数学题,对解谜游戏和数学计算情有独钟,理科很好但是文科总有一种奇怪的难以下笔的病症。 她的数学常常满分,是和晏若为比肩的天才,文科语文则常年空着作文不写,正如她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那样不善言辞。 英语卷上也有大片的空白,可是央珏明明见过她一口流利的英文和满分的随堂英文试卷。 这是一个身上到处都是谜团的女孩,央珏痴迷于去解开。 她没有和任何人说起林轻的事情,因为不知道从何谈起。 如果说林轻本身是谜题,是最复杂的数学和其他学科相结合的综合性谜题,那么试图窥探真相的央珏陷入的就是谜中谜。 央珏知道这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因为当好奇心驱使她打破旁观的屏障去和屏障内的人物对话时,那她就已经是其中的一员了。 央珏已经没有办法当一个完全的旁观者了。 她决定入题,去自发探索想要的一切。 机会留给有准备的人,恰好央珏善于等待。于是第一条线索就会在某个偶然的时机悄然而至,为央珏打开通往林轻内心的大门。 央珏一直充当锁门和开门的角色,因为要经常等晏若为下晚自习,所以习惯在学校里完成所有作业,直到晏若为好。 很巧,林轻也不是一个喜欢回家的人,往常只有央珏一个人孤身导致沉寂的教室有了特别的气息,类似于二人世界的神秘时间是央珏一天中最期待的时刻。 她有些不为人知的庆幸和欣喜,这给了央珏更多观察林轻的机会。 庆幸自己不回家,林轻不回家。欣喜这安静的夜晚由她们两个人共享。 心怀不轨的人偷渡到意料之外的宝物,窃喜深藏于心。 央珏似乎理解晏若为暗恋的感觉了。 她们会在教室待到很晚,从某种意义上而言也是彼此陪伴了吧。 直到那一天,央珏等到了触碰的钥匙。 当央珏路过林轻去教室后面扔垃圾的时候,林轻的桌兜里发出了并不明显的声响,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 央珏习惯性地低头去捡,比林轻的手快了一步。 是一个药盒,掉在地上的时候看不清上面写什么,捡起来之后央珏无意瞥了一眼。 【米氮平】。 重度抑郁治疗药物。 央珏愣住了,抬头对上了林轻沉默的眼。 “谢谢。” 这是林轻和央珏说的第一句话。 “不用谢。”央珏回答。 按照常理她应该若无其事地继续去教室后面扔垃圾,礼貌地对这一切闭口不谈。 但是潘多拉魔盒已经打开,匣子里的杂念奔涌而出,开口的那一刻就已经锁不上了。 央珏不甘心就这么结束,很巧,林轻也是。 “我观察了你很久。”央珏的声音轻得像错觉。 “我知道。”林轻说。 她重新挂起无懈可击的微笑,好像眼睛里的愁绪和苦涩都可以被标准的笑容掩盖。 “所以,你想要知道吗?我可以告诉你。 所有的,你想知道的所有都可以,米氮平,成绩,还有我。 你想知道的我都可以告诉你,央珏。” 偷窥者小姐。 她拿出了那本反复翻看导致已经烂掉的《房思琪的初恋乐园》和一个厚厚的日记本,递给央珏。 “喏,这就是我的一切了。” 林轻笑着说:“相信你了,看了之后别对我做坏事啊,还有,记得还给我。” 央珏就这样带着这两本几乎让她目眩神晕的东西,头重脚轻地离开了教室。 她没有管手机的新信息提醒,在她眼里现在已经没有任何东西能比手中的两本更重要了。 她趴在被子里,用手机打着灯光看。 温暖给了她安全感,她深呼吸了很久也很多次,才打开日记本。 只觉得心脏都在战栗。 央珏几乎不失灵的直觉告诉她自己:快走开,快放手,你要完蛋了,你要摊上大事了。 可是这一次央珏没有听,她还是翻开了那本日记。那本潘多拉的心脏。 3 相知 我们逃跑吧 【劳拉日记 2017.6.28 晴 家里 升初二,放假了。我还是考了第一名,但是妈妈看起来不是很高兴。 好吧,好吧,可能是我考第一的次数太多了,妈妈已经习惯了。可是我考好本来就是为了让她高兴啊……我自己反而不在意。 如果她也不在意了那我做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2017.7.1 晴 家里 最上面有一行红笔破坏了整洁的页面,字迹凌乱,这一页也被抓皱撕下,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又重新贴上了。 【李国荣,去死吧 【我噩梦的开始,地狱已经朝我袭来... 妈妈爸爸出差了,给我报了补课班。 隔壁李叔叔说不用补习班,那里都不靠谱。问我对数学感不感兴趣,我点头,李叔叔说那就让我暑假去他那里好了。 妈妈爸爸有点不放心,问李叔叔会不会太麻烦了。 李叔叔说不碍事,看我这么聪明,成绩这么好,忍不住有爱才之心。 不想埋没了我这个天才。 还说让我去他家熏陶一下他儿子,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乖,这么听话,和他的小孩一点都不一样。 想让他家小孩好好学习一下。 妈妈爸爸喜笑颜开,立马决定了。 妈妈说李叔叔是上海最好的大学的教授,专门研究数学的,让我不要给人家添麻烦,跟着人家好好学习。 这么厉害的吗……最好的大学,数学,教授…… 妈妈说我这么聪明又这么用功,以后像李叔叔那样肯定不成问题。 妈妈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很骄傲,我听了也很高兴,我想成为让妈妈骄傲的存在。 好好学习吗?应该能做到的吧。 加油,林轻,只要拿更多第一名,妈妈爸爸就会更爱你的。 我会好好听话的,妈妈。 2017.7.2 阴 李叔叔家 我来了李叔叔家。 阿姨不在家,以前阿姨都会在的。 李叔叔说阿姨的家人生病了,回去照顾家人,哥哥也跟着阿姨回去了。 嗯?今天才回去的吗?可是昨天一整天李叔叔家里好像就没有人,是我没注意到吗? 真可惜,妈妈说李叔叔让我来主要是想让我陪哥哥一起写完暑假作业的。 红笔:[李国荣是个骗子,他早就想对我下手了,故意把其他两个人支走。] 2017.7.3 多云转晴 李叔叔家 李叔叔说我很紧张,想用脱敏疗法让我能更好地跟着他学数学。 说什么走进数学的世界。 但是脱敏疗法是脱衣服?真的假的... 我有点犹豫,不过李叔叔看起来很生气的样子,叹了口气说对我感到失望。 我真的很怕这句话,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头皮发麻,一点也不敢有别的想法了。 那个屋子很暗,李叔叔的眼神……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心理作用,我感觉害怕。 之后糊里糊涂地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脱了,还好只是短袖和短裤。 可能大学都比较开放?之前也看过大学美术画裸模之类的,老师的性教育课上说隐私部位要警惕他人触碰,可能构成猥亵。 但是这是李叔叔,是我们的邻居……还是老师,还是教授,还学数学,在那么好的大学…… 他应该,不会的吧... 2017.7.4 今天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李叔叔果然很有文化,讲数学怎么讲得这么好。 这是我见过讲数学最好的人了。 昨天的事情,一定是我想多了对吧... 唉,妈妈说交朋友影响学习,不让我在学校里面和别人说话,女生男生都不行,不然我现在就有一个可以说话的人了。 我有一点害羞,告诉妈妈了,只说李叔叔让我做一些我不舒服的游戏。 妈妈批评我一定是我自己想多了,李叔叔高风亮节,可是大学教授,能对我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子有什么想法? 好吧。 2017.7.5 什么也没有,为数不多的正常学习的一天。 谢天谢地。 2017.7.6 这两天都没有发生什么事情,我和李叔叔的相处也越来越融洽。他真的是个好人,好老师,真想一直跟着他学习。 感觉我的数学水平提升了好多好多。 2017.7.9 今天我不小心犯了一个小错误,李叔叔很生气。 说对我很失望。 虽然我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小错误李叔叔也会发那么大的火,不过一定有原因的吧,肯定是我做错了什么。 又来了,又来了... 我真的很害怕这两个字。 我害怕让别人失望。 我怎么可以让别人失望呢? 李叔叔平时看上去那么和蔼可亲,一定是我的原因吧。 我和妈妈说了,妈妈说让我好好和李叔叔道歉,妈妈说李叔叔那么有学识的一个人,精益求精要求严格是为了我好。 结果我还觉得委屈,真的是不知好歹。 一定是我做错了什么惹李叔叔不开心了,让我态度一定要诚恳,真诚,不要因此让李叔叔不愿意教我了。 最后妈妈还说让我好好反思我自己。 对不起,我又不小心做错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虽然我还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但是我真的会好好反思。 我不是知错不改的人。 不要再有人因为我而苦恼了。 2017.7.12 李叔叔最近几天对我很冷淡,我很伤心,不过更庆幸的是他没有提把我送回去的事情。 没有不教我,那就是还有道歉的余地的对不对? 晚上再来继续写日记。 李叔叔看起来很生气,我就说:“对不起叔叔,我知道错了,请你原谅我,我以后不会再犯那样的错误了。” 结果李叔叔并没有转阴为晴的样子,还是阴沉沉的,看得我害怕。 李叔叔说:“我没有看到你觉得错了的态度。 你真的以为我是生气你错的那道题吗?不是,我生气的是你的态度,知道吗林轻?” “……知道了。” 日记 李叔叔说我没有态度,我不知道他想要的态度是什么,我又应该用怎么样的态度面对他。 可是他也没有说之后不教我,我也不敢不去,否则妈妈知道的话应该会很生气吧…… 我应该怎么办才好啊,好苦恼啊。 嗯……他想要的态度到底是什么啊?我这几天一直在冥思苦想,但是我始终想不到他到底要什么。 所以在面对李叔叔的时候,我越来越胆战心惊,越来越紧张。我害怕做错任何事情,手和脚都不知道放到哪里了。 李叔叔的态度和表情始终对我那样不温不淡,让我心里摸不准他到底在想什么。 前几天因为李叔叔生气,所以我已经很谨慎,没有做错什么题,可是意外还是发生了。 我不是全能的神,我不可能真的一直保持零错误率,更何况是在这样的高压下,我的神经迟早是会不堪重负的。 今天的知识点格外难,我已经尽我的最大可能去仔细做对每一题了,但是意外还是发生了。 当我看到李叔叔在我的试卷上打下代表错误的红色叉号的时候,我的脑袋轰的一声简直快要炸开。 上一次做错了一个简单知识点的难题,他就生气成那样,这次做错了一个难知识点的简单题,还不知道他要生气成什么样呢。 总之李叔叔又变成了我平常最害怕的那个表情。 他脸上阴云遍布,像是恶鬼一样,下一秒就会把我吃掉,他又做出了我最害怕的那件事—— 他叹了口气。 我几乎快要哭出来,我真的很害怕,不知道要怎么去面对他。 自责和愧疚马上要把我击垮。 我真的很恐惧那样的表情,也好恨我自己怎么会连这么简单的东西都做不好。 可是妈妈说了,哭泣是懦弱的人才会有的表现,妈妈不允许我哭,所以我就忍着,没有让眼泪流出来。 我不敢看李叔叔,只能疯狂回想解决问题的办法。 我想起妈妈说的话,让我真诚地向李叔叔道歉,虽然上次真诚道歉之后,李叔叔并没有怎么理会我。 道歉对他来说好像不是一个很好的诚恳表达自己想法的办法,但是我真的也不知道该做点其他的什么了。 我害怕得牙齿、嘴唇都在发抖,估计膝盖也在发抖吧。 夏天穿的衣服本来就不足以遮蔽我身体的状况,我很担心李叔叔会不会看出来我的紧张,那样就太丢人了。 本来做错题就已经很难堪了不是吗?如果再被发现发抖,我该怎么办好呢?我真的有好大的负担。 让我没想到的是李叔叔叹了长长一口气之后,突然又变得慈眉善目起来,就像我和爸爸妈妈同时在的时候他露出的模样。 也可以说就像我在我们还没有成为老师和学生的关系之前,每次看他,他会表现出来的那样。 他摸了我摸我的头说:“林轻啊,我这么做其实也都是为了你好。 要求严格呢,也是我一贯对待学生的态度,但是看你吓成这样,我心里也感觉很难受。其实犯错了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态度要好,对吗? 你这些日子呢,虽然态度不太够,但是也能让我看出来你是一个好孩子。 这样吧,我们学习嘛,还是不要有太大压力了,看你都吓成这样了,叔叔也不太适合在这样的情况下教你更多的知识点了。 还记得我们之前做过的脱敏实验吗?那个脱敏小游戏。 你还想和叔叔玩那个小游戏吗?是不是治疗紧张非常有效果?” 我有些犹豫,动摇了一下。刚想摇头说不,但是余光瞥到了李叔叔脸上的表情,他被我的犹疑惹恼,脸一瞬间又变得阴暗起来。 我就不敢再拒绝他了。 我想起李叔叔说的态度。态度啊……真是一个难做到的事情。 我不能再让他觉得我态度不好了,我不能再惹他生气了。 不然后果可能真的会很惨的吧。 我默默地想。 所以我点头了,我真的没有再去拒绝的勇气了。 “脱衣服,裤子和上衣都脱掉,里面的也是。”李叔叔说。 李叔叔命令我把全身的衣物全部脱下来。 我浑浑噩噩就照着他说的话做了,之前生理课上学的内容在这一刻萦绕在脑海里,呼唤我清醒、明智,我的脑子正试图让我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 但是那些提醒远没有面前男人面无表情给予的压力来得沉重。 就像在火灾的浓雾面前,你还能意识到外界的空气充斥着冬日的雾霾吗? 两者的区别就是一个是缓缓的撕咬、熊在分食你的四肢、慢性毒药。 一个是近在咫尺的关于生命的威胁。 反抗,现在就要面对真人的报复。不反抗,回家之后必定如蚁啮咬、辱在唇际难开。 我很害怕。 我没有办法克制恐惧,我真的、真的很害怕,哪怕是现在想起来我都无法使用合适的辞藻来形容那种彻骨的恐惧。 像是从头到脚都被冰冻了,我好想保护我,可是我更想这个时候有一个人来救我。 来打开我泪腺的开关,拽着我飞奔而逃,让我不至于僵硬在原地没头没脑地什么都搞不清楚就照做。 没有,可是没有这个人。 所以我只好现在在日记里一遍又一遍写着我真的这叁个字,除了无力,还是无力。 所以我无法去迈动自己的脚步,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和这个可怕的人。 我只能听从他的指示,并期待着这一切都能尽快结束。 我清楚意识到衣物从我身上剥落,是,我知道我不应该,但是我不知道我为什么在这一刻如此懦弱,只去照做。 我多么想这一切就只是一场可怕的噩梦,等我醒了,一切都会消失。 但是没有。 我眼睁睁看着我自己颤抖着手,先把上衣的布料脱了下来。 它掉落在我身边的地板上,这一刻我甚至有些感谢这间房间里不明所以的阴暗。 至少在这一刻,暗影有效地遮挡了羞耻,我故意不去看曝光在外面的胸脯。 我知道我们在做很不好的事情,我真希望这一切都能尽快结束。 上身的布料落在了我的脚边,我赤裸着。 而后又按照李叔叔的指示,脱掉了我下身的内裤。 我僵硬得浑身都好像不属于自己了。 在内裤掉落在脚边的时候,我想把它们从我的脚上拿开,但是李叔叔在这个时候制止住了我,他看我的眼神变得晦暗不明—— 像是狼看见了许久没有吃到的猎物一样。 那种眼神让我想要后退、害怕,更让我想要待在原地一动不动只无望等待奇迹降临把我接走,因为我已经在极致的恐惧之下丧失了逃生的本领。 他不知道为什么,声音里带着一点不明所以的急躁情绪,让我感到很难受。 他命令我:“你就把内裤放在脚边就好,你不用动你的内裤,那样挂着就很美。 现在是不是感觉紧张到了极致,林轻?”李叔叔问。 我点点头。的确,我感觉身体和魂魄都不属于我自己了。 他难得地夸奖了我一声:“很好,好孩子。” 这让紧张到极点的我感到受宠若惊。 要知道平时不论我表现的多么好,妈妈,爸爸,以及充当我老师的李叔叔,都是不太容易夸我的。 被夸赞对我来说是一件极为稀有的难得事。 更别提和李叔叔相处的这么些时间里面,我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批评和打击,这让我很沮丧。 突如其来的赞赏奖励使我的心情像是久旱逢甘霖一般,暂时恢复了晴朗。】 看到这里央珏并不轻松,她已经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所以只有浓烈的恶心和不悦。 她想要合上日记本去卫生间呕吐,不过最终她只是盯着那行鲜血淋漓的红笔字看了很久很久,久到台灯都因电量的消耗而微微趋暗。 后面是一行用红笔标注的小字。 【那时候我意识不到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我已经被这个男人暗暗地操控了。】 【他的指令、表情、语气都成了我心情的主导,比起这个他更大的目标是想做我人生的主导。】 而日记还在继续。 【更奇怪的是…… 可能是因为这欣喜的心情吧,我竟然感觉到身体松弛下了一点点。 因为我没有穿衣服,我自己的紧张与否都非常明显能被李叔叔看出来的。 所以我就怀揣着复杂奇怪的心情放松了一些。 李叔叔的眼神在我的心情气氛的作用下,似乎也变得和蔼可亲了一些。 我不那么害怕他了。 他让我过去,我就真的过去了。 然后他竟然开始伸手抚摸我裸露的双乳,我感到大惊失色,此刻我终于意识到我沉浸在了一个多么危险的环境里。 我连连后退。质问他:“李叔叔,你这是在干什么?” 并且试图离开这扇门回我自己的家里去。 逃出这里。 我当时心里只剩下这么一个念头:逃出这里,逃出去,逃出去。 但是我赤裸着身体跑到门口的时候才发现李国荣早有准备,他已经把门锁上了,用钥匙锁的。 我仅凭转动内部锁芯的方式无法离开这间房间。 他问我:“这么紧张干什么?”也不来拦我,就在那里静静坐着,好似胸有成竹,将猎物挣扎视作捕猎成功的乐趣。 我在那里转动锁芯,不知道转动了多久,回过头一看,李国荣就像幽灵一样,正站在我的身后,把我吓得半死不活。 我死死用后背贴着门板,虽然正值夏天,但是房间里开了空调,我还脱光了衣服。 这样贴着门依旧是很冷,加上恐惧,我汗毛倒立,眼前的李国荣似乎变成了一头棕熊或者一个其他什么的怪物,我觉得他马上就会杀死我。 用一种很残忍的剖解人体的办法,一点一点吃掉我的每一个器官,躯干的每一个部分。 这些我简直不敢想象,我真的希望这些幻想千万不要成真,不然的话,那也太可怕了。 红字:[那是我能想象到的令人最为惊惧的场景了,我怎么会想到李国荣做的是比这恐怖想象更加恶劣千百倍的灾难性事件。] “好孩子。” 李国荣看见我面朝向他,最后一次在图穷匕见前装出了平时那幅老好人的笑容。 看起来人模狗样的,可是我只觉得瘆人。 他对我说:“好孩子,我只是想帮助你而已。你看你把我想成了一个多么坏的人,这真让我伤心。” “我只是想帮助你而已。”他再一次重复。 他现在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哪怕他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 “我只是想帮你进行脱敏训练而已,我没想到你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我惊恐交加地问他:“你管这叫脱敏训练?你听过谁用这种方法进行训练的?” 李国荣不以为然。他说:“那只是你没有听过,有很多地方都在用。” 又说:“好吧,我给你看个东西。你只是一个初中生而已,但是我在全国顶尖的学校当教授,我们看到的当然不一样。 你太年轻,太幼稚,太单纯,见过的东西太少,自然和我是比不上的。 你没有听过美院那些人吗?那些人是会画裸模的,和这怎么不是一个性质。 如果你再不信的话,我给你看个东西。” 李国荣装出一副无辜的模样,看得我作呕。 他后退到了桌边去打开电脑,放出了一个视频,视频里面是一群外国面孔的人,在一个类似于大学教室的地方。 那个女生赤身裸体站在讲台上一脸坦荡,并且脸上还挂着笑容,并没有一丝不好意思。 而那个老师正在对着女生的胸和下体比划着什么,样子也很认真,我听不懂里面说的什么,不过看到这个视频里的样子,还是有些困惑和迷惑。 难道真的像李国荣说的那样,只是我自己的不开放而已吗? 我有点迟疑,李国荣看着我这个样子,他笑了。 “现在相信我了吧。我对你能有什么坏心思呀?只是一个透明的脱敏训练,形式比较大胆和先进而已。 结果就被你这样怀疑,我真的好伤心呀…… 这几天我对你的细心教导,难道是还需要你怀疑的吗?我的水平不够好吗?”他问我。 这质问的人反倒成了他。 我低着头,虽然对于他锁上门这件事还是有点耿耿于怀,不过他确实到目前为止也没有对我做什么像生理课上讲述的那样抚摸下体等过于超过的事情。 如果说揉胸只能算是脱敏训练中的一步的话,那倒也确实算不了什么。 毕竟我之前看黄片的时候……背着妈妈偷偷看的,她绝对不会允许我看那些东西,我背着她偷偷看的。 里面那些人在视频里也是坦胸露乳的样子,况且我还听说朝鲜以前有什么露乳装之类的? 总之这样的行为应该可能大概也不算过分吧。 我劝说着自己,有点放下了警惕心,毕竟对于这样的高级知识分子我总是有些滤镜在身上的,我觉得他应该不会做出那样的丑事吧? 妈妈经常告诉我说高级知识分子都是多么多么优秀,多么多么聪明,多么多么智慧,那么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应该不会的吧。 我就抱着这样的侥幸心理,看着李国荣无辜的眼神,我叹了口气,朝他走近。 “李叔叔,我觉得今天的课程我们可以告一段落了吧,可以到此为止了。 你能不能把门打开让我回家,我今天身体不太舒服。我觉得已经不再适合继续这样的事情了。” 李国荣说:“当然可以呀,回去吧。” 然后当着我的面从抽屉里拿出了房间门的钥匙给我开了门让我走。 我不敢相信他真的这么轻易地就放我走了,我立刻拿着我的东西丝毫不带犹豫地跑出了这个魔鬼般的地方。 李国荣就在我身后笑盈盈地看着我。 我回到自己家的时候,关门之前我还看了他一眼,他眼里涌动着我看不懂的精明笑意。 这种精明的笑在他那张平时以儒雅示人的眼睛里显得格外地唬人。 我想起了过去做过的阅读理解:死鱼的眼睛里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我觉得那一刻的李国荣就是阅读理解里的那条死鱼和那条死鱼奇怪的眼睛。 我竟然诡异地在不合时宜的情况下理解了那道题。 不过鱼眼睛的光芒可以被硬生生解释出一个答案来,那么李国荣眼里闪烁的又是什么呢? 李国荣眼睛里的幽光和死鱼眼睛里的光哪个又更可怕一些呢? 我不知道。】 狗东西,央珏想。 对李国荣的恨意透过这本让人身临其境的日记源源不断地传入央珏的心里,压得她喘不过气。 央珏不知道打开潘多拉的魔盒究竟是好是坏,不过目前为止她由衷地感激这本日记的魔力。 它让央珏和林轻贴近了,央珏终于如愿以偿得到了靠近秘密的机会。 她依然在观察林轻,不过正如林轻所允许的那样,用礼貌平静的目光,平和柔软地注视她。 于是林轻也会回以相应的微笑。 初见的虚幻魅影逐渐凝成实状,最后一笔一划写作林轻的五官,另一个小女孩把目光作为注脚,最终把这份来之不易的记忆刻在心里。 只要注视的时间足够久,说不定,真的会发生奇迹。 央珏想。 “林轻……林轻?睡着了吗?还是不舒服?请回答问题!” 讲台上的老师突然提高了音量,前排的孩子们有一些回过头看,想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 她们不熟悉这个名字。 正在思索的名字进入耳朵,央珏疑惑地皱了眉头,捋了遮挡视线的碎发朝后看去,而后惊诧地发现林轻脸色苍白,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看不清眼神,不过身体细微的颤抖已经足以让央珏比任何人先明白发生了什么。 她腾地站了起来:“抱歉老师,林轻看上去有点不舒服,我带她出去看看。” 央珏在林轻的课桌边缓缓蹲下,隐秘地捂住了她藏在胳膊下的眼睛,又抓住她的手。 央珏在林轻的耳边轻声道:“别怕,我带你走。我们逃跑吧。” 那本没有看完的日记已经给了央珏与林轻相处的方法之匙,不用完全打开大门,已经隐约听到门内林轻心脏的尖叫。 在海边,海风略微吹散了林轻的苍白,她额头还挂着点点不明显的冷汗,不过神态已经归于自然,她又伸开双臂。 林轻很喜欢这个感受风的动作。 “谢谢款待,我喜欢嗅逃跑的气息。 真爽快。 我好久没吃这么饱了,自由和风把我的肚子填得很满。 最近吃得最好的一顿。” 林轻眼睛里有眼泪,但仍旧是笑盈盈的,碎金的阳光打在林轻的发与一半面庞,为她映上天使一样的光环。 林轻指了指央珏的包:“拿出来吧,我也想看了。” 央珏的回答与林轻的问毫不相干,不过林轻听懂了。 央珏说:“别当天使了,天使好像很容易受伤,如果当恶魔能开心,那你还是当恶魔吧。” 因为听懂了,所以林轻的手指在空中停顿了一下,没有收回,而是张开所有的指头,用掌心揉揉央珏的发与面颊。 阳光也照到了央珏。 也很暖和。 出来时央珏的包里什么也没有带,只有手机,书,日记。 于是在海风的甜腥味道中,她们一起翻开了日记。 【2023.3.18 今天的鲜花饼是茉莉味道的,我喜欢。 老师又说了我在周测里不写作文的事情,我没有办法写作,真的。 李国荣的儿子很擅长写作,他经常被夸表达能力优越, 他就是用那张被夸奖表达能力优秀的嘴说出了一句又一句颠倒是非黑白的脏水,泼在我身上,让我不知道怎么去洗干净。 也是他,用好文笔写了一篇感情丰富、言辞激烈的缴文,发在学校的论坛上,让我变成众矢之的。 变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之前的霸凌还在私下,可是在那件事引起舆论之后,霸凌就摆在了明面。 摆在明面也不会有人来救我,谴责霸凌者。 只要是犯了错,就应该被所有人当成垃圾一样的存在对吗? 只有他的儿子是人,我不是,他的儿子可以在霸凌事件过后站在礼堂里用流利的英语侃侃而谈,继续去写他的作文,那我呢,我呢?我怎么办?】 “我没有看过海,说出来很不可思议吧。我很向往,但是一次也没有看过。 你是第一个带我来的人。 我很高兴。” 央珏看着林轻,她无言。只有日记的纸页在半空飞舞,发出痛快的怪叫。 如果真的开心,为何眼中满含水幕。 如果真的开心,为何眸中全是忧伤。 如果真的开心,为何泪雨蜿蜒而下。 如果真的开心,为何飞鸟溺亡,你与我无言,纸与风尖叫。 【2023.3.23 多云 河边看风景 我很怕冷,上海的冬天还是很冷的。要是能一直像海子写的那样春暖花开就好了。 但是不要面朝大海,我怕我会忍不住坠落,追求海一样的泛滥、自由和平静。 如果不能生在炙热的爱和炎热的世界里,那就死在这样的世界里吧。 诸天神佛,请保佑我,如愿以偿。 人不能决定自己的出生,那还是可以决定一下死亡的吧。 我没有怪任何人的意思,我就只是厌倦我自己,厌烦整个世界,包括我自己,包括我的呼吸和心脏的每一帧跳动。 嗯,谁有错都行,现在谈对错也没意义。 反正我没错,我不会给我定罪。 给林轻定罪的人才有错。 我就只是烦,不对,我就只是疲惫,我不想活了,和任何人无关,我就只是不想活了,不可以吗? 2023.3.31 天气很暖和了。 今天和央珏说了话。 药盒不小心掉出来了。 其实是我故意的。 我在央珏路过我的时候故意把米氮平掉了出来,我知道她会捡,或者说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会下意识去捡。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央珏,你在观察我,殊不知我也在观察你哦。 我很孤单,我说了很多次了,偷偷观察我的小姑娘。 你为什么不来找我呢,我等不及了。 我说过的,主动才有故事,你不来找我,那我就只好去找你了。 你也在期待和我说话吗?还是说我不小心打扰了你的观察之行惹得你不快? 算了,我最近身体越来越差,经常会恍惚,我可能撑不到那一天了,所以,抱歉了,请允许我擅自进入你的生活吧。】 夕阳降临,很美,也落寞。 央珏推一推林轻的手臂,“回家了,林轻。” 【我没有家。】 林轻张嘴,想回答,最后还是把这句话哑在嗓子里,换了能说出口的话。 “央珏,有人爱你吗?真的被爱是什么感觉?” “有,很难形容,我不知道怎么描述。一定要说的话就是泡在温度刚好的泉水里,这样的感觉。” “……我知道了。换个话题吧,你带我出来,我也想为你做点什么,你有没有想要的?” “有的,可以的话,允许我每天给你写张小纸条吧,无所谓回不回,就是有点想。” “好。” 今日小纸条 [伤心是一种持续的状态。] 央珏回复:[爱是一种长久的氛围。我爱你。] 林轻回:[我也爱你。] 4 相认 这一本日记似乎变成了共同的秘密。 2023.4.7 晴 学校 放屁!你们都是骗子,我也是骗子,我为什么在日记里还要骗我自己。 我就是恨你们,我恨死你们了,你们都是贱人,都是畜生,我变成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尤其是李国荣,你下地狱,我死了我也要扣烂你的每一寸皮肤,你不得好死,我要杀了你。 畜生,都是畜生。 没有人杀了我,因为你们全都是害死我的刽子手,都去死!都去死!凭什么这么对我? 我恨死你们了。 我为什么要坐在这个地方听一些我根本听不懂的话,讲台上的人在说什么,为什么我一个字都进不到脑子里? 为什么我理解不了?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我感觉大家都在看我,我今天没有穿衣服吗?我好害怕,我忍不住发抖,我不敢抬头确认是谁在看我。 衣服……衣服!哦我有穿。 林轻?很熟悉,谁的名字,谁在叫我? 老师,嗯……对不起,我不是故意不听课的。 我好像不怎么能看清,不过我还是知道有人在我身边。 是谁? 央珏。 “你想和我逃跑吗?林轻。”央珏问。 声音轻飘飘的,在空气中一吹就飘走了,还好有一缕钻进了林轻的耳朵,散进了林轻的心里。 央珏问出了迟到已久但是现在说刚刚好的这句话。 “好呀。”林轻弯了眼眸笑着说。 但再怎么笑,眼睛都是忧郁的,谁也猜不透林轻眼睛里的东西是什么。 不过那是之前,现在不一样了。 央珏看懂了一点。 林轻邀请央珏来看懂一点,眼睛是心灵的窗口,林轻打开自己的眼睛,把央珏的音容笑貌倒映进那片唤作眼的深海,收起了深海波涛汹涌的泪珠。 用暴风雨前的平静为这位旅人建造一个美丽的地下古迹,邀请央珏尽情欣赏这里破败又壮阔的遗痕。 海域之主问:“搬石头的西西弗斯啊,你是否也在寻找这样壮阔黑暗的美景,愚蠢的西西弗斯啊,你是否渴望真挚的阴森,可怜的西西弗斯啊,你是否也感到厌倦? 来吧,来吧,来我这里。来欣赏我的作品,来欣赏我破败残垣的家,来挖走我的心脏,她会带你在暴风雨中也能平安离开这片流血的海域。 届时,斑斓的光照耀地底的大地,一切阴暗将无所遁形,我会卷起狂怒的海浪吞噬所有,终结所有的污垢。 但是这些污垢不包括你。 可恶的西西弗斯啊,你应该感到荣幸,你是我毁天灭地前最后一个相信的异类,我实在是沉睡了太久,这里应该有另一双眼睛品尝过一切。 破败、美丽、华壮、飘零的,我的家乡,我的心之所处。” 于是林轻把央珏纳入她的心灵。 林轻的心灵。 古迹里有断尾的人鱼在唱歌,欢迎你来到,这里是海的故乡,欢迎你来到,给予你灵魂的歌谣,欢迎你来到,秘密的好梦,我会给你鳞片做成的蛋糕,我会给你尾骨做成的海浪。 欢迎你来到。 “逃课出来玩是一种很愚蠢的做法对吧。” 她们坐火车到了海边。 “这是我第一次来看海,很不可思议吧。就在海边,但是我一次也没有来过,妈妈说这是浪费时间,有这个时间不如去学习。”林轻说。 她又问:“过去你记忆里的大海是什么样的,小珏?你经常来看海吗?” 央珏答:“不,我不经常。我不喜欢去人多的地方,我还是喜欢自己一个人在家附近散散步,回去洗个热水澡,这对我来说就很好了。 大海,我的第一印象全是南方的海,可能因为在上海生活的记忆占比太重了,所以提起海我反而只想到在广州的经历。 大海很好看,小红书上经常有人发大海,套个滤镜更好看,但是我之前去的时候觉得海边腥味儿很重,那种甜腥的味道儿,是各种物质在海水里沉淀的味道。 如果是原始大海应该是微苦的咸味儿吧,这是我想象的。 所以亲眼看一下大海挺好的。 我和妈妈之前去的时候一直在下雨,我穿着雨衣上船只觉得很吵闹,大家都争先抢后拍照,我雨衣下的脸被雨水糊成一团,浑身上下都是湿的,眼前都是一模一样的海水,里面漂浮垃圾,看起来有点脏,颜色我记不清了,视觉上看起来是青绿色的。 就像图片上的那样,不是天空的浅蓝色,不是深海照片的深蓝色,偏向于黑色,就是青绿色,配上甜腥的味道让人有一种大海很脏的错觉,其实我也知道不是这样,只是视觉造成的假象。 但是鞋袜都湿透的情况下只剩下想下船了。 晴天的时候,人会更多,大海下的夕阳很美,更嘈杂,海边都是卖海鲜的,很便宜。 还有很多卖各种各样的吃的,旅游纪念品,装饰品,当地特色水果之类的。 去的晚了就不让去沙滩了,会涨潮很危险,工作人员会禁止,只能在上面看看,去的早倒是可以在海边把脚伸进去。 我就这样做了,然后就被划破脚了。 特色水果大部分不好吃,尤其是无花果,很难吃,海鲜的话北方人去了是吃不惯的,每家餐厅的菜谱第一页第一行都是蛋炒饭,所以资深北方人吃了很久蛋炒饭和白米汤,回来以后想的是不吃了,再也不要吃了,真的吃吐了。 所以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吃水稻类的食品。 山竹,菠萝蜜,榴莲,这些北方比较少见和昂贵的水果在那里很便宜,还有椰子,不过没有想象中好吃,就是很平平无奇的味道,也容易坏,像是在喝味道有点甜和怪的水。 甘蔗汁有点过于甜了,让人担心下一秒就会被齁吐。 去珠海在海岛过夜,那里的酒店到了晚上会趁火打劫翻倍要价,相当心黑,很多人都会因此不去了,旅游业爆火,酒店夜夜爆满,需要提前预定。 哪怕在冬天南方都是温热的,也不干燥,很容易得湿疹一类的病,人都不高,说当地方言时一点也听不懂,紫外线强烈都黑黑小小的,带着和大海一样的气味,看到你会问怎么这么高这么白,几岁了。 转账全靠意会不可言传,打劫游客的黑心商贩也很多,不过近年旅游业治理一番之后应该会好点吧。 夏天的话热得人有点厌倦。 景区很容易看到外国人,如果问可不可以拍照,外国人一般会笑一笑做一个随意的手势。 最后就是琳琅满目的真假珍珠,各种首饰店铺,各种旅馆,还有很多很多奇奇怪怪的气味儿,和没有限度的晕车,晕船,食欲不振。 所以给别人拍照我很乐意,给自己拍照我一点都不乐意,因为觉得回来了也不会看,我也并不喜欢旅游,在这样的回忆里我的脑子老是会把东西扭曲成不太美妙的。 南方人使用方言很普遍,北方人去了想要交流的话就会有一种想当女同但是长了鸡巴的无力感,两边方言非常不一样,一点都听不懂,能听懂的说明不是正儿八经北方人,一个字都听不懂。” 央珏以为林轻也会有什么自己的感想,没想到林轻脸上全是哭笑不得,她本身除了微笑没什么别的表情,这样的忍俊不禁还是头一次见到。 “小珏,虽然但是,让我笑一下吧,上海不是南方吗?” 央珏突然哑口无言,硬着头皮狡辩:“但是饮食方面还是偏北方的吧。” 林轻耸肩:“好吧,你开心就好。 其实看目的和想法喽,虽然说是有点不好,不过我觉得也无所谓。 如果是为了和不喜欢的人消磨时间,那做的事情再正确也会乏味。” “你是第一次逃课对吧?”央珏问。 林轻脸上带了点不以为然,语调也淡淡的。 “是的咯,之前待在教室,脑子都快要爆炸了。焦虑和惊恐发作一起爆发,我手腕都咬出血了,但是腿掰不动迈不动。 我还以为要死在教室了呢,没死成。 反正就算逃课了也不知道去哪里,去哪里好像都不对,我没家,被我妈我爸发现逃课了还会当众打我耳朵。” 林轻嘻嘻笑。 “无所谓这些都,反正回家是不可能的,李国荣还在隔壁呢。 他老有办法威胁我了,我总不能白白回去给他好处吧,回去了再逃跑那可就不容易了,这比逃课难多了。” 央珏问,“你这么聪明学习还这么好,你给老师请假老师不可能不批。” “对了,就是这个,对我来说从座位上起来都困难,我没有任何体力心力和老师和门卫掰扯。 总之就算了,最后趴在学校桌子上等我爸妈发现我没回家来接我。” 林轻很轻松就说出了这个央珏叁缄其口一点也不敢提到的名字,轻松得像在说海真大。 “反正我不喜欢学校。”林轻看着大海说。 “嗯哼,我也是。”央珏附和道。 冬天,大海,晴天,阳光,朋友 这几个词语结合起来就是最好的时光,最完美的逃跑。 “那这次呢?回去了要怎么办?”央珏问。 央珏突然有点难受,她不喜欢探索者和探密者这两个身份,总是她在发问,在主动渴求林轻的什么。 但是真的靠近了又觉得贪心有余,妄想不足。 主动才有机会,央珏在心里默念。 “不会啊,现在不是有你吗?我可以藏在你家里呀。实在不行,你把我藏到你心里就可以了呀~” “啊——” 央珏怔住了,心里那点不愉快被林轻轻轻搞散了。 嘴甜的女人谁能拒绝呢?烦恼就像沙子,一下就吹散了——没了—— “可以的,我带朋友回家,家里人会很高兴的。” “我知道,我是你妈妈之前的学生啦,你妈妈经常在我们面前夸赞你,夸的时候笑的合不拢嘴,赞不绝口。 所以我愿意和你当朋友,央老师是那样的人,你也不会差。” “所以我的名字——” “知道,暗号嘛,央老师说了五百次。夸张了,总之就是很多次。 姥姥姓央,很独特,女孩子们都随姥姥姓。妈妈的名字里带有王字旁,又想让你名字带个雨,说是女孩子名字带玉好。 所以最后翻遍了词典给你起名央珏,对吧?” “所以我以后也可以给你写日记吗?”央珏问。 “等价交换,你给我看你的日记,那我也给你看我的日记。” 林轻难得调皮一下,“你明明就是单纯想让我知道你没说出口的心理活动,臭央珏。 你那点小心思我还不知道吗?” “把它藏在这吧。”林轻说。 她手里捏着那枚从海边捡的贝壳,这是属于她和央珏的逃跑纪念品。 “埋在这里,当成秘密,这样每次路过的时候都会想起,电视剧里都这样说,我们也试一试吧。 我如果以后还有机会来这里,说不定我就会想起这枚贝壳,想起和你的逃跑与约定,想起今天畅快的心情和自由的空气,多好的想象啊。” 林轻重新用后背靠在栏杆上,及肩短发随风流动。 “我不想回家。 回家了就是无尽的指责和谩骂,不是热暴力就是冷暴力,好像没我这个人一样,吃饭也不叫我。 我不知道他们想干嘛,用这种方法逼我就范吗,我又没做错什么。 搞得好像我才是最大的施害者一样。 就算我认错又能怎么样,能改变什么?他们又想让我搞点什么来证明自己“真的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 自杀?自残?痛哭流涕?整日以泪洗面跪着做人?恨自己不应该长了个逼?还是用中世纪猎巫那样的办法把我吊在绞刑架上烧死? 都很可笑。 反正我没错,他们怎么对我是他们的事,我不可能遂了他们的意去用受害者心态对待自己。 我可不是什么受害者,我是说心态上,我是斗士、战神、复仇者。 能不能做到是一回事,我不会学着懦弱的模样把自己打倒。 我也不是一直都在很顶尖的地方和像你们这么优秀的人在一起读书的。 我初中的学校并不是顶级好,只属于中游的学校,有很多不喜欢读书的小朋友。 初中厕所里面有好多抽烟的,上课躲在里面抽烟。 晚上也会逃课去喝酒。 我不觉得这是一个好行为,只是那时候我对周围一切的厌倦程度已经相当浓厚了,我只是羡慕他们能想走就走,不管不顾,我要顾虑和害怕的却有很多。 我有时候就在想,我如果也学他们虱子多了不怕痒去破罐子破摔的话,会不会好点呢。 答案是不会,我发现就算我和他们做了一模一样的事情我也不会真的快乐,我想要的不是暂时的虚假自由。 我想要的是永久的。 其实偏见一直存在我们身边对吧,初中学校的老师看着那些孩子逃课的背影就会告诉我们这样做是没出息的行为,将来只有成为社会败类的份儿。 这也是我不敢出逃的原因之一吧,就是我害怕成为别人嘴里的混子,我一直被好学生的优待包裹着,所以不由自主担心反叛的后果。 不过现在那些都不重要了。从我第一次对着爸爸妈妈大吼我没错的时候,我就已经和过去的我撕开了鸿沟。 我注定要成为我自己了,而不是别人眼里识趣的好女人、好孩子、好学生。只是促使我反叛和挣脱他人期待的代价有些太大了。 现在你带我逃课了,那我们算是也成为了混子学生中的一员吗?” 林轻笑。 央珏想哭,但是忍了忍,还是把鼻腔的酸涩掩盖好,跟着林轻笑:“混子不混子谁说了算了?这没办法定义,我们觉得自己不是那就不是,没人可以说我们是。 逃课和学习不好、不遵守法律和社会规则、以及人品不好有必然联系吗?没有,这没有,不能以偏概全,见一隅而自以为知全貌。所以不必在意。” 5 相熟 谁的自白 央珏,你知道的。对吧? 我不写英文是因为除了理科以外的学科,我都需要从我的回忆里提取。 而理科并不是说它不需要提取,只是更多的是在思考,是在沉浸,而不是在提取。 但是对于文科来说,我总要从回忆里找出那些过去的学习的片段。 所以我不可避免地会想到那些难受的过往,而且你知道,他的儿子的作文和英语成绩是最好的。 他那天把我拉到角落里示威了之后,我除了学校没有哪里可以去,我也不能回家。 我不知道为什么前一秒还在对我示威的看起来那么可怕的人,下一秒就又变成了一幅和蔼可亲、意气风发、明媚又阳光的样子,我真的感觉很害怕。 你在那里听着他的英语演讲,实际上我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我其实从那个时候起记性就已经开始很不好了,我从那个时候开始吃抗郁的药。 大概是高一的时候吧,那时候,我们之间的不正当关系... 哦,不是,他单方面对我的不正当关系已经被他们撞破了。 我遭到了很残忍的辱骂以及很难为情的伤害。但是李国荣依旧在做着他的好好先生,扮演着他好丈夫、好父亲的角色。真的很不公平。 我从那个时候开始想存在的意义。 如果没有办法摆脱这样一摊烂泥的人生,那就把自己也变成一个烂人吧,可能就不会痛苦了。 你知道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说服我自己是真爱李国荣的吗? 是他给我讲了一道大学的数学的概念。其实关于他的很多细节我都已经不记得了,但是关于那个我真的记得很清。 是一个关于存在的概念。 “存在是什么呢?” 李国荣说。 “存在就是给了一个dx,就有一个y对应在那里。它附近的dx们所对应的y们也是如此这般。 它们只是在那里,无牵无挂。”他开始装可怜,他说他就是x,我就是y,我们一一对应。 同样的无牵无挂,只有彼此可以抱团取暖。他把我们分别形容成x和y。说,我们都是存在的。 存在啊,我一直对这个词感觉很朦胧。 起码从认识李国荣那天起我的存在就变成了一场笑话。从认识他的那天开始,我就陷入了一场为我量身打造的虚无主义里。 他让我逐渐看清了社会的残忍,社会的真相。 李国荣又说… 连续是点y们充分靠近y轴,它们彼此距离相等,反映任何小的实数表达只能用超实数,也就是无穷小来衡量。 它们并不只是在它那里,它们相依相偎。 李国荣说我们之间的关系就是这些点y们,我们的每一次遇见、相处的每一秒都是连续的y,它们结合在一起。 彼此紧紧相依,所以才造成了连续。 老师说它们不仅依偎在一起,而且y们靠近y轴的速度不会比x们靠近x轴的速度慢,也就是速度一样或者速度更快。 所以函数存在就是y和y们无牵无挂待在那里,函数连续是y和y们充分靠近。导函数存在是y和y们不仅充分靠近,而且靠近的程度更深。 我当时只是因为感叹这个概念的精妙,被数学的奇妙和其中蕴含的哲理深深地打动着。 我觉得能说出这样一番话的人也许是能够理解我的吧,他也确实是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唯一可以信任的、唯一知道我所有秘密的人。 他说他爱我。 他说,他爱我。 我信了,我就真的以为我们是在狂乱地相爱。 我就是这样一个缺爱的可怜人。 后来我想,一个真正爱我的人又怎么会把我带进地狱和恐惧之中?怎么会用他的阴茎来强奸我,枉顾我的意愿? 怎么会一步一步把我带离,偏离我原本的人生轨道? 我想他就是个骗子,骗了所有人。 就是这样不是吗?他说他爱我,可是真正却不是那样的。 他嘴里说着爱我,行动的每一步却都写着恨我,仿佛恨我恨进了骨子里。所以才要这么报复我,让我痛,让我难受,让我绝望,让我承担了所有的一切。 而他依旧可以沽名钓誉,在属于他的那个浮夸和浮华的世界里。 而我又凭什么成为他行为的载具?凭什么成为那个轻飘飘的写在纸上的受害者? 我爱他。这是一个受害者爱上了强暴他的人的故事。 我只有爱他,我才能活着。 如果不爱他的话,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了。 就像他说的,人是由一撇一捺两个笔画构成的。如果失去了某一笔画的支撑,人这个字他就倒塌了。一个人也就活不下去了。 我认同他是我所有秘密的载体,他被迫让我乘上了这艘伴随噩梦和剧毒的、注定会沉的《泰坦尼克号》。 正在面临《泰坦尼克号》困境的就是我本人,我怎么会不知道呢? 听到这里我甚至有点哭笑不得,说起别的我可能确实愚蠢、愚钝、愚昧,但是在这件事情上我看得很清楚。 我大概已经快到末路了。 我快要坠入这个声称世界上最爱我的人亲手为我造就的地狱。 阴茎插入身体的时候,我的瞳孔大概是涣散的吧。我不知道,我觉得我当时的模样一定很丑陋。 因为他插入的那一刻,我的心就永远地留下了疤痕。 我大概就是先天不足后天畸形的那种孩子。但是这种伤痛它不是先天的胎记,而是后天的烧伤,是一种丑陋的烙印。代表着我被伤害过的疼痛。 阴茎插入的时候,我声嘶力竭地想要大喊救命或者是随便喊些什么,哪怕是尖叫也好。可是我只能发出呜咽的声音。 哪怕我紧咬住李国荣的手,他也死死地捂住我的嘴,让我连呼吸都被剥夺。 这是我对性爱的第一印象,也是唯一印象。要么是心灵之痛,要么是肉体的难以承受之痛。 可我知道性爱不应该是这样的。 只是因为我面对的对象是李国荣,所以这一切才变得这么不乐观起来。爱这个字经由他的口中说出来也变得像是一种讽刺。 我在恶心他的同时,不得不麻醉我自己——我重复告诉自己,林轻是爱他的。 毕竟只有爱,林轻才能够活下去。 如果不是因为爱,只是因为完全的丑恶,我的存在又算什么呢?我的理想又算什么呢?我整个人还活生生站在这里的合理之处又是什么呢? 我知道这是谎言,可是我必须依赖谎言和自我欺骗作为我生存下去的执念。 我是正常人,无法在没有爱和自我厌恶的环境里生存。 如果周围人都说我是错的,都在指责我,那么只要有一个人愿意理解我接纳我,我就不得不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抓住他。 我不知道别人自杀是为了什么,又是怎么想的。但是我如果自杀一定是需要明白自己在做什么的。 在我看来自杀的一瞬间就已经用掉了这一辈子的勇气。我在还没有活明白的时候,哪里来的底气与勇敢去面对死亡? 我甚至不知道我是谁,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被这样对待。 我觉得堂皇,更觉得困惑,所以我一直那样浑浑噩噩地过着、混着、思考着,等待答案在某一刻降临。 我早说过了。丧尸和坏人做事是不需要原因的,好人需要。 而人,一个有自己心智的好人,做事是需要动机和原因的。 我不能平白无故地去和一个人做爱,也不能糊里糊涂地活着。 我虽然并不觉得我算得上是什么好人,但是也绝不是那种糊里糊涂,麻木又无奈地活着的工具人之辈。 我想追求一个意义。但是后来发现什么意义都是假的,我最害怕的事情还是成真了。 人的意义是假的,现在不会存在,将来也不会存在。 我的活着就是一种错误。 我从来没有自暴自弃过,央珏。我也没有灰心沮丧放弃过。我好爱我的人生啊,我如此热烈而勇敢地爱着我的人生。 正是因为我爱她——我的人生,我才不希望她如鲜花一般凋零。 正是因为我爱她,所以我希望她迸发出鲜活的光彩,散发震撼人心的光芒。 我想要为这个世界做点什么。我在不停克服虚无主义的过程中看着别人盛开,感到惊讶、感到赞叹、感到羡慕。 这也是我的人生的一部分啊,我们都同属于这个天地之间。我是她的一部分,她也是我的一部分,不是吗? 社会中的人与人难道不是都存在于这个撇和捺之上吗? 不过我不太一样了,我只有广义的撇和捺,而李国荣他有狭义的撇。那我的撇和捺上只有我和他李国荣。 李国荣有名利、有名望,有学历,有财富,有家人,有孩子,有一切的一切。他有这么多,所以失去了我,他的人字不会倒塌。 而我没有了他之后,我就只能形单影只了。没有了人字的那一半,我还怎么支撑着自己行走下去呢? 李国荣真是一个好大的骗子。我不想说他骗得我好惨一类的话,听上去像一个被伤害透顶的怨妇。我不喜欢这种感觉。 我宁愿我自己的人生悲剧全都是由我自己造成的,我也绝不愿意承认我的人生悲剧是由一个如此恶劣的男人造就的。 他不配,不配对我的人生做出点什么。 好吧,我还是嘴硬了。其实我的人生就是由各种各样的因素组成的。 人是社会性动物。一个人生活的轨迹、生活的原因以及最后的结局,哪里是那么简单就能说清的呢? 如果我最后的结果是喜剧的,那无疑是我自己的功劳。 无论我最后的结局是喜是悲,那都是社会与我共同造就的结果。站在风口上猪都会飞,对吗? 如果我面前的这个李国荣活跃在表面之上,那么又有多少个李国荣活跃在黑夜之下呢? 我看得到一个李国荣,又有多少李国荣是潜伏在阴暗之中不曾被人看见的。 如果可以的话,我不想让别人,让任何人再来重复这种老鼠一般的人生。 我淋过雨,所以我想给别人撑伞。 男人的话随便吧,说真的不想给男的撑伞,他们不配。 生命于我而言,是一场无解的悖论。 “作为回报,也请问我一个问题吧。央珏。” “你平时有故意压分,对吗?” “嗯。看出来咯?小珏真聪明。” “那我可以让你给我讲题吗?” 林轻脸上的诧异一闪而过,又重新变得眉眼弯弯:“当然,非常乐意。这是我的荣幸,小珏宝宝。” “这个,怎么做?”央珏递过来一道题。 林轻脸上罕见地出现了为难:“你的基础步骤都有错欸,小珏宝宝。被我发现了吧,你是不是没有记公式?” 央珏利落点头,全无心虚:“对。” 林轻:“……好的,拿你没办法,晚上你等一班那个女孩的时候我给你讲,要认真听哦。” 央珏乖巧点头,转头就在那本书最后记下心情:可以端板凳趴在林轻桌子上和林轻贴在一块了。好耶。 今日小纸条 林轻:[如果真的有一天我自杀,不要拦我。] 央珏:[……好。] 林轻:[可以尽量少伤心点吗?我死掉的躯壳和活着的灵魂知道了都会愧疚。] 央珏:[不知道。不过你一定需要一个答案的话,我会说我尽量。] 林轻:[喜欢你,小珏。] 央珏:[我爱你。] 今日小纸条 林轻:[你不喜欢吃鲜花饼吗?我放在你抽屉里发现你从来没动过欸,为什么?口味不喜欢?还是就是单单不爱甜食?] 央珏:[不是,我在等你问我这句话,然后我就可以告诉你,给我多一点吧~ 啊!我喜欢抹茶味儿的。好,等一下,我知道你肯定有疑问,关于为什么我不直接说,直接说你当然也会给我一大箱。 好了,这就是我无聊的小趣味所在,等你主动发现,然后我就可以多一个看着你主动和我说话的机会,你没发现你好像都没有主动给我写过小纸条吗!] 林轻:[笑死了……好的,央珏同学,明天就邮寄给你一大箱抹茶味儿的,直接配送到家门口,外加林轻的周末邀约一封,怎么样?] 央珏:[看在你如此有诚意的份儿上,勉为其难答应了。 嘻嘻。] 36林轻下(你说你爱我很可耻,那我就真的会 5,向沉,我们 林轻与央珏变得形影不离。 过去她们都不是习惯群居的人类,如今发现只是没有遇到对的人,对的地方。 下课时,烦躁时,会一起在操场漫步,并肩,慢慢走。不想说话就不说,想说话就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舒服的状态。 “其实对他的感情一直是一种自我欺骗和自我保护的产物对吗?”林轻问央珏。 “我自己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答案,再提问出来只是为了向你确认这个事实而已。” 央珏没有回答,她不知道这个答案。 亦真亦假的情感,复杂的人,林轻自己都不清楚的答案,央珏又怎么能够知道呢。 还好林轻也不在乎是否被回答。 “我不敢看我的日记,在这之前。” “我记录这些也只是因为……习惯,和日渐差劲的记忆力。” “回忆会褪色,日记会泛黄,不过,还好,写下的证据不会消失。” “我好想死掉,央珏。” 林轻清浅地笑,残酷的话也在林轻的柔软里变得像安乐死的致幻剂。 “我真的,好厌倦活着。 央珏你知道吗?很长的时间里,我极致地渴望爱和被爱。 我觉得只要有人爱我,只要我爱别人,我就可以远离这种生活。 那时候我是真的相信爱可以改变一切的,我真的很傻地相信了。 被耍得很彻底。 我现在想起来之前的我,都会情不自禁地想笑。我觉得真的很可笑,一切都很可笑。 太过于沉浸爱的幻想,期望爱能给生活带来剧变,只会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所有东西都是积累造就的,哪里有什么能突变的存在。 爱上某一个人或者被某一个人爱生活就能天翻地覆美好起来吗?只是一种类似于吗啡的止痛致幻剂,暂时有效而已,我们迟早还是要回归眼前的真实生活。 不得不回归。因为吗啡终究有时效性,会有无法镇痛的时刻,你可以一直打吗啡到死吗? 如果真的可以就好了,可惜不能。 感情升温上头这种东西其实也就是很短暂的,和吗啡一样。 还是后遗症比较强的那种,上头时候是否止痛不好说,不爱了一定是痛的。 唯一没有后遗症的良药可能只有时间吧,无声缓和伤痛似乎是时间才能够做到的事情。 但是时间来得太缓慢而对于逃离的渴望太急切。 在对于改变的迫切面前什么都顾不上了,于是热切地投向爱情的怀抱。 很多时候人爱的都不是那个人本身吧…更多的是爱那个人背后代表的逃离旧生活的希望。 亦或者渴盼的是这个人能够给死水一样的旧生活带来波澜迭起的刺激。 不然怎么会有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这样的话出现。 除去见色起意的可能性,难道不是“你渴望着,所以你追求了”。 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恩怨纠缠的爱情故事? 和枉顾年龄,财富,家庭背景,性格,学识,教育各方面的差距一定要走到一起的痴男怨女。 因为他们都对当下的生活不满意,受制于当下的生活并且渴望逃离,所以古代的爱情故事最动人的人的点就是时代背景,如果没了时代背景的局限就是两个发情的癫公癫婆。 我一直这么觉得。现在也同样。 所以这么说起来就更可笑了对吧,李国荣给我带来了困境,我渴望逃离这种困境,而最显而易见的逃离办法就是爱上李国荣,合理化我们的行为,让我自己顺心舒心。 太怪了,太搞笑了,但是是真的。 不管李国荣是有意还是无意,他都创造了一个让我只能依赖他的环境。 过去了很久,痛苦反思挣扎了很久我才把这些事情想通,明白自己活在一个楚门的世界里太难了。 我知道我一直痛苦着,也一直在思考我痛苦的来源,我有很多次接近真相的机会,但是我都否认了,我清楚地知道真相对我来说是一件过于苦恼的事情,所以我一直在逃避它。 直到我再也无法无视真相,只能在痛苦的巅峰去击碎自我安慰的假象,清楚认识到我爱的是什么,以及真正带给我痛苦的正是我自我欺骗去爱的人。 总之有一段时间我是心甘情愿和他上床的,和一个有妇之夫一起边讲数学题边让他的阴茎插在我的屁股里。 我很喜欢数学,然后就疯狂用数学这一个点给李国荣添上莫须有的魅力,试图告诉我自己一个能把数学学到一定程度的人,人品、性格方面一定有什么过人之处。 就是这么愚蠢把八竿子打不着的东西都一点点凑到一起,拼凑出一个我臆想出来的李国荣——仅限存在于我幻想中。 现在回看真的是觉得像在演无比荒谬的玄幻剧,学术、性格、家世,所有的这一切和做了禽兽不如的错事有什么关系吗?为什么要因此去洗白一个做了坏事的坏人。 我本来清醒之后以为世界上这么傻的人只有我一个,后来我发现这样的人有太多,太多人只爱自己幻想中的人。 而且感情这种东西确实本来就是没道理的,可以克制情感但是无法完全控制情感。 ‘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到底怎么样激烈的感觉才配得上这样的形容? 不清楚,我没有体验过。对李国荣的情感带有一种自我麻痹的麻木。 而和你是细水长流。 到底什么样的爱情故事才是让人牵肠挂肚的? 我有很多关于爱情的怪谈与想象,但也只是想象。其实这些事都说不准,对吧? 你妈妈真的是一个好老师。是为数不多帮助过我的人,是我初中时候唯一的美好回忆。 不过我和央老师只有短短一年的相处经历,美好过去,噩梦依然沉睡在身边。 后来有一天,他的儿子看到了我们在房间里待了很久才出来。 不管他再怎么仔细地去掩盖这些真相,他和家人还是住得太近了,他并不能够完全在家人面前掩饰住这些。 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用在这里不贴切,但是没有什么能瞒得住家人,总有马脚是来不及收拾的。 就像那些政府内部清朗之后藏得很深的官员,往往是被自己的妻子揭发的。 他们对自己的妻子不好,妻子也就不会对他们还抱有人性。 后来李国荣他的太太和儿子都注意到了我们之间似乎有些过于密切的交往。 于是李国荣的太太就让她儿子来代替她查找这些真相。 李国荣只要一有时间也有机会,就会用各种方式、各种手段来威胁我。 威胁我、猥亵我。 在第一次强暴之后,他拍了视频。 不过其实那些细节我已经记得不太清楚了。 我忘掉了大部分内容,我只记得我们大概发生了什么,但是我不记得那些剧情的细节。 大概是身体的自我保护能力导致的吧。 很感谢我的大脑的自我保护机制,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去面对难过的回忆,这对我来说有些太难了。 我有说过吗?我割腕自杀过,但失败了。 我之前一直固执地认为割腕是解脱,直到我自己尝试过之后,我发现它还有可能是坠入另一个深渊。 我拿起事先准备好的水果刀,鼓起勇气举过头顶,伸向另一只在浴缸边缘的手臂。 不幸的是由于经验不足,这次伤口不够深,只勉强划开了皮肤。 我下定决心就进行了第二次、第叁次同样的操作,直到割开了大动脉,手腕处丰富的肌肉,韧带等组织全部断裂。 断流出源源不断的血液。 我满意地躺在浴缸,以为马上就会昏迷,一切都会结束。可是我发现越来越不对劲,我开始浑身发冷,不自觉地颤抖,手脚发麻,仿佛置身于南极。 而我的大脑却无比清醒,我能清楚地感觉到心跳越来越快,血液不停地流出。 我的生命在一点一点流失,就好像马拉松的终点近在咫尺,而我却怎么也站不起来,试图用双臂爬过最后的距离,可终点却越来越远。 这种折磨可能持续了十多分钟,随后我进入休克,如果没有人发现,一个小时后我将彻底死亡。 可惜就是这么不幸,在我出事之后很冷漠基本不回家的爸爸妈妈,在那天却突然回来了。 然后我被送进了医院,被救了,醒了,醒的时候周围空无一人。 我叹了口气,觉得这样也好。死了像是对李国荣的屈服和让他的阴谋得逞,活着醒来见到爸爸妈妈说不定得到的又是一句‘你怎么不去别的地方死干净点。’ 就一个人活着醒来了,也挺好的。 如果有幸被救回,很可能由于大脑缺氧产生不可逆的损伤,导致智力受损,终身残疾。 割腕自杀大多是不成功的。很多人没有办法在剧烈的疼痛下还能精确地割到动脉血管,到头来还是白遭罪一场。 这么说的话我还是很幸运的,没有什么后遗症。怪不得那些医学生要么烧炭自杀要么割颈动脉。 正因为是医学生才这样干啊… 想重活一世,一定要先死一次的人生也真是……太有意思了。 总之那次之后我再也没有过想要自杀的念头和行为,我觉得这么死了确实不太划算,我要给自己寻找一个新的活着的目的和目标。” 林轻闭上了眼睛,“那就是治愈和复仇—— 用我的能力治愈和我有同样经历的别人,让带来伤害的人承受应有的代价。 啊,所以我才一直能在人间苟延残喘着。 一直到现在我自残过很多次,很多很多次。但是我从来没有选择过跳楼这种不可逆的自杀方式。 因为过去我总觉得自残是一种自我虐待,是一种赎罪,我觉得我对不起所有人。 哪怕受害者明明是我,但是我在别人的谴责中还是有一些迷失,所以我用这种方式来自我惩罚。 就抱着‘如果能死掉就死掉,死不掉就继续生活吧’这样的心情。 只要我自残了,就没有人会谴责我了,就可以暂时过一段安静的生活。 就不必面对那些奇怪的眼神。可以不用去学校,也不用面对李国荣,不用面对爸爸妈妈。 你知道伤害自己最深的往往是最亲的人。 爸爸妈妈在分别听了我和李国荣的说辞之后,甚至被李国荣的花言巧语欺骗,认为真的是我主动去干了一些有辱门楣的事情。” 林轻说到这里时轻笑了一下,有辱门楣这四个字被她一笔带过。 实际上这么狠毒的词从自己母亲口中说出来的时候,像一把凌迟的刀把林轻割得遍体鳞伤。 “我妈妈和我爸爸就是那种很固执的人,有些时候固执到愚钝。你知道他们对这件事的处理方法是什么吗? 他们觉得是我们家对不起李国荣他们家,伤害了人家的家庭。 他们要求我不能搬家,不能转校,就这样每天面对着李国荣他们家,每一次遇见我都要强颜欢笑。颠倒黑白之后,加害者成了受害者。 成了一切罪恶的来源。 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呀,央珏,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我想有人告诉我。 但是我又觉得我都不知道的事情,估计问谁也都没有答案。” 林轻自嘲地笑了一下。 “他的儿子发现了我们的事情之后,真的和我妈妈爸爸一样,他们不管男人犯了什么样的错。 好像大家都会自觉地先去怀疑是这个女人犯的错,把错都推到这个女人身上。哪怕这个女人目前还只是一个女孩儿。” 一个女孩儿为什么要去勾引比自己大20岁的老师呢?年幼的林轻不知道。 长大后林轻知道了,但是在这种时刻说出来有点太心酸也太悲哀了。 所以她们谁都没有去回答林轻的这个为什么。 “是,哪怕我当时还只是一个小女孩儿。但是他们听了李国荣的说辞之后,依然认为是我有错在先勾引了他。 他说是我毁掉了他的家庭。真相大白那天,他的妻子疯了一样扑过来捶打我。 她也是一位优秀的职场白领,担任高管。但是面对这件事情,她和蔼可亲的面孔瞬间就变成了失去理智的疯子。 她张牙舞爪地扑过来要锤打我,而其他人都冷眼旁观。 不管是李国荣,他的儿子还是我的妈妈、爸爸,没有一个人帮我。他们只是冷漠地看着这一切。 我爸爸甚至还说‘打吧打吧,这个放荡的女人,我们家没有这种女儿,把她打死好了,丢了这么大的脸。真对不起你们家。’ 然后回去又扇了我一耳光,问我为什么要给他丢这么大的脸。 哎呀,我到底是什么呢?我当时就在想我到底是一个人、一个物品,一个妈妈爸爸的华丽的奢侈品新衣服还是其他的什么? 当看到《血观音》里棠宁说出那句‘妈,我是你的名牌包吗?用旧了就换一个。’的时候,我在屏幕外面觉得我们真的很像,我们都是一样的。恋爱也一样地软弱。 同样地也会在软弱到底线的时候,选择去孤注一掷。” “不,你很坚强。”央珏说。 林轻摇了摇头。 “当然了。极致的软弱就是极致的坚强,不是吗? 软弱的人一定是遭遇了各自的打击才会变得软弱,能扛下来并且还活着的人,何尝不是一种坚强呢? 都说自杀是一种逃避的行为,可是有勇气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去。解脱这样人生的人又何尝不是勇士呢? 直面生活的是勇士,不想直面生活难道就不是吗?” “没有这么绝对的事情。”央珏勾住了林轻的手指。 “但是我想你陪着我。以后你可以不用做勇士了。我可以做守护你的勇士,你也可以做保护我的骑士。” 这是央珏唯一一次说出类似于挽留的话,她无法再对林轻的死亡宣告无动于衷,做出一直沉默记录着的样子。 积累的情感多了,也会像手机的内存卡一样,会爆掉。 “嗯...你知道我们做了这么多次,我为什么没有怀孕吗?好不好奇?我可以告诉你。 哦,你可能不好奇,因为我在日记里写了。哦不,这不是什么日记。这就是我的证据,我生命的记录。 所以央珏,真的对不起。 我不想把你拉入到这一切中来,所以如果有一天我真的不在了,这本日记你想怎么处理都可以,你不用替我报仇,想替我报仇也行。 不过我应该在生前就会事先把证据准备好并且发送给所有人。 我最大的证据。 当初我还不太懂怎么保护自己,李国荣做得也很谨慎。他每次都会把我反复清洗之后才送回去,我没有办法保留下什么有效的证据。 但是后来我意外怀孕了。 我知道我怀孕的时候很惊恐,我一直都是孤立无援的状态,我不能告诉任何人。 我没有办法,我只能告诉李国荣,他当然也不敢带我去正规的大医院治疗。 于是我就在那个小医院里简单登记... 然后你知道做过人流之后,都是有痕迹的。 我后面花了点钱去那个医院把我的就诊记录调了出来。在李国荣销毁之前,我先一步搞定了,这应该是我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情。” [作者没有妇科相关的医疗经验,这里的所有内容都是瞎编的。] “总之这给了我伸冤的可能。 证据,保留证据就是最重要的。 其实我之前去警察局报过警,但是李国荣这么多年手眼通天,积累了不少人脉。 尤其是他还是教授,在这个位置可以接触到各种各样的资源,所以他在派出所也有自己的人脉。这件事情就被压下去了。看吧,这就是扫黑扫黄打非的重要性。 孙小果的事情在全国各地都在反复上演。 反正之后我就知道了,我要等待,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把他彻底地扳倒,让他没有再伤害我的机会。 等待就成了我生命的主旋律。 在那之后,他的儿子就在学校里面率先对我实施了霸凌。他各种造谣我偷别人的东西或者是不讲卫生、随意吐痰,或者是伤害小动物、虐待动物之类的。 和他爹一样,长了一张颠倒黑白的嘴。他先对我实施霸凌,后面又有很多其他的人跟着。 你知道这些受过高等教育的成绩好的孩子们,他们的霸凌是更加细致更加无痕的,但是也让人难受的。 就比如说不管学校安排什么东西,永远没有你的份。然后明知道你在实验室,还是会在临走的时候“不小心”把门关上,然后几个人就有说有笑地离开了,我就只能在那里一直呆着。 又或者是在学校论坛上匿名对你进行辱骂,甚至跟风造谣。还有什么呢?还有成绩单上故意被画上大大叉号的名字。 老师对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但是他也相信那些谣言。 国际高中的老师,他只想拿了钱就办好事吧,不想去管这么麻烦的事情,其实我也能理解。 和上海外国语不太一样,我就读的那些国际高中老师教的很好,但是人品就有待提升了,你知道人品这方面不能和任何东西挂钩的。 李国荣那么优秀,财权,名利,什么都有。结果不还是做出了那样的事情。” “当今社会的男人最惯用的伎俩就是造黄谣,造黄谣我和多少多少人睡过,造黄谣我有性病之类的,就像《悲伤逆流成河》里面易瑶遭受的那样。 他们以为用这种办法就能让我屈服。 好可笑。 不过好在我并没有受到什么实际上的身体上的伤害,我只是在精神上被虐待了而已。 而已两个字在这种场合出现还是很可笑的,对吧,我说完我都觉得好笑。 身体虐待和精神虐待本身就是一体,谁也无法与谁分开。 无法说清孰轻孰重。 明明我是受害者,可是在受害者有罪论的背景下我常常可笑地以一个被指控罪人的身份出现。 造谣很容易,但是澄清很难,大家更愿意相信劲爆惊奇的谣言来丰富无聊的生活,至于辟谣……这是什么? 很多情况下便是如此。不过我很欣慰,小珏,我的宝宝。 世界是有在变好的,舆论氛围、人的想法,都在进步。我很开心能看到这些,尽管我没有那么好运能得到这样的垂青,不过只要在变好,什么样都是值得的。 我没有为我的不幸感到不公平过。 只是作为亲历人与见证人,比别人更懂其中的切肤之痛而已。 我不是一直这么勇敢,我也放弃过全世界。在看到人只去相信那些愿意相信的夸张的内容时我也感到失望,放弃对任何东西的期待。 我放弃声嘶力竭的呐喊。 不过在自我疗愈与沉淀之后,我还是站了起来。其中有一份勇气也是你给我的,小珏宝宝。我不会一直勇敢,但是总会逐渐恢复一些原有的生气。 我知道我需要清白,但是不是现在,我需要一个更狠厉、更直接的机会,用最重的重击赋予沉痛给所有伤害过我的人。 永无翻身之处、死无葬身之地、如同过街之鼠丧家之犬人人喊打,生不如死地活着—— 我需要的是这样的道歉与慰藉,而不是那些只存在于纸面上的。 小孩子家家的儿戏,真可笑,谁信,又有什么用。轻飘飘的纸上谈兵能与我所受的非人折磨相比? 我不屑。 道歉有用还要法律做什么,我要的不是这些,我要的是报复、代价。 所以我也放弃了对自己的纠结和对人的期待,我被伤害了太多了。 但我依旧相信有好人的存在,央珏。 央老师是唯一帮助过我的人。她带我去报警,陪我去做心理检查。 可我们甚至只是陌生人。 我也怀疑过她是不是没有用心,可是事实证明了,你妈妈真的是个好人。包括你,包括你爸爸。你们全家都是很好的人。 央老师,是一个真正的好老师。 我觉得我一直很倒霉,不过在遇到你妈妈和你这件事情上总算幸运了一回。” “我也曾经丧失希望,发现怀孕的时候我又惊愕又恶心,刺激之下我撑不住了,自杀过一回。 那次割得很深。 被送到医院之后,我还是被救醒了。 现在想想我也觉得蛮可笑的,我反对虐待,那时候好像也擅长虐待自己。 我醒了之后感到的不是救赎,而是更深的绝望。 我大哭着吼他们:你们是谁,凭什么救我,没有看到我已经活不下去自杀了吗? 你们为什么一个一个都要枉顾我的意愿去做所谓的为我好的事情,并强迫我接受? 我不需要你们伪善的拯救! 难道我自己的生活,我自己不可以做主吗? 我不是受虐狂!” 回到家后,林轻盯着自己妈妈爸爸的眼睛,如同她盯着李国荣的眼睛说出来的那样。 这是林轻对他们最后的告诫,也吹响了她斗争的号角。 成年人要为自己做出的事情付出相应的代价,每个人都是。如果选择了伤害那就不要想着能够逃脱惩罚。 原谅是一种态度,不原谅也是。 林轻选择了不原谅。 她要为自己证明。 她付出过的苦难,哪怕不能1:1地还原到他们的身上,起码也要让他们真相大白。那么就如同第一次李国荣对她伸出魔爪之后,随之而来的长达数年的经年累月的痛苦与折磨,像这个剧烈的蝴蝶效应一样。 李国荣他们也会受到蝴蝶效应相应的Buff,这都是他们应得的。 就算林轻不在了,还会有无数个林轻活着。 成为一个斗士,一个勇士,去面对着这许多许多的不公。 每当有类似的事件被提起,他们就会想起林轻,就会想起罪魁祸首李国荣。他不得好死,他和他的家人和从未给予过自己支持的旁观者和刽子手父母一样。 他们都会付出应有的代价。 没有人是真正的凶手,因为一个人的死亡是缓慢的累积的过程,日积月累、长年累月的过程,每个视而不见或者不愿意伸出援手的人都是助纣为虐见死不救的帮凶、犯人。 杀死我的是所有人。 因为没有凶手,所以大家都是凶手。 无法确切地说林轻到底是因为哪一件事情崩溃的,所以大家都是压倒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 因为林轻马上将重塑自己,她要涅槃重生了。 哦,不对,这不准确。林轻已经涅槃重生了很多次,然后每次都是她在重塑新的自己。 不一样的人生体验也给她带来了超凡的智慧。 天妒英才,这个不幸的女孩儿有着非凡的智慧,超乎寻常的聪明与敏锐。 但是依旧没有成为那个幸存者偏差。 对了,只要犯人犯罪的动机更多,犯罪的几率就越大。谁都不会是那个幸存者。 只有一起站出来,才能抵抗住那越来越小的幸存者的概率。回避是没有用的。 在这方面,林轻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妈妈爸爸是对的。 要面对,要猛烈地出击,攻击那些一切伤害过自己的邪恶的人。 6,沉寂 有一些话林轻一定要和李国荣说。 她要当面说出自己这些年浓缩到极致的百感交集,戳穿李国荣虚伪的假面,然后无所谓他会做什么亦或是会不会在乎。 有些话在生前就是一定要说出来的,林轻不会把它们带到坟墓里去。她要清清白白离开,不留任何一丝遗憾。 时隔多年,林轻又再一次拨通了那通电话。 “李国荣。” “找我有什么事的话,直接面对面说吧,我不接受通话。” “……你觉得我会答应吗,我还可能相信你吗?” 李国荣的声音带了点好笑:“林轻,你搞清楚好不好,是你要和我说话,有求于我,你是什么态度?你也有资格这么问我?” 说罢,他不给林轻反应的机会,挂断了电话。 第二天,林轻在放学时候紧紧抓住了央珏的手。 她的眼睛里是悲凉和哀求。 “央珏,我如果给你打电话,你帮我去报警好不好。” 央珏警觉,她死死攥住林轻的手腕不让她走。 “你告诉我你要去做什么,找李国荣坦白是不是?一定非做不可吗?” 林轻低头:“嗯,我知道很愚蠢,这么做无异于狼入虎口。但是有一些话我是必须要当面和他说的,就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我试过了,他不同意我在电话里说,如果我直接说他就会挂掉。” 央珏拧紧了眉:“好,那我陪你去。” 林轻毫不迟疑开口:“不行。” 央珏就将她的胳膊拉得更紧,“我不可能同意的,那你就一直别去吧。” 僵持,久久的僵持过后,林轻妥协了。 “好,那你在楼下等我,我和你保持随时通话,如果我在电话呀有任何风吹草动你报警来救我就好。” 所以林轻敲开了那扇门。 “进来吧。”李国荣虚伪地微笑,眼镜下的眼瞳内全是冷光。 这次林轻不再害怕,她和央珏的身上有立即报警装置,如果李国荣想做点什么,她们不会孤立无援。 “不了。就在门口说吧。” 林轻抬头,跨过这么多年的自救和躲藏,隐忍和痛恨,再次和这个人对视。 她坦白了藏了太久的心绪。 “我当时真的相信你很爱我,或者说我洗脑我自己你很爱我。这么说也对。 我明知道你是毒品我还吸,明知道你是无底洞我还往里面跳。 这都是我知道我别无选择。你明白吗李国荣? 这不就是你想看到的吗? 我的别无选择都是你一手造成的,你不就是想看到我落入除了乖乖听你的由你掌控以外无人可以依赖的局面吗? 可是你又是那么恶毒的一个人,你掌控我只是为了你一厢情愿的恶趣味而已。 你的世界除了你,别人都不是人,都只是类人的玩具,你从我的悲伤恐惧愤怒里得到你自己的乐趣。 你就是一个畜生! 我记得你还和我说过现在的年轻人不生孩子都是因为懒,说现在的出生率太低都是年轻人的错。 你看你就是这样一直活在你一厢情愿的世界里。 你根本不知道我在心里对你的冷嘲热讽。 我心想出生率哪里低了?畜生率这不是挺高的吗? 你想掌控我,你更不想负责,你只把我当成用了就扔的垃圾。 如果说我爸爸妈妈起码还把我当成可以循环利用的垃圾,那你就是纯纯把我当成一次性垃圾。” 说到这里林轻冷笑一下,“可惜了,我不是什么垃圾,也不是物品,更不是受虐狂。 我是一个人,你们把我当成怎么样的垃圾和可以随意损坏的布娃娃都可以,我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你懂吗? 我会用我的方法去完成我个人自我的守护!” “你还是太天真了,林轻。” 一直衣冠楚楚、儒雅温和的男人面目狰狞,与资料里的那个人狠厉地割裂开。 令人惊讶、堂皇。 他似乎预料到了林轻想要做什么,玩偶脱离控制的感觉让他十分不爽。 到这个地步,李国荣再也懒得掩饰。 楼下的央珏打通了报警电话。 林轻的声音也通过听筒清晰传了过来。 “我劝你安分点!” [这是危险行为,现实的朋友们不要模仿] 记得江歌吗? 小说行为仅供娱乐。 高考前 央珏想把日记还给林轻。 但是林轻拒绝了,她推说:“不用了,你留着吧,算是给你留作一个念想。” 于是央珏想把日记递推过去的手又收了回来。林轻愿意把日记交付给她是莫大的信任,谁会拒绝呢? 林轻一遍一遍地向央珏宣告着她的死亡,似乎没有人能够控制她们命运走向的发展。 央珏发现她们之前学的很多东西,里面太多都是错的。 所谓的没有人能够决定自己的死亡,那只是一个过于绝对的说法而已。 真的想做到的话,有什么不可以的呢?不过是看人的心智如何了。 身在《楚门的世界》中,虚无的想法对这个世界感到绝望。 但是仍旧用最大的勇气去抵抗着这些从四面八方的空气里漂浮着的恐惧与空虚,努力地去面对生活。 因为想要拯救别人而放弃自己的生命,是想要获得解脱而选择结束自己的人生。 为什么要说这是一种逃避、一种懦弱呢?自杀固然不值得提倡,不过他人的选择我们也无权干涉,不是吗? 或者说如果一个人真的绝望到了极点,想要结束自己的生命,别人是劝得住的吗? 林轻把《房思琪的初恋乐园》和她的日记全部送给了央珏。 正因为死亡的号角比任何时候都响得剧烈,响得震耳欲聋、翻天覆地,所以她们在绝望中共舞。 在死亡的绝境中格外珍惜现在的每一天。真正做到了把每一天都当做最后一天来过。 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对死亡的敬畏之情在这一刻体现到了极致。 今日小纸条 [好想看下雪啊,央珏。] [我一次都没有看过下雪,上海的雪真的好难得。我和你去,想旅游吗?去俄罗斯。] [想。] 高叁放寒假的时候,央珏和妈妈说了声之后就和林轻离开了,央老师那边会通知林轻的父母整个假期林轻都会和自己的小孩在一起。 结果没有想到,对面竟然显出了难得的漠不关心的态度,淡淡说了句“好”就挂掉了。 打电话时央珏就在旁边,林轻在央珏的房间。 整个高叁林轻都在这里,理由是帮助央珏备战高考,央老师自然欣然同意,告诉她们考不考不重要,吃好睡好心情开心就好。 央老师和央珏大眼瞪小眼了一下,然后央珏无奈地抿了下嘴唇,说了句“谢谢妈”。 央老师低头在微信又给央珏转了1万:“这小姑娘也挺可怜,初中时候爸妈就不闻不问,这么久了还是这样,这么聪明这么乖,爸妈也不爱,真是的……你带她好好玩玩。” 2月,央珏带着林轻登上了前往俄罗斯的飞机。 林轻久违地带上了有实感的笑容——脸上和眼睛里都是,而不是像之前一样,虽然嘴唇在微笑,但只是空洞的模式化的假笑,眼睛里面没有焦点,所以让人觉得假和虚,连带着觉得林轻整个人都是虚无的,落不到实处。 林轻趴在飞机的舷窗上,很专注地看着外面,眼睛一眨不眨。 央珏也顺势趴在林轻的肩膀上,右手握在林轻的靠手上,左手拉住她放在靠背上同一侧的指,下巴垫在林轻的肩头。 一个亲密的姿势。 “在看什么?好认真。一直盯着看不会头晕吗?” “不会啊,就是感觉很奇妙,原来鸟在天上飞的感觉是这样的,好奇幻。还好我出生在这时候,能看到这些。” “真的么,我觉得时代要感谢你的存在才是,这么精彩的人才造就了好时代。” “互相成就吧,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问题。” “也是。” 2月正是这个宽广北方国家的旅游热季。 央珏提前做好了攻略,一下飞机就带着林轻直奔滑雪景区。 因为很早就决定了要和林轻来俄罗斯玩,所以她们用充分的时间准备了来玩的必要攻略和技能。 林轻试着学习了俄语,本身两人都没有抱能学会的希望,毕竟国人说俄语很难,没想到几个月的时间林轻凭借超常的记忆力竟然真的学会了些基础的俄语。 能零零碎碎听懂简单的内容,如果有口音就不太行。 再加上翻译器等设备,不需要导游和翻译,两个人就比较畅快地开始了在俄罗斯的游玩。 林轻还笑称学新的东西对她而言是一种放松,不停重复复习的高考内容对她来说实际上意义不大,多学点新的反而解放了大脑。 林轻第一次接触滑雪,一直在摔跤,摔跤了也在笑。 摔得整张脸都埋到了雪里,睫毛上全是白色的雪花片,还在笑。 戴着厚手套,和央珏去看各种各样的俄罗斯建筑,和从来没有在上海看到过的雪景。 冻得脸通红,腿都在打哆嗦,还在努力用刚才夹好的雪鸭子去砸央珏。 她好像很久没有这样剧烈地跑动过。 没跑几步就开始剧烈喘气,嘴里哈出的白汽蒙在脸上,眼睛却亮晶晶的,很意外,她终于在这一刻显出了实感。 林间轻盈的树叶现了形。 “我很开心,央珏。这么开心,让我觉得现在就死也值了。” 今日小纸条 [林轻,跑吧,我们一起快点跑,就什么也听不到了。] 从俄罗斯回来之后的时间,央珏已经不太能够记得清了。 这是她最美好的时光,没有之一。林轻仿佛是央珏从未分散过的孪生姐妹,她们共同上学,牵手回家,夜晚睡在同一张床。 央珏迷蒙中睡醒能看到林轻在桌子前伏案的背影。 她还是不喜欢睡觉,浅眠,容易被吵醒。不过做噩梦的频率越来越少,有时候还会在央珏没有睡醒的时候摸摸她的脸庞,然后去收拾好两个人的书包。 等央珏醒了,看到的就是洗手间倒好的水和挤好的牙膏,以及林轻给她写错题笔记的身影。 在等央珏醒来一起吃早餐之前,林轻会用这段时间写好错题笔记,然后在上学的路上一一给央珏讲解。 她太了解央珏的懒人习惯,所以用这种办法无孔不入地把知识插进央珏的脑袋—— 也是林轻唯一对央珏强制爱的行为。 她甚至用多余的时间帮央老师写了教案。央珏知道,林轻这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回报她们,虽然并不需要就是了。 成绩出来的那天依旧是一个万分晴朗、无比明媚的晴天。 央珏待在电视机前面等着它播放那一段关于高考成绩将出来的播报时,内心是平淡无波的。 她的成绩她自己大概能够预料到,不出意外的话就是那个样子。 她对于自己的成绩没有什么好期待的,也没有什么好失望的。 就是真正的平常心,因为她的未来一定是一片晴天,这个几乎是没有什么好质疑的。 央珏是会一生好运、一生平安、一生顺利的央珏。 成绩出来了。央珏、晏若为和李不辞她们叁个人的群里消息一直在叮铃地响。 央珏暂时没有去管她们小群里的消息,因为她脑子里完全被一个轻飘飘的身影占据了。 好了,不卖关子。 哪怕用屁眼想都知道好吧,其实央珏根本不用对自己抱有怀疑,想着去骗自己。说她现在正在想的是别的什么人。 这简直是太可笑了。 她的脑子里惦记着的一定是林轻,除了林轻还能有谁呢?也没谁了。 晏若为突然在群里说她收到消息了,然后林轻那边也给央珏发来了消息。两个人的语气都很淡淡的,就像平常一样,可能带有一点点开心吧。 反正就是那种看过了成绩的大风大浪之后的平静,这是属于天才们的优越感。 大家出成绩时并没有说有多么高兴或者怎么样的心情,她们的学校本来就管得也比较合理。 再加上她们的基础都不错,经过这么多次小测和考试,能取得什么样的成绩可以说是提前很久很久就可以预料到的。 没有范进中举的狂欢,只有尘埃落定、拿到意料之中结果的平静。 能考成什么样大家心里都有数。像她们基础这么好的,考成什么样都不意外。 林轻那边,因为她的作文太出彩以及她的数学解题思路非常新颖,林轻本人和她父母的电话几乎是同时都被招生办打爆了。 晏若为这边的话在理科院校十分抢手。 其实她已经通过了数学竞赛,但是她依然选择好好高考,可能也是为了方便以后留学之类的。 留一个好成绩总是没错的。 总之,普通学生李不辞和央珏、竞赛生晏若为以及天才林轻的高中生活到这里就告一段落了。 虽然说成绩暂时没有明摆着公布出来,但是状元是谁大家其实心里都有大概的判断。 央珏猜想林轻她很忙。 忙着应付学校的招揽,忙着应付她爸妈的催促,也忙着各种各样的事情。 所以央珏没有主动去打扰她,只有林轻每天在闲暇时间会给央珏发信息,告诉她自己有记得按时吃药、自己今天做了什么云云。只要一有空就发消息。 这让央珏感觉到自己是被人关心被人记挂着的,对于林轻她永远都会放心。 林轻接听了所有的电话,但是她也都很明确地拒绝了这些高校。 林轻有自己的打算,不管高考结果怎么样都不会阻挠她实行最终的结局。 下楼之前林轻打开了微信,她想要给央珏最后说点什么、留点什么。 但是百感交集,到最后什么也说不出口。 所以只是温柔地吻了一下央珏的额头,为她拉上窗帘,让阳光不至于影响她的安眠。 以此作为最后的道别。 明明是早就准备好的预行轨迹,但是每走一步、每抬腿下一级楼梯,林轻就觉得自己的心更沉了些。 无尽的不舍从林轻的心中涌出。 舍不得央珏,想看到她更加光辉明媚的未来。舍不得央老师沉着有力的语调。 舍不得这个带给她家的感觉里所有的一切。 林轻知道,看到成绩的那一刻起,这一切都应该结束了。 林轻的成绩(修 标题:上海高考状元林轻首次开直播。 “我是上海市的高考第一名林轻。” 林轻的声音通过淡淡的电流音传入了屏幕前每个人的耳朵里。 给盛夏带来了一丝萧瑟。 有人质疑,有人则完全是怀抱着好奇心点进来。总之形形色色的人逐渐在弹幕里形成了庞大的群体。 【假的吧】 【不知道,刚出成绩就有人来哗众取宠了】 【谁知道呢,这是什么新型的上热度的方式吗?】 【这人是谁啊,长得还挺书香的】 林轻好像知道这些人在想什么、在疑问什么一般,她没有看滚动的弹幕评论。时至今日看这些东西对她而言已经没有意义了。 林轻需要的就只是按照原本的计划去做,这样就可以了。 她只是缓了口气,接着说道:“正如大家在屏幕左边PPT上看到的,这是我的准考证,这是我的学信网照片,这是我的身份证。 我在这里开通直播,不是为了哗众取宠。 我只有一个目的,我要实名制举报两个人。 上海2023届考生林轻,上海高考总成绩第一,实名制举报华扬大学数学系教授李国荣滥用职权、枉顾宪法、愧为人师、道德败坏,诱奸、虐待我。 实名制举报李国荣之子李果复校园暴力我、成绩造假、人品低劣,仗势欺人、污蔑、造谣、诽谤、导致我遭受霸凌、逼迫我转校。” 7,沉寂 “我今天在这里不是为了哗众取宠,也不是为了博流量,更不是为了你们所猜想的那些。 我只是为了给大家讲一个故事。并且为了庆祝我的优秀的高考成绩,我决定奖励自己,把之前就很想说的东西都说出来。 然后呢,给一些人“回报”。 今天我站在这里呢,首先要感谢我的妈妈爸爸。 他们生下了我,但是又不太管我。 对我期望很高,又不给予我相应的帮助,还非常为所欲为地认为我的功劳都是他们优秀的教育成果所导致的。 嗯...我也不懂。如果说张柏芝的脸是基因突变,那么我的智力也是基因突变。” 林轻选择了在学校结束自己的生命,很自私的选择,不过林轻想最后任性一把。 这里是她唯一有过美好回忆的地方。 此刻正值暑假,有很多家长带着孩子来上海外国语。 美名其曰来感受这里浓厚的学习氛围,同时试图勾起自家孩子对这里的向往,方便之后把孩子安排进来。 一套学区房,300万起步,上不封顶,就可以买到这个学校的一个座位了。 林轻爬上天台之前,听到楼底下有很多声音,有喊跳的,有面带鄙夷的。 林轻听到有人窃窃私语。 哦不,她在楼顶都能听到可以说是很大声了,就像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这姑娘一定是没考好,现在的年轻人心态都太脆弱了,一点点小挫折就要死要活的。” “我家那姑娘也是,每次一个没考好就要死要活的,说两句都说不得,真的是。” “诶你们看手机了没,有个女孩开直播写的说自己是高考状元。怎么和上面的有点像?” “穿的衣服像吧。人家状元,大好的前途,跳楼图啥?大好的光明前途啊,我家的要是考状元我要供起来。肯定把她看得紧紧的,能让她跑这儿来跳楼?” 林轻觉得嘲笑别人的人都是愚蠢的人。 对自己和世界都没有很清晰的认知,只有这样的人才会在他人遇到挫折的时候,第一时间进行嘲笑,而不是反思和安慰。 林轻不明白他们这样做的意图是什么。 嘲笑别人是什么能够快速获得优越感的这么一种特别的功能吗? 林轻不明白,她也从来没有嘲笑过别人。毕竟在她从小所受到的教育里面,嘲笑别人本身就是一件很恶劣而且很下流的事情。 林轻印象中关于嘲讽别人这件事情,她记得最清楚的一句言论就是:“当你用一个手指指着别人的时候,那四个手指对着自己。” 后来她又知道了人是渺小的,要对周围的事物永远抱有一份敬畏之心。 世界上没有全知全能的人存在,越读书就会越发察觉到自己的卑微。 嗯,很蠢。所以不要总是高高在上地站着,对别人指指点点,因为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所以林轻她从来不愿意那么随意地去点评一个人,亦或是揣测一个人背后的意图以及嘲笑一个人。 她看着直播间弹幕上那些不堪入目的言语,只是淡淡地一笑。 里面有人问她为什么要走,还有确认她到底是不是那个所谓的背上了天才名头的状元林轻,更多的只是为了来看个乐子。 当然也有劝她不要跳的,说她还有大好的年华。 总是一些人下意识的举动是暖心的。 林轻谢谢他们,但是她不需要这些挽救。她遭受了他们的不理解,那么她的死亡又为什么要由别人去点评呢? 那张有李国荣高清照片的PPT在屏幕上来回播放,在这样的情形下有一种戏谑的讽刺。 先进的技术,落后的人。 先进的手段,肮脏的目的。 和把黑色幽默玩弄于股掌之中的林轻。 “我觉得我的降生对我来说是一场灾难,没有人问我想不想出生,反正我是不想的。 我的这个开局可以说是地狱开局了,我一直活的很艰苦。 但是我依然活下来了。 如果有下辈子,我不会再当人了。 我是一个唯物主义者,我不相信有下辈子,我就是单纯地再也不想当人了。 第二呢,我要感谢我的恩师。 李国荣先生。 是的,就是那位华阳大学数学系的副教授李国荣先生。这是他的百度百科,大家可以看一下。 对,就是这位看着一表人才的李国荣先生,他的儿子名叫李果复。 嗯他的照片呢,就在李国荣先生的旁边。这两位呢,是我这辈子最大的恩人。 大家可以仔细地看一下。 我为什么要如此感谢李国荣先生和李果复同学呢? 在我的直播下方有一个链接,里面是我所有申诉的材料。在我来之前,我已经将这些交给了律师和警察。 所以里面的内容大家可以先进行一个简单的参观啊。 这位李国荣先生可以说是对我的人生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他在我初一升初二那年的暑假诱奸了我。” 这话一出,直播间直接就爆炸了,有很多人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是我想的那个诱奸吗?】 【怎么会这样?我去,真的假的?】 【啊?这真的不是讲故事吗?这真的不是编的吗?这也太假了吧。】 “是的,他在我初一升初二的那年,在我还是个未成年人,甚至没有满16岁的时候。 诱奸了我。 他从一开始以给我补习数学为由,到后来对我进行迷奸,强奸以及诱奸这种不正当的关系就一直持续了。 叁年才被人发现。发现了之后呢,我的妈妈爸爸以及他的家人都认为是我的错,于是将这件事情瞒了下去。 我有没有尝试过报警呢?当然答案是肯定的。 嗯...不过这位李国荣先生实在是太有本领了。 他竟然给派出所送了礼,用过去的人脉将这件事活生生压了下去。 因为证据不充足,到最后也没有被受理。否则我也不至于卧薪尝胆这么多年,才在这里揭开这件事情的面纱。 除了诱奸、迷奸、强奸我以外,李国荣先生还造成我打胎,给我留下深刻的心理阴影。 导致我患上了重度抑郁、重度焦虑、惊恐发作等多种心理疾病,且伴有强烈的躯体化症状,我常年都吃米氮平。 我的开药记录大家都可以看到,我已经都提交在给律师和法院的文件里,大家都可以自行查看。 那么这位李国荣先生他的事迹当然不止于此,在进行以上这些的同时,他还对我进行打压以及离间我和周围人的关系。 使大家都以为我是个坏孩子,尝试通过这种办法来控制我,让我只能依赖于他。 啊...不过很可惜,我实在是太棒了。 我竟然没疯,并且用我自己所能想象的一切办法去威胁他、报复他,我自杀过很多次。 后来我终于勉强脱离了他的身边。 这位李果复先生也是,虽然没有他父亲造成的影响那么恶劣,不过他的罪状当然也是恶贯满盈。 就比如说他在我的前学校里造成了几乎所有人都可以对我进行校园欺凌的一个局面。 至于具体的我就不想细说了,他只是一个和他父亲一样的天生恶种而已。 第叁呢,我要感谢我的前任校长和所有对我置之不理的旁观者。 我的老师,我的同学,还有无边对我的苦难置之不理的蚂蚁,我恨你们所有人。 校长曾说的‘教授的孩子只是和你玩一些比较高级的游戏’这句话,我到现在依然历历在目。 你们的每一次漠不关心都是压死我的又一根稻草。 我在被控制的漩涡里越陷越深,但是你们都漠不关心,冷漠地看着我掉进深渊。 你们都是加害者。 每一个哪怕只是安慰我一句都不愿意的人,你们都是促进我死亡的催化剂。当然我这不是道德绑架你们,我只是表达一下我个人的看法。 我觉得你们真的很冷漠。可以不关心,可以坐视不理,可以置身事外。这都没错,这都出于你个人的心情。 我并没有一定要求你们做些什么,我只是觉得很寒心,我希望你们任何人都不要有受伤的时候。也不要在受伤的时候碰到一个这么冷漠的群体,那样只会使你收到更多的伤害。 至于我,我不要紧,我只是贱命一条而已。一个试验品、一个残次品、一个失败品罢了。 不需要任何也无所谓任何无所谓的事情。造就我悲剧结局的原因有很多,你们都只是其中的一部分。 我不在乎,我也不想在乎。 如果今天我站在这里是以一个状元的身份,是以给你们带来乐子和噱头的这样一个身份,我只是想让你们看到世界上是有这么一群人存在的。 他们可能只是被某些原因和某些无形的手捂住了嘴而已。 如果我的公开、我的揭露、我的不为所动以及对我的荡妇羞辱和受害者有罪论能够给其他人带来一些思考的话,那我觉得把我千刀万剐也值了。 是的,我就是这么一个有病的人。我被伤害了这么多次,但是我还是想要去试图去救别的人。 我自己都自身难保的情况下,还是这么的理想主义。 没有关系,这都没有关系。” 央珏的音容笑貌在林轻脑海中从未有哪次如同现在一样清晰。 林轻知道,她和央珏,真的要永别了。 以死亡,以信仰,以理想,她们终究走上了不一样的路,阴阳两隔的路。 她在说完最后一句话之后,闭上眼睛回味了一下央珏的笑容,那个让她感到安心的笑容。 然后在一片尖叫声之中一跃而下,淹没在了尖叫里。 8,沉睡 楼很高,这一跃而下是没有生还的可能的。 之前林轻也不是没有跳过,只不过摔到了胳膊腿而已,当时也不是真的想死。毕竟她心里的仇恨还没有得到化解,她不甘心就那么死掉。 但是这一次她真的一心求死,并没有抱任何生还的可能。 她提前挑选好了位置,挑选好了场所,以及算好了救援队赶来的时间。在这最后一次精妙的数学计算中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变成了地上血肉模糊的物体。 旁观人纷纷呕吐起来,林轻的双目已经泛黑,她缓缓地闭上双眼。肾上腺素的剧烈分泌让她失去了痛觉。 在坠落过程中意识清醒的最后一秒,她默念:再见,央珏。永别,小珏。 啊,好悲伤的一个故事啊。 那天就是很平常的一个下午。 央珏午睡醒来了之后,突然发现自己的电话被打爆了,她吓了一跳。 因为她有午睡时候关掉手机铃声的习惯。 她难得有这样惊慌的时候,央珏做了一个并不美好的噩梦。总之醒来时是浑浑噩噩的,并不是一次很美好的午睡时间。 再加上醒来之后看到这一大串未接来电,直接把央珏给吓清醒了。 老师打得最多。央珏正看着未接来电的时间辨别都是谁的来电时,老师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接通之后,老师万分焦急的声音就通过手机听筒传到了央珏的耳朵里。 他和央珏说:“你快来学校一趟,林轻在知道自己是状元之后跳楼自杀了。 林轻,你知道的吧。我记得你们在学校交往非常密切。你快来学校一趟吧,警察还有她的家人,该在的人都在。” 林轻?不对…… 央珏的脑子轰的一声爆炸了,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即便早有预料林轻会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但是没有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 昨天还在好好和自己说话的人今天就不在了,央珏无法面对这样的落差。人的生老病死,忽而乍到不期而遇的灾难总是让人最无法接受的。 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就这么轻易消失在了最亲密的人的眼前,让人怎么能够接受。 风过无声尚且让人觉得遗憾,雁过留痕还留下一串惋惜,那么林轻的离开呢? 她把回忆留在了这里,留给了央珏,放下那一本日记一本书,而后带着一身孑然,在她最爱的夏天离开了。 央珏哭不出来,她脑子里什么也没有,整个人完全空了,不知道要作何表态。 此刻似乎风也寂静云也潇潇,万籁俱寂中只剩下央珏的耳鸣。 她的世界从这一刻开始倒塌,天色倒转,白天与黑夜永恒共享天幕,极昼极夜共存于央珏的眼眸,她看不清,只是觉得似乎全身都失去了力气,叁伏天的高温里央珏冷得抬不起手来。 央珏挂掉电话,她不相信老师说的话,拼命尝试给林轻打电话发信息,渴望能够如往常那样得到回复。 可是发出的每一条信息都石沉大海,预示着事态的糟糕和央珏的不安。 最后她只好颤抖着点开热搜,第一条赫然是#上海状元林轻自杀# #自杀内幕# #林轻死前爆料常年遭受诱奸# #李国荣,华扬大学教授# #李国荣,诱奸# #林轻爸妈# #李果复,李国荣儿子# #校园霸凌# #林轻,天才# #华扬大学回应# #李国荣遭受逮捕# #李果复作为嫌疑人羁押# #李国荣妻子# #林轻遗书# #林轻,上海外国语中学# #林轻,演讲# #林轻,成绩# #应试教育# #棍棒教育# #厌女# #受害者有罪论# 谁的名字都在热搜上,这些词条和其他与之相关的内容都赤裸裸地挂在热搜上。 剩余的几个热搜词条是在讨论新出的高考成绩,在很下面的位置。 唯独没有央珏... 央珏不知道这是怎么做到的,但是一定是林轻在死前保护了她。 让央珏睡了最后一个有林轻的午觉。 分离得那么干脆,毫不痛苦,没有再见。 无法再见... 林轻她……真的去世了 央珏窜出房门,她是很狼狈的,连鞋都险些忘了穿,没有了平时的冷静自持。 连妈妈的电话都顾不上接。 她疯狂地向学校跑去,警戒线层层围绕住这个往日绿荫环绕、欢声笑语却也压抑的地方。 五分钟的路程,央珏硬生生跑了两分钟,汗流浃背地狂奔到熟悉的学校。 老师就站在门口,示意警察打开警戒线让央珏过来。 班主任的眼睛红红的,脸上汗水发丝和泪水混合着,手里还攥着卫生纸,和眼神空洞的央珏比起来不知道谁更狼狈。 她伸手紧紧搂抱住了央珏,抚摸她的头,下巴贴在央珏的发顶。 “好孩子,你……” 她说不出话,千言万语在心口太难说了。 所以挤不出两个字就嘶哑地哭了出来,和这个与她一样高的是她学生的女孩抱在了一起。 她紧紧地环抱住央珏,仿佛在从她身上汲取温暖,也给她依靠。 央珏的肉体轰然落地,从收到消息开始就飘在半空追随林轻的魂魄和肉身终于落在了实处有了实感,落在了班主任的怀里。 她无助地慢慢抬手同样环抱住女人,脸闷在她的怀里。 怀里就渐渐传出了呜咽的细小哭声,随后是嘶吼咆哮一样的哀嚎。 想流泪,想尖叫,想把所有伤心和过往都扔掉。 想把这些都从身体里面拿出来,抛弃、扔掉,不用反复烂嚼。 眼泪的大坝惨烈崩塌,央珏泪如雨下,拥抱住现在唯一能够拥抱的人。 拥抱林轻还未曾离开的灵魂。 悲戚飘荡在炙热的大地上,隐藏多年的暗浊、秘密在这里全部揭开。 呐喊洗得净污秽,绝望漂得白肮脏,用忍耐至今的孤注一掷为代价,打一场必赢的胜仗。 烈日之下,热土之上,是重生,也是死亡。 她们都需要太阳的烘烤,只有在太阳之下,才能理清所有的对与错,或者想和不想。 感谢你,太阳,长挂于穹顶之上,不语,照耀。 今日小纸条 [再见,我爱你。——你的林轻] 9,沉重 林轻的死亡对于央珏来说,不是一阵清风拂过面颊,带来一种美好的氛围感之后悄然离开了。 不是那种遗憾。而是一点小小的冰块破碎或者是指甲破裂而造成的那种感觉。 是流星划过天空,看到了她的美丽,同时也认识到了她的残忍。 划过天空后,她剧烈地撞击,携带着无限的力量爆炸在了这颗名为央珏的星球上,使她的世界天崩地陷。日月为之逆转,星河为之破散、为之毁灭。 很长一段时间央珏都缓不过来,但是她知道她终究还是会走出来的。 因为她也有自己的人生,而她的人生恰好是活下去。 这么看的话,人各有命也是一句很残忍的话。我有我的命,你有你的命,可惜我们的命在其存活的时间并不统一,它只是一个暂时重合的交叉线。 你是一条线,我是一条线,我们短暂交集之后还是要向各自的方向出发。 林轻选择用这样的方式来向所有人宣告她的态度。 正是因为她爱数学。 可是她同时深刻地意识到了学术和人品的不共通,这导致她极其失望。 但是起码到这里还没有磨灭她对数学的热情,真正消耗掉她的是她久久难以平复的虚无主义。 她认为这一切都没有意义了,所以就极为坚韧地苟延残喘着。 数学致力于追求不同的方法,追求最精妙最完美、最多样性的解。它的每一个问题都是有解的。 就算答案是不存在,它也是有一个确切的定论在的。 可是人生是没有解的。 所以她已经没有了生存的世界和她热爱的东西。或者说有,只是林轻还没有找到。 自杀,之前自杀过很多次,最后都因为有执念没有放下,最后关头就失败了。 最后本来想一个人安静离开,但是还是选择死后引发舆论轩然大波。 高考第一在成绩发放当天自杀去世。 央珏通过新闻才知道消息,虽然早有准备但是还是怔愣住了,久久无法回神。 葬礼上,央珏拿到了遗书。 【对不起,小珏,感谢你在我最后的时间里陪着我。 很抱歉用这样的方式和你道别,这是我人生中最美好的一段回忆,谢谢你。 我仔细回忆起来从小到大没有一次开心过,但是和你在一起的每一秒都很开心,写这封信的时候也是满怀着爱去写的。 我活得好艰难好痛苦,世界上怎么会有我这样的人呢? 我好像一个工具,出生是为了满足别人的愿望,成长是为了满足别人的愿望,工作是为了遵守亲人给他们养老的叮嘱。 爱也只是为了当一个无私奉献的工具人,学着怎么去更好地对待别人。 我并不想得到夸奖,不想得到批评,也不想得到别人的付出,这种有所图的付出太沉重了,我接受不了。 我已经很谨小慎微了。甚至为了填满别人,把自己变成了一个单纯的随时会应激的精神病,可是好像还是没办法填满任何人。 上面说的所有都不包括你,你是我见过最平衡的人,和我稳当地站在天平的两侧,谁也不会掉下去。 可能并不懂真正的爱的人就是这样吧。 这样的精致的利己主义者恰好是我的父母我的爷爷奶奶,于是培养了极端的自我物化的痛感机器人。 我不应该有名字,我应该有编号,再配上钢铁的芯片而不是血肉模糊的心脏。 这样就完美了。 把抚养我的钱攒起来,然后买一个这样的东西代替我吧,如果有下辈子的话,不要再糊里糊涂就造就生命了。 我欠了所有人很多吗?我承受父母的痛苦和怨恨,奶奶爷爷的埋怨和眼泪。 然后变成所有的不可说,藏在我的大脑里,把我变得空白。我没有享受过什么,但是我已经付出了我的全部,我最重要的东西,时间、精力、情绪。 最后死死抱着我唯一剩下的东西,我的灵感、我的思想不放手。 如果我的荒谬人生是一首歌,那名字应该叫《向死而生的遗书》。 如果是一首诗,应该叫《冷漠的诅咒》。 我告诉所有人我快要死了,但是我还想活着,可是活着的人没有人听我的喃喃自语,死了的人也不会和我表达沉默的祝福。所以这是一个冷漠的世界,我出生就死了,是一个聋子,一个哑巴,一个孤魂野鬼。 可是我还活着,这不是一首苦难的赞歌,是一首催眠的亡灵曲,冬天的悼亡诗。 埋葬一个人可笑荒唐的一辈子。 然后在墓碑里变成无人在意的砂砾。 可是我还想活着,所以我仍然在流泪,并且由衷地希望大家都看不到我。 需要陪伴的时候不在我的身边,厌恶接触的时候又生不逢时出现。 为什么是像臭虫一样让我恶心让我呕吐的生活? 我并没有做错,也不需要道歉,但是为什么一定要让我下跪? 面上装得再好也掩饰不了真正自私利己的内心,从来自以为是塞给我所有他们觉得好的,然后在自己步入困境的时候毫不犹豫地责怪他人,以及把痛恨塞给最无力反抗的人。 如果我下地狱,我会诅咒我的父母,我所有的直系血亲,任何人。我诅咒整个世界。 然后由衷希望除了你和弟弟和我的猫以外的所有人都经受我的痛苦。 自杀是为了让更多人去关注。 如果只有死亡才能引发更多的警醒和共鸣的话,我愿意去做这样一件事。思想的革命也需要肉体的流血啊……如果一定要有人死,那就让我去死吧,不要再,相信谣言,不要再,对一个受伤的女人有那么大的恶意。 反正我死了,也不会知道了,所以我这样做了。 谢谢你,对不起, 我爱你,很爱你。 你的林轻。】 最下面是一朵干花,是沙漠玫瑰。 木制的边框,上面有人指甲留下的细微痕迹和血迹。 是林轻亲手做的。 并非出自机器。 背后有字:【愿你如沙漠玫瑰,自信骄傲,再干涸的土壤也能生出你自己的颜色。 你不需要任何人保护,你自己就是强大本身,你有自己坚韧的外壳和钢铁的心。 而我,我不是你的刺,也不是你的根茎。 我只是你花瓣中的一个。 或者是你生长的金色砂砾中 微不足道的一抹。 我仰望你,爱戴你,羡慕你,亲近你。 祝你开心,你要开心。 我的爱人,我的亲人,我的挚友,我的灵魂所在。 我的美玉 我的央珏 我走了。 从今以后你只属于你自己 你永远属于你自己 你从来属于你自己 你只是你,你是央珏 宝贝,真的,你要开心 那么我也会开心 爱你的,林轻】 信纸有水渍浸透,迟来的大雨倾盆而下。 央珏在灵像前嚎啕大哭,终于对林轻的离开有了实感。 这里所有人都沉浸在哀伤之中,没有人会去过度注视一个沉浸在悲伤中的痛哭的女孩。 只有林轻的遗像温和注视着央珏。 为她送上了最后一份礼物—— 哀伤自由 生命只有一次,永别了,我的朋友。 10,沉吻,她的诗 你说你爱我 很可耻,那我就真的会相信 我就是这样无助又缺爱的可怜人 你说你爱我 我就真的会以为我们在狂乱地爱着 世界像一头披着狼皮的魔鬼 当你以为它已经很可怕 它就会露出更加恐怖的面容 世界像永远迟到的神佛 你已经被孙悟空打得落花流水 浑身流血 已经绝望 它就在此时轻飘飘到来 说一句悟空留步 用悲悯的,轻蔑的,高高在上的姿态 给你一丝希望 又带来更深的绝望 世界像一座断桥 你像摇摇欲坠的桥梁 我走在你撑起的这条路上 我小心翼翼,胆颤心惊 你拼尽全力,泪流满面 我耗尽了所有的勇气 你用光了所有的气力 我们都拼尽全力 可是为了你 我还是愿意走上明知结局的这条路 因为我的勇气 全部来自于你 桥塌了 我失重朝黑色的湍流坠落 周围是你的断臂残肢 我该惊慌,绝望 可为何这黑色河流是梦一般的柔软失控 为何我只觉得如释重负与安心 我抱住你的碎片 它尖锐的棱角划破我的手指 带来无边际黑色中唯一的红 我边将红色涂抹在你的身上 让你和我一起成为混沌中唯二的清醒 哪怕你是断壁残垣 我是苟延残喘 终于,我被淹没 闭眼前我捏住那碎片 吞进我的腹中 从此我是河流 我是鲸鱼 我是淤泥 你是河流下的矿藏 鲸鱼腹中最柔软的器脏 淤泥珍藏的珍宝 世界像一块屏幕 发光的,或者暗黑的 我在屏幕这边 你在屏幕那边 你说想听我写看不懂的诗歌 我便无病呻吟 写出了混乱而瑰丽 梦幻又无用的篇章 作为不公世界为你开出的 独一无二的 萎靡不振的玫瑰 37音乐一响 高考结束了。 在铺天盖地关于林轻的新闻里,无人知晓的角落晏若为成了新状元。 看似捡漏实则无人在意,只因晏若为是保送生。晏若为本人都不怎么在意,晏若为的爸妈更不在意了。 因为爸妈根本不知道她今年高考,还以为晏若为高一或者高二。 每个月只负责打钱,时不时打个电话确保晏若为还活着。 晏若为的高考紧急联系人填的是央珏和姑妈的电话。 央珏上了一本线,报了二本院校,就在本地,李不辞报了外省,稳稳上了一本线。晏若为去了华扬,毫无悬念。 一所顶级院校的名声不会因为一个人就变坏,无数人打下的根基,积累下的成果,很难因为一个人的巨大错误就尽数毁灭。 做坏事的人很多,比起这些坏事本身,后续是怎么处理的似乎更加重要。 李不辞很难过,虽然表面上并没有表现太多,但是几乎称得上夜不能寐。 快要开学的时候更加难受,躲在被窝里流了好几晚眼泪,哭到睡着,醒了又给晏若为和央珏写长长的信息。 李不辞原本是不怕孤单的,但是害怕得到又失去。分手正因如此格外难熬,长时间的陪伴里忘记了独身一人的快乐。 重归孤独的寂寞里又会情不自禁想起另一个人的温柔。 真是难以解答的问题。 至于成长,大概就是明知分别不舍得,还是不得不离开。李不辞发出了两封长长的微信,然后去了属于她的地方。 此一别,就是单打独斗的未来了。 夏去秋来,李不辞来到了自己的大学已经两个月了,她似乎慢慢适应了大学的生活,只是还是会想念央珏和晏若为。 她们似乎也变得很忙,距离上拉远了后,话题竟然也变得盲目。 李不辞不知道她们在做什么,听说晏若为又有了恋爱的打算,央珏则忙于社团活动。 李不辞也很忙,大学之后她不仅没有感到松懈,反而更加疲劳了,每天不是在疲于奔命,就是在焦头烂额。 竞赛,打工,英语,社团,班级工作,学校宣传事务……以及最重要的专业课和奖学金。 她有太多事情需要去做,未尝没有拿这些麻痹自己的意思在,但是都不是很重要,忙碌和麻木才能填补李不辞内心的空虚。 她需要钱,需要能力,需要很多很多钱,很多很多能力,这样才能得到互相尊重的很多很多爱。 而不是物质上依赖的,这种“爱”。 李不辞想要的有很多,她什么都缺,什么都匮乏,所以显得异常贪心。 没有朋友……不,从小到大很少有朋友的原因也是这样,时间不充裕和过强的野心与周围格格不入。 很多人不喜欢她过强的企图心,生活很累,和过大企图心的人在一起会压力更大。 李不辞不常待在宿舍,除了睡觉时候会轻手轻脚回来,其他时候几乎看不到人影。 她也不喜欢那个环境,宁愿待在学校的长廊上坐一中午也不喜欢回到宿舍。 日渐习惯而日渐麻木,日渐麻木而愈加空虚。 她也想过要不要再找一个男友,旋即又想起学校门口鲜红的油漆。 遂放弃。 李不辞好像很难对男人再抱有略显放松的爱意和情意了,哪怕并不多,只有一点点。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李不辞本身也不是扛得住被多咬几次的人,她如履薄冰,绝不会在一个坑跌倒两次。 可能也正是过度的努力和疲累,让李不辞深爱着自己,她不允许任何人辜负她,包括她自己,尤其是她自己。 下雨天,李不辞从校外参加一个竞赛结束,在秋天寒冷的瓢泼大雨里穿着不保暖的丝袜和单薄的职业装往学校走。 她没有钱了,剩下不到100元的手机余额还需要吃饭,这段不长不远的路让李不辞无法狠心去花钱打车。 在漫天的雨丝里她突然很想哭,发丝也被打湿,为了躲避路过的车溅起的污水,李不辞努力把自己的注意力放得谨慎,提前躲避过往的车辆。 她在心里鼓励自己,还剩一点点路程就可以到学校了。 到了学校,回到寝室,一切都好了。 可是车来得太急太猛,过分不近人情,等李不辞看到疾驰而来的车辆时,她和车的距离已经很近,根本躲闪不急。 李不辞急切之下,高跟鞋陷进了路边的下水井盖里,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向着一边倾斜。 李不辞根本无法控制身体,仅剩的意识中紧紧抱住手里的文件夹和手机,不肯让她们跌进水里 伞掉在了水洼中,瓢泼大雨砸在了李不辞的脸上。 而李不辞脱下了还看得过去的短西装外套,包住了文件袋和手机,揣在怀里,蹲下身去拽自己的鞋跟。 她第一次这么恨自己成长的速度还不够快,恨这个对女人还不够友好的社会,恨自己不够坚定,为什么不坚定放弃任何用女性特征来为自己加分的侥幸心理。 李不辞只是恨,她感觉脸上有温热的体液滑落,和冰凉的秋雨混合在一起,好在别人看不到李不辞的眼泪,而李不辞也习惯了狼狈。 一把伞撑在了李不辞的头顶,挡住了这些雨点,茶香和湿润的雨气一起闯进了李不辞的鼻腔,她抬头看,一张含笑的让她恍惚的脸出现在李不辞的面前。 喻无……李不辞开口,但是立马反应过来,面前的这人和她喊出的名字代表的那人完全不同。 喻无声不会有这样的表情,不会眼睛里蒙着一层雾霭。 他的眼神是亮的,是小狗的眼神。不是这个。 李不辞抬起白色西装袖子抹了一把眼睛,把影响视线的雨点尽数抹掉,也不拽鞋跟了,就蹲在地上仰起头,看这个在阴沉暮色给她撑起一把不怎么遮风挡雨的伞的男人。 看到李不辞看他,这个人笑了。照亮了暗色的水和天,他蹲下身,把伞塞进李不辞怀里,伸手拔掉了李不辞的鞋跟。 “来,上来,我背你。”他说。 李不辞没有拒绝,慢悠悠爬了上去。鞋被男人提在手里。 “我的伞,记得捡。”李不辞在他耳边说。 “好,车就在前面,你先上车,我去捡伞。” 他光洁的额头也沾上了水,不过神情还是轻快的。 “不过作为捡伞的交换,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行。”反正李不辞只需要动动嘴皮子,稳赚不亏。除非是说出冒犯的问题,这种情况下李不辞会优先选择给他一个大嘴巴子。 他打开车门,李不辞从后背爬进车里。车里是如出一辙的好闻茶味。那个人没有着急关上车门,站在雨里问她。 “你还记得我叫什么吗?” “当然。陈弦歌。” 我的初恋。 38初恋登场 坐在车上,李不辞伸手接过陈弦歌递过来的毛巾,擦拭湿淋淋的头发。 李不辞不介意这些湿成了一缕一缕的头发,反正回去了就会洗澡,但是介意头发会弄湿陈弦歌的车。 一看就价值不菲的车。 李不辞担心陈弦歌让她赔钱,虽说大概率不会这么做,但为了以防万一,李不辞还是接过来不怎么情愿地擦拭自己的头发。 “你怎么来了。”李不辞问。 “你也在这里上大学吗?” “嗯,对。”陈弦歌在前面开车,透过后视镜看后排的李不辞。 “哪个学校。” “工业大学。” “嗯,知道了,挺巧的,和我一个学校。” 面对陈弦歌递毛巾的风度行为李不辞没有什么感觉,她不在意这种无伤大雅的事情,也没有恋爱脑到男人递了个毛巾给淋雨后的自己就感天动地到非这个人不可的地步。 她还没有这么下贱。 只是有点烦闷和一点点恍惚,怎么也是青春时期喜欢过的,就这么失联又突然出现在眼前,让李不辞有点难以相信,像在做梦一样。 这很像重逢的苦情剧,但是那些演员表演出来的都是假的,狼狈是假的,没钱是假的,淋雨都是假的,落了水立马有人蜂拥而至给演员送上毛巾,对她嘘寒问暖。 李不辞就不一样了,在狼狈时候遇到故人让她不悦和心乱,濡湿得袜子和变成深色的衣物都昭示了她在秋雨里的不堪一击。 偏偏李不辞还有比谁都刚强的自尊心,比起什么英雄救美,她更想也更愿意一个人走回去,不要遇见什么劳什子陈弦歌。 就算要见,也不是在这个时候,能不能起码在两个人都衣衫端正的时候再正式重逢。 比起成为英雄救美的美,李不辞还是想当英雌,她还挺愿意冒雨走回去的,毕竟也没剩下多少路,那个鞋跟也拔一把就出来了。 能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 作为曾经的性幻想对象,陈弦歌表现出了应有的良好素质,他在中学时候表现出来的素养和早熟就让李不辞隐隐猜到了他的家境。 现在的相逢只是证实了李不辞当初的猜测而已。的确很有钱,30万的车,还是大学生就开上了。 也没什么大不了,如果李不辞给自己定的目标不是毕业十五年内买一台这样的车就好了。 不辞,其实我有一件事情想告诉你,我没有想到我还能遇见你,所以我觉得……算了,不能说什么我觉得我应该这样的话,我应该问问你才对,你想听吗。 李不辞最讨厌这样文绉绉的要说不说的发言,如果面前的人是喻无声,李不辞可能已经骂“有屁就放,整这么多预防针有完没完,很烦”。 但关键是这个人是算是成年后初见的陈弦歌,而且还送李不辞回学校,所以她只能保持耐心和礼貌。 “你说吧。” 我在初中时候,我其实偷偷喜欢你,但是那时候我妈妈生病了,所以我没有说,这么多年……其实我一直记得你,会时不时想你。 所以我想补上一句迟到很久的话,我喜欢你,李不辞。 李不辞擦头发的手停了,听到这话李不辞就知道稳了,头发擦不擦无所谓,因为陈弦歌肯定不会让赔钱了。 她回应:“嗯,那你可真是喜欢对人了,我也喜欢你。” 陈弦歌笑了,但是话说得很官方:“谢谢你的喜欢。” “啊,不用谢。”这下李不辞彻底放心了,在一天的劳累之后她有些昏昏欲睡,尤其在这样的氛围下,她觉得很困。 “所以你说这话的目的是什么,你遇到我是偶然吗,你说这话想要什么,你觉得你帮了我,想让我和你睡觉? 还是别的什么,都可以,你不妨说出来试试看,说不定我就答应了呢。 毕竟我也有需求,你要是干净,和你睡什么的,我当然会乐意。” 这是很冒犯甚至可以说是带有敌意的话了,李不辞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干什么,她只是很困很累,不想动脑子,哪怕把一切都搞砸了也没关系。 看到这张脸的一瞬间让她想到了那个和陈弦歌相似但是性格截然不同的男人,以及与喻无声相关联的高中时光。 一直压抑的麻木和疲惫突然就涌上来了,央珏和晏若为在李不辞的记忆里闪过,然后变成了自己重归一个人,鞋跟陷在下水道里的场景。 年少家庭不幸的人很容易期待长大,但是长大也有长大的烦恼,李不辞离开了快乐但更痛苦的高中,离开了朋友,来到了这里。 她这一刻不想去思考明天会是什么样,要做什么了,也不想考虑这句话说出来是不是太坏,她就只是想这么说。 如果陈弦歌宽宏大量,最好再让她在车上睡一觉。 “抱歉,是我唐突了,我不应该这么说。是我表达的失误。”陈弦歌清亮的声音好像忽然落寞了。 “我的确不是偶然遇到你,我和以前的同学联系之后知道了你的去向,又想办法找到了你的班主任老师知道了你报考的学校。 我没有你成绩好,所以花了很多心思调查这所学校周围的学校报考情况,还好最后压线来了和你同一个院校。 我知道你今天有比赛,特意去看,回来的路上发现你有困难,可能需要帮助。 我喜欢你的,不辞,现在依然喜欢,我没想过这么贸然就表达心意,但是我害怕你误会。 如果你愿意,那我陪你睡,别不开心,是我的问题。 如果你还喜欢我的话。” “另外,我有体检报告。”陈弦歌说。 “我很干净,你放心。我还是处男,我一直在给你留着,我的身体。” 39可惜初恋是臭屌h(只是为了押韵,这是处男 “那走吧,体检报告加微信发给我看,你开房,你找地方,我去了先睡觉,睡醒了做,明天周六没有课。”李不辞安心了,她决定先睡觉。 太困了,实在顶不住了。 李不辞自己也很意外,面对陈弦歌的出现她没有太多意外,李不辞在心里想过这个人出现在眼前她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和表情。 那些关于陈弦歌的想象里唯一没有的就是冷漠和麻痹,可事实偏偏如此。 陈弦歌的出现只是让李不辞再次确认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她最爱的果然是自己。 她过去自以为的对陈弦歌的喜欢原来只是恋慕年少时在泥泞中生长的自己依然有爱人的能力。 直到这个人再次出现在眼前,李不辞悟了,她根本不喜欢陈弦歌,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喜欢陈弦歌。 她喜欢年少时的那个精神支撑,至于这个在乏味生活里支持她向上的精神支柱是谁都可以。 如果陈弦歌不出现,那他会一直用白月光的身份生活在李不辞的回忆里,但是很不巧,他出现了,那么白月光终会变成白米粒。 对不起了,李不辞在心里默默想。 真的对不住了,陈弦歌,我就是这么一个自私的坏女人啊。 我就想爱自己,很没错吧。 还是熟悉的姿势,陈弦歌背着李不辞乘着电梯去订好的房间。 他还是很有绅士风度,如果不是绅士风度在李不辞眼里只是男人给自己贴金的虚伪品质就好了。 互帮互助是每个人都有的品格,男的非把这叫做绅士风度,怎么不叫女士风度呢。 李不辞给自己脱了个干净,她不觉得羞耻,只是实在无法忍受湿透的布料。 恰好陈弦歌也没觉得这有什么大不了,他在一边给李不辞放热水。 “你很美。”陈弦歌突然开口称赞。 他没有直视李不辞的身体,但是说出了你很美这三个字。 “算了吧,建议你收回这句话,如果你还想和我好好做爱的话。”李不辞相当不屑。 “为什么,可以告诉我原因吗?女人听到别人的夸赞不应该开心才对吗。” “你可以这么认为但是不建议对我用这一套,我只能说我本身就很独特,不需要你来说我美不美。” 你也配点评我吗。李不辞想。 你也配用你的审美来指挥我。 这一点倒是比喻无声讨厌。起码喻无声紧张到根本不会进行这种讨人厌的调情。 李不辞把自己放进水里,温热的水从小腿淹没上来的感觉很好,像进入了母体一样安心。 李不辞闭上眼睛,享受陈弦歌的服务。李不辞躺在浴缸里,那双手就携带着温水抚摸上了她的脖颈。 手心是光滑的,没有体育生的粗糙,这让李不辞把这双手的主人和喻无声很好区分开来,即便李不辞现在已经相当疲惫。 陈弦歌的双手顺着脖颈往下,抚摸过坚硬的肩胛骨,食指在锁骨上流连几下,然后为李不辞按摩双乳。 李不辞从不在饮食上亏待自己,除非实在到了没有钱的境地。 她在大学依然保持着健康的身材,腹部和胸部的脂肪安心包裹着她内部的器官。 陈弦歌一只手包裹不住李不辞的胸乳,所以他选择拿手拖住这一团绵软,拇指按在乳头周围打转,同时也没有忘记关心乳头。 时不时会拿手指去力度刚好地按压揉捏乳头,看着她慢慢挺翘起来,然后有些快意地笑了一下。 这个笑很好看,镜片上的朦胧水雾遮住了那双眼睛,像,这一刻是真的很像。 李不辞被引诱,她抬手摘下了陈弦歌的眼镜,抬头吻了上去。 茶味的吻伴随温热的呼吸一起进入了李不辞的口腔,她觉得好闻,于是贴近得更加用力,去夺取对方口中的味道。 陈弦歌的吻也很温柔,他身上总是没什么掠夺性,一如从前一样,不过李不辞没觉得这是优点,她只认为这是伪装。 李不辞的直觉告诉她这个人身上表现出来的素养里不仅仅只有表现出来的温润,还有压抑。 压抑情绪,压抑不该有的冲动。 所以压下去的东西不会表现得那么浮于表面,但是会存在于心底,有朝一日终会重现于世。 李不辞缠着陈弦歌痴吻,刚熟络起来却表现得像爱得情深似水。 单从这个吻来说。 陈弦歌不会换气,好几次刚离开,就被李不辞纠缠着追了上来。 时间久了陈弦歌也发现了不对劲,他感到李不辞不仅仅是在吻他,更像在从这个吻里寻找情感慰藉。 他们终于喘息着分开,陈弦歌身上的衣服都被李不辞身上的水流打湿。 他也变得狼狈,在李不辞的追逐之吻和暧昧升温的浴室里,变得和一小时前雨中的李不辞一样狼狈。 李不辞双臂缠住陈弦歌的脖颈,逼迫他和自己对视,逼迫他和自己额头相抵,每一次吐息里都有对方的味道。 “后悔了吗,帮了我,结果我把你变得和我一样狼狈。淋湿的感觉好受吗。” “不好受。”陈弦歌如实回答。“但是有你,和你在一起,所以也没那么难受。” 李不辞弯了眉眼。 “嗯,挺好的,你的手法很好,我喜欢,我有感觉了。” 她伸手拖了一下自己的胸脯。 “看见了吗,我的乳头立起来了,她说,很满意你的服务。” 陈弦歌也跟着笑,“这样很好,谢谢您的点评。” “行了,给我洗头。” 40如果不是你h 李不辞背靠浴缸,坐了起来。 陈弦歌拿着花洒给她洗头,温热的水流很舒服,不太舒服的是陈弦歌的手不老实,说好了洗头但是手指在李不辞光裸的脊背上游走。 痒痒的,像狗尾巴草挠在身体上。 等于陈弦歌是狗。 说好了洗头,但是洗着洗着就开始慢慢变了味,陈弦歌送上了按摩服务,手在李不辞的后背来回游走。 李不辞刚开始还放任他按和调情,后面越来越过分,手有往前伸的趋势。 李不辞终于忍不了了,伸手按住他的手。 “够了。” 结果陈弦歌的手狡猾得像一条章鱼,他顺势从背后抱住了李不辞,呼吸贴在她的脸颊旁边。 跟她低声服软:“别对我这么凶。” 李不辞深吸一口气,“我没有。没凶你。但你也别太过分了,陈弦歌。” 陈弦歌笑吟吟回答“好”,给李不辞身上和头发上涂上绵密的泡沫,他的手刚开始的确如同承诺的那样规规矩矩,不过很快就表现出了狡黠的不安分。 在给李不辞大腿的部位涂抹泡沫的时候,他的食指在那里来回逗留,按在光滑的泡沫上在李不辞的大腿部位打圈。 勾引的意味明明白白,不言而喻。 李不辞身体的那点困倦早就不翼而飞,她遇到性,身体就会自发地发热和兴奋,偏偏陈弦歌还装成一幅什么都没干的纯情模样。 睁着装出无辜的眼神问李不辞:“不辞,你拿大腿夹我的手干什么,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吗。” 李不辞带着多少有些愤恨的心情瞪了陈弦歌一眼,脸颊因为蒸气和情欲已然泛红。 “得了,别演了,演得太假,进来。” “哪里进来,进来哪里。” 明明已经得逞,陈弦歌犹嫌不够,在李不辞的底线上来回撩拨,在挨打的边缘反复试探。 自作孽不可活,李不辞算是受够了狗男人这一套,她撩起一把水泼到了陈弦歌脸上。 “手指进来,进我的阴道,说明白了吗,听懂了吗?给我洗澡结果你的脑子里进了水是不是,还不明白就给我滚出去。” 陈弦歌笑了,并没有因为李不辞的冒犯而感到生气。 “是,公主,明白了。” 光滑的手指顺着翕张的小口进入,陈弦歌在里面摸到了一些和水的感觉明显不同的液体,更粘稠也更加湿热。 是李不辞的体液。 他抬头看李不辞的脸。李不辞已经用手臂遮住眼睛,任由陈弦歌动作,她的脸这下是真的红透了,洗澡消耗了体力,情欲蒸腾了空气。 李不辞很热,也因为温度的升高感到有些呼吸不畅,她张开嘴小口小口呼吸,用来辅助身体吸收更多空气。 脸颊白里透红,像是水蜜桃或者是熟透的苹果,看上去很好吃,让人想要咬一口。 陈弦歌被自己的想法逗笑,如果真的咬上一口就会发现这根本不是什么甜蜜的水果,而是毒苹果,女巫的水果篮里外表最诱人也最剧毒的那一个。 他用手指在里面深深浅浅抽插,感受内壁的吮吸,感受李不辞的身体呼吸与他的手指的交互。 在确认李不辞适应了第一根手指后,又接连放进去了第二第三根,一起在里面抠弄。 一会儿后,李不辞的阴蒂也勃起了,陈弦歌便转手去照顾挺立的阴蒂,学着看过的那些手法给李不辞揉豆豆,在李不辞第一次高潮结束之后,他们才擦干净身上的水液离开浴室。 陈弦歌抱着李不辞,把她放在床上,李不辞却拽住他的浴衣领口不让他离开。 李不辞慢慢靠近,在陈弦歌身上深吸一口气。 “你身上什么味道这么好闻,哪里来的茶叶味,洗澡都洗不掉。” 陈弦歌也抬起手臂闻了闻自己:“哦,你说这个,以前是为了掩盖身上的消毒水味道,所以每天都会用茶叶味道的洗衣液去洗衣服。 后来慢慢养成了习惯,可能穿久了身上也有这种味道了吧。” 他直起身去取床头的避孕套,顺手和李不辞进行了几秒的十指相扣。 李不辞没有拒绝。 “你还要睡觉吗,不辞。” 李不辞侧身躺在枕头上看陈弦歌拆避孕套:“都到这种时候了说这废话做什么,本来想睡觉的,被你搞的不想睡了,就这么简单。” 陈弦歌对此没有异议:“好,那就来做吧,你同意吗?” 李不辞被逗笑,对陈弦歌的印象稍微好了一点。 “同意,老干部风格的性同意询问头一次见识到,这种口气我会以为你在问在场的各位是否同意通过这一项法案。 不过很好,挺好的,你的性同意学得挺好,以后继续坚持。” 陈弦歌把小雨伞套在自己的阴茎上,双手撑在李不辞的枕头两边,身体下沉,嘴唇吻上李不辞的耳廓。 “好,遵命,以后会一直坚持的。” 41陪我到最后h 陈弦歌在李不辞的耳廓吻了几下,又开始和李不辞接吻。 李不辞倒还挺佩服他的这份耐心,因为看到他已经勃起了。 从在浴室的时候就勃起了,或者更早,李不辞也不知道,从浴室的水打湿陈弦歌裤子的时候,他就已经是直立的状态了。 这和李不辞的猜想不谋而合,表面上那么风轻云淡,一看下面,全是装的。 脸上倒是没什么情欲色彩,不知道的还以为有多正人君子,原来早就硬了。 那根东西现在就戳在李不辞的大腿上,很有存在感,但是陈弦歌还在坚持和她接吻,在明知道李不辞已经有感觉的情况下。 “你有这么喜欢我吗,还是说这也是你绅士风度的一部分。”李不辞在换气的时候问他。 “是礼貌,也是喜欢,也许在床事上我该表现得果断一点,但是这是我的第一次,不辞,我还是更想给我们留下一点好的回忆。” 陈弦歌回答。 是第一次啊,李不辞想。本来都做好了不是处男也睡一下的准备了。 “那你还挺守身如玉的,鸡巴有点黑的处男。” 陈弦歌闻言忍俊不禁,埋在李不辞颈窝上笑了两下。呼出来的气味很好闻,李不辞也跟着他的呼吸嗅闻了两下。 “那对不起了,真的是处男,天生的,没办法,别嫌弃我。” 陈弦歌解开李不辞的浴袍扣子,从中间的那一颗开始拽开,呼吸喷在李不辞的肌肤上,让她的汗毛也因为情趣性质的紧张立了起来。 陈弦歌的舌头就从那里开始舔,然后越来越往下,舌头滑到了李不辞的阴阜,他开始舔那里。 李不辞双腿大开,方便陈弦歌的动作,他的眼镜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戴上了,眼神清醒而好似带有爱意,李不辞睡在枕头上,歪着头和他对视。 “啊……做得好,好男孩。”李不辞开始喘,忍不住夸奖道。 他舔得真的很舒服,舌头一上一下,像滑溜溜的鱼贴在李不辞的阴阜,鼻梁高挺,每一次往下都会滑到鼻尖贴住李不辞的下腹。 呼吸喷在阴阜上,引起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舒服的不得了。 李不辞敢确认,陈弦歌的嗅觉里现在一定全是自己阴阜的味道。 她稍微从枕头上支起了上身,伸手拽住陈弦歌的头发让他舔得更用力。 头皮上传来的刺痛刺激到了陈弦歌,他舔得更快,相比之前也更野蛮了些,不过不管是温柔还是野蛮都一律成为了李不辞的乐趣。 她喜欢。 李不辞伸手拽掉陈弦歌的眼镜,把他眼镜后的几缕碎发也解放了出来,没了眼镜添加的斯文,他变得更加冷淡和迷蒙了些。 和喻无声更不像了,这样就很好。 李不辞有意把这两个人区分开来,她还不想犯在床上叫错名字这样的错误。 陈弦歌还在舔,但是与此同时眼睛微微睁大,眼神里表达出一种渴求,李不辞知道他想说话。 她故意给陈弦歌留出了气口,给他说话的机会,那个人就暂时停下了嘴上的动作,笑意盈盈地邀功。 “我学得不错吧?我听说如果第一次见面就给女人口的话会给对方留下更好的印象,你有对我的印象好一点吗?” 李不辞如实回答:“这次算你学对了,确实好点了。” 陈弦歌眼睛里的笑意就更加明显,顺杆子往上爬。 “那我可以问问吗,为什么明明过去是喜欢我的,重新见面反而对我有疏离和敌意,是我做错了什么吗?还是从同学嘴里得知了什么关于我的坏话。” “都没有。”李不辞说。“只是单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而已,无法再像以前那么相信人了。” “那咬你的蛇真是坏蛋。”陈弦歌识趣没有继续发问。 42你是处男吗h “那我可以问问吗,为什么明明过去是喜欢我的,重新见面反而对我有疏离和敌意,是我做错了什么吗?还是从同学嘴里得知了什么关于我的坏话。” “都没有。”李不辞说。“只是单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而已,无法再像以前那么相信人了。” “那咬你的蛇真是坏蛋。”陈弦歌识趣没有继续发问。 “嗯,你说得对,我也这么觉得。”李不辞回答。 她的微信签名早就变成了“可恶的小男人,就会陷害我”。 陈弦歌问:“还要再继续吗,继续舔。” 李不辞:“不用了,进来吧,做爱和睡觉一样重要,早点做完早点睡。” 陈弦歌被逗笑:“别这样,好好的,做爱不是任务吧,搞得很像应付差事。” “不是差事。”李不辞说。“是做爱本身就耗费体力,如果你是我,淋了雨又做爱,你也会和我一样又想做又想睡觉的。 说起来这还要怪你,如果不是你撩拨我,我现在已经睡着了,谁让你洗澡时候手脚那么不老实。” “好好好,都是我的错。” 陈弦歌把身体位置稍微往上挪动了一点,李不辞就伸手去摸他的阴茎,上下撸动那根粗长的鸡巴。 李不辞在摸的时候没有看陈弦歌的下身,毕竟这么看也不方便,不过她的手法很熟练。 在过去李不辞玩弄男人的鸡巴的时候她总是喜欢看对方的身体,而不是面部表情,李不辞才懒得去关注做爱对象的神情,她才不关心对方是否沉浸在这一场性爱中。 但是这一次不一样,李不辞在这一刻突然有点想念喻无声,想念从喻无声那里获得的情感慰藉,想念和央珏的拥抱,和晏若为的并肩奋斗。 想念已经成为过去式的关于友情的片段。 遇见喻无声的时候李不辞还以为自己喜欢陈弦歌,会在放手的时候冷淡地想不过是个赝品。 可和陈弦歌上床的时候李不辞又会想喻无声,士兵不会想念战争,但是会怀念战友,李不辞从高三到现在已经禁欲了很长时间,也已经失去拥抱了太久太久。 所以她真的很像取得安慰,想从陈弦歌的表情里得到他的感情波动,以此来慰藉麻木又干涸的心。 李不辞的手顺着难看有青筋的阴茎上下抚摸,她对于性真的很熟稔,知道用什么样的力度最合适,知道男人的哪个点是敏感点。 她的力度变得越来越粗暴,因为陈弦歌的眼神越来越迷蒙,甚至生出了雾气,隐隐有流泪的趋势。 “啊……不辞……”陈弦歌边喘边叫她,因为李不辞的手在冠状沟那里揉掐,有些刺痛和过分激烈。 最后李不辞用手指甲狠狠扣了一下马眼,陈弦歌好像一瞬间失去了身上所有的力气,眼角流下生理性的眼泪,倒在了床上,阴茎还在李不辞的手里跳动,源源不断射精。 淡白的精液被包裹在避孕套里,光是看着就觉得稳稳的很安心,李不辞不会让自己有一点暴露在受孕危险里的风险,和她做的男生也必须遵守这个规定。 遵守李不辞的规定,否则李不辞会让他知道什么是——没有性同意还要胡来,李不辞女侠会嘎掉死男人的鸡巴。 “你脸长得还挺好看,下面怎么那么丑。”李不辞声音里有点淡淡的嫌弃。 “你真是处男?”李不辞狐疑。“你有什么证据吗?” 陈弦歌曾经以为没有难得倒自己的问题,直到遇到了李不辞,陈弦歌才发现人还是不要自大的好,这个世界上还是有难得倒自己的问题的。 怎么证明自己是个处男,这是个好问题,就是有点太好了,问得很好,建议下次不要问了。 陈弦歌思索了半天,在李不辞越来越怀疑的眼神里终于挤出了一句话:“这样吧。” “我陈弦歌以陈氏家族全族姓名起誓,我真的是处男,若有半句虚言,全族无后而终。” 李不辞还是有点怀疑:“生死之事谁又能知呢?不过是嘴上说说而已。” 不过看陈弦歌态度还挺好,李不辞自认为宽容大度,也懒得和他计较了。 “嗯嗯,行,算了,就这样吧,信你了,莫辜负,看在你这么真诚的份儿上,相信你了,不用狡辩了……不对用错词了,不用辩解了。我可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不过这件事关系我的身体健康我才多问两句,你能理解的吧。” “能的。”陈弦歌苦笑,他也没有说不能的权力,这是最关键的。 李不辞的手还在他身下搞坏,一次射精对陈弦歌来说根本远远不够,他的下身在李不辞的手里很快又站了起来。 和李不辞的前戏做得很充分,所以纳入的过程也相当顺畅,陈弦歌觉得和李不辞结合的过程更像是一种心灵上的共鸣和愉悦,两个人通过身体的接触结合在了一起,不分你我地嵌合。 刚才那个用过的避孕套已经打好结扔在了垃圾桶里,陈弦歌又换了一个新的,他刚开始抽动的很慢,在等李不辞适应。 但是这些对于李不辞来说都是小意思,在前戏的浸润下她早就不需要适应的过程了,于是催促陈弦歌动作快点。 陈弦歌这才大胆动作起来,他用一个斜着的角度和李不辞用纳入式,虽然是第一次但是他忍耐力惊人,竟然过了好几分钟也没有射。 在顶撞的过程里李不辞有一次体验到了压力释放的轻松的感觉,她有点抑制不住嘴角的笑容,一边大声喘着一边感受升空的快乐。 两只肥硕的奶子在冲撞里摇动得飞快,而李不辞只是用手去捏那两只丰乳,爱抚乳头,另一只手抓住床头的床具。 用这样的办法来加深自己的快感和保持身体的平衡。 没过多久,李不辞就高潮了,她脚趾紧绷,握住床具的那只手还有点颤抖,身下一股一股往外吐水液。 她很久没有过性生活,连自慰都很少有,因此这一次高潮持续的时间格外长,李不辞确信一定超过了半分钟。 陈弦歌抽了出去,看了李不辞一眼,低头亲了亲她的脸颊作为安抚,然后坐在床边自己撸阴茎直到射了出来。 他用消毒湿巾给两个人进行了简单的事后擦拭,然后给李不辞掖好被子,又吻了吻她的脖颈,安抚道:“睡吧。” 李不辞在高潮的余韵和陈弦歌的温暖怀抱里竟也真的慢慢进入了美好梦乡。 这是这段时间睡得最好的一觉,最安心的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