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的女人》》 第一章借种(h) 殿中丝乐声声,皇亲贵族们手握酒樽,谈笑不断。 而一墙之隔的偏殿,两个黑衣守卫面色凝重地守在紧闭的房门外。 外面寒风凛冽,屋内喘息声与娇吟声缠绵不休。 覃如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 那杯下了情蛊的茶水,她明明亲眼看到五皇子喝下的。 怎么现在失控把她压在身下的,变成了男主陈玄卿啊?! 那人燥热的手掌探入她的裙下,用力分开她的双腿,大有直奔主题的意思。 覃如心里一惊,连忙试图推开身上的人,“太子殿下,您…您清醒一点,妾是珍嫔,是您父皇的妃嫔啊!” “珍嫔?”陈玄卿动作微滞,喘着粗气抬起头。 微弱的烛光勾勒出棱角分明的侧脸,他身上滚烫,目光却很冷,“珍嫔早就死了,你不过是一个赝品罢了。” 覃如当然知道。 因为珍嫔是女主的妈,也是前朝皇后。 前朝覆灭后,新皇以女主性命要挟,逼迫女主妈入宫为妃。 不过女主妈虽受尽皇帝宠爱,但心里只有自己的丈夫,没几年就郁郁而终了。 之后右相为了把控朝政,前后送了好几个和女主妈样貌相似的女子入宫。 原身就是最后一个。 幸运的是如今皇帝年迈体虚,没办法宠幸她。 不幸的就是,一个月后皇帝驾崩,男主登基后,第一件事就是宣旨命后宫无子妃嫔陪葬。 尤其是她这个赝品珍嫔,因意图与右相谋反,直接被押进棺椁活埋了。 穿书后,覃如本想找书中单纯心善的男配借种,等皇帝病逝时,她假借养胎避世,躲开右相谋反的剧情,怎么也能活到大结局了吧? 谁能想到呢?! 计划才到借种求生这一步,就出了差错。 她怎么就借到了杀人凶手头上了?! 偏偏情蛊已经起效,她逃也逃不开了。 “妾就算是赝品,也应在您父皇身下承欢。” 事已至此,她只能先打消男主的怀疑,“殿下如此欺辱妾,就不怕陛下以谋逆的罪名废除您的太子之位吗?!” 她可不想让男主以为是自己下的情蛊,一夜潇洒过后就灭自己的口。 听闻她这样说,陈玄卿眸中流露出几分深思。 竟不是右相设下的局? 那在他的茶杯里下情蛊的人,会是谁? 不过,眼下不是思考这个的时候。 他猛然掐住覃如的脖颈,低声威胁道:“若想活命,就闭上你的嘴,便不会有人知道此事。” 得到保证后,覃如才放下心来,面上装出一副被吓到的样子,“妾..妾知道了。” “分开腿。” 陈玄卿此刻已经忍耐到极限,待她双腿微微松开,立即将早已充血的阳物抵至穴口。 “等下!” 覃如虽没经过人事,但小黄文看过不少。 男主这尺寸要是直接进去,她铁定得疼死。 “又如何?”陈玄卿咬牙,心中尚未消退的杀念再次涌现。 覃如脸颊泛起难堪的绯红,“妾还是处子,殿下不可直接进来。” 陈玄卿一怔,没想到这个被皇帝翻了数月牌子的假珍嫔,竟还是完璧之身。 他压下体内翻涌的情欲,用二指代替自己的巨物,探入覃如的穴口。 刚一进入,便觉得紧致得难以前进。 确实是处子之身。 异物入体的难受感让覃如心里生出几分退意,但一想到自己活了二十几年,连男人的嘴都没亲过就莫名其妙穿越了。 她心一横,反正不是自己的脸,全当做春梦了。 于是她挺腰上前,揽住了陈玄卿的脖子,在他耳边嘤咛出声:“好难受...” 感受到胸前柔软的触感,陈玄卿额头青筋暴起,手上动作加重,不停揉弄摩挲着花核。 “唔...额!!” 陌生的感觉如同电流蔓延至全身,覃如腰一软,下意识想合拢双腿。 陈玄卿怎会让她如愿,大掌将她白皙的双腿分得更开,扶着巨物再次抵至穴口处。 借着小穴里流出的滑腻液体,前端缓慢破开甬道里的层层褶皱。 柔软的嫩肉紧紧贴着巨物,吸得陈玄卿头皮发麻,恨不得立刻在里面驰骋。 “怎会如此紧?”连他都没察觉到,自己的语气比方才少了几分冷冽。 覃如被撑得也不好受,不由得在心里暗骂了句,“小黄文误人子弟!” 谁说古文男主都器大活好,能让女主欲罢不能的?! 不过她不知道的是,在这本小说的设定里,皇子大婚前才会有侍寝宫女来教人事。 此时的男主尚未经人事,在性事上自然十分生疏。 覃如怕折腾到天亮,还没进去。 于是学着书上看到的那样,侧头含住陈玄卿的耳垂,一边吮吸,一边低喘娇吟:“妾想要殿下的肉棒...” 这句话成功刺激到了陈玄卿,他咬牙骂了句,“荡妇。” 随后扶着又涨了几分的男根,势如破竹般插了进去。 “好疼!我不要了!” 剧烈的撕痛感让覃如感到害怕,扭动着腰肢试图逃离。 陈玄卿忍过那一瞬的泄意,再抬头时,双目赤红,显然是被体内的情蛊侵蚀了全部的理智。 他一把掐住覃如纤细的腰肢,身下肉棒微微抽离,然后更用力的塞了进去。 “不,不行...” “闭嘴!”陈玄卿直接用手捂住覃如的嘴。 与此同时,身下抽插的动作逐渐加快。 也不知道是插到了那里,原本紧致到寸步难行的甬道忽然涌出汩汩暖流,包裹住陈玄卿硬挺的前端。 身下女子挣扎的动作,也变成无意识地挺腰迎合。 藕粉色肚兜遮不住她丰腴微颤的酥胸,陈玄卿几乎是本能反应,低头含住挺立的红豆,大口吮吸。 “唔...额...” 覃如身体打颤得更加厉害,她只能偏过头,难耐地咬住了指骨。 体内肉棒的抽插力度越来越重,直到某一刻,完全抽离出她的身体。 在她沉溺于酥麻,无法回神的时候,又狠狠地插到底,抵在最柔软的地方,射出股股液体。 “啊哈...” 两人的喘息声同时变得急促。 覃如眼角挂着几滴泪珠,也许是被情欲冲昏了头,她抬起下巴想要求吻。 但还未碰到,就被陈玄卿侧头避开了。 这个动作宛如一盆冷水浇醒了覃如,她差点忘了,男主的初夜可能不是女主的。 但他的初吻一定是女主的。 不过这又有什么用? 覃如心里冷笑,连下半身都管不住的男人,那所谓的真心又能有多真? 就在她出神之际,身体忽然被人翻了个面,“还没完?!” 陈玄卿再次从身后覆了上来,重新硬挺的阳物不由分说地挤进肉缝。 在感受到内壁的吮吸后,他唇边微勾,“珍嫔未免太小瞧孤了。” “夜还很长。” 第二章贱人 “珍嫔娘娘,这是太子殿下送来的补药。” 覃如斜靠在贵妃塌上,接过托盘上的汤药一饮而尽,“可以了吧?” 送汤药的嬷嬷未答话,站了好一会儿,才行礼告辞,“老奴不叨扰娘娘休息了。” 等嬷嬷走远后,覃如立刻朝内殿招了招手,“春华。” “在。”扎着两个宫髻的小宫女匆匆走出来,手上端着刚热好的羊奶。 覃如抿了一口羊奶,腥膻味斥满口腔。她眉头一皱,立刻对着痰盂呕了出来。 不仅是刚喝下的药汁,连苦胆都差点吐出来。 见自家主子如此受苦,春华心疼坏了,“主子您何必喝那补药啊?您是皇上宠妃,何须看太子脸色?” 借种这事儿,覃如一直瞒着身边的宫女。 一是怕身边有右相的探子。 二来就是春华这丫头单纯又尽忠,不想牵连到她。 既然借种没打算说,那男主明为送补药,实则不让她留子的事情,她也没想解释清楚。 “说什么胡话,那可是太子,未来的皇帝。”覃如捏了捏春华软软的小胖脸,“在我面前说说就算了,出了宫门可不要乱说。” “可内务府的人都说,皇上不喜太子,早有废除改立五皇子的念头。” 想起那位温润如玉的五皇子,覃如就觉得腰疼。 那可是她精心挑选的孩子爹啊! 床事上肯定也是温柔似水,完全不像男主那样,跟八百年没见过女子似的,把她摁在身下翻来覆去地折腾。 最后,她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到寝宫的。 “这话可千万别给太子听到。他砍别人脑袋,就和切西瓜似的,一刀一个。” 覃如一边吓唬着,一边用手比作刀在春华的脖子上比划。 成功把小丫头吓得变了脸色,往后缩了缩,“太子殿下从不入后宫,奴婢应该见不到吧?” “那可不一定。” 陈玄卿中的情蛊叫十日醉,需要和同样中蛊的女子缠绵十夜方可解蛊。 覃如扶了扶额,若是这十夜不成事,她只能另寻他人了。 哪怕不是皇子也行,只要不再与男主牵扯。 她可不想和女主抢男人,尤其是技术这么差的男人! 正当她沉思时,殿门外忽然传来掌事公公尖细的声音:“陛下有旨,宣珍嫔殿前侍奉。” 覃如一惊,皇帝怎么这个时候宣她过去? 她只能自我安慰,反正皇帝只会让她坐在那儿弹琴,不会出什么事。 简单整理过后,她换上女主妈最喜欢的浅白色宫服,坐上了轿撵。 轿撵在御书房外落下,覃如还未下轿,就听到御书房有茶杯碎裂的声音,中间还夹杂着皇帝的怒吼:“滚,都给朕滚!” “……” 这,现在回去还来不来得及啊? 御书房的门被“吱嘎”一声推开,顶着一头茶叶水的老太监灰溜溜地退了出来。 “珍嫔娘娘!”他的目光在看到覃如的那一刻,唰地亮了,迈着小碎步迎上来,“您可算来了!” 覃如顿感不妙,还没来得及后撤,手已经被老太监托住了。 “陛下方才发了好大的火,你进去好好劝劝,可别让陛下伤了龙体!” “本宫…” “皇上,珍嫔来了。” 顺着半掩的门,老太监直接把覃如推了进去。 覃如没站稳,差点一脚踩在地上的瓷碴上。她暗自吸了口气,柔柔蹲下行礼:“妾参见陛下。” 御书房内寂静一片。 等到覃如快蹲不住的时候,才沉沉响起一道沙哑的声音:“把衣服脱了。” “……?!” 覃如顿时变了脸色,她身上可全都是欢爱过后留下的痕迹,这衣服怎么脱啊?! 就在她迟疑的时候,脚步声快速接近,随后一只粗粝的大手猛然掐住她的下巴。 覃如吃痛地皱起眉头。 妈的,这父子俩怎么都爱掐别人! 帝王冠冕下,是一张苍老阴沉的脸。即使鬓发全白,仍掩不住来自上位者的压迫感。 “陛…” “啪!” 覃如本就体虚,脸上又挨了一巴掌,直接扑倒在地。 但下一秒,她又被皇帝挑起下巴。 “阿瑶,难道你忘了吗?” 皇帝混沌的双眸紧紧盯着覃如的脸,仿佛通过这张熟悉的脸,看到了那个一直折磨着他的女子。 “当初是你,勾引的朕!” “是你,在你夫君的棺木前脱下了衣服,求朕宠幸!” 皇帝的胸口剧烈起伏着,另一只手迅速分开覃如的双腿,隔着亵裤用力按在了她的私密处。 “唔…”覃如下面还肿着,被外力这样按压,疼得她眼泪直接落了下来。 但又怕皇帝看出异样,她只能强忍着痛苦,咬紧牙关。 “朕还记得那天你下面绞得朕有多紧,下面流得全是水…” 皇帝面色涨红,喉咙处发出阵阵哮鸣声,“那时候你怎么承诺朕的?” “你说只要朕放过你的女儿,就甘愿入宫,愿意为朕生儿育女。” “朕信了,朕把你的女儿封为公主,当成亲生女儿宠着,所有非议她身世的人都被朕杀了!” “那你又是怎么报答朕的?!” 皇帝面部逐渐扭曲,他甚至不需要覃如任何反应,喘着粗气,“贱人!全都是贱人!” “胆敢骗朕的,全都是…” 他捂着心肺,开始上气不接下气地剧烈咳嗽。 “皇上,妾给您倒杯茶水!”覃如趁机挣开束缚,手脚并用地爬起来,给皇帝递了杯茶水。 皇帝押了口茶,心神逐渐清明,脸色也没有那么阴沉了。 他抬头扫了一眼覃如,娇嫩的美人脸上印着好几处红痕,脸色苍白得让人怜惜。 “退下吧,今日不用抚琴了。” “是…” 直到回到寝宫的那一刻,覃如才感觉到自己真正的活了过来。 春华用手帕包着冰块覆在她红肿的侧脸上,眼泪不值钱似的往下掉。 “都说当娘娘享福,可又谁看到,主子天天过得什么日子…” 覃如哭笑不得,“你家主子还没死呢,你哭什么啊?” “呸呸呸!主子说什么胡话呢。”春华连脸上的泪痕都来不及擦,立刻默念了好几句阿弥陀佛。 看到她傻里傻气的样子,覃如心里不似刚才那么沉重,整个人懒散地靠在贵妃塌上。 没一会儿,阵阵倦意便涌了上来,她还未来得及叮嘱春华给她脸上涂药,便沉沉睡去。 这一觉不知睡到了何时。 最后,她是被通亮的烛火映醒的。 睡意朦胧间,她以为是春华点的灯,于是嘟囔了句:“春华你帮我涂药了吗?” 陌生的指尖滑过覃如的侧脸,在红肿处微微停顿。 覃如顿时睡意全无,惊诧抬眸间,正撞上陈玄卿带着几分讥讽的视线。 “原来,父皇是如此宠幸你的?” 第三章情迷(H) 看着陈玄卿那双和皇帝有七八分相似的眸子,覃如想到自己昨晚刚在儿子那里受了苦,今早又被狗皇帝打耳光,顿时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她眸光一转,用手撑起身体,缓缓贴近陈玄卿的上半身。 纤细的手指虚虚点在陈玄卿的胸口处,轻蔑一笑: “殿下的宠幸和陛下相比,也好不到哪里去。” 感受到陈玄卿身体一僵后,覃如心满意足地收回手,想要躺回贵妃榻上。 哗啦—— 她的手腕忽然被攥住,霎时眼前天旋地转。 等她反应过来时,已经被人拦腰抱起,几步之后又扔到了柔软的床榻之上。 陈玄卿铁青着脸色,一手强行扯开覃如轻薄的纱裙,隔着肚兜握住圆润的胸乳,细细揉搓。 覃如没来得及咬紧牙关,溢出来一声娇吟:“啊…” 陈玄卿的另一只手顺着衣裙下摆钻入,刚摸到穴口就触碰到湿腻的液体。 他勾起一抹冷笑,“珍嫔娘娘倒是嘴硬的很…” “陛下刚疼爱过妾,下面自然…湿润无比。”覃如攒了些气力,用力拉开陈玄卿侵犯的手。 陈玄卿眉梢微挑,昨夜床上的她哭得梨花带雨,原以为会是娇柔做作的性子。没想到清醒后竟如此尖牙利齿,毫不服软。 这倒让他多了几分挑逗的兴致,“既然如此,那此刻孤若插进去,想必定是湿滑顺畅,无比爽利。” 他几下解开身上腰封,大有马上试一试的意思。 覃如心下一紧,连忙往后躲,“妾宁愿侍奉陛下!” “至少陛下比殿下更懂得如何疼爱女子。” “呵…” 陈玄卿冷笑出声,他原本没有再做一场打算,但被这般挑衅,心里起了火气。 于是他长臂一伸,扣住覃如腰肢将她翻了个身。 覃如挣了半天,反倒被掐住脖颈,以跪趴的姿势摁在床上。她甚至能感受到,有个硬邦邦的物件紧紧抵在自己的股缝间。 虽然下体还在隐隐作痛,但为了借种成功,她只能在心里不断催眠自己,“忍忍就过去了,总不至于还能做一晚上吧?” 面上装作一副惊慌失措的神色,颤抖着声音警告道:“这可是后宫,还请殿下自重!” “自重?” “珍嫔昨日求孤的肉棒进来时,可曾想过自重二字?” 陈玄卿感觉到筋脉里的情蛊正在复苏,心中欲念暴增。他几乎一刻也等不了,直接用内力震碎了覃如的亵裤,然后挺腰,扶着自己的性器直捣幽径。 刚被开苞的身体依旧紧涩,刚一进入,便卡得他寸步难行。 在尝试无果后,他又退了出来。 这时他才忽然注意到,身下的女子在颤抖。 他皱了皱眉,俯身掰过覃如的脸。 覃如顺从地扭头,被泪水打湿的眼睫拂过他的指节。 陈玄卿心头一动,目光停留在她为了不发出声音而咬出血的红唇上。 鲜艳、饱满,似乎在无声地引诱别人前来品尝。 于是,陈玄卿被蛊惑了。 他低下头狠狠地吻在那红唇之上, “唔…” 覃如想起昨夜的事情,下意识咬紧牙关,想阻止他的侵犯。 见她如此抵制,陈玄卿扯开她胸前的衣衫,大掌覆在软肉上不停揉弄,等到乳尖立起,又用二指捏着乳尖反复挑逗。 胸前最敏感的地方被这样玩弄,覃如柳眉紧蹙,红唇微微张开,想要呻吟出声。 陈玄卿捏着她脸颊的手稍稍用力,唇舌径直闯了进去。 帷幔之中,唯有唇齿间的水声啧啧作响。 覃如脸上红晕浮现,显然是身上的情蛊也被勾了出来。 光是胸前的爱抚根本满足不了她此刻倍感空虚的身体,她颤着指尖摸向自己的小穴,还未碰到花蒂,就被身后的陈玄卿一把攥住。 取而代之的是,口腔里另一根舌头愈发迅猛,缠得她舌根发麻,来不及吞咽的涎水顺着唇边流了出来。 就在她意识迷乱之际,身后坚挺的巨物再次抵在了小穴上。 不过这次,陈玄卿没有急着闯进去,而是用翘起的前端按压在花蒂上来回摩擦。 “唔…” 覃如浑身一颤,却积不起一点抵抗的力气,只能软软地靠在陈玄卿的身上,任由他借着下面流出的湿滑,重新将性器插进肉缝里。 强烈地酸胀感让覃如皱紧眉头,甬道里不由自主地涌出更多的液体,将肉棒紧紧包围住。 陈玄卿被绞得无比爽快,本能地往更湿软的深处挤了挤,直到囊袋紧紧贴着臀部,才松开桎梏着覃如的手臂。 “啊哈…” 失去外力后,覃如整个人瘫软在床榻上,任由凌乱的发丝遮住面容,大口地喘着气。 陈玄卿直起上半身,大掌按在覃如软弹的臀上,刚准备动作。 这时紧闭的房门外,忽然传来春华的敲门声:“主子,晚膳备好了。” 覃如顿时从情欲中醒过神,想起这是她的寝宫,决不能被春华发现自己和太子搞在一起。 “太子殿下…” 她刚扭过头,就被陈玄卿再次吻住。与此同时,身体里的肉棒开始了有规律的律动。 覃如指尖无力地抓紧床单,试图咽下每一句呻吟。 见她居然还能分心,陈玄卿心中冷笑,直起身体将肉棒完全抽离出小穴。 覃如失神地抖了一下,迷迷糊糊间不忘问一句:“好…好了?” “孤要多久,珍嫔娘娘难道不清楚吗?” 陈玄卿掐着她的腰,以面对面的姿势将她抱起。 覃如下意识用腿夹紧陈玄卿腰间,不明所以地低头看向他,“殿,殿下准备如何?” 热汗沿着陈玄卿流畅的下颚线滑落,正好滴在了覃如的乳尖上 陈玄卿眸色一深,低下头用舌尖舔舐着她的乳尖,激得她捂着嘴巴生怕叫出声。 “珍嫔不是说孤不如父皇吗?” 陈玄卿用牙齿轻轻磨着乳尖,眼帘微抬,似笑非笑地看向覃如,“孤这是在弥补。” 覃如心跳忽然加快,脸上红晕更甚。 “主子,您醒了吗?” 门外春华的声音又一次打断旖旎的氛围,她咬着唇想推开埋在自己胸前的头,“殿下,妾的宫女在外面,等下…啊!” 下身被肉棒毫无预兆地贯穿,那翘起的前端刚好抵在最柔软的地方,她下意识吟叫出声。 门外春华似乎也听到了些许动静,“主子,您怎么了?” 覃如想要回答,但被陈玄卿掐着腰狠狠地往上操干起来。 “怎么不回答你的婢女?”陈玄卿凑到她的耳边,故意问道。 覃如知道他这是在报复自己,于是不甘示弱地收紧小穴,绞得陈玄卿气息一滞。 “殿下若是不怕,那妾便叫春华进来好了。” 陈玄卿冷笑两声,搂着她腰肢站起身,往门口走去。 “殿下!” 见覃如变了脸色,他才愉悦地扬起唇边。脚下一转,将她抵在离门最近的书桌上,开始高频率地操弄。 直至把小穴插得汁水四溢,才咬着覃如的舌尖,气喘吁吁道: “比起珍嫔娘娘的瞻前顾后,孤可没什么怕的。” 第四章雨来 清晨,太子寝宫。 “咚咚…” 书房外的两下敲门声,打断了陈玄卿的沉思。他大手一挥,面前跪着的黑衣暗卫悄无声息地隐到暗处。 “进来。” 书房的门被推开,嬷嬷低着头走了进来。 “殿下,药已经给珍嫔娘娘送去了,老奴看着她喝完才回来的。” 陈玄卿揉了揉眉心,连续两夜的放纵让他有些精神不济。 “嗯,下去吧。” 嬷嬷面露一丝犹豫,还是没忍住问道:“殿下,她的样貌和珍嫔可有五六分相似…您怎么…” “不像。” 嬷嬷一愣,“什么?” 陈玄卿端起一旁的茶盏,抿了一口,“孤没觉得她和珍嫔有哪点相似。” 珍嫔身形消瘦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刮倒,那所谓倾国的样貌他没什么印象,只记得她那双眼睛死气沉沉,看不到一点光。 而那个赝品… 陈玄卿回忆起昨日他掐过的腰肢,软乎滑腻,手感颇佳。 而那双眼眸,会在情动之时含着将落未落的泪珠,也会在气恼之时化成无形的软剑,不服输地刺向自己。 和珍嫔没有半点相似的地方。 他嗤笑一声,“右相大概是年老眼花了,挑赝品的目光竟越来越差了。” “可她毕竟是陛下的妃嫔,受过恩宠的,若是以后事情败露…” “齐嬷嬷,你觉得皇上还能活多久?” “殿下!”齐嬷嬷脸色大变。 随后她深呼了几口气,才敢开口道:“听太医院的人说,陛下近月来犯癔症的次数越来越多了,甚至有几次咳出了血。” “恐怕,恐怕没几年了…” “几年?”陈玄卿漫不经心地品着茶,“怕是连今年的万寿节都过不了。” “殿下何出此言?”齐嬷嬷脸上多了抹深思,“可是那位珍嫔透露的?” 陈玄卿眸光微动,“差不多。” 近几年来,皇帝为了那些右相送来的赝品一直在服用秘药。 若不是身体亏空到无法支撑他继续用药,又怎么会从未宠幸过这位假珍嫔。 只是可惜了覃如那张娇嫩的脸,留下的红肿不知多久才能消除。 “齐嬷嬷,有消肿的伤…” 陈玄卿一愣,难道是情蛊作祟,不然为何他竟想着要给那女子送药。 他长呼了口气,烦躁地揉着额角,“嬷嬷你退下吧。” 等到书房门关上后,他才开口问道:“下蛊之人可招了?” 暗卫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面前,“招了,是南巫那边派来的探子,原本是想给五殿下下蛊,借机怀上皇嗣,潜入五皇子府。” “老五?”陈玄卿眉梢一抬,露出几抹冷意,“原来皇帝想要废掉孤,改立老五为太子的消息已经传到南巫了?” 暗卫不敢回应,只能继续说道:“那探子也不知是谁调换了殿下的茶水,更不认识珍嫔娘娘。” “珍嫔娘娘那边也查过了,她当晚衣衫被丫鬟失手泼了水,想寻间空殿换下湿衣裳,才误闯殿下那里。” “之后,她也一直未和右相的探子联系。” 难道真的只是一个巧合? 不过陈玄卿心中仍有疑虑,“派人盯紧珍嫔和右相。无事发生最好,若有动静…” “处理干净。” 暗卫心中一凛,抱拳离开。 陈玄卿起身走到半开的窗户边。 窗外天色阴沉,大有山雨欲来的预兆。 他看着在冷风中摇摇欲折的花树枝蔓,陷入深思。 风雨降临之时,这需要依附他人的枝蔓会是最先支撑不住的东西。 若老老实实地呆在那儿,他倒能考虑留其一命。 若是想不开非要趟这趟浑水… 他的目光如寒冰般冷冽,心中已有定论。 三日后,皇帝于早朝上晕厥。 苏醒后,忽然下旨赴行宫养病,命太子留下监国。 出发那日,后宫妃嫔全都聚集在宫门口,目送皇帝轿撵离宫。 覃如作为唯一随侍的妃嫔,在一众妃嫔羡慕的目光里,缓缓登上妃嫔轿撵。 等屁股挨到软垫上,她立刻失了端庄得体的模样,懒懒地靠在短榻。 回想起刚才看到的那些妃嫔,几乎每张面容都有某些相似的地方。 这哪里是百花齐放的后宫,分明是女主妈周边的收集地。 即使没见过那位倾国倾城的珍嫔,也能从这些人脸上拼凑出一个大概的模样。 更别提她这位,因长得太像而荣幸获得封号的了。 “春华,你见过几任珍嫔?” 一旁煮茶的春华歪着头想了会儿,老实回答:“奴婢前几年才入宫的,没见过之前的珍嫔。” “不过听宫人居的姑姑说...”她小心瞥了眼覃如的脸色,“五殿下的生母淑妃娘娘,长相是最像的...受宠了好些年。” 覃如对这段剧情有些印象,那时女主妈还没死,只是带着女主隐居在宫里,不肯见皇帝。 恰逢五年一大选,皇帝一眼便相中了人群里样貌和女主妈有八九分相似的秀女。 这位秀女进宫后不仅没有恃宠而骄,反而经常拜访女主妈,对年幼的女主也特别好。 之后更是在宫宴上,为了救女主,被皇后推进水池,险些溺死。 那件事过去没多久,她便早产生下了五皇子,被皇帝封为“淑妃”。 “只可惜淑妃娘娘身子一直不好,大部分时间都在宫外养病。” 春华联想到自己的家人,心里对淑妃不免多了几分怜悯,“被迫母子分离这么多年,淑妃娘娘心里恐怕也不好受吧?” 车撵外,马蹄声由远及近。 覃如微微挑起一点车帘,看到一抹风流倜傥的身影踏马经过。 看着五皇子远去的背影,她似有所感,“此行要去的是哪一个行宫?” “西行宫。” 春华一顿,忽然想起来,“西行宫不正是淑妃娘娘养病的地方吗?” “怪不得陛下让五殿下一路护送,原是想让淑妃和五殿下母子团聚。”春华忍不住赞叹一声,“没想到陛下这一病,反倒多了些人情味。” 人情味? 覃如不禁回想起,光线不明朗的御书房里,皇帝那张阴沉冰冷的脸。 怎么可能。 狗皇帝可是一个比男主还疯批的人。 对这趟行宫之行,覃如隐约感觉到不安。 就算皇帝纯粹只是为了养病,京城那边,陈玄卿也不可能毫无动作。 她叹息一声,默默地抚摸着平坦的小腹,现在只希望自己是“一次就中”的好体质。 能早日远离这水深火热的日子。 第五章母子情深 然而事实证明,“一次就中”的好气运是属于女主的。 当天下午,覃如准时地来了葵水。 当她忍着痛还要给皇帝弹琴时,内心真的是一万句脏话。 幸好皇帝也是心事重重的样子,没怎么为难,就让她回去了。 在回宫的路上,她瞥见园子里种了不少的花树,于是叫停了软轿。 此时正值初春,寒风萧瑟。 但园子里的海棠花竟开得格外好,坠在树梢上甚是俏丽。 甫一进园,五皇子陈玄礼便被这“美人赏花”的景象所吸引。 尤其是覃如那微皱的眉心,没什么血色的脸蛋,宛如万千愁丝在心中。 纵使是妃嫔又如何,还不是如花的年纪被困在后宫,守着一个垂垂老矣的皇帝。 陈玄礼心下不忍,最终还是摇开纸扇缓步向前。 还未来得及开口宽慰,就听到覃如悠悠地叹了口气,“想吃海棠蜂蜜糕了。” 那是她家楼下的一家老式糕点铺,最拿手的糕点。 绵密爽口,齿间留香。 “咳咳…” 身后的轻咳声打断了覃如的出神,她下意识回头,正好撞上陈玄礼含笑的桃花眸。 “珍嫔娘娘倒是真性情。” “正巧本王那儿有位善做糕点的厨子,会做海棠蜂蜜糕。回头让他送点过来,还请娘娘不要嫌弃。” “当真?”覃如瞬间忘了刚才的尴尬,弯着眼睛笑道,“那多谢五殿下了。” 陈玄礼轻笑:“不必。” 宫规森严,覃如也不敢和陈玄礼说太多话,简单聊了几句,就打算辞行。 临走时,她又想起请安这一茬,连忙问: “对了,五殿下来行宫可去见过淑妃娘娘?” 陈玄礼神色微顿,苦笑一声:“未曾。” “怎么…” “母妃她…不肯见我。” 陈玄礼不由望向西边方向,淑妃住的偏宫就在那里。 他刚到行宫就去请安,结果被拒之门外。 连理由都没有。 覃如也不清楚。 原书这个时间节点,女主已经被皇帝送去西夷和亲了。 所以大部分情节都在讲,女主在西夷是怎么求生,顺便俘获了西夷族长,那个一米九忠犬男二的心。 关于皇宫这边的剧情,很少提及。 等女主从西夷回来时,淑妃已经不在了。 五皇子身边那个南巫探子的侧妃,试图毒害女主,结果被五皇子挡了一劫。 最后,五皇子死在了女主的怀里。 看着面前玉树临风的大活人,覃如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希望她的穿书,已经改变了陈玄礼的死劫。 等回到寝宫,覃如发现海棠蜂蜜糕已经摆在了桌子上。 她的眼睛刷地亮了,连忙坐下捏起一块咬了下去。 口感细腻,甜而不腻。 甚至比她吃的那家还好吃。 五殿下这样的男子,才是最佳孩子爹啊! 覃如再一次感到后悔,当初就应该确认清楚再推门进去的。 她一口气吃了好几块,才想起来叫茶,“春华,茶水呢?” 小宫女应声而入,手里端着刚泡好的茶,“娘娘,这是今年的新茶,您尝尝。” 覃如见小宫女眼生,心里多了份警惕,“春华呢?” “春华姐姐去给娘娘熬安神药汤了。”宫女不卑不亢地给她倒茶。 倒完之后,顺势站到了覃如身后,“娘娘,奴婢给您捶肩。” “本宫不用!”覃如刚想起身,却被宫女死死地摁在位置上。 “我是大人派来的。” 陡然变沉的声音,惊得覃如脊背发凉。 是右相的人! 她压下快跳到嗓子眼的心跳,冷笑两声,“出了宫还要派人跟着我?” “大人若是对我如此不放心,当初何必送我进宫!” 宫女沉默了几瞬,语气平缓了不少,“大人并非此意。” “此次派我来,是想让你助淑妃回宫。” 覃如皱眉,“什么意思?” “大人说陛下此次来行宫,独独带了五殿下,或许有什么深意…” 深意? 能有什么深意会和淑妃回宫有关? 覃如灵光乍现。 难道是改立太子?! 若是皇帝想要改立五殿下为太子,确实需要先把淑妃接回宫。 如今后位空缺多年,淑妃又出身大族… 可五皇子登上太子之位,对右相又有什么好处? 覃如把心里的疑虑问出了口。 宫女没有解释,只留下一句:“大人说过,淑妃可信。” 直至晚间宴席之上,覃如满脑子还是那句“淑妃可信”。 难道右相和淑妃有一段情? 想着想着,她的眼睛不由自主地飘到了陈玄礼身上。 陈玄礼长相白净儒雅,好像没哪里长得像皇帝。 难道……?!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太监尖锐的声音打破寂静,“陛下、淑妃娘娘到。” 宴席上众人纷纷起身行礼。 “平身。” 皇帝咳了两声,“小五过来。” 覃如由着春华扶起,坐回自己的席位上。 再抬头,陈玄礼已经走到了席面上位。 从覃如这个视角,刚好看到淑妃的侧颜。 一袭素静的浅蓝色宫裙,身形消瘦。 但奇怪的是,面容竟不显憔悴,依旧是清丽貌美的模样。 看到那双和陈玄礼几乎一模一样的桃花眸,覃如八卦的心彻底碎了。 原来陈玄礼长相随妈。 “我的儿…” 陈玄礼刚跪下请安,淑妃就忍不住抹起了眼泪。 凄凄柔柔的啜泣声,谁听到都觉得心酸。 皇帝也难得露出几分柔情,将淑妃搂进怀里。 “你母妃如此想你,小五你怎么早些时候没去请安?” “不怪他。”淑妃连忙开口,“是妾身体不适,小五这孩子从小身体就不好,妾怕把病气过到他身上,所以才避而不见。” 话音刚落,淑妃便用手帕捂着嘴巴,咳了两声。 陈玄礼没想到是这样的缘故,心里的苦涩散去不少。 “儿臣特地为母妃备了润肺清喉的糕点。” 淑妃怜爱地抚过陈玄礼的头,“小五有心了。” 之后舞乐声声,席上逐渐热闹起来。 而覃如的目光,总会时不时落在淑妃面前的木桌上。 桌面一角,小巧精致的糕点没有被人动过一下。 希望是自己多想了吧… 覃如收回视线,安心吃起眼前的东西。 全然没注意,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第六章心毒 自宴会那日后,皇帝几日都没宣召覃如,一直让淑妃照料着。 不过,覃如在游园时遇到过一次皇帝。 他比前几日精神了不少,搂着淑妃的腰坐在湖边小亭里。 覃如行礼请安时,皇帝连头都没抬一下,埋在淑妃的脖颈处不停亲吻,“阿瑶,你身上好香!” 同时,一只手不停的揉搓着淑妃的臀肉和后背。 淑妃脸上浮起红晕,似不好意思地推了一把皇帝,“陛下,珍嫔还在这儿呢?” “珍嫔?” 皇帝语气含糊不清,“你不就是朕的珍嫔吗?哪还有其他珍嫔?” 对这幅中年人调情的场景,覃如深感不适。 也不管皇帝听没听见,随便找了个借口就退了出来。 回到宫里后,她心里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自己这具身体可比淑妃年轻貌美,但入宫那么久,皇帝几乎很少近身。 为何这几天…皇帝像是色鬼上身似的,每日都搂着淑妃,寸步不离。 正当覃如百思不得其解时,春华端着一碗银耳羹走了进来。 “主子,这是淑妃宫里的姑姑送来的。” “说是淑妃娘娘听您嗓音发哑,恐着了风寒,所以特地送来了润喉清肺的银耳羹。” 覃如一愣。 因前几日催吐,她的嗓子一直不太舒服。 没想到,竟被淑妃听出来了。 她眼前不禁浮现出,那张温柔和蔼的面容。 或许真的是自己想多了吧? 覃如接过银耳羹,细细品尝了一口。 滑嫩清爽,没什么异常。 她心里不免生出几分愧疚,“替我谢谢淑妃娘娘。” 夜深时分。 整个行宫寂静无声,唯有淑妃居住的偏园灯火长明。 淑妃正端坐在梳妆台前,描绘着细眉。 她目光掠过身后的掌事姑姑,淡声问道:“人带来了吗?” “带来了。” “那就请进来吧。” 掌事姑姑面上闪过一抹迟疑,“主子,这一步迈出去可…无法回头了。” “回头?” 淑妃捏起胭脂,照着镜子涂抹在唇珠之上。 “从那年入宫,我就注定回不了头。” 镜中女子面色阴冷,与平时那副温善模样判若两人。 ...... 覃如是被热醒的。 她从睡梦中挣扎着醒过来,忽然察觉到身后有股滚烫的热源。 她扭过头,正对上一张熟悉的俊脸。 “五,五殿下!” 似乎是被覃如的尖叫声吵到,陈玄礼眼睫抖了几下,但没有完全睁开。 “热,好热!” 他一边呐呐自语,大手一边摸向覃如的腰腹间。 覃如吓得连忙后退,逃出了他的怀抱。 这时她才发现自己睡前穿的那件外衣竟不知所踪,只留下薄薄的纱裙。 再低头,趴在床上的陈玄礼也是衣衫不整。 但凡此时有人推门而进,铁定以为是通奸场面。 她正胡乱想着,门外竟真的传来阵阵接近的脚步声。 她甚至没时间去想是谁想陷害自己,连忙起身扯下陈玄礼身上的外衫,套在自己身上。 然后又一把揪起滚到地上的锦被,扔到陈玄礼身上。 随着“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 覃如早已整理好衣衫,坐在了木桌旁。 烛火照亮了漆黑的寝室,也映照出来人清楚的轮廓。 “是你?!” 来人竟然是一袭华服的淑妃。 淑妃冷淡的目光扫过覃如身上整齐的外衣,红唇微启,露出一抹嗤笑:“真可惜。” “原本还想让皇上瞧一出好戏,没想到戏子倒先醒了。” 她悠悠然让开一条道,身后露出一张木制轮椅。 皇帝穿着单薄的寝衣,被绳子紧紧捆着手脚,绑在了上面。 对上皇帝扭曲到变形的脸,覃如心里一咯噔。 这什么剧情啊?! 原书可没说还有一段啊! 她快速稳住心神,扭头对上淑妃的视线,怒斥道:“你给我和五殿下下毒了?” “一点助兴的合欢香罢了。” 淑妃伸出白嫩细长的食指,轻微拂过皇帝苍老的面颊,“这可是咱们陛下最喜欢的东西,对吧?” 皇帝目呲欲裂,嘴唇蠕动了好几下,才艰难吐出几个字:“贱、贱妇!” 淑妃并没有搭理他,目光直直刺向覃如,“不过本宫很好奇,你为何没有中招?” “此药除了男女交欢,可没有别的解药。” 覃如后背一麻,强压下快跳出嗓子眼的心跳,“我自小百毒不侵。” “百毒不侵?” 淑妃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冷笑好几声。 她又好似想到什么,走近几步,居高临下地打量着覃如的脸,“他在你身上到底花费了多少心思,竟然连百毒不侵都做到了?” 他? 难道是指右相? 覃如不禁想起那个探子说过的“淑妃可信”。 到底是怎样的关系,才能得到右相一句“可信”的评价? 覃如压低声音,试探性开口:“右相说让我助你。” 淑妃的神色里闪过些许波动,“助我什么?” 皇帝还在后面,覃如不敢说的太直白,很小声地说:“右相不忍你在行宫清苦过日子,想让我助你回宫。” “不忍心?” 也不知淑妃哪里来的力气,竟直接掐住了覃如的脖子,将她狠狠地摁在烛台旁边。 “他如今不忍心我留在行宫,当初又怎么狠的下心送我进宫?!” 覃如顿感不妙。 不是吧?! 右相和淑妃真的有一段?! 可是原书里的淑妃是高门贵女,怎么可能甘愿成为右相的棋子? 淑妃的声音犹如鬼魅,在覃如耳边回荡,“都是因为这张脸...” “珍嫔那个贱女人死了还不够,连这张脸也不该存在于世上!” 炙热感在缓缓靠近覃如的脸颊,她下意识闭上眼睛,不敢乱动。 皇帝在木椅上拼命挣扎,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咽声:“不!贱...贱人!” 或许是看够了戏,淑妃忽然收回烛台,冷笑着掐起覃如的下巴。 “想保住你的脸吗?” 覃如睁开眼,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 床上的锦被不知何时被掀开,陈玄礼热汗满头,闭着眼睛蜷缩在床角。 他身上薄薄的寝衣,遮不住下身高高隆起的性器。 “那就把你没做完的事情,做完。” 第七章母子缘浅 “你疯了?那是你亲儿子啊?!” 覃如冷汗直流,连声音都有些颤抖。 她真的有点怀疑淑妃的精神状态,正常人怎么可能会做这样的事情? 当着皇帝的面,让自己的儿子和后妃上床。 皇帝显然也被气疯了,脸色憋得通红,那双用力到凸出的眼睛更是可怖。 “这样乱伦的丑闻若是传出去,五殿下就算是贵为皇子,也逃不了一死啊!”覃如试图劝道。 没想到淑妃只是冷冷一笑,“那又如何?” 接下来的话更是让覃如脊背发凉。 “当初我根本没打算生下他。” “只可惜他命太硬,御花园的池水竟淹不死他!” 覃如不禁看向床上的那抹身影,内心祈求他千万不要听到这些话。 “陛下,你知道吗?” 淑妃松开扼住覃如的手,缓缓走向皇帝,语气冷淡,又字字戳心: “和你在一起的每个日夜,我都无比恶心。更别提怀上这个孩子的那一刻,我恨不得立刻杀掉他!” “你,你这个...贱...” 皇帝拼命扭动着身体,想要挣开束缚。 看着他这副狼狈模样,淑妃笑得花枝乱颤,“何须恼怒?” “同榻数十年,陛下你难道记得我是谁吗?” “在你眼里,我...”淑妃指尖指向覃如,“她!” “我们不过都是珍嫔的替代品。” “满足你想对珍嫔做的,却做不到的施虐手段,承受你的无能怒火!” 寂静的房间里,只有淑妃尖锐的指责声在回荡。 “这些年,你折磨死了几个珍嫔?难道你都忘记了?” 皇帝的喘气声断断续续,“小,小五呢?” “他身体里流淌着你的血脉,又能好到哪里去?” 淑妃抹去眼角几滴泪,恶狠狠地瞪向覃如,“过去!” 覃如乖乖起身,走到陈玄礼身边。 假借扶起他,快速打量周围的环境。 这个内室很陌生,应该是淑妃自己的寝宫。 能闹这么大动静,却没人察觉。 恐怕屋外有不少人守着。 如今闹成这样,显然淑妃没打算全身而退。 又非让她和陈玄礼在皇帝面前亲热,分明是不想给他们也留下活路。 覃如此刻真的是欲哭无泪,没想到辛辛苦苦苟到现在,居然败在了一个疯子身上。 正当她左右为难时,腰间忽然一紧。 她被陈玄礼反手搂进来怀里。 “五,五殿下!!” 覃如能感受到屁股下面抵着一个硬邦邦的物件。 虽然可能没男主那样大,但份量也是沉甸甸的。 她下意识伸手,想要捂住自己的胸口。 反倒被陈玄礼滚烫的掌心包裹住。 “冒...冒犯了。” 陈玄礼急促的呼吸声落在覃如的耳边,激起一阵酥麻。 与此同时,她的掌心多出了一根捂热的金钗。 上面还粘着几滴粘稠的血液。 想必是陈玄礼用这个东西扎穿掌心,才保持了清醒。 覃如抬头,对上陈玄礼泛着红血丝的眼眸,“你?!” 怀中的娇躯太过柔软,陈玄礼尽力克制着体内翻涌的欲望,艰难开口:“挟持我母...淑妃娘娘,护驾。” 覃如灵光乍现,随即惊呼一声:“五、五殿下没气了!” “不可能!” 淑妃神色露出了一抹慌乱,快步走了过来。 在她伸手触碰到陈玄礼的前一刻,冒着冷光的钗尖抵在了她脆弱的喉咙处。 淑妃低下头,与陈玄礼漆黑黯淡的目光对视。 两人眼眸里都闪过一丝难言的波动。 覃如握紧金簪,一步步逼着淑妃后退,“放了我们,不然我就杀了你!” 她顿了一下,又压低声音补充道:“忘记和你说了,右相的探子也在行宫里。她送来一封右相的亲笔信,让我交给你。” 淑妃猛然抬眸,瞪着覃如,“信呢?!” 覃如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先送我们出去!” 两方的对峙,最终以淑妃被挟持而结束。 当暗卫冲进淑妃寝宫后,皇帝颤颤巍巍地指向跪在地上的淑妃,“杖毙,诛...” 一句话还没说完,他就口吐鲜血,陷入了昏迷。 当夜,淑妃寝宫的所有人全部被杖毙。 淑妃是最后一个。 她临受刑前,死死地盯着覃如,“信呢?” 覃如替她理平衣服上的褶皱,眼眸微弯,“骗你的。” 她没有多余的善心,去同情淑妃的遭遇。 她只知道,如果不是陈玄礼递过来的金钗。 就算暗卫及时来救驾,她也活不过今晚。 甚至她现在还担心着,如果皇帝醒来,会不会把所有知情人全部杖毙? 毕竟,这也算是皇家丑闻。 更别提她这位后妃,当着他的面,实打实地被他儿子搂进了怀里。 不过转念一想,她连太子都睡过了,还怕这些? 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趁着皇帝昏迷,好好刷一波好感。 希望他醒来时,能记得她也是有护驾大功在身上的。 皇帝昏迷的第二日,皇城里的太医匆匆赶来。 经过诊脉后,几名太医露出了几分忐忑的神色。 覃如最烦看到有人卖关子,“陛下到底如何了?” “据臣诊脉,陛下体内还...还残存着合欢香的毒素。” 为首的那位太医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覃如,“陛下近年来身体亏空,又用了这种虎狼猛药,恐怕...恐怕有中风之兆。” “那何时能醒来?” “估计...估计一时半会醒不过来。” 一旁的大太监倒吸一口凉气,“这可如何是好啊?” 他的目光移向覃如,“娘娘,要不然咱家请太子殿下过来吧?” “毕竟,行宫这些事儿还没处理完呢?” 让陈玄卿过来? 这不正好给他一个处理竞争对手的机会吗?! 怎么说,陈玄礼对自己也有救命之恩。 再加上还给她送了好几天的糕点。 覃如连忙摇头,“本宫觉着不妥,朝堂上也离不开太子殿下。” “行宫的事务,还是等陛下醒来再处理较为妥当。” 她轻咳几声,“传信回皇城,就说皇帝突感身体不适,将于在行宫多待几日。” 她自认为安排好一切,却没想到… 半夜,竟有人不请自来。 第八章占有欲(微h) 亥时,烛火深深。 春华站在暖榻旁,歪着脑袋昏昏欲睡。 窗外忽然传来声响,惊得她醒过神来,连忙看向靠在暖榻上休息的覃如。 “主子,外面好像有什么动静?” 覃如捏了捏眉心,“大概是野猫在闹吧。” “今晚你去陛下那边守着,别人在那儿我也不放心。” “是。” 春华应声离开,顺手将暖阁的门紧紧闭上。 房门刚关上,屋内便掠起一阵凉风。 随即,覃如斜躺着的软榻外侧一重。 她落在靠枕上的青丝被人挑起一缕,放在掌心随意把玩。 陈玄卿一袭黑衣,半靠在床边。 “孤听闻今日行宫里热闹得很,不知珍嫔娘娘可否告知一二?” 覃如懒得抬眸,“殿下手下密探那么多,何必听妾赘述?” 她早该想到的。 右相暗探都能进入行宫,陈玄卿这个警惕性这么强的人,肯定也安插了人手。 说不定她被困淑妃寝宫时,陈玄卿的暗探就在某个地方猫着。 自己胆战心惊地求生,白白让男主坐收渔翁之利! 再想到借种这么久,肚子一点消息也没有。 她分外觉得窝火,说话上自然也没什么好气,“况且,妾如今心里只惦念着陛下的安危,属实记不清当时发生了何事。” 她将发丝从陈玄卿掌心抽回,重新绾成一个发髻。 嘴上毫不留情地下逐客令:“妾欲就寝了,还请太子殿下自重。” 呵… 又是一句“自重”。 陈玄卿不禁想起先前得到的密报,“五殿下情迷之下,险些与珍嫔成事。” 他心中莫名生出几丝怒火,不由分说地捏着覃如的下巴,将她脸掰了过来。 “孤倒是很好奇,珍嫔娘娘被五弟压进怀里时,可否也说了自重二字?” 对上陈玄卿那双蕴着怒气的眼眸,覃如丝毫不露怯,梗着脖子回了句:“与你无关。” “与孤无关?” 陈玄卿眼眸微眯,咬牙切齿道:“好一句,与孤无关。” 他的另一手滑至覃如纤细的腰间,掌心运力,直接震碎了她系好的腰带。 “你干什么?!” 覃如手忙脚乱地拢好纱裙外衫。 她没想到,在皇帝与他们只有一墙之隔的情况下,男主居然还能发疯? 这可一点也不符合原着设定。 原书里,男主前期隐忍蛰伏,在皇帝面前装成温良无害的孝子形象。 直到登基后,暴虐性格才显现出来。 不仅撅了皇帝的陵墓,还对明面上“同父异母”的女主强取豪夺。 覃如之所以敢在这儿挑衅撩拨他,仗的就是隔壁躺着皇帝,他不敢轻举妄动。 “这可是暖阁,陛下就躺在隔壁!” 陈玄卿动作不仅没有停下,反而因为覃如的慌乱,露出了一抹玩味的笑,“那又如何?” 他缓缓靠近覃如耳边,温热的气息打在她柔软的耳垂上。 “孤只是…想帮珍嫔娘娘好好回忆一番。” 闻着陈玄卿身上那股淡淡的檀香味,覃如竟觉得下体泛起一丝痒意。 肯定是因为该死的情蛊! 十日蛊的药效与寻常蛊毒不同,需一方动情才能勾出另一方的情蛊。 覃如怕被陈玄卿察觉出异样,连忙服软道:“妾想起来了。” “还请殿下起身,容妾慢慢道来。” 殊不知她特意示弱的腔调,比平时软了好几分。 让陈玄卿不由联想到往日床榻上,她娇娇求饶的声调。 再低头,看到覃如涂着胭红唇脂的小嘴一张一合。 他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老五的尚未成事,到底成到了哪一步? 这张诱人的小嘴碰过了没有? 这个想法一冒出,陈玄卿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 虽说不是他心尖上的人,但怎么说也是自己睡过的… 他向来控制欲极强,自己东西都不允许别人碰一下。 更何况是自己睡过的女子… 于是他大掌捏住覃如的脸颊,俯身吻了上去。 双唇刚一相触,舌尖便迫不及待地侵入柔软的口腔。 “唔…”覃如被勾弄着舌头,只能呜咽两声表示反抗。 但很快,她反抗的双手也被陈玄卿摁在头顶。 她不由得扬起下巴,这反倒给口腔里作乱的舌头可趁之机。 陈玄卿吻势又急又凶,舌尖刮过覃如整齐的贝齿,搅着她的舌头发出粘腻湿润的水声。 覃如被吻得有些情动,双腿不由自主地蹭到陈玄卿的腰间。 借着唇舌分开的间隙,陈玄卿大掌摸进覃如凌乱的衣领,隔着肚兜覆在了柔软酥胸上面。 “嘶…疼!” 覃如葵水刚走,胸前正胀痛着,被他这样一按,疼得眼里泛起了水雾。 “为何疼?” 陈玄卿眉眼中蒙上一层阴暗,显然是误会了她的反应。 不等覃如多解释,随着“撕拉”一声,胸前的肚兜竟直接被撕碎。 “你干嘛!” 看着被陈玄卿攥在手里的半截肚兜,覃如顿时火冒三丈,攥着拳头猛捶了他好几下, “这是我最喜欢的一件!!” 陈玄卿的目光在覃如胸前的两团白嫩上快速滑过,确认没有任何指痕后,神色才缓了过来,“女儿家的肚兜而已,回头孤再给你买一件。” “买不到!” 覃如气得要死,这个肚兜可是她亲手绣的。 尤其是下摆那两只胖嘟嘟的小白兔,她绣了好几天!! 越想越气,她直接推开了陈玄卿,“比起在殿下身下受苦,妾宁愿情蛊发作的时间泡冷水。” “受苦?” 没有男子能忍得了这种对自己能力的否定。 陈玄卿额头青筋暴起,直接掐着覃如的细腰,把她压在榻上。 覃如头顶的发簪撞到了木制护手上,发出了好大的声响。 不一会儿,正房那边就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听着脚步声停在了门口处,陈玄卿眸中划过一道暗光,俯身凑到覃如耳边,含着她圆润的耳垂,轻柔撕咬几下。 声音低哑,调戏道:“劳烦珍嫔娘娘再吃点苦,忍着别出声。” “你!!” 覃如一记眼刀还没甩出去,被脱得一件不剩的大腿已经被人分开。 陈玄卿二指并拢,熟稔地摸向层层迭迭的肉缝处。 没给她反应的机会,指尖粗糙处抵在花蒂上来回逗弄起来。 “啊额…”覃如似痛苦地皱起眉头,喉咙里吟出一声娇喘。 偏偏这时,春华的声音隔着门外传了进来: “主子,您怎么了?是撞到哪里了?” ———— 预祝大家中秋安康! 第九章失控(h) “无,无事,本宫梦魇惊醒了而已。” 覃如面色绯红,贝齿轻咬着下唇,湿润的眼眸狠狠地瞪着身前人。 这副欲语还休的撩人模样,对陈玄卿来说无疑是最烈的酒,身下巨物隐约有抬头的迹象。 听着小穴里汩汩水声,他忽然想起自己还未仔细瞧过这最会吸人的小穴。 于是他收回手,先褪去身上的衣服,然后俯下身,仔细端详起那隐秘的小穴。 覃如正奇怪着陈玄卿的举动,门外又响起春华的声音, “奴婢去熬一碗安神汤给主子送来吧。” “不……用!” 覃如急急咬着舌尖,才把后半句尖叫咽了回去。 刚才小穴里突然多了一个湿热的东西,卷着娇嫩敏感的花蒂肆意打圈。 快感来得太快,她不由绷紧小腹,一只手紧紧抓着褥被,另一只手伸向埋在自己小穴上的那个脑袋似推或抓。 她甚至听不见门外春华说了什么,满脑子都是“陈玄卿居然在舔自己下面!” 这…这还是那个不可一世的暴君吗? 事实上,陈玄卿也不明白自己为何突然做出来这种举动。 只是当看到冒着晶莹液体的两瓣蚌肉,和微微翘起的粉嫩花蒂时,他鬼使神差地想要尝尝那里的味道。 粗粝的舌尖裹过花蒂的那一刻,覃如身体打颤得格外厉害,连带肉缝里的春水如涓涓细流般不断流出。 花液与唇舌交缠,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味道。 反倒有点细微的甜味。 陈玄卿并指拨开肉缝,舌尖往里裹了几圈,又吮了几口春水才起身,捏着覃如的下巴,将花液渡了过去。 “唔…” 覃如舌尖抵着牙齿,想要抗拒。 那一双长而卷的眼睫扑闪着,刮过陈玄卿的眉梢。 陈玄卿唇边勾起一抹愉快的笑意,低声打趣道:“你自己的东西还嫌弃?” “谁,谁让你…”覃如眼尾还泛着红晕,一时说不上话。 看到她这副动情模样,陈玄卿心中一动,忍不住又吻了上去。 舌尖舔过红唇,双手也没闲着,掐着覃如滑腻的大腿,勾在了自己腰间。 覃如被吻得意识涣散,再回神时,双手已经被陈玄卿牵到了松散的亵裤上。 陈玄卿与她头抵着头,目光灼灼,“帮孤解开。” 覃如咽了咽口水,小手勾着亵裤边缘,没怎么使劲,里面充血许久的家伙就弹了出来。 刚好弹在覃如手背上,发出了清脆的“啪”声。 这是覃如第一次仔细瞧见陈玄卿的阳物。 说实话,确实比陈玄礼的大。 当时她的感觉没错。 她的小声嘀咕半点也没逃过陈玄卿的耳朵,他咬着牙,挤出一声冷笑,“原来珍嫔娘娘还见过五弟的阳物?” 覃如顿感不妙,“没有的事!” “你这张嘴,倒不如下面的小嘴让人舒心!” 陈玄卿冷着脸起身,长臂揽过覃如的腰。 瞬息间,两人位置颠倒。 陈玄卿懒懒地靠在软枕上,扶着自己青筋环绕的阳物,抬眸看着身上的覃如。 语气谈不上太好,“自己坐上来。” 覃如自知理亏,又想到书上说女上位能体验的快感更多,于是很果断地跨坐在陈玄卿身上。 指尖按在陈玄卿紧实有力的腹部,小心翼翼地往下坐。 或许是太长时间没做了,甫一进去就有点难受。 她本想缓缓,却没想到身下人突然发力,按着她的腰往上一顶。 “唔!” “哈…” 这一顶一下进了大半。 里面温热的春水裹着前端,肉壁不停吮着柱身。 酥麻爽快的感觉直窜陈玄卿的大脑,他大掌揉着覃如的腰间软肉,哑声哄道:“都吃进去。” 覃如咬着下唇,缓缓坐到底。 直到大腿相贴,两人才气息不稳地喘了几声粗气。 这时,窗外忽然泄进几缕亮光。 覃如抬头望去,竟看到了烛火走过。 她心中一紧,刚扭过头,嘴唇就被陈玄卿堵上了。 两人唇舌交缠许久,陈玄卿才咬着她下唇,低声解释道:“宫中规矩,丑时内侍要巡一次夜。” “那我们…” 胸前挺翘的茱萸突然被含住,覃如只能咬着指尖,咽下未说完的话。 陈玄卿用舌尖卷着肉粒嘬嘬作声,另一只手逗弄拉扯着另一个,直至尽兴了才抬起头。 清隽的眉眼间露出一抹玩世不恭的神色,“后妃与太子私通的丑闻会不会传出去,可全系在珍嫔娘娘一人身上。” 两人视线相碰。 覃如察觉到体内的巨物兴奋地挑动两下,不由眼眸弯起,伸出指尖点在陈玄卿的下巴上,“就是不知殿下可否忍得住?” 陈玄卿挑眉,“试试便知。” 他一只手扣在覃如的翘臀上抓了两把,另一只摸向两人连接处,二指拨开蚌肉,摸到完全冒起的花核,捏着揉搓了几下。 覃如咽下欲呼出口的嘤咛声,两手按在陈玄卿胸前,前后摆动起来。 女上位最舒服的地方在于,阳物顶端能抵到甬道最深的敏感点处。 当触碰到那里时,覃如小穴搅得格外紧,源源不断的暖流打在陈玄卿的巨物之上,吸的他下颚紧绷,忍不住往上重重地顶了几下。 花蒂被两人交缠的耻毛磨得发痒,触电般的感觉沿着覃如的脊骨蔓延上来。 “嗯…要到了…” 情欲的绯色染上她的全身,她皱着眉头继续扭动腰肢。 连发间的金钗掉在一旁,都完全无暇顾及。 满心都是马上要到了… 但还没达到那一点,她已经浑身发软,动得愈发慢下来。 体内痒意达到了顶峰,她只能仰头吻向陈玄卿的下巴,小声祈求道:“殿下…” 陈玄卿也被她最后几下隔靴搔痒的行为磨得眼眶通红,他托着柔软的翘臀,快速将人重新压在床榻上。 先用手指抹了一把穴口处流出的春水,涂在了覃如的乳头上,猛嘬了几口。 胯间阳物抽离出一半,然后再次插了进去。 “噗呲”一道水声,在寂静的暖阁里显得格外明显。 他自然没那么心大,能完全忽略一墙之隔的皇帝。 “抱着我,别出声。” 覃如乖巧地揽住陈玄卿的脖颈,将头埋在他肩颈处。 陈玄卿绷着下颚,猛地抽插了几下,阳物下两个囊袋拍在覃如的小穴上,又勾出一滩淫水。 不知抽插了几个回合,覃如身体忽然颤抖得格外厉害,夹在他腰间的险些挂不住。 陈玄卿心中隐约有了几分了然,往方才那个地方继续顶弄,一下比一下重。 “嗯啊!”覃如完全咬不住牙关,呻吟声一道接着一道,连涎水都控制不住,从嘴角滑落。 “别,够了…” 娇柔百转的腔调不仅没有平息陈玄卿身上的浴火,反倒勾出他体内全部的情蛊。 他掌心覆在覃如平坦的小腹,另一只手缠着覃如咬着的指节,喘着粗气,“张嘴。” 覃如额间碎发糊了一脸,她无力地侧过脸,微微探出一点舌尖,立刻被陈玄卿卷进口腔里,不停吮吸舔舐。 一时之间,床榻的吱嘎声、唇齿间的喘息声,肉体拍打混着水声全部交融在一起。 随着甬道越搅越紧,阳物的抽插力度也在一瞬达到了最重。 直到把甬道完全捣开,陈玄卿才抵在最柔软的嫩肉上,射出浓稠的精液。 覃如被激得浑身一颤,双眸完全失神,只有快感打着圈从小腹蔓延开。 两人几乎同时发出了一声喘息,“啊哈…” 第十章让她陪葬 三天后,皇帝终于醒了过来。 他醒来之后,盯着五龙戏珠的床顶,沉默了许久。 隔着黄色帷幔,覃如只听到里面传来一声含糊不清的吩咐:“传信回京,急召太子过来。” 传旨的太监领命而去。 一时屋内除了袅袅升起的熏香,并无其他动静。 “珍嫔…进来。” 覃如由着春华扶自己起身,但在掀开帷幔前,冲春华无声地摇了摇头,“你回去。” 春华眼眶倏然红了一圈,“主子…” 覃如直接抽回手,一手提着垂在地上的裙边,一手撩开帷幔走了进去。 内室浓重的草药味已经盖住清心养神的熏香,苦得冲鼻子。 覃如小心翼翼地抬眸,看到皇帝由内侍艰难扶起半个身子。 几缕明光透过窗纸落在床榻上,让覃如看清了皇帝的眉眼。 那苍老的脸半肿着,嘴角以一个不怎么自然的角度僵硬下垂。 显然是中风之兆。 她心下一咯噔,连忙低下头行礼,“妾珍嫔,参见陛下。” “过,过来。” 覃如小步往前挪了几下,直至跪在脚踏处。 皇帝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指,猛然抬起覃如的下巴。 力度比御书房那次弱了不少。 但那双眼眸更加混浊,阴沉。 “朕怎么觉着,珍嫔的气色愈发娇俏起来了?” 那嘶哑粗糙的嗓音,仍是隐约透出几分压迫感。 “怕是屋内光线好,衬得妾气色好了一些。” 覃如眼睫颤了几下,故作委屈道:“这几天妾夜夜难安,守在陛下身边寸步不敢离开。” 一旁内侍也连忙附和,“珍嫔娘娘这几日一直睡在外间的暖阁里,不论旁人怎么劝都不肯回宫。” “陛下您刚昏倒的那日,珍嫔娘娘彻夜未眠,暖阁的烛火燃到了天明,第二日那气色险些吓到奴才们。” 覃如内心只想骂娘。 好的不提,偏偏提陈玄卿来的那天晚上干什么! 一想到皇帝在床上孤伶躺着,自己和他儿子却在隔壁滚了一夜。 覃如心虚到不敢对上皇帝的视线。 皇帝瞥了一眼身旁的内侍,“将汤药给珍嫔,你退下吧。” 覃如接过内侍手上的药碗,小步挪到床榻前伺候。 皇帝喝了几口汤药后,忽然开口:“你是右相送来的第几个珍嫔?” “回陛下,妾是前年入宫的。” 皇帝靠在软枕上喘了两声,“在朕身边享了两三年的福,珍嫔应该不会还惦记着外人吧?” “妾惶恐!” 覃如连忙跪下来行叩拜礼,“自入宫那日起,妾就是陛下的人,从未有过异心。” 皇帝凌厉的目光停留在她头顶,“朕自然信你…不会为了一时糊涂,舍下后半生的安稳日子。” 安稳日子吗? 入宫两三年的妃嫔,却连名字都没被皇帝记住。 在花一样的年纪,暴毙在后宫。 得了个“草席裹尸,扔进皇陵”的结局。 沉重的皇权如同枷锁,压得覃如喘不过气来。 她只能假借吹凉手里的药碗,避而不答。 喂了两勺药后,皇帝又犯起了头风病。 痛苦之下,他又将覃如认成了女主妈,直接一掌掀翻了药碗。 “阿瑶!你给朕下毒?!” 皇帝捂着头,大口喘着粗气。 覃如连碎掉的瓷片都来不及收拾,上前搀扶皇帝,“陛下您…” “啪!” “太子到!” 巴掌声和太监尖细的声音一同响起。 覃如被这一巴掌打得失去平衡,踉跄着往后摔去。 然后跌进一个温热的胸膛。 熟悉感稍纵即逝。 待她站稳时,那一袭黑金四爪蟒袍的修长身影已经单膝跪在床榻前。 “父皇可是头疾又犯了?” 陈玄卿没费什么力气,便把皇帝扶回软枕之上。 皇帝对上眼前这双与自己有五六分相似的凤眸,忽然清醒了不少。 他混沌的眼眸瞥向覃如,声线嘶哑:“珍嫔退下。” 待覃如离开后,他咳了两声才缓缓开口: “待朕死后,珍嫔陪葬。” 陈玄卿转着白玉扳指的动作一顿,没有作声。 皇帝并未察觉到他的异样。 “小五已不可能与你争这个位置,就放他做个闲散王爷吧。” 宫中密探遍布的事情,本来也不算什么秘密。 皇帝连圈子也懒得绕,直接吩咐道: “淑妃之事涉及的其他人…全都灭口。” 只是想到淑妃临死前的控告,皇帝心底掠过一丝凄凉。 看向陈玄卿的眼神不免柔和了几分。 这是自己不爱的女人生下的孩子,前些年他甚至懒得多分出一点心思在这个儿子身上。 偏偏这个儿子却是最像自己的。 最后也只有他留在自己身边。 皇帝心底触动,颤颤巍巍地抬起手腕,想像慈父般抚摸陈玄卿的发鬓。 “朕自知,对不起你和你母后良多…” 父慈子孝的氛围被陈玄卿一个偏头的动作打破。 他抬眸对上皇帝的视线,目光波澜无波,仿佛寒潭上的冰面,隐约间透着几分锋芒。 “父皇身体尚未痊愈,还是多休养些时日,这些琐事儿臣自会处理妥当。” 皇帝被这目光刺得心头一悸,刚想出声呵斥。 可动不了的半张脸又提醒着他。 他已经垂垂老矣… 在这个如雄鹰猛兽般的儿子面前,毫无胜算。 支撑着他的最后一股精气神倏然消散,眼眸彻底黯淡下来,声音更显苍老,“好…” “明日摆驾回宫吧。” 第十一章春猎 回宫后的第二日,便有一批暗卫血洗了西行宫。 此事做得悄无声息,没有惊动各方势力。 连右相那边也是发现联系不上暗卫后,才意识到事情不对劲。 再加上朝堂上皇帝数日未露面,弄得人心惶惶。 众人一致将目光落到了几日后的春猎大典上。 一年一度的春猎大典,也是当朝帝王祭天祈福,接受外邦各侯朝拜的典礼。 若是这等大日子,皇帝都称病不露面,这帝位的归属也是不言而喻了。 因此右相党心急如焚,更加迫切地想要弄清楚西行宫到底发生了什么,能让皇帝一改往日的态度,命太子监国,打压五皇子势力。 暗信传到覃如这边时,她正在太子的马车上颠簸。 自从行宫那次后,陈玄卿在床事上格外偏爱女上位。 覃如也能猜出点他的意思,无非是想看着自己难耐主动求欢的样子。 讨好男人这种事,她才做不来。 但每当她有拒绝的意思,陈玄卿便会强行分开她的腿,俯下身舔穴。 伴随着舌尖在花蒂上打圈,细密的酥痒在覃如的小腹炸开,连筋脉都仿佛被这股痒意泡软。 她失了挣扎的力气,指尖勾着陈玄卿垂下的发丝,伴随着小腹的起伏似推似拉。 听着头顶的嘤咛声愈发忍不住,陈玄卿反倒从她的大腿间抬起头。 他也不言语,只是懒洋洋地靠在软榻上,似笑非笑地盯着覃如。 意味明确。 快感倏然被中断,花穴深处传来的阵阵空虚叫嚣着想要得到慰藉,再加上情蛊作祟,覃如眼尾鼻尖都泛着红晕。 她忍着体内翻滚的情潮,还想维持最后的自尊,扯过一旁的衣衫堪堪遮住赤裸的上半身。 “孤今日兴致不高,劳烦珍嫔娘娘回自己的车上吧。” 单看陈玄卿那张没什么神情的脸,尚有几分可信度。 偏偏他手上动作不停,缓慢撸动着早就充血挺立的阳物。 察觉到覃如投来的视线,他没有遮掩,反倒抓起散落在一旁的绯色肚兜,漫不经心地擦去嘴角的晶莹。 覃如没骨气地耳根一热,心跳得莫名厉害。 逼仄昏暗的环境里,唯一的亮色就是陈玄卿拿在手里把玩的肚兜。 看着陈玄卿那张半隐在肚兜后的俊脸,覃如咽了咽口水,脑海里莫名浮现出一句:“春宵一刻值千金” 不管了,面子算什么? 爽了再说。 她攀着陈玄卿的手臂,想扯下自己的肚兜,却被掐着腰禁锢住了动作。 “珍嫔娘娘这是在做什么?” 陈玄卿眉梢微挑,指腹勾起覃如小巧的下巴,明知故问道:“是在向孤求欢吗?” 覃如有几分恼意,咬着红唇瞪了他一眼,刚想出言怼回去。 此刻,车撵外传来马蹄声接近的声音,“殿下,内侍府掌事来报,路上颠簸,后宫的几位娘娘都有些苦不堪言,问能否休整片刻?” “不允。”陈玄卿不悦地皱眉,“误了祭天的吉时,罪该如何?” 道貌岸然的骗子。 覃如在心里嘁了一声,也不知道是谁一上车就派暗卫把自己绑了过来。 搞得她连午觉都没来得及睡。 想到这儿,她眼底掠过一抹狡黠,软着腰肢往陈玄卿身上倾倒。 “殿下…” 掺着女儿香的温热气息擦过陈玄卿的耳垂,击散了他心里的那团烦躁。 “此处距春猎场不远,命…” 话还没说完,他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 他垂眸看向怀里不安分的覃如,正好对上她得意洋洋的眼眸。 半透的外纱遮不住覃如浑圆的乳房,反倒平添了几分朦胧美感。 她状若无意地用柔软之处抵在陈玄卿的手臂上,指尖沿着他的阳物下滑,轻轻捏着下方的囊袋揉搓两下。 陈玄卿额头青筋暴起,哪里还记得自己要吩咐什么,恨不得立刻把这磨人的妖精压在身下操弄到求饶。 “殿下?可是出什么事了?” 车窗外侍卫的声音唤回了陈玄卿的些许理智,他咬紧牙关,挤出一句:“既然后宫娘娘身子娇弱,那便放慢行程。” “是。” 侍卫不明所以,但还是应了下来。 正当他心怀困惑地调转马头之际,却听到车帘里泻出一声女子的娇喘。 虽然声音很快淹没在车轴滚动的杂音中,但对听觉敏锐的近卫来说,仍然能听出些不寻常的动静。 他脸颊一热,立马往身后几个侍卫的坐骑上甩了几鞭子,“去后面巡视,非要紧事不得近殿下的轿撵。” ———— 假期太忙了,只能随缘更啦 第十二章皇位之争 在路上颠簸了一路,等到了行宫,覃如只想往榻上一躺睡个昏天黑地。 她屁股刚碰到床榻,门口忽然传来一声行礼问候,“珍嫔娘娘安,我家主子想请娘娘过去叙叙旧。” 透过屏风,覃如撇了一眼来问安的人。 是静贤妃身边的掌事嬷嬷。 原书里静贤妃没什么存在感,平日里只爱吃斋念佛。 或许是远离了纷争,她也是唯一一个从那场陪葬悲剧中活下来的,以太妃的头衔隐居于顺安寺。 原身和她没什么交集,也不知道静贤妃打着这个由头想做什么。 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念头,覃如刚想开口回绝,那嬷嬷像是瞧出她的意思,先一步开口道: “娘娘还是去一趟吧,今日有几位名门世家的夫人来给我家主子请安,或许这其中还有娘娘的故人呢。” 覃如一噎,只能应了下来。 静贤妃的宫殿比较偏,背靠一片淡雅寂静的小竹林。 甫一进去,淡雅宁神的佛香扑面而来。 绕过屏风,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座玉身观音像。 香火萦绕的佛龛面朝着门口,清冷厚重的氛围衬得这帐子不像是妃嫔的居所,反倒像肃穆的佛堂。 静贤妃似乎是刚念完佛经,被一旁的宫女缓缓扶起来。 毕竟位分比自己高,覃如规矩地福身行了个礼,“妾身给贤妃姐姐请安。” 借着行礼,她悄无声息地环顾了一圈,帐子里除了静贤妃以外,也就两个婢女在这儿,分明没有什么请安的贵妇。 她正胡思乱想着,头顶响起静贤妃温和的嗓音,“妹妹的脸色少了些血气,可是这几日伺候陛下太劳累?” 为稳定朝堂内外,皇帝中风的事情仍然死死瞒着,偶尔的招寝也只叫覃如过去。 此次春猎之行,后宫三千妃嫔里也只有覃如有随侍的资格,能随意出入皇帝寝宫。 若想知道皇帝的近况,也只能从她嘴里问出点端倪。 覃如自然也清楚这点,所以故作娇羞地垂下眼眸,随口胡说道:“陛下正当龙虎之年,所以…” 后宫妃嫔对床上那点事都有点讳莫如深,一方面是不愿分享自己的闺房情趣,另一方面也不愿将那些取悦皇帝的技巧泄露出去。 大家自然而然形成了默契,提到这种事只会笑一笑,不会追问下去。 “妹妹当真是好福气。” 静贤妃果然没有多问,转身坐到了一旁黄花梨圈椅的首位。 她拨弄着手里的佛珠,笑呵呵地关切道:“侍奉陛下固然重要,但妹妹也要照顾好自己的身子才行。巧了,方才右相夫人临走时送了帖滋补药方。” 覃如心里一咯噔,提高几分警惕。 “据说是早就隐居山林的廖神医写下的最后一贴,我特让小厨房多熬了几碗...” 她抬了抬手腕,屏风后绕进的两个宫人,手里端着冒热气的瓷碗。 自从淑妃一事后,覃如就很少会收其他妃嫔送来的东西。 她还没想好推辞的由头,那碗黑漆漆的补汤已经端到了她的面前。 托盘里还放着一白瓷小瓶。 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既然妹妹如今深受圣宠,想必与太子碰面的次数也不少吧?” 静贤妃搅着手里的瓷碗,漫不经心地问。 她似乎不想听覃如的回答,继续说道:“这药无色无味,可是右相为太子求来的上好补品呢。” 不需要着重强调什么,覃如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右相想杀陈玄卿。 亦或者,静贤妃也想杀陈玄卿。 右相的意图倒是能理解。 他年轻时为了夺权,利用陛下的猜忌害得陈玄卿舅家满门抄斩,逼死他母妃。 这深仇大恨,右相不会忘,陈玄卿更不会忘记。 原书中,陈玄卿即位后第一件事就是血洗右相府。 可静贤妃与他又有什么过节? 眼下覃如没精力想这些,在路上折腾了一路,她本就疲惫不堪,如今又要被逼着毒杀太子,心情自然很不爽,说出口的话也就冒犯了些: “贤妃姐姐素来最厌恶权势纷争,自诩出淤泥而不染,怎么如今反倒与右相走的近了?” 静贤妃脸色上没半分恼怒,朱唇微启,缓缓吐出四个字;“形势所迫”。 “这皇位谁都能坐得,唯独陈玄卿不行。” 平和的神色,仿佛说的不是大逆不道的话。 却在覃如心里激起层层巨浪。 “可陈玄卿是太子…” “太子失德。”静贤妃倏然笑了一声,她手里捏着佛珠,唇边笑意冰冷,“早就该换一位了。” 那轻飘飘的语气背后,仿佛藏着无尽的怨恨与痛苦。 逐渐偏离原书设定的剧情让覃如有些招架不住,她第一次产生了动摇。 自己是不是应该及时止损,随便换一个人借种。 宫廷没有不透风的墙。 如果她以后真的生下了陈玄卿的孩子,先不管陈玄卿会不会念着点血脉之情。 和陈玄卿有仇的人那么多,谁知道会不会有人报复到她们母子身上。 她的沉默落到静贤妃眼里,还以为是拒绝的意味。 “妹妹瞧着这端药的宫女可眼熟?” 覃如随着她的话低下头,刚好对上小宫女的视线。 端着碗的宫女年纪不大,头顶扎着两个宫髻,或许是刚进宫没多久,身上那件宫女服不甚合身。她乖顺地跪在地上,葡萄似的圆眸怯生生看着覃如。 轮廓是有些陌生的,偏偏眉眼有几分眼熟。 覃如心里顿时泛起了波澜。 原身离家太早,记忆里对家人的印象早就模糊。 唯一印象深刻的画面,是她被那个嗜赌成性的爹卖掉的那日。 瘦成皮包骨的幼妹死死地拉着她衣角,不停地喊着:“爹爹留下阿姐吧,阿姐...” 如今细想一下,面前这个小宫女的样貌竟与记忆里的幼妹有几分重迭。 覃如试探性地开口:“秋娘?” 小宫女咬着唇没作声,但倏然变红的眼眶验证了她的猜想。 “这宫女原是右相夫人身边的丫鬟,听说年幼时生了场病,她娘亲跪在医馆前求了三日才捡来一条命。” 静贤妃漫不经心地搅着手中的瓷碗,“这家人倒真是可怜,幸好右相夫人心善,收留了她们。” “只是天下苦命人这么多,右相夫人或有分身乏术的时候,那时,她们又该如何…” 她的目光沉重,压抑。 仿佛化作一把利剑,想要刺穿覃如的咽喉。 “全在妹妹一念之间。” —— PO真的很难登!!早就写好了就是登不进来。 第十三章下药 “主子,到时辰了。” 春华这一声打破了寝宫里的沉寂,她看向正在上妆的覃如,眼神里满是担忧。 自从自家主子从静贤妃那儿回来,这两日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偏偏这时陛下传召,她心里属实有些担心,“主子,要不告假一日吧?” “侍奉陛下可是天大的福分…” 覃如捏了捏衣袖里的白瓷瓶,深吸一口气。 如今她只能赌一把了。 “这样的好福气怎么能推辞。” 这里的行宫建在山上,背靠着春猎场。 山上的气候变化不定,白日干燥多风,到了晚间又透着几分阴冷。 当初皇帝建这座行宫时,想的是磨砺皇子们的性子,别被皇城的舒坦日子迷了眼。 没想到,第一个在这儿病倒的就是他。 今日甫一进去,覃如就觉得殿内的熏艾味比往日重了不少。 “滚出去!” 伴随着一声嘶吼,掌事太监步履狼狈地从内帐退了出来。 两人在屏风处撞了个正着,双目对视的瞬间,老太监眼睛刷得一下亮了。 又是熟悉的场景! “给娘娘请安!” 还是熟悉的腔调! 这次老太监的动作更快,一个侧身把她迎了进去,“娘娘快进吧,陛下等着呢。” “公公倒也不必如此客气。” 覃如笑得咬牙切齿,等老皇帝死了,她一定让这老登去守墓! 内帐的味道不算好闻,熏艾和中药味交织在一起,给压抑的环境拢上一层窒息感。 覃如小心避开地上的碎瓷碗,坐在了床榻边的梨花矮凳上,“是哪个不长眼的奴才惹得陛下发这么大的火?” 床上的皇帝比前几日瘦了不少,眼窝深陷,胸口急切地起伏,张着嘴大口喘气。 全然没有皇帝的威严肃穆。 他眼角下耷,那双混浊眸子在看到覃如的脸后才清明了几分。 “小五...” 覃如瞧着皇帝颤颤巍巍抬起的手,心里怕他又发疯,于是将手虚虚搭在他掌心。 皇帝喘了一声,嘴唇翕动:“太子是不是杀了小五?” “陛下您睡糊涂了,五殿下犯了错,如今正在府内闭门思过不是吗?” 其实覃如心里也没底,行宫之事过后,她没见到过陈玄礼,只知道皇子府府门紧闭,再无往日盛况。 想起行宫那夜,当淑妃被按倒在冰冷的瓷砖上时,她曾问过一句,“娘娘何必如此?” 世家大族的嫡女,在宫中位居高位,膝下还有一位年少有成的皇子。 若淑妃忍耐几年,熬到皇帝废太子,将皇位交给陈玄礼。 到时候她就算撅了皇陵,也不至于被处死。 “恶心。” 即使自身如此狼狈,淑妃依旧昂着头,眸子里只有无穷无尽的怒火和恨意。 被合欢香控制,被迫在皇帝身下卑贱求欢的日子,是她每夜都逃不出的噩梦。 “在宫里的那些日子,留给我的只有屈辱。” 她的控诉凄厉刺耳,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了。 包括隐在暗卫身后的陈玄礼。 曾经在花树下,摇着折扇谈笑的翩翩少年郎,脸色苍白得吓人,昔日眉眼弯弯的桃花眸只剩一片死寂。 那是覃如最后一次见到他。 “陛下您放心,太子面冷心热,怎么会伤害自己的亲弟弟呢?” 主要是陈玄礼那副摇摇欲坠的模样,哪里还用陈玄卿动手。 皇帝更应该担心他会不会想不开,自我了断才对。 听了她的话,皇帝眼睛倏然睁大,急促地喘着粗气,“不...错了....” “当初朕...不该...留...他....一...命。” “命”字还没说出口,就被覃如一匙汤药堵了回去。 前皇后死于陛下赐毒,并非自戕之事是宫里最大的秘密。 除了陛下,只有那夜目睹暗卫出入皇后寝宫的小男主才知道。 覃如可不想成为第三个知道的人。 “陛下,这药凉了可就不好喝了。” 她装作没听清皇帝的话,一勺勺给他灌药。 药力见效得很快,没多久皇帝就合上了眼,呼吸也平稳下来。 覃如将帷幔放下,想招人进来收拾一下地上的狼藉。唤了半天也不见人进来,她困惑地走出内殿,却发现窗下的金丝檀木椅上多了个喝茶的人。 陈玄卿大概是刚从宴席上下来,面色红润,显出几分醉意。 他今日少见地穿了件靛蓝色的宽袖长袍,衣袖上是银丝勾出的青竹仙鹤,玉冠束发,眉眼如画。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儒雅谦和的世家公子。 “父皇想让孤死,珍嫔娘娘作何感想?” 只可惜一张嘴,还是那个冷漠阴鸷的男主。 他摩挲着茶盏,让人捉摸不透他的想法。 覃如略微一动,袖中腕间碰到了冰凉的瓷瓶,似乎在无声地警告着她。 她垂下眸,不卑不亢地答:“陛下病中的一时胡言,殿下莫要当真。” 面前的人没作声,但投过来视线宛若千斤坠悬在她头上。 随着茶盏的落桌,那股压迫感才被收了回去。 “既是胡言乱语,想必父皇的病又重了。” 陈玄卿撑着额角,吐出一口酒气,“太医院那群废物...” “殿下今日喝了不少的酒吧?” 覃如掐了掐指尖,镇定地迎上陈玄卿的目光,“小厨房备着解酒汤,可要传唤?” 陈玄卿眉梢一挑,“可。” 解酒汤送来的很快。 白瓷碗被放在矮桌上,还冒着袅袅热气。 陈玄卿只是看着,并没有要喝的意思。 等房门再一次被关上,他倏然抬眸,沉沉的目光望向覃如,“过来。” 第十四章诚意(微h) 覃如往前走了两步,下一瞬便被陈玄卿拉入怀中。 她的下巴被挑起,强有力的大手掐在纤细腰线上。 动作虽亲密。 偏偏两人,一个没有心,一个别有所图。 “这是什么?” 眨眼的功夫,白瓷瓶已经被陈玄卿拿在手中把玩。 狗男人真会装! 覃如也跟着装糊涂,“不知道,或许是壮阳的秘药吧。” “壮阳?” 陈玄卿脸一黑,手上用力,扯开了覃如的外衣,露出里面的亵衣。 白色亵衣里面露出一截水绿色的肚兜,上面绣了几朵大红的牡丹花。 这花花绿绿的配色直接晃住了陈玄卿的眼睛,他捏着布料一角,冷漠评价:“甚丑。” “怪谁? 想起那几件被蹂躏得不成样子的肚兜,覃如就气不打一处来。 她推开陈玄卿乱摸的手,潦草拉好衣服想起身离开,却被人用力扣住。 “为何不杀孤?” 怎么杀? 覃如在心中冷笑,静贤妃那番话确实有动摇过她,但仅仅一瞬,又冷静下来。 她不想冒更大的险和男主作对,谁知道这狗男人有没有主角光环。 于是她赌了一把,赌陈玄卿会在各个宫中安插探子。 赌陈玄卿知道静贤妃的一举一动。 “不论殿下信否,妾入宫是被逼无奈。” 覃如决定再示一下弱,“入宫后妾向来只求安稳度日,不愿多生是非。” 美人示弱,向来最让人心软。 陈玄卿的语气缓了下来,“若能做到,孤自会保全你。” “只是...” 或许是原身的记忆作祟,覃如狠不下心抛下原身的妹妹。 “妾...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不用开口,陈玄卿已经知道她想求什么。 他松开桎梏着覃如的手,懒散地靠在了椅背上,“那要看珍嫔娘娘的诚意如何?” 覃如咬咬牙,端起一旁的醒酒汤抿了一口,随即揽上陈玄卿的脖颈。 陈玄卿扶着她的腰肢,半推半就地接受了这个混着苦涩药味的示好。 两人唇舌交缠了一会,覃如明显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顶在了她的大腿根。 而陈玄卿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垂眸地看着她。 屏风之后,是熟睡的皇帝。 一门之隔,是候在外面的宫人。 覃如心跳得格外快,她压下紧张的情绪,低头解开了陈玄卿外衣上的玉带。 白皙的指尖沿着亵衣下滑,却在碰到隆起那处时被人抓住。 陈玄卿眼眸里划过一道玩味,“如今不怕了?” 又在嘲讽她! 覃如被激出火气,心一横,推了一把陈玄卿的胸口。 自己顺势蹲了下来,柔若无骨的小手摸进亵裤里,摸到巨物后便开始套弄起来。 下身突如其来的快感让陈玄卿呼吸一滞,眼眸深处像是燃着一团火,紧紧盯着覃如。 在他的注视下,覃如一根根舔掉指尖上的粘液,然后俯下身,含住了高昂着的性器前端。 味道没想象中那么难闻。 就是有点奇怪。 她没什么经验,尝试往下吞咽柱身时,牙齿没收敛,直接刮过滚烫的肉棒。 “嘶!” 这一下疼得陈玄卿倒吸一口气,连肉棒都软了几分。 覃如不明所以,又觉得噎得难受,于是将肉棒吐了出来。 小黄片果然不可信! 她瞧着簧片里女主给男的口交时,都是一副“享受其中”的样子,自己亲身试过才觉得没什么意思。 而且看陈玄卿的样子,也不像是很喜欢。 见覃如发呆,陈玄卿生怕她又想再试一次,于是俯身将她抱到膝上。 炽热的掌心分开她的大腿,手指轻车熟路地摸到肉缝,却发现小穴里早就湿润一片。 小穴里的汩汩水声,在寂静的殿内被放大了好几倍。 罪魁祸首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一边搅动着春水,一边问道:“这便是你的诚意?” 覃如无法,谁让她的命脉都被人掌握了。 她抓住陈玄卿的手,领着他摸进自己的肚兜里,又主动挺胸将乳肉奉上任其把玩。 “殿下...” 她的眼角染上绯色,眸光潋滟,像是含着一汪春水。 红唇贴近陈玄卿滚动的喉结,小兽般舔舐了一口,软着嗓子撒娇道:“疼疼如娘吧。” 陈玄卿眼神幽深,似被她这句示弱取悦到,指尖拨弄着乳尖,看着怀里女子情欲更甚。 他哑着嗓子道:“如娘若想要,自己来吃。” 有了之前的经验,覃如动作娴熟不少,扶着肉棒对准自己湿漉漉的小穴,前后摩挲几下便对准了穴眼缓缓坐下。 甬道没扩张好,所以进到一半就卡住了。 肉壁与柱身紧密贴合,覃如甚至能感觉到柱身上跳动的青筋,她被撑得满满当当,抵在陈玄卿肩头小声吸着气。 陈玄卿也被卡得难受,他揉搓着掌心的那团柔软,试图缓解自己想要冲撞的欲念。 “嗯...” 覃如仰起头,呻吟声还未溢出就被掺着酒气的吻堵了回去。 气氛正热时,背后的窗棂倏然被人敲了几下。 “咚咚咚...” 三声之后,是刻意压低的男声:“主子,听竹殿南侧走水了。” 听竹殿,是陈玄卿的寝宫。 覃如诧异抬眸,对上陈玄卿波澜不惊的眸子。 像是早就猜到了这一切。 “静贤妃?” 覃如福至心灵,脱口而出道。 皇帝所居的观雨殿位于听竹殿后面,或许是静贤妃打听到她入了这边的园子,便以为她去太子寝殿动手了。 可惜太心急了。 若不处理好纵火之人,必定会露出马脚。 “太蠢。” 陈玄卿干脆利索地总结,随即掐着覃如的腰,一个翻身将她抵在了桌案上。 覃如还未反应过来,大腿就被强行分开至最大。 下一瞬,肉棒的前端不由分说地挤进了小穴里。 这下直接贯穿到底,疼得覃如眼冒泪光,拼命捶着陈玄卿,“出去!疼!” 压着她膝盖的手不仅没松开,反倒将她大腿打开到最大,直至两个囊袋紧紧贴在她的臀部才罢休。 见覃如气鼓鼓地瞪着自己,陈玄卿才肯再透露一句: “静贤妃只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却不知还有人坐等收渔翁之利。” “祭天大典之后,必出乱子。” 陈玄卿生性多疑谨慎,能耐着性子和她说这么多,已经出乎覃如意料了。她忍着下身被撑满的酸胀感,抗拒道:“既有大乱,殿下何必在此…” “嗯!” 小穴的肉棒又往里动了动,将狭窄紧致的甬道撑到最大。 陈玄卿抹了一把两人交合处的粘液,点在覃如的下巴上,“可如娘流了这么多水怎么办?” 没等覃如回答,他便开始抽插起来,搅得小穴里面汁水四溢,沾湿了他的亵裤。 “不如拿去灭听竹殿的火?” 覃如被他顶撞得说不出来话,又不甘落于下风,于是迎合着身下的冲撞,有规律地收缩甬道。 几个回合下来,陈玄卿被夹得受不了,一个不留神就失了精关。 陈玄卿脸黑的可怕,混着白浊又顶弄到覃如呜咽几声才抽出肉棒。 “这几日呆在寝宫里,不要乱走动。” 那双墨色眸子半垂着看向覃如,替她抹泪的动作还算温柔。 覃如心不禁漏了一拍,下意识别开身去替他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外衣。 随着她的动作,体内尚未清理的浊液也顺着大腿流下。 这一幕落到陈玄卿的眼里,他才忽然想起,行宫里人多眼杂,再派嬷嬷送避子药总归不妥当。 他沉吟片刻,道:“明日我寻一位通药理的女侍给你。” 覃如动作一顿,又很快掩去多余的情绪。 “好。” 第十五章动摇 三日后的祭天大典如期举行。 当身穿黑金蟒服,头戴太子朝珠的陈玄卿站在属于皇帝的位置上时,朝堂局势悄然发生着改变。 覃如坐在皇帝轿辇上,隔着纱帘望向祭祀台上的那抹高大侧影。 那骨感分明的侧脸,深邃冷峻的眉目,不知何时已然褪去少年人的青涩,举手投足间锋芒毕露。 一种异样的情绪在覃如心底某个角落荡漾开,又很快消失不见。 祭天大典结束后,依照惯例还会有一顿盛大的宴席。 所以,众人都留在了春猎场附近的营帐暂住。 夜色将近,营帐里早早地燃起了篝火。 几个外邦人围在篝火旁跳起了舞,女子们的衣服下面系着几个精致的银铃铛,随着她们的动作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欢笑声随风灌进覃如的帐子里,听得虽不真切,依旧让人心生向往。 覃如透过铜镜,看到身后的秋娘频频望向帐子外,不由得笑出声。 走水那夜过后,内侍府便把秋娘送来了。 她没打听那夜的事情,可行宫就这么大,有点事情就传得沸沸扬扬。 听竹殿的走水并非意外,乃是静贤妃所为。 静贤妃在狱中大骂陈玄卿德不配位,是祸星,早年克死她的孩儿和自己母妃,日后必定会克死陛下。 身边人都想让自己死,不知陈玄卿心里是否会难受。 覃如压下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冲内帐喊了一声,“月华,你给秋娘换身衣服,放她出去玩一会儿。” 月华是陈玄卿送来的女侍,瘦长条的个子,不怎么爱说话,但手很巧,不仅精通药理还会摆弄各种发饰。 秋娘慌了神,跑到覃如面前手势打得飞快,“不要不要,秋娘觉得太吵了。” 幼年的那场高烧虽侥幸保住了命,却让秋娘成了哑巴。 覃如心里对她总有几分亲切和怜惜,“想出去玩有什么错?” 秋娘红着脸解释,“秋娘好不容易见到娘娘,只想和娘娘多呆一会。” 她年纪虽小,但也知道宫里不似外面,有些话不得随意说,所以只敢称呼覃如“娘娘”。 覃如也无意纠正过来,在这种地方,若不谨言慎行只会给她们带来更多的危险。 她冲后面的月华使了个眼色,月华立刻上前,半拖半哄地把秋娘按在了椅子上。 “我瞧南巫的小姑娘都爱用彩带扎辫子,发尾还坠着珠子,甚是可爱。” 覃如在檀木盒里翻出好多没用过的手串和珠子。 她选了一对莲花玉珠,让月华将珠子系在彩带尾端。 趁着月华给秋娘编发的功夫,覃如又翻出一只坠着小平安扣的玉簪。 冷冷清清的样式,倒是很适合月华。 “你同秋娘一起出去玩会吧。”她将玉簪别在了月华的发髻上。 月华一愣,伸手想拔下来,“主子,这不合适...” 覃如木着脸威胁一通,才让她收下。 等到两人离开后,覃如面色才渐渐凝重下来,拢着柳眉陷入了沉思。 陈玄卿的那句“祭天大典之后,必出乱子。”一直在她心头萦绕。 她有种预感,这个乱子会在今晚的宴席上出现。 并且,会是原书中非常重要的一个情节。 但不知是不是在这个世界呆得太久缘故,她对原书的记忆已经开始变得模糊。 这个变化,让她感到害怕。 怕自己努力了这么多,还改变不了原有剧情。 更怕自己会彻底被这个世界同化,忘掉自己真实的身份。 可眼下,她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护好本不该出现在这儿的秋娘。 这几日她一直让月华和秋娘在一起,也是想让两人感情深厚些。如若遇到危机,或许能救下秋娘一命。 想到这儿,覃如不禁自嘲一笑。 之前看宫斗剧的时候,她还瞧不起反派女二用手段拿捏人心。 如今才入宫多久,自己竟也用起了这一套。 宫中的女子不是不会真心待人,只是代价太大,没人敢去赌罢了。 晚宴设在猎场旁的南雀台上,凭栏俯瞰,能将大半个猎场的美景尽收眼底。 此次随侍的后妃不多,又出了静贤妃的事情,剩下几个都心有余悸,只敢老老实实坐着几个哪里敢多聊几句。 覃如心里藏着事,也没心思去交际,捧着茶往那边一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觉得生性冷淡,不喜这边的吵闹。 比起内眷席面上的枯燥乏味,主宴席上可热闹多了。 丝乐声声中,南巫献上的舞姬施施然登场。 妖娆有致的身段半隐在朦胧的纱裙之下,她赤脚踩在地毯上,舞步轻盈。 先前皇帝对美人来者不拒,女子大概以为陈玄卿亦是如此,借着舞步大胆上前。 见陈玄卿垂目望来,她眨着一对媚眼回望。 指尖划过肩上的衣带,下一瞬身上的纱裙滑落,露出了清凉的舞裙。 覃如还以为要上演一出无意摔进怀里的戏码,没想到舞姬只是乖顺地跪在了陈玄卿的脚边。 纤纤玉手勾起腰间的红绳,双手捧着绳子末端的银铃铛递到陈玄卿面前。 覃如正困惑着,身后却爆出一声外邦话。 她扭过头,看到南巫那位小郡主摔碎了手中的酒盏,气汹汹地下楼去了。 楼梯间隐约传来劝阻声,中间还夹杂几句小郡主的骂声。 “南巫女子及笄后会在腰间系上红绳,等到新婚之夜交给丈夫解开。” 在覃如身旁伺候的月华,低声解释道。 覃如讶异,“你连南巫话都能听懂?” “奴婢在南巫呆过一段时间。”月华顿了顿,斟酌道:“南巫郡主性子刁蛮强势,想要的不论是物品还是人,必定要抢到手...她对殿下...” “芳心暗许,恨不得立马嫁过来。” 覃如接上话,她对这段剧情还有些印象。 这位小郡主算是原书中的女二,以半个南巫为筹码换取了太子妃之位,之后成功有孕,生下了男主的嫡长女。 不过因为那次男主是醉酒认错了人,所以他一直很厌恶这对母女,直到小公主突发恶疾病逝也没看过她们。 原书中的陈玄卿,就是这样一个冷血的暴君。他爱惜的会珍之若宝,厌恶的弃之如履。 首位上的那抹黑金蟒服,面带冰霜将舞姬赶下去。 看着这一幕,覃如心头像是压着一块巨石。 而她在陈玄卿...心里又算什么呢? 覃如正胡乱地想着,楼下却有鼓声响起。 “听闻殿下文武双全,西夷特地准备了舞剑,邀殿下一赏。” 西夷使臣的话刚落,几名遮面舞姬鱼贯而出,她们手持长剑列出队形。 几经变换之后,一红衣女子从中间飞出,于空中挽出漂亮的剑花。 一招一式,干脆利落。 众人都惊艳于女子的动作与身段,连陈玄卿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 这一幕,唯独覃如觉得眼熟。 直至那女子脚点鼓面,再次飞身而起。 但剑尖竟直指首位,动作极快,裹挟凌厉的杀意刺向陈玄卿。 ------- 前几月发生了太多不愉快、不顺利的事情,连喜欢的事情都觉得乏味,提笔想写文时又觉得没有意义,写好的好几章想着等改好一些再发,等着等着好几个月过去了。 日子还是没有变得太好。 人生怎么会轻易得到圆满大结局? 但至少,要给我笔下的人物一个结局。 祝,看到这篇文的人新春快乐! 第十六章山雨欲来 “有刺客!” 锐器刺入血肉声与内侍的喊叫同时响起。 席面上顿时乱作一团,几名侍从迅速上前护住陈玄卿。 有暗卫从天而降,打落那红衣女子的剑器,两人交手之际,女子脸上的面具被击落。 露出一张倾国倾城的美人脸。 直至看清女子面容这一刻,覃如才猛然意识到之前的熟悉感从何而来。 原书中,女主在西夷的第三年,救下了逃亡至草原的嬷嬷。 从嬷嬷口中得知,她母妃并非难产而亡,而是中毒暴毙。 事后嬷嬷在寝殿外捡到了陈玄卿的香囊,本打算交给皇帝。 谁料皇帝却一反常态,不允许任何人调查此事。 嬷嬷便认定此事是陈玄卿所为,皇帝为了包庇太子才将此事掩盖过去。 于是,她连夜从宫里逃出来,一路向北想找到女主。 得知真相后女主痛苦不堪,再加上和男二有误会,她便决定混进西夷使臣的队伍,借献舞行刺男主。 而眼下的场景,似乎就是照着原书的描写一步步演变成现实。 “留她一命!” 陈玄卿抢先一步,阻止了暗卫的杀人灭口。 他捂着尚在流血的心口,目光紧紧地锁在这张熟悉的面容上,似乎很意外,又像是早有预料。 “你果然还活着。” 暗卫伤了女子的筋骨,女子额头冒出了细密的冷汗,明明柔弱可怜却咬着牙瞪向陈玄卿,“我活着就是为了杀你!” 陈玄卿像是被激怒了,他缓缓俯下身,带血的指尖抬起女子下巴,眼眸幽深:“慕儿,不要惹皇兄生气。” “把她带下去。”他凤眸扫过躁动的人群,又在西夷使臣惨白的脸上停留了一瞬,冷笑道:“此舞绝美,众卿慢慢欣赏。” 好好的宴席上出了行刺之事,虽然陈玄卿没有追责,但没人能坐的下去。 见自家主君都准备离开了,二楼的内眷们也捂着胸口纷纷请辞。 “走吧。” 月华弯腰想搀扶覃如起来,却摸到一双冰冷的手。 “主子,您不舒服吗?” “无碍,先回去。”覃如脸色苍白,痛苦地捂着小腹。 见此场景,月华心中一凛,生出几分不好的预感。 漫漫长夜,行宫的灯火映天。 比起听竹殿的人来人往,覃如的寻月阁显得格外安静。 她捻起一粒糖渍梅子放入口中,语气平平,“我险些有孕之事,能否不要告知殿下?” 月华忙跪下,“奴婢明白的。” 她心里不忍心,下意识开口安慰道:“此次不算是小产,不会伤到娘娘身子的,日后....” 想到覃如的身份,不论太子殿下是否有情,也不会为她悖逆祖宗伦理。 恐怕,她此生都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 想到这儿,月华一时说不下去了。 “愁眉苦脸作甚?要是此时有了,你我小命都不保呢。” 以现代的医学知识来解释,此次是生化妊娠,一次运气不是很好的假孕。 可能是前几天喝了避子汤的缘故,所以才会疼了些。 “夜深了,秋娘一个人估计会害怕,你去陪着她吧。” 月华心中有愧,不愿离开。 但拗不过覃如,她只能三步一回头地走了。 等月华离开,房门又一次被推开。 春华端着热腾腾的鸡汤走了进来,她鼓着腮帮子,满腹不满。 “细作做事就是不行,天天逼着主子喝那些苦药,说是养身子,养了这些天反倒把主子养瘦了许多。” 她一直以为月华是太子送来的探子,所以心里对月华一万个不喜欢。 “伶牙俐齿,小心嫁不出去。”覃如笑了笑,接过她手里的鸡汤喝了两口。 瞧着覃如没有丝毫血色的脸,春花心中担忧,“主子,您真的没受伤吗?” “您可别想瞒着奴婢,奴婢听说宴席上有好些刺客,还有人伤了殿下呢。” 覃如一顿。 明知道女主终有一天会出现,但当这幕真的发生在自己面前时,她少了往日看热闹的兴奋,只觉得心口闷闷的。 为了陈慕歌,素来心狠的陈玄卿竟然不彻查行刺之事。 覃如不自觉地覆上小腹,若是他知道自己险些有了他的孩子,会不会也心软.... 不会的。 原书的情节一遍遍在覃如脑海里回荡着。 随即她冒了一身冷汗,自己被床榻上的温柔迷了眼,竟妄想和女主抢男人。 看来自己真不是当海后的料。 明明只是各取所需,自己竟产生了不切实际的幻想。 想想此次险些怀孕,刚好是在女主出现后肚子疼。 莫不是有系统什么的在警示自己? 覃如眉头紧蹙,不能再继续下来了。 十日醉还有最后一次就能解,这几次她也感受到情蛊对自己的影响愈来愈小了。 等蛊毒解除后,想必陈玄卿也不会再找自己。 到时自己也该及时止损才是。 第二日,天蒙蒙亮。 右相打着“太子重伤无法理政,处置逆贼需陛下出面定夺”的旗号率众臣跪在皇帝寝殿门口,声声高呼,求见陛下。 纵使有内侍劝阻,也无济于事。 眼看着就要怀疑到皇帝是否安康了,寝殿大门被人一脚踹开。 皇帝身披厚披风,显然是从睡梦中被叫醒的样子。 他胡子拉碴,满脸怒气,“大清早的坏朕好事,又诅咒朕早死,诸位爱卿倒真是忠心耿耿呢!” 看到完好无损的皇帝,众人脸色皆变,忙跪倒告罪:“微臣不敢。” 皇帝冷冷地瞪着右相,“李肃,你不是病了吗?连祭天大典都去不成。今日却能带着众人来朕殿前闹事,昨日的告假可是欺君?” “老臣惶恐。”李肃压下心里的慌乱,“纵使身体再不适,为了陛下和这,,,” “够了,别以为朕不清楚你的心思。” 皇帝打断了他的话,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有些事,右相莫要过界才是。” 这是皇帝第一次把话挑明。 李肃的脸色很难看。 “行刺之事,朕会交给平侯处理。” 皇帝阴沉的眼神扫过众人,语气冷冽:“众爱卿,好自为之。” 众人悻悻而归。 无人注意殿门关闭之前,皇帝身后多了抹黑色衣角。 “主子问陛下身体如何?” 暗卫将人皮面具塞进随身的袋子中,淡声问。 褪去人皮面具的人端正行礼,答道:“有好转的迹象,这几日…” “汤药可加量。” 暗卫打断那人的话,冷声道:“切记,只需保证陛下活着即可。” 第十七章心思难测 平侯是在春猎开始的前一日赶来的,他连夜进了行宫,又压着一批人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他真正出现在众人面前,是在春猎当天。 一身黑色劲装打马而来,弯弓搭箭,一箭射穿了跪在猎场之上的囚犯。 “此女谋逆,意图刺杀太子殿下,动摇朝堂根基。今日本侯便用逆犯之血祭旗,祝各位旗开得胜!” 洪亮粗粝的嗓音穿透疾风,如梵钟狠狠地敲击在那些蠢蠢欲动的人心上。 覃如没有亲眼看到这场面,不过只凭秋娘的描绘,也能想象到平侯震慑全场的样子。 “听说平侯跑死了三匹马才赶回来的,有这样护短的舅舅,太子殿下命可真好啊。” 秋娘忍不住感叹道。 若是家里也有这样一个舅舅,想必娘亲和阿姐也不会受那么多苦了。 覃如思索半晌问:“此事你如何得知?” “外面扫地的小允子告诉我的。” “平侯对太子的爱护之心,倒真的是...” 覃如嗤了一声,“人尽皆知。” 当时看这本书的时候,覃如就觉得平侯的设定有点像某剧里的大将军,自诩功高,目中无人。 那位大将军至少有点良心,心里想着为宫里的妹妹撑腰。 而平侯... 一言难尽。 幸好原书里直到大结局,陈玄卿也不知道平侯为了夺权做得那些事情。 若得知自己早被唯一信任的亲人背叛,估计连女主都救赎不了他。 她正想着,月华端着刚熬好的梨汤走了进来。 “回来了?” 行刺之后的第二日,月华就告了假。 覃如没多问,但也能猜到她是被谁叫走了。 “那箭上有毒。”月华也没打算瞒着,她早就把覃如当成自己的主子。 “解毒有些麻烦,殿下受了不少苦。” 虽然这些天覃如从不问起太子殿下,但自己能感觉到她心里一直挂念着殿下安危。 覃如淡淡地“哦”了一声,“那女刺客死之前没给解药?” “猎场上死的不是她。” 月华一顿,瞧着覃如脸色,斟酌开口:“这个刺客她...身份特殊,所以需留她一命。” 毕竟是心仪之人,就算陈玄卿再怎么生气,也舍不得杀她。 覃如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说:“瞧那女刺客花容月貌的长相,杀她还不如留给殿下当暖床丫鬟。” 本是无心之语,没想到月华的脸色忽僵。 “殿...殿下应该...只是为了掩人耳目。” 覃如愣住,她竟然说中了? 不过想想之前床榻之上,陈玄卿也没少逗弄她。 对不爱的人都能如此,对女主有些恶趣味也很正常。 “有美人侍奉,希望殿下的伤能快些养好,别误了春猎才是。”覃如面色如常,好似真的只为国事担忧。 月华的目光划过那碗未动分毫的梨汤,没有再说话。 之后几日,覃如借着受了惊吓,谢绝那些官眷的拜帖,和几个小丫头呆在行宫里过得也算滋润。 唯一烦恼的就是,秋娘和春华都是爱凑热闹的性子。 两人很快和行宫里那些宫女嬷嬷打成一片,什么小道消息都能知道。 秋娘性子单纯,什么有趣的八卦都会跑来告诉覃如。 于是她知道了,第二日陈玄卿就出现在春猎场上。 身边多了个蒙面的侍女。 两人几乎形影不离,惹出不少的议论。 知道了有烈马险些撞倒南巫的郡主,陈玄卿一剑斩杀了那匹疯马。 一幕幕,覃如在书里都看过。 当时她还为男女主之间的暧昧拉扯而尖叫。 也曾不理解备受宠爱的小郡主,竟会为了个不爱自己的男子争风吃醋。 只是当她真正地成为书中之人,与那些所谓的纸片人产生羁绊。 她才意识到,原来想要置身事外,保持清醒是如此困难的事情。 几日之后是秋娘的生辰,姐妹两难得在一起过生辰。 覃如闲来无事带着三人做起了橘子灯,一旁火炉上煮着陈皮普茶,滚开的热气中掺着茶香,萦绕在屋里。 “阿姐,你做的好漂亮啊,是在宫中学的吗?” 秋娘脸蛋红扑扑地,开心地把玩着覃如刚做好的小兔子造型的橘子灯。 “是外...” 覃如一顿,幼时和外婆做橘子灯的回忆浮上心头。 她真假掺半地讲起了往事:“那时你还没出生,我时常在外祖母家住,小时候怕黑睡不着,外祖母就给我做橘子灯哄我睡觉。” 这样的日子,在她被父母接回城里之后就再也没有了。 再次回老家,还是外婆病重的时候。 夜间她守在外婆病床前,门外父母为了是否放弃治疗吵得不可开交。 她听得心烦,起身掖床角时,反倒被外婆抓住了手。 外婆那时已经病得很重,双眼混浊早就看不清人了,只能凭借熟悉感认人。 她蠕动着嘴唇,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才能发出一两个音节。 “囡囡...天黑...” “早点回家。” ...... 覃如压下眼底的湿意,“阿姐也给秋娘做一盏,以后就算一个人也不会怕黑了。” 她本是随口一说,没想到秋娘将手上的橘子灯递给了她。 “秋娘的橘子灯给阿姐。” 秋娘圆润的瞳仁里映着烛火,神情真挚而坚定。 “阿姐也不要怕黑了。” 覃如心中触动,笑着道:“那我们多做几个挂在外面的树上,弄出一个会发光的橘子树。” 这边寻月阁里一片温馨,而几道游廊之隔的听竹殿却是山雨欲来。 几道烛火照亮了暖阁,给地上女子赤裸曼妙的身体笼上一层柔光。 女子身上的衣帛尽碎,双目迷离,一双藕臂紧紧缠在怀中的男子衣衫上。 随着情动,有股淡淡的花香从她身上散发出来,不明显但很勾人。 连暗卫都被这香气影响,下身有几分异动。 他心中一凛,不动神色地看向坐在太师椅上的主子。 陈玄卿面若冰霜,掐断了桌子上正在燃着的香。 “合欢香。” 合欢香,妓院里常用的催情香。 女子服下后不只是催情,还会散发出体香,引男子动情。 只是这情香易损女子根本,会影响生育,如今连妓院都很少会用了。 “南巫郡主倒是真舍得对自己下狠手。” 看着地上对件衣服求欢的失态女子,一丝厌恶划过陈玄卿的眼眸。 暗卫心中叹息一声,这小郡主怕是与太子妃之位无缘了。 相同的算计,殿下怎么能再中第二次? 更何况,上次的下蛊之事虽非南巫王室所为,但毕竟与南巫脱不了干系。 如今堂堂郡主竟又用上这招,南巫这是把太子殿下当成什么了? “孤记得,伍将军爱慕郡主已久,曾屡次当众求爱。” 陈玄卿像是没了耐心,倏然站起身,半张脸隐在烛火之后,勾勒出挺拔冷峻的轮廓。 “既是痴情人,孤也该成全两人才是。” 第十八章橘子灯 夜间冷风瑟瑟,竹影交错映在青石板上,像是无数只鬼手,试图将人拖进无尽的黑夜里。 陈玄卿步伐停住,冷不丁地想起了幼年的往事。 那时他刚开蒙,陪读的嬷嬷趋炎附势,时常把他关在漆黑的房间里。 有一夜,他实在是害怕,于是爬窗户逃了出去。 冬夜的寒风刺骨,他身上只有一件单衣,跑到母妃寝宫时,已经冻僵了半个身子。 寝宫里灯火通明。 他仿佛已经闻到母妃煮茶的味道,清雅的茶香里总是掺着几分橘甜。 母妃会静静地坐在茶炉旁边,手里捏着本游记,微蹙起眉头:“皇儿,你穿的太少了。来吃几个刚烤好的橘子,就不会得风寒了。” 怀揣着这样的希冀,幼小的孩子用力推开一道门隙。 屋内的暖意倾泻出来,只来得及焐热发青的手指。 随即而出的是血腥气,如同夺命的藤蔓,瞬息间占据了他的全部感官。 幼童记忆散去的太快。 时至今日,寝殿里的场景,已经变得模糊不清。 只有那夜,父皇寝殿外摇曳的竹影深深刻在他的记忆里。 “皇后她母族谋逆,本该株连全族。她既愿用自己的命换太子和她兄长的命,朕成全她所求,有何不妥?” 皇帝的话,如同一盆冷水浇在了前来求助的幼童身上。 柔黄的烛火映出屋内两人的剪影,男子强硬地将女子拉入怀中,大手覆在她平坦的小腹上。 “阿瑶,你会是朕的皇后,等你腹中的皇儿出生,朕也会改立他为太子。” “所以你安心养胎,所有挡在你和孩子面前的人,朕都会杀掉。” ...... 肩上尚未痊愈的伤口经不住吹风,痛意让陈玄卿从回忆中抽身。 他扣好披风领口,嗤笑了声:“华清寺的那群秃驴倒是说得准。” 他出生时,华清寺的高僧赠八字言:“天潢贵胄,亲缘疏浅。” 自此之后的数十载,很多人都因这“天潢贵胄”想要他的命。 而爱护他的人,竟也无一有好下场。 陈玄卿已经过了追问不平的年纪,那些不堪的过去,只会漾起一圈很快消散的波澜。 他只是忽觉疲惫,想在这夜色里独自走一会。 直到寒风送来几道笑声,陈玄卿恍然回过神,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走到了后面的园子。 这里寂静通透,住的都是后妃。 按理说他该避嫌,但听这笑声,陈玄卿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某个小女子的脸。 现在想想,其他后妃都派侍女问候过他,好像就她这边没半点动静。 月华倒是过来了。 说是珍嫔被吓病了,正卧床休息。 陈玄卿不禁勾出冷笑,就她那不服软的样子,怎么可能会被这点事情吓出病。 绕过刻着丛丛花草的影壁,谈笑声倏然变大了。 其中覃如清脆的笑声最为清楚,“月华,右边再挂高一点!” “出了咱们寻月阁,可找不到第二棵这样的树。” 那棵挂满橘灯的古树,给偌大的园子笼上一层朦胧的光亮。 仿佛一切黑夜都无处遁藏,只会被那片柔光所淹没。 柔光之下的女子,笑面靥靥,将兔子样式的橘灯递给身边的小姑娘,“生辰快乐。” “不求大富大贵,只愿我们秋娘,顺遂如意,平安喜乐。” 女子娇俏的声音,宛若一颗石子掉进那圈本已平息的波澜,又激起道道涟漪。 “母后宁愿你不是太子...” “就做个平安喜乐的皇子。” 陈玄卿不自知地蜷起手指,怔然地立于夜色之中。 直至,树干上的月华发现异样。 她连忙从树上飞下,敛去笑意行礼道:“太子殿下。” 覃如扭过头,险些被角落里的那抹黑影吓到。 她心里叨咕着,面上仍规矩行礼,“夜色已深,殿下怎么来这儿了?” 话里话间,就是提醒他身份有别,大晚上别来后妃住的地方。 “前些日子也是孤的生辰,怎么不见珍嫔娘娘送孤贺礼?” 陈玄卿挑眉,故意略过了她的话。 “孤敲这橘子灯不错,不如也送孤一个?” 覃如想都没想,直接把秋娘护在身后,“殿下来得不巧,这橘子灯只做了一个。” “若是殿下想要,不如让宫里的能工巧匠做一个更好的,何必和小孩子抢呢?” 她脸颊被热气蒸出来的红晕还未消散,仰起头时,眸子会微微睁大。 像是只张牙舞爪的兔子。 陈玄卿的目光滑过那一张一合的红唇,想的却是皇帝寝宫那夜。 她跪在自己身前,红唇贴着高昂性器上,舌尖轻轻舔过下面的囊袋,像是在品尝着什么美味。 “?” 覃如没有察觉到陈玄卿变暗的眸色,还以为他被自己的话惹怒了。 她下意识朝月华使了个眼色,示意她把秋娘先带走。 没想到下一瞬,她被人直接腾空抱起。 “殿下!!” 慌乱之下,她只能尽力攀住面前的脖颈。 这一举动显然取悦到了陈玄卿,他垂下头,湿热地气息打在覃如的耳畔,“跟孤走,还是留下?” 尾音泛哑,显然已是动情。 这话惊得覃如连挣扎都忘记了,连忙扯了一把陈玄卿的衣领。 虽未明说,但意思了然。 陈玄卿扯下身上的披风,将她从头到脚地裹好,随即转身大步迈出了寻月阁。 徒留三人在原地面面相觑,半天没合上嘴巴。 第十九章各怀心事(微h) 直到被扔到软榻之上,覃如还没从刚才的事情中反应过来。 满脑子全都是回去该如何向秋娘和春华解释,瞒了这么久竟在这时漏了馅... 也不知道陈玄卿抽什么风,和精虫上脑似的。 “孤险些忘了,有个东西要给你。” 清脆的银铃声响起,映入覃如眼帘的是一件坠着一圈银铃的薄纱肚兜。 下摆绣着一只圆滚雪白的兔子,生动俏皮。 只是这样式,越看越眼熟... 南巫的那个舞姬,穿得不就是这样吗?! “那日瞧那舞姬所穿,孤便想到了你。” 陈玄卿长指一勾,轻而易举地扯下覃如的肚兜。 一对玉乳就这样弹了出来,在空中颤颤巍巍地跳动几下。 陈玄卿缓慢揉搓了几把,又俯下身,舌尖裹着红萸吮吸舔舐起来。 “嗯...别...”覃如不自禁地挺腰,指尖缠上了他的发梢。 两人鼻息交融,体温蒸出来的热气仿佛能把周围的一切融化。 “如娘...” 细碎的吻落在了覃如耳边,低哑的男音循循善诱道,“穿上给孤看看。” 情欲间的温情易让人沉迷。 杂乱无章的心跳声一时让覃如意乱沉迷,下意识想抬头索吻。 “姑娘,您不能进去!” “人命关天的大事,如何等得了?” 门外传来的吵闹声,打断了帷幔里的旖旎气氛。 从陈玄卿顿住的神色,几乎立刻一个名字跳进了覃如的脑海。 是女主,陈慕歌。 这个名字瞬间击碎了所有的迷离与沉沦。 只剩一丝不可言说的期盼拉扯着她,直到陈玄卿侧过脸,避开了她的索吻。 那些游离的情愫,因他这个动作彻底沉寂下来。 覃如不动声色地收回手,莞尔笑道: “殿下公务繁忙,可要妾先回避一下?” 这番话不知道触及到陈玄卿哪一点,他神情冷下来,高声对外喊道:“让她进来。” 趁着人还没进来,覃如知趣地扯过一旁纱裙想起身。 谁知陈玄卿一把捞过她,将细腰紧紧扣在怀里。 覃如不察,下巴撞到了坚实的胸口上,疼得她眼冒金星。 陈玄卿也是倒吸一口气,报复性地掐了把怀里的脸蛋,“老实呆在这儿,还想去哪?” 覃如刚想出声,话到嘴边又因匆匆走进的脚步声咽了回去。 “行宫的地牢苦寒无比,静娘娘她...” 在瞥见垂下帷幔的床榻外摆着双绣花鞋后,陈慕歌忽然噤了声。 她窈窕的身形映在帷幔之上,看不清神色,只能听出脚步声停在了几米之外。 “你在西夷呆了几年,连宫中的规矩都忘了吗?” 帘外的女子“扑通”跪在了地上,“皇兄,慕歌求你放过静娘娘一命。” 原来静贤妃还没死? 覃如还以为听竹殿走水那日后,静贤妃就和当初的淑妃一样,悄无声息地消失在行宫里。 “你当真是没变。” 陈玄卿嗤了一声,淡淡道:“只有为旁人求孤的时候,才肯唤一声皇兄。” 陈慕歌默了几许,避而不答,“静娘娘久居深宫,又因幼子亡故深受打击,才会被贼人蒙骗,将小儿之死迁怒到皇兄身上。” 想起自己潜入地牢看到的那一幕,陈慕歌眼眶通红,哪里还顾得及尚未查明的弑母真相,俯首哀求道:“静娘娘身子骨受不得风寒,皇兄难道忘了吗?” “十岁那年,我们被陛下关在书阁里险些饿死,是静娘娘不顾刚小产的身子跪在雨中求陛下开恩,才救出我们的。” 往日那些回忆一幕幕涌上心头,陈慕歌声音哽咽:“怎么如今一切都变了...” 陈玄卿没有作声。 但从腰上倏松的力度,覃如大概能猜到他还是心软了。 到底是放在心尖尖上那么多年的人,就算犯了再大的错,也会想着纵容一二。 不过此事牵扯颇多,就算想放人他也不可能立刻答应下来。 “你先回去。” 思虑之后,陈玄卿果然避而不谈。 陈慕歌救人心切,完全没察觉到他语气的缓和,只当他如此冷血。 心灰意冷下,她目光瞥向床榻上垂下的几件衣衫。 宽大的男子外衫下,还压着半截女子的水色肚兜。 被扣在听竹殿里的这几日,她从未见过有侍妾出现。 那说明,床榻上的女子不是陈玄卿的侍妾。 想想听竹殿里的几位宫女,每个都是深衣素面,不可能穿如此粉嫩的肚兜样式。 既不是侍妾,也非宫人。 只会是行宫里那些妖娆多姿的伶人。 她倏然站起来,高声质问:“殿下要忙什么?!” 和皇帝一样乱情纵欲,与伶人厮混吗? 这句话她没有说出口,但陈玄卿莫名听懂了。 腰间的手臂突然绷紧,箍得覃如有些喘不上气。 她下意识挣扎,但很快被低下头的吻夺去呼吸。 这个吻夹杂着怒气,入侵的舌尖蛮狠无理,勾着她的舌根抵死纠缠。 她想压下声音,偏偏脸颊被掐着,只能任由着喘息声溢出嘴边。 “嗯...呜..” 帷幔里传出阵阵令人面红耳赤的动静,连陈慕歌这个未经人事的小姑娘听得都双腿发软。 随即,陈玄卿略显低哑的嗓音响起,“你身为孤的贴身婢女,难道不知道孤在忙什么?” “若是不想走,留下伺候吧。” 慌乱关门的声音更像是一记耳光,狠狠地抽在了覃如的脸上。 她算什么? 一个没有羞耻心的荡妇? 需要时,在身下承欢。 不需要时,便可丢弃一边。 随意哄两句还能当成斗气的筹码,在女主面前露出淫荡下贱的一面。 “在孤的榻上还能出神?” 脸颊上的痛意让覃如回过神,她抬眸对上一道不满的目光。 刚被陈慕歌指责一通,陈玄卿脸色很差,迫切地想用别的事情泻火。 他硬挺的下体抵在覃如柔软之处缓慢摩擦,低声问:“想知道她是谁?” 覃如反感地闭上眼,“妾不想知道。” 这个回答很让陈玄卿舒心。 他最喜欢覃如一点,就是她不争不抢的性子。 后宫的女子鲜少有像她这样的,明艳灵动偏偏不喜争宠。 似乎守着自己的一方小天地,等着偶尔降临的恩宠就已经足够了。 “那在想什么?” 清隽俊朗的脸在覃如面前放大,那双狭长的凤眸低垂,眼中仿佛只能映出她一人。 在想,这场太子与后妃的荒诞春梦该落幕了。 覃如这么想着,侧脸避开了唇边的吻。 随后一个翻身,跨坐在了陈玄卿的身上。 在身下人的目光灼灼中,她指尖勾起一旁挂着银铃的肚兜。 薄纱质地轻柔,堪堪将一对酥胸笼在朦胧之中。 这场面,比陈玄卿想象中香艳了太多。 “妾想的是...” 覃如笑言晏晏,眼底却归于冷寂。 “殿下的伤还未痊愈。” 她故意磨了几下抵在臀间的硬物,听着陈玄卿呼吸一沉,低吟出声:“会不会不适合剧烈活动呢?” 第二十章变故 这几日,行宫出了两件大事。 第一件是南巫郡主与伍将军在柴房私会,被几个太监宫女撞个正着。 据说被发现时,南巫郡主正骑在伍将军的身上,场面香艳淫靡。 此事很快闹得人尽皆知。 伍将军倒是不怕那些闲言碎语,当日便堵在南巫王储的帐子外求亲。 南巫王储虽不满这个妹夫的身份,奈何自家妹妹的名声尽毁,除了下嫁别无他法。 偏偏南巫郡主不想认命,竟然当众撕了伍将军送来的庚贴。 第二件事,则是德阳长公主来了。 德阳长公主是皇帝胞姐,早些年随着皇帝征战沙场,后来旧朝覆灭,为了稳定朝政,她自带嫁妆远嫁到南巫和亲。 也是因她的存在,不论南巫局势如何变动,与新朝的关系从未崩裂过。 因而连皇帝都对德阳长公主敬重几分,每回省亲之时,都会亲自到城外相迎。 对待这位姑母,陈玄卿自然不能懈怠。 他将人亲自迎进行宫后,又安排了最大的碧桐殿给其居住。 碧桐殿后面便是妃嫔住的寝殿,内务府的人生怕有不长眼的奴才打扰到碧桐殿的清静,所以这几日各个宫里的规矩都严了不少。 这可憋坏了春华,每日眼巴巴地等着出门拿饭菜的时候,才能和别院的婢女唠上两句。 “真是奇了怪,碧桐殿那位都来三日了,连殿门都没出,只让人送进了一尊金佛。” 天天同行宫那群嬷嬷混在一起,春华如今嘴碎了不少,一边布菜一边念叨着,“大老远从南巫赶过来,难道就为了在行宫里吃斋念佛吗?” 覃如喝了一口汤,并未做声。 心里却已波澜四起。 德阳长公主回来一事,比原书中提前了整一个月。 原书中被下人撞见的是南巫郡主和男主,但男主存有几分理智,两人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为了不让女主知道此事,男主勒令南巫郡主即刻回南巫去。 没想到南巫郡主回去后,将此事捅到了德阳长公主那边。 之后德阳长公主带着小郡主,浩浩荡荡地回了皇城,以半个南巫为嫁妆逼婚男主。 从这里传消息到南巫,最快也要三天。 可南巫郡主之事才发生了两天,德阳长公主竟然就出现在此? 是早就知情,还是...另有图谋? “秋娘最近也很奇怪,像是有了心事,整日总是唉声叹气的。” 春华的话唤回了覃如的心神,她神色凝重了几分。 她知道秋娘的心事是什么? 那夜的事情,她一直没有摊开来解释,只是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 秋娘性子比同龄人通透,怕是不像春华这般轻易被骗过去。 若要解释,她这处境又不知该从何开口。 望着桌上热气腾腾的菜,覃如没了任何食欲,“这一桌子菜我一个人吃不完,剩下的你们拿去分掉吧。” 午间的日头正盛,覃如坐了一会便觉得烦闷无比。 于是她坐到了窗边的软榻上,窗外有一汪小莲池,池边种了几棵粗壮的柳树。 微风拂过,将沙沙叶声送进了窗子里。 覃如都不知自己何时睡着的,等她醒来时,秋娘正守在榻边。 秋娘手里捏着团扇,不知道替她扇了多久的风。 “不累吗?放下来歇歇吧。” 秋娘摇了摇头,指着自己比划了几下,“秋娘没用,能为阿姐做得太少了。” 覃如心一软,“阿姐不需要你做任何事情,在这儿开开心心的就好。” 秋娘弯着眼睛笑了,笑容很快又消失。 她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认真又缓慢地比划起来,“我想回家了。” 看着面前这双清澈分明的眸子,覃如猜测到了什么,“不喜欢这儿?” 秋娘连忙摇头,“我喜欢这儿,宫里的姐姐们都对我很好,我每天都过得很开心。” “但我放不下娘亲,也想给娘亲讲讲阿姐的事情。” 似乎是怕覃如不信,秋娘眨巴着眼睛,着急解释,“真的,昨日娘亲托人给我送了封信,催我回去呢。” 覃如如何不懂她的心思,故意说道:“那把娘亲也接进宫里好了,我这就去求太子殿下...” 一听“太子”的名号,秋娘抿了抿唇,手势打得飞快,“娘亲有同乡在这儿当差,我们都说好了,明日他可以把我捎出去。” “哪个同乡?” “既然能带宫女出宫,想必也是有几分势力的,是在哪里当差?” ...... 几个问题把秋娘问得哑口无言,默默垂下了脑袋。 覃如捏了捏她头顶的圆发髻,“和阿姐说实话。” “我不想阿姐因为我们,受制于人。” 再抬头时,秋娘眼眶已经红了,她忍住已经打转的眼泪,“宫里的姐姐们说,御史都是吃人的老虎,恨不得每日跟在皇室中人身后,等着机会参其一本。” “更何况太子是...是未来的天子。” 她不是不谙世事的孩子了,那日太子的眼神、亲昵的举动,怎么可能如阿姐解释那般“并无关系”。 “我怕...” 那滴泪最终还是落了下来。 “阿姐你会死。” 眼泪越抹越多,正如决堤的情绪在秋娘心头泛滥,“都是因为我,阿姐你才被那个无耻太子欺负,受这么大的委屈!” 这下轮到覃如说不出话了。 她既感动于秋娘的心意,又有几分心虚。 “此事怎么会与你有关?” 借种之事若是告诉了秋娘,小丫头怕是会吓死。 所以她只能委婉地解释,“他将你送来,是因为先前我帮了他一个大忙,他来还人情罢了。” “我与他的关系...不是一字两句能说清的。” 覃如拿起手帕,替秋娘一点点擦拭掉眼泪,“但这个关系,绝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与阿姐相处这么久,可觉得阿姐是会委曲求全的人?” 被当小孩子哄的秋娘有些不好意思,接过手帕自己擦了起来。 见她平静了许多,想必是听进去了。 覃如不再多说什么,笑着缓和气氛,“你说阿娘给你写了信,拿来给我看看。” 秋娘从怀里掏出一封平整的信纸。 “阿娘没读过书,想必这封信是托隔壁的秀才哥哥写的,那哥哥字迹可真好看。” 信纸上的字刚劲有力,不失锋芒。 确实很好看。 只是莫名的眼熟。 原身的记忆倏然涌入脑海,激起覃如一身的冷汗。 她强压下乱跳的心绪,勉强笑道:“你说阿娘的同乡明日可以把你带出去,你们约在哪里见面?” --- 情人节双更庆祝一下 第二十一章李肃 h a it angwo.co m 原书对右相刻画得不多,比起一个有血有肉的反派角色,他更像是主角感情升温时会突然跳出来制造点误会的工具人。 或许是这个原因,原身在右相府的那段记忆也是模糊不清的。 唯一印象深刻的,是教习嬷嬷总会强迫她练字。 那时嬷嬷以为她是右相新收的小妾,教她的都是讨右相欢心的东西。 “即使再忙,大人每日也会抽出时间写字。” “这就是大人的字帖,比那些文人墨客写得还好呢。” 原身对着右相的字帖临摹了数月,不仅学会了识字,更是记住了右相的字迹。鮜續zнàńɡ擳噈至リ:po18cg.com 刚劲有力,不失锋芒。 不论过了多久,她都记忆犹新。 夜间的风簌簌,看着面前半隐在暗处的那抹背影,覃如心头拂过了几分凉意。 “大人若是想见我,托夫人递帖子便可,何须如此大费周章?” 李肃不答反笑,眼神在覃如身上打转了一圈,“万一,娘娘不想相见呢?” “毕竟如今想见珍嫔娘娘一面,难如登天。” 他刻意咬重了最后两个字。 “大人这是哪里的话?” 覃如神情自若,轻叹一声,“宫中处处都是太子的眼线,我数次想给大人递消息,都被人拦了下来。” 李肃并无意追究此事,他从暗处走出,清冷的月色给他深邃的眉眼笼上一层寒意。 “看来是我误会了。” 他唇角上扬,目光沉沉,“毕竟如娘爱护寡母幼妹之心,我最是清楚。” 覃如袖中指尖微颤,在心里把陈玄卿骂了个狗血淋头。 骗子! 怪不得她问过几次阿娘的事情,陈玄卿总是含糊其辞。 原来他根本就没想过要去救人! “好了,不说这些。” 李肃喟叹一声,语气仿佛是倾听小辈诉说的慈祥老人。 “和我讲讲,这些日子都发生了什么?” 偏偏那双深邃的眸子,却如鹰般锐利阴冷,紧紧盯着覃如的脸。 覃如被刺得后退一步,一五一十地讲起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 不过,中间隐去了自己和太子的瓜葛和皇帝中风之事。 在讲到淑妃时,她下意识看了一眼李肃。 李肃神色如常,仿佛早就知道一般。 只有在听到淑妃大骂皇帝时,他才冷嗤出声,“废物,白浪费我多年的筹划。” 纵使他的反应在预料之中,但覃如还是为淑妃感到不值。 “淑妃临刑前说自己一直放不下一个人,当年也是为了那个人入宫的。” “她说若有机会,她有句话想问” “除淑妃之外,没别的事情了?” 话还没说完,就被李肃不耐烦地打断。 夜间寒风簌簌,吹起了覃如的衣袖。 像极了行宫那夜。 淑妃身上的华服被剥下,她冻得嘴唇发白。 在得知那人并没有给她写信之后,脸色更白了一分。 覃如没等来她的破口大骂,只等来一句,“有个事儿,你替我问问他。” “若当年他流落街头之时救他的那个女子是我。” “是不是” 两行清泪顺着淑妃脸颊滑落,她忽而不再说了。 过了很久,才随风吹来一声叹息。 “算了,还是别问了。” 或许,她早就想到了。 所以才没有把话说完。 给自己,也给这段困扰终生的年少爱慕留下最后一点体面。 覃如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如此厌恶这本小说。 什么甜宠女主文,不过是披着女频外衣的大男主爽文! 书中女配的结局一个比一个惨,不论她有怎样的家室人生,必定会因为爱上一个男子而痛不欲生。 连女主也是如此。 虐身受苦的永远是女主,而男主只需要得知这件事后,露出后悔的神色,随便做点什么事情就能得到宽恕。 在这样的世界活着,还不如早点死算了。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她心口处开始针扎般刺痛。 是原身的感情在作祟。 原身在这里还有放不下的情感,所以不允许她自暴自弃。 覃如疼得想骂娘,索性摆烂了。 “别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现在陛下在休养,已经好久未召见我了。” 这边昏暗无灯,李肃没发现她的异常。 “陛下最近可有召幸?” 覃如真假参半地摇头,“没召过妃嫔,只听说召过一两次舞姬。” 李肃眉梢紧蹙,“最近并没有册封的消息传出。” “想必陛下不是太好” 这个处境下,原本五殿下会是一步好棋。 结果被淑妃这个蠢货弄废了。 他似忽然想起什么,再次看向覃如,“先前陛下不是经常翻你的牌子吗?” 审视的视线落在她平坦的小腹上,“你这肚子为何没有任何动静?” 覃如垂下眸,“陛下次次都赐避子汤。” 李肃顿时了然。 这些年他送进宫的“珍嫔”不下五个,每个人都未有所出便病死在宫中。 “看来咱们陛下,还没老糊涂。” 李肃话锋一转,沉沉地眼神又一次落在覃如身上,“近日,你可有听说陛下圣体欠佳之事?” “不知。” “哦?”李肃冷笑一声,语气很淡,“太子殿下没告诉你?” 覃如心一咯噔,“大人这是何意?” 李肃不答,只静静看着她。 那眼神似一眼看透她内心的想法,只是在等猎物主动上钩。 “大人说的若是静贤妃之事,我无话可说。” 覃如知道自己这点心机没办法和大反派比,所以故作认错跪了下来。 “大人也知道,我娘和妹妹是我在宫外的牵挂。贤妃娘娘借此胁迫我做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这不是想逼死我吗?” “大人若因此事想治罪,我无话可说。” 覃如在赌。 赌给太子下毒之事,并非右相的意思。 至于静贤妃被抓,秋娘如何到她身边,她相信陈玄卿不会留下什么可疑的把柄。 只要没有把柄,她就能自圆其说。 “起来吧。” 她赌赢了。 李肃又恢复那副和蔼慈祥的样子,“你这孩子就是太较真,我又不是陛下那般暴戾蛮霸之人,怎么会因一家之言就怪罪于你。” “我原是想托静贤妃给你带句话,没想到她怨恨太子已久,竟假借我的由头逼你毒害太子” 李肃无奈摇头,随即又称赞道:“幸好你并未行事,否则如今局势怕是对我们更不利。” 覃如不言。 传话是假,借着静贤妃敲打自己才是真的才对。 断联这么久,想必他早就对自己生疑了,所以才贸然联系上静贤妃。 没想到静贤妃如此着急,想要陈玄卿的命。 “行了,时候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覃如转身要走,又被叫住,“过两日长公主会寻到一位神医为陛下治病” 李肃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你抓紧机会。” “宫里已经很久没有皇子出生了。” “如娘,不要辜负我的期望。” “你母亲,在等你的消息。” 第二十二章廖神医 直到回寻月阁,覃如还没从方才的那番话中回过神。 右相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长公主会寻到一位神医? 难道皇帝的情况,他和长公主都知道了? 等等... 为什么他会知道长公主寻神医的事情? 联想到长公主不打招呼突然过来,有个离谱的想法忽然冒了出来。 难道长公主和右相是一伙的? 随即她又否定了这个猜想,原书中长公主无心权谋,始终将社稷安稳放在首位,不然当初也不会放弃兵权选择去和亲。 也正因如此,她对右相这种钻营权谋的人很是瞧不起。 既然瞧不起,就更不可能同流合污。 这一晚接受的信息太多,覃如感觉脑子都要炸了。 烦闷之余,另个念头又跳了出来。 要不要把这个消息告诉陈玄卿? “乖乖在孤身边,孤答应你都会做到。” 那夜缠绵间,陈玄卿落在她耳边的承诺还残存着温度。 这抹余温很快被另一个声音吹散,“这几日不必关注太子动向。” “长公主素来不喜陈慕歌,想必太子正忙着护佳人,无暇顾及别的事情。” 原书中每当男女主感情出现瓶颈时,总会有个反派借着虐待女主推动感情发展。 覃如不由得想,他们两人的感情到了哪一步? 为生病女主亲自熬药... 还是借着醉酒同榻而眠? 原书那些暧昧情节,一遍遍在覃如脑海里回荡。 所以是分身不暇,才没有救她的阿娘吗? 既没有做到,又何必说谎骗她。 低沉失落的情绪如针尖般,在她心头上戳出密密麻麻的伤口。 不过是兴头上哄了自己两句,也不能算是说谎。 是自己太自作多情了。 覃如打了个激灵,随即暗自唾弃自己起来。 真是被困在宫里久了,什么烂黄瓜都觉得稀罕。 爱上女主的男人,绝对没有好结果! 清醒过来以后,她放弃了给陈玄卿报信的念头。 什么党政之争,她一点都不想牵涉其中。 既然右相和自己不谋而合,她接下来就想办法怀上皇子就行。 到时候在宫里养着胎,顺便看太子和右相狗咬狗岂不舒服? 打定主意后,她又考虑起该去哪里借种。 皇室宗亲风险太大,肯定不行。 那种风流之地的小倌又太脏... 一连苦恼了好几日,倒是等来了长公主请神医入行宫的消息。 打着给皇帝请平安脉的由头,神医在皇帝寝殿一呆就是好几个时辰。 宫外各种势力暗涌翻滚之时,殿内气氛也很紧绷。 “若不是我得到消息,你还要瞒本宫多久?” 内殿的香炉里燃着龙涎香,闻到的只有苦涩难闻的药草味。 又见神医久久不曾出来,德阳长公主心里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她倏然站起身,走到陈玄卿面前立即甩了他一个耳光。 “啪!” 在场的除了两人之外,只剩下从小伺候陛下的老太监。 他险些被德阳长公主下一句话吓破了胆: “若不是本宫提前赶来,太子打算等到陛下驾崩后再传信给本宫吗?” 老太监连忙跪下,“长公主息怒。” “姑母息怒。” 被打的反倒成了最淡定的人,“可愿听孤辩解一二?” 毕竟是自己第一个侄儿,年少时也曾抱过好几次。 再加上此事发生得太突然,她知道的又太少。 于是,德阳长公主冷着脸坐回了首位。 “父皇下旨来行宫那日,状况已经不太好。” 陈玄卿讲得半真半假,他虽不知是谁给长公主递信,但有件事情可以确认... 若这个人对皇帝情况了如指掌,就不会如此着急把长公主请来。 叫来长公主,无非是逼他有所行动。 “父皇病得太突然,等孤处理完事情后第一时间就派人去南巫给姑母送信了,难道姑母过来前没收到信?” 从陈玄卿神色中看不出任何异样,德阳长公主心里有了几分考量。 “先前孤派了数人求医,都未曾找到神医踪迹。”陈玄卿状若无意道:“原是去了南巫。” 德阳长公主眸色微动,避而不答,“听说前几日陛下还在人前露脸了,是怎么回事?” “前一夜孤遭受贼人行刺,受了点轻伤,第二日右相带着众臣跪在父皇寝殿外求见,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孤便传信给平侯,让其派人过来稳住局势。” 陈玄卿的解释言简意赅,既不诉苦也未曾抱怨。 很多事情,不应该从他嘴里说出来。 而是让德阳长公主,自己去发现。 这里面的巧合太多,多到根本不需要细想就能明白。 想起自己收到的那封信,德阳长公主在心里暗骂了一句“奸诈小人!” 竟连她都被利用了。 再抬眸时,她看向陈玄卿的神色柔和了许多,“受的伤如何了?” 陈玄卿心中了然,颔首道:“姑母不必担心,已经好了。” “刺客呢?” 德阳长公主眸中闪过一丝杀意,意味深长道:“此人留着必定是祸害,太子切不可心软。” 陈玄卿刚要答话,却被里屋传来的脚步身打断。 帘子被掀开,一布衣老头走了出来。 德阳长公主立即起身迎了上去,关切问道:“廖神医,陛下情况如何?” 廖神医摇了摇头,捋着胡须伸出三指。 德阳长公主脸色一白,幸好陈玄卿从后面及时扶住了她。 “姑母当心。” 德阳长公主痛苦地闭眼,声音带上了哽咽,“是三年...” “还是三天?” “再加三十两,此人可救。” 这个大喘气,让在场三人脸色变换了好几下。 陈玄卿最先反应过来,答应下来,“孤这就派人准备。” “不过丑话,老夫得说在前头。” 廖神医只用余光瞥了一眼老太监,后者心领神会,假借有事退了出去。 等房间里只留下两人后,他才慢悠悠开口:“按时服用我开的药方,三月后可下床走动。” “别的...老夫就无能为力了。” “什么意思?” 德阳长公主一听便急了,“别的是什么?” 廖神医未答,从自己随身的包裹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此是药方,切记三个月内汤药不可断。” 说罢,他转身就要走。 “且慢!” 廖神医身姿轻盈,不费什么力气便绕开了长公主,径直出了门。 “玄卿!” 陈玄卿紧随其后,跟上了廖神医。 明明是位垂垂老矣的老人,但廖神医脚步轻盈,始终比陈玄卿快一步。 最后还是陈玄卿提步运气,才拦住了廖神医。 “拦我做甚?”廖神医气得吹胡子瞪眼,“华清寺还有个老秃驴等着呢。” “神医方才那话...是什么意思?” 廖神医当真赶时间,说话也不客气起来,“你爹天天乱吃什么,你这个当儿子的不知道?” 陈玄卿心中有了几分猜测,他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塞到廖神医的包裹里,“还请神医解惑。” “说好三十两,多了不要,少了不行。” 廖神医眼都没眨一下,便将银票退了回去。 见陈玄卿还不让步,他不耐烦的竖起一指,“最多一年。” 第二十三章华清寺 “陛下最多只能活一年?!” 平侯将茶杯掷在桌上,溅出来的茶水打湿了他袖口的一角。 他像是没察觉,背着手焦急地来回踱步,“没想到陛下竟病得如此重。” 这个结果对陈玄卿来说,不算意外。 他太了解皇帝了,若不是察觉到身体有恙,皇帝不可能着急去行宫接回淑妃。 皇帝生性残暴,或许是被他折磨死的妃嫔太多,他的子女缘很稀薄。 宫中皇子有四名,活到成年的只有三个。 其中三皇子陈玄平,其生母是身份卑贱的官妓,生下陈玄平没几年就因与侍卫通奸被杖毙。 皇帝又怀疑陈玄平不是自己的骨肉,因此时常罚跪为难他。 在寒冬腊月跪了几天后,陈玄平废了一双腿。 所以能争太子之位的,只剩下了陈玄礼。 只可惜他心里只有风花雪月,无心于朝堂。 皇帝也从未将扶持五皇子的事情摆在明面上,直到近两年... 不过可惜了,原以为会是五皇子最大助力的淑妃,走了步必输的棋。 看来不争不抢,不一定代表此人贤良淑德,心思纯粹。 也可能是不在乎... 陈玄卿思绪一顿,某种怪异情绪涌入心头,他还未来得及深思,耳边响起了平侯声音,“殿下,既然陛下时间不多了,咱们要做好准备。” “舅舅不必心急。” 没到陛下真的驾崩那一刻,他们都不能松懈。 “先把安排在父皇身边的人撤回来,若被长公主发现,到时候很难处理。” 平侯张了张嘴,还是没有说什么。 “孤还需舅舅做一件事。” 陈玄卿转着手中茶盏,“将陈慕歌秘密送回都城。” 如今行宫里人多眼杂,若将陈慕歌留在这儿终究是个隐患。 谁知陈慕歌又会听信谁的话,再次与自己为敌。 想到这儿,陈玄卿心里聚起一团烦躁之气。 这茶喝不下去了。 他放下茶盏,站起身欲走,随后脚步一顿,“行事切莫心急。” “殿下放心。” 待送走陈玄卿后,平侯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主子。” 一黑影悄无声息地落到他身后,“长公主下令停了陛下所有汤药,只按照那老头的药方熬,并且熬药的都是她身边的人。” “让影奴继续呆在那儿,看看有没有可乘之机。” 平侯转着白玉扳指,眸中划过一道冷笑,“太子不着急,可本王觉得一年时间太长了。” 早点送皇帝归西,免受病痛折磨之苦,这才是为臣者该做的事情。 不是吗? 至于陈慕歌... “将陈慕歌在行宫的消息透给长公主那边。” 这个前朝余孽,早就该死了。 他绝不允许这丫头成为第二个珍嫔。 当天深夜。 南巫郡主自尽未遂的消息,在行宫里炸开了。 先前长公主一直拒见南巫郡主,如今听闻此事,连夜赶去了她的住所。 不仅请了御医,还将南巫王储也叫过去骂了好一顿。 第二日一早,长公主以“拜佛祈福”为由,让各个宫都随她一同去华清寺。 华清寺位于东临山上,是个依山傍水的风水宝地。 山间植被郁郁葱葱,路旁是潺潺清泉,伴着林中清脆的鸟声,景色堪称一绝。 一路上,春华和秋娘兴奋得像两只小鸟,一个叽叽喳喳地讲话,一个飞快地打手势,竟也聊得热闹极了。 “南巫郡主也是死脑筋,她若不想嫁,谁还敢强压着她去成亲。” 春华叹息一声,“怎么就想不开伤害自己...” 一旁的秋娘也跟着她叹了口气。 覃如瞧着她两单纯可爱,忍不住伸手捏了一把两人的脸蛋。 “替别人操心什么,说不定人家比你们聪明呢。” 若南巫郡主真心求死,不会有丫鬟大半夜发现房间里的异样。 更不会那么巧,出来求助正好撞见了遛弯的长公主。 她这一寻死,不仅让迫在眉睫的婚约之事被迫延后,还给了长公主插手此事的契机。 如此手段,骗得了旁人,怕是骗不过长公主。 只不过是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又是夫家最近的血亲,早年丧夫丧子的长公主选择了睁一眼闭一只眼罢了。 今日的华清寺格外热闹,马车行至山脚下就走不动了。 春华掀开帘子探头看去,前面堵满了达官显贵的马车,完全看不到头。 已经有等不下去的夫人小姐,丢下马车和车夫,由几个丫鬟婆子簇拥着往山上走去。 春华没见过如此场面,忍不住惊呼:“怎么上山的人这么多?” “听说华清寺主持请了神医坐诊,所以人才这么多。” 车帘被掀开,是月华走了进来。 “又没问你。”春华噘嘴嘟囔了句。 月华恍若未闻,弯下腰将手递到覃如面前,“内侍说前面过不去了,会派人送软轿下来借各位主子,若是等不及想上山的,可以先自行上去...” 她话还没说完,覃如就将手搭了上去,“那走吧。” 难得出宫放风,坐什么软轿。 通往山上的路还算平稳,高耸挺拔的古树中间是绵长的山阶石梯,半山腰的阶梯旁还堆积着几块圆润的石头,供人短暂休息。 覃如芯子里是现代人,体力比古代的深闺夫人小姐好,没一会儿就爬到了半山腰。 她原本想一口气上山顶,但身后的春华和秋娘已经累得呼呼喘气,就差互相搀着了。 “休息一会吧。” 石头堆那边只有两个人,一个盘发带金打扮的夫人和一个年岁不大的小丫鬟。 见覃如几个人走过来,那夫人好心给他们腾位置,撑着腰要起身。 没想到脚下踩到了青苔,身形一晃,圆滚滚的肚子往石头撞了过去。 幸好月华眼明手快,立马伸手扶住她的手臂。 “夫人小心。” 不光是那对主仆,覃如也是心有余悸,连忙搀着她又坐下。 那夫人脸色煞白,捂着肚子连道了好几声“阿弥陀佛”。 回过神后,她才想起来要感谢救命恩人,“多谢...” 她看到覃如头上挽起的发髻,一声“姑娘”又咽了回去。 “敢问贵人是哪一家的夫人?” “我...” 覃如一下卡住了,“不过是普通人家,就不报了吧。” “那怎么行?” 那夫人一听有些急了,诚恳地握住了覃如的手,“我夫君三代单传,在华清寺求了多年才求来这个孩子。贵人今日相助,是救了我们周家一命啊!” 第二十四章送子娘娘 周夫人挺着肚子,步伐倒是稳健,两人边说边走很快走到了寺门口。 寺门口聚集着不少人,垫着脚往里看,也只能看到攒动的人头。 这人挤人的场地,属实不适合孕妇。 覃如刚想开口,却被周夫人抢先一步,“陈夫人,你今日是来找神医问诊的吗?” “我...” 她的迟疑被周夫人误以为是不好意思承认,“别怕,跟我来。” “我夫君早就问好了,神医不在这儿。” 周夫人像是怕被人听到,特地用手帕遮着唇,拉着覃如拐到了寺庙后院。 旁人都以为神医在华清寺里面坐诊,拼了命往里面挤。 但其实,神医一直住在寺庙后院。 院门旁有一棵粗壮的古银杏树,树下有一张石桌,几个贵妇坐在那儿正在聊天。 这几人一看就是名门贵族出身,衣着端庄,举止得体有礼。 见到周夫人圆滚滚的肚子,几人关切地迎了上来,“你这是有了?” “几个月了?” “你都有了,今日怎么又过来了?” “也不传个信给我们,让我们几个好生惦记。” 几人同时发问,语气热络又温柔,也不显得吵闹,只让人觉得心里暖和极了。 这和谐的场面,倒是出乎覃如意料。 按照古装剧套路,这种贵妇聚集的地方最容易出幺蛾子。 家境好的瞧不起低的,嫡出的瞧不起庶出的。 轻则挖苦嘲讽,重则打骂生事。 眼前这氛围,美好得让覃如都有点不习惯。 “对了,这位是陈夫人,先前若不是她...” 经周夫人的介绍,几位贵妇看向覃如眼神多了几分感谢和认同。 其中,有位年岁长一些的贵妇看出覃如的局促,贴心解释道:“我们几人都是成亲多年未有所出,为要孩子吃尽了苦楚,所以...” 同是天涯人,所以更能体会彼此的不易,也更为他们有孕而开心。 覃如理解她们的感受,随口附和道:“我懂...” “妹妹这是...也有同样的困境?” “咳咳...不是。” 覃如想起身后还跟着三个小丫头,连忙糊弄过去,“都是女子,感同身受罢了。” 一旁的周夫人点头,认可道:“是啊,只有女子才懂女子。” “我与妹妹当真是投缘呀!” 她轻轻拍了拍覃如的手,“等会你先进去,省得在外面吹风着凉。” 最怕吹风着凉的,难道不是孕妇吗? 几人像是都没想到这一茬,纷纷点头,“神医问诊的机会难得,妹妹你就别谦让了。” 覃如不知事情怎么到这一步。 她无病无灾的,也不想浪费别人的机会。 几番推拉之后,她无奈扯了个慌,“今日我其实,是为我夫君而来的。” “他,他有隐疾,但不太方便过来,所以我就先过来瞧瞧情况。” 原以为说到“隐疾”,她们就能不再问下去。 没想到几人神色都一变,彼此对视了几眼,像是拿不定主意。 随后那位年长的贵妇先开了口:“妹妹是来求子的?” 面前好几双眼睛盯着,覃如摇头不是,点头也不是。 那夫人似乎也并非想从她这儿听到答案,继续说道:“神医治不好隐疾的。” “妹妹若想求子,不如上柱华清寺的香。” “愣着干嘛?” 周夫人反应快,扯着覃如的衣袖小声提点,“别担心,等会我替你出香火钱。” 怎么上柱香,还要出香火钱? 覃如觉得事情奇怪得很,但看几位夫人的面相又不像是坏人... 于是她冲着月华使了个眼色,让她在这儿等着,若有问题也好及时出去求助。 自己则跟着几人,一同往寺庙方向走去。 青石板路旁矗立着参天的古树,绵长的佛音由远及近,给林间小道笼上一层厚重庄严。 没走多久,便能看到一座碧瓦红墙的殿宇,殿中香火不算旺盛,也没有任何信徒和沙弥守着。 这时,一尼姑装扮的中年女子走了出来,她手里端着一个木盘,像是早就等候多时,“几位施主是来求什么?” 这下把覃如整蒙了。 华清寺不是和尚庙吗? 怎么还有尼姑? “求子。” 几个银袋子落到了尼姑端着的托盘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那尼姑颠了颠手上的重量,随即给几人让开一条路,“这边请。” 那几位贵妇显然是轻车熟路,径直往后殿走去。 后殿是一间茶室,正中间摆着一张梨花木桌子和四个椅子,三面墙都是摆放整齐的书籍。 覃如随便翻看了一本,发现这些古书不是佛经,而是马场集和精怪奇闻。 她心里对这个地方疑窦更甚,尤其是看到那尼姑随手一按,书架后出现一扇暗门后,她暗自提高了几分警惕。 暗道狭长曲折,每个拐角处都挂着一盏不灭的莲花灯,灯座下面坠着小巧精致的青铜铃,因走动产生的气流发出细微的碰撞。 铃声在暗道里一圈圈扩散,然后被尽头的喧闹声所淹没。 暗道尽头的石门缓缓打开,丝乐声声瞬时倾泻而出。 红烛薄纱,酒香脂粉。 这暗室的布局,顿时让覃如联想到一个词--“烟花之地”。 佛门清地,怎么会有这种地方? 覃如还想说服自己,谁料纱帘后面走出一露骨打扮的妖娆女子,那女子眉梢弯弯,笑道:“几位夫人,好久未见了。” 面对覃如这张陌生的脸,她也是亲切的点头,“夫人好。” “今日来了批新马,夫人们可要尝尝鲜?” 她从怀里掏出几把铜色钥匙,分给几人。 “清莲,怎么不给我一个?” 分到最后,只有周夫人双手空空。 “新来的都是野性难驯...” 清莲面露忧色,白皙修长的指尖覆在周夫人的肚子上,“别到时候伤到了孩子。” “玩笑话罢了。”周夫人挽住覃如的手,“这次是陪我的恩人来的。” “她同我也是一样的情况,丈夫不行,成亲数年无所出...” 周夫人露出一抹苦笑,“旁人只知道怪我们,谁又了解我们的苦楚。” “罢了,不提这些。” 她挥了挥手,将覃如往前一推,“给她挑个好的,今日这钱我出了。” 清莲这才多看了几眼这位新来的夫人,面若桃花,身段玲珑有致,样貌比在场的几人都出众,心里不免替她觉得惋惜。 年纪轻轻便遇到无能的夫君,守了活寡。 于是,她从衣袖里掏出一把做工精致的钥匙,放到了覃如的手上,莞尔笑道:“夫人,可尽情挑选。” ——— 预告下一章,高贵太子变野性难驯的马奴(不是),明天晚上十点没更,那就是周六晚上更了。 第二十五章选马 这是陈玄卿第三次来华清寺。 第一次是他刚出生时,他母妃抱着他来华清寺祈福,却得到了“天潢贵溃,亲缘疏浅”的判词。 第二次是他母妃薨逝后,他依皇室宗法来华清寺点长明灯。 灯燃灯灭,换来高僧觉光大师的一句劝解“放下执念,方可善终”。 执念? 他不过是想守住母妃给自己留下的东西,为李家几十口人讨回一个公道。 此后的十数年,他再未踏进华清寺。 今日再来,看着半隐在古树之间的连绵殿宇,曾经金碧辉煌的瓦檐已落了一层世俗的尘埃。 想起华清寺的那些腌臜事,陈玄卿冷笑出声。 如今觉光那秃驴,心境也不似当年了吧。 还未踏上青石板路,便能听到华清寺的钟声。 陈玄卿觉得刺耳,转身又上了马车,“常明。” “在。” 马上跳下来一身穿黑色劲装的年轻侍卫,他脸上带着半遮面的铜色面具,只露出一双沉闷漆黑的鹰眸。 “你留在这儿护送长公主回行宫。” “是。” 时至未时,仍有不少人结伴上山,他们两手空空,俨然不是为了进华清寺上香而来。 其实对廖神医坐诊之事,陈玄卿心中仍有疑虑。 此人心思古怪,又不喜人多,怎么可能轻易答应华清寺的请求。 “廖神医那边可有异样?” “并无。” 常明顿了顿,又道:“不过,珍嫔娘娘在那儿。” “什么?” 陈玄卿微微皱眉,“她身体不适?” 这段时间事情太多,现在想来,确实好几日未见到覃如。 但她身边有精通药理的月华,按理说不会有问题。 “珍嫔娘娘...” 想起暗卫传信的内容,常明有些难以启齿,“不是来看病的。” “她跟着几位夫人去...去了求子娘娘殿。” 前两年,东临山上多了一座求子娘娘殿,这殿紧挨着华清寺,里面只有一个年过半百的尼姑守着。 按理说一座山上的香火不能分两家,但华清寺的主持觉光大师未曾发话,众僧也只能纵容了这座求子娘娘殿的存在。 自此坊间有传闻,这求子娘娘殿是觉光大师的生母设的。 那妇人早年丧夫,好不容易将幼子拉扯大,眼看着金榜题名,也有了上好的姻缘,儿子却参透红尘,选择了出家。 这些年,妇人一直没放弃让儿子回家的决心,又因年迈无力上山,所以才拿毕生的积蓄设了这座求子娘娘殿。 坊间传闻真假参半,但有件事是真的。 这座求子娘娘殿,暗藏玄机。 表面上是受香火的佛门清地,背地里却是淫秽乱情的青楼。 只不过,这里卖身的是男子。 马车内沉寂了许久,才传出一声寒意凛然地笑声:“进去多久了?” 常明垂着头,声音压得不能再低,“两个时辰。” “......” 又是一阵压得人喘不上气的沉默。 但很快被由远及近的马蹄声打断,“殿下!” 来人是在陈慕歌身边伺候的女侍,她动作敏捷地从马上跳下,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二公主被劫走了,那人身手诡异,不似中原人。” “属下失职,没能护住公主!” 不似中原人的身手,却能闯进行宫? 陈玄卿蹙眉冷声问:“往哪里逃了?” “城西。” 城西... 那边路况复杂,四通八达。 若不能及时赶上,之后踪迹只怕更难寻觅。 陈玄卿几乎没有半点迟疑,“出城去追。” 他面上冷若冰霜,淡淡挤出一句:“抓到此人,直接杀了。” 外面的“血雨腥风”,覃如对此一无所知。 她正沉浸在“古代人玩得这么花”的冲击中,久久无法平静。 摇曳的火光映在肌理分明的胸膛上,镀上了一层魅惑的光影。 察觉到覃如投过来的视线,那男子唇边微扬,故作整理裤腰,将下身鼓鼓囊囊的那坨勒得更明显。 “清莲说这是西北来的,烈得很,妹妹怕是要吃点苦。” 这就是...所谓的马?? 谁能想到求子娘娘殿里面,竟然是个青楼。 覃如不禁将眼神落到了身旁周夫人的肚子上。 周夫人抱着肚子靠在软垫上,手腕轻抬,便有一白衣少年端着木盘走了过来。 那少年面容清秀,笑起来会抿出一对俏皮的梨涡,“娘子,奴给您捏捏腿吧。” “嗯。” 周夫人哼了一声,任由那少年解开她的外衫,脱到只剩下贴身的小衣。 少年在手上滴了点玫瑰油,掌心轻柔抚在周夫人隆起的肚子上,一圈圈打着转,将玫瑰油揉进肌肤里。 看着两人亲昵的动作,一个猜想浮现在覃如脑海里。 但是,这...这年纪也太小了吧? 或许是她的目光太直白,周夫人忽然开口:“这儿的规矩,客人有孕后不会再见面的。” 这法子,可以避免很多后续的麻烦。 “妹妹,孩子是咱们生的。” 周夫人将腿搭在少年的臂弯上,和先前温婉恬静的模样判若两人。 她朝覃如莞尔一笑,“谁是他爹,还不是我们说了算?” 这话... 直接说到了覃如的心坎上。 她唇角情不自禁地弯起,“我与姐姐...” “当真是知音。” 她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眉眼间染上一抹妩媚的红晕。 “还有没有别的了?多来几个给我瞧瞧。” 那壮汉早就被覃如含醉的回眸吸引,走上前,将覃如的手摁在自己的胸前,“娘子,不试试奴吗?” 覃如感受着掌下的肌肉纹理,忍不住捏了把。 完全捏不动。 肌肉男固然好,但这练得也太硬了吧! 她真怕自己被压死。 “下次一定。” 覃如邦邦地拍着男子,将酒递到他嘴边,“来来来,喝酒。” 那男子反手将酒喂到了覃如的嘴边,指尖勾开她的外衫。 覃如刚想扯回来,却被摁住手。 “娘子,愿不愿意同奴玩个把戏?” 那男子有西北汉子深邃的眉眼,仰着头说话时,却给人一种受了委屈的大型宠物感觉。 覃如于心不忍,点头道:“玩什么?” “进来。” 房门被打开,鱼贯而进好几个白衣翩翩的男子。 几人齐刷刷褪去外衫,露出精瘦宽厚的上半身。 各个都有不一样的姿色。 覃如还没看完,眼前忽然一黑。 耳边是西北汉子的气息,“娘子脱了谁的腰带,便是谁陪娘子如何?” 她的手被牵着摸到了丝绸般滑腻的布料上,随后耳后落下轻吻,“记好了,这是我的腰带。” 怪不得古代人喜欢到青楼来,这...这谁顶得住?! 覃如眼睛被遮住,只能模糊看到几个人影簇拥过来。 “娘子,尝尝我的...” 一杯杯酒递到了她的嘴边。 辛辣的酒味入肚,覃如完全没有感觉,满脑子都是指尖划过的不同触感。 她不禁脱口而出古装剧常见台词,“快藏好了,别让我抓到!” ———— 得知男主去追女主后的如娘,左手摸着猛男的腹肌,右手勾着小白脸的下巴,“我还缺男人?” 第二十六章醉酒(h) 自穿越这么久以来,这是覃如第一次发觉,在古代的乐趣。 来回追逐了几个回合,不知是谁扯开她眼上的布条。 甫一看到光亮,她还有些不适应,踉跄着脚步撞到一个坚实的胸膛。 她下意识伸手去摸,碰到的却是冰凉的布料。 “裹得这么多...还怕让我摸?” 覃如喝了不少酒,什么荤话都敢说出口,“别这么见外呀,来我帮你脱掉!” “啊!” 手腕上袭来一阵刺痛感,她挣扎两下无果,才眯着眼睛抬起头。 入目是那人的下半张脸,挺鼻薄唇,棱角分明。 生得比这里的男子都好看。 覃如心跳如擂,忍不住摸上男子的侧脸,“小郎君,你真俊俏。” 那男子像是没想到她开口的第一句会是这个,顺着她的力度垂下头。 四目相对。 覃如醉意朦胧地仔细打量着。 面冠如玉,确实是个极俊俏的小郎君。 就是这双眼睛,她不喜欢。 像是蒙了一层雾的深潭,让人看不透,更让她害怕接近。 就像是... “太像陈玄卿了。” 覃如从浆糊般脑子里搜刮出这个形容,随即兴致缺缺地松开手,“晦气!” 全然没注意男子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她迈着踉跄地脚步转身,目光落到了一个带着面具的男子身上。 怎么还有面具play? 她喜欢! “小郎君,你这个面具好帅啊!” 常明拎着两个打晕的男伶,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覃如扑了上来。 覃如伸手就想摘掉他脸上的面具,但被常明狼狈避开,“这...这不行。” 覃如懂了。 都是和客人调情的手段。 “那你腰上绑着什么宝贝?给我看看!” 覃如直接上下其手,去摸常明腰上的武器。 “这...我...” 常明急得满头大汗,他没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会被宫里的娘娘调戏。 看着自家主子愈发阴沉的脸色,他心里暗叫不妙,连忙将手里的人一扔,后退数步。 “??” 覃如呆愣在原地,看了看手心,又看向突然离自己数米远的人。 刚才是眼花了? 哪怕是看到一地趴着的人,她迟钝的意识也没察觉不对劲,还以为这些人都喝醉了。 “不是,你们也太不能喝了吧?” 覃如打了个酒嗝,然后突然想起来最重要的事情。 借种怎么办? 她将目光投向还站着的两个人,看了半天。 比起那个会飞的,还是长得像陈玄卿的靠谱点。 说不定,做起来也容易进入状态。 她往前迈了几步,自以为走得很正,其实歪七扭八。 若不是那男子伸手扶了她一把,她险些撞到柱子。 “你...” 覃如脸上泛起酒气的酡红,迷离的眼神肆无忌惮地盯着面前的男子。 “我要睡你。” 她还牢记要扯下腰带这件事,低头扒拉了起来。 下一瞬,她被人抱了起来。 天旋地转间,她被抱出了那间包厢。 “砰”地两声开关门吸引来了清莲,她匆匆赶上楼,只看到一抹衣角进了隔壁包厢。 她刚想进去查看情况,怀里却被塞了个打晕的周夫人。 常明挡在包厢门口,冷着脸警告:“若不想被官府查封,就闭上你的嘴。” 清莲眼神划过常明腰上的令牌,刻着一条四爪的蟒。 她心中一凛,没有再多看一眼,扶着周夫人往楼下走去。 而包厢内,男女喘息中混着湿润的水声,早已点燃了前戏的浴火。 覃如的脸颊被捏住,舌头无处可避,只能被迫承受着舔弄,吮吸。 她的唇舌被无情地侵犯,连涎水都没办法吞咽回去。 “呜...嗯...” 覃如意乱情迷间摸向男子的胯部,刚刚碰到那团硬物,手腕再一次被抓住。 那人薄唇泛着亮晶晶的水渍,一双眸子沉沉地盯着她,“孤是谁?” 覃如的意识本被酒气侵蚀得所剩无几,刚才又被狠亲了一顿,更晕头转向了。 “小郎君...” 她抬头求吻,想蒙混过关。 没想到下唇一痛,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这天杀的敢咬她! 这点痛意倒是让她清醒了一两分,看着面前的俊脸,越看越像... “陈...陈玄卿?” 直到现在才被认出来,陈玄卿脸色差得可怕。 他熟练地解开覃如的衫裙,大掌伸进肚兜里,将柔软的那团揉搓数下,“如娘,是想让谁肏?” “嗯...” 覃如难耐地挺胸,小腿不由自主地勾在了陈玄卿的腰上。 “嗯?说话。” 陈玄卿用指腹拨弄着挺立的茱萸,语气却格外冷静。 “你...”覃如眼眸里氤着水雾,指尖紧紧扣在陈玄卿的衣领上 “求你,肏我。” 这个回答还不够。 陈玄卿将手伸进了覃如的亵裤里,隔着薄料覆在了那条微湿的缝隙上。 只是用指尖剐蹭了两下凸起的花蒂,覃如脸上立即晕开绯色,“嗯...啊...” “我是谁?” 陈玄卿就像无情地判官,不顾她的煎熬,一遍遍追问。 覃如宛若海浪中的小船,被不上不下地折磨着。 直到最后哭着嘤咛发誓:“如娘的小穴是太子殿下的,只让太子殿下肏...” 陈玄卿才大发慈悲地扯开那层早就被打湿的布料,肉贴肉地抠揉起她的小穴。 “啊...嗯.....” 醉酒将覃如的感官被放大,她浑身像是过电般颤抖,双腿夹住又松开。 这快感既熟悉又陌生,她无力地攀住面前唯一的依靠,送上了双唇。 陈玄卿含住她的红唇,温柔吮吸着,手上动作却是完全不同地强势。 在这样的反差冲击下,覃如挺着腰颤抖了好几下,大脑霎时一片空白。 快感的余温还没过去,娇嫩的小穴一张一合地,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陈玄卿掏出自己的阳物,沾了点覃如流出的水,几乎没费力气就挤进了半个头。 再往前,便能感觉到全方位的挤压。 陈玄卿舒爽地喘了口粗气,抬腰将阳物抽出,又缓慢插了进去。 覃如反应比平时大,才进一半就哼唧着说肚子撑。 陈玄卿本想给她个教训,但低头就看到一双湿漉漉的圆眸。 他还是心软了,低头轻咬了口红唇,“想要孤怎么做?” 第二十七章惩罚(h) 413 g .c om 软榻旁燃着一对红烛,将红色帷幔映得朦胧半透。 凌乱的男女衣裳撒了一地,最后一件被丢出去的是赤色肚兜。 覃如被摆弄成跪趴的姿势,臀部高抬,刚被插过的小穴还没完全合拢,翕动着吐露春水。 “不要趴着” 她哼哼唧唧地扭动身体,换来臀部一记巴掌,“不怕疼了?” 陈玄卿没想到手感这么好,又揉搓了几下手心的臀肉,才将手指插进了流水的小穴里。 粗糙的指腹在甬道里摸索前进,在寻找敏感点的同时又不停地勾弄吸上来的软肉。 当按到敏感处时,覃如“呜”了一声,指尖攥紧身下丝帛,似迎合,又似抗拒地挺着臀部。 陈玄卿的手指开始快速抽插,次次都摁在敏感处。 阵阵浪潮般的快感险些将覃如淹没,娇吟喘息一声比一声大,身子也抖得愈发厉害。 甬道里的春水越涌越多,直至毫无阻力,陈玄卿才扶着阳物又插了进去。夲伩首髮站:2 hhp. c om 身下的小女子腰肢软的不成样子,他掐了两把,得出结论:“瘦了。” 没有前些日子掐起来手感好了。 “这几日没好好用膳?” 覃如张了张嘴,又因身下被填得太满,只哼唧了声,“嗯动一动” 陈玄卿刚抽动了两下,她又开始哼唧:“快点” 原本是担心她疼,才一直忍着。 如今听到这个回答,陈玄卿直接将肉棒顶弄到底,彻底将小穴填满。 “啊哈” 茎身和前端被层迭的媚肉紧紧包裹着,陈玄卿爽得青筋暴起,再也控制不住了,强制性按住覃如的软腰,开始猛烈地挺腰肏穴起来。 肉体碰撞的声音混着床榻吱嘎声,响彻整个屋子。 中间还伴随着女子娇喘呜咽,“啊别不要了” 覃如被顶得浑身酸麻,身体的支配权好像不再属于自己,她害怕这种变化,含着眼泪哑声祈求,“不想趴着我想看着你” 甜腻软糯的声线,惹得陈玄卿险些把持不住。 平时最伶牙俐齿的人,喝醉酒竟成了爱撒娇的软兔子。 他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娇气。” 而后强忍住欲望,将邦硬的肉棒抽了出来,揽住身下腰肢,将两人体位互换。 穴中的肉棒倏然被抽离,巨大的空虚感从覃如体内叫嚣着袭来。 她磨蹭着臀部,又小声哼唧起来。 陈玄卿起了逗弄的心思,装作若无其事地玩弄起她的双乳,“仔细瞧瞧孤,别再认错了。” 光是胸前的爱抚还不够,覃如身上每一寸肌肤都在渴望被占有。 她仰起头去亲陈玄卿的下巴,臀部小幅度蹭着他的小腹,有意无意地摩擦到肉棒底部。 “啪!” 臀肉又被拍了一巴掌,她委屈地抬头,却撞进一双含笑的眸子。 “不是受不住吗?这又是在做甚?” 覃如再糊涂也知道他是在戏耍自己,心里攒起无名的火气。 她凑上去像小兽般舔舐着面前的薄唇,缠着他的舌尖啧啧作声。感觉到身下的肉棒也开始蹭动之后,她用力抬起臀部,将整根吃了进去。 在身下人灼灼视线中,她撑起身,前后摇着腰将肉棒吃到底。 青丝垂腰,面若桃花,一双水涔涔的美眸微弯,眼尾还晕着难言的绯色。 哪里是温顺的兔子? 分明是会勾人的狐狸。 陈玄卿喘息着疯狂挺腰,双手压着她的臀肉往下按。 覃如被肏得浑身发热,不知该如何摆动迎合,指尖紧紧扣着陈玄卿的后背,留下几道红痕。 小穴越干越紧,仿佛有无数个小嘴吮吸着肉棒上每根青筋。 热汗从陈玄卿下巴滑落,又被蹭到了覃如的身上。 她全然察觉不到,只知道不断绞紧那疯狂顶弄自己的玩意儿,直到脑海里一片空白,身体仿佛被高高抛掷在空中。 “啊” 汹涌的春水倾泻而出,她尖叫着失了最后一丝力气。 但陈玄卿的肉棒还没发泄,他翻过身压住覃如,将白嫩的双腿搭在自己肩上开始冲刺。 “啊,不行” 覃如刚到高潮,小穴还在不断痉挛中,受不得任何刺激。 她噙着泪想求饶,嘴巴却被含住。 报复性极强的某人用了相同的招式,唇舌占据她的口腔,不给求饶的机会。 下身无情地肏开小穴,抵着最柔软的地方不停冲击。掌下的细腰扭成了波浪,肉穴里痉挛到极致。 陈玄卿也终于支撑不住,喘息着射出白浊。 两人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同时发出满足的喟叹。 巨大的快感之后,覃如整个人仿佛浸泡在温水里,舒适得昏昏欲睡。 可小穴里刚软下来的肉棒又不老实地动了起来,一下下碾着她的敏感处。 覃如欲哭无泪,哑声道:“够了够了” “这就够了?陈夫人?” 这显然是要算账的节奏。 陈玄卿捏着小女子的下巴,逼着她与自己对视,“孤很好奇” “陈夫人那位不能人道的夫君,是哪位?” 一场性爱下来,覃如酒意挥发了不少,自然也认出了面前的人是谁。 虽然不知陈玄卿是怎么找到自己的,但听他的话,显然是什么都知道了。 “殿下希望是谁?” 酒意下去了,她又变回那副张牙舞爪的样子。 陈玄卿一时无言。 明明两人处于最亲密的姿态,可他却有种抓不住眼前人的错觉。 “先前种种,都是受蛊毒所迫,如今蛊毒已解,妾与殿下两清了。” 好一个两清! 烦躁不安的怒火,在陈玄卿胸膛里燃烧着。 解蛊那日,他彻夜未眠。 摩挲着怀里的娇软,他改变了原有的念头。 既然自己的父皇既然能将前朝皇后改头换面,封其为嫔妃。 自己为何不能如此? 不过,能许给覃如的位份可能低了些。 若她能一直乖巧,到时候再给她子嗣,位份再升也不是问题。 原以为成全了小女子,没想到竟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如娘上面这张嘴,不如下面的讨喜” 陈玄卿气极反笑,掐着身下的大腿根顶到最深处。 “啊!” 覃如难耐地仰起下巴,小穴又开始痉挛起来。 看着她动情模样,陈玄卿冷声笑道:“既然要两清,为何咬着孤的肉棒不放?” 第二十八章世间唯情难解(微h) 天色蒙蒙亮,微凉的山风顺着窗缝灌入,吹散了床榻上的一声隐忍的娇吟。 这几日覃如几乎没睡过一个完整觉,深夜被肏到睡过去,第二日又会被再一次肏醒。 早知道陈玄卿发起疯来是这个样子,她打死也不会说那些话。 她如今,深刻感受到男主“一夜十次”的可怕之处了。 比起她的疲惫无力,陈玄卿神清气爽得像是吸走了她的精气。 今日是春猎的第一日,皇室宗亲都要上阵打猎。 内侍府给陈玄卿准备的是一身黑金骑装,两个女侍端着衣裳候在一旁,完全不敢抬头多看。 床榻边的陈玄卿俯下身,捏了把覃如滑腻的小脸,“小厨房炖着鸡汤,等会常嬷嬷会送来,喝完再睡。” 把人养胖点,肏起来才舒服。 见覃如闭着眼睛装睡,陈玄卿将手伸进锦被,捏在饱满的一团上。 “想在别人面前挨肏吗?” 他不怕丢这个人,覃如怕。 她泄气般睁开眼,语气软了下来,“妾要回自己的宫里。” “不行。” 好好好! 反正到时候被发现后妃呆在太子寝宫里,倒霉得也不只是她一人。 覃如蹙着眉头,嘟囔着:“那我要月华。” 陈玄卿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只静静的看着她, “月华来了,我就吃饭。”覃如妥协了。 “她等会就来。” 陈玄卿站起身,自上而下地看着她,似是警告又似提醒,“别做些让孤生气的事情。” “......” 等人都走了之后,月华果然来了。 听覃如要避子汤,月华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 “主子,殿下...殿下说您身子骨不太好,要多补补,那些损气血的汤药就停了。” 这是什么意思? 陈玄卿停了自己的避子汤?? 覃如一时有些发愣。 她原以为这人是霸道惯了,觉得自己忤逆了他的权威,所以才把她锁在身边给个教训。 但怎么莫名其妙地... 难道不怕她意外有孕,暴露了两人的奸情? “其实,奴婢从来没见过殿下对...” “打住,别瞎说。” 覃如及时打断了月华,她可不想听到什么“她是陈玄卿心里最特殊的一个”的话。 这种话是说给女主听得。 她算什么? 一个不知名,早死的女配罢了。 月华既欣慰于自家主子的清醒,又心疼她的谨慎,“主子,您身子偏寒,而且先前又...” “要好好调理一番才行。” 言外之意,不论喝不喝避子汤,她现在都不会有孩子。 覃如放下心来,盯着床幔又叹起了气。 原本早就歇了那些不该有的念头,如今种种又算什么? 难道这孩子,一定要是陈玄卿的才行? 覃如冷不丁又想起周夫人,那日陈玄卿突然闯入,不知将她们如何处置了?! 月华解开了她的困惑,“那日之后,奴婢将周夫人送回了周府。” “至于清莲...” 月华顿了顿,“主子可知她是谁?” 谈起八卦,覃如来了兴趣,“怎么说?” “她是华清寺主持...觉光大师出家前的未婚妻子。” 清莲,本名孟清莲。 是南边的巡盐御史之女,家境优渥,又与青梅竹马的探花郎定下婚约,本是大好的人生。 偏偏在成亲前几日,探花郎参透红尘选择了剃度出家。 他当苦行僧游历四方倒是自在,却苦了寡母和被坏了名声的孟清莲。 孟父的继室怕自家女儿的婚事被影响,逼着孟父将孟清莲送到未来婆家。 年轻貌美却守了活寡的新媳妇,又怎么会有轻松日子过。 更可笑的是,两人的重逢,竟是她被客人的悍妇强压到华清寺受戒。 几年之别,他成了受人敬仰的觉光大师,而她,是被唾弃红颜祸水的红尘女子。 一个是自知亏欠,倾尽所有替她赎身。 另一个恨意难消,用积蓄设了座求子娘娘殿,在佛门清地做尽腌臜淫贱的事情。 “那尼姑,是觉光大师的...娘吗?” 月华摇头,“奴婢不知。” 这其中的爱恨情仇,恐怕只有当事人最清楚。 吃了这么大的一个瓜,覃如莫名也悲春伤秋起来。 她找不到别的发泄方式,一屁股坐在陈玄卿的书桌旁练起了字。 写的是“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 落到最后一笔时,她灵光乍现,想起了另一件事。 “月华,你能帮我查一件事吗?” “右相他入仕之前,是做什么的?” 月华不明所以,但还是答应下来。 覃如练了一会字,又犯起困来,“我去睡会。” “可殿下快回来了,主子不去迎迎吗?” 主仆两人大眼对小眼,一个比一个迷茫。 月华是觉得太子殿下动了情,之后定会将自家主子纳进宫里。 那自家主子,应该多争取些宠爱傍身才对。 她怎么能想到,覃如谋算的是借种当太后。 覃如也无意解释那么多,散下发髻倒头睡了过去。 半梦半醒间,身后仿佛贴上了一团热源,又硬又烫的物件蹭进她腿缝,粗鲁地分开肉缝,摩擦起娇嫩的花蕊来。 覃如还未完全醒过来,先溢出一声娇吟,“嗯...哈” 胸前的柔软也被捏住,随意把玩拨弄。 覃如开始还觉得舒服,跟着律动小声喘着气,但身后人显然不满足,故意揪了把她的乳尖,惹得她彻底醒了过来。 “殿下...你...你不累吗?” 一阵阵酥麻感从小腹蔓延上来,覃如软得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陈玄卿掰开她的一只大腿,将肉棒一插到底,才舒爽地喘息着,“孤也好奇...” “出力的明明是孤,你怎么如此劳累?” 或许是为了验证自己的话,他扣紧身前的细腰,开始前后顶胯起来。 肉体拍打的声音不绝于耳,覃如被顶撞得无力反驳,“嗯...慢一点...殿下...” 陈玄卿埋头在她脖颈处,细细亲吻,下身猛力操着穴。 一顿快速猛干之后,覃如受不了敏感点被反复顶弄的刺激,小腹颤抖着达到了高潮。 小穴里的春水喷了一次又一次,打湿了两人私处的毛发。 陈玄卿顶着热流,肏到了最里面,抵着最敏感的地方开始高频操干。 “啊...不行!” 覃如刚高潮过的身子会比往常更能吸,尤其是最里面的软肉,恨不得将入侵物咬住不松开。 这是陈玄卿偶然发现的乐趣。 从那之后,每次他都会先将人弄到高潮,看着她沉浸在自己的操弄下,即使嘴上哭着说不要,身子却讨好般的挽留自己。 只有这一刻,他才觉得身下的女子完全属于自己。 第二十九章端倪(微h) 天色蒙蒙亮,微凉的山风顺着窗缝灌入,吹散了床榻上的一声隐忍的娇吟。 这几日覃如几乎没睡过一个完整觉,深夜被肏到睡过去,第二日又会被再一次肏醒。 早知道陈玄卿发起疯来是这个样子,她打死也不会说那些话。 她如今,深刻感受到男主“一夜十次”的可怕之处了。 比起她的疲惫无力,陈玄卿神清气爽得像是吸走了她的精气。 今日是春猎的第一日,皇室宗亲都要上阵打猎。 内侍府给陈玄卿准备的是一身黑金骑装,两个女侍端着衣裳候在一旁,完全不敢抬头多看。 床榻边的陈玄卿俯下身,捏了把覃如滑腻的小脸,“小厨房炖着鸡汤,等会常嬷嬷会送来,喝完再睡。” 把人养胖点,肏起来才舒服。 见覃如闭着眼睛装睡,陈玄卿将手伸进锦被,捏在饱满的一团上。 “想在别人面前挨肏吗?” 他不怕丢这个人,覃如怕。 她泄气般睁开眼,语气软了下来,“妾要回自己的宫里。” “不行。” 好好好! 反正到时候被发现后妃呆在太子寝宫里,倒霉得也不只是她一人。 覃如蹙着眉头,嘟囔着:“那我要月华。” 陈玄卿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只静静的看着她, “月华来了,我就吃饭。”覃如妥协了。 “她等会就来。” 陈玄卿站起身,自上而下地看着她,似是警告又似提醒,“别做些让孤生气的事情。” “......” 等人都走了之后,月华果然来了。 听覃如要避子汤,月华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 “主子,殿下...殿下说您身子骨不太好,要多补补,那些损气血的汤药就停了。” 这是什么意思? 陈玄卿停了自己的避子汤?? 覃如一时有些发愣。 她原以为这人是霸道惯了,觉得自己忤逆了他的权威,所以才把她锁在身边给个教训。 但怎么莫名其妙地... 难道不怕她意外有孕,暴露了两人的奸情? “其实,奴婢从来没见过殿下对...” “打住,别瞎说。” 覃如及时打断了月华,她可不想听到什么“她是陈玄卿心里最特殊的一个”的话。 这种话是说给女主听得。 她算什么? 一个不知名,早死的女配罢了。 月华既欣慰于自家主子的清醒,又心疼她的谨慎,“主子,您身子偏寒,而且先前又...” “要好好调理一番才行。” 言外之意,不论喝不喝避子汤,她现在都不会有孩子。 覃如放下心来,盯着床幔又叹起了气。 原本早就歇了那些不该有的念头,如今种种又算什么? 难道这孩子,一定要是陈玄卿的才行? 覃如冷不丁又想起周夫人,那日陈玄卿突然闯入,不知将她们如何处置了?! 月华解开了她的困惑,“那日之后,奴婢将周夫人送回了周府。” “至于清莲...” 月华顿了顿,“主子可知她是谁?” 谈起八卦,覃如来了兴趣,“怎么说?” “她是华清寺主持...觉光大师出家前的未婚妻子。” 清莲,本名孟清莲。 是南边的巡盐御史之女,家境优渥,又与青梅竹马的探花郎定下婚约,本是大好的人生。 偏偏在成亲前几日,探花郎参透红尘选择了剃度出家。 他当苦行僧游历四方倒是自在,却苦了寡母和被坏了名声的孟清莲。 孟父的继室怕自家女儿的婚事被影响,逼着孟父将孟清莲送到未来婆家。 年轻貌美却守了活寡的新媳妇,又怎么会有轻松日子过。 更可笑的是,两人的重逢,竟是她被客人的悍妇强压到华清寺受戒。 几年之别,他成了受人敬仰的觉光大师,而她,是被唾弃红颜祸水的红尘女子。 一个是自知亏欠,倾尽所有替她赎身。 另一个恨意难消,用积蓄设了座求子娘娘殿,在佛门清地做尽腌臜淫贱的事情。 “那尼姑,是觉光大师的...娘吗?” 月华摇头,“奴婢不知。” 这其中的爱恨情仇,恐怕只有当事人最清楚。 吃了这么大的一个瓜,覃如莫名也悲春伤秋起来。 她找不到别的发泄方式,一屁股坐在陈玄卿的书桌旁练起了字。 写的是“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 落到最后一笔时,她灵光乍现,想起了另一件事。 “月华,你能帮我查一件事吗?” “右相他入仕之前,是做什么的?” 月华不明所以,但还是答应下来。 覃如练了一会字,又犯起困来,“我去睡会。” “可殿下快回来了,主子不去迎迎吗?” 主仆两人大眼对小眼,一个比一个迷茫。 月华是觉得太子殿下动了情,之后定会将自家主子纳进宫里。 那自家主子,应该多争取些宠爱傍身才对。 她怎么能想到,覃如谋算的是借种当太后。 覃如也无意解释那么多,散下发髻倒头睡了过去。 半梦半醒间,身后仿佛贴上了一团热源,又硬又烫的物件蹭进她腿缝,粗鲁地分开肉缝,摩擦起娇嫩的花蕊来。 覃如还未完全醒过来,先溢出一声娇吟,“嗯...哈” 胸前的柔软也被捏住,随意把玩拨弄。 覃如开始还觉得舒服,跟着律动小声喘着气,但身后人显然不满足,故意揪了把她的乳尖,惹得她彻底醒了过来。 “殿下...你...你不累吗?” 一阵阵酥麻感从小腹蔓延上来,覃如软得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陈玄卿掰开她的一只大腿,将肉棒一插到底,才舒爽地喘息着,“孤也好奇...” “出力的明明是孤,你怎么如此劳累?” 或许是为了验证自己的话,他扣紧身前的细腰,开始前后顶胯起来。 肉体拍打的声音不绝于耳,覃如被顶撞得无力反驳,“嗯...慢一点...殿下...” 陈玄卿埋头在她脖颈处,细细亲吻,下身猛力操着穴。 一顿快速猛干之后,覃如受不了敏感点被反复顶弄的刺激,小腹颤抖着达到了高潮。 小穴里的春水喷了一次又一次,打湿了两人私处的毛发。 陈玄卿顶着热流,肏到了最里面,抵着最敏感的地方开始高频操干。 “啊...不行!” 覃如刚高潮过的身子会比往常更能吸,尤其是最里面的软肉,恨不得将入侵物咬住不松开。 这是陈玄卿偶然发现的乐趣。 从那之后,每次他都会先将人弄到高潮,看着她沉浸在自己的操弄下,即使嘴上哭着说不要,身子却讨好般的挽留自己。 只有这一刻,他才觉得身下的女子完全属于自己。 第三十章两不疑 皇帝比覃如上一次见到时,老了很多。 面孔苍白没有什么血气,深陷的眼窝,几乎一眼就能看出病态。 此刻的他不再是凌驾于万人之上的皇帝,更像是老态龙钟的老人。 覃如心头哗然,忽然明白了为什么长公主让自己第一个来侍疾。 她是唯一一个知道皇帝中风之事的妃嫔,或许对皇帝现状有所准备,不至于乱了方寸。 瞧着皇帝的模样,怕是没多少时日了。 如果覃如没有记错的话,皇帝会在过完年不久后驾崩。 那一日,也是先皇后的忌日。 入冬之后,皇帝的身体便一日不如一日,直至那日忽然咳血晕倒。 平侯这才告知男主,他一直派人给皇帝下毒之事,并希望男主登基以慰先皇后在天之灵。 但当时女主为了报男二的救命之恩,瞒着男主偷偷回西夷,却在那儿遇到瘟疫爆发。 男主得知此事之后,放弃登基,带兵去西夷帮助女主。 这也为平侯诬陷男主谋反,埋下了隐患。 覃如还想回忆更多的细节,但那些情节就像是蒙上一层灰雾,怎么也看不清楚。 再加上她腰部酸疼难忍,也无心再去想这些事情。 春华替她揉着腰,揉着揉着,她就这样撑着手睡了过去。 最后,她是被外面噼里啪啦的雨声吵醒的。 窗外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只有盈盈烛火映在窗纸上。 “主子,吃点东西吧。” 覃如这才注意到桌子上摆着一盅还冒着热气的汤。 她尝了口,很熟悉的味道。 像是常嬷嬷的手艺。 “月华送来的。” 春华指了指一旁的雪青色织金披风,“夜间风大,她还送了件披风过来。” 披风手感柔软,像是狐狸毛制成的。 她昨日听月华说起过,陈玄卿在猎场上打到了不少猎物,别的没留下,只带走了两头毛发甚好的雪狐。 春华意有所指道:“她对主子真用心啊。” 华清寺那日,她眼睁睁看着太子殿下抱着自家主子进了听竹殿,之后这么久都没把主子送回来。 她再傻也该想明白了。 不易察觉的笑意从覃如眸中划过,心底某处有所悸动。 “对了,这是秋娘做的糕点,她听说奴婢来伺候,特地让我捎来的。” 春华递上一块包裹严实的油纸,里面包着几块冒着热气的糕点。 每块糕点上都压出海棠花的纹路。 覃如心中奇怪,她从未在秋娘面前说过自己喜欢海棠蜂蜜糕。 唯一一次说漏嘴,还是在西行宫那次。 “秋娘何时会做糕点了?” “奴婢也奇怪,她怎么知道主子喜欢吃这个?” 春华一开口,就喋喋不休起来,“一开始秋娘还不肯说,大概是被我问烦了,才说她从同乡那儿要来了秘方,再问就是闭着眼睛装作看不到我...这小丫头...” 覃如敏锐地捕捉到“同乡”两字,她心中一凛。 西行宫那次,是右相的人送来的糕点。 那这次呢? 她找了个理由支走春华,然后将糕点挨个捏开。 捏到第三块时,从中间掉出了一小条布帛。 展开后,又见熟悉的字迹。 “陛下安否?” 覃如清楚,右相不是真的在问皇帝是否安康,而是想问... 皇帝还有多少时间。 若实话实话,那她或许会成为一枚废棋。 她在宫中怎么也算有点保障。 但原身的娘亲,还在右相手里... 若随便糊弄过去,之后又该如何? 右相还想谋划什么? 如今能荣登大宝的只有陈玄卿,对他来说不管如何走都是一步死棋。 原书就是无脑甜宠文,对朝堂权谋这块全都是一笔带过。 只有在男女主感情发展需要的时候,反派才会出现做点坏事。 原书这个时候,陈玄礼还是受宠的五皇子,皇帝也没有中风。 而男主,正忙着对重逢的女主强取豪夺。 而如今变成这样,好像全都与覃如没有遵循原书的人设有关。 一种无名惶恐感袭上心头,她不知下一步该如何行事。 她不想成为破局人,也不想当牺牲者。 她只是想活下去。 思虑再三,覃如决定再相信陈玄卿一次。 男主的主角光环,肯定能打败一切变量。 深夜,雨势小了不少。 覃如婉拒了老太监想派人送自己回去的提议,和春华撑着伞往回走。 绕过无人的小花园后,她拐了个弯往听竹殿走去。 她走的是听竹殿侧门,刚巧遇到了常明急匆匆地往外赶。 见到覃如,他面露几分诧异,脱口而出,“珍嫔娘娘,你怎么来了?” 刚说完,他似乎觉得不妥,又找补道:“今夜雨大湿滑,属下正要安排软轿接娘娘回寻月阁。” “原是如此。” 覃如眼眸微弯,像是没发觉他神色的不对劲,“那辛苦常侍卫将轿子叫到这儿来。” 等常明离开后,她立即抬脚往里走。 “主子,这...” 不妥的话都到嘴边了,春华又咽了回去,连忙提着裙子追上去。 听竹殿的路,覃如记得比自家地方都熟。 穿过小花园先看到书房,再往后就是陈玄卿的寝殿。 书房里灯火通明,将男子的轮廓映在了窗户上。 覃如脚步一顿,没有往前去。 既然陈玄卿不想让她进来,想必是她不该知道的事情。 覃如不是那种不识趣的人,也不想掺乎皇室的任何事情。 她刚想转身去寝殿等着,却见窗户上多了一抹窈窕的影子。 覃如的心绪忽然停滞,下意识往前走了几步,直至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 “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 那抹窈窕身影一颤,像是陷入无尽的挣扎中,最后还是下定了决心。 “皇兄,只要你愿意救阿峰,让我做什么都行。” 随即传来的是衣服摩擦声。 “陈慕歌,你做什么?” 陈慕歌眼眶通红,咬着牙解开了自己的外衫。 一层又一层。 每个动作都被烛火勾勒出来。 屋内安静得只有衣帛落地的声音。 屋外,春华屏着呼吸,小心翼翼地看向覃如。 她脸上出奇的平静,在陈玄卿的影子再次出现在窗纸上时,突然转过身。 “走吧,看来...太子殿下挺忙的。” 第三十一章矛盾爆发 第二日,覃如照常去皇帝寝宫侍疾。 刚到宫门口,她就被长公主的人请到了旁殿。 被叫来的不只是她,还有其他几个随行的妃嫔。 覃如位份比那几位都高,所以坐在了离长公主最近的下位。 她还以为皇帝又出了什么事情,没想到德阳长公主提到了太子。 “陛下的病况,你们都清楚。如今太子成家之事,也该早早谋划起来了。” “按理说,此事不该由本宫这位姑母过问,但先皇后早逝,宫中又无主事之人,本宫只能代为出面了。” 德阳长公主的目光落在了覃如身上,悠悠然道:“珍嫔位份最高,又是伺候陛下最久的人,更要为本宫多多出主意才是。” “妾惶恐...” 在座的几人,只有覃如在宫里的日子最短。 不过是仗着一张宛宛类卿的脸,所以位份高。 她可不敢承长公主的话,“妾入宫时间最短,又无甚见识,哪里敢妄言。” “珍嫔过谦了。” 覃如还以为德阳长公主是想借自己的嘴,为南巫郡主再次搭桥牵线。 但之后,德阳长公主半句没提到南巫,似乎真的只是想从她这儿问出个主意来。 因为昨晚的事情,覃如心里总是梗着点东西。 哪里有心情去为陈玄卿选老婆? 在有妃嫔提出“过两日行宫里的花园就要开花了”时,她随口附和道:“妾也觉得甚好,以春日宴为由,可邀高门名女来行宫赏花。” 此主意得到了德阳长公主的肯定,“那让内侍府安排吧。” 在众人散场前,覃如又被叫住。 “你为太子选妃之事尽心尽力,本宫这个做姑母的都自愧不如。” 德阳长公主脸上笑吟吟的,“等陛下康健了,本宫定要为你讨个封赏。” 覃如心里涌动一丝古怪,明面上还是谢恩,“多谢长公主。” 等她转身离开后,德阳长公主一瞬间敛去笑意。 那双眸子紧紧盯着覃如的背影,直至消失在门外。 “云舒。” 被唤为云舒的嬷嬷走到长公主身后,轻柔替她捏起僵硬发酸的小腿。 德阳长公主年少时受过不少伤,随着年岁渐长,一双腿逐渐受不了风吹天寒。 偏偏行宫这里昼夜温差大,多风多雨。 “云舒,你闻到珍嫔身上的味道了吗?” 云舒颔首,“雪松寒香。” “....是先皇后生前最喜爱的熏香。” 因香料少见,且味道过于清冷,每年的贡品都只送到皇后宫里。 后来皇后薨逝,太子殿下没留任何东西。 除了这个熏香。 德阳长公主闭了闭眼,眉心蹙成一团,“前几日的猎场上,太子打了不少猎物。他只带走了头狼的狼牙和两头雪狐。” 雪狐虽没见到,但狼牙,明晃晃的出现在了覃如的手腕上。 “父子血脉,当真是骗不了人。” 德阳长公主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意。 当父亲的,纳前朝皇后当自己的妾。 当儿子的,与父亲的妾室私通。 可笑,当真是可笑! 当初皇帝一意孤行,惹天下诟病嗤笑。 这样的事情,不能再发生第二次。 再抬眸时,德阳长公主面色如霜,眼神里充满了杀意。 既为了皇室,也为了陈玄卿。 “珍嫔,必须死。” 当天下午,“珍嫔将于宫中设春日宴,宴请适龄未婚的高门嫡女赴宴”的消息传了出去。 身为当事人,覃如正在自己的寝殿里绣花。 自从上次的肚兜被撕坏之后,她一直没空再弄。 如今得了闲,她边教秋娘习字,边在肚兜上绣起了小白兔。 覃如手艺不行,绣得兔子歪七扭八。 看得春华忍不住开口:“主子,要不然奴婢来吧。” “不用担心我,我自己慢慢绣就行。” “奴婢不是担心您。”春华接过覃如手里的针线,可惜地叹了口气,“是心疼这块好料子。” “我....” 覃如还想反驳,但看了看绣成一团的兔子,顿时哑然。 一旁练字的秋娘伸手拍了拍她,递上自己写的字画。 几个端正的字下面,画着两只活灵活现的小兔子。 覃如哪里不明白她的意思,倾身向前掐住秋娘圆润的脸颊,笑骂道:“好啊,你也敢嘲笑我?” 几人嬉闹成一团,连有人进来都没发觉。 直到覃如头顶覆盖下一片阴影,她才后知后觉地转过身。 “唔...嗯...” 裹挟着怒意的吻强势落下,即刻倾占了她的全部气息。 大掌卡在秀气的下巴处,逼迫她仰起头承受着唇舌的缠绵。 就在覃如喘不上气的前一瞬,来人松开了她的唇。 “孤以为你性子懒散,不把任何事放在心上。” “原来,只是不把孤的话放心上。” 陈玄卿怒极反笑,一双深眸幽幽地盯着覃如,恨不得看穿小女子的全部心思。 覃如心里也不痛快,冷冷地瞪了回去。 “妾一直恪守本分,不知殿下何出此言?” “恪守本分?” 陈玄卿冷笑出声,“你倒是恪守珍嫔的本分,操心起孤的婚姻大事。” “孤很好奇,你以什么身份为孤挑选太子妃?” “是父皇的珍嫔,还是孤的...枕边人。” 他原以为自己说得已经足够明白,也给予覃如最大的纵容。 普天下谁家的女子得到这般的宠爱,不得珍之爱之,生怕被旁人分去一点。 而她倒好,张罗为他选妻的事情了。 覃如不知德阳长公主用她的名号下帖子,只以为陈玄卿是不满自己未阻止选妻之事。 她觉得荒唐至极,一双清亮的眸子毫不畏惧地迎上他的视线,“殿下希望我以什么身份?” 身在宫中,皇权是刀俎,而她为鱼肉。 有什么她选择的余地。 “若是前者,妾为你父皇的妾室,操办殿下的婚事虽不合礼制,也说得过去。” “若后者...” 覃如葱白的指尖抚平陈玄卿衣领处的褶皱,“我不允,殿下难道就不娶妻了吗?” 在陈玄卿的沉默中,她弯了弯唇角,眼底闪着疏离的锋芒。 “愿意对殿下付之真心,自荐枕席的人那么多,殿下又不是非妾不可...” 她既然不强求陈玄卿干干净净,那他也不能逼自己真心相待。 “一场露水情缘罢了,何必互相为难?” 第三十二章春日宴 天气回温,行宫迎来难得的好天气。 但这暖阳,好像照不进听竹殿。 常明站在书房里,只觉得周围寒气逼人。 他掀起眼皮去瞧面前的小太监,那人显然也怕得不清,腿肚子一直在打颤。 “殿下,今日赏花宴名门贵女都到了。” 回应他的只有沙沙翻书声。 “各位妃嫔也都在场,长公主让您务必参加...” 陈玄卿漫不经心地抬眉,淡声道:“孤有要务在身,稍后忙完之后会去的。” 小太监还想问要多久,但看着陈玄卿的脸色,又不敢开口了。 只能小心翼翼地退出了书房。 他离开时,与常嬷嬷撞个正着。 常嬷嬷点头,给人让出一条路,然后端着汤药推开了书房的门。 “殿下,这是小厨房刚熬好的马蹄水,喝点去火气。” 也只有常嬷嬷敢这样直接点明,却不会招致陈玄卿的迁怒。 “长公主也是为殿下着想,殿下如今也到了该成家的年纪,早些挑位贤良淑德的正妻,操持内务。” 常嬷嬷顿了顿,极为隐晦暗示道:“殿下是正统血脉,是名正言顺的太子,不该...不该与前朝纠缠太深。” “前朝?” 陈玄卿攒起眉头,面露几分困惑,“嬷嬷这是何意?” “殿下与二公主不是...” 常嬷嬷也是不解,前几日她亲眼看到二公主深夜跑回听竹殿,直奔陈玄卿的书房。 除了陈慕歌,又有谁会让太子殿下烦心? 经常嬷嬷一提醒,陈玄卿也忆起了书房那件事。 陈慕歌只着了一件小衣,香肩微颤,仿佛雨中颤颤巍巍的娇花。 那双剪水秋眸含着泪,眸底情绪似不屈,又透着几分傲骨。 那一刻,像极了她的母亲。 珍嫔侍寝的第一日,他曾偷偷看过。 那日正好是他母妃的生辰,他去求父皇吃一顿家宴。 却看到父皇的寝殿里到处贴着喜字,用正妻之礼娶一个妾室。 珍嫔身穿喜服,鲜艳的红色衬得她肤白凝脂,惹人怜爱。 哪怕是用身体去讨好仇人,也是昂着脖子不肯低头。 清高吗? 红帐翻滚间,那个清高的女子叫得一声比一声娇媚。 她总对他的母妃说抱歉,但一次次将皇帝留在自己榻上。 为了给自己的孩子谋一条后路,甚至不惜用怀孕做赌注。 陈玄卿从她身上,只看到了虚伪二字。 多么令人恶心的虚伪。 而此刻,又出现在陈慕歌的脸上。 他应该生气的。 或者觉得背叛。 她不该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她应该用... 用什么眼神? 那一瞬,陈玄卿陷入了恍惚。 种种往事涌如脑海,他试图从那些记忆里找寻两人曾毫无芥蒂相处的画面。 但那一幕幕像是隔了层纱,让他看不清陈慕歌脸上的神情。 陈玄卿忽而觉得无趣,心里多了丝烦躁情绪。 他面色不佳地站起身,掐着陈慕歌的下巴,逼她仰起脸。 “勾引人要主动点,别像个木头一样愣在这儿。” 泪珠落在陈玄卿的指尖,却丝毫打动不了他冷冽的眸色。 “这点,你母妃做得比你好。” 陈慕歌咬着红唇想反驳,但想到自己母亲确实不喜欢陛下,又占着陛下的宠爱... “况且,尉迟峰既然选择放弃西夷族长的身份,抛下婚事来这儿救你,那他也应该早就想到要承担什么后果。” 原本陈玄卿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想到陈慕歌竟为了尉迟峰重返行宫。 若她好好求自己,或许他愿意派人与西夷王室交涉。 偏偏她用了这种方式。 他心中烧着怒火,面上愈发冷冽,“慕歌,孤不是陛下...” 陈玄卿的目光带着尖锐的进攻性,刺得陈慕歌后退一步。 “别太肆无忌惮,尝试去碰孤的底线。” 年少时得到那点温暖,早就泯灭在岁月长河里。 现在的他不过是还有点兴趣罢了,并不是非陈慕歌不可。 一个女子,得不到又如何? 更不值得他冒如此大的风险,去救一个他国族长。 想起这茬,陈玄卿脸色更差了几分。 “常明,西夷几个长老悄无声息潜入皇城,带走尉迟峰,孤却没收到任何消息,皇城的暗卫是死了吗?!” 常明“扑通”一声跪下,“属下失职。” “即刻回去。” 陈玄卿一拍桌子站起身,“孤要亲自看看这群人在做什么!” “殿...” 常嬷嬷还想再劝,没想到被陈玄卿下面的话堵了回去,“常嬷嬷,辛苦去长公主那儿替孤告罪,就说孤有要急事出行宫一趟。” 太子说有要急事,谁敢质疑什么? 得知此消息的长公主,也只能撑着笑脸,在几家高门贵妇面前打圆场。 今日几棵花树都开得漂亮,长公主自然而然地将话题转到了赏花上面。 在她的提议下,一行内眷都起身跟着进花园赏花。 覃如懒得动弹,和留下的几个妃嫔坐在位置上品茶吃点心。 她刚捏起一块栗子酥,就察觉到身旁有道难以忽略的视线。 扭过头一看,与怯生生站在一旁的小女娃对上了眼。 那小女娃大概四五岁的样子,扎着一对圆发髻,葡萄似的大眼睛紧紧盯着覃如手上的栗子酥。 覃如对这样可爱的小女孩没什么抵抗力,立即让春华把整盘栗子酥送给小女娃。 “谢谢...姐姐。” 小女娃虽然年纪小,礼数倒是都懂,乖巧地行了个福礼,然后欢天喜地地端着盘子跑走了。 没跑几步,就听到“哐当”盘子碎裂的声音传来。 听到动静的几人连忙走过去,见小姑娘眼泪汪汪地坐在地上,旁边是散落一地的栗子酥。 “阿悄,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小姑娘的母亲急忙走过来,像是没看到地上的栗子酥,连踩了好几脚。 阿悄眼泪立即落了下来,她挣开那贵妇的手,下意识躲到了离她最近的覃如身后。 她这一脸警惕的模样,让贵妇神色有些尴尬,笑着解释道:“阿悄从小就被惯坏了,我这个做继母的也不好多管教,让贵人们见笑了。” “过来阿悄,母亲给你糖吃。” 阿悄摇摇头,说话还有些磕磕绊绊,“栗子酥,我只要栗子酥。” 那贵妇脸色瞬间不太好,柳叶眉紧紧蹙着,似乎是看在人多的面子上才忍住脾气。 覃如没想到自己带来的一盘栗子酥能惹出这样的风波,又不想因为这事闹到长公主面前,索性朝春华使了个眼色。 “阿悄别哭,让那个姐姐再给你拿点栗子酥好不好?” 阿悄瞄了眼继母的脸色,才敢点头,“好,谢谢姐姐。” 待春华与阿悄继母擦肩而过的瞬间,那贵妇嘴角微微上扬,藏在袖中的指尖一松,掉下一粒细小的石子。 ———— 陈玄卿:一个女人罢了,得不到又能怎么样? 下一秒,覃如你给我开门!是不是又藏野男人在屋里! 陈玄卿对原女主和覃如的心思都差不多,前者占着童年白月光的光环,所以他会对她更好一些;后者是床上草出来的感情,以为覃如是依附着人的菟丝花,没想到是带刺的玫瑰,秉着新鲜感,所以心思大部分放在覃如身上罢了。(如果此时的他得到了覃如的心,覃如又像原女主这样一次次背叛他,其实结果也差不多。) 第33章想让她死 寻月阁内,月华正在教秋娘识字。 秋娘天资聪慧,如今连诗句都能背出几首。 从她身上已经逐渐看不到那个胆小怯懦的小姑娘影子,月华突然明白了为什么覃如会坚持教她识字。 只有见识多了,才能不会对未知害怕。 覃如与她们不一样。 她像是... 月华正沉思着,却被匆匆进来的脚步声打断。 “哎呀,累死我了。” 春华喘着气,一屁股坐在了秋娘对面。 秋娘扭头看了眼门口,没见到覃如身影,疑惑地发问:“娘娘呢?” “娘娘还在小花园呢...” 春华叁言两语把花园里的事情简短讲述了一遍,“所以主子就让我回来再拿点栗子酥。” “我去给你拿!” 秋娘刚要起身,反被月华抓住手腕。 “当时在场的只有你一位宫人?” 她眉头紧促,神色露出几分凝重。 春华被她的眼神吓到,下意识答道:“不是啊,好几个宫人都在呢。” “但是没人出面打圆场,都在等着主子开口?” 这场宴席是为选太子妃而设,按理说不应该会有孩子出现。 就算有贵妇带了孩子,也会有宫人专门照顾这些小姐少爷,不可能会看着小孩哭闹不做声。 除非...是有人暗中作梗。 月华倏然抬眸,直直地看向春华,“主子身边还有别的宫人吗?” “没...主子她一向不喜欢太多人跟着,所以只有...” 那人,是想支走覃如身边唯一的宫人。 “不好!” 月华“噌”地一下站起来,面色不佳,语气要多快就快,“你和秋娘立刻去听竹殿找一个叫常明的。” “啊?” 春华一脸懵,眼看着月华就要冲出门了,她连忙叫住,“你去哪啊?” “我去找主子。” 希望,这一切是她想多了。 另一边,覃如被阿悄缠着去湖边喂鱼。 小孩子天性烂漫,喂了会鱼,又被飞着的蝴蝶吸引住视线,蹦蹦跳跳地去扑蝴蝶。 覃如一边让她注意脚下,一边跟在后面护着,不知不觉就沿着花间小径,越走越深。 等她回过神来,周围的花草树木郁郁葱葱,寂静得只依稀听到一两声鸟叫。 覃如心中隐隐觉得不安,想把阿悄喊回来,但转眼间,就找不到阿悄的身影。 “阿悄?!” 不安的情绪在覃如心里无限放大,她快步沿着石子路往前走,在拐弯处时,一只强有力地手忽然捂住了她的鼻子。 “!!” 覃如立即挣扎起来,但那人力气更大,强硬地箍着她的上半身,将她往一旁的假山那边拖。 她的第一反应,是自己遇到色胆包天的侍卫了。 于是她用尽全身力气往后一撞,头上的珠花簪子都是真金白银制成的,撞得那人倒吸一口冷气,但手上的力度丝毫不减。 “老实点!” 一句冷冽的警告声飘进覃如的耳朵,即使是刻意压低的声线,依旧能听出来不是正常男子的声调。 是太监。 宫里怎么会有会功夫的太监? 覃如脑子火速转动,一种隐隐熟悉感袭上心头。 还没等她细想,额头一阵剧痛袭来。 有液体顺着额角眉梢滑落,模糊了她的视线。 剧烈的疼痛占据了全部感官,那瞬间她头脑发懵,所有声音都被嗡嗡作响的耳鸣声隔绝在外。 “池边路滑...珍嫔失足...水中...溺毙...” 耳边的人声断断续续,忽远忽近。 “上路吧,娘娘。” 求生的欲望让覃如在被推下湖的那一刻,看清了那个太监的全脸。 粉面细长脸,左眼上有块黑色的胎记。 阴森森的倒吊眼,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仿佛是索命的阴差。 冰凉的湖水从四面八方涌来,宛若巨蛇死死绞着覃如的身躯,吞噬掉她全部的呼吸和求救。 在彻底失去意识的刹那,原书的一行行字倏然冲破迷雾,浮现在她眼前。 那个人... 覃如终于认出了那个太监。 是德阳长公主身边的掌事公公。 她的身体越来越沉,意识却愈发轻盈,从水中挣脱出来,飘进了另一个场景。 那里也有这样一个水池。 只不过被捂嘴抓走的,是陈慕歌。 她被皇兄囚在身边的消息,终于传到了长公主耳边。 原以为等来的会是姑母替自己撑腰,没想到却是杀身之祸。 她挣脱开束缚想逃时,额角不小心撞到了假山上。 那个恶狠狠的太监再次掐住了她的喉咙,并且把她的身世托盘而出。 “亡国公主,你该上路见你父皇了。” 落水声引来了在不远处赏花的五皇子。 于是,昏迷的她被五皇子救上了岸。 花园秘境,两个浑身湿透的男女抱在一起。 而这一幕,刚好被循声而来的妃嫔内眷们撞个正着。 雍容典雅的长公主从人群中走出,镶珠的绣花鞋停在女子湿透脏污的裙摆前。 她垂眸睨了眼地上的陈慕歌,眼眸里尽是鄙夷与杀意。 “好大胆子....” 覃如飘得近了几分,试图听清长公主说了什么。 谁料下一瞬,面前忽然出现一只苍老粗糙的手,掐住了她的脖颈。 “身为后妃勾引当朝太子,又与他人私通,淫秽后宫...” “覃如,你该死。” 窒息感席卷全身,仿佛有千万只呲牙咧嘴的恶兽要将她拖入无尽黑夜中。 在她想放弃挣扎时,脖颈上的力度忽然消失了。 “主子,主子!” 有呼声由远及近,一圈圈传进她的耳边。 覃如大口吸着气,顾不得是谁在救了自己,紧紧拽着那人的衣袖,用尽全身力气喊道:“回宫...别...被发现...” 她以为自己喊得足够大声,但在月华眼里,她只是张了张嘴,发出几个不成调的气声。 “主子,您...” 月华话还没说完,怀中的人又晕了过去。 她心中一紧,下意识搭脉,试到薄弱的跳动后才稍微松了口气。 “需要我去叫人吗?” 一旁的暗卫也是心惊胆战,他清楚眼前这位的重要性,若真出了事,他怕是负不起责。 月华摇头,示意暗卫帮她一把,将覃如扶到她背上。 “你帮我打个掩护,我带主子回宫。” 先不提他们赶来的时候,没能抓住那个贼人。 若主子这般样子被那帮长舌妇撞见,谁知会有什么流言传出。 事情闹得越大,只会方便了那个贼人,亦或者是贼人背后的势力浑水摸鱼。 ———— 上周事情太多了,一直没时间登,这周日更弥补一下,谢谢等待 第三十四章护她 xu n hu anl i.c om 覃如做了个梦。 梦里是阴雨连绵的傍晚,有婢女替她撑着伞,手上仍落了几滴雨滴。 只是这雨滴,竟然是温的。 淅沥的雨中,好似还夹杂着几声女子的哭泣。 是谁在哭呢? 覃如还未深思,身后传来迭声呼唤:“如娘!” “阿姐!” 一双粗糙温暖的手攥住了她的手臂。 是一个陌生的妇人,她消瘦清丽的脸颊上挂着两行泪水。 “如娘,此次一别,我们” 望向覃如的眼神里,满是担忧和不舍。 “阿娘,不用担心我,我是进宫当娘娘享福去了。” 覃如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宫里的日子哪有那么好过,是娘没用” 妇人又低头垂泪起来。 “阿娘,别哭了。” 覃如像是被困在这具躯壳里的灵魂,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躯壳伸出手,替妇人抹去眼泪。 明明心里对未来充满忐忑,语气依旧轻快明媚,“右相大人会保护好我的,等我当了大娘娘,到时候把你和妹妹都接进宫里玩。” “好!我要进宫玩!”鮜續zнàńɡ擳噈至リ:zu i jil e. co m 妇人身后跟着的几个娃娃不谙世事,只听到了“进宫”二字,就欢呼雀跃起来。 只有一个瘦成豆芽菜般的小姑娘,默默走到覃如身边,将一截干枯的桃树枝塞到她手心里。 小姑娘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给覃如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如娘,权臣贵族哪有真心为咱们这种平民的” 那妇人握紧了覃如的手,“与其依赖旁人,不如自己多争点气,生个皇子傍身” 不知为何妇人的声音愈来愈小,只看到一张嘴张张合合。 “新皇诏曰!” 尖锐刺耳的太监声音穿透覃如的耳膜,淹没所有的声音。 “所有无子妃嫔全部殉葬,棺椁暂放华清寺,伴先帝下葬。” 有人从后面忽然扑上来,压住了覃如的手臂,将她按跪在地上。 “阿娘救我!” 她徒劳地伸手,想去触碰离自己越来越远的妇人。 脚步声在耳侧响起,随后一双内侍的鞋子停在她面前。 “陛下说了,先皇最喜欢珍嫔这双会弹琴的手,先将手剁下来再赐死。” “不,不要!陛下不喜欢我,我我还没有侍过寝!” 在挣扎中,她透过人群的缝隙看到了不远处的皇帝轿辇。 那个端坐在高处的男子,瞥了她一眼。 那一眼,冷漠得像是在看濒死的蝼蚁。 不应该的。 他看自己的眼神不应该这么冷漠。 覃如想夺回自己身体的主动权,她想喊出来,想告诉那个人,自己是谁。 自己不是珍嫔。 她是 那人嘴唇蠕动,缓缓说出几个字。 “上路吧,娘娘。” “娘娘” “主子” “如娘” “如娘别怕,孤在这儿。” 覃如倏然睁开眼,耳边所有声音如海潮般褪去,只留下煮茶的“咕噜咕噜”声。 眼前是四方坠着香囊的床顶。 鼻息间是清冷的雪松寒香。 是听竹殿。 方才的那一切不过是场噩梦。 但喉咙的痛意和身体上的酸软,又提醒着她,湖边遇险之事并不是梦。 脑袋昏昏沉沉的,她撑着身子想要坐起身。 “主子!” 下一瞬,有人快速走近扶着她。 来人是月华。 她眼疾手快地拿起一侧软枕垫在覃如腰后,扶着她缓缓靠好,才开口道:“廖神医说您呛了太多的水,所以这几日可能会说不出话来,多喝些解毒润喉的茶水会好得快一些。” “廖神医那儿还有祖传的祛疤药膏,能保证您头上的伤不会留疤。” “奴婢赶到池边时,只来得及救出主子,没能及时抓住那个下手的贼人。不过这几日,殿下已经派出暗卫到处搜查那人踪迹” 不用覃如多问,月华已经把过去几日发生的事情讲得差不多了。 只是她还有个问题,用气息问道:“我怎么到这儿了?” “是殿下把您接来的。” 那日回到寻月阁不久,覃如就发起了高烧。 而春华在听竹殿扑了个空。 当寻不到任何太医,又被各种阻挠出宫时,月华意识到宫中有人要害自家主子。 她甚至已经隐隐猜出那个人会是谁。 在这种情况下,能救覃如的只有太子殿下。 当她提刀闯入听竹殿时,其实心里没有任何底气。 太子殿下的为人,她很清楚。 冷眼旁观才是常态。 没想到听竹殿的消息一传出,太子殿下连夜赶了回来。 太子殿下到寻月阁时,手里还拿着马鞭。 他风尘仆仆地赶来,却在抱起覃如时,因她在高烧惊厥中不停说梦话,而放缓了动作,低声安抚。 “主子,奴婢真的没见过太子殿下对谁这般上过心。” 月华见覃如没有制止自己,倒豆子般把这几日的事情讲出来。 帝王无情。 她先前也是不信皇家人的真心。 但冲着太子能回来护自家主子,又想到皇帝也是阴戾冷血的人,对真正的珍嫔却是盛宠数年。 说不定这份长情,也传给了太子呢。 只要自家主子把握好这份宠爱,等太子登基后,不愁坐不上四大妃位啊! 覃如也没料到,陈玄卿会为了自己做这么多。 她想起先前梦到的场景,隐约生出一个猜测:难道自己占了女主气运? 这可不是一个好事情! 想起陈玄卿未来后宫里那群不省心的妃嫔,覃如心底那点悸动又消失了。 她不想一辈子困在后宫里,和一群女的雌竞只为一根烂黄瓜。 而此时的陈玄卿,并不知道覃如心里的小九九。 偌大的堂厅内,他泰然自若地坐在下位,抿了口手中的清茶,叹道:“江南刚送来的新茶,味道确实不错。” “姑母为何不喝?” 主座上的德阳长公主脸色僵硬,目光似被地上的那抹血色刺到,冷着脸质问道:“将本宫这儿弄得如此血腥,太子这是何意?” “此人前几日行刺珍嫔未果,又潜伏在姑母身边数日。” 陈玄卿叹息一声,放下手中茶盏,“孤实在担心姑母安康,所以才不得不命暗卫动手。” “惊扰到姑母,是孤的不是。” 陈玄卿的一言一行,与之前判若两人。 直到这一刻,德阳长公主才恍然大悟。 她眉头紧皱又松开,如此几次后,才冷笑出声,“陛下总说若珍嫔那个孩子还活着,定是最像他的。” “但其实,最像他的是你。” “你们一样心思深沉,阴鸷狠厉,善利人心。” 德阳长公主缓缓起身,绣金丝的绣花鞋毫无迟疑地踩在血迹里。 “身居高位,却不知礼义廉耻,伦理纲常为何物!” 她绕过那颗掉落的头颅,走到陈玄卿面前。 “当初本宫当着你父皇的面,刺了那前朝妖后一剑。你父皇尚不敢为那妖后,与我撕破脸。” 哪怕落入下风,她的下巴仍是高昂着。 “太子殿下难道要为了那个假珍嫔,与本宫决裂吗?” 第三十五章迎春 无人知道陈玄卿在长公主寝宫里,那两个时辰发生了什么。 只是在春猎结束那日,长公主主动提出要带南巫郡主返回南巫。 太子极力挽留无果后,亲送长公主出行宫。 姑侄二人于长亭外话别离,都红了眼眶。 所见者,无不动容。 “本宫希望殿下信守承诺,三年之后以贵妃之礼迎阿蛮入宫。” 长公主假借抹泪,掩去眼底锋芒。 记忆回溯到昨日,面对她的咄咄逼人,陈玄卿只抬了抬眸,淡声道:“姑母以为,父皇还能撑多久?” 皇帝病危,社稷不稳。 唯一能荣登大宝的,只有代理朝政的陈玄卿。 况且,他背后还有一个平侯。 皇帝当年不敢与她翻脸,不仅是因为亲缘血脉,而且那时她还是掌握军权的大将军。 可如今的她呢? 丧夫丧子,占个西巫皇太后的名头,南巫之主又与自己非亲非故,谈不上太亲近。 “孤此次来只为提醒姑母,皇室与南巫的约定依旧作数。不过南巫郡主毕竟...” 因那件丑闻,南巫郡主在她面前哭了很多回。 原本德阳长公主不报任何希望,打算过几年替小郡主招个赘婿入门。 没想到.... 她连忙开口:“本宫知道阿蛮配不上皇后之位,那殿下可愿许她贵妃之位?” “自然。” 陈玄卿干脆答应。 当初设计南巫郡主与伍将军,他便有这个打算。 南巫郡主刁蛮高傲,不配当皇后。 磨磨她的性子,放宫中当一个毫无实权的贵妃,更好拿捏。 出于对娘家的愧疚心虚,德阳长公主给的嫁妆定不会让他失望。 “南巫近几年动荡不安,姑母身边又出了贼人,孤实在担忧。” 陈玄卿抬手,朝门外招呼了一下。 两位衣着朴素的嬷嬷走了进来,向长公主行礼。 “这是孤为姑母挑的几位新嬷嬷,会点功夫,断不会再出现今日之情况。” 德阳长公主如何不知他的意图。 她冷笑出声,“殿下好大的胃口,先前是本宫小瞧了。” 醉翁之意不在酒。 原来他此次前来,不是冲发一怒为红颜,而是想借机插手南巫之事。 比起他父皇,陈玄卿更具备帝王该有的筹谋与胆量。 “三年之约,若殿下信守,本宫自然会做到。” 德阳长公主没有拒绝的理由。 如今的南巫,王不像王,臣不像臣。 也该付出点代价了。 长亭外呼啸的风吹散了回忆,长公主在太子的搀扶下上了车辇。 车内的软座上睡着南巫郡主,她昨日听说要走,闹着不肯离开。 长公主无法,只能下了点药。 “那个伍将军,杀了吗?” 陈玄卿脸色未变,“嗯,他无父无母,尸骨埋在猎场外了。” 德阳长公主赞许地点头,然后留下了最后一句提醒: “小心平侯。” ...... 随着长公主的车辇南行,当天下午,皇家轿辇也浩浩荡荡地启程离开行宫。 临近皇城时,没人发现车队中少了辆不起眼的马车。 这辆马车穿过喧闹的街市,拐进了一条狭长寂静的巷子里。 死胡同尽头站着一个戴着斗笠的壮汉,那人脚步稳健,快速跳到马车上。 “娘娘,请下车。” 覃如一脸懵地被请了出来,她环顾四周,最后将目光放在了壮汉脸上。 “伍将军?” 被认出后,伍三也没遮掩什么,抱拳笑道:“娘娘认识属下?” 他随即想起自己和南巫郡主的事情,怕是早就人尽皆知了。 于是知趣地换了个话题,“太子殿下说娘娘思家心切,特地让属下护送娘娘回来瞧瞧。” 覃如这才发现,前面的巷子尽头就是原身的家。 她下意识扭头,却想起来秋娘和春华坐在另一辆马车上。 月华看出她的心思,宽慰地拍了拍她的手。 覃如婉拒了伍将军送她过去,带着月华缓步往那边走去。 周围的一切,对覃如来说既熟悉又陌生。 谈不上有什么感触。 她心里想的是,怪不得今早陈玄卿非要给她穿上已婚村妇的衣裳。 她还以为这人要玩什么情趣,结果只是让自己撸了一发。 原来... 这一而再,再而三的温情,让覃如心底漾起了波澜。 月华瞧见她暗自上扬的唇角,心中一动,故作漫不经心地指着巷中门户挂着的彩带和柳条。 “今日是什么日子,挨家挨户怎么还挂着这个?” “今日是迎春,挂彩带柳条,迎春送福,还要吃青团写春帖。” 覃如忽然想起来了,“回头我写几贴送给你们,寓意多福少灾,事事顺意。” “不用,秋娘已经给我们写好了。” 月华意有所指道,“主子还是送给旁人吧。” “你...” 覃如无奈一笑,也没有太计较。 两人说说笑笑间,已经走到了最偏的一家门户。 这个地方,覃如在梦里见过。 她心中涌起难言的波动,不禁伸手想去推门。 “吱嘎”一声,门忽然被人打开。 “春生,娘去迎迎你爹...” 在看到门外站着的人后,妇人的话戛然而止。 四目相对中,妇人最先认出了覃如。 她眼眶倏然变红,嘴唇颤抖着,开开合合好几次,才发出声:“如...如娘?” 妇人脸上不见曾经的沧桑,脸颊处泛着康健红晕。 一看就知道,她这几年过得很好。 在得到覃如的肯定回复后,她激动地握住了覃如的手。 “你,你瘦了。在那边过得不好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秋娘呢?没和你一起回来吗?” 一连串的问题,问得覃如无措。 握着的手是温暖的。 不见往日的粗糙干裂。 “阿娘...” 稚嫩的孩童声打破了母女两人叙旧的气氛。 妇人身后跑来一个扎着发髻的男童,他怯生生地拽着妇人衣角,偷看覃如。 那眼神,和秋娘有些像。 但他圆乎乎的,白嫩的脸蛋,多了点俏皮和可爱。 “这,这是...春生。” 妇人面露几分尴尬,将孩子往身后拉了拉,“刚到大人府上那两年,王管事一直对我们很照料,后来还托人把秋娘送进宫...我见他是个老实人,也想着以后能托他给你捎信,所以....” 覃如像是想起了什么,倏然问道:“送进宫里的信,都是他替你写的吗?” “是啊,他原来跟着大人读过几年书的,写得一手....” “右相...他对你们好吗?” “当然。” 妇人几乎是不假思索地答道,“你爹的丧事,也是大人派人操办的。” “大人是真的大好人,不仅送你进宫当娘娘,还时不时照顾我们一家。若不是有大人,娘怕是早就撑不到再见到你了。” “听春生他爹说,你在宫里已经是大娘娘了。” “大人他对咱们家这么好,做人不能忘本,有空还是要多在陛下面前夸夸大人才是。” 第三十六章温情(微h) 夜渐深,太子寝宫内燃起烛火。 暖色的火光映在窗纸上,勾勒出一个窈窕曼妙的女子剪影。 陈玄卿脚步一顿,侧目看了眼常明。 “还没入夜,珍嫔娘娘就过来了。” 她在宫外呆了不过一个时辰。 看来,是被她的阿娘伤到了。 所以想来他这儿,寻求安慰? 陈玄卿唇边轻扬,挥散了身后的侍从,缓步推门而入。 一进门,扑面而来的是清甜的梨水香。 房中的红泥小茶炉“咕噜”地冒着泡,缕缕白气萦绕在茶壶周围。 覃如就坐在一旁的红木矮桌上,正低头写着什么。 她今日没扎发髻,黑密的长发只用一根木簪子挽在后脑。 几缕垂下的发丝落在耳侧,平添了几分静雅平和的美。 让陈玄卿想起了母妃还在世时,那段平静的日子。 “殿下,你怎么才回来?” 女子娇俏婉转的嗓音,被灯火映照得亮晶晶的眼睛,像极了久等夫君的妻子。 这个念头一出,陈玄卿顿时心绪起伏不定。 覃如没发觉他的异样,还在说道:“过来瞧瞧,我临摹的...” 头顶忽然一黑,她的腰部被一双强壮有力的手臂箍住。 随即,热烈滚烫的吻落了下来。 覃如本就是抱着讨好的念头来的,于是主动松开牙关,探出丁香小舌舔舐了几下紧贴的薄唇。 “哈...” 陈玄卿像是被刺激到了,身躯前倾,将覃如紧紧压在怀里,深吻下去。 “呜..嗯。” 他吻的太凶,勾着覃如的舌头缠绵难分,连舌根都被吮得发麻。 腰上也愈勒愈紧,两人身躯紧紧贴在一起,某个硬邦邦的家伙也顶到了覃如的腿间。 直到前戏的欲火烧起来前,陈玄卿才意犹未尽地松开覃如的嘴唇。 “要孤瞧什么?” 他亲了一口覃如氤着水雾的眸子,顺势将她搂在怀里坐了下来。 因姿势的改变,他跨间那根硬物刚好插进覃如的大腿内侧,只要轻轻一动就能隔着布料擦过花苞。 覃如的身体早就被陈玄卿调教出来了,只是被这样顶着,小穴就泛起了难耐的酥痒。 她被底下的肉棒扰乱了心绪,下意识夹紧小穴,故作镇定地指着桌上早就皱巴破损的春贴,“妾写的春贴被殿下弄坏了。” “给孤写的?” 低哑的嗓音紧贴着她的耳边响起,呼出的热气染红了覃如的耳朵。 “再写一张吧。” 陈玄卿一动,底下那肉棒像是不经意,分开了紧闭的花瓣,隔着布料擦过了湿濡的穴口和微微冒头的花蒂。 “从来没有人给孤写过春贴,孤看着你写可好?” 如过电般快感已经占据了覃如的心神,哪里还听得进身后人说了什么? 她胡乱敷衍着,胯部小幅度地前后动了几下,想蹭着肉棒获得更多的快感。 她这点小动作根本逃不过陈玄卿的眼睛,他本意就是想逗弄小女子,所以任由她蹭自己的肉棒,面上仍逼着她为自己写春贴。 “殿下,要不然你教妾吧?” 隔着布料总觉得少了点什么,覃如指尖缠着男子衣袖,小声哼唧。 陈玄卿一挑眉,“你不是会写吗,怎么教?” 他的手指被覃如勾去,十指缠绵,两人掌心的汗融在了一起。 “但是妾...” 覃如仰起头,吻上了他的薄唇。 这个吻很纯洁,只是浅尝辄止地吮着他的唇瓣。 但她的手勾着陈玄卿,覆在了自己裙边的衣带上。 “想在裙上写一贴。” “是在裙上...” 陈玄卿目光灼灼,深沉的嗓音压抑着情欲,“还是想在肉穴里?” “殿下,想要哪一种?” 覃如这样问着,手已经探进陈玄卿的衣裤,隔着亵裤揉了揉圆滚滚的囊袋。 听到头顶倒吸一口凉气,想将她压在桌案上行事时,又及时松开手,用一副无辜又可怜的表情看着陈玄卿。 “妾差点忘了,廖神医说...汤药没停之前不能行房事。” “........” 陈玄卿这才明白,她是在报复自己刚才的挑逗,让他体会一把心里冒着欲火却什么都干不了的感受。 这种小心机,他受用得很。 “孤就算不进去...” 他压着覃如的腰肢,用身下的巨物重而缓地抵着花穴前后滑动。 “也能把如娘肏哭。” 女子衫裙铺满整个桌案,覃如趴在桌上,指尖紧紧扣着桌边,不时从喉咙里泻出一声呻吟。 身后的陈玄卿松开了亵裤带子,一手握着自己的肉棒,插进她的腿缝中间。 没了那层布料的遮挡,所有声音和感觉都被无限放大。 流水的前端有些粗鲁地分开穴瓣,抵在濡湿的入口出前后滑动,带出更多滑腻粘稠的春水。 “嘶额...” 陈玄卿一个没抓稳,肉棒滑进了水涔涔的小洞里,里面立即紧紧裹着前端,像是在挽留又像是邀约。 他压抑着想要一插到底的欲望,在女子饱满白嫩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 “里面这么能吸,是不是欠肏?” 话虽这么说,他还是把肉棒抽了出来。 只是再也没有慢慢来的耐心,他掐着覃如的大腿根,分开架在了自己的腿上。 这下,两人的私处完完全全地紧贴在一起。 陈玄卿挺直上身,肉棒紧压在穴瓣上开始狠狠蹭动起来。 摩擦私处给覃如带来的快感,比直接插入更强烈,她敏感的花蒂几乎一刻不停地被刺激着。 “嗯...慢点...” 呻吟声掺上了几声哭腔,她一会仰着脖子,一会又垂下头咬紧了嘴唇。 额头鬓角都泌出不少细汗,披散的青丝粘上汗水,胡乱黏在了她的脸上。 陈玄卿低头拨开她脸上的发丝,含住了娇艳欲滴的红唇,吞咽下她所有的泣声。 在肉棒的高频蹭动下,覃如很快到了高潮,尖叫着夹紧小穴,喷出一股又一股的春水。 毕竟身体还未完全痊愈,高潮过后,如山的疲惫感袭上她心头,甚至以这样的姿势都能睡过去。 但身下的肉棒还硬挺着,有一下没一下地搅动着春水。 “殿下...别,别弄了。” 覃如没什么力气,轻轻推了把陈玄卿,哑声道:“好困...” 没想到陈玄卿竟真的将肉棒抽了出来,随意擦了几下两人私处的水渍,便将她抱了起来。 “孤抱你去榻上睡。” 第三十七章误会解除(口交h) 刚把人抱起来,陈玄卿的衣袖又被勾住。 “殿下,你不是还没...结束吗?” 覃如眼角还晕着情欲的绯色,长睫坠着几滴困意袭来的泪珠。 “这样硬一晚上不会有问题吧?” “那孤再来一回?” 陈玄卿觉得好笑,好不容易疼惜她一回,小女子反倒不知趣。 覃如咬着红唇,像是想到了什么,凑到陈玄卿耳边小声道:“我给你咬出来?” 陈玄卿眸色忽深,垂头啄了口覃如的唇瓣,“不知轻重。” 明明困得要死,还不知轻重地撩拨他。 将人安置在榻上之后,他本想等她睡着后再处理自己的家伙。 没想到覃如又提了一遍,在她的强烈要求下,陈玄卿抓着她的手覆在了自己的系带上。 “想要吃,自己来。” 覃如撑起身子,解开了陈玄卿的衣裤带子,将硬邦邦的大家伙掏了出来。 他肉棒上湿漉漉的,大部分都是覃如流出的水。 吃自己的东西,她还是有些膈应。 于是她拉过陈玄卿的宽大衣袖,在肉棒上擦了又擦。 “......” 目睹这一切的陈玄卿无奈挑眉,这可是男子最脆弱的地方,倒被她当成平常物件了。 他本就对覃如的嘴上功夫有些质疑,又被她这样随意对待,原本无处发泄的欲望都消退了几分。 谁料下一瞬,前端被裹进一片湿热紧致里。 之前在送子娘娘殿,覃如看了好几本男女床技教学指南,关于口交的技巧也学到了不少。 她照书上所说,收敛了自己的牙齿,像是吃糖般裹着肉棒,嘬嘬吸了几下后,无师自通地用舌尖打圈舔舐起前端。 谁知手里的肉棒倏然又大了一圈,她抬眼去看陈玄卿,却撞进一双仿佛能冒出火来的深眸。 “乖,再含进去一点。” 陈玄卿的嗓音被欲火烧得发哑,他伸出手指,将覃如脸颊处的碎发别在耳后,掌心有一搭没一搭地揉着她的头。 在覃如尝试再多吞一点的时候,猛然挺腰,将肉棒送进了一大半。 “呜!” 口腔里突然被塞满,前端微翘得地方甚至顶到了喉咙口。 覃如下意识想吐出一点,但后颈处的手掌紧紧扣着她,不给她后退的余地。 她想着书上的教学,开始放松自己的喉咙,试着缓解含着异物的不适感。 表面有细微颗粒的舌头灵活地擦过肉棒上的每一根青筋,将上面残余的液体一点点舔干净。 听着头顶愈来愈重的喘息声,她莫名感到一种成就感。 之前都是她被肏得死去活来,如今主动权终于落到她手里了。 她开始尝试将整根肉棒都吞进去,前端已经抵进了喉咙里,但总剩了一点留在外面。 “呜...额...” 她控诉般地看了陈玄卿一眼,似乎在怪他的肉棒长得太长。 “放松,孤会快点。” 陈玄卿用指腹擦去覃如眼角的泪水,另只手摁在她的后脑,开始缓慢地抽动自己的肉棒。 前端一次次顶进喉咙里,不适感让覃如下意识吞咽几下,却换来了陈玄卿更深的抽插。 直到最后一点肉棒也被容纳进去,覃如鼻尖蹭到了圆鼓鼓的囊袋,阴毛刮得她脸有些刺痛。 陈玄卿的喘息声有些失控,挺胯的幅度愈快,恨不得次次都顶进紧致的深处。 覃如被噎得眼泪直流,为了快点结束,她伸出手揉搓起肉棒下方的囊袋。 多亏前些日子,陈玄卿压着她自渎,她大概知道陈玄卿的敏感点在哪里。 在喉咙和手上的双重刺激下,陈玄卿的肉棒绷到了最硬的状态,他咬着牙将巨物抽出,抓着前端揉搓几下,猛然射了出来。 乳白色的精液喷了覃如一脸,有几滴刚好落在她的唇边,被她毫无发觉地舔了进去。 陈玄卿别开了视线,生怕再看一眼忍不住再来一次。 他替覃如抹去脸上的精液和涎水,声线里带着事后的餍足,“有什么话想和孤说吗?” 今日的覃如太主动了,总让他觉得奇怪。 “谢殿下的救命之恩,还让妾出宫看望娘亲...” 覃如嗓子还有些疼,她咳了两声,“包括之前的事情...” “之前?” “殿下早知道我娘亲嫁给了右相府的管事了吧?” 之前想不明白的事情,当见到原身娘亲的那一刻忽然就明白了。 原来骗了她的,不是陈玄卿。 是右相。 是原身临死前也一直挂在嘴边的娘亲。 当那妇人将男童护在身后的那一刻,覃如感觉到她与原身的那一丝牵连忽然断掉了。 或许是有相似的经历,看着妇人望向自己时客套的眼神,时不时看向门外焦灼的神情,还有话里话间替右相说的好话。 覃如的心莫名很痛,是为原身,也为自己。 当母亲抛弃了她们,她们就再也没有家了。 覃如忽觉没意思,不论是那个世界,还是这里,她好像都是没有家的人。 既然这样,倒不如就死在行宫里,也不会有那么多烦心事。 想着想着,她鼻头一酸,落下了眼泪。 陈玄卿不是没见过她哭过,可她现在的样子,给他一种若不抓住就会飘散的错觉。 于是他鬼使神差地坐下,将覃如揽进了怀里。 覃如正需要一个温暖可靠的慰籍,于是抱紧了他的腰,将头埋在他胸口前小声啜泣起来。 经过大喜大悲的情绪,她精神彻底支撑不住了,哭着哭着便沉沉睡去。 等睡熟之后,陈玄卿将她放回到床上,刚想起身却被什么东西勾住。 “陈...” 覃如的眼睛已经有些红肿,眼泪将长睫打湿成一缕缕,她鼻子也是红红的。 她指尖勾着陈玄卿的衣袖,像是在说梦话,又像是自言自语,“陈玄卿...” 陈玄卿以为她要说什么,低头凑上去,“什么?” “我们都是没妈的孩子,好可怜呜呜...” “......” 陈玄卿额角抽了抽,替她抹去泪水后又将被子盖好。 时辰不早了,他懒得再叫人进来收拾。 在收拾桌案上的东西时,他最先看到了那张皱巴巴的春贴。 “愿殿下平安喜乐,无病无灾。” 胸口那块被覃如哭湿的布料似隐隐有些发烫,他随即抽出了一张新纸,铺在了桌案上。 落笔之时,连他都未曾察觉自己的眼眸里多了几分溶溶笑意。 第三十八章南下 “下江南?!” 陈玄卿提起过几日南下要带着覃如一起时,两人正在床上颠鸾倒凤。 经这一分心,覃如没找准地方,险些一屁股坐折了陈玄卿的肉棒。 “嘶!” 陈玄卿倒吸一口凉气,勒着覃如的腰换了个体位,将她大腿架在自己身上,扶着肉棒一插到底。 “如娘这一坐,是想要孤断子绝孙吗?” “殿下,妾不敢...” 覃如咬唇一笑,小穴讨好似地夹紧,“方才是一时失误。” “该怎么补偿孤?” 陈玄卿顶撞的动作一下比一下用力,直到顶到宫口。 他喘息着垂下眸,视线从覃如沉溺于情欲的眉目划过,鬼使神差地开口道:“给孤生个孩子吧。” 有个长得像覃如的公主,应该很有意思。 若是皇子... 恐怕要头疼些。 庶长子的身份日后也容易招致皇后的针对。 但他母妃如此聪颖,也不会任由他被人欺负。 况且还有自己护着,断不让他像幼时那般无依无靠。 覃如不知这么一会的功夫,陈玄卿已经想到了孩子如何教导问题。 但直觉告诉她,面前的人说的不是玩笑话。 她逃避似撇开视线,纤长的藕臂攀着陈玄卿的脖颈,送上自己的红唇。 唇舌交缠的间隙,溢出一声声娇吟,勾得陈玄卿红了眼尾,恨不得将似水的女子揉碎,融入自己的血肉骨头里。 等到云雨渐歇。 覃如无力地趴在陈玄卿的臂弯里,微颤的小腹被他有一搭没一搭的揉着。 她怕陈玄卿再提孩子的事情,故作自然地扯到了“南下”之事上。 “怎么要带妾一起去?” “不想去?” 陈玄卿还记得前几日她哭起来的伤心模样,便想着带她出去透透风。 “......妾身子不太好,怕拖累殿下。” 陈玄卿若有所思地点头,掌心上移捏了把浑圆的一团,惹来一句含着撒娇意味的斥声。 “确实有些娇气。” “所以更应该多出去走走才是。” 覃如张了张嘴,又不知该怎么反驳。 她倒不是不想出去,只是原书中南下这段剧情,是男女主关系升温的关键。 根本没有她的戏份。 再加上先前水池边遇险之事,她已经是两次占了女主命格。 虽不是她所愿,但总是有些担心。 “殿下还带别人吗?” 她想知道,陈玄卿和陈慕歌的关系是否还在按照原书的走向发展。 “别人?” 覃如眼神飘忽,试探性问:“比如贴身婢女、通房丫鬟什么的?” “通房啊...” 陈玄卿“呵”了一声,托起覃如的下巴,指腹重重摩挲在她下唇,眼眸深处涌动着戏谑,“除了你,孤还有别的通房?” 他笑意忽然一滞,像想起了什么,眸中掠过一丝打量,“如娘想问谁?” 两人未着寸缕贴在一起,覃如背后拂过凉意,她下意识往锦被里缩了缩,只露出一双眼睛。 “妾怎么知道殿下宫里有几个通房侧妃,若是都带着一起南下,到时候胭脂味冲天,妾哪里还有心思游玩。” 柳眉微蹙,眸子清亮。 像真的在为这件事而烦心。 “没心没肺,只想着玩耍。” 陈玄卿眼底冷意褪去,漫不经心地把玩着她的头发,“孤夜夜都被你这只狐狸勾在榻上,哪里精力去找别人。” “至于侧妃...” “皇子及冠后,才由皇后挑选侧妃入府。” 他母妃早逝,之后后位悬置多年。 便无人替他操心这些事情。 覃如一时哑然,脑海里闪过无数个想法又被压了下来。 但微扬的嘴角还是暴露了她内心的小欢愉,“后妃私自出宫,若被陛下发现怎么办?” “不会。” 陈玄卿神色忽敛,想起了廖神医说的话。 “陛下久睡不醒,并非有恙,而是有人做了什么...” 留在皇帝身边的,除了几个亲信,也只有一个平侯送来的药奴。 他的舅舅在谋划什么? 很快,南下的日子到了。 平侯和右相领着文武百官,于城门下送太子车辇。 “殿下此行要小心,谁知会不会有狼子野心的臣子暗中使绊子。” 右相恍若未闻,笑着作揖道:“侯爷此话有理,殿下还是多带些侍卫在身边。” “不劳右相费心,本侯亲自挑选了一队武功高强的亲兵,将护送殿下南下。” “虽有侯爷尽心,殿下还是要带些自己的人比较好。” “李肃!你这是什么意思?” 平侯剑眉一竖,阴森森地瞪着他,“本侯可是殿下的亲舅舅...” “平侯对殿下的爱护之心,人人皆知。” 右相话音一转,悠悠然道:“只不过从古至今多少外戚谋反的例子,殿下还是要防着点好。” “区区一个三姓家奴...” “够了。” 陈玄卿出声打断了平侯的话,语气没什么情绪,既不偏袒也不帮衬。 “孤此行一月有余,朝堂之上多劳烦右相,朝堂之外多麻烦舅舅了。” “臣遵命。” 平侯脸色颇差地抱拳,“本侯知道了。” 暗潮流动的风顺着车帘缝隙飘进了马车里,覃如靠在软塌上,撑着下巴思量着平侯的那句“三姓家奴”。 “月华,先前我让你去查右相的事情,你查到了吗?” 月华正在摆糕点,闻言拆了一块海棠蜂蜜糕递给覃如。 “主子知道为何平侯叫他三姓家奴吗?” “为何?” “他是前朝最后一位状元。” “他父母早亡,流落成街头乞儿数年,因字写得好被当地知府收为家奴。知府家只有一女儿,大概是想让他当赘婿撑起家门,所以对他尽心尽力的培养。” “然后呢?” 覃如咬着糕点,慢腾腾地嚼着。 “然后他考上状元,留在了皇城当官。” “功成名就,抛弃未过门的妻子。” 覃如“啧啧”两声,“活该被骂。” “两年后,陛下带兵打到了皇宫。” 谈及这件事,月华语气里不免也多了些讽刺,“右相是第一个打开城门的。” “这...” 右相这墙头草的本事,覃如佩服得五体投地。 只能说,平侯的那句“三姓家奴”... 话糙理不糙。 “那在街头救他的那个人,是知府小姐吗?” 也不对,如果他对那位小姐念念不忘,又怎么可能抛下她留在皇城。 而且以右相的为人,她总觉得这数次背主,并非那么简单。 “你帮我再查查...” “对别人过往如此上心,怎么不见如娘关心关心孤?” 车帘忽然被掀开,低沉悦耳的男声先一步传了进来。 第三十九章遇刺 “殿下身体康健,也没有妾需要关心的地方。” 见陈玄卿进来,月华知趣地退了出去。 陈玄卿自然而然地坐在了覃如身边,“秋娘做的糕点?给孤尝尝。” 覃如将手里最后一个海棠糕塞到嘴里,俯下身去拿绿豆糕。 她这点动作把陈玄卿气笑了,长臂一展,将细腰搂进回怀里。 掐着她的下颚,低下了头。 舌头轻车熟路地撬开她的红唇,卷走一点海棠糕,又惩罚似地咬了一下她的下唇。 “啧,太甜了。” 他俯下身喝了口茶,压下海棠糕的甜腻味道。 “所以才没给你吃。” 覃如很想白他一眼,“反倒被误会成贪嘴了。” 陈玄卿失笑,抱着她靠在软塌上看起了书。 “孤送你的春贴可有放好?” “让春华找了个木框挂起来,好好珍藏了!” 初收到时,覃如心里还觉得惊喜。 这几天被他反复问到,再多的欢喜都化成不耐烦了。 “不然为什么这次没带春华和秋娘,就是让生怕没人看着,有人把殿下送我的春贴偷走了。” 她随口胡诌着。 但很合陈玄卿的心意。 两人在车上缠绵了一会,覃如累得双手发酸,懒散地靠在陈玄卿胸前。 “殿下,马上到景州了。” 车窗被轻敲了几下,常明的声音传进来。 “景州?” 这个地名让覃如忽然清醒过来,她如果没记错的话,这里是五皇子的封地。 也是原书中很重要的一个地方。 她正想着原书情节,脸颊却被掐了一下。 抬眸对上陈玄卿不算晴朗的脸色,“如娘在想谁?” “没想什么啊...” 覃如眼眸一转,莞尔笑道:“妾在想景州有什么好玩的。” “景州靠近运道,孤带你坐船游江如何?” “只是...” 陈玄卿替她系好腰间衣带,“你这衣裳要换一件。” 等到了地方,覃如还以为自己要换男装,没想到月华拿来一件翠绿色的衫裙。 “知府给殿下安排了三位乐府出身的陪侍,殿下只留下了一位名叫翠翠的...舞姬。” “......” “和殿下说一声,我身体不适...” “殿下已经在外面候着了。” “.......” 覃如在心里把陈玄卿骂了个狗血淋头。 景州这边气候较热,准备的衣物是飘逸清凉的月影纱。 层迭的裙面上绣着大片的银丝碟,栩栩如生,好似下一秒就能飞出来。 舞姬鲜少会挽发,月华便给覃如散下发髻,只挽了一根金制的海棠流苏步摇。 铜镜之中的女子,巧目盼兮,眉眼含情。 翠色的衣衫衬得她肤如凝脂,腰间束着织锦缎带,勒出细软腰身,倒有几分江南美人的娇软似水。 连月华都看的有些失神,“还,还有面纱。” 带上面纱之后,掩盖了部分夺目,也添了些朦胧美色。 哪怕覃如无声地跟在人群里,也招来好几道探究的视线。 江边停着两艘船。 外观最豪华的是为陈玄卿准备的。 只有要紧的官员才有资格跟着上大船。 “翠翠,到大船上伺候。” 临上船时,覃如被知府一把推上了大船。 她脚下被裙摆绊了一下,不小心撞进陈玄卿怀里。 “湖边佳景,怀中美人,太子殿下好福气啊!” 周围有人出声调侃,惹来阵阵笑声。 “美人投怀送抱,孤再拒绝倒显得不知情趣了。” 陈玄卿掌心贴在覃如盈盈一握的细腰上,半搂半抱地带着她上了船。 船上二层早就摆好了酒水瓜果,陈玄卿搂着覃如落座在首位。 丝乐声声,觥筹交盏。 有醉意上头的官员,举着酒樽站了起来,“咱们这儿不是有景州第一舞姬吗?翠翠姑娘可愿献跳一曲?” “啊?” 覃如反应了好几秒,才想起来自己现在的身份。 她扭过头去看陈玄卿,却见他端着酒樽,唇边挂着玩味的笑意。 明显就是在等着看自己笑话。 “殿下...是想看奴家在人前跳舞?” 葱白的指尖点在陈玄卿手背上,覃如微侧身体,靠近陈玄卿一侧的肩衣滑落一寸,露出白皙的香肩。 “还是只在殿下面前...跳呢?” 陈玄卿眼眸一眯,借着揽人入怀的姿势,将她衣服拉好。 温热湿润的鼻息喷在覃如耳侧,“今夜,孤等着。” 两人调情亲昵,下位的臣子也很识趣地将那位官员拉回座位。 “这独舞不如群舞热闹,下官让花香阁的舞姬跳一曲给殿下助兴,可好?” 得到陈玄卿许可后,几个穿着露腹舞裙的女子窈窕登场。 舞技谈不上很好。 但江风拂过时,薄纱舞裙会遮不住舞姬白嫩修长的大腿,连那隐秘之处都若隐若现。 在座众人举杯时都有些心不在焉,眼神多次追逐着舞姬们。 只有陈玄卿若有所思,眼神落在了怀中女子身上。 “孤送如娘一身舞裙如何?” 覃如正看着入迷,耳边响起男声。 不用想,她都知道陈玄卿什么打算。 “殿下,别太...” “啊!!” 她的声音淹没在女子的尖叫声中。 她顺声望去,看到舞姬惊慌失措地四散开,中间落了一具僵硬的尸体。 “有刺客!!” 数枝箭羽穿破空气,直奔陈玄卿所在的位置。 随即数名蒙面黑衣人从天而降,提刀闯进了二层。 事情发生的太快,等覃如反应过来时,她和陈玄卿已经被侍卫护着往下撤离。 逃命的人太乱,闹哄哄地往下跑。 覃如一不小心被挤到了栏杆处,她身形不稳,眼看着就要从船上掉下去。 腰间忽然多了股力量,将她拉了回来。 “陈...” 在看清陈玄卿身后的亮光后,她眸子紧缩,失声喊道:“躲开!” “咣当!” 刀刃相触的尖鸣划破天际。 常明及时赶到,第二刀砍掉了刺客的脑袋。 覃如刚松了口气,手背上却像是落了什么东西。 黑色的几滴。 伴随着血腥气。 覃如倏然抬头,看到陈玄卿脸色惨白,蠕动着嘴唇像在说话。 “噗!” 却吐出一口黑血。 随即他身体失去控制,如山般压在覃如身上。 覃如本就重心不稳,被他这样一压,整个人往后倒去。 “殿下!!” 失重感呼啸而来。 她心跳得很快,但不似上次那般害怕,只是下意识抱紧了陈玄卿。 第四十章野男人 景州城内的动荡,没有影响到江边的渔村。 村里一片祥和。 有三两个妇人背着竹篓,谈笑间往村外走去。 她们与脚步匆忙的女子撞了个正着,短暂的愣神后,她们脸色绽开欢喜的笑容,“翠翠,你回来啦?” 这已经是覃如第二次被村民认出来,她有一瞬的恍惚。 好似自己真的是这村子里的人,只是失去了这段记忆罢了。 她勉强一笑,“嗯,回来看看我爷爷。” “是啊,你爷爷年纪大了,确实该回来多看...” 一妇人话还没说完,又被另一个人打断。 “翠翠在城里做工也不容易,能抽出空回来就不错了。” “是啊,你这孩子向来孝顺...” 好不容易应付完几个妇人的寒暄和夸赞,覃如抬脚往村尾快步走去。 村尾有片竹山,山上种着一片茂密的竹林。 风刮过时竹叶碰撞,沙沙作响。 覃如是从她那位眼睛半瞎的爷爷那儿听说,这片竹林是她那位战死沙场的爹种下的。 在她出生那天。 所以才给她起名,翠翠。 她爹娘和奶奶的遗骨都埋在竹林里面。 覃如压下心中的古怪,推开了小院大门。 院子里站着一个风尘仆仆的男子,他正在和暗卫说着什么。 听到身后动静,那人忽然转过身。 是常明。 “娘娘,属下...” “别跪,进来吧。” 常明咽下未完的话,讪讪地跟在覃如身后进了屋子。 爷爷年纪大了,眼睛和耳朵都不太好,所以早早地吃过饭回偏房睡觉了。 主屋只有一间房间,是翠翠住的。 房间不算太大,但整洁明亮。 南北通透的布局,床榻靠墙,白色帷幔放了下来。 覃如将帷幔拉了上去,“发烧了,我也不敢乱用药,只买了些退烧的。” 床榻上躺着陈玄卿,他双目紧闭,脸色苍白。 “有解毒的赶紧给他喂了,别到时候烧成傻子。” 覃如瞥了常明一眼,给他让出位置。 落水之后,立即有暗卫在水下接应,并将他们护送到这儿。 一切都有条不紊。 不是早就预谋,覃如都不相信。 常明张张嘴想替自家主子解释两句,但触及覃如冷淡的脸色,还是闭上了嘴。 珍嫔娘娘平时笑脸盈盈,冷着脸还是挺吓人的。 他刚从怀中掏出一个小药瓶,身后传来一声嗤笑,“呵。” “.......” 常明沉默了,低头给自家主子喂药。 陈玄卿牙关咬得很死,他用了力气也只掰开一条缝隙,半个药丸都塞不进去。 他额头冒汗,踌躇半天还是选择向覃如求助。 “娘娘,属下喂不进去。” “......” 和她玩狗血剧情是吧? 覃如冷笑,“你不是会武吗?把他下巴卸了喂,或者你碾碎了倒进去。” “....好,我试试能不能碾碎。” 覃如懒得再多看一眼,推开门走了出去。 天光渐暗,落日余晖倾洒在院子里。 覃如坐在竹椅上,忽然觉得以后住在这样一个小院也不错。 比起皇宫的拘束冰冷,这里更自由舒服。 就是缺银两。 家底厚实才能安心在乡间隐居。 她想到了一个人。 或许...她可以帮自己。 只是,要等到回皇城再说。 身后的“吱嘎”一声,打断了覃如的沉思。 “太子的计划,我不想知道,也不想干涉。” 她先发制人地开口,“只有一件事...” “娘娘请问。” 或许是心虚,常明语气很诚恳。 “翠翠这个身份不是假的吗?为什么这个村子里的人都认识我?” “这个身份...并不完全是假的。” 覃如:“?” “住在这儿的老人姓徐,他有个儿子叫徐大壮。” “....” 她爹的名字,真朴实无华。 “前朝国力衰微,边关三番四次起冲突,打得他们节节败退。那时候兵力匮乏,街边抓壮丁的情况各处频发。” 谈及这件事,常明语气略沉。 他曾经有个体弱的兄长,也是被抓了壮丁,还未到边关就病死了。 “徐大壮是在翠翠的百日宴上被抓走的,之后数年未归,只寄回来几封书信。” “而最后一封,是他的死讯。” 家中独子惨死边关,无人收尸。妻子便背着行囊前往边关,从此音讯全无。 老母亲深受打击,几月之后便也去世了。 只留下幼小的翠翠和祖父相依为命。 所幸邻里关爱,对翠翠多有照料。 后来祖父生病,翠翠为了挣医药费,就跟着他村的人去了景州城。 谁料那人却将她卖到了花楼。 卖身卖艺,小有名气。 缠绵病榻,含恨而终。 是花楼姑娘最常见的命运。 翠翠也未能逃得过。 “她...是不是从未回来过?” “嗯。” 所以渔村里的人只记得“翠翠”的名字,却想不起她的长相。 覃如眼睛发涩,心情莫名低落下来。 “翠翠尸骨就埋在竹山上,娘娘可要去看看?” “不了。” 就让小丫头安安静静地和父母待在一起吧。 “如果我没猜错,翠翠在的那个青楼是殿下的地盘吧?” “娘娘聪明。” 常明眼中划过一道讶意,将陈玄卿的计划娓娓道来。 “这个村子住的大部分都是老弱妇童,前些年大旱,他们险些饿死。殿下就以翠翠的名义,请来了景州有名的大户人家来施粥布善。” 早年离村的孩子,如今带着大户人家回来救济村子。 哪怕之后翠翠回来,长得与幼时大不相同,也不会有人怀疑什么。 “前段时间开始,带着人皮面具的暗卫就会时不时回一趟村子,看望爷爷。” 以覃如的样貌,加深村民的印象。 日子久了,他们自然而然地会以为翠翠就长这个样子。 真是,好计谋。 “为了今天,你们谋划了这么久?” “嗯。”常明垂眸,略显生硬地避开了覃如的视线。 还有事情瞒着她。 覃如累了一天,也没这个闲心去追问。 “月华呢?” “在替属下打掩护。” 太子坠江,景州城怕是乱成了一锅粥。 此刻若是常明这个太子贴身护卫不在,计划怕是很容易暴露。 “明天月华会过来,辛苦娘娘和殿下在这儿多呆几日。” “哦。” “.....” 无言的尴尬在两人之间蔓延开。 常明没想到覃如一字不问,坦然接受了现状。 在他欲言又止的目光中,覃如终于开口了:“等殿下醒了,用什么身份糊弄他们呢?” “我从外面带回来的野男人?” “......娘娘您开心就好。” 第四十一章怄气 陈玄卿醒来时,已是第二日。 空荡的房间,只有月华在跟前守着。 “主子跟着村民去挖笋了,等会就回来。” “好...” 睡得太久,陈玄卿喉咙干涩难忍,他灌了口茶才开口:“她倒是适应得快。” “孤睡了多久?” “接近两日。” 比陈玄卿预想的早,他活动了几下筋骨,还是有点使不上劲。 “常明说,余毒要清三天。” “嗯,让他现在过来。” 月华出门放了只信鸽,便一直留在院子里等着。 常明赶来时,她正蹲在门口的小菜园。 两人大眼对小眼,心情都有些微妙。 一位曾经提着人头在城墙上飞的杀手,此刻正攥着一把带泥的小青菜。 而另一位,威风凛凛的太子亲侍,顶着张胡子拉碴的脸,赤脚提着两条大鱼。 “......” “......” 他们默契地扭过脸,装作没看到对方。 落日西斜,孩童的嬉闹声由远及近。 “好了,我到家了。” 从喧闹声中捕捉到熟悉的声线后,月华放下了刚洗好的菜。 小院的木栅栏稀疏简陋,外面的人抬头就能看到里面的一切。 覃如被几个半大不大的小孩簇拥着,其中一个小男童最先看到月华,脱口而出问道:“翠翠姐姐,你家来客人啦?” “呆子!” 他身后的小女孩戳了一下他的脑袋,“那是翠翠姐姐带来玩的妹妹!” 小男童捂着额头,哭唧唧地去自家大姐那儿寻求安慰。 “大姐!二妞她又打我!” 被叫“大姐”的姑娘也不过十来岁的年纪,瘦弱的后背上背着半人高的竹篓,一张鹅蛋脸晒得通红。 她低头抱起小男孩,耐心安抚道:“好了好了,别哭了....” “切切切,爱哭鬼,除了哭什么都不知道。” 二妞噘着嘴,继续拱火道。 “谁说我什么都不知道!” 眼看着两个小孩又要拌起嘴来,这时屋门被推开了。 率先走出来的是陈玄卿。 他穿了件灰扑扑的旧衣服,黑发用了根布带随意束起,不看那张脸,就是一个普通的农田汉子。 但那张脸着实出众,再土的衣裳也遮不住他身上矜贵孤傲的气质。 几乎是一瞬间,便吸引住了几人的目光。 小男孩最先反应过来,伸出手指指向陈玄卿,“我知道,他是翠翠姐姐从外面拐来的夫君。” “胡说!李奶奶说他死皮赖脸非要跟着翠翠姐私奔。” “才不是....” “.......” “.......” 这才过去了几天,谣言传得也太离谱了吧?! “虎子!二妞!瞎说什么呢!” 抱着虎子的小姑娘连忙捂着他的嘴,又腾出一只手拽二妞,“翠翠姐,对不起,我们先回去了。” 三姐弟慌忙离开,留下一片尴尬的寂静。 “那个....” 从陈玄卿背后挤出来一个常明,他硬着头皮和自家主子告辞,“属下先回景州了。” “嗯,若查到知府去见了陈玄平,即刻与孤汇报。” 陈玄平? 这和三皇子有什么关系? 到嘴边的疑问又被覃如生生咽了回去,陈玄卿连生死大事都瞒着她,这种事情断定也不会说的。 “月华,爷爷呢?” 见月华支支吾吾半天,她顿时想到了什么,不免蹙眉,“不会又去钓鱼了吧?” “我挖了点竹笋,今夜炒笋片吃吧。” 她将背上的竹篓递给月华,撸起衣袖转身就走,“我去把爷爷叫回来。” 直至离开,半点眼神都没分给房门口的陈玄卿。 望着她的背影,陈玄卿陷入了沉思。 一旁的月华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开口道:“殿下,您刚被救上来时发了高烧,主子一个人冒险进景州城去抓药。” “她...很担心您。” 哪怕知道这一切可能是陈玄卿的计划,但她还是担心,担心这计划的某一环出了意外,担心没人及时来救他。 “殿下,您不该什么都瞒着她的。” 月华做好了被训斥的准备,等了半晌,却等来身旁人的一句叹息:“嗯,是孤的错。” 他以为覃如是攀附他人才能活下去的菟丝花,所以安排好一切,唯独没有告诉她。 反正到时候,她只需要守在自己旁边就好。 没想到撕开宫中娇养美人的伪装,内里的她如此有主见有胆识。 这样的她,自己真的能抓得住吗? 莫名的惶恐感袭上心头,陈玄卿无意识得攥拳。 是夜。 几人吃过饭后,覃如刚想去扶身旁的爷爷,另一只手抢先一步搀起了爷爷。 “老人家,我扶你去休息吧。” 爷爷努力睁开眼,隐约看清一个成年男子的轮廓。 “你谁啊?怎么来我家了?” “......” 完全忘记了两人方才在一个桌子上吃过饭。 一旁的覃如憋着笑,静静看着堂堂太子殿下吃瘪。 陈玄卿显然从未在别人面前自报家门过,难得有些磕绊,“老人家你不记得了?我是...伯言。” 他睨了眼看热闹的覃如,唇角微勾,“同你孙女私奔到这儿....” “爷爷!该睡了。” 覃如慌了一瞬,遮掩似把陈玄卿挤到身后,扶着爷爷就往外面走去。 她原以为爷爷没有听清那些话,等出了屋子,爷爷忽然开口道:“翠翠啊...” “今晚让那小子睡外面。” “啊?” 老人粗糙的大手摸索着抚过覃如的额头,“你们还没成亲,不能睡一个屋子。” “爷爷不想让你被那小子的家里人看轻了。” “........” 明明连床都滚过无数回的人,听到老人家这般话后,耳根子莫名一热。 覃如轻咳几声,将爷爷扶进了屋子。 “爷爷你放心,我肯定不会让他进屋子睡的。” 这话不是为了哄老头子,一回到里屋,覃如第一件事就是抱了床不用的被子,放到了临时收拾出来的柴房里。 陈玄卿倚靠在门框上,看着她在柴房里忙前忙后,心里忽而涌出几分吃味。 这小女子,貌似对身边的婢女都比对自己用心。 还亲自为月华铺床,而自己昏迷时的衣服都是常明帮忙换的。 陈玄卿越想越觉得憋屈。 这时床榻已经收拾好了,覃如习惯性拍了拍衣袖,转过身看向门口的人。 “委屈殿下,在这儿睡几日了。” “??” 陈玄卿眼眸微眯,难以置信的目光挪到那床大红的被子上,“给孤的?” “昂。” 覃如应得理直气壮,“我阿爷不让我们睡在一起,我这么孝顺的孩子,肯定听他的。” 或许怕陈玄卿生气,她假模假样地叹气,“给殿下安排这样简陋的住处,也并非妾本意。” “谁让殿下神机妙算...” 她脸上挂着笑,笑意未达眼底,“却没给自己多安排一张床呢。” 第四十二章又见五殿下 覃如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只是一看到陈玄卿就觉得心烦。 但小院总共那么大点的地方,陈玄卿又像是故意般,时时刻刻出现在自己面前。 所以当大妞约她一起去镇上参加“花朝节”时,她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这两日,陈玄卿也不再成天呆在屋子里,时常出去大半天不见人影。 想必那些想刺杀他的人,一时半会找不到这儿。 出于谨慎,覃如还是留了个张字条在家里,然后带着月华坐上了去镇上的驴车。 天色尚早,但各色的花灯都已经沿街挂上了。 青石板路沿河边铺成一道道供行人走路的街道,路边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将节日气氛烘托得喧闹非凡。 覃如一边听着大妞几人讲着之前花朝节的趣闻,一边寻觅摊位上有什么稀奇玩意。 他们在一个卖花笺的摊位驻足。 摊主是一个年岁不大的书生,支了张桌子,在莹莹烛火下正在一笔一划地写着花笺。 每张花笺的祝词都不同,想必是费了不少心思的。 覃如觉得有意思,想着给秋娘带几个。 “怎么卖?” 那书生闻声抬起头,在看清覃如的面貌后,眼神闪烁了几瞬,红着耳根结结巴巴道:“一,一文钱。” “一文钱?” 覃如被逗笑了,打趣道:“小书生,你这是亏本买卖呀?” “不,不亏。” 书生这下脸都红了,他从桌下掏了半天,拿出一个样式简单的福袋扔到覃如怀里。 “买三个,送一个香囊。” 覃如:“?” 她不是还没买吗? 等买好东西离开摊子之后,身边一直憋笑的大妞才笑出了声,“翠翠姐姐,你快打开香囊看看。” 香囊里面是一枝栀子花。 花蕊含露,盛开得刚刚好。 想必是精心挑选的一枝。 “花朝节除了灯会以外,还有个习俗,就是互赠香囊。”大妞好心解释道,“长辈赠的香囊里会放几个铜板,同辈人之间会放平安福。” “若是香囊里放的是花,就说明...” 大妞毕竟年纪还小,谈到这个忍不住脸红起来,“那人倾慕你。” “什么叫倾慕啊?” 身旁的虎子正是好奇的年纪,吵吵嚷嚷地拽着自家大姐,不停追问。 大妞不好意思说,伸手去捂虎子的嘴。 虎子人小鬼大,往覃如身侧一藏,只露出脑袋,继续嚷嚷道:“说嘛,说嘛,什么叫倾慕啊?” “笨蛋虎子!这都不知道!” 二妞剜了虎子一眼,孩童般清脆的嗓音淡声道:“倾慕就是喜欢。” “就是非这个人不行呗。” 覃如被二妞这脱出而出的金句惊到了,笑着调侃道:“二妞有喜欢的人吗?” 二妞不吭声了。 这下轮到虎子叫唤起来,“我知道!二妞喜欢隔壁村的水生,那天水生给了我一颗糖,没给二妞,二妞都气哭了。” “臭虎子不许说!” 二妞气得跺脚,上前想要把虎子从覃如身后薅出来。 兄妹二人一路上吵吵闹闹,灯会没看多久又前后脚嚷起了饿。 大妞不好意思让覃如再花钱,于是拉着兄妹二人去路边小摊上买炒饼吃。 覃如朝月华使了个眼色,让她跟着一起去。 她则拐进了河边的酒舍,选了个凭栏的位置歇歇脚。 原本她在看买东西的几人,但楼下喧嚣吸引住了她的目光。 不知为何,河边挤满了少男少女们。 他们手里或抱着花,或提着篮子,正伸长脖子似乎在瞧河面上的东西。 覃如也耐不住好奇,探出半个身子去瞧。 只见一艘挂满花灯的二层船从远处漂来,船头上站着一个拎灯笼的人,从轮廓上依稀能辨别出是个女子。 “来了来了!” 潺潺流水声中,花船缓缓接近。 “哇,这就是今年的花神娘娘吗?好漂亮啊!” 花船行至桥前停住,街边的烛火与花灯交相映照,映出满目繁华。 繁华之中,那身着华服的女子轻抬手臂,将手中系着红带的香囊抛向岸上的人群。 受下面争前抢后的氛围影响,覃如瞧准一个直奔自己方向而来的香囊,伸出了手。 在离她愈来愈近时,隔壁倏然伸出一只手抓住了那个香囊。 “......” 覃如半个身子还趴在窗边,略显愤恨的朝隔壁望去。 却看到了一张许久未见的脸。 两人皆是一愣。 “五...”覃如险些没压住声音,“殿下?” 陈玄礼回过神后莞尔笑道:“许久未见。” “你怎么在这儿?” 话一出口,覃如就想扇自己一耳光。 这里也算是陈玄礼的封地,他出现在这儿有什么奇怪的。 倒是她,一个后妃出现在宫外才让人生疑。 陈玄礼没有像她似的问太多,只是微微一笑,“可愿同我喝一杯?” 覃如俯身看了眼楼下,人群攒动着,没看到月华他们的身影。 看来一时半会儿,她们不一定能上来。 “好啊。” 隔壁包厢比覃如那个大了不少,桌上摆满了各式的佳肴。 这分量不像是陈玄礼一人能吃得下的。 “殿下是在等人吗?” 陈玄礼一怔,缓缓摇头,“没有,只是觉得点得太少,总觉得冷清。” 冷清吗? 屋外人声喧闹,屋内烛火明亮。 他就这样靠在窗边,却像是融不进人间烟火般。 覃如心中触动,落座在陈玄礼对面。 她为自己斟了杯酒,举起酒杯遥遥一敬,“许久未见,殿下过的可好?” 说完,她爽快一饮而尽。 入口是柔和的花蜜口感,咽下肚后才尝出点酒水的辛辣。 这比上次喝的酒还好喝,她随即又倒了一杯。 “哎!珍...” 陈玄礼阻止不及,无奈笑道:“这酒度数不低,你喝这么快容易醉的。” “没事,我浅酌一下。” 覃如这么说着。 但她走了一路早就觉得饿了,如今一口酒一口菜,别提多恣意。 两人话没怎么说,两瓶酒已经喝空了。 主要都是覃如喝掉的。 酒意慢慢涌了上来,她意识还算清楚,脸颊却已经泛起了红晕。 “珍嫔娘娘,你...” 陈玄礼话还没说完,对面的覃如忽而伸出一根手指抵在自己的嘴唇上。 “在宫外还是换个称呼比较好。” 陈玄礼看着她红扑扑的脸蛋,心里觉得有趣,像哄孩子般道:“那怎么称呼姑娘?” 像是未曾察觉到话语里的失礼。 “覃....”覃如差点脱口而出自己的名字,她想起自己在这个世界不过一个配角,不该有姓的。 “如娘。” 她不知女子闺名不能随意告诉外男,在陈玄礼诧异的目光中重复了一声,“你唤我如娘吧。” 第四十三章吃醋 “如娘”二字在舌尖辗转了片刻,才被陈玄礼轻声念出来。 像是沾染上酒气,多了几分朦胧意味。 陈玄礼垂下眸,为自己斟了一杯酒。 一饮而尽,只留下掺着花香的余味。 “我没小字,如娘喊我玄礼即可。” “小字?” “皇子之名都是陛下赐的,但字都是及冠前,由母妃所起...” 陈玄礼像是在讲旁人的事情,语气很平淡,“可惜我及冠那日,母妃没来。” 到底是多讨厌这个孩子,才会连字都不肯为他起。 谈及到淑妃,两人都一时无言。 察觉到气氛的冷淡,陈玄礼岔开了话题,“说起来我们兄弟几个,也就只有两人有字。” “一位是珍嫔的孩子,他刚出生,父皇就赐了名,百日宴那天又赐了字。” 时间过去太久,他回忆了半晌才想起来,“好像是叫君泽。” “那孩子身体太孱弱,父皇说他八字带皇命,君主的福泽会庇佑他。” 他说这话时,头带太子朝珠的陈玄卿正坐在皇子席面上。 在那个孩子夭折前,陛下眼里从来看不到其他的皇子。 “而另一个,是太子。” 对上覃如疑惑的眼眸,陈玄礼弯了弯唇,“听说也是百日宴上,先皇后亲笔题的字。” “伯言。” 桃李不言,下自成蹊。 华清寺的方丈说她儿子命不好,只会众叛亲离,孤家寡人。 她不信。 于是恪守礼法的她,第一次违背礼制,当着众人的面为她年幼的儿子题字。 覃如恍惚了一瞬,藏在袖中的指尖微蜷。 她还以为那是陈玄卿瞎起的化名,没想到.... “算了不谈这个,还是喝酒吧。” 陈玄礼的话唤回她发散的思绪,两人酒樽相碰,聊起了这几日的见闻。 三巡酒过,覃如酒劲反了上来,越喝越兴奋的她直接抱起了酒坛子想灌。 见状,陈玄礼连忙起身去夺。 两人推拉间,双手不小心碰到了一起。 门被推开。 这一幕,刚好落入来人眼中。 覃如只觉后衣领一紧,她下意识伸手想去抓酒坛子。 腰间倏然多了股力量,将她往后一拉,撞进沾有些许夜露的胸膛。 “放开她!” 看着忽然闯入的面具男,陈玄礼敛去笑意,面露几分冷冽之色,手不动声色地摸向腰后的匕首。 “只会舞文弄墨的手,如今也能拿匕首了?” 熟悉的嗓音让陈玄礼一愣。 那男子一手紧紧扣着覃如,另只手摘下脸上的笑脸面具,露出了陈玄卿的脸。 “...太子殿下,你果然没事。” 陈玄卿遇刺失踪之事传得沸沸扬扬,坊间各种传闻不绝于耳。 其中传得最多的,就是他这位五殿下因无缘皇位伺机报复。 为躲那些流言,也为暗中打听陈玄卿的下落,他才来到了这儿。 果真,让他看到了完好无损的陈玄卿。 但陈玄礼的脸色并没有变好,他目光掠过覃如腰间的手臂,欲言又止道:“她是父皇的...” “她会是救孤一命的景州城舞姬,自幼生活在渔村的翠翠。” 很多事情,不用说得太清楚。 “你...” 陈玄礼哑然,那点酒意早就褪去,“失踪之事,也是为了…” “不全是。” 陈玄卿没有否认。 怀中女子还在闹腾,他垂下眸,捏着小女子下巴,逼她仰起脸。 “该回去了。” 语调是温柔的,但眼眸深沉,仿佛蕴着无声的风暴。 覃如努力睁大眼睛,才勉强看清面前的人。 迟钝的意思让她没察觉到周围的暗潮流动,只看到了眼前人的眼眸。 这熟悉的感觉,唤起了某段不堪回首的记忆。 覃如再迷糊,也意识到了不妙。 挣扎的力度倏消,她讨好似地伸长手臂,揽住了陈玄卿的脖颈。 “殿下...妾就喝了一点点。” 软糯亲昵的语气,仿佛这样的对话出现过无数次。 陈玄礼别过脸,似不想再听下去。 当着旁人的面,覃如还能这般对自己撒娇,陈玄卿心中怒火消了几分。 他解开身上披风,系在覃如身上,然后将她拦腰抱起来。 “想谋害你的人查到了吗?” 陈玄礼上前一步,眸光不自知地落在了覃如脸上。 若是没查到,覃如跟着他总归是有危险的。 “这不是你的地盘吗?” 陈玄卿挑眉,语气谈不上太好。 这番话似无意提醒了陈玄礼,他不过是毫无实权的皇子,连自己封地潜入刺客都毫无察觉。 他又能保护得了谁? 陈玄礼沉默着退回了原位,“若有需要,可随时来找臣弟。” 陈玄卿没有作声,重新将面具带好,抱着覃如离开了房间。 房门大开着,微凉的春风灌进包厢内,吹散了最后一丝女子香。 直至觉得冷,陈玄礼才将房门关上,拿起落在桌下的酒坛子,坐回到了窗边。 一室酒香。 只是再无欢笑声。 河上的花神娘娘早已不见踪迹,路上人群也散了大半。 只剩零星几个小贩还在叫卖,想着把摊位上最后一点东西卖掉。 “老爷,买花灯吗?” 路边冒出一个年岁不大的女娃,拦住了陈玄卿的步伐。 陈玄卿心中不虞,但凡挡路的是个大人,他早就一掌劈过去了。 “还有最后两盏了,便宜卖给你好不好?” 无知无觉的女娃还在极力推销着。 “要!” 女娃瞧见那高大男子抱着的那团披风里伸出一节白皙的藕臂,那节藕臂攀上男子的肩,似撒娇拽了拽衣领。 “买嘛,我还没放过花灯呢。” 虽然那男子带着面具看不清神色,但女娃总觉得他比方才松弛了许多。 “怎么卖?” 河面上漂着许多盏花灯,每盏上都盛着主人的美好夙愿。 覃如也不管脏不脏,直接一屁股坐在了石阶上,抱着花灯开始写字。 半盏茶的功夫过去,只落下了一点墨迹。 立在一旁陈玄卿忽觉衣摆被扯了一下,他低头看去,对上覃如酒意潋滟的双眸。 “好奇怪,我好像不会写字了哎...” 每次想落笔时,眼前就会出现好几道重影。 她不知自己是喝醉了的缘故,打了个酒嗝道:“你帮我写嘛。” 陈玄卿看了她几瞬,还是妥协了。 河面上的莹莹烛火勾勒出岸边一男一女的剪影,两人依偎在一起,像是一对亲密情人。 “写什么?” 覃如头晕得厉害,撑着脑袋想了半天,才道:“第一个,写给陈玄礼吧。” “?” 第四十四章你是我的 gu aiq u wei. co m “愿他逆风如解意,容易莫摧残。” 借鉴一下当代最火的某剧台词,反正没人知道。 还显得她很有文化涵养。 覃如为自己的小聪明沾沾自喜完,扭头却见身边人动都没动一下。 “为什么不写?” “为什么要写给他?” “他可怜啊。” 覃如想得很简单。 陈玄礼爹不疼娘不爱,长大了连字都没有。如今又被亲娘牵连,困在封地上,只能孤单单自己喝酒。 况且人家对她也挺好的,还送过海棠糕。 若不是阴差阳错,说不定就是她孩子亲爹呢。 不过这话,她还算有点意识没敢说出口。 “心疼他?” 陈玄卿嗤了一声,满心怒火在看到覃如那双迷茫清亮的眸子后,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般无力。 和一个醉鬼算不明白帐。 况且,她又是一个吃软不吃硬的人。 他叹息一声,掌心贴在覃如脸颊处,轻轻摩挲着,“孤幼时过得也很苦,如娘怎么不心疼一下孤?” “哦”本文首发站:h a it a ng wo.c o m 覃如迟钝地回忆一番,好像陈玄卿确实也挺惨的。 她伸手拍了拍陈玄卿的肩膀,宽慰道:“要不,你再去买一个花灯吧?” “?” 陈玄卿气笑了,指着她怀里的另一盏质问:“这盏是给谁的?” “给秋娘他们的啊。” 覃如答得不假思索。 这个回答让陈玄卿有些诧异,“你没有什么想求的?” “在宫里衣食无忧,不需要求前途富贵。” “别的更没什么想求的。” 河对面坐着一对年轻男女,他们共同放下了一盏花灯。 那书生打扮的男子像是问了什么,身旁女子忽然笑起来。 如铃般的笑声顺风而至,飘进了两人耳朵里。 “呆子,我求的当然是你我姻缘呀。” “姻缘真心也不想要?” 这句话带了点打趣意味。 类似的话,两人在床榻上不知讲过多少次。 但这次,覃如没吱声,只是吐出一口酒气。 两情相悦,多么纯粹美好的情感。 却是皇宫里,最难求的东西。 “殿下,你知道什么叫真心吗?” 她从怀里摸出书生给她的香囊,花香不减但花瓣已经有些泛黄。 “真心是倾慕,是喜欢,是非此人不可。” 香囊被放在了花灯之上,摇曳的烛火模糊了覃如的眉眼。 “真心是分不成很多瓣的。” 她慢吞吞地说着,每个字仿佛带着重量,砸在了陈玄卿的心口。 “而且,我也要不起。” 她仰起头,抿出淡淡的笑意,“殿下,还是莫拿此事开玩笑了。” 烛火中的笑容若即若离,好似下一瞬就会消失。 他抓不住她的。 这个念头一出,仿佛有只无形的手攥住陈玄卿的心。 这种又酸又涨的惶恐心绪,在覃如靠在他肩上迷糊睡过去后,才得到些许缓解。 “快放吧我要回去了。” 覃如打着盹,嘴上还念叨着放花灯。 陈玄卿将她手里的花灯放在水上,自己手里的那个随便一扔,然后弯腰抱起了她。 胸口前是温软的体温,女子清浅的鼻息喷洒在喉结处。 此刻的她就在自己怀里,又能逃去哪? 他倏然抱紧了几分,垂眸看着近在咫尺的睡颜。 覃如长睫微颤,唇瓣在酒意侵染下更加红艳。 于是他没能抵挡住诱惑,低下头吻在了红唇上。 “如娘” 他嗓音低哑,眸光深深,眼底是他都未曾觉察到的偏执。 “你是我的。” 只会是他的。 永远也逃不开 在渔村的日子过得很快。 这几日,覃如学会了编竹篮,时常跟着大妞娘他们一直编竹篮赚钱。 大妞爹在景州城当差,十天半个月才会回来一趟。 但有天当午,他突然急匆匆地回了家。 覃如正在院子里编竹篮,身后挂过一阵疾风,摔得门震天响。 大妞娘掐着腰刚要骂,在看到自家老汉灰白的脸色后,心中一惊,“咋了咋了?出啥事了?” “前几日皇城的太子不是在景州遇袭了吗?” 大妞爹抹了把脸上的冷汗,颤抖着嗓子说道:“他的尸首找到了。” “死了?!” 覃如手一抖,被坚硬的竹条划破了指尖。 她强撑镇定,问:“什么时候找到的?” “昨夜,被人在下游捞着了。据说大半张脸都被鱼啃了,面目全非啊!” 覃如安下心来。 昨夜,某个不要脸的人硬拉着她自渎了好几回,才放她回房。 想必又是陈玄卿的计划。 “那这咋办,陛下会不会怪罪下来啊?” 皇帝暴戾古怪的性格,早就在民间传遍了。 如今太子死了,谁知他会不会让整个景州城的人陪葬。 想到这儿,大妞娘脸色煞白,连忙扯着自家老汉,“你,你快去辞工,在家捕鱼赚得少了点,但总比命丢了强啊。” “来不及了。” 大妞爹脸色很差,“听说平侯已经带人赶过来了,说是让景州城和五皇子血债血偿。” 覃如蹙眉。 尸首昨夜才捞到,就算消息传得太快,今日也才到皇城才对。 平侯能这么快带人赶过来,显然不是才收到消息。 她随便找了个理由,从大妞家出来了。 一出门,她就火急火燎地往家赶。 院门是开着的,只有里屋的门紧紧关着。 “陈伯言!” 覃如快步上前,去拉里屋的门。 屋内的人快一步将门打开,她没刹住车直接撞了个满怀。 陈玄卿身形一晃,下意识护着她的后脑。 “跑这么快” 他视线落在覃如抓着自己衣袖的指尖上,眼眸微眯,“受伤了?” “没,蹭了一下。” 覃如挣了一下,没能把手从陈玄卿那儿挣脱开。 “你知不知道昨夜” “怎么不小心点?” 陈玄卿捏着她的指尖,用手帕抹去指尖冒出的血珠,动作格外轻柔,“靠编竹篮才赚多少银两?如此拼命作甚?” “” 覃如觉得莫名其妙,皮笑肉不笑地瞎扯道:“你在家貌美如花,当然不知道赚钱养家的辛苦。” 她的话不知哪一点取悦到了陈玄卿,他眉梢微扬,唇边溢出笑意,“是啊,谁让我是你拐来的夫君。” “你自然要负责的。” 他刻意咬重“负责”二字,像是故意说给旁人听。 不明所以的覃如,听到他身后传来一声轻咳,“若无别的事,臣弟先回去了。” “??” 覃如探出一个脑袋往里面看,看到了屋内站着的陈玄礼。 触及她视线,陈玄礼弯了弯唇,“又见面了,如娘。” —————— 下面几章主走剧情,可能没什么肉,介意的可以养肥了再看(女主宝宝啥时候能来!我已经写累了) 第四十五章过来 河畔绿柳成荫,微风徐来。 团团柳絮飘散空中,又很快被疾驰而过的马车压进了泥泞中。 马车的隔音不算太好,车厢里晃荡着吱嘎作响的车轴声。 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声音。 就在覃如几乎要在嘈杂声响中睡过去时,身后才传来一声:“过来。” 声调淡淡,听不出任何情绪。 但覃如后背莫名发凉,她硬着头皮站起身,刚走了两步,细腰被人一把搂进了怀里。 她被人抱在怀里,低头就能对上一双深眸。 “为何躲着孤?” “殿下不是心情不好吗?” 覃如抬了抬唇,笑得乖巧温婉,“妾想着恪守本分,就碍着殿下的眼了。” “恪守本分?” 陈玄卿嗤了一声,指尖若有若无地捻着青丝,“孤何时让你恪守本分过?” “在孤面前,无需遵循那些繁文俗制。” 这些话,许久之前他便想说的。 比起乖巧听话,他更喜欢看到覃如同自己赌气,撒娇。 这样的她,更真实。 不会让他感到若即若离,仿佛哪一天就会消失。 “孤喜欢的,是真实的如娘。” 这是陈玄卿第一次说“喜欢”。 他这样孤傲淡薄的人,竟以这般仰视的姿势,开口说了喜欢。 如何不让人心动。 心底泛起的圈圈涟漪,最后又化成彷徨。 真实的如娘? 可如娘,是她吗? “那殿下多疼疼妾,比如多赏点东西给妾?” 覃如垂下眸,用撒娇的语气略过了这个话题。 “想要什么?” 陈玄卿答应得太干脆,让她愣了好一会儿。 “珠宝金饰?” “还有呢?” “....银两房契?” “银两可以。”陈玄卿用指腹刮过覃如的侧脸,“你在宫中生活,要房契作甚?” “租给别人也可以赚钱呀。” 怕他生疑,覃如刚想遮掩一番。 “孤在皇城有几处宅子,房契可以都给你。” 见覃如一副说不出话来的模样,他以为是不满意,难得耐下心解释道:“本朝律例,女子不从商,更不得买卖房契。所以那些房契卖掉了或租出去,也不能挂在你的名下。” “若你实在想试试,孤托人去买卖,赚的银两都给你可好?” 这下,覃如是真的被感动到了。 “殿下...你对妾真好。” 她也不吝啬多给点甜头,俯下身亲在了陈玄卿的薄唇上。 陈玄卿微张嘴唇,任由她的小舌探进来,气息缠绵,津液相融。 吻到最后,两人都有些情动。 覃如腰后的大掌一下下揉着,力度一次比一次重。 “如娘...” 哑音拂过她泛红的耳廓,激起一片战栗。 “嗯?” 覃如以为他要做什么,乖顺靠在他的肩上,回以默许。 “现在是不是该同孤解释一下...” 陈玄卿感受着怀中女子的柔情似水,循循善诱般质问道:“为何陈玄礼知道你的小名?” 顺完毛,该算账了。 谁让小女子吃软不吃硬,他纵使满心怒气,也只能忍着许下众多好处,将她哄得开心了再去质问。 不然她定会同自己顶嘴怄气,白白让旁人看了笑话。 “.......” 覃如深深感受到了太子殿下的心机! 她现在不仅没有反驳的底气,还莫名有种背着夫君与他人偷情的心虚。 明明她什么都没干好吧! “殿下,就不能...” 求饶的话刚到嘴边,车厢忽然剧烈晃动了起来。 随即有箭弩破窗而至,钉在了车厢内部。 “护好殿下!” 侍卫的喊叫很快淹没在兵刃碰撞声中。 他们此行是跟着陈玄礼回府,护行的都是陈玄礼的府兵。 府兵根本不是杀人于无形的刺客对手,再加上两辆马车上,一位是自家主子,另一位是当朝太子。 哪一位都不能伤到半点头发丝。 应付那些刺客,就显得更加吃力。 此行突然,陈玄卿也未来得及通知常明。 他身边能用之人,只有月华和两三位暗卫。 他们几人紧挨着马车,与突然从树林中冒出的刺客厮杀。 血腥气顺着破烂的车窗飘了进来,熏得覃如有些反胃恶心。 “在车上待着,不要乱动。” 陈玄卿安抚性拍了拍她的头,随即从榻下抽出一把剑。 “孤去去就回。” “好。” 覃如几乎是毫不迟疑,立即松开了抱着他的手。 在陈玄卿略显意外的眼神中,她还体贴地挥了挥手,“殿下注意安全。” 生死关头,越是磨磨唧唧越死得快。 况且她相信男主的主角光环! 待陈玄卿下车后,外面的战况似更焦灼起来。 一开始还能听到陈玄卿的声音,到后面,只有兵刃破开血肉和惨叫声此起彼伏。 在这种环境下,说不害怕都是骗人的。 覃如心跳得很快,下意识抱起陈玄卿留下的披风,上面残存着淡淡的皂香。 是在渔村里,她同大妞一起做的皂角。 闻着这个味道,她稍稍心安了几分。 神情松懈的瞬间,有一段记忆倏然冲破蒙雾,浮现在她眼前。 她想起来了。 为什么在原书中,景州城这一段剧情是男女主感情发展的转折点。 男女主南下途中,在景州城外遭遇了刺杀。 女主嘴上说着恨男主,但为他挡下了致命一击。 从来没有人护着的男主,在此刻才意识到女主对自己的重要性。 于是他抱着昏迷的女主夜闯陈玄礼的府上,还亲自熬药,照顾女主苏醒。 剧情刚回忆完,车厢外便传来女子的喊声:“小心!” 覃如掀开车帘,往外望去。 一黑一白,在满地血色中格外显眼。 从覃如的角度,看到的两人像是紧紧贴在一起。 陈玄卿微微垂下头,像是想看清突然挡在他面前的人是谁。 接下来,应该是女主晕倒,被他拦腰抱起的戏码。 春日烂漫,柳絮纷飞中,俊男美女生死相依。 多么美好的画面。 覃如这样想着,身子却从窗边撤了回来。 不一会儿,车帘被人掀开。 “主子,外面没事了。” 月华一袭布衣已经染上了不少血迹,她擦了擦脏污的手,“马车都损坏了,殿下说要把车厢卸下来。” “....好” 到嘴边的“等会再下”被覃如咽了回去,她搭在月华的手臂上,从车厢里出来。 一出来,外面竟然和她预想的不一样。 几个府兵正在翻那些刺客的尸首,陈慕歌与陈玄礼站在一起,似在商讨什么。 而陈玄卿,刚一脚踢开了马车旁的尸首。 双目相对。 “脏。” 尊贵的太子殿下踩在血污之中,朝覃如伸出了手。 “孤抱你下来。” 第四十六章他的局 “为何脸红了?” 将覃如放下后,陈玄卿才发现她脸颊红了一片。 粗糙的指腹刮过覃如侧颜,换来她的一记眼刀,“妾这是吓的。” 陈玄卿还想调笑几声,身后却传来一府兵的喊声:“找到了!” 那府兵将拇指大的机关锁交到了陈玄礼手上。 见陈玄卿走近,他直接将东西递了过去,“臣弟看不懂。” 陈玄卿随意拨弄几下,只听“咔嚓”一声,机关锁弹出了一个小匣子。 匣子里卡着一张纸条。 上面只写了六个字: “太子,老五,均杀。” 能这样称呼五皇子的,只有一个人。 “这不是三皇兄的字迹。” 尾音未落,陈玄礼又收了声。 他清楚自己这个理由,太牵强了。 陈玄平身边那么多人,随便一位谋士都能替他执笔写下这张纸条。 只是他不愿意去相信... “这是陈玄平的府徽。” 纸张末端印着一团印记,若仔细看,还能分辨出“平”这个字。 陈玄礼哑然,喃喃道:“为什么?” 众人默然。 除了那个九五之位,还能为什么? 但陈玄平双腿已废,又在封地隐居那么多年,怎么突然就要争这个位置了? 这其中,肯定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还是到目的地再聊吧。” 陌生的声线引起覃如的注意。 她从陈玄卿身后探出头,看到陈慕歌身后站着一个高个男子。 那男子穿着布衣,比周围几人都高壮些,麦色的肌肤,一看就不像是中原人。 或觉察到覃如的视线,那男子转头看向了她。 男子五官深邃,眸色竟然是一黑一蓝。 覃如自然而然地联想到了原书的男二,那个一米九的忠犬族长。 西夷人天生蓝瞳,并以此为傲。 而男二母亲是中原人,生下了血脉不纯的他。 他父亲为了纪念难产而亡的爱妾,于是给他起了个中原名字:“弈鹄” 寓意,天空中自由翱翔的鸟。 覃如的视线太明晃晃,连陈慕歌都发现了。 她习惯性地往旁边挪了一步,将弈鹄挡在身后。 “方才忘记问了,皇兄身边这位是?” 在众人注意力转移过来之前,覃如火速缩回脖子,装出一脸迷茫的样子。 “孤的...侍妾,翠翠。” 借着揽腰的动作,陈玄卿掐了把覃如的软腰,以示对刚才事情的惩戒。 “.....” 覃如没想到他眼神这么好,默默骂了他一声。 他们的动作落在旁人眼中,只以为是亲昵的互动。 陈慕歌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只是别开了眼,“我们出发吧。” 但很快,新的问题又出现了。 陈玄礼和覃如都不会骑马。 “翠翠跟着孤。” 陈玄卿拉过缰绳,另只手去牵覃如。 眼角余光瞥见一旁的陈玄礼,声调淡淡:“身为皇子,竟然不会骑马?” “可耻。” “........” 陈玄礼后槽牙都咬碎了,偏偏没办法反驳,只能气冲冲地去找自己的府兵。 “殿下,要不然我同月华骑一匹吧?” 当着女主的面,覃如有点不敢如此放肆。 没想到陈玄卿直接掐着她的腰,把她抱上了马。 随即他翻身上马,将她紧紧护在胸前。 “孤手臂疼得厉害,别乱动。” “?” 疼得厉害还把她举了起来? 覃如低头看向腰间的手臂,有一块像是被从内而外浸湿了,因为是暗色布料所以看不出来罢了。 “你受伤了?” 难道是方才陈慕歌没有为他挡下致命伤,所以剧情变了,变成他伤到了手臂? 心中思绪在颠簸中越缠越乱。 全然没注意到,一旁投过来的探究视线。 等到了五皇子府,常明早已等在了门口。 见几人骑马而来,他匆匆迎了上去。 “殿下,景州知府欲逃走,已经被属下擒获了。” “嗯,人先关起来。” “不审吗?” 陈玄礼忍不住发问,“趁着三...陈玄平还没收到消息之前。” “不急。” 一听陈玄卿这样说,他语气染上急切,“怎么不急?要等平侯踏平我府门吗?!” 陈玄卿瞥了他一眼,“孤在这儿,谁敢踏平此处?” 是这个道理。 平侯出兵是为了替陈玄卿报仇,若见到他活着自然会收兵。 但如果...平侯有私心呢? 覃如心中生出几分担忧。 平侯那些旧事,除了她这位穿书人,还有陈慕歌知道。 但既然她没作声,自己也不该刷什么存在感。 等入了府内,陈玄卿带着陈玄礼几人去了书房。 覃如便与月华一起,在侍女的领路下往后院走去。 “翠翠姑娘。” 陈慕歌从身后赶来,叫住了她。 “方便...换个地方聊聊吗?” 花香鸟鸣中,陈慕歌一袭白衣,像是画中走出的不沾尘埃的谪仙。 覃如自诩样貌出众,但在女主面前,还是不免感到一丝卑微。 “我见过你。” 陈慕歌的话让覃如一愣,“什么时候?” “在行宫。” 微风拂过她的鬓发,模糊了清丽标致的眉眼。 “他们说陛下最宠爱的珍嫔...与我母妃很像,所以我去偷偷看过你。” “后来,静娘娘也提过你。” 覃如差点忘记了,她曾经潜入地牢。 或许静贤妃也意识到她投靠了陈玄卿,就将事情全都告诉了陈慕歌。 “皇宫里的日子没那么好过,尤其是...太子身边,你还是考虑清楚些吧。” “既然没那么好,你为何要回来?” 这下轮到陈慕歌愣住了,“我有我的苦衷。” 看着她这张如画般的脸蛋,覃如满脑子都是原书里的描述。 她在西夷的草原上骑马,与阿嬷们围在篝火旁谈笑。 即使,这才是她们的第一次见面。 但,覃如更早就见过她。 以旁观者的角度,看过她的喜怒哀乐。 她离开草原时的不舍和彷徨。 在皇城里彻夜难眠,只有梦到那片大草原才会放松下来。 哪怕当上了皇后,在阿嬷们一一离世的消息传来时,还是会哭湿了枕巾。 “如果我说,为了这个苦衷....” “你再也骑不了马,西夷会灭族,你见不到阿嬷们最后一眼。” 覃如顿了一下,目光看向一直守在旁边的弈鹄,“他也会死。” 陈慕歌眼眸倏然睁大,“你胡说什么!” “但你会成为后宫独宠的皇后。” 在看原书时,覃如便一直替女主觉得不值。 在这场虐恋里,一直被虐的好像只有女主。 反正现在剧情已经偏了这么多,男主都崩人设了,女主为什么不行? “这个代价如果你能接受,那就当我没说。” 覃如说完便转身欲走,却被陈慕歌叫住,“你到底是谁?” “一个,讨厌白莲花女主的人?” 覃如弯了弯唇边,笑意很浅,像春风徐徐,“为自己而活,少担心别人。” 第47章交心(浴桶浅play一下) 直至夜深,陈玄卿才回到厢房。 他原以为覃如早就睡了,没想到门一开,惊醒了趴在桌子上等他的人。 “怎么还没睡?” 覃如打了个绵长的哈欠,起身替他解开腰封,“殿下不是受伤了吗?” 陈玄卿这才注意到,桌上还摆着金疮药和棉布。 褪去外衣后,手臂上的伤口显得格外刺眼。 因暴露的时间太长,血迹已经干涸发黑,黏在白色里衣上,深深浸透了布料。 伤口处皮肉绽开,长长的一道,看得人头皮发麻。 也不知道陈玄卿是怎么忍得住? 覃如皱着眉头,剪布料的动作尽可能的小心,生怕牵扯到伤口。 两人靠得很近。 近到陈玄卿一低头,就能看到她微颤的眼睫。 她呼出的细微气息,会拂过他的伤口。 一种异样的痒意顺着伤口,融入血液里,一路蔓延到他的心口处。 “我幼时有次从马背上摔下来,母妃也是这样给我上药。” 覃如拿起金疮药的手一顿,一脸无语地抬眸。 这说的什么话? 按照言情剧的套路,此刻他不该说一句“从来没人给自己上过药”吗?! “那上药前,需不需要给你呼呼啊?” 本是一句玩笑话。 没想到陈玄卿沉吟片刻,当真点头了,“确实有些疼。” “.....” 见覃如将脸皱成了一团,他才笑着刮了一下她的侧脸,“逗你的。” 陈玄卿鲜少会这般笑。 眉眼完全舒展开,笑中透出几分少年郎的爽朗和狡黠。 覃如愣了一下,后知后觉地想起来,现在的陈玄卿不过二十出头。 若他是寻常人家的少年,确实是意气风发的年岁。 只可惜生在了皇家,身居太子之位却被父皇提防,大臣打压。 所以才将那些少年心气隐藏起来,只会在偶然时显露出一二。 覃如叹了口气,在上金疮药之前当真吹了几下。 “.....” 从她的举动中,陈玄卿莫名感到了一种长辈对小辈的慈爱同情。 尤其是包扎好伤口后,她有意无意地宽慰自己的话。 什么比起另外两兄弟,其实他过得还不错。 陈玄卿原本想解释,但看当她主动提出要帮自己洗漱时,还是把那些话咽了回去。 覃如说的帮忙,只是帮他放好换洗衣服。 等陈玄卿靠在浴桶里,等着搓背时,她转身就走,“这点小事,就不需要妾帮忙了吧?” 手臂被身后人一把攥住,天旋地转间,她被人拽进了浴桶里。 先前覃如便已经洗漱过了,所以身上穿的是就寝的薄裙。 轻纱材质,被水打湿后紧紧地贴在女子的胴体上。 尤其是胸前位置,湿透的布料根本遮不住里面的肚兜。 肚兜的红绳映在白嫩肌肤上,显得格外刺眼。 覃如很快察觉到腿根被某团硬物顶住了,她瞪了眼陈玄卿,“看来殿下受的伤不重,还能想这些?” “这怎么能怪我?” 陈玄卿假模假样地叹息一声,“大概是肉棒憋得太久了,才一时不受控制。” 他懒散地靠在浴桶边上,手上的那只手搭在桶边,另只手探入水中。 当着覃如的面,他握住了自己昂起的性器,上下撸动两下。 “如娘...” 他喉咙不停滚动,嗓音里压着喘息。 那双深眸紧紧盯着覃如,仿佛燃着一团火焰。 偏偏说出来的话,透出几分脆弱和祈求。 “可怜可怜我吧。” 两人许久没有亲近过,覃如哪里能抵挡得了这种诱惑。 当即软了身子,与陈玄卿吻到了一起。 情欲在逼仄环境中一经点燃,便失去控制般燃出漫天大火。 浴桶里的水一圈圈荡漾,又在每一次抽插中挤进小穴里。 水温微烫,每次涌进来一点,覃如都会忍不住缩瑟一下。 陈玄卿被咬得满头大汗,抬头含住了女子胸前的茱萸。 舌尖裹着茱萸吸了两下,又用齿关轻轻研磨。 “别...嗯...” 求饶的话被撞得细碎,化成一声声娇吟溢了出来。 明明这个姿势对男子来说不是很好发力,但体内的肉棒捣得又凶又猛,次次都戳在花心上。 一开始覃如还能迎合,到最后只能紧紧攥着桶边,高高仰着脖颈。 腰间的双手像是铁钳般箍着她,有规律地上下碰撞。 高频抽插了几十次之后,覃如先一步到了高潮。 “嗯啊!” 她小腹紧绷着,肉穴里的水像是流不尽般,一股股喷出来。 在温热紧致的泉眼数次吮吸中,陈玄卿终于也控制不住,射了出来。 一时之间,房间内除了水滴声,只剩下两人急促又餍足的喘息。 屋外晚风徐徐,送来一声声打更人的锣响。 已经过了子时。 “今日是三月十八。” 摸着怀中微颤的脊骨,陈玄卿忽然开口道。 “是我母妃的生辰。” “也是她的忌日。” 他似不需要覃如回应什么,喃喃道:“父皇不让任何人祭奠她,连她的墓都葬在皇城之外。” “十五年了,我只祭奠过她一次。” “那次,是舅舅战胜归来。当着父皇的面,他带我骑马而去,拜祭了我母妃。” 覃如似乎明白了他今日为何回来的这么晚,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他设的局,不是针对陈玄平。 而是针对平侯。 只是幼时的情谊,数十年的扶持,在一刻不停地指责他,不该如此去试探自己的亲舅舅。 但兵权,又是不得不收回的东西。 今日平侯一声令下,能踏平景州城。 那来日呢? 覃如不知该怎么劝解,只是揽着他的脖颈,静静地听着。 浴桶里的水温渐渐褪去,但两人亲密无间地抱在一起,倒也不觉得冷。 陈玄卿鲜少有如此安心的时刻,他闭着眼睛,脑袋里闪过无数个念头。 按时间来算,那封密信应该已经送到平侯手上了。 若他交出虎符,那今日之试探,陈玄卿自然会找机会补偿。 但若他不愿... “如娘...” 陈玄卿抱紧怀中娇躯,像是溺水的人抱住了一块浮木。 “你说我该怎么做?” ———— 示弱是动真心的表现(to 太子殿下) 第四十八章返程 前一夜折腾得太晚,又在凉水里泡了好一会,第二日覃如觉得头昏脑胀。 她不清楚陈玄卿何时起身,只依稀记得好像有人急匆匆推开房门,把陈玄卿叫了出去。 他临走时还试了一下自己的额头,说了句什么话。 但那时的她,意识像是陷入泥塘里,越挣扎沉得越厉害,很快被黑暗淹没了所有的感官。 等再次睁眼后,她发现自己躺在车厢的软榻上。 见她睁开眼,守在一旁的月华递上了杯热茶,“主子,润润嗓子。” 覃如抿了口茶,喉咙的痒意被缓解一二,才开口问道:“这是去哪?” “回皇城。” “这么快?” 覃如讶异抬眸,难道是平侯打到陈玄礼封地了? 小泥炉上的汤药刚刚熬好,月华没急着答话,先倒了一碗端到覃如面前。 刺鼻的苦味熏得覃如眉梢紧促,正想着找什么理由躲过去。 “殿下说了,这一日四顿药次次都不能少,若是少了他便回来亲自喂。” 陈玄卿亲自喂药? 想想这场面都觉得很可怕。 覃如捏着鼻子,狠了狠心仰头灌了下去。 见她喝完,月华一边将蜜饯递上,一边叹了口气:“主子,你可知你睡了几天?” “整整两天。” 看着月华竖起的两根手指,覃如眼眸瞬间睁大,“啊?” 她只以为自己做了个漫长的梦,哪里知道第二日一大早她就发起了烧。 陈玄卿临出门时察觉不对劲,去试了她的额头才发现额头滚烫。 大概是自上次落水之后,她身子一直没养好,所以这次的发烧来势汹汹。 药贴换了好几种,好不容易才将烧降了下来。 若是此药还不行,怕是那郎中的项上人头也保不住了。 想起这几日陈玄卿那吓人的脸色,月华都有些心有余悸。 “殿下原本想再多留几日的,但今日一早,皇城那边传来消息,说是叁皇子以入宫尽孝道为由,带着兵马入城了。” 覃如不禁坐直了身体。 陈玄平明知道陈玄卿没死,怎么会如此心急起兵? “殿下呢?” “一大早就已经同平侯往回赶了。” 听到“平侯”的名字,覃如心里有数了。 虽然不知平侯有什么打算,但既然他已经将虎符给了陈玄卿,两人回去定不会吃亏。 她思绪一顿,像是想到了什么。 难道也是因为这个,陈玄平才选择起兵的? 比起在封地里等死,不如冲去皇城搏一搏。 能这么快收到景州动向,朝廷上肯定有陈玄平的人。 并且官职不会太小。 覃如忽然想到了一个人。 一个不太可能,但又很合理的人。 月华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及时搭话道:“主子,常明在外面,可要唤他进来?” 常明来的很快。 他换了件寻常布衣,顶着一脸络腮胡,凶神恶煞模样不像是家奴,更像是土匪。 一进来,他垂着眸行了个礼,“娘娘安。” “有个事…” 想问的话到嘴边,覃如又犹豫了。 陈玄卿之前的计划都是瞒着她的,自己是不是不该多嘴问一句? “娘娘可是关心殿下安危?” 常明都这么问了,覃如顺势点头,“叁皇子不是已经进城了,他这样直接回去不会有危险吗?” “娘娘不必担心,皇城的近卫军均听殿下的命令,殿下又带着虎符和叁千精兵,哪怕与叁殿下的府兵正面碰上也不会吃亏的。” 这也是为什么,常明能安心留下护送覃如的原因。 “那朝堂之上呢?”覃如试探性问。 “娘娘聪慧。” 常明没想到她已经想到了叁皇子与朝堂上人有所勾结。 同时心里又隐约明白了,为何自家主子要他留下来。 是为了给珍嫔娘娘解惑。 “娘娘可知这景州知府是何许人?” 覃如险些忘记还有这号人,“不是景州人?” “他是前朝人,也是前朝最后一批高中的秀才。” 常明顿了顿,“他与右相大人同书院的同学,他们的老师是前朝有名的大儒邹夫子。” “邹夫子?” 覃如觉得这个名字格外耳熟,好像在原书中见过。 “邹夫子桃李满天下,前朝覆灭后一直隐居山中。听说当年六皇子的百日宴上,陛下还亲自请了邹夫子出山,为六皇子赐字。” 赐字是幌子。 皇帝的真正目的,是让邹夫子当六皇子的启蒙老师。 那年连太子太傅都没定下来,皇帝却已经想好请大儒当六皇子的老师。 此事一出,遭到了群臣的反对。 傲骨铮铮的邹夫子不仅拒绝赐字,更是当着众臣的面,指向抱孩子的珍嫔大骂“妖后不得好死”。 皇帝大怒之下,命人砍下他的头,挂尸城墙数日。 之后珍嫔更是大病一场,拖着病体向皇帝求情,才让人敛尸葬在了邹氏祖坟。 覃如福至心灵,终于想起“邹夫子”在原书中何时出现过了。 原书中,女主曾得到邹夫子后人的帮助,从后人那儿得知,她母亲未出阁前曾男扮女装在邹夫子门下听过课。 从昔日恩师听到“妖后”二字时,她母亲心情是多么痛苦不堪。 当年看到这儿,覃如只顾着同情女主妈的遭遇,并没有发现其中的古怪。 现在再回顾,她突然意识到真的太巧了。 偏偏,都是邹夫子门下学生。 按照套路,很有可能那个让右相念念不忘的人... 是女主妈。 覃如忽觉思绪通畅,很多巧合都能解释通顺了。 怪不得右相记得女主妈的长相,找到的每个替身又都如此像她。 还有他明明数次都可以借着女主身世大做文章,但他都没有。 再往前想想,右相做事向来谨慎。 当年设计污蔑先皇后一族,本可以上奏将陈玄卿这个太子之位废黜,但珍嫔要收陈玄卿为养子的消息一传出,他竟然收手了。 聪颖如他,难道看不出来陈玄卿并非平庸之辈? 只是不愿让心爱之人伤心,所以他给自己留下来这个“心腹大患”。 想起宫中的那一面,李肃半隐在黑暗中,像是无情无爱的阴冷阎罗,听闻淑妃之死甚至没有半点动容。 这样的他,真的会如此深情地爱过一个人? 珍嫔逝世之后,他岂不是恨透了皇帝和陈玄卿? 如此恨意之下,他还能隐忍这么多年... 可这么多年都忍过来了,为何今日如此莽撞行事? 覃如觉得自己离真相很近,但又像是被困在一团迷雾里,找不到出口。 不管李肃什么打算,他肯定会留着后手。 一个,哪怕他失败了,也能让陈玄卿痛不欲生的后手。 是女主吗? 覃如很快否认了这个猜想。 右相不会伤害女主的。 那会是什么? 她倏然抬头,眼神中透出几分若有所思。 “常明,有件事需要麻烦你。” ------- 家里被水淹了,无线网直接报废,哭了,这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好过点。 第四十九章右相之死 正午刚过,一道春雷炸在皇城上空,随即大雨倾盆,冲刷着街巷的青石板路,像是要洗去这尘世间的所有污浊。 挨家挨户都紧闭着门窗,无人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春雨落尽,天色渐亮。 这场注定失败的政变,就如乌云般悄无声息地褪去。 载着覃如的马车驶入城门时,路边的小贩刚摆好物件开始叫卖。 她掀开车帘一角,往外望去。 雨后的行人不算多,他们或是在某个摊贩处停留,亦或者叁两结伴,谈笑着闲逛。 同往常的每一日,并无区别。 这场景让覃如恍惚了一瞬,以为先前收到的消息有误。 但很快,常明探路而归。 “劳烦娘娘在宫外暂留片刻,就当散散心,稍后再回宫吧。” 他身上的血腥气,顺着车帘飘进了车厢内。 想必宫里的情景,肯定没有外面这般风平浪静。 她应下后,想了想还是问道:“殿下没事吧?” “殿下无事。” 常明绷着唇角,眼眸里划过一道迷茫之色,犹豫着开口:“娘娘怎知,右相会提到先皇后?” 思绪回溯到半个时辰前。 正如常明所说,陈玄平的府兵不堪一击。 等见到近卫军把手着宫门,他知道此场变动胜负已定。 但想到覃如的嘱咐,他丝毫不敢怠慢,快步去寻太子殿下。 太极宫外,尸首被排成两排安置在空旷之处。 鲜血顺长阶一点点流下,然后沿着砖缝中延长,最终没入污水之中。 他踏过污水,抬脚想往殿中走。 身后却传来太监的呼喊声:“走水了,冷宫走水了!” 冷宫在西头,最偏僻阴冷的宫殿。 又因旁边靠着湖,没有别的什么殿。 所以火势并没有蔓延开来,远远看过去,只有那座破烂的宫殿在轰轰烈烈地燃着。 噼里啪啦的燃烧声中好似夹杂几句狂笑。 常明走近之后,才发觉并不是他的幻听。 而是火光中有人在笑。 那人坐在轮椅之上,任由着火势一点点吞噬自己。 他高高举着一个东西,笑得癫狂又疯魔:“父皇啊父皇,你睁眼瞧瞧!” “玉玺是我的,皇位也是我的,你最厌恶的杂种才是皇帝!” 常明这才看清他手里的东西,竟然是玉玺。 “愣着干什么!把玉玺抢出来啊!” 人群前头站着陈玄卿和平侯,后者怒气冲冲地踹了一脚身旁的内侍。 有几个侍卫试图冲进火场,没走几步又被火势逼退。 一片慌乱中,陈玄卿背着手,静静地站在那儿,“别进去送死了。” 太子开口了,自然没人再敢上前。 一旁的平侯被驳了面子,挂着脸不再说话。 一时之间,只剩下陈玄平的叫喊: “哈哈哈谁说瘸子不能当皇帝,朕才是天命所归!朕的母妃...是太后!” 火势渐大,他的声音几乎扭曲,仍嘶哑着发出最后一声怒吼: “到阴曹地府那儿,朕也是皇上!” “轰隆”一声过后,那座承载了太多后妃泪水和悲惨过去的冷宫,轰然倒在火光之中。 猎猎冷风,裹挟着火星余烬刮起众人的袖边衣角。 也送来一声嗤笑:“绝配啊。” 透过几个身披战甲的将士间隙,常明看到右相李肃被反剪双臂,跪在污水之中。 他头上的发冠不见了,披头散发的模样,不见往日的端正威严,也像个疯子。 “虐杀后妃,荒淫无度的太上皇,淫乱通奸,不守妇道的太后,当真是绝配!” “逆贼说什么?!” 平侯斥责了声,指向一旁侍卫,“还不给本王堵着他的嘴!” “怕什么?” 李肃冲着平侯挑衅一笑,“是怕自己那些丑事也被爆出来吗?” “本王行得正坐得直。” 平侯一脚踹在了李肃的心口处,从牙缝中挤出了一声冷笑,“轮得到你这块卖主求荣的软骨头点评?” 这一脚用了十足的力气,踹得李肃当即吐出一口黑血。 “咳咳...” 他胸膛快速起伏着,心口处的疼痛让每一次换气都是场折磨,他咬紧牙根,从污水中抬起头来。 那目光阴冷锋利,像是垂死的毒蛇在试图寻求反击。 平侯忽觉不妙,刚想命人处死他。 他的声音先一步响起:“对先皇后也问心无愧吗?” “...你说什么?” 这句问话,出自陈玄卿。 他眼神沉沉,仿佛有实感般落在李肃脸上,分辨他是否在说谎。 “当年先皇后死之前...呕...噗!” 大量的鲜血从李肃口中涌出,那些未尽的话都被喷射而出的血沫堵了回去。 几乎是一瞬间的功夫,他脸上神色灰败下来。 然后身体像是被抽去了所剩无几的精气,直直地倒进了污水里。 一代奸臣,就这样落幕了。 毫无征兆地死在了脏污之中。 事情发生的太快,在场之人都一时没反应过来。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常明,他从人群中走出,快步走到李肃尸体面前,试探了脉搏和鼻息。 确认全无后,他走到了陈玄卿身边。 “心脉全断,坚持到现在已是不易。” “殿下,切勿信小人之言。他故意将话说了一半,是想挑拨我们关系啊!” 一旁的平侯急切开口道。 “孤清楚。” 陈玄卿神色淡淡,“舅舅不必心急。” “本王只是担心他会耍花样。” 平侯讪笑一声,然后冲手下使了个眼色,立即有人过来将尸体收殓。 闹剧已经结束了,这里也没有待下去的必要。 平侯负责处理善后,而陈玄卿抬脚去了皇上寝宫。 趁着这个间隙,常明火速骑马出城来迎覃如。 待他讲完之后,覃如短暂的沉吟片刻,才开口:“就是有种预感,右相闹出这么大动静,总不至于只为了寻死吧?” “关于先皇后,娘娘是知道什么吗?” 那枚促使右相吐血身亡的银针还在常明的衣袖中,他手心冷汗未褪,既是忐忑不安也是后怕。 覃如看出他的紧张,安抚道:“放宽心,我不会害殿下的。” “扑通”一声,是常明突然跪了下来。 他郑重地给覃如磕了个头,“先皇后之死,是殿下心中的一根刺。” “十年前宫里有个疯嬷嬷污蔑先皇后是以非清白之身入的宫,事情传到殿下耳边,他不顾劝阻,直接持剑闯进内侍府,一剑刺死了那个疯嬷嬷。” “那是殿下第一次动手杀人,事后陛下打了他几十板子,逼他认错。” 哪怕已经过去了很久,那场景仍历历在目。 瘦弱的皇子跪在地上,纵使后背血肉模糊,他仍挺直着腰板,一遍遍重复着:“孤没有错。” 为子者,护自己母亲有何错? 围观者都知道他没有错,但无人敢上前一步。 回忆起那一幕,常明嗓音发颤,“殿下走到今日,全凭自己,从未有人替他谋划过。” “娘娘,不论真相如何,属下只恳求您...” “一定要在殿下身边。” 不要再留他孑然一人了。 第五十章蔷薇花 天气回暖,万物复苏。 唯有皇帝寝殿外的那株紫薇花树仍是干枯,呈现颓败僵死之相。 那抹黑金蟒服的高大身影,静静立于树前,不知为何出神。 望着他瘦削挺拔的背影,覃如满脑子都是常明说的那番话。 在维护母妃清誉,却被父皇当众责罚时,他想的是什么? 是对父皇处罚的愤愤不平? 还是无人相护的孤独? “殿下在看什么?” 过堂风送来女子脆生生的一句问话。 陈玄卿回首瞥了眼,见覃如披着厚厚的披风才收回视线,“在看这棵树。” “这株是珍嫔亲手种下的。” “她入宫第一年的生辰礼,父皇送给她的珍宝一个都瞧不上,只相中了这株紫薇花树。” 他顿了一下,“如娘可知为何?” “为何?” 两人并排站着时,覃如需要仰起头,杏眸睁得圆圆,给人一种很乖的错觉。 陈玄卿心底软了软,“前朝皇帝选秀之时,就是在紫薇花树下一眼相中了她。” “这紫薇花树,是珍嫔和前朝皇帝的定情树。” 他抬了抬唇角,眼眸中掠过讥笑,“可笑的是,父皇还将此树视为珍宝,特命人精心打理。” “.....” 这么一听,皇帝真是个可怜的卑微舔狗。 “既有专人看护,那这树怎么还死了?” “被下毒了。” 覃如顺着陈玄卿的指引,看向树下,显露在泥土外面的根部已经发黑腐烂了,确实不像是自然腐烂。 “据花农交代,这几日只有李肃在此处停留,并且不允许任何人接近。” 无须用力,只是指尖轻轻触碰,便有枯叶簌簌落下。 有一片沾在了陈玄卿的衣袖处,被他摘了下来,“孤一直百思不得其解,右相他步步为营,为废掉孤的太子之位所做的每一件事都足够谨慎,唯有两件事,漏洞百出。” “第一件事,没有将孤斩草除根。” “第二件事,唆使陈玄平在此时谋反。” “直到方才,孤才想明白其中缘由。” 他没有把话说完,而是垂眸看向了覃如,“你如何看?” “妾怎么会知道。” 覃如暗掐了一下指尖,装傻充愣道。 “可孤总觉得如娘...” 陈玄卿伸手替她拂去被风吹乱的鬓发,动作很轻柔,语气却很淡:“甚是聪颖,有时知道的比孤还多。” 此话像是意有所指,但他没有追问的意思,话音一转,又说到了右相身上。 “未能将孤斩草除根,是因为那日珍嫔将孤接进她的宫里。” “而选在今日闹这么大乱子....” “今日是珍嫔的忌日。” 国破家亡,是珍嫔临死前都难以忘却的伤痛。 一次次谋算失利后,李肃大概是知道复国无望了。 于是想着在她的忌日,将这皇宫搅得翻了天,撕开那些阴私谋划的遮羞布,也当是替她出一口恶气。 被陈玄卿捏在手心的枯叶碎成数片,零零散散飘落下来。 如同他的那句叹息,随风消散:“亡国美人,一见误终身,华清寺那秃驴竟又一次说中了。” 看似是在说别人,何尝又没想到自己身上。 “如娘你说...我会落得孤家寡人的地步吗?” 覃如从未见过他这般落寞颓废的眼神,一时哑然。 她该说什么? “命数这种东西....” 说他的命数早就被原书作者写好了吗? “别人说的都算不得数。” 可他就站在自己面前,是个活生生的人。 她接触过他的体温,见过他的喜怒哀乐,陪他经历过人间险恶,又听闻他的少年往事。 从那间偏殿开始,她就已经搅进了他的命数里。 又怎么能再把他当成纸片人看待。 “既然是自己的命数,又怎能任由他人摆布?” 陈玄卿愣怔了一下,眼底似有波动,而后化成了豁然开朗的笑意,“是,确实如此。” “殿下在聊什么的呢?” 二人身后传来平侯的声音,他大抵刚杀了一批人,衣摆上还沾着大片血污。 “本王当是谁呢,原来是珍嫔娘娘啊。” 或许是瞧见覃如的眼神,他不甚在意地擦了擦衣摆,笑道:“这外面乱糟糟的,娘娘怎么不在宫里待着,出来作甚?” “妾不放心陛下,特地来瞧瞧。” “听说珍嫔娘娘身体抱恙,闭门谢客许久,没想到为了殿下,竟不顾病体出来看望。若本王是陛下,定十分感动。” 纵使垂着头,覃如也能感觉到平侯的视线沉甸甸地落在自己身上。 “平侯说笑了,妾是妇道人家,只愿陛下安康,别无他求。” “父皇很好。” 陈玄卿开口,替她找了个离开的理由。 “珍嫔又是久病初愈,还是不要进去为好。” “是,妾先告辞了。” 待她离开后,平侯才缓缓道:“本王记得,这个珍嫔也是右相送进来的吧?” “她会不会....” “不会。” 陈玄卿答得太坚决,引来平侯意味深长的目光,“殿下了解她?” “孤更了解父皇。” 若是李肃送来的是一个细作,怕是在皇帝手上活不到第二日。 平侯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是本王多虑了。” “孤听闻陈玄平本想在父皇寝宫纵火,被一名药奴舍身阻止下来。” 提到“药奴”时,平侯脸色变了变。 “那药奴的尸首,孤让人收殓了,他算是护驾而死,还劳烦舅舅厚待其家人。” “是。” “廖神医又送来了一位药奴,到时让他照料父皇即可。” 说罢,陈玄卿抬脚往寝宫里走。 平侯看着他走远的背影,忽而惊觉,那个需要被他抱上马背的侄儿,在不知不觉中已经长成了雄鹰。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平侯脸上的神色忽明忽暗,最后抬眸看向了枯死的蔷薇花树。 被人精心浇灌长大的树苗,开得再好又如何,不合养花人的心意,自然活不久。 养花如此,谁知人非如此呢? 只是他还有个顾虑。 “来人,去查查陈慕歌的动向。” 自从在陈玄礼府上,陈慕歌露了一面后就再无踪迹了。 暗卫也没从陈玄卿那边套出点什么,只说是他忙于照顾景州城的一个舞姬,没与陈慕歌碰过面。 舞姬.... 平侯思绪一顿,什么样的舞姬能让陈玄卿如此费心。 转念一想,太子也已经到了血气方刚的年纪。 养一两个可心的侍妾,也是常事。 只是这太子妃之位...常年空悬着,也不是事情。 是该把太子的终生大事,提上日程了。 李肃的番外 小姐,你逝世的第十年。 我终于梦到了你。 梦里的你像儿时那般冲我笑了,然后又一次喊出了我的名字:“李肃。” “又是一年春来,该放蔷薇花树自由了。” ---李肃 据说人死前,会有一段人生走马灯。 李肃以为出现在脑海里的第一个画面,会是初遇的那日。 没想到是她在新朝的第一个生辰礼。 那日皇帝恨不得将世间所有珍宝送到她面前,只为博美人一笑。 而她看了半晌,只从里面挑出了一株快枯萎的蔷薇花。 那是他隔了许久,再一次见到她。 “这株花,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她坐在黄梨花木椅上,离他不过叁步远。 这叁步却花费了他数年。 他惶恐跪下,“回娘娘,下官也是易水人,想着娘娘在宫中或许会思家,故特命家乡人送来了这株花苗。” “你也是易水的?抬起头我瞧瞧。” 他抬起了头,任由首位的她肆意打量,却不敢对上她视线。 或许她能认出自己吗? 认出他是那个,在易水路上偷了她钱袋子的乞儿吗? 那时的他是如此无赖可耻,哪怕烂死在街头都不会有人在意。 除了她。 只有她。 不在乎被他丢掉的钱袋子,而是挡在他面前阻止了那些人的施暴。 也是那日,李肃才知道,原来富家小姐的绣花鞋都是金线绣的。 可为了他这样的烂人,那样尊贵的小姐竟一脚踩进了污水里。 可惜了那双绣花鞋。 他浑浑噩噩的想。 面前却多了一只白嫩的手,“能起来吗?” 在糖罐子里长大的小姐连声音都这么甜俏,她那双剪水秋眸像是一汪清泉,连脏兮兮的他都映在里面。 “别怕,我不怪你的。” 他不怕的。 只是她太干净,他不想污了她的手。 “你叫什么名字?是无家可归吗?” “你叫什么名字?也是前...” 轻俏的少女音与温吞柔和的女声有一瞬的重迭,却在尾句染上了不同的情绪。 穿着华丽衣裙的她笑得悲切,“也是,他又不是屠城,生活在这儿的当然都是前朝人。” 唯一被灭的,只有她的夫家。 许多念头在李肃心头萦绕,最后能吐出的只有一句:“娘娘,切莫心急。” 等有朝一日,他权倾朝野。 他便能替她主持公道,替她报仇雪恨。 只要她再等等... 一切都会好的。 当珍嫔有孕的消息传出时,他以为她懂了。 看着她为了那个体弱多病的孩子操碎了心,他连夜赶回了易水,去请邹夫子出山。 或许见到邹夫子时,她会像收到蔷薇花般开心吧? 这么想着,那数百长阶跪得就没那么痛了。 等他终于敲开邹夫子的门,昔日恩师长叹了口气:“你疯了。” 是啊,他是疯子。 但他心甘情愿。 只是没想到,皇帝会当众逼迫邹夫子成为小皇子的太傅。 “妖后!” 这两个字在宫殿里回荡,一圈又一圈。 被最敬重的人当众指责,她该有多痛? 之后的每个夜晚,他都在后悔。 后悔那一日,他没敢抬头看向她。 若是知道那日便是最后一面,就算冒着杀头的罪名,他也要挡在她面前。 后来,蔷薇花树终于开了。 小皇子却死在了花开的第二日。 再后来,她又怀了第二个孩子。 而他仕途平步青云,入内阁掌实权。 一切都在变好。 这次,他要提前为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扫平一切障碍。 可她护住了太子。 那个狼崽,或许会在未来反咬他们一口。 但小姐想要的,他又怎么能拒绝。 春去秋来,她的生辰又到了。 这次他递上去的礼物却被退了。 “心意已领,右相之礼太重无福消受。” 礼重吗? 他送的不过是自己亲手写的一副字画。 大概是这些年,他杀了太多的人。 沾了人血的手,写得百福字想必也算不得数。 小姐那么干净的人,还是别被他的东西污了手。 只是有个遗憾。 他练了多年的字可算好看? 蔷薇花开了又谢。 她每每看到这一幕时,除了想起自己的夫君以外。 或许有那么一瞬间,会想起儿时曾在蔷薇花树下教过一乞儿写字吗? 一笔一划,写的是乞儿的名字。 “李肃。” 花瓣飘落下,少女的笑声清泠动人,“你手生得好看,多练练总归会把字写好的。” “李肃,下次若是练出一手好字,记得写张字帖给我哦。” 那是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叫他的名字。 第五十一章太子妃 皇宫被修缮好的几日后,皇帝醒了。 比起上次,他精神变好许多,每天醒着的时间也变长了。 或许是其余两个儿子的事情,让他想开了。 他清醒时不再召嫔妃,而是把精力放在教导陈玄卿处理朝政上。 两人相处时,难得呈现出父子和谐的场景。 很快,他发现即使没有自己,陈玄卿在处理事情上也是游刃有余。 曾经最讨厌的儿子,长成了真正的帝王。 他倍感万千的同时,不得不考虑起平侯提过的那件事。 该定下一位执掌中馈,替太子料理后宅的太子妃了。 又一日春暖花开,几家名门望族的小姐以伴读为由入宫。 伴的是早些年皇帝过继来的养女,玢阳公主。 玢阳公主的父亲是皇帝同族的堂弟,常驻在岭南。 其新婚妻子随婆家定居皇城,先皇后还在时,她时常陪着婆婆入宫拜访。 或许是皇帝喝醉了,亦或是她进错了屋子。 等先皇后找到时,一地碎衣,满床狼藉。 当夜,该妇人就离开了皇城奔向岭南。 直至两年后,夫妻俩落水而亡,由仆人送回一个两岁女婴。 无人知道这孩子是谁的。 但为了止住那些谣言,皇帝将女婴认成养女,赐号玢阳公主,特许其祖母宫外抚养。 虽然顶着公主头衔,但这次是她第一次入宫。 她大概心中也清楚,皇帝是打着她的旗号,想为太子选妃。 所以入宫后,鲜少和那群名门贵女靠得太近,有人讨好相约,她便以读书为由婉拒。 有时被吵得烦了,她就沿着宫道往寂静偏僻处走。 也是机缘巧合,她误入了覃如的寝宫,险些把抓鱼的秋娘误以为成寻死的侍女。 与几人相识后,她便经常偷溜到这儿,吃秋娘做的点心,陪覃如玩牌绣花。 时间久了,那群名门贵女找不到玢阳,心里都泛起了嘀咕,生怕她被谁收买了去,替那人在太子面前说好话。 第一个找上覃如的,是平侯之女李佳月。 说是来拜访,但叁言两语都离不开她的太子哥哥。 “明日就是太子哥哥生辰了,之前不管小女送什么,他都说喜欢。但小女想送一件太子哥哥最需要的东西,娘娘可有什么高见呢?” 管他喜欢什么?! 覃如内心直翻白眼,面上笑嘻嘻,“李姑娘,时候也不早了,也该回去用晚膳了吧?” “太子哥哥上学堂时总是过午不食,小女亦是如此。” “哦,但是本宫要用晚膳了。” 李佳月愣怔了一下,“啊?” 一旁的玢阳几人憋笑憋得很痛苦。 “本宫乏了,就不送李姑娘了。” 等李佳月离开后,玢阳立即抱住了覃如的手臂,撒娇道:“谢谢娘娘大恩,可算救了我一命。” “贫嘴。” 覃如招呼春华她们布菜,今晚吃的是热锅子。 底料是秋娘炒的,香辣过瘾,比覃如吃过的重庆老火锅还好吃。 “秋娘,你有想过在皇城开家客栈吗?” 覃如其实早就有了这个念头,她不该让秋娘随自己耗在宫里。 而宫外的那个家…不回也罢。 原身母亲虽没被牵连,但没了丈夫,不知会不会迁怒到她们身上。 见覃如神色认真,秋娘放下筷子,比划起来,“阿姐,我想陪在你身边。” “宫里不好,呆在这儿只会害了你。” “我也这样觉得。” 玢阳举双手赞同,“这里墙太高了,连只鸟都飞不出去,还不如我老家的院子舒服呢。” “也不知道那些人怎么想的,挤破脑袋想当上这个太子妃。” “太子殿下难道长得像天仙?” 她这声问句,掷地有声。 几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看向了覃如。 她没察觉出不对,天真无邪地追问:“娘娘你说呢?” “长得…就那样吧。” 覃如心虚地干咳两声,“看男人啊,其实不能只看外貌,长得再好看,若是人品不行,脾气不行就会变丑。” “如娘是说,孤人品不行,还是脾气不行?” 清朗有力的男声从门外传来,随之出现的是一袭墨色宽袖长袍的陈玄卿。 这还是玢阳第一次亲眼见到她名义上的皇兄,眼睛倏然睁大了一圈。 丰神俊朗,清疏矜贵,真真是画里走出来的仙子。 她的视线太明显,引起了陈玄卿的注意。 他微微蹙眉,上下打量着玢阳圆滚的脸蛋,才想起她是谁,“玢阳?” “是,参见太...” 玢阳局促地起身,刚要行礼,却被陈玄卿制止,“吃完了吗?” “啊?” “殿下!” 覃如见小姑娘被问蒙了,咬牙切齿地瞪了陈玄卿一眼,“今日来此可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当然。” 她的小脾气对陈玄卿来说不过挠痒痒般,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他掌心拂过覃如腰间,“娘娘可要孤在这儿说?” “....” 寝殿的门开了又关,秋娘几人将玢阳送出了门。 直至坐上了轿辇,玢阳才感觉到不对。 他们都出来了,那岂不是留珍嫔娘娘和太子独处一室了吗? 这不合宫里规矩吧? 她转念一想,或许太子的要紧事太严肃,不能被外人听到。 轿辇吱呀吱呀晃荡在宫道上,在下一个拐弯处被拦住。 玢阳探出半个身子,看清拦轿人后,瞬间垮下了脸,“怎么又是你啊。” “公主,好巧呀。” 李佳月笑吟吟地行了礼。 其实,她也不想做出拦轿这种有损体面的事情。 先前她仗着和太子这点血亲关系,在一众名门小姐中出尽风头,于是昏了头炫耀说今年会给太子殿下绣一个香囊,让他日日佩戴着。 但她之前送的那些生辰礼都是托父亲给的,从未见太子拿出来用过一次。 所以此次,她心急如焚,想着借玢阳的手将香囊送给太子,或许他就会带呢? 玢阳被她缠得烦了,脱口而出道:““我长这么大,今天才第一次见到太子殿下。所以就算是我亲手绣的东西,他都不一定乐意戴呢。” “你今天见到太子了?” 李佳月笑容一滞,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信息。 “什么时候?在哪里?” 她们这批贵女入宫近七八日了,从来没遇到过太子殿下。 玢阳今日上了一天的课,下午又在珍嫔寝殿呆到天黑,哪里有机会见到太子? 玢阳自知说错话,眼眸一转说道:“方才在御花园那边,你现在去说不定还能碰到呢。” 李佳月信以为真,匆匆告辞往御花园走去。 她在御花园逛了好几圈,别说太子了,连个人影都没有。 喝了一肚子西北风后,她怒气冲冲地出了宫。 还因为卡着宫禁时刻,被近卫军拦了好一会儿。 等回到府上,天色都黑了。 一进门,就迎面撞见脸黑得像锅底的平侯,“你还知道回来?!” “规矩不懂一点,就你这样怎么当太子妃?” 李佳月本就憋着气,又被自己爹劈头盖脸地骂,一时没忍住“哇”地哭了出来,“玢阳欺负我,爹爹你也欺负我?” “玢阳那个野种也敢欺负我女儿?” 平侯剑眉怒飞,“哭什么,说话!” 李佳月哭啼啼地讲了今日发生的事情,她没敢说自己在其他待选贵女面前炫耀的事情,只说自己想送陈玄卿香囊,却被玢阳戏耍一番。 听她讲述完,平侯却沉默了下来。 短暂的沉思后,他才缓缓开口:“御花园靠北,寝殿在东边,玢阳不管从哪个宫出来,都不可能经过御花园。” “她真的在骗我!” 李佳月哭得更大声了,满腹委屈无法倾诉,“她算什么东西,竟敢这样对我。” 平侯忽视了女儿的哭闹,心里生出一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会不会是,太子去了珍嫔宫里?” 第五十二章生辰礼(h) “殿下说的要紧事...” 覃如将手中的一沓画像推开,瞪了眼斜躺在美人榻上的陈玄卿,“就是让妾替你挑选正妃?” “孤政务繁忙,没空看,内侍府又催得紧,哎...” 陈玄卿勾起女子垂腰秀发,捻在指尖,“也只有如娘肯心疼孤了。” 话虽如此,但当覃如真的认真翻看起画像时,他眼眸又沉了沉。 “这个不错,温婉可人,闭月羞花...” 陈玄卿眼帘未抬一下,“家世煊赫,易外戚干政。” “那这个,书香门第,父辈都是未涉党派的闲职。” “墨守成规,死板。” 覃如又精挑细选了一张,“俏皮灵动,巧笑倩兮,还是江南美人...” “年纪太小,不沉稳。” “......” 被接连否定后,覃如来了火气,“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殿下到底想要什么样的?” 陈玄卿眉梢轻挑,没有作答,一双深眸静静地盯着覃如。 有些话,不需要说出口就能明白。 覃如心狠狠跳了一下,不敢再细想,扯开了话题,“时候不早了,殿下还不回宫吗?” “不急。” 陈玄卿支起上半身,掌心沿着覃如束带滑至后腰,“孤的生辰礼还没要到呢。” “殿下想要什么?”覃如戒备地往后退了一步,隐隐有几分不妙。 “如娘还记得,景州的舞姬吗?” 当一件轻如薄纱的舞裙被陈玄卿拿出来后,覃如脸色变了又变,才从牙缝中挤出一句:“景州那几日凶险异常,殿下居然还能记得带这件衣裳回来,真是...” “色中饿鬼!” “娘娘谬赞。” 陈玄卿大言不惭,甚至还伸手勾住了覃如的腰带,“需要孤替你更衣吗?” 触及她抗拒的目光,他竟将手撤回了,“同你玩笑罢了。” “给孤揉揉手吧。” 他轻叹了一声,装若无意地揉了揉手腕,“廖神医说若不仔细养护,恐会落下病根。” 自从知道小女子吃软不吃硬后,他示弱卖惨这招用得愈发娴熟。 果真,覃如迟疑了。 想起他在景州的相护,举动皆是真心。 但欺瞒也是真的。 她眸光流转,想到了一个报复的绝佳主意。 “妾在景州城答应过殿下,要为殿下跳一支舞。这支舞就当做送给殿下的生辰礼如何?” “只是有个要求,不论妾等会做什么,殿下都不许动。” 陈玄卿眉梢轻挑,“可。” 那日宴会上的舞姬,他没什么太深的印象,只觉得舞技平平,轻浮无趣。 但当覃如穿着那件月影轻纱的舞裙,从内室缓缓走出来时,他眼前倏然一亮。 舞裙上半截是藕粉色的抹胸,堪堪包裹着女子的酥胸,下半截是条轻薄可见的纱裙。 那些舞姬会将衣衫裁得更露骨些,尽可能地展现出自己姣好诱人的身体,去讨好上座宾客。 而覃如别出心裁地搭了件水袖轻纱,将姣好身材笼在了一片朦胧之下,抬手起舞间,身上的那层搏杀滑落几寸,露出一对香肩。 摇曳烛火下,白如脂玉的肌肤泛着莹莹光泽,又随着轻盈动作,若隐若现,占据了男子的全部视线。 覃如学过半年的街舞,只会些扭胯转腰等偏现代化舞蹈的动作。 她扭腰时,胯间坠着的银铃会随着摇动,一声声摇铃,搅动着夜色里暗涌的情愫。 陈玄卿喉咙滚了滚,情难自禁地伸出手,“过来,如娘。” 嗓音已是沙哑得不成样子。 “殿下可不能动。” 覃如莞尔一笑,脚尖抬起,宛若蜻蜓点水般踩在了陈玄卿的胯部。 衣袍的墨色衬得女子脚背愈发白透,隔着昂贵丝滑的布料,她精准无误地踩在了已经半勃的肉棒根部。 陈玄卿喉咙里溢出一声粗喘,眼眸里的深沉恨不得化成猛兽,将面前这个诱人妖精一口吞下。 感觉到脚下肉棒的胀大后,覃如又若无其事地将脚抽回,踩在了柔软的地毯之上。 “殿下可想吃葡萄?” 她似乎并不是真的想听陈玄卿的意见,衔着一粒葡萄缓缓靠近,在离男子薄唇分毫之距时,贝齿轻咬,汁水一滴滴落下,沿着唇缝侵入男子口腔,将那酸甜浸染两人的吐息。 柔软的指腹划过男子来回滚动的喉结,然后轻轻挑起他的下巴。 “甜吗?” 陈玄卿气息骤然加重,迅速抬身揽住面前细腰。 一瞬间两人位置调转,覃如的惊呼还未喊出口,就被男子炽热急促的吻堵了回去。 陈玄卿的气息凶猛又冲动,舌头一寸寸刮过覃如的齿关,那深吻的力度像是想把她拆骨入腹。 在覃如窒息难受之前,那急如骤雨的吻才停歇下来。 但没有离开她的唇瓣,只是轻轻地啄吻,连唇边溢出的涎水都被舔舐吮去。 “真甜。” 他是心满意足了。 可苦了覃如,她手脚发软,又没有推开他的力气,于是耍小性子般别开脸,“殿下说话不算数。” “嗯。” 陈玄卿爽快认错,掌心揉搓着她纤细腰肢,“孤认罚。” “当真?” 覃如眼眸一亮,随即又因他的下一句话挂起了脸。 “惩罚孤的肉棒在小穴里不能动,如何?” “.....” 她从来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不如惩罚殿下今日禁欲如何?” “如娘....你怎么忍心?” 陈玄卿捏起柔弱无骨的小手,指引着覆在自己的高高隆起的一处,“这些日子它很想你。” 当真是开了荤的男子,连这种话都能说出口了。 覃如刚想反驳,眼角落下了一吻。 湿热的气息在脸颊上染出一片霞色,低沉好听的男声贴着她耳廓响起,“如娘,可怜可怜我吧。” 榻上交缠的两抹人影,被光影模糊成一团,难舍难分。 陈玄卿勾着怀中娇躯的唇舌吮吸,大掌摸向了她的腰间束带,触碰到那串着银铃的腰带时,他动作微顿,没有直接扯开,而是将腰带缠绕在了自己腕间。 覃如不明所以,但很快因为下身被指节侵犯而分散了心神。 “呜嗯...” 湿濡的小穴被指腹揉着,揉出了一滩春水。 就着滑腻液体,有东西被塞进了她的甬道里。 那物件明显比陈玄卿的手指粗圆,冰凉的触感,让她小穴紧瑟了一下。 “你塞了什么?” “别怕。”陈玄卿安抚性地亲了她一下,“只是一粒葡萄。” “啊?别...嗯!” 花蒂被重而快的揉着,如浪潮般涌动的快感很快让她失了挣扎的力气,甬道也开始有规律的绞动着。 里面的葡萄很快被挤破,有冰凉的汁水沿着湿热肉壁往外流。 “脏死了脏死了!” 覃如心里恼怒,攥起拳头想去锤人。 压在身上的力气忽然消失,陈玄卿攥着她的脚腕,跪了下去。 她大腿被迫张开,脚堪堪踩在了榻边,低头看到男子清隽冷傲的眉眼,一点点垂下,几近虔诚地吻在了自己的大腿内侧。 第五十三章心愿(h) l a s huwu.c om 覃如的腿根被掐着,无处可避,未着寸缕的后背不知抵在了何处,坚硬的触感硌得她有些不舒服。 不过很快她就无暇顾及,下身被粗粝的舌面舔过,怪异酥麻的感觉沿着血液蔓延到全身,她指尖紧紧抠着软榻。 “别…不要!” 陈玄卿手上用了点力气,掐着她想并拢的腿根,不顾她的哀求,用舌头舔舐刮蹭湿漉漉的肉缝,灵活的舌尖甚至往肉缝里探了探,勾着敏感的花蒂吮吸舔弄。 这刺激来得又急又快,全部化成潮红涌上覃如的脸颊,她额角鬓发都被汗浸湿,凌乱地黏在脸上。 她想支起身子想去推腿间的头,却被一股股快感冲刷着脊骨,红唇一张一合溢出来的只剩呻吟,“啊嗯…哈…” 陈玄卿也有些失控,水汪汪的小穴怎么舔都不够,甚至用舌尖裹着冒尖的花蒂嘬了几下,立即有更多的液体从穴里流了出来,混着葡萄汁水的甜味被细细舔舐干净。 他像是饥渴难耐的路人,吮着小穴一遍遍吞咽,炽热的气息全数喷在了娇软的花穴上。 覃如没能坚持太久,痉挛着到达了高潮,小腹腾空而起,小穴喷射出一大股的水。 陈玄卿没及时避开,眉眼处沾到了不少,下巴也是亮晶晶的,都是覃如流出来的东西。 他将唇边黏液舔舐干净,吻过小女子的耳垂,点评道:“如娘下面也是甜的。” 覃如还处于高潮的余温中,又听到这样的话,心绪荡漾难平,于是勾着他的脖颈吻了上去。 陈玄卿顺势压在她身上,腾出手解开了下身亵裤,早就昂起的肉棒迫不及待地弹了出来。夲伩首髮站:p o 18. as ia 他刮去前端溢出来的黏液,扶着柱身尝试往小穴里插。 短暂的酸胀感后,覃如能感觉自己被一点点撑满,直至那两坨硕重的子孙袋紧紧贴在她的下身,两人耻毛完全交缠在一起。 陈玄卿喘了几口,抓着女子娇柔的双乳,泄欲般重重地揉搓。 覃如小腿熟稔地勾在了陈玄卿的后腰上,掌心滑过他坚硬紧实的腹部,眼泪汪汪地看着他,“轻点,疼。” “就你娇气。” 陈玄卿下身缓缓抽出了一些,“听说女子此处多揉揉还能变大,孤这是在帮你。” “瞎说,我才不信。” 覃如嘴上这么说,眼睛不由自主地往自己那处瞧,好像没什么变化吧? 她这点动作逃不过陈玄卿的注意,他小腹用力一挺,再次将肉棒插到最里面,掌心狠抓了一把她的乳房,“这法子对旁人都有用,只对你没用。” “殿下这是替多少人揉过?” 覃如不服输,伸长手去抠陈玄卿胸前,但被他一把攥住了手腕。 “吃味了?” 陈玄卿勾起抹愉悦的笑,腕间银铃与女子皓腕上的狼牙碰撞在一起。 他火速摘下红绳,将覃如的手捆在了头顶。 下身粗硬的肉棒破开娇嫩花瓣,插到最里面,磨着最敏感的嫩肉,插出汩汩水声,又在抽出时带出点粉嫩穴肉。 肏了数十次后,他喘着粗气含住覃如胸前红萸,用了点力度开始碾磨咬弄。 “啊,别!” 覃如觉得痛又舒服,偏偏手腕被困着,她只能扭着身子去迎合,亦或者逃避。 光是这样操弄,陈玄卿似乎觉得不够,攥着覃如的脚腕搭在了自己肩上。 他一次次挺腰,将硬邦邦的肉棒插进穴里,在紧致甬道中快速猛干。 等第一波精液射完,他没有急着抽出,而是拽着覃如手腕上的红绳,将两人又换了个位置。 鲜艳的红色缠绕在女人汗涔涔的肌肤上,带来了更多的刺激。 深埋在覃如体内的巨物又胀了起来,将刚射出来的精液一滴不剩,全堵在了里面。 “自己动一动,很快就结束了。” 陈玄卿的嗓音循循善诱,哄着覃如在自己身上动。 她手腕撑在陈玄卿的小腹上,聚出点力气抬臀,将肉棒吐出一点,然后再坐到底。 如此几次后她便没了力气,于是耍起了小聪明,小穴拼命夹紧肉棒,试图把他夹射。 “啪” 是一个巴掌拍在了她的臀肉上。 陈玄卿拍完之后又抓捏了一把,以示惩戒,“别偷懒,如娘。” 银铃作响,他的手被覃如勾起,贴在了发烫的侧脸上。 那双素来让他动情的眸子水色潋滟,仿佛能映出他的影子。 也只有他的身影。 “殿下,疼疼如娘吧。” 娇声中掺着几分哑,是被肏爽的那种沙哑。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陈玄卿心里快速膨胀,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 “唔哈” 他缠着小女子的香舌深吻,双手卡在她腰上,自下而上地顶撞起来。 “慢点,慢点” 覃如私处被撞得阵阵发麻,这力度让她觉得有几分害怕。 “如娘” 有吻落在了她耳侧,伴随着男子低喘充斥在她耳廓。 “你是我的。” 一遍又一遍。 像是宣示主权,又像在等她回应。 而覃如能回应的,只有一声声压不住的娇吟和腕间碰撞的银铃声。 夜色阑珊,有悠长的打更声从宫道传来。 床榻上的两人紧密相依,都因过于激烈的床事而喘着气。 良久之后,覃如从睡意中挣扎出来,咕囔着说了句:“殿下生辰快乐。” “今早吃完早膳再走吧,我让秋娘做了长寿面。” 抚摸着怀中娇躯,陈玄卿心中愉悦几乎溢出来。 这个生辰礼是他过得最舒心的一个。 他忽然想起自己还不知覃如的生辰,“如娘是何时生辰?” “还早” 覃如想起了什么,抬眸看向他,“殿下可是要送妾生辰礼?” “嗯,可有什么想要的?” “珠宝饰品那些太庸俗,妾不喜欢。”覃如压下乱跳的心脏,故作轻松的语气道,“妾想向殿下求一个心愿。” 陈玄卿未察觉到她的紧张,“什么心愿?” “送秋娘出宫。” 话音落下后,床榻上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过了一会,陈玄卿才轻笑出声,“不让她在宫里陪你?” “她毕竟不是正式宫女,对宫规都一知半解的,我怕她哪天会冲撞到贵人” “怕甚?孤会护着你们。” “有殿下护着,妾当然不怕。”覃如抿出一个毫无破绽的笑,语气娇柔,“只是秋娘这手艺放在宫里些许浪费了,妾想着送她出宫开个客栈谋生,等到了年纪若觉得孤单再出钱买个上门婿” “跟着妾,总归不如宫外自由。” 第五十四章冲突 直至清晨离开,陈玄卿也没有说答不答应。 覃如躺在床榻上翻来覆去地想,自己方才说的可有纰漏? 应该不会让他起疑心吧? 等她又睡了个回笼觉后,月华端着碗热腾腾的汤推门而入。 “这是常嬷嬷派人送来的药膳,娘娘趁热喝些。” 药膳味道难闻,覃如喝了一口就耍赖推辞,“放在这儿吧,我等会喝。” “不行。” 月华难得强硬地拒绝了她,“嬷嬷说让奴婢看着娘娘喝完。” “若娘娘不肯喝,下次就是她亲自送来了。” “......” 覃如端着碗,忽然觉得这一幕格外眼熟。 好像是她第一次和陈玄卿上床之后,常嬷嬷送来了一碗避子汤,也是盯着她喝完才肯走。 想起那些时日,竟有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明明才过去了几个月罢了。 覃如皱眉把药膳汤喝完,从盘子里捏了块糖含着,含糊不清道:“这日子过得真快,日复一日的,像是在做梦。” 月华以为她是闷在宫里无聊了,提议道:“今日内侍府在御花园里设了个灯花诗会,将那些贵女制成的灯笼都挂了起来,由夫子评定高低。” “分高者如何?” “可在今夜晚宴上,为太子献礼。” “......没意思。” 说到底还是选妃的噱头。 覃如本想在宫里瘫一天,没想到被皇帝宣召到了殿前。 一同被叫去的还有几个位份高的,皇帝没出面,只有几人聚在一起,心中自然也想到了什么。 皇帝身边侍奉的太监从内殿走出,身后跟着几个捧着灯笼的小内侍。 “这是夫子选出的几盏,还请各位娘娘们过目。” 在场几人只有一位妃位,但她失宠多年,性子又比较温吞胆小,哪里敢给出什么看法。 看了半天就将话头递到了覃如那边,“珍嫔妹妹觉得呢?” 周围视线瞬间都聚集到覃如一人身上,眼巴巴地等着她定夺。 覃如倍感压力,指尖从灯笼点来点去,落在了莲花样式的一盏上,“美而不妖,寓意又好,姐姐觉得这盏如何?” “妹妹觉得好,便是好的。” 那位妃长舒一口气,看都不看,连忙点头:“本宫也觉得那盏甚好。” 就这样定下了头筹。 覃如连名字都没听清,就带着几个小丫头回了宫。 全然不知外面掀起了怎样的滔天巨波。 “张御史嫡女被定为头筹”的消息很快被传了出去,众口铄金,传着传着就变了味。 等传到贵女圈时,已经变成了“珍嫔当众称赞张御史嫡女。” 珍嫔可是皇帝最宠爱的妃嫔。 能入她眼的女子,在皇帝面前得脸也是迟早的事情。 若获得皇帝认可,这太子妃之位无疑是板上钉钉。 一时之间,众人都奉承亲近起张御史嫡女,对李佳月不似往日那般热情。 李佳月险些绞断手中锦帕,越想越觉得气不过。 张御史女儿都不曾给珍嫔请过安,自己前段时间还天天去请安呢。 她自幼被人捧着,还时常听父亲念叨“自己以后会是太子妃”,养出了心高气傲的蛮横脾气。 又怎么愿意自己的东西被人抢走,于是气冲冲地想去找覃如。 她奶娘还算精明,拼死劝住了自家主子,没让她做出冲动的错事。 李佳月忍着气刚想打道回府,一扭头却看到了宫道上的太子轿辇。 “太子哥哥!” 她喜出望外,迎上去行礼,“佳月贺...” 脸前刮过一阵风,是陈玄卿擦身而过产生的气流。 陈玄卿像是根本没瞧见她,大步迈进了覃如的寝宫大门。 那背影挺拔紧绷,透出大雨欲来的隐忍。 李佳月眼眶倏然红了,“太子哥哥肯定是给我讨公道去了!” 奶娘:“....” 陈玄卿来时是满心的怒火,当看到小女子还在无知无觉地睡觉,睡容安稳又平和,心中怒火化成了重重的叹息。 “如娘,我要怎么做,你才肯真心相待?” 他坐在床榻旁,指尖拂过覃如姣好的面容,在纤细颀长的脖颈处微微停顿。 “你是我的。” 想象中的桎梏并没有发生,待脚步渐渐离开后,覃如眼睫微不可察地颤了一下。 事后她从春华口中听说了那些谣传,为了避嫌,晚间的宴席她便以身体不适没有出席。 原以为此事告一段落,谁知深夜她睡得迷糊时,一翻身看到了床前的黑影。 带着酒气的吻如雨滴般落下,堵住了她的尖叫。 昨日才做了好几场,覃如下体有些红肿难受,不太想做,于是推了他一把,“殿下,今日就算了吧。” 也不知她哪个字触到陈玄卿逆鳞,她双手被强制摁在头顶。 陈玄卿自上而下地盯着她,眸色幽深仿佛燃着一团火,“你推开我?” “给孤选太子妃,又不肯出席孤的生辰宴,如今连小穴也不让肏了...如娘是想同孤一刀两断吗?” “.....” 这是怎么联想到的?! 覃如的哑口无言,被他误以为是默认,累积了一整日的怒气噌地冒了出来。 他大掌一挥,扯开了覃如的衣衫,动作几近粗鲁蛮狠,呼出的气息急促又深沉,“你是我的。” 笃定的语气。 只有他知道藏着多少不确定和心慌。 才必须要通过一次又一次地宣之于口,想换来她的回应。 哪怕话语上没有回应,只要她的娇躯还能为自己情动,溢出来的每一声娇吟都与自己有关,他也能觉得安心。 但醉意上头的他,举动比不上往日温柔,连前戏都没做好,就急匆匆插进了小穴里。 里面干涩难进,勉强能挤进一个前端。 “出去出去!” 比起初次,其实这次算不得疼。 只是覃如比当初娇气许多,吃不了半点疼,当即满眼泪花地去锤陈玄卿,“你这是强奸!” 她也是气头上,不管不顾地发泄起自己的不满。 “殿下把妾当什么?随意发泄性欲的工具吗?!” 陈玄卿额头青筋暴起,狠狠地喘着粗气:“在你心中,孤就是这样的人?” 两人心中都不痛快,没人愿意后退一步。 “殿下的心思,谋算,妾一介妇人如何得知?” “孤何曾瞒过你,是你从未在乎!” “殿下想要的,不就是一个乖顺听话,服从一切安排的妾室吗?” 覃如嗤了一声,语气疏离又平淡,“连翠翠这个身份都安排好了,可未曾问过我一句是否愿意。” 陈玄卿胸口快速起伏着,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像是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在他心口。 他硬挺的肉棒还插在覃如柔软的小穴里,两人是那么的亲密。 可他的心是空的。 “孤...” 他呼出一口酒气,轻轻贴在了覃如的鬓发间,双唇有些微颤。 “你难道不知道我的心意吗?” 覃如何曾不知,只是尘世上的真心瞬息万变,更何况以后会拥有后宫佳丽叁千的陈玄卿呢。 “殿下...我也说过的。” 彷徨痛苦的情绪撕扯着覃如,她咽下喉咙里的哽咽,道:“真心分不成很多瓣。” “我要的真心,是独属于我一人,不会被旁人分去一分一毫。” 她的这番话无疑是离经叛道,是会被世人戳着脊梁骨骂善妒,不知廉耻。 可那又如何? 她是死过一次的人,早就看透了生死,又怎么会为了世俗眼光委屈一辈子。 “殿下能给的,是这般真心吗?” 第五十五章动荡 自那夜不欢而散后,陈玄卿许久都未踏进覃如寝殿。 不久之后,边境传来西夷国主病逝的消息。老国主死得突然,未留下任何遗诏。 为了王位,几个王储率兵内战数回,隐隐有分崩离析之相。 若只是内战倒还好说,但有的王储野心不止于此,带着兵马数次骚扰本朝的边陲地带,大有借机侵占的意思。 朝堂上,因右相与皇子勾结反叛,正是人心惶惶的时候。 内忧外患之下,陈玄卿的婚事只能暂时搁置了。 不过有消息传出,太子妃人选大概率还是会落到张御史嫡女头上。 听闻此消息,不只是李佳月,连平侯都有些按耐不住,在陈玄卿那儿问不出什么,就去皇帝面前旁敲侧击。 皇帝如今身子骨不行,心里还是清明的。 先不提两家之前的恩怨,多少外戚干政的前例摆在眼前。 他怎么可能会让平侯之女入主东宫,所以每次就是推辞过去。 平侯心中不满愈发强烈起来,他甘愿交出虎符是为了给自家女儿铺路,不是自寻死路。 自陈玄卿有了实权之后,他能明显感觉到自己这个外甥越来越有皇帝的样子,自己恐怕掌握不住了。 既然外甥靠不住,他也该谋划别的路子了。 很快,机会便来了。 端午佳节,煮过的箬竹叶清香弥漫在大街小巷。 一封加急战报打破了皇城的佳节氛围: 西夷的叁王储携遗诏继位,借着清剿叛军为由,占据边境五城。 那五城都是贫瘠匮乏之地,若是丢了也不觉得可惜。 但第二日,前朝传出消息:太子要代皇帝御驾亲征。 此消息一出,激起千层浪。 众人都知皇帝身体有碍,太子是唯一皇位继承人,若是他出征时出了什么事情,那后果不堪设想。 不只是前朝,消息很快也传到了后宫。 从秋华口中听到此事时,覃如只是叹了口气。 该来的总是来了。 原书中差不多也是这个时间段,男女主感情刚稳定之时,西夷动荡男二身陷囹圄的消息传到了皇城,女主瞒着男主悄悄去了西夷。 之后西夷爆发时疫,男主率军去救女主,借机吞并了西夷。 此事让两人产生隔阂,又虐了好几章。 这样算来,皇帝怕是没几日活头了。 “娘娘,您不去劝劝太子殿下吗?” 覃如抬眸看了眼月华,而后摇摇头,“他打定主意要去做的事情,没人能劝得动。” 书中女主就算跪下来求他,也没阻挡得了西夷被灭。 更何况她前些日子才同那人撕破脸,怕是他看都不想看自己一眼。 “娘娘,奴婢看得出来,殿下对您是真心的,您...何必...” 月华面露迟疑,“不怕把殿下越推越远吗?” “怕。” 覃如自嘲似抬唇,她不是石头做的,也曾因陈玄卿的那些好而动心过。 她数次想,就这样过下去也不是不行。 但那夜,当陈玄卿蒙住了自己的眼睛,炽热的鼻息落在脖颈处,像是叹息亦是无奈:“孤是太子,也是未来君主...” 他可以给她独宠,但不能违背祖制。 “你说君王的宠爱能维持多久呢?陛下爱珍嫔人尽皆知,可这深宫里,来来往往多少个珍嫔?” 覃如忽觉胸口闷痛,轻抚顺气,缓缓道:“我不想日后时时刻刻都要担心自己容华是否老去,每逢新人入宫,都要担心宠爱会分到他人头上。” “我又不是没情爱就活不下去了,何不选一种舒心的日子过?” 月华心中一怔,她倏然意识到,覃如与旁人的不同。 她是自由的。 哪怕被困于宫中,她的意识、呼出的气息也是自由的。 在这样的主子面前,她突觉羞愧地抬不起头。 出征的日子定在了叁日后。 覃如原以为陈玄卿不会再过来了,正打算托月华送点东西过去,谁知当天夜里,有人悄无声息地潜了进来。 闻到那人身上淡淡的熏香,覃如才没被吓到。 她翻了个身,落进那人沾了夜露的怀中,头顶冒出两声笑:“没睡?” “在等你。” 两人都没提前几日的不愉快,此刻亲昵得像是依依不舍的夫妻。 温热的吻落在覃如的鬓间,耳后和唇边,“孤此行要一月有余,把常明留给你可好?” “宫中有近卫军守着,妾能有什么危险,常明还是跟着殿下吧。” 覃如从枕头底摸出一个香囊,塞到了陈玄卿手上,“这里面装的是平安符,预祝殿下旗开得胜,早日回来。” “孤会的。” 陈玄卿将香囊贴身放着,心中说不出的熨帖。 良久之后,他才开口:“明日会有一批宫女放出宫,秋娘会在其中。城中的铺子和宅院,孤也已经托人弄好了,到时候有人会去接她。” 他抚着怀中娇躯,喃喃道:“如娘,你想要的,孤都会尽量满足你。” “别同孤置气了。” 覃如很想说自己不是置气,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好。” 两人第一次什么都没做,只是相拥而眠。 一夜无梦。 等第二日,覃如醒来时,大军已经出了城门,浩浩荡荡往西边驶去。 陈玄卿出征的第五日,皇帝终于能站了起来。 他上了两日早朝之后,一时失足从台阶上摔下,顿时陷入了昏厥。 所幸平侯及时站出来,稳定了局面。 前朝稳定之后,侍疾名录也被送到了平侯面前。 他看着名录上“珍嫔”二字,心中闪过数个念头,最后敲了敲这个名字,“无需那么多人,只用珍嫔守着就行。” 一连侍疾数日,覃如愈发觉得头昏脑涨。 她以为是晚上睡不安生导致的,吃饭也没什么胃口。 秋娘出了宫之后,小厨房做的菜比不上她的手艺,次次送来的菜,覃如都觉得油腻难以下咽。 眼看着人也消瘦下来,急得春华和月华都想把秋娘再叫回宫里。 皇帝的病也没有见好的趋势,一开始醒过来几次,后来险些连药都喂不进去了。 而廖神医被覃如哄骗去了西夷,只留下了两张药方。 一张是皇帝日常服用的,另一张则是不到危急关头不能用的猛药。 覃如思索片刻,还是命内侍撬开皇帝的嘴,将第二副猛药灌了进去。 皇帝喝了药当夜,吐出一大口黑血。 虽看着可怖,随后他气息稳定下来,脸色也变红了。 覃如松了口气,命人快些将狼藉打扫干净。 当内侍端着一盆盆冒着血腥气的水经过时,她只觉得反胃恶心,一股股难以控制的酸水反上了喉咙。 她随即捂着嘴,走到一旁把今日吃的东西吐了个干净。 “只让娘娘侍疾,连这种事也让娘娘做,这不是磋磨人吗!” 春华扶着她,心疼地替她拍背。 “谨言慎行。” 周围都是宫人,月华提点了她一句,然后上前试了试覃如的额头,不见发热。 那应该不是过了暑气。 她又搭脉在皓腕上,瞬息间,面上神色骤变。 “娘娘...” 覃如心口还难受着,没能察觉她话音间的微颤,“别大惊小怪的,就是天太热了,闷得慌。” 她抽出手未果,才扭头看向月华。 两人目光交汇的一瞬,她心里咯噔了一下,“难道...” “奴婢扶娘娘回去休息。” 月华垂下眸,没有应答她的话。 也是默认。 第五十六章皇帝驾崩 “能...知道几个月了吗?” 抚摸着平坦的小腹,覃如心里觉得稀奇又变扭。 在她毫无察觉的时候,里面竟然会孕育着一个小生命。 “大约两叁月。” 覃如的葵水向来不准,再加上忙里忙外了这么久,连伺候她的月华都没察觉到异样。 现在想来,月华不免愧疚,连忙跪了下来,“奴婢照顾不周,还请娘娘责罚。” “你能有什么错。” 覃如抬了抬手,示意她起身。 “先前我喝了那么多药,这孩子会不会...” 月华摇头,安抚道:“那些都是滋补凝神的补汤,只有益处,没什么药性。” 别看覃如先前想的计谋多么周全冷静,真的怀上孩子的这一刻心情还是不一样的。 她心头掠过无数个想法,面容逐渐坚定下来。 “月华,我要保这个孩子。” 月华不多言,颔首应下:“奴婢誓死会护住娘娘和小主子的安危。” 粗略一算,等到显怀也差不多快入秋了。 皇帝能活到那时候吗? 覃如掐了掐指尖,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 这孩子大概率是陈玄卿醉酒的那夜怀上的,之后一月,皇帝也曾召她侍奉过。 虽然只是给他揉揉身子,但起居册上有她的名字就行。 只要皇帝一死,她总归是能自圆其说的。 若有人质疑她隐瞒不宣,她大可都推到皇帝身上。 反正死人又不会说话。 这样说来,平侯倒真是帮了她一个大忙。 想到这儿,覃如面色轻松了些。 “此事,暂且瞒着春华他们。” 她顿了一下,“还有太子殿下。” “可这么大的事,您一人在宫中怎么...” “你觉得陛下还能活多久?” 触及覃如的视线,月华心中一凛,“娘娘,您的意思是....” 她向来聪颖,几乎瞬间想明白了自家主子的意图。 她家主子当真是大胆,次次做得都是灭九族的事情。 放在旁人身上,怕是早就吓破了胆。 哪里像她,吃嘛嘛香,半点看不出阴郁模样。 月华都不知道该夸,还是告诫提醒两句了。 夏日炎炎,昼长夜短。 很快便到了陈玄卿该回宫的日子。 然而除了几分捷报以外,边境并没有更多的消息传来。 覃如也不算担心,毕竟有廖神医在,怎么也能护好陈玄卿。 她唯一担心的,只有肚子里的孩子。 孩子是乖巧懂事的,除了最初几天反胃恶心,之后她胃口大开,吃的甚至比之前还多。 月华也是尽心伺候着,没有刻意进补,避免胎儿长得太大。 即使他们这般小心谨慎,但肚子还是渐渐鼓了起来。 这段日子,皇帝清醒的时辰变长了。 脸上也不再是灰败蜡黄,浮现出些许血色。 皇帝病情在转好,而覃如隐约生出了事情会暴露的预感。 这一天,来得很快。 但发现的不是皇帝,而是平侯。 昔日寂静祥和的寝殿里酝着山雨欲来的沉重,平侯端坐在正殿首位之上,撇去茶盏上的浮沫,尝了一口。 “雨后龙井,南边刚上贡的新茶。本侯还想着向太子讨要些,没想到太子都送到这儿了。” “侯爷若是喜欢,全部拿走好了。” 覃如的目光不动神色地从跪在一旁的月华身上划过,“何必为难妾的宫人。” “能伤了本侯叁个暗卫,这身手怕不是一般宫人吧?” 平侯目光如剑,直直刺向覃如的肚子,“与人私通,淫秽后宫,娘娘真是好大的胆子。” 覃如身形一晃,故作被吓到般扶着春华,缓缓坐在了圈椅。 平侯若是想把此事闹大,就不会只身一人过来了。 他定是有所图谋。 “妾早知会有这么一天。” 她硬憋出眼眶含泪的样子,戚戚然望向平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平侯要的就是她吓破胆子,缓和下语气道:“这孩子,可是太子的?” 覃如犹豫着点头,随即连忙道:“妾从未想过别的,只想要个孩子...” “侯爷不知,陛下之前已经立下遗诏,要让所有无子妃嫔殉葬。” 谈及这件事,她眼泪扑簌簌地落下来,咬牙切齿道:“陛下好狠的心,妾怎么也伺候他这么多年,竟...得不了一个善终。” “妾只是想活着,所以才...才借药勾引了太子殿下。” 覃如护着肚子跪下,声声泣泪:“往日殿下次次都会送避子汤,只...那一日,我趁嬷嬷不备倒掉了那药汤,才有了这个孩子。” “恳求侯爷饶妾和这孩子一命,倘若这孩子有幸长大,定不会忘记侯爷大恩的。” 这句话说到了平侯的心坎上。 太子羽翼渐丰,已然脱离了他的掌控。 他正想着该怎么破局,结果天降一个大好的机会。 平侯端着茶盏的手微微发颤。 是紧张。 也是宏图即将实现的兴奋。 这个孩子,是太子长子。 是皇帝次子。 并且身上也流着他们李家的血。 他才是皇位的最佳继承人。 “怎么说这孩子也是太子的骨肉,本侯自然不会害他。” 平侯掩去眼底锋芒,幽幽叹道:“不过陛下与太子离心多年,若是得知这孩子的存在,怕是容不下他。” “珍嫔啊,你可愿为这孩子拼一把?” 长夜漫漫,寂寥无声。 春华挑完灯芯后,烛光稍亮些,柔光映在了她的青涩脸庞上。 覃如定定看了一会,等她帮自己系好披风才道: “春华,明日你去玢阳宫里一趟。” “奴婢不去。” 春华忍了又忍,眼眶还是红了,“奴婢就留在宫里等娘娘平安归来。” “春华,我不是赶你。” 覃如捏了一把她圆润的脸颊,“近卫军分了几个人去守玢阳的寝宫,里面有个姓赵的侍卫长得不错,父亲是私塾先生,家世清白,是个好人家。” “娘娘,奴婢只想伺候您。” 这下春华的脸也红了,“不想考虑那些有的没的。” “去瞧瞧吧,趁着年纪还小,能出宫过日子就出去。” 覃如笑了笑,“呆在宫里有什么好的。” 逗弄春华一阵后,她心情轻松了些。 踏出门的那一刻,她敛去所有表情,肃然坐上了后妃轿辇,沿着宫道往皇帝寝宫走去。 当天夜里,沉闷不绝的丧钟响彻整个皇城。 朝臣纷纷从梦中惊醒,听着始终未停下的钟声,面露惨白之色。 皇帝,驾崩了。 第五十七章道高一尺 皇帝薨逝,而太子又迟迟未有消息传回,众人皆是惴惴不安。 随即,宫中传出珍嫔娘娘因悲伤过度而晕死的消息,太医诊治后发现其已有了月余身孕。 而且,极有可能是男胎。 这对人心惶惶的朝堂无疑是一颗定心丸,就算太子出了事,皇位也不至于无人继任。 借此机会,平侯以护珍嫔娘娘养胎为由,派了许多近卫军守在覃如的寝殿外。 既不允许外人进去,也不让宫中的人随意出来。 覃如悠悠醒来,已是深夜。 床头燃着几支烛火,莹莹柔光笼下一片祥和。 覃如迟疑了好一会才看清自己在哪儿,她闭了闭眼,皇帝临死前的画面又浮现出来。 他形容枯槁,那双死气沉沉的混沌眼眸阴沉又诡谲地打量着她。 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没想到皇帝还想用皇贵妃之位蒙骗她殉情。 可笑,她与皇帝有何情分? 两杯参茶下肚,皇帝脸上浮出不正常的红晕,急促的呼吸发出破风箱般啸鸣。 覃如拂开了那只苍老的手,抚上微微凸起的小腹,很轻地笑了一声:“陛下不必担心,妾虽伤心难过,但定会以腹中皇嗣为重。” “你....你竟敢!”皇帝胸口快速起伏,瞪目怒视着她的肚子,“野...野种!” 看着他在床上挣扎发怒的样子,覃如并不觉得害怕,甚至有一丝轻松愉悦。 先前她每次来这儿,都要提心吊胆,生怕惹他生气挨一顿打。 落得前几任珍嫔那般,草席一裹扔进乱葬岗的下场。 而如今,阴晴不定的君王终于快死了。 这平日里阴冷压抑的屋子,似乎也吹得进一些暖意。 “陛下,这是什么话?” 覃如幽幽叹息了声,“妾是您的妃嫔,那妾肚子里的孩子,自然是皇嗣,怎么会是野种呢?” “贱人!” 皇帝伸手想去扇她,手还未抬起来,一股郁结血气从喉咙里涌出,瞬间污了大半个衣领。 “陛下!陛下怎么吐血了?!” 覃如面上寻常,声音愈喊愈大,甚至还夹杂了两声泣音,“来人!宣御医!” 等门外的内侍涌进来时,皇帝已然昏死在床榻上。 而清瘦娇俏的珍嫔跪在血污之中,正哭着往皇帝嘴里塞参片。 在一片混乱中,有一内侍暗中将桌上的药碗端了出去。 殊不知这举动被覃如尽收眼底,她借着抹泪的契机,将手中的药粉塞进了衣袖。 平侯想借她的手杀皇帝,等孩子呱呱落地,再用这个把柄逼她们母子分离。 计谋很妙,但覃如也不是傻子。 廖太医给的那副猛药虽见效快,但也掏空了皇帝的身子。 内虚郁结,最不宜进食大补之物。 太医把不出他脉中蹊跷,便没有阻止内侍日日送参茶。 喝了这么久的参茶,也该见效了。 而那个药碗,不过是一碗普通汤药。 在场的每个人,都是皇帝之死的帮凶。 看着随风而动的床帘,覃如有一瞬的恍惚。 往事如雾里看花,有那么一瞬间她怀疑自己或许就是这个世界的人。 不然怎么连杀人这种事,也能面不改色呢? 她轻抚着小腹,喃喃道:“娘亲不信因果报应,但如果真的有,希望别报应到你身上。” 次日清晨,一封沾血的情报送进了皇城。 太子染上了时疫,在被护送回城的路上遇叛军行刺,生死未卜。 得此噩耗之后,平侯当众痛哭流涕,命亲兵赴边境镇压叛军。 第二日,他缟冠素衣,召集了全部朝臣商讨定新君之事。 有朝臣失声质问:“太子那边并无噩耗传来,现在推崇新君太早了吧?” 下一瞬,他的脑袋就滚到了地上。 众人惧然的同时,也彻底明白了平侯的阴谋。 平侯阴沉骇人的目光扫过整个殿,冷声道: “国不可一日无君,诸位可有异议?” 鸦雀无声中,仿佛连针掉落的声音都能听得清。 望着底下一群敢怒不敢言的朝臣,平侯心中说不上来的畅意。 想当年,他从侯爵之位沦落成军中马夫,这些人哪一个没冷眼欺辱过他。 他们说辅佐皇帝开国建业的李家要亡了,亡在他这个小侯爷身上。 可现在呢? 他用赫赫战功撑起了李家。 等小皇子继位后,朝堂也会是李家的天下。 他才是李氏一族的功臣。 更是会被载入史册的辅国忠臣。 “小皇子尚未出世,朝堂之事还需有位辅国大臣代理才是。众卿中可有人胜任此职?” 平侯犀利的目光扫过一片,均是垂眸避开。 将皇位给一个尚在母胎里的胎儿已是离谱,没人愿与平侯抢这个辅国大臣的位置。 见众人不语,平侯眉梢涌出讥讽之色,高声道:“满堂忠臣竟无人胜任此职?” “既然如此,为了江山社稷,本侯不得不...” “舅舅为江山社稷倒是尽心尽力。” 一声冷冽的嗤笑自殿外传来,平侯脸色唰地变白,难以置信地闻声望去。 殿中众臣自发性地退让两边,留出一条大道给殿外之人。 刺眼的昼光照在那人轻铠之上,镀上一层锋芒毕露的杀气。 待看清陈玄卿那张完好无损的脸后,平侯失声质问:“你...你怎么没事?” 他派去的暗卫明明说... “孤没事,难道舅舅很失望?” 陈玄卿大步走近,身后士兵有序地四散开,将殿中围得水泄不通。 而殿中的几队近卫军不约而同地拔剑,剑指平侯一党。 此情此景,平侯再迟钝也想明白了。 “你给本侯设了个局?” 他笑得扭曲又苦涩,既是不服败于才不过及冠的毛头小子手上,也是苦涩不知何时,自己的亲侄儿竟然早就防着自己了。 “舅舅,孤给过你机会。” 陈玄卿脸色冰冷,在收到宫中生变的传信后,他放纵了平侯安插在自己身边的探子,若此人不动,往事种种他皆可装作不知。 可第二日,此人就将疫症之人的衣物偷偷放进了他的房间。 “来人,将平侯一党全部拿下!” 此命令一下,平侯已有冷汗流下来,他自知逃脱无望,于是冲着一旁的内侍使了个眼色。 内侍脸色微变,趁着人群骚动混迹其中。 平侯心情稍松,他若不得善终,定要让陈玄卿也坐不上这皇位! “侄儿,事情不要做得太绝。” 一声尖叫后,那名内侍被暗卫抓住,扔到了平侯的脚下。 陈玄卿微勾唇角,眼眸不含丝毫情绪,“劳舅舅费心,孤做任何事都会留后手。” 第五十八章太妃 前朝的变动被瞒得很好,半点都没有传到后宫。 覃如殿外守着一层又一层的近卫军,连只鸟都飞不进去。 月华推开内殿门,抬眼发现覃如在窗边探出了半个身子,不知在看什么。 “主子!” 她心中一惊,快步上前将覃如扶了下来,“您现在是双身子,要是摔着了怎么办?” “哪有那么娇贵。” 覃如笑了一声,搭着她的手缓缓坐下。 “常明传信来了,说殿下已经回来。” 覃如点头,目光挪到窗外景色,半晌才道:“过两日找人把这池塘扩大一点吧。” “好。” 虽然宫中人不允许外出,但覃如的要求基本上都会被满足。 第二日一早,就有内侍带着人进来修缮池塘。 按照覃如的要求,池塘比原先扩了一大圈,基本上把内殿围在了里面。 池塘上栽了许多莲叶,一叶接一叶,连成了一片。 微风拂过时,会将阵阵莲香吹进内殿。 覃如靠在窗边,手里捧着书想给孩子做胎教,刚读了两页,自己反倒昏昏欲睡起来。 连有人走进来,都没有察觉。 直至腹部多了一只温热的手,她才猛然惊醒过来,一抬头对上了那双深邃的眼眸。 “瘦了。” 见她醒过来,陈玄卿摩挲了一下她的下巴,语气含笑道:“是他不乖?” “他很乖。”覃如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触及她微隆的小腹,陈玄卿目光柔和了下来,“这是孤的长子,等他及冠后孤会封他为尊贵无双的亲王。” 覃如有一搭没一搭地摸着肚子,没有作声。 陈玄卿自知委屈了她们,低声安抚道:“碍于翠翠的身世,孤不能一开始就将你封为贵妃,但等孩子出世,孤就有理由再晋升你的位份。” “过两日你以养胎为由,自请去白云观静修。路上会有伪装成刺客的人行刺太妃轿辇,之后他们会将你送到孤在皇城的宅子上暂住。等孤登基后,会以嫔位册封身边侍妾翠翠,到时再接你入宫。” 翠翠是他身边唯一的侍妾,又对自己有救命之恩,嫔位是不会被任何人诟病和反对的最高位份。 反正中宫之位暂未定下,就算之后进了新人,也都是她说了算。 他自诩安排妥当,并且给了覃如独一份的宠爱,应该能打消小女子长久以来的顾虑。 “去白云观静修可以,但妾有一个请求。” “什么?” 覃如忽而从榻上起身,跪在了地上行礼,“求殿下允妾在宫外静修五年,就当为先帝守灵,替殿下祈福。” 陈玄卿促笑了声,“孤不允。” 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她肚子里也已经怀了自己的种,怎么可能允许她离开! “那妾不要出宫,就在这儿设个小佛堂为先帝守灵。” 此话一出,周围陷入了良久的寂静。 许久之后布料攒动,她的下巴被人掐起。 那双深眸仿佛燃着一簇火苗,将所有焚烧殆尽。 “怀着孤的孩子给先帝守灵,你就不怕父皇死不瞑目吗?” “殿下何出此言?” 覃如抿唇,丝毫不惧他眼眸里的压迫,“妾怀的...是陛下的孩子,也会是殿下同父异母的弟弟。” 这句话掷地有声,一字一句砸进了陈玄卿的心口上。 几乎是刹那间,他想明白了一切。 手上无意识地用了点力,将娇嫩的肌肤掐出两道红痕,“你一直想要的,只有这个孩子?” 覃如红唇微张,还未开口,就被落下的吻夺走了呼吸。 “呜嗯...” 陈玄卿吮吸着她的唇,舌头刮过她口腔,吞咽着她的全部气息。 嘴上吻得激烈,但他的心仿佛浸泡在冷水之中。 他害怕了。 害怕从覃如口中听到肯定的回答。 他紧紧扣着怀中细腰,试图从两人紧依的体温中汲取温暖。 唇舌缠绵间,他下意识去解覃如的外衣。 “别,孩子!” 覃如一把推开了他的手,喘着气将外衫系好。 陈玄卿抚上她的小腹,原本悬着的心忽然又定了下来。 她怀着孩子,又能逃到哪里去? 纵使她的心不在这儿,至少人能留在身边。 “如娘,你也累了。” 覃如鬓间的白花被他打落,插上了一支上好血玉簪。 “这几日就好好休息吧。” 内殿的门开了又关,再进来的是春华。 她满脸喜色,快步走到了软榻边,“主子,听说太子殿下平安归来,还将平侯的人都擒住了。不日就能举行登基大典,到时看谁还敢作乱!” “不过奇怪了,怎么咱们宫外的近卫军还没撤啊?” 覃如目光落到了她簪花的鬓发,弯了弯唇角,“上次那位赵侍卫,你相处的可好?” 春华一怔,随即脸色爆红地垂下脑袋,“就...就那样吧。” “要是觉得不错,我向殿下求个恩典,给你们定下来如何?” “这...”春华揪着衣角支支吾吾半天,最后跪下来行了个大礼,“赵大哥人确实很好,那..那春华就多谢主子啦。” 覃如不喜伺候的人太多,所以身边亲近的就只有春华和月华。 如今春华已经有着落,就差月华了.... 天色渐暗,落日余晖洒落在湖面之上,泛起一片波光粼粼。 她将月华叫到身边,过了半晌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倒是月华瞧出她面容里的忧愁,笑着缓和气氛,“常明说入宫前经过了秋娘的客栈,那生意红火得很,雇了好几个伙计,见到秋娘一口一个掌柜叫着。” “先前还哭着说不想离宫...” 覃如无奈摇头,“现在当了掌柜,连封信都不记得寄一封给她阿姐。” “客栈刚开张,秋娘一心扑在了上面,故而没时间想这些。” 月华宽慰道:“等过段日子,估计就有信送进来了。殿下特地在她身边留了两个会点功夫的女侍,往宫里送东西也方便的。” “恐怕...”覃如脸上的笑意淡了一些,“不只是送东西那么简单。” 她话音一转,“月华,你可想过以后?” 月华脸色微变,数个想法从脑海里闪过,“主子...” 她几近逾矩地伸手,握住了覃如的手,“您,您若是不愿,奴婢有别的法子,可千万别...” “你想到哪里去了?” 看着她变红的眼眶,覃如心里好笑又心疼,“我是那种为这种事情寻短见的人吗?” 就算离不开这座宫殿,她大不了日后活得小心谨慎些,用陈玄卿给的情谊谋一个高位。 她好不容易度过了死劫,还怀着孩子怎么会想不开? “就是有个想法,不知能否成功,但是想试试。” 覃如抚着肚子,眼神渐渐坚定下来,“对了,确实有件事,需要你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