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纷争之心(nph,西幻,修罗场)》 第一章出逃 龙之心熄灭了。 那是大主教一席空缺的第三年,朝廷上下惶惶不安,都说这是对那达特皇帝废长立幼、将帝国的权柄交给三皇女海莉西的惩罚。 曾一统大陆三分之一版图,拥有无限智慧与威严的那达特皇帝,居然要传位给一位皇女!一个理应远嫁他国或老实守着她的封地一辈子的女人!这简直闻所未闻! 龙抛弃了这片土地,也带走了帝国的和平与安宁,那达特皇帝遇刺的那一夜,皇宫燃起了熊熊烈火,冬翼骑士团如鬼魅,只消片刻便已将皇帝与皇妃的头颅斩下,枪尖的寒芒向三皇女宫殿逼近。 大火将皇宫化为炼狱,直到黎明的曙光透过烟尘,照在帝国最高的塔尖,一身甲胄的骑士团将领向眺望远处的男人汇报: “大殿下,宫殿的火已经熄了,我们找到了海莉西皇女的尸体。但清点出烧焦的侍卫尸体与人数对不上,也没有发现提尔森皇子的踪迹……” “提尔森——海莉西那个无能的同胞弟弟么?”希律轻嗤,“不过是个只知逃命的软脚虾,无足挂齿。” “那属下撤回追兵?” 大皇子转过身,整个挺拔的身体完全沐浴在阳光下,黑发如绸缎闪闪发亮,他轻抚手中剑柄:“不仅如此,我还要送他领主之位。将海莉西献祭给龙,让龙之心重新为我跳动——为帝国真正的主人。” 终于见到风雪中巍峨屹立的灰色城墙时,马背上的人已三天没有合眼。卫兵也从出城时的数十人削减到仅余五人,这支仓皇出逃的队伍沉默地穿过及膝的雪,周围白茫茫一片,唯有城楼上那面熟悉的黑色鹰旗在猎猎作响,象征着家族荣耀与无上荣光。 萨列格城的守卫在看清队伍领头人身上的皇室纹章后忙转身通报。信鸽已将三天前的兵变传到帝国的每一个角落,连地处最北境的萨列格城也收到了消息:皇帝与三皇女遇刺身亡,被废的大皇子希律重新把持朝政,加冕礼将于国丧结束后举行。 眼下,这位风尘仆仆的来客手握的正是五皇子提尔森的纹章,而萨列格城,是他母妃菲奥娜的故乡。 一身脏兮兮贵族装束的五皇子翻身下马时,站立不稳跪倒在地。雪花落在他斗篷的兜帽上,他用通红的手捧起故乡泥泞的雪,终于放声大哭了起来。 闻讯赶来的城主在睡衣外披了件毛皮衣,这里许久未有皇室成员造访,也没接到要接待皇子的命令。 “提尔森殿下,您先进宅邸稍作休息。” 兜帽下的人终于抬起头,提尔森有着与姐姐相差无几的面容,此刻因连日的奔劳显出灰败之色。 尽管消息说得隐晦,但谁都猜得到先帝和皇女的死不是偶然,储君易位后,皇室内部很快分成两派,最终以原储君的胜利告终。 收留这样一位政斗失败方的皇子,对萨列格城是件风险极高的事,稍有不慎便是谋逆之罪。 城主看着摇晃着起身的皇子,心中戚戚,上一次见面他和海莉西还是两个在雪堆里追逐打闹的小孩子。姐弟俩一母同胞,性情却相差甚远,弟弟体弱多病,不擅兵戈,性格文静胆小;姐姐则是皇室数一数二的剑士,时常把其他皇子打得落花流水,脾气也大大咧咧。 见识过姐弟俩的人无不摇头叹息,说两人真是生错了性别,要是提尔森有姐姐的才能和胆识,该是当之无愧的储君。 而不是现在如丧家之犬缩回老家,面对杀亲之仇窝囊地哭嚎。 屏退仆人后,提尔森终于解下被雪浸湿的厚重斗篷,脱去皇子礼服,将棕色长发散下,呆呆站在镜前。 镜中人身材曼妙,肌肉线条健美,完全不是一个体弱皇子该拥有的。 是的,真正的提尔森已经长眠在烈火中,以海莉西的名义受戮。她的弟弟,在最后一刻将她推进暗道,笑着同她道别。 “姐,我以后不用你保护了,你要保护好你自己,未来的路……只留你一人走了……” 海莉西想骂他,想像平日那样调侃他,想拿出姐姐的威严打压他,愚蠢的家伙,为什么永远替人着想,为什么不考虑自己,为什么! 他赌对了,希律不会把这个临阵脱逃的皇子放在眼里,更不会想到懦夫也会有一颗金子般的心。 那封颇具讽刺意味的领主任命书抵达得很快,封提尔森亲王为北境领主,将帝国最贫瘠匮乏的土地送给最无能的王。海莉西几乎能想象到新皇挥笔时的嘴脸。 但她恭敬地跪下,向皇城的方位低下头,手放在心脏前,念出受封后对皇帝感激的祷词,萨列格城那样冷,她最终膝盖都已麻木,胸中却有滔天的火焰,将曾经那个骄傲自负的十九岁少女燃尽,留下的灰烬尽是仇恨。 第二章怪物 北境盘踞在帝国最边境之地,一年中半数以上的日子是雪季,如一张天然的冰层,牢牢驻守着卡曼帝国的后背,让帝国每一位皇帝都在天堑上高枕无忧,只消对付南边虎视眈眈的邻国与远东的野蛮人。 不比南方的温暖富饶,北境人迹罕至,甚至数百年来都无领主愿意争夺,也正因如此,无人知道北境以北是什么,或许是块不毛之地?或许只有野兽? 这里连皮毛最厚的雪狐都鲜少光顾,只有索默家族在此驻扎,家族的黑鹰战旗由开国皇帝亲手赠与,以告慰世代将生命奉献给北境的英雄们。索默家族虽为贵族,却以剽悍勇猛出名,家族的女儿自幼习武,通常被推崇女子优雅的其他贵族不齿,私下蔑称他们为北方野熊。 海莉西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小半个月,每天对着镜子模仿弟弟的言行,从最开始连幻视出提尔森的模样都会崩溃大哭,到可以自如扮演一个寡言温吞的领主,用带着淡淡笑意的脸同一切不安好心的探访者交谈。 按她的脾气,对方话里话外的嘲弄足够让她拔剑把人劈几遍了,但她明白,这些不少都是新皇派来刺探的棋子,要看看他提尔森作为索默家族枭雄的后代,是否受得住这种折辱。 “领主大人,上任来您还未视察过矿区,矿区总督邀您今日去参观。”文秘温妮提醒她。 刚送走一位难缠的客人,海莉西喝着苦麦酒顺气。闻言,她头又痛起来。 矿区说好听了叫皇家矿区,其实就是奴隶园,矿工全都是战败国的俘虏或被发配的戴罪之人。每年有源源不断的劳力补充进来,却从没有一个能走出去。 索默家族自从百年前击溃北方来犯的土着后,平日的敌人只剩雪季出没的野狼和棕熊了,家族麾下的兵力大部分都被派去镇压矿区的奴隶,北境防线,看似固若金汤,实则薄得像一张纸——毕竟这里已无外敌,只余内患。 海莉西毫不怀疑,要不是还有煤矿,帝国会毫不犹豫地抛弃北境。物质和精神都极度匮乏的地方,没有商人愿意来做生意,留下的只有士兵亲眷。 矿区总督荣恩年过半百,光秃秃的脑袋上戴着顶狐皮帽子,见到海莉西恭敬得只差匍匐在地上行走了:“敬爱的领主大人,您肯赏脸来,我、我真不知道怎么表达我对您的敬意,哦!” 她迈进总督办公室,细煤炭正在火焰下散发舒适的热度,烤干她一身的雪水。荣恩总督端出针叶酒,袅袅香气让她一瞬间回到了皇宫,撺掇弟弟和她一起逃课的日子,围观母亲拨弄琴弦的午后,氤氲着令人放松的氛围…… “真是不错的酒,总督,煮酒的手艺也很好。” “您不嫌弃就好,我这也是头一回拿出我的珍藏,哈哈!” “针叶酒难保存,煮的方式也繁琐,一般人就算重金买到,往往也因为手法不对,酒里带涩味。”海莉西一口饮尽,“还真是令我惊喜。” 总督已经摘了帽子,命人抱出一摞摞记录,矿区这些年的账本和事记无不翔实,海莉西财税课程学得马马虎虎,装模作样翻了翻,而后推给身旁的财务官,开口提议: “不如总督带我下矿区转转?” “诶呦!这怎么行!您尊贵的身份怎么能到那样肮脏的地方!”荣恩总督急出一头汗,不住地拿手帕擦拭。 “我只是想检查一下总督还有没有珍藏好东西。”海莉西开玩笑,一边径直朝办公室外走。 “不行呀,大人!”总督见她扭头盯着自己,只好解释,“您这身装束是万万不能下去的,一趟下来就报废!” 海莉西马上停住了脚步,北境的严寒让她可以把身躯用厚重的长袍掩藏,但换上别的衣服可就说不准了。 她正纠结,一个士兵匆匆闯进来:“糟了,总督大人,下面又暴动了!” 总督骂了句脏话,拎起马鞭便往外冲,海莉西马上跟了上去。 真实的矿区完全是她第一次见识地狱的模样——昏暗如豆的矿灯、潮湿阴冷的风、浓重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混着煤味,横七竖八的残肢堆在两旁,等到来年开春才会腐烂。 海莉西以为自己每天混迹在禁卫军里,接受能力比其他贵族少女强得多,但直面暴动现场那几具血淋淋的新鲜尸首,她弯下腰大口呕吐。 “先拖出去,别耽误今天干活!”总督嚷嚷,手里的马鞭甩在几个矿工背上,“又是那小子!给我往死里打!” 海莉西扶着胃直起身时,就看见几个士兵正拿着火钳抽打爬不起来的矿工,皮肉烤焦的味道掺杂在臭味里,海莉西又要吐,却发现一具尸体抽搐一阵,坐了起来,高温烫在他身上,他却好似感觉不到似的,弓着背拖着长锁链往矿里走。 眼看着领主大人要晕过去了,荣恩总督急忙把嗅盐递到她鼻子下。海莉西向来瞧不上贵族妇女们闻这玩意的作态,现在眼睛一翻回过神来,她指着那个诈尸的怪物:“那是什么!拦住他!” “大人,您还是先出去吧,我来处理这些——” 海莉西拔出佩剑追了上去,她坚信自己分明看到他的心脏已被贯穿,每一处伤口都深可致命,正常人绝对无法若无其事站起来继续走。 士兵拦住她,用近乎哀求的语气劝阻道:“领主大人,您千万不能靠近,太危险了!” 那怪物似乎听见了这罕见的称谓,慢慢停下了脚步。他脚上有手指粗的锁链发出的摩擦声也随之停止,矿洞里只剩下滴滴答答的水声。 海莉西踩住锁链的一截,用剑锋遥遥指着对方:“转过来。” 对方极缓慢地转身,他身上一层黢黑的碳粉,海莉西只看清那双金红色眼睛,幽幽散发着不祥的光芒。 她始终想不通那怪物是如何躲过长剑和众多士兵的拦截,眨眼间窜出来撞倒自己的。凑近看才知道那是一个大块头,压在海莉西身上几乎要她断气。 总督的马鞭举在空中,海莉西屏住呼吸握住剑柄,准备只等他抬头攻击便一剑砍断他的脖子。 然而下一秒,怪物却伸出舌头大口舔舐她衣襟上层层迭迭的装饰,海莉西想自己现在的表情一定很精彩,她犹疑地从口袋掏出刚从办公室顺走的点心,果然,这个黑乎乎的家伙风卷残云消灭掉了它们,再抬起头时,那双眼睛宛如幼童般清澈无辜。 第三章男仆 马鞭伴着破风声抽在怪物后背上,海莉西听见了他喉咙里发出很轻的哼唧声,这家伙居然也是有痛觉的吗? “停手!”她呵止荣恩总督,察觉到自己语气跟弟弟的形象不符,又放软声音,“总督,好好给我解释下这矿里到底怎么回事?” 帝国阶级森严,奴隶与牲畜无异,是可以随意处置的消耗品。矿区的奴隶处境更为凄惨,不仅基本的衣食没有保障,大多都累死在矿上无人掩埋。 海莉西从前对这些的认知只停留在书卷上轻飘飘的几行文字,如今亲眼见到的一切令她震颤,洞口边断腿的主人曾是谁辛苦拉扯大的骨肉?圆张着眼腐烂在泥土里的又是谁挥手送别的心上人? 荣恩总督以为领主因为袍子被弄脏而愤怒,命令士兵把罪魁祸首拖起来绑好,忙不迭地道歉:“领主大人,是我看管不利,我替您处罚这家伙,他平时还算手脚麻利,还能干不少活,您放他一条命,怎么折磨都行……” 这话真是见鬼了。海莉西思忖,总督可不像心慈手软之辈,他心中一条奴隶的贱命比起得罪领主简直不值一提,况且刚才暴乱的源头也是他,没有理由不处死才对。 这令她更加好奇了——除了贪污财政款,总督难不成还有其他秘密? 此地不宜久留,海莉西深深看了一眼望不到头的黑暗洞穴,直接下了命令:“把他给我带回去,总督,处理好你的事情,下次再让我见到这样的场面——我就不得不写信向宫廷汇报这里糟糕的管理体系了。” 荣恩总督来不及再说什么,海莉西收了佩剑转身离开,卫兵则架起那个怪物跟上去。 她回行宫第一件事便是把自己彻底洗干净,萨列格城条件简陋,连领主也只有个大木桶沐浴,好在工序简单,不用像在皇宫里一群女仆围着伺候,海莉西想到这里,情绪低落下去,她最贴心的女仆全都化为了皇权争夺下的冤魂。成为领主后,身侧连一个能托付之人都没有。 一是她不敢轻信任何人,提尔森领主是位女子的秘密一旦泄露,会给整个索默家族招致灭顶之灾;二是帝国规定,为了杜绝仆从与皇族暗生情愫,成年皇子的侍从必须全为同性。 要找一个可信的男仆,海莉西掰着手指头挨个排除,思绪被一连串敲门声打断了。 “提尔森殿下!您带回的奴隶在攻击人!在浴室打伤很多人了!” 海莉西一骨碌爬出浴桶,收拾了一下就赶过去。她方才派仆人把那家伙先搓干净,忘记他还是一头攻击性极强的猛兽了。 几个小女仆躲在浴室角落里吓得直哭,海莉西好言好语安慰了,把手里的东西藏在背后走过去。 那家伙浑身都是水珠,几道水痕下露出原本的肤色,正焦躁不安地想要挣脱锁链逃走。 见到她,他闹腾得更厉害了,海莉西凑到跟前,亮出手里的奶酪,先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块,满意地看见对方喉结上下抖动着,发出响亮的吞咽声。 她指了指那盆水:“站进去,就分你一口,懂了没?” 金红色眸子带了点困惑,锁链下的脚不情愿地迈进去,又露出那副乞食小兽的模样。 看起来能听懂话,海莉西丢了一角奶酪给他,继续下命令:“衣服脱了,梅姬,给他洗干净,。” 一小时后,那股腐烂的臭味终于散去,梅姬红着脸从浴室钻出来:“殿下,请您去看看吧……” 海莉西以为这家伙又做了危险行为,忍耐到极限的领主大人冲进浴室,准备给他来点教训。 于是她就见到了一个散着红色长发,浑身虬结肌肉和疤痕,长了一张与之不符的俊俏脸蛋的成年男性——之所以断定他的年龄,实在是他大咧咧袒露着的性器官过分惹眼了。 抛开一切不谈,这家伙绝对算得上外形优越。 但抛开的东西太多了,海莉西抓了干净的粗麻衣砸到他身上:“给我穿上衣服!一点礼仪都不懂吗!” 牵着他来到办公室,总算到了揭开谜底的时刻,海莉西特意准备了一桌子香喷喷的烤肉,决心搞明白这家伙的不死之身从何而来。 她拿出毕生所学的沟通技巧,从允诺替他摆脱奴隶身讲到战场上的国家大义,说得嗓子冒了烟,这家伙只管一个劲啃着鸡腿。 在端上来的第二十只鸡都尸骨无存后,她夺过对方手里的吃食,狠狠拍桌子:“你到底说不说!” 被抢走口粮的家伙立马翻了脸,露出森森利齿,瞳孔也缩成一条竖线。 海莉西脑子里“轰”地炸开,她反手抽出剑挡在胸前,心里默念大主教教她的驱魔咒语——这种超出正常认知的东西她一概归为被魔鬼俯身了。 对方见成功恐吓到了面前的人类,美滋滋地叼回了属于自己的鸡腿,连皮带骨统统吞下了肚。 海莉西回过神来,想到他还被铁链捆着,底气足了不少,长剑指向他鼻子:“你再敢瞪我就把你这颗头砍掉,我不信你还能活!” 令她始料未及的是,红发的怪物毫不畏惧地撞上来,她想收回剑,但已来不及,那口尖牙咬住剑锋,只听“咔吧”一声,剑断了。 剑断了。 领主大人傻眼了,接下来又看着他三两下挣断身上的锁链,指着被扫荡一空的餐桌,又点点自己的腹肌。 在他面前显得格外弱小可怜的皇女殿下端详了一阵一地的废铁,摇了摇手边的送饭铃,再开口时已经换上商量的语气: “我这里三餐,不,五餐管够,比矿上吃的好多了——考虑一下别当奴隶了,给我做仆人怎么样?” 第四章毒酒 对自己的新晋男仆持续观察了一周后,海莉西深感所托非人。 这家伙不但是个哑巴,浑身上下除了食欲就不剩别的东西了。别说让他服侍自己了,海莉西还要教他怎么穿衣服、使用餐具,甚至威逼利诱他洗澡。 她发现他讨厌水,受伤不死是因为惊人的愈合速度,虽然块头很大但时而如同新生儿般对周遭一切感到好奇。好在他学习很快,海莉西对他的期望当然不仅仅限于一介仆从,在教会他使用各类兵器前,她必须让他明白忠诚的含义。 “兰斯,今天做的很好。”她上下打量一番他今天的外形,给出了称赞。 被赋予了新名字的红发男人杵在门口,黑白的男仆装将他身材衬托出来,那头乱糟糟的长发也被绸带束成低马尾,跟当初在矿里的形象判若两人。 只可惜海莉西还没找到能拿捏他的方式。真不知道荣恩总督是靠什么把这小子留在那里的,她想不通,明明有能力为什么不逃脱呢? 兰斯替她搬来了今日的信件,北境领主比皇女忙碌得多,从前还有大主教指导她如何应对,现在她要对付的是最严峻的财政赤字和数万子民的生计。 “冬季的粮食短缺是北境人民的大敌,靠夏季丰收的储存量根本就不够,南边的农业省又坐地起价……” 她瞥见兰斯在一旁摆弄壁炉里的木炭,急忙呵斥他:“不许玩火!” 晚了一步,海莉西眼看着他把手插进火里,而后盯着自己冒烟的手指发愣。 “你怎么回事,你感不到痛吗!”海莉西气急败坏,如同一个训斥不懂事小孩的母亲,“你这样还会留疤,别人看见会以为我有虐待仆人的癖好!” 对一个哑巴生气是没用的,兰斯满不在乎地捏了一块办公桌上甜点放进嘴里,金红眸子里露出满足的色彩。 海莉西叹气:“兰斯,再这样下去厨房要怀疑我私自养了一支军队了。”你最好也有足以匹敌一只军队的实力,她恨恨想,不枉费我费尽心思养着你。 她把裁纸刀递给他,教他如何在不伤害自己的前提下把信取出来。 兰斯学习速度惊人,一开始只勉强跟上主人阅读的速度,到后面等海莉西再一抬头,全部信已经码好摆在桌上了。 除了一封纯白色的——兰斯正准备绕过繁杂的蜡结直接扯开,海莉西一把夺回,小心翼翼地捧起来。 金色封蜡上是一朵百合花纹样,代表着帝国的众教会,她心底隐隐期待起来。 信纸展开,花体字迹整齐优雅,彰显出执笔人良好的教养:提尔森阁下,我仅以教会之名向您的母妃菲奥娜女士的遭遇致以哀悼,同时对海莉西殿下的不幸深表同情。希律殿下于国丧期间命教会重启祭龙圣坛,我已亲自为海莉西殿下送行,受殿下灵魂临别所托,希望您多加保重,众教会愿尽全力协助阁下早日脱离困境。落款:您最忠实的朋友爱德维主教。 海莉西一行行读下去,双眸已噙满泪水。爱德维是姐弟俩从小的玩伴,自从三年前的教会变故后,爱德维遭到放逐,如今被新皇召回后第一件事便是写信问候她的安危。 他在看到海莉西尸体的那一刻一定明白了一切,这封信是在安慰她:不必担忧亲人的后事,他已替她销毁掉一切证据。 海莉西亲吻了那张信纸,随后让火烛将它吞噬干净。 下一封信来自宫廷:国丧结束,新皇的加冕礼将于一个月后在香颂宫举行,各地领主都要受邀参加。 兰斯眼看着领主的脸色转黑,很有眼力地没去打扰她。 皇宫之行稍有不慎就有去无回,按照惯例每位领主都会单独受到封赏,同时要向皇帝献上领地的忠诚。每到这时,黄金珠宝和兵械马匹便源源不断地运进皇城,献礼容不得丁点怠慢。 北境地处荒原,哪有什么能送的呢? 一想到要与希律独处,跪在他面前吐出那些溢美之词,海莉西手里的羽毛笔尖戳穿了信纸。 “兰斯,下个月我要你作为卫兵陪同我进宫。”她开始给他洗脑,“我是你的主人,你要保护我的安全——不为什么,因为我死了的话就没有人给你美味的饭吃了,懂吗!” 红发男人思索了一阵,突然端起她手边没动过的苦麦酒,一仰头全喝光了。他最近在海莉西的教导下略懂了些餐桌礼仪,一套动作行云流水,让海莉西都没反应过来这家伙在抢她东西。 “喂!你——”海莉西话音未落,兰斯瞳孔一缩,随即跪在地上大口喘息着,双手撕扯着衣领。 酒里面有毒。她慌张地扑到他身上,手指伸到他嘴里撬他的牙。 “快吐出去!你这个傻瓜!” 只是短短几秒钟,兰斯逐渐躺倒,闪着熠熠光泽的眸子黯淡下去,海莉西周身血液都凝固了,顾不上继续模仿少年音,尖叫着他的名字。 在她的手碰上呼叫铃的前一秒,一只手扯住她的衣袖,被少女压在身下的狗东西朝她咧嘴笑了。 海莉西一拳揍在他脸上:“你这个混蛋!你早就知道有毒是不是?给我滚出去!” 兰斯挨了一拳,没事人似的爬起来站好,这点毒素对他压根不值一提。 哑巴清清嗓子,带给海莉西第二次震撼:“我死,你更伤心。” 第五章中箭 萨列格城的雪连着下了一个星期,各地雪患的报告也一刻不停地飞进行宫。 海莉西裹紧袍子,附近有几个村落被雪掩埋,她抽调了守卫兵力参与营救。积雪没过马膝,再拉上马车寸步难行,她只得亲自骑马前去视察。 越前进她的心越是沉重,村里的有生力量几乎全收编入军队,剩下的妇孺很难协助搭建临时避难地,海莉西命轻骑兵先送伤者回城治疗,这样一趟趟折返接灾民进城。 一匹马可以坐两个女人一个孩子,但即使这样仍难以为继。她飞快算着账,战马的数量远少于灾民,到傍晚就无法继续行路,这些可怜的人们要如何度过这一夜呢? 不远处的挖掘工作还在继续,刚被救出来的村民挤在一起围着篝火堆取暖,海莉西锁着眉,雪拍在她脸上,呼吸都有些困难。 “领主大人,这个、这个给您吃……”怯生生的声音从下面传来,一个约摸七八岁的小女孩正仰头看她,小手里攥着块烤马铃薯。 “谢谢你,我不饿,自己去吃吧。”海莉西摸摸她的头顶。 风雪呼号声里似乎掺杂了其他声音,有节奏地、沉闷的。海莉西警觉起来,一旁的城主显然也注意到了,侦察兵吹响了警戒号。 事到如今她又有点后悔没带兰斯出来,上次的投毒事件仍未查明元凶,若是对方不肯善罢甘休,这次来硬的,兰斯起码能替她挡几刀。 声音接近了,城主将守卫聚集起来,面色紧张:“提尔森殿下,对面人数不少,这个季节可能是匪兵,您不如先回避?” 岂有此理,索默家族的继承人躲在卫兵身后,以后她还怎么在北境树立威信。 “要是匪兵不是正好,就地处决,征用他们的马匹。” 隔着雪幕,影影绰绰有一支队伍靠近,为首者并未打出旗帜,移动速度却很快,只消片刻这只神秘的队伍便走进众人视野。 纯血的黑色高头骏马,来人身披黑色斗篷,肩上的金挂穗垂在手臂,胸口的衔尾蛇刺绣昭示了他们的身份——帝国监察骑士团。 其中挂穗最粗的那位,率先走出队伍,翻身下马,向城主鞠躬致意:“内厄姆城主,第二监察团奉命前来执行公务,我是监察长阿尔缇诺·柯林斯,请您配合我们的工作。” 闻言,海莉西刚放下的心脏又被提了起来。帝国监察团历来以手腕严酷出名,相当于皇帝亲命的暴力执法部门,他们的出现往往令贵族闻风丧胆。柯林斯家族历史悠久,且是监察团内部元老之一。 内厄姆城主也意识到不妙,他鲜少与监察骑士打交道,与这位监察长也只在宴会见过几次,对方给他的印象就是——年轻英俊、不苟言笑。被那双灰眼睛盯着的时候,你最好说实话。 监察长级别的人物出马,来找的想必就是提尔森领主的麻烦了。海莉西没有做声,她今日打扮与卫兵无异,阿尔缇诺并不认识她,不妨再让城主打探一下他此行的目的。 城主与他客套完,随后话锋一转:“监察长阁下,北境这几日遭受雪患,附近村落有大批灾民需要进城落脚,我们守卫人手不足,领主大人也在为这事奔波忙碌,您看……” 阿尔缇诺扫了眼躲在远处的女人和幼童们,他挥挥手,朝骑士团发令:“全体下马,先救助平民入城避雪,日落前完成任务。” 海莉西瞠目结舌,还有这等好事,监察团的马万里挑一,在深雪里行走也不在话下,有他们的协助就完全不需担心了。 监察团办事雷厉风行,天色还没完全昏暗,只剩最后一批了。阿尔缇诺清点完人数,将自己的马也让了出来,他摘下皮质手套抚摸黑马的耳朵,黑马温驯地垂下头,任由几个小孩子扯着自己的鬃毛爬上来。 方才的小女孩过来向她道别:“谢谢您,大人。” 小家伙脸蛋冻得通红,脚上还套着不合脚的棉鞋,海莉西心有不忍,脱下长袍给她围上:“快去吧,城里有热牛奶喝。” 走回去的路途似乎格外漫长,雪花成团砸下来,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海莉西起初还跟在队伍前面,之后体力便透支得厉害,积雪已经没过双腿,每走一步都要使出浑身的力气。 “您看起来需要帮助,提尔森殿下。” 海莉西一惊,抬头发现阿尔缇诺如黑色死神般飘在旁边,当然,他嘴里的话让他更像了。 否认只会显得心虚。她打起精神:“您是何时认出我的呢,监察长阁下?” 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或许您需要一匹马,我听说您体力较弱。” “不必了,这里也没有多余的——” 一只冷箭打断了两人的交谈,与此同时马匹受惊的嘶鸣声此起彼伏。 “有匪帮埋伏!”内厄姆城主率先反应过来,大吼,“快,快往城里跑!” 队伍乱了阵脚,几匹中箭的马发了狂,不受控地挣脱缰绳四散奔逃。牵引马的卫兵躲闪不急,一些被踩在马蹄下,一时间惨叫声与哭声连天。 海莉西想安抚众人,她张开嘴准备下反击的命令,却发现自己一个词也喊不出来。 一双手接住了她软倒的身体,同时阿尔缇诺的声音传来:“您胸口中箭了,提尔森殿下。” 她晕倒前还在想,真的,早知道就不跟兰斯生气了,明知道有人想杀她,怎么自己还这样大意…… 第六章周旋 “老师,您真的会法术吗?”少女从枯燥的政法导论里抬起头,“能不能给我施加一个让知识直接进我脑子的法术?” 身形颀长的青年男子端坐在软背椅上,阳光打在他浅金色长发,散发着令人眩晕的光芒。他一袭纯白长纱袍,闻言抬起眼睛,声音带着无奈:“海莉西,我不会法术。” “怎么会呢,老师您可是大主教呀。”她笑嘻嘻凑过去,大逆不道地直接坐到老师的膝上,“不要那么小气,教我几句怎么样?” “太放肆了,公主殿下。”他用颜色极淡的蓝色眼眸看着她,像在看一个淘气的孩子。 他真是美丽极了,如若世上真有神的存在,理应同他一样吧。海莉西瞧着他紧抿的红唇,生出了亵渎神灵的念头。 她准备亲上去的前一秒,一串古怪又低沉的语句从红唇里溢出,海莉西抬起头,他在她的额头印下一吻。 “老师刚才在说什么?” “一个法术。”青年把她放回地上,俯身理了理海莉西被弄皱的裙摆,“保佑你一生平安幸福的咒语。” 老师,您一定在骗我。不然为何如今我失去一切,这般颠沛流离? 泪水从少女紧闭的眼角流出,她蹙着眉,似乎正沉浸在痛苦中。 “您醒了。” 海莉西被这声音拽出梦境,回忆中那暖洋洋的光芒仿佛仍包裹在全身,她睁开眼,浑身的痛楚让她动弹不得。 房间里只燃着一盏火烛,将一旁的人身影拉长映在墙壁上,阿尔缇诺已经脱下帽子,露出利落的灰发和一身监察骑士制服。 “或许您更习惯被称呼为——海莉西皇女。” 她抬手哆嗦着摸上胸前,果然,原本的衣物已经被脱掉,伤口上了草药,只用棉布盖着。 海莉西闭上眼,屋里冷得像冰窖,她的后背却被汗水浸透了。 她不是没设想过被拆穿的对策,但偏偏是在希律的鹰犬面前,他在这里拥有绝对的行刑权,直接砍下她的脑袋带去皇宫也只是一句话的事。 “监察长阁下,如你所见,我正是三皇女。” 阿尔缇诺仍保持着双腿交迭的姿态,闻言眉毛都不抬一下。 “但我想,你发现后独自等着我醒过来……你有话想要问我,没错吧?”海莉西声音发虚,眼睛却紧盯着他的表情,“我还不知道希律派你来北境的任务是什么,不妨让我猜测一下。” 她顿了顿:“是与龙之心有关吧。” 屋里的空气几乎凝滞,烛火静止般竖直不动了。良久,阿尔缇诺轻轻点头,算是肯定: “不过现在我已经掌握了缘由,倘若皇帝陛下献祭的是提尔森皇子的尸身,那么龙之心无法重燃也是理所应当的了。” “你说什么?”原本躺在床上的人猛然直起身体,又被剧痛摁回床上,“献祭提尔森?” 爱德维明明允诺了,难道重启祭龙圣坛用的是弟弟的血吗! 不行,不可以失态,她马上就要主导这场谈判了。 海莉西大口喘气,监察长就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的模样,仿佛早就料到一般。 “如果是真正的海莉西皇女,一定可以让龙满意,看来这趟旅程不虚此行。” “太天真了,阿尔缇诺阁下。你也知道龙之心的延续是只有皇帝知晓的秘密,换句话说……” 她的声音平静下来:“掌握了龙之心秘密的人,就是这个国家真正的主人。” 阿尔缇诺终于放下腿,坐直了身体:“所以呢?” “希律只是一介被废弃的皇储,面对熄灭的龙之心一定手足无措吧。”海莉西轻蔑地笑,“这世界上唯一掌握秘密的人,帝国真正的储君,是我。” 她手心里紧攥着的床单已经湿透了,但她毫无畏色直视着对方,语气放缓:“阁下难道不想成为第二个知道秘密的人吗?” 这个提议的诱惑性太大了,被帝国至高无上者把握几百年的宝物,现在就摆在唾手可得的地方。 “海莉西殿下,监察骑士团的第一信条,是对主君永不动摇的忠诚。” “你的忠诚用错了地方,便是背叛。” 男人站起身,长披风一甩:“皇女,假如你真的这般笃信,为何还在这种地方躲藏度日?我效忠的主人是坐在王座上的强者,不是只会借亲人之名逃跑的懦夫。” 被戳中心事的皇女咬着牙,还是吐出了那个自觉荒诞不堪的谎话:“因为龙之心需要献祭的是真正的龙,来自北境的龙!” 阿尔缇诺现在完全确信海莉西已经被逼疯了,连这种小孩子都糊弄不了的鬼话都说得出口,他不想再多费口舌,拉开门准备离去。 门先一步被人砸开了,一个红色的影子窜进来。 这家伙找来的也太晚了,不过还算赶得及。海莉西支起身子朝他微笑:“这就是我说的龙了,监察——” 兰斯扑倒她,两只大手攥得她肩膀生疼:“你不给肉吃,你骗我。” 阿尔缇诺的帽子被撞掉了,他狐疑地盯着眼前的家伙:“这位是?” 她想先挣脱这家伙的手,兰斯偏要作对,他指着阿尔缇诺,眸子里泛出金光:“你养新的,不要我?” 海莉西抬起手安抚要陪她演戏的兰斯,刚准备给他一点暗示,却发觉监察长大人把脸别过去了,而眼前这条该死的“龙”正直勾勾盯着她走光的胸前。 第七章幽禁 这小子不但看了,甚至下一秒手掌就贴上来了。 那一瞬间海莉西皇女在想什么呢,她想的是,等到她登上皇位那天,一定要第一个把兰斯杀了。 “监察长阁下,他不懂礼数,让你见笑了。”她披上睡衣,用眼神示意兰斯闭嘴。 阿尔缇诺重新关上门,审视着闯进来的不速之客。 红发的种族在这片大陆并不少见,这人虽然骨架出奇地大,也没到能跟传说中的龙画等号的程度。 或许是被兰斯气的,海莉西身上已经没那么疼了,她看出阿尔缇诺的质询,端起床头那盏火烛:“兰斯,让它燃得更旺一些。” 正端详着自己手掌发愣的男人应了,手指才碰到,小火苗霎时膨胀数十倍,在他手心里化为滔天的烈焰,差点把他自己的头发点着。 “赶紧灭了。”海莉西见阿尔缇诺后退一步,满意地点头,“阁下现在亲眼见到了,龙才能操纵火焰,龙之心燃烧数百年不熄的秘密也正源于此。”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烤肉味,阿尔缇诺盯着兰斯被烧焦的半个手掌,只见那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愈合,不到一句话的功夫便完好如初了。 假如说刚才的焰火表演还能耍什么把戏,现在这一幕可是货真价实的非人体征。监察长下意识地把手压在佩剑上,灰眼睛微眯着。 “阁下应当清楚现状了,得知这个秘密的人,通常都无法活着见到第二天的太阳。”海莉西语气轻快,“只要我说不,任凭阁下再高超的剑术,也无法完好地走出这房间。” 她拧了下兰斯的后腰,男人吃痛,很合时宜地露出一点尖牙。 “监察骑士团有三十多人,被雪灾困在北境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阁下何不在萨列格城稍作停留,等到加冕礼那一日再与我一同前往皇宫?” 再明显不过的威胁,要么死,要么反。 阿尔缇诺最终松开握剑的手,向这位传闻中智慧勇敢的皇女行了标准骑士礼:“感谢您的宽厚大量,皇女殿下。” 自从把最大的威胁软禁在行宫后,海莉西这几天看兰斯都顺眼得不行,不但去哪都把他带在身边,更是专门为他买下来全城最大的养殖场,由他本人当个只管监守自盗的场长。 阿尔缇诺麾下那支精良的骑士团自然也不能闲置,海莉西把他们老大的徽章一亮,指挥他们帮受灾平民重建房屋。 内厄姆城主旁击侧敲几次,都没弄明白原本气势汹汹的监察骑士们为何对领主俯首帖耳,他同为索默家族的一员,与提尔森沾点亲缘关系,见他骄傲得有点得意忘形,只好隐晦提醒:“上次匪兵的埋伏一定有人暗中指使,还希望领主大人早日查明情况。” 海莉西送走他,已经快到傍晚。城主说中了这几日她的思虑,单凭自己一人无法揪出想害她的人,这件事还需要阿尔缇诺的全力配合。 监察长大人被关在一间屋子里,送餐的人都不允许与他交谈,海莉西眼下有求于他,于是亲自给他带了晚饭。 夕阳洒在窗棂上,男人仍保持着骑士的姿态站在窗前,一只麻雀正低头啄着米粒,阿尔缇诺用手指轻轻梳理着小家伙的羽毛。 “看起来很招小动物喜欢呢,阿尔缇诺阁下。” 他转身,目光对上海莉西身后瞪着他的兰斯:“除了你身后的小动物。” “多余的客套我就不讲了,明天我要借你的骑兵一用,我怀疑皇家矿区内部与匪兵有勾结。” 阿尔缇诺摊手:“我的徽章都送给您了,这种事还需要征得我同意吗?” “你这是明知故问了。”海莉西皮笑肉不笑,“我看骑士团效忠的不是皇帝,而是你吧,监察长大人。” 帝国监察骑士团的骑兵出自元老家族豢养的部下,以丰厚的赏赐与苛刻的军纪闻名,筛选留下来的往往是绝对忠诚的精英。自从某位皇帝罗织罪名,滥用监察骑兵屠戮反对他的贵族后,元老会便严禁皇帝直接操控执法机器,避免重蹈覆辙。 因此,阿尔缇诺虽效忠皇帝,但骑士团只服从监察长。 “怎么,皇女殿下放心让我出面,不怕我造反?” “看在龙的份上,我相信你。” 等房间又只剩他一人后,阿尔缇诺吹了声口哨,随即一只硕大的猎隼从树梢飞出,落在男人的肩膀。 “好孩子。”他把海莉西送来的丰盛晚餐端给它,解下猎隼脚上绑的羊皮信卷。 入夜,海莉西躺在床上思索阿尔缇诺提到的祭龙圣坛,头一回对爱德维的信生出了怀疑。 爱德维作为前任大主教的亲弟弟,与海莉西有无需言说的默契。如果他的密信不是这个意思,难道他只是目睹了提尔森的尸体被送上祭龙圣坛吗? 那他是如何看出尸体不是海莉西的呢? 她无法怪罪爱德维没能让弟弟的肉身安眠,毕竟他作为被放逐的罪人,终其一生都无法抵达大主教的位置了,众教会愿意重新接纳他,已是莫大的恩赐。 闭上眼,那张只会在梦中出现的面庞正温柔地注视着她,仿佛下一秒便会用责备的语气:“公主殿下,你怎么如此胡来,受伤该怎么办?” “我才不会受伤,他们都是一群废物。”记忆里她是这样满不在乎地回答的。 可是现在,海莉西双手抚上自己中箭的伤口,喃喃说:“老师,我受伤了,原来受伤这样疼。” 赫穆尔,倘若我再向你撒娇的话,你能回来吗? 沉浸在回忆中的海莉西没有发现,黑夜里一双燃烧着金红色火焰的眼眸正注视着她,那头感知到不安和嫉妒的野兽终于亮出了獠牙。 第八章良夜 少女从不曾在他面前露出这般模样,她让兰斯联想到清晨的花苞上一滴悬而未滴的露水。人们常说露水最无情,它亲吻土地,而后转瞬消散。 兰斯瞧着自己的主人,鬼使神差般将手伸向她的脖颈。有一束火在他胸腔中灼烧,带来酸涩与苦楚,以及最原始的饥饿感。 “兰斯,你怎么在这里?”海莉西对他的出现并不感到冒犯,这家伙时常半夜饿了就来她房间寻觅食物。 “我饿。” “自己去厨房——你身上怎么这么烫?”她急忙伸手覆上男人的额头,“难道是生病了?” “海莉西,我好饿,不舒服。”兰斯贴上她露出的半只胳膊,模仿着阿尔缇诺对她的那个称呼。 “不能这样叫我!”海莉西连忙纠正,“叫提尔森领主大人。” 谁知她说完,兰斯直接扑上床,声音低沉得宛如兽类的嘶吼:“你新捡来的可以叫,我为什么不能?” 被这么大一个压着,海莉西倒吸口气,没好气地吼他:“什么捡来的,你要吃东西就赶紧去吃,别耽误我睡觉,我伤还没好!” 那双金眸燃烧得更旺盛了,带着黏稠熔岩般的颜色,兰斯突然松开撑在她耳边的手,撕掉隔在两人之间的被子,在海莉西的尖叫声中,埋头舔弄她锁骨下的一小块肌肤。 “疯了你!滚出去!”海莉西哪里受过这种冒犯,简直像养了几年的狗突然坐到沙发上要你给它洗脚一样荒谬。 男人只顾着用滚烫的大舌头舔吻,随着范围扩大,时不时还用犬齿轻咬带着弧度的肉乳。 海莉西扯着他的头发:“我再警告你最后一遍,现在滚我就当什么也没发生,否则我马上杀了你!” 好香,好吃。那点刺痛彻底激发了兰斯压抑的本性,他朝着香气的来源舔去,中箭的伤口刚结了痂,还敷着草药。 奇怪,伤口酥酥麻麻的,似乎不疼了。海莉西动作顿了顿,努力低下头看去,然而被兰斯的长发遮得严实,她再一扯,这回很轻松地把他弄走了。 兰斯的眼里连最后的红色都不见了,只剩竖成针一般的瞳孔直勾勾盯着她,海莉西顾不得这些,抬手抚摸伤口——那里一片光滑,好像方才折磨她的疼痛只是幻觉。 “你……还能给别人疗伤?” 他舔舔嘴唇,自然不可能回答她的问题,跳下床消失得无影无踪。 “陛下,很晚了,请您务必注重身体。”费里出声提醒。 希律头也不抬:“你下去吧。” 费里没动:“陛下,恕我多嘴,我认为龙之心——” “费里,我不是为这事。”帝国的新皇满面倦容,“这些都无关紧要,有人自会为我处理这些。我忧愁的是迦南帝国最近的小动作,我尚未加冕,对方已经屡屡传达出敌对信号。” 书记官欠了欠身,一时不知如何接话。 “你陪伴我多年,费里,从我少时前往迦南,直到三年前我回来。你最了解我有多么憎恶那片土地。” 希律站起来,辉煌的议事礼堂只有他一人的脚步声,他转头望着雾霭后朦胧的月:“我幻想过无数次,在牢里、在梦中、在我母后的葬礼上,我幻想有朝一日我会成为卡曼帝国最强大的君主,让骑士团的铁蹄踏遍大陆的每一寸土地。” “若是放在几年前,面对这般挑衅,我该多么迫不及待。可是真的坐上这个位置——我反而畏手畏脚、惶恐不安了。” 费里回答:“陛下,您这般英明勇武,出兵击退迦南的骚扰必然不在话下。” 年轻的新皇沉默片刻,夜风吹过回廊发出呜呜的声响,似无数魂魄的悲泣。 “费里,我的朋友,你何时也跟那些油嘴滑舌的贵族们学得只会恭维了?”希律想开个玩笑,书记官却先一步跪在地上。 “请陛下恕罪。” 月色彻底被浓云遮蔽,连最末的一点光辉也熄灭了。 曾与他并肩躺在草坪上饮酒吹牛的挚友,依然会在深夜陪他共饮,可这酒太香醇,比那个质子从酒坊偷来的烈酒少了太多味道。 南国的稻花香、马厩的干草和马粪腥、泪水与汗水混杂的咸味。 第九章金币 皇家矿区今天也与往常一样,天还未亮,矿工们已经上工。 荣恩总督巡视回来,迎面对上了黑压压的骑兵团。他揉揉眼睛,终于看到一张眼熟的面孔:“领主大人,您今日怎么来了?” 海莉西已不愿再跟他废话,向阿尔缇诺使了眼色,后者亮明身份,提出要对矿区进行搜查。 总督本人被带回行宫审讯,然而不管海莉西如何威逼恐吓,荣恩都只是摇头:“大人,我从未有过害您的念想,矿里也没有见不得人的秘密。” “兰斯,进来。” 等红发男人走近,海莉西再次发问:“看到他,你还不准备说实话吗?” 荣恩总督疑惑:“您的仆从?这与我——” “再仔细看看,总督。” 老头掏出镜片,眼睛刚眯起来,一对上那骇人的瞳孔,整个人都从椅子上弹起来:“您怎么把他放出来了!救、救命!” 阿尔缇诺被审讯室里的惨叫声吸引了注意,他的部下在矿洞里一无所获,想必总督早已提前销毁了对他不利的证据。 他悄悄靠近审讯室,想见识一下这位皇女还有怎样可怕的手段。 “怪物、怪物、你怎么敢——”总督连礼节也顾不得了,一直退到墙边,“你疯了,他会吃人的!” “兰斯,把总督大人扶起来。” 兰斯依言照办,刚朝总督靠近,总督仓皇逃窜,哀求她:“大人,我真的没有害您,我只是吞了一些钱,求求您,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您!” 海莉西叫回兰斯,对总督的恐惧感到不可思议。这家伙充其量就是条聪明点的狗,给块肉就会摇尾巴。 “大人,我是在一个山洞里发现这怪物的。”总督吞了口唾沫,“当时我、我杀了一个奴隶,要处理尸体……” “什么奴隶,总督,不要对我有一点隐瞒,杀一个奴隶不值得你特意处理吧?” “是……是我的财务官,他扬言要告发我逃避税收,我不小心……” 海莉西在罪名那里加了一条,催促他继续说。 门外的阿尔缇诺对这种审讯早已见怪不怪了,但听到“这怪物”时顿住了脚步,原来那条龙是总督发现的吗? “当时我扛着尸体进去时,他像灰狼一样趴在洞里睡觉,我被吓了一跳,这家伙突然窜起来朝我扑过来……”总督时至今日仍心有余悸,“我试图拿尸体抵挡,结果怪物直接撕咬财务官的尸体,我吓得跑不动,眼看着他、他把尸体吃得干干净净!” 海莉西也深吸了一口气。 “我发誓,我没有半句谎话,他那时候比现在还要巨大得多。等我趁机逃出去,再带卫兵返回时,他杀死了许多卫兵,我们才勉强用绳索套住他,然后我想到……或许可以让他帮我,把谋杀变成失踪……” 海莉西只是想到那个场面就一阵反胃,她总算明白了,这家伙之所以不跑就是因为矿里有食物,等他发现她给的食物更美味之后,自然就跟她走了。 “他到底是什么,总督?” 荣恩总督恨不得把头摇掉:“大人,我真的不知道,我后来后悔了,想杀死他,但无论怎么尝试,他像魔鬼一样,永远能死而复生!” 或许他真的是地狱来的恶魔,海莉西突然想到昨晚他的行径,一阵恶寒涌上心头:“所以你是故意让我把他带走的吗?你想让他杀了我吗!” 兰斯突然把手搭上她的肩膀,海莉西一个激灵,却听见男人开口:“他骗你。” 这次荣恩总督脸上有汗珠流下来:“你、你怎么会说话……” “那个山洞,放着黄金。” 海莉西低下头,兰斯正半跪着,用澄澈的眼睛望着她,一脸纯良的模样。 谁在说谎,只需前往那个山洞便知,海莉西起身,吩咐守卫看住荣恩总督,带着兰斯往外走。 阿尔缇诺再一次大度地借出了骑兵,他目送海莉西离开,等彻底不见他们的背影,重新回到了审讯室。 不过一会儿,他从里面走出来,脸色阴恻恻的。守卫见状不敢多问,关门时却发现——总督正躺在地上,血从一侧嘴角流出,早已没了呼吸。 阿尔缇诺戴上手套,站在领主行宫门前,静静等待着海莉西的归来。 皇女,真是狡猾啊,居然编造“龙”的鬼话骗过了监察长,把整个骑士团耍得团团转。 山洞里,海莉西望着堆积如山的金币,恍惚间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兰斯……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你没问。” 有了这笔钱,不但能解决北境的债务危机,甚至足够组建一支只听令于她的军队。 “天哪,我太爱你了,你这家伙。”少女掂起一块金币,双眼放光,也不知道这句话是对金币还是兰斯说的。 “那你要回报我。” 海莉西点头:“你想吃多少烤鸡都可以。” “不行。”兰斯罕见地拒绝了这个极具诱惑力的条件,“我要你把新捡来的赶走。” 第十章牢笼 再恢复意识时,阿尔缇诺视野仍模糊着,他呻吟一声,总算弄清了自己身在何处。 一间连窗户都没有的地牢。 他手脚被捆着,正躺在一堆发出难闻气味的干草堆上。 究竟发生了什么?谁有这么大的胆子这样对待帝国的首席监察长? 毫无疑问,只有三皇女。 失去意识前,阿尔缇诺记得他正提着剑等待海莉西返回,准备她一露面就命令骑士团拿下这个骗子。 然而回到行宫的只有一辆马车。那个冒充龙的家伙先下了车,扶着皇女的手臂,随后马车里又下来一个小孩子。 海莉西心情好极了,似乎还喝了点酒,脸颊都变得红扑扑的。她牵着的小女孩正是雪患时救下的平民,身上还披着海莉西送她御寒的长袍。 “娜娅,不要紧张,以后就住在行宫,我正缺一个小书童。”她瞧见阿尔缇诺,便向小孩介绍,“这位是监察长大人,他只是看起来严肃,其实很有耐心的,来打个招呼。” “领主阁下,在此之前,我想知道我的骑士团去哪里了?” 皇女笑嘻嘻地:“你的部下这段时间太辛苦了,我就赏赐了他们每人一块金币,给他们放了几天假……您不会介意的吧,善良英俊的监察长大人?” 她真是喝醉了,声音也变得柔软起来,阿尔缇诺睨着她眼角下面那颗小痣,嘴唇动了动:“不会。” “瞧,我就说他人还不错。”海莉西拍拍娜娅的肩,“走吧,我们今晚会有一场盛宴。” “您刚才去下城区了吗?”一想到她可能在那里和自己的部下喝了酒,阿尔缇诺便忍不住警告她,“注意你的身份,提尔森领主。” 海莉西不以为意:“您还站在那里做什么,接下来的庆功宴也有您的份。” 监察长攥紧了握着剑柄的手,他为何在犹豫?现在就应该立刻斩下这个骗子的头,召集骑士团连夜赶回皇宫,向皇帝陛下复命。 他的目光落在小女孩身上,手指又松开了。 至少不是现在——不是在这个刚被收留的小孤女眼前,杀掉她善良的救世主。 等明早骑士团归来,任凭她再如何哀求,他都必须行使身为监察首席的权力。阿尔缇诺的灰眼睛盯着海莉西的背影,满腔怒火突然被一个不合时宜的念头占据了。 皇女跪在地上做临终前的忏悔时,落下的泪珠会不会划过那颗泪痣呢? 在之后记忆就有些混乱了,他被请到行宫的宴会厅,海莉西身边始终跟着那个红发怪物,等到宴席接近尾声,她总算支开了碍眼的家伙,端着酒朝自己走来。 “感谢您借兵帮助我清查皇家矿区,要知道,本地的士兵们几乎都跟贵族沆瀣一气,如果没有您的骑兵团,我很难抓到总督的尾巴。” 阿尔缇诺同她碰了杯,喝掉所剩不多的酒:“总督的罪行是什么?” 海莉西叹口气,做出遗憾的表情:“贪污吧,但他的价值不仅如此,关于兰斯的身份仍是一个谜团,可惜——” 她凑上他的耳畔:“您把他杀了,也破坏了我们之间的契约呢,阿尔缇诺阁下。” 男人手里的酒杯掉落,海莉西及时接住了它,她低头看着栽倒在地上的阿尔缇诺,松开身后的帷幕,隔绝了宴会厅的光线。 记忆回笼,他挣扎着从干草堆里爬起来,口干得发不出声音。阿尔缇诺额角的青筋鼓起,牙齿咬得咯吱作响。 一念之差,主动权尽数被剥夺。他挪到铁栏杆旁边,随即绝望地发现这是间只有唯一出口的密室,墙上点着一只火烛,勉强照亮墙壁上种类繁多的刑具。 这是一间属于行宫主人的秘密牢房。 阿尔缇诺重重跪在刑具前,即使闭上眼睛,睫毛依然颤抖着,那些深埋脑海的经历全部涌上心头,将监察长冷血残酷的外衣连皮带肉撕下。 “哥哥,这只狐狸好可怜,我们放了它吧!”灰发的小男孩央求着比他高一头的兄长。 一只火红毛皮的狐狸躺在捕兽夹旁,已经奄奄一息了。 兄长答应了,待他打开夹子,用布条包扎好小狐狸的伤腿,阿尔缇诺同它挥手告别,嘴里还念叨着:“下次千万不要被抓到了。” “父亲,阿尔缇诺今天放跑了您的一只狐狸,还跟那畜生说了半天话。”兄长一回家便换了嘴脸,一五一十讲述了弟弟的事迹。 “不是的!它一定还有孩子要喂养!小狐狸会死掉的!” 父亲道尔·柯林斯——帝国元老会的大监察官,用锐利的灰眼睛刺向小儿子:“荒唐!我教过你多少次,对任何东西的心慈手软都是家族大忌!你是柯林斯家族的儿子,不是什么慈善教会的修士!” 阿尔缇诺哭着,刚要开口反驳,兄长一把拧住他的耳朵,警告他不要继续顶嘴。 父亲见到小儿子那副模样,一拍桌子:“带到下面去,抽五十鞭!上次的三十下看来不够长记性!” 荆条鞭会扯掉后背的肉,马鞭会让他整整一个月只能趴着入睡。阿尔缇诺数不清自己多少次面对墙壁跪下,从一个挨了打只会哇哇大哭的孩子长成喜怒不形于色的大人。 父亲,这次你说得对,仁慈令我万劫不复。 不见天日的牢笼里无法计算时间的流逝,阿尔缇诺只知道喉咙已经干涸得快要裂开,昏昏沉沉中,眼前出现了那张熟悉的脸。 “要喝水吗?” 不,我只想杀了你。 作者的话:有人看吗,怪冷清的。 第十一章计谋 宫廷会议上,元老院和贵族们分坐两侧,道尔·柯林斯率先向皇位上闭着眼睛的年轻男人发问: “陛下,您暗中派监察骑士团前往北境,如今又通知我,我的幼子在北境的骚乱中失踪,这让我很难不疑虑。北境已近百年前无战事,冰原土着为何偏偏这时来犯?” 希律抬起头:“柯林斯卿,我与你有同样的疑惑。但北境遭受数十年难遇的雪患也是事实,冰原原住民生存遭到威胁,势必会企图入城洗劫。阿尔缇诺前往萨列格城,正是受命巡查北境的边防,并非出自我私心。” “倘若北境真如此羸弱不堪,陛下是否该考虑适当放募兵权给提尔森领主?”另一位大臣开口了。 该死的皇女一派走狗。希律手里的宗卷被攥出褶皱,他面色不改:“我会考虑调集兵力协助北境的,在此之前我需要先问责索默家族的继承人,躺在和平上睡得太久,这群废物也该清算了,你认为呢,卡罗尔卿?” 会议顿时鸦雀无声,新皇扫视一圈,点了几个贵族:“你们的领地接壤北境,化雪之后各调一个骑兵团前去。” “陛下,我们每日对抗远东的蛮夷已经足够吃紧了,和北境的商路被雪封死后,煤炭供不应求,物价飞涨。”几位领主趁机诉苦,“这样的情形下实在难调兵出去。” 希律垂下眼睛,在心里无声叹气。贵族们说得有道理,暴雪封路的状况下,皇城已鞭长莫及。阿尔缇诺这颗棋子出局,更难从提尔森那里得到有用的信息了。 如今北境孤立无援,除了招募民兵自卫毫无选择,远东和迦南国又趁着帝国的政权交接不稳每日虎视眈眈。而最糟糕的莫过于,龙之心一天不能重燃,他的皇位就一天都坐不安稳。 会议解散后,希律独自来到圣殿大教堂。 这里正摆放着熄灭的龙之心。没有见过它燃烧样子的人,一定无法透过这块平平无奇的灰石头想象出它昔日多么绚丽夺目。 连希律都只见过一次——它仿佛一颗真正搏动的心脏,猩红如血的璀璨液体永无停歇流淌着,包裹着熔金般的内焰。 曾经只要稍稍靠近,就会被灼伤肌肤,而现在,他把手掌贴上去,只有冰冷而粗糙的质感,沉默地拒绝着帝国至高无上的新皇。 “祭坛进展如何?”希律发问了。 教堂里并非空无一人,一个纯白的影子正站在彩窗下,他象征着高贵不可亵渎的金发披在背后,双目被天鹅羽翼形状的面具遮盖住,主教长袍紧贴他的喉结,只露出形状完美的下颌与红唇。 “陛下只需等待。”他开口了,声音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七弦竖琴,泠然、圣洁、却森冷。 “我没多少耐心,爱德维主教。”希律转过去面对他,“若是到加冕日还无法重燃,你的下场将和你哥哥没什么两样。” 自从那晚给监察长送完水后,海莉西整整两日没去看他。 “什么时候把你那吓人的眼神收起来,我们再好好谈一谈。” 幽禁与饥饿足以击溃绝大多数人的意志,海莉西再打开牢房门时,阿尔缇诺背靠墙壁,灰眼睛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看来我低估了你的反抗精神呢,”她把手中的饭菜放下,让他足够看到每一道菜上诱人的色泽,“这里条件简陋,实在是委屈你了,不过只有这里是我一个人知道的地方,所有人都认为阿尔缇诺监察长已经在前日的混战中失踪。” “什么混战?” 海莉西扯下一只滋滋冒油的鸡腿送到他嘴边:“先尝尝这个,兰斯最喜欢这个口味了。” 男人想偏头避开,皇女却直接捉住他的下颌,将鸡腿塞进他的嘴。 “怎么样,味道很棒吧。”海莉西没给他开口的机会,一口接一口把饭全喂给他。 阿尔缇诺被水呛到,咳嗽得满脸通红。少女连忙跨到他身上给他顺气,监察长怒视着她:“滚……咳咳……下去!” “生气了?你生气的样子比平时可爱多了。”她甚至去捏男人的脸,“瞧,你老是不笑,脸都僵硬了。” “皇女,你最好在这里杀了我,否则……” “否则怎样呢?”海莉西帮他擦了擦脸,“看你的样子是恢复力气了,要不要听听这两天发生了什么?” 她从皇家矿区新任命的总督讲起,接替荣恩的是当时被他构陷杀害的财务官的独女安妮,她自从父亲死后一直试图为他洗清冤屈,然而在荣恩总督的打压下无计可施。海莉西在金币堆里找出那具骸骨后,亲自替安妮的父亲平冤,予她总督之职。 这总督可不是白当的,在安妮跪下表示愿为领主大人肝脑涂地后,海莉西借走了矿区的九成奴隶,要安妮第二天依旧照原样开矿。她对着奴隶们发表完“要么享受反抗帝国的机会,要么累死在矿里”的演讲后,让兰斯趁夜色带热血沸腾的奴隶们出城,伪装成北境的原住民攻打萨列格城。 海莉西则拉响紧急警报,手持阿尔缇诺的徽章召集监察骑兵协助萨列格城击退敌人,在天亮前进行了一场迅速的战斗。 这场战斗中,最困难的莫过于找到回程的路,北境风雪未停,等大家发现监察长不见踪影已是第二天下午。 “现在,你应该清楚你的处境了。” 阿尔缇诺安静听完,最终深吸一口气,胸膛一起一伏。 太精彩了,这一局他再无胜算。海莉西这招不但给了她募兵的借口,还让全萨列格的士兵做了证人——证明他阿尔缇诺为领主出生入死,毫无二心。 若是几天前他还可以宣称自己被皇女软禁,可亲自带队进入矿区调查后,骑士团的部下也会相信,他们效忠的监察长已经倒向了索默家族。 就算海莉西放他返回皇城,以希律多疑的性格,必然会有疑心。皇帝的猜忌远比忌惮可怕得多。 “杀了我吧,皇女。我承认你的计谋与胆量,但我不可能为你效劳。” “真的吗?”海莉西思考一阵,“可是监察长您是位善良的人,我不会让善良的人白白死去。” 她起身出去了,不一会搬下来一堆厚毛毯。 “那看来你要在这里常住了,我会尽量把这里收拾干净。既然你也知道跑不掉,要不要去我房间洗个澡?” 第十二章忠犬 北境领主提尔森招募士兵的消息不胫而走,在这场雪患中颗粒无收的农民们迫于生计,扛起柴刀加入了征兵队伍。 新兵们装备聊胜于无,别说马匹马鞍,手里有把像样的锄头都算不错。海莉西第一次站上高台检阅时,望着雪地里满脸愁苦的农民们,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我能说什么呢?他们怀着能让全家不挨饿的愿望加入军队,我却要他们背上叛军的罪名。”少女面对阿尔缇诺坐下,眼神却虚望着空气,“倘若失败,不仅索默家族遭到株连,这些人也会被屠杀。” 阿尔缇诺语气讥讽:“即便你知道下场如此,你依然会这样做。不觉得自己很虚伪吗,皇女?” 海莉西移回目光:“监察长大人不用试图激怒我,我承认你对我的一切指控,毕竟我们现在站在同一立场。” 她是趁半夜溜下来的,秘密牢房的出口就开在领主寝宫,经过海莉西一段时间的清理已经整洁许多,不看那满墙的刑具,倒与普通书房没什么两样。 “同一立场?你是指强迫和威胁吗?” “倘若不是希律,我们本可以像正常的君臣一样坐在皇宫里讨论这些的,你为何宁可效忠于弑父上位的君主都不愿与我合作呢?” 那双在夜色里显得忧伤的眸子瞧着他:“难道你也和那些贵族一样,认为女人就该软弱温顺,拿不起帝国的权柄吗?” 当然不是。阿尔缇诺抿紧双唇,皇女的手却突然抚上他的侧脸,长长的棕发垂到他肩上,弯下腰平视着他。 “回答我,阿尔缇诺。” 男人被那阵香气缠绕着,一时竟忘记反驳,海莉西身上的光芒过于夺目,以至于美貌反而成为最不值一提的东西。 “当然是为了防止现在这样的情形出现。”他终于抬手挥开她,“希律陛下可不会用这样卑劣的引诱。” 海莉西失笑:“这算引诱吗?监察长阁下未免有些太没见识了。” 她理理长发,嘟囔着:“算了,我明天还有重要的事,希望明晚见到你会有好消息。” 印着领主纹章的马车在一座庄园门前停下,雪后第二日,新任的领主大人便迫不及待造访了这位亲戚的居所。 庄园主人——海莉西该称她为朱蒂姨妈,并未亲自前来迎接,只派了管家前来引路。 出于对主人的尊重,海莉西身边没有跟随卫兵,管家上下打量了领主旁边亦步亦趋的红发大块头,还是问了一句:“大人,这位是?” “我的男仆,兰斯。”海莉西迈进大门,身后人自觉地替她脱下了御寒的狐皮披风。 朱蒂伯爵夫人正一袭长裙坐在会客室,倒茶的仪态优雅自然,一只黑色狼犬蹲在她脚边,目光炯炯望着女主人。 一直到海莉西在对面的长椅坐下,伯爵才抬了抬眼皮:“提尔森,你来了。” “是的,姨妈。最近事务繁忙,今日才前来拜访您,非常抱歉。” 尽管朱蒂伯爵夫人与母亲菲奥娜是亲姐妹,两人却天差地别。姨妈很少对人露出笑脸,每个与她打交道的人给出的评价都是:一个脾气古怪的老寡妇。 眼下海莉西不但要主动与这位不好惹的姨妈搭上关系,还要从她这里撬走最宝贵的物资。 没办法,募兵令下来后,兵器与铠甲可以连夜锻造,马匹和粮草却没那么容易。 北境与邻居的商道被雪阻断,要得到军队的口粮,她不得不从境内的贵族身上打主意。 伯爵夫人用鼻子哼了一声:“提尔森,国丧期都没结束,你回来了,放你母亲和姐姐尸体在皇城受辱,你有什么颜面叫我一声姨妈?” 那只狼犬似乎察觉到主人的情绪,配合着吠叫几声。 兰斯皱起眉,盯着对面的狗。 “我看你这领主当得也乐在其中,菲奥娜真是昏了头才嫁过去,索默家族不认你这软骨头的后辈。” 提到菲奥娜,她似乎激动起来,茶杯撂在桌上发出磕碰声。海莉西捧着自己的杯子,待姨妈情绪稳定下来了,才嗫嚅着开口: “姨妈,我知道您与我母亲关系不好,连带着也不喜欢我和姐姐……但我只是想替北境考虑,我若是不接受领主之位,皇帝陛下一定会对家族发难……” “啪——”杯子被女人摔碎,伯爵夫人站起来:“滚出去,这里不欢迎你!菲奥娜被那杂种杀了,你还对他卑躬屈膝——” 狼犬得令,扑上去咬海莉西的腿。红发男人动作更快,一只手掐住了黑狗的脖颈把它提了起来。 狼犬发出痛苦的嘶吼声,四肢在空中挣扎着,海莉西从他手里接过狗,一手牵着它的项圈。 “姨妈,您对皇帝陛下如此不敬,这传出去可是死罪。”海莉西叹口气,“看来您不仅对我母亲不满,更是对帝国不满。” “没错,你这蠢货,和你母亲一样愚蠢、顽固不灵!”朱蒂胸口起伏着,与妹妹相似的棕色眼睛里带着愤怒,“她嫁给皇帝的那一天,就不再是我妹妹了,我对她那样好、那样捧在手心里的妹妹——” 她眨了眨眼,一滴泪珠突然落下来。 海莉西抚摸着狼犬的后背,不禁回想起母亲口中的朱蒂姨妈。 能一口气射杀五只野鹿、策马在雪原上飞驰的鹰一样的女人,内心却异常温柔,会在妹妹哭泣时一遍遍为她讲故事哄她入睡,菲奥娜提起她时,脸上总带着甜蜜又遗憾的笑容。 “她为了不让我外嫁,只身嫁给了远东的贵族,可是丈夫早早离世,她也被迫回到家族。最终我爱上了那达特,与姐姐断绝关系也要去做皇妃……” 海莉西终于确信母亲所言非虚,她等伯爵夫人平复了呼吸,抹去眼角的泪痕后再度开口,只是这回换掉了此前的谄媚语气。 “姨妈,下个月新皇的加冕礼,我不得不参加。但我不能空手前往,希望姨妈能借我一些东西。” “我什么都不会给你的,你不如把索默家族的脊椎骨抽出去献给那杂种。” “我不会白借的。”海莉西身体微微前倾,望着伯爵夫人涨红的脸,用只有两人听得到声音回答,“您若愿意借我马厩与粮仓,我可以把那杂种的脊椎骨抽出来献给您。” 回行宫的路上,海莉西哼着小调,手底下算着账。 “往旁边坐,兰斯,别挤我。” 红发男人像是听不见,她越是推他,他那颗脑袋就偏要往她怀里钻。 “干什么!”少女脸上连日来的阴霾被驱散,即使在训斥他时也带着笑。 兰斯跪在她脚边,用头顶起海莉西一只手掌,委屈地瞧着她:“我救了你,你还摸别的狗。” 老天。海莉西只得在他有点扎手的红毛上一顿揉搓,心里想着,这家伙学会吃醋了,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第十三章驯服 皇女连着三天没有来看他,阿尔缇诺在发现自己想到海莉西的次数已经超过牢房里的墙砖数后,忍不住叫住来送饭的小娜娅: “娜娅,领主最近在做什么?” 这个十一岁的小丫头因为营养不良看起来只有七八岁,她放下餐盘,结结巴巴回答:“领主大人在训练,每天天不亮就走了。” 阿尔缇诺点点头,娜娅见他不再问了,转身要走。 “还有,”他状似不经意地问,“她怎么跟你说我的?” 娜娅脸上浮现出疑惑:“大人只说您每天要吃三顿饭。” “……我是说,她要你来送饭到什么时候?” 女孩摇摇头:“领主大人很忙,还要教兰斯先生剑法,这些小事我来做就好。” 闻言,阿尔缇诺手里的叉子碾碎了一块土豆:“小事?” 娜娅被男人尖锐的目光吓得发抖:“我该走了,领主大人不让我和您多说话。” 瞧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监察长大人站起来,皇女或许比他想象中更加功利,从监察团这边榨干了利用价值,现在连与他虚与委蛇的功夫也不肯下了。 尽管他从不会将那个词与自己这种身份的人联系在一起,但此刻阿尔缇诺的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声音: 你被抛弃了。 不,我只是被一个最狡猾的骗子戏弄了。阿尔缇诺说,幸好他还保有清醒的头脑,而不是像那个红头发的傻瓜,被皇女玩弄在股掌间还乐此不疲。 海莉西倒是给了他一些不必要的自由,比如现在,阿尔缇诺巡视着墙上的刑具,取下了一根牛皮打造的长鞭。 “啪——”男人轻甩手腕,长鞭破风发出令人胆寒的呼啸声。 他的爵位让他大多时候不需要亲自动手,只需坐在贵族面前,在对方面容扭曲时用靴尖挑起那沾满口涎和泪水的下巴,得到他想要的回答。 但这不代表他的鞭法逊色于剑术,一位优秀的监察官能用鞭子击落对手的剑,缠绕上脖子直到窒息。 无论如何,他要见到海莉西。 晚餐时间,阶梯上传来锁孔转动的声音,随后是缓慢的脚步声。 皇女今天无精打采,似乎是刚沐浴完便下来了,垂着眼睛像是要睡着的样子。 “好久不见,我还以为你要让我死在这里。” 海莉西连他的挖苦都懒得反驳了,也不管阿尔缇诺还坐在床上,一个跟头扎进了他的棉被里。 “你要干什么?”男人抽出自己被她压住的一只胳膊,另一只攥着长鞭的手隐匿在阴影里,迟疑着要不要下手。 “别说话了,让我躺一会。”海莉西脸埋在下面,留了一个散着长发的背影给他,睡袍下两节腿露在外面,阿尔缇诺推她的肩,得到的只是逐渐均匀的呼吸声。 两个人就在这样诡异的氛围里静静呆到了半夜。 海莉西终于睡醒了,白天陪兰斯练习着实耗尽了她浑身的力气,现在胳膊一抬起来都酸痛得要命。她茫然望着阿尔缇诺,眼神还没聚焦,看着一脸傻样。 阿尔缇诺本来想质问她这几天为什么不来看自己,话到嘴边又觉得简直是主动送话柄给她,只好干巴巴问:“你来做什么?” “当然是来找你诉苦。”少女裹上毛毯,“我这几天没日没夜地到处监军,马都跑断腿了。” “你想要大可以把我的马拿去用,不用来假惺惺地问我。” “我怎么会是那个意思!不过谢谢你,我会用的。”她马上露出笑容,似乎还在回味那匹纯血黑马缎子一样的手感,“你的马太棒了,不过我觉得你养的那只猎隼也不错呢,阿尔缇诺。” 男人手臂的肌肉立刻绷紧了,他确信现在动手皇女毫无反抗的胜算:“你发现了?” 海莉西似乎对他的心思毫无察觉,主动撩开头发给他展示肩膀上的伤痕:“我见它饿了很多天,就喂了些肉给它,结果它一吃完就飞到我肩膀上站着,它脚上绑着信,我还以为是送给我的。” “你看了信。”阿尔缇诺伸手抓住她的手臂,“上面写了什么?” 她被攥得有些痛,却仍笑着:“阿尔缇诺,你上一封偷偷送去皇宫的信里一定提到了你挖掘到龙之心的线索,现在皇帝要你回城复命,但你在这个节骨眼上失踪了……” 海莉西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你说,希律再见到你,是相信你被提尔森领主囚禁起来了呢,还是——相信你手握兵权意图谋反呢?” 掌握了龙之心秘密的人,就是这个国家真正的主人。 皇女的话仍在耳畔,阿尔缇诺盯着她,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他早已摸清楚她的行事风格了,接下来无非又要提出什么要求。 “我的军队、徽章、威信已经全部交给你了,我没有什么能给你的了,皇女。” “这些都不是我真正想要的。”她微微歪头,眸中倒影出他的脸,“你还不明白吗?阿尔缇诺,我最想要的是你。” 她的手在他分神的片刻抚上他紧握的皮鞭:“只是几天见不到我就这样急躁可不行,监察长大人。现在我给你这个机会,如果你再不动手的话,我就默认你承认是我的人了。” 一秒钟,两秒钟,三秒钟,随后,长鞭掉在地上发出闷响。 驯服一只野兽,只给予它疼痛和绝望是远远不够的。海莉西反握住那只满是汗水的大手,将它贴在自己胸前:“瞧,我与你一样紧张,也与你一样兴奋。” 适当的奖励与剥夺奖励,才是让他永远患得患失,永远臣服的方法。 海莉西端着蜡烛从暗道里出来,回到寝室时,浑身的疲惫几乎压垮她,她脱掉睡袍换上睡裙,准备美美进入梦乡。 一道嘶哑的声音却在她耳畔响起:“你去了哪里,我的主人。” 少女猛地睁开眼,对上仿佛被烈火点燃的金色竖瞳,对方悄无声息地扼住她的脖子,用滚烫的鼻尖仔细嗅过她身上每一处肌肤。 “你身上有他的味道,那个阿尔缇诺,你答应我已经扔掉他了,主人。” 作者的话:喜欢的话请多多评论,没有反馈真的没有动力写…… 第十四章美味(微h,舔穴) p o18.a sia “兰斯,我明天再跟你解释,现在让我先睡觉。” 海莉西推他的手臂,对方却纹丝不动,她又想拿脚踹开他,然而一切都是徒劳的,男人两条结实的大腿钉在她的腰间,直到这时海莉西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兰斯已经不是个能用食物简单贿赂住的家伙了。 “你又要骗我。”他凑到她耳边,呼出的气打在肌肤上,海莉西偏过头躲避,使出全身力气掰他的手指。 “你到底想要什么,我今天很累了!”她吼道,明明白天陪他已经练习到精疲力尽了,兰斯非但不体谅她,还主动来找事。 面前熔金般的眼睛眨了眨,像是想到什么美妙的事情,眼尾微微弯了起来:“我可以让你不累,身上也不痛。” 此话倒是不假,上一次他爬上她的床展示了替人疗伤的神奇本领,海莉西觉得哪里不对劲,又找不出反驳的理由。 “呃……你怎么——”鮜續zнàńɡ擳噈至リ:po18zy.com 那片带着灼人温度的唇舌一经准许便迫不及待地贴上她的一侧脖颈,那里正是动脉的位置,兰斯起初还只是小心地舔吻,发现身下人逐渐开始抗拒,突然重重地嘬了一口,海莉西明显感受到那块皮肤开始发烫,眼前也变得眩晕一片。 “你、你别……” 从开始一直扼着她脖子的手松开了,她刚呼出一口气,随即睡衣被从胸前撕开,男人柔韧有力的舌头在黑夜中精确地攫住左胸的软粒,仿佛这样的动作早已经过数次模拟。 “兰斯!”海莉西扯住他的长发,被挑弄乳尖的粗粝舌头逼出泪来,被念到名字的人得到鼓舞,用那颗最尖的犬齿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 少女在这样毫无章法的玩弄中生出了奇异的快感,她所习惯的性爱一定是温柔的、缓慢的,被心爱的人抱坐在腿上,搂住他的脖子亲吻直到浑身泛起酥麻,那只洁白修长的手绝不会这般冒进地触碰她的身体,一旦感知到她蹙起眉便会停下,对待一只雏鸟那样爱抚她。 “赫穆尔……呜,哈……”她吐出大主教的名讳,像溺在情欲之海里下意识吐露的唯一救赎。 兰斯停住了动作,突然伸手钳住她的下巴,强迫她张开嘴:“主人,你在叫谁?” 没有得到回答,他支着身子端详了她几秒,又找到新的乐趣——仅次于大动脉的香气来源,在他一番探查之后,终于发现了主人与自己不一样的另一处。少女的两腿之间带着湿润,兰斯掀起裙摆,制住了两条意图合起来的腿。 海莉西看不清他的表情,浑身像被浸在岩浆里又烫又重,连挣扎的力气都所剩无几。她昏昏沉沉地想,或许他不仅会治疗的法术,更是精通操控术的高手。 她闭上眼睛,希望就此睡过去,就当一切都是一场梦。 然而她忠诚的狼犬却不这样希望,兰斯一只手扶着她的腰,另一只手把玩了一阵她大腿上的肉,随后俯身舔上那朵湿漉漉的花户。 好香,可以吃掉吗,主人会生气吧,可是我现在也很生气,那就尝一尝好了。 海莉西被这番刺激下拱起腰,张着嘴发出无声的尖叫,不是那样的,在做什么…… 他的服务细致周到,保证每一处缝隙都毫无遗漏,花肉里的水液反倒越发丰沛了,主人的颤抖也越发激烈。兰斯故技重施,尖牙刚碰到那枚细小的肉珠,一大股香甜的汁水涌出来,他一时不备,星星点点的透明液体沾了一脸。 海莉西已经快要晕厥,她恍惚间看到他色泽昳丽的金瞳满足地眯着,正抹去下巴上的水液,再用舌尖色情地舔掉。 她或许,是捡了个魅魔回来。 海莉西身体的沉重感总算消失了,她翻了个身,如愿进入黑甜乡。 兰斯注意到自己身下高高翘起的东西,他伸手把它压下去,对这股肿胀到快要爆炸的疼痛感到疑惑。 “主人,主人。”他摇了摇满脸泪痕的少女,发现她早已睡熟后,也顺势面对着她躺下。 他的气消了,对他而言趁现在进入暗道悄悄杀掉那个不顺眼的家伙很容易,但是主人以后一定会不理他。 而且现在躺在她身边的、能吃到美味的主人的只有他。兰斯从毛毯下勾出海莉西的一只手,把它放在自己头顶蹭着,像一只得到奖励的大型犬一样摇着不存在的尾巴。 海莉西猜错了,在矿下初遇时他朝她扑过来,目标从来都不是那几块点心。 是皇女自骨血中散发出来的,牵住他灵魂的甜美气味。 第十五章盟约 女仆的敲门声惊醒了海莉西:“领主大人,内厄姆城主正在等待与您共进早餐。” 海莉西勉强睁开眼,又被透进寝室里的阳光刺得闭上了。 她还是无忧无虑的三皇女时没少赖床,大主教的课不知翘了多少次,每回都要赫穆尔本人站在床边了,她再懒洋洋地拉着老师的礼袍撒娇,为了睡回笼觉什么软话都说得出口。 老师从不因自己宝贵的时间被耽误而生气,等到她终于肯起来上课时,赫穆尔坐在长桌边,湖水般粼粼的蓝色眼睛望着她,有时还会夸奖海莉西:“今天比平时早了一刻钟,公主殿下,睡得好吗?” 自己从何时起再也不会睡懒觉了呢?或者说,从哪天开始,她就时常从噩梦中惊醒,身旁却空无一人呢? 从三年前她目睹着爱人身披枷锁,主动走向毁灭一切的烈火中,连一片衣角都没有留下,而旁观者脸上尽是喜悦或麻木。 是连日起早贪黑的监军耗尽了她的力气,昨夜的欢愉又麻痹掉她的戒备心,海莉西把被兰斯抱着的手臂抽出来,回答门外的女仆:“梅姬,我今天不舒服,你让内厄姆城主先去军营吧。” “大人,需要为您请医生来吗?” “让医生下午过来,我要继续休息。” 等梅姬离开后,海莉西踹了一脚身边的人:“给我起来,兰斯,你这混蛋!” 兰斯乖乖坐起来,神情跟昨晚判若两人,正可怜兮兮地裹紧毛毯,好像昨晚被强掳上床的是他似的。 海莉西知道骂他也是白费口舌,这小子绝对不会有一丁点悔过之意,她咬了咬牙,目光被他的眼睛吸引了。 奇怪,怎么变回金红色了,前段时间一直是金灿灿的。 算了,管他呢,可能魅魔都是这样的。她说服自己,早晚有一天得把这家伙真实身份扒出来,但不是现在。 她把被撕成破布的睡衣藏进壁橱,换上另一套。红发男人见她又要进暗道,连忙去拽她的手:“你去哪里?” “一边去!我有正事。” 被吼了一顿的男人只好默默跟在她后面。 阿尔缇诺已经换好衣服,他头发长长了些,碎发遮住眉毛,周身散发的压迫感倒是丝毫不减。 “既然我们的盟约已经生效,阿尔缇诺,我要你回柯林斯家族的领地召集监察骑士团。对外你要宣称提尔森领主拒绝配合监察官调查,并把你非法囚禁了,你最近才趁机逃了出来。” 除了最后一句都是事实。阿尔缇诺腹诽,皇女的计划虽然每一次都出乎他的意料,但监察长大人也绝非蠢人,马上明白了她的企图。 他回到自家领地上,皇帝无法立即出于忌惮杀害他,阿尔缇诺领兵返回北境捉拿提尔森领主带回皇宫,向皇帝表示忠心。这番路程差不多需要小半个月,恰好能赶上希律的加冕礼。 至于被抓住的提尔森领主,自然不会是本人,此行的目的只是用合理的借口将监察骑士团调集到皇城,方便真正的领主一声令下,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提尔森领主这段时间会抱恙不见人,在朱蒂伯爵夫人的宅邸养病,海莉西则换上假身份提前启程去皇宫。 “你提前去皇宫有什么好处,随我的骑士团一起去不是更保险?” 海莉西尴尬地笑笑:“我也不想冒险,但是……希律不知道龙之心的秘密,我其实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在哪里可以找到它。” 阿尔缇诺对她的信任已经一点不剩了:“你确定能找得到?” “一定能,我只需要一些时间。” “那你以什么身份进入皇宫?” “我要去的是圣殿大教堂。”她也不避讳,直接把计划和盘托出,“我认识的一位老朋友在那里任职,他一定会帮我的。” 兰斯在一旁听这两人打哑谜似的对话,只搞明白海莉西明天就要离开,于是彻底没了耐心:“你要去哪里!你为什么只告诉他不告诉我!” 他昨晚的衣服都没换,系带衬衫松垮地披在身上,露着线条分明的胸肌,一个劲扒拉海莉西,恨不得让她把脸贴在自己身上。 “现在告诉你,明天跟我一起出发去皇宫,我要你路上保护我,懂吗!” 男人眨眼间变回乖巧的小狗模样:“我们,没有他,也没有别人,懂了。” 阿尔缇诺之前只是瞧不起这家伙,现在不知怎么回事胸口聚集起一阵恶气,他也想说点什么反击一下,可惜一个绅士的素养不允许他骂出那些词语。 不能跟这种野人较劲,他清清嗓子:“海莉西殿下,那我们怎么出萨列格城?” “让兰斯出面,替领主外出请医生,我们跟在他后面假扮成仆从。” 阿尔缇诺点点头:“那分开之后我们用阿卡联络。” 阿卡——监察长豢养的那只大猎隼。 海莉西答应了,忽然又想起什么,朝他抬起手:“分别前,再以骑士的忠诚向我起誓吧,阿尔缇诺。” 这是原本属于皇女册封骑士的礼节,每位皇女在二十岁时要在圣殿中与自己的骑士缔结契约,海莉西尚未拥有专属骑士,这一生仅一次的起誓,她交给了阿尔缇诺。 在昏暗寂静的牢房中,灰发男人单膝跪下,亲吻了少女的手背。 “阿尔缇诺·柯林斯,在此对帝国的三皇女海莉西殿下起誓,我发誓成为守护您的利剑、追随您的星辰,我发誓永远效忠于您,为您夺回无上的冠冕,为您捍卫帝国的疆域,以此为约,至死不渝。” 第十六章入城 趁朝阳未至,三人在夜色中离开了萨列格城,海莉西回头仰望巍峨城墙,雪中的故乡沉默依旧,刀剑无法穿透它,风暴也无法掀翻它。 同阿尔缇诺告别后,两人骑马朝皇城圣普里希安赶去。按照计划两天后他们会出北境辖地,一路上为了掩人耳目,海莉西和兰斯扮成行商的夫妇,在城外驿站休息。 他们脚下从深雪变成薄冰,再到化冻的土壤,北境的冬季还会持续几个月,南方的春风已拂过大地。海莉西脱下厚袍子,换上轻便的斗篷和长裙。 “今天我们要进城采购补给,带的食物已经剩的不多了。”海莉西指了指远处露出一点塔尖的城池,“而且我太累了,需要休息一天。” 兰斯对疲惫这个词没有概念,他策马跟在海莉西侧后方,眼睛始终好奇地瞧着少女被风吹起的斗篷下飞舞的裙摆。 “进城我们去吃顿大餐,给你点十只烤鸡怎么样?” 男人没有回答,直到海莉西扭过头看他,他才说:“我还想吃别的。” “确实,我看还需要给你开一些解暑的草药。”她忧心忡忡,“你离开北境之后一直在发热,兰斯。” 不知为何,兰斯那神奇的自愈能力似乎不那么管用了,接连几天身体一直处在高热中,他本人倒是无所谓,但海莉西一碰到他就被烫的喊出来,生怕还没到皇宫他就把自己烧着了。 两人混在进城的人群中,波恩城属于卡罗尔家族的领地,家族在皇宫的贵族属于亲皇女一派,因此海莉西才敢在此落脚。 进城不久,兰斯便被满街的花瓣吸引了:“这是什么?” 可怜的家伙,这辈子估计是第一次见到鲜花。她心底涌出同情,刚要给他普及一些阳春白雪,只见兰斯顺手一扯,一束路边的蔷薇便簌簌落了一地残瓣。 被他捻在手里的花很快也被烫得干枯泛黄,兰斯松开手,只剩零星灰烬落下。 “住手!”海莉西恨不得拿马鞭敲他的手,“人家好端端的花,不许碰了!” 波恩城估计还在哀悼国丧,行人皆是一身黑衣,海莉西找了一间旅店,店里冷冷清清,一层是个酒馆,白天只有几个小工聚在角落里打牌,检查完周围情况后,两人终于免了在马背上颠簸之苦,兰斯被海莉西牵着上街。 仅仅一个领地边缘的小城池都远比萨列格更繁华,兰斯这种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一路上东看看西摸摸,他那大块头又分外惹眼,简直像头大象进了瓷器店,一个不注意便撞倒了一位先生。 “哎呦!谁家的奴隶,眼睛瞎了吗!”兰斯的红发和一身腱子肉很容易让人与干苦力的奴隶联系在一起,被撞的男人见他连道歉的意思都没有,更愤怒了,“你的主人在哪?我要让他把你眼睛挖出来给我赔罪!” 这番叫嚷也吸引了路人的目光,刚从药店卖完退热药剂的海莉西一出门就发现兰斯那颗脑袋在人群中冒出来,她意识到不妙,在人群的尖叫声中急忙冲进去,兰斯背对着她,一只脚踩在一人胸口上,那人被钉在地上,张着嘴,正发出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声。 海莉西头皮发麻,顾不得呵止他,扑上去要把他推到一边。 兰斯却侧身避过,眼睛睨着她,那副表情令海莉西呼吸一窒——是第一次见到他时那种感觉,无机质般的注视,难以揣测的诡异行踪,她下意识后退了脚步。 “兰斯!” “怎么了,夫人?”他倒是还记得两人行商夫妻的身份,但这更糟糕了,说明他完全是在清醒理智的情况下做出的行为。 “放开他,给我说说发生了什么。”她尽量把语气放缓。 他把脚挪开了,而后再一次碾上去:“他要挖掉我的眼睛。” 彻头彻尾的恶人先告状,围观的路人已经去找治安官了,为了避免事态进一步扩大,她上前拉住他:“赶紧走吧,回去之后再说好不好,现在真的……” 吃软不吃硬的男人果然照办,海莉西把倒霉的路人扶起来,在对方要报治安官之前飞速地在他耳边说了一串数字:“这些钱给您,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先生。” 这是一个无法拒绝的数字,海莉西掏出金币塞给他,表达了歉意之后,拖着兰斯跑出了人群。 “你为什么……呼……”她上气不接下气,直到彻底到了没人的地方,终于开口质问,“你想干什么,你要当街杀人吗!” 那对金红的眼睛眨了眨:“你没说不行。” “这是做人的基本原则!”她扯住他的领子,咬牙切齿地骂他,“你饿了知道吃饭,心情不好就要杀人吗!” “我没有心情不好。” “那你为什么要杀人?” 兰斯被问疑惑了,他摸了摸少女涨红的脸颊,用令人不寒而栗的语气反问她:“为什么不能杀人?只是食物而已。” 作者的话:今天没课,早更 第十七章缠身 xyushuwu 7.c om 海莉西被他灼热的指尖烫得一躲,兰斯却更用力地压上去,她显然已经忍耐到极限:“别碰我!我在你眼里也是随时可以杀掉的东西吧,你这个怪物!” 那包草药甩到他身上,男人接住,再抬头时海莉西已经抛下他跑掉了。 主人湖绿色的裙摆消失在拐角处,仿佛一片嫩叶在风中打了个旋,眨眼间就消失了。 焦躁饥饿感再一次充斥了他的大脑,兰斯拆开草药,渴望从主人留给他的物品中寻求一丝安慰,然而扑面袭来的麝香味令情况雪上加霜了,他撕扯着喉咙,里面仿佛有什么要挣脱出来,蚕食掉他的全部理智。鮜續zнàńɡ擳噈至リ:x yuz haiwu.o n e 原本被修剪整齐的指甲飞速生长着,刮破薄薄的喉管,里面涌出的血在接触到空气的下一秒就被汽化,兰斯狼狈地喘息着,本能驱使着他四处找寻散发着迷人气息的主人。 要吃掉,全部吃掉,先吃掉软肉,再吃多汁的地方,血流下来,要舔干净,嚼碎…… 海莉西不知不觉来到一座教堂门前,从幼时起,教堂就是她的避风港。她喜欢洁白高耸的尖顶和阳光透过七色玻璃打在身上的温度,喜欢看一脸肃穆的主教为婴孩赋予新生,教堂代表神圣、隐秘,以及最初的悸动。 她稳定了心绪,又开始后悔刚才冲动丢下兰斯。说到底她根本不了解这个家伙,除了生得一张魅魔似的脸蛋,其他方面统统糟糕透顶,可若是没他,自己早就被阿尔缇诺当做功绩领赏去了。 那句话怎么说的?孩子都是一张白纸,兰斯被关在矿里那么久,出来都是她一手教导的,总归是她这个老师当得不好。自己从前犯了天大的错,赫穆尔也没直接抛下她不管呀。 海莉西再一次佩服自己宽阔的胸怀,准备折返把那只笨狗捡回来。 “这位小姐……请恕我冒昧,”一位年岁颇大的神父拄着拐杖,颤巍巍地拦住她,“您的身上有一些不对劲。” 她向对方行礼:“神父大人,请您明示。” 不会倒霉到被一个四线小城的神父认出身份吧?海莉西紧张地四处瞟,好在教堂正在休息日,没有其他人。 老神父沾了一些圣水,洒在海莉西额头,圣水冰冷,激得她打了个寒战。 饶是这辈子见多识广的神父也瞪大了眼睛,手指发抖:“小姐……您周围是否有什么邪恶之物?您被一些不可名状的东西……缠上了灵魂……” 法术,或者说,魔法,是只存在于书籍记载中的事物。书上曾说,开国皇帝斩杀了统治这片大陆的巨龙,将它那颗巨大的心脏剖出,巨龙从此死去,燃烧的龙之心却让大陆的冰雪消融,四季分明,并赋予了一切生灵魔力,连幼童也能轻而易举地使用魔法。 魔法虽然带来希望与复苏,却也招致了贪婪与灾厄。弱小的人类之躯获得了强大力量,却不懂得支配它,战争与杀戮很快席卷了大陆,强者拥地自居,人类帝国分裂成数个阵营,在经历了十年之久的黑暗战争后,终于有一位长者站了出来。 他宣称自己是上帝的使者,带来了终结龙的魔法的法术,开创了光明教会——也就是众教会的前身。他慷慨地将毕生所学传授给每一个渴望和平的人民,从此龙的魔力渐渐消亡,与之相应的,掌握光明法术的人也随之减少,时至今日,龙的魔法已经绝迹,只有帝国的众教会和迦南国的金堇花教会少数高层仍秘密继承着光明法术。 “什么不可名状的东西?”海莉西有些奇怪,她左右看看自己身上,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 神父喃喃低语,似乎是一些驱魔咒,但他的声线逐渐抬高,最后简直是在哀求了:“抱歉,小姐,我不足以帮助您……无论如何,请您快些逃走吧,它带来灾难,它会吞噬您,您未来会深陷不幸,天哪……” “究竟是什么?”少女被老人家这幅样子吓得不轻,扶住他站立不稳的身体,却被神父后退几步避开了。 “您会不幸……很多很多的血,灾难……祸患降临!” 她被赶出了教堂。 “可恶!到底是什么,肯定跟兰斯有关,他是不是给我施了什么法术!”海莉西马上回忆起晚上被他摁在床上四处亲亲舔舔的糟糕经历,再也等不及了,转身朝扔下他的街道跑去。 果不其然,那家伙像只被主人抛弃的流浪狗,还在原地靠着墙边耷拉着脑袋。 “喂!”海莉西提着碍事的裙摆,见男人抬起头看她,朝他扬了扬手里刚买的烤鸡,“走,跟我回去吃饭。” 棉质衣裙勾勒着少女的小腹和腰肢,他猜那里富含脂肪,一定美味至极。 “你看什么呢?”她慢慢走近,不太高兴似的抿着唇,“你不吃我可自己吃了。” 兰斯猛地站起来,攥着海莉西的双肩,而后蛮横地抱住她,头埋在肩颈处深深地嗅着,炙热的吐息打在肌肤上如有实质。 “怎么了?” “我错了,别丢下我了,主人。” 第十八章登堂(微h,手交) 对于兰斯的道歉,海莉西脑子转了好几个弯,随后心头泛起一阵酥麻感,就像被小狗的舌头舔过掌心,瞬间就把对他的怒气打消得一干二净了。 可真是会撒娇的家伙,她踮起脚抚摸他的长发,对自己的行为倏尔产生了一丝疑惑——自己从前会与一位相识不久的成年男性保持这样的距离吗? 说起来,之前他那般冒犯的行径,自己也是莫名其妙地原谅了。海莉西被他热乎乎的胸膛紧贴着,浑身却生出一阵寒意。 “兰斯,你成年了没有?” 男人喉咙里发出疑问声。 “算了,你这个头……我今晚带你去喝酒怎么样?” 他们落脚的旅店一楼就是酒馆,海莉西领着他进去时,那几个围在一起喝酒的马夫不约而同地把目光聚在少女身上。 不过很快他们就跟被蝎子蛰了一口似的,慌张地把头扭回去了。 兰斯收了表情,极殷切地帮主人拉开椅子,而后眼巴巴看着主人给他点了一杯金色的液体。 “跟你眼睛颜色很像,尝尝吧。” 他喝了一大口,被辣得泛起泪光。 海莉西在对面咯咯笑起来,把烤鸡塞给他:“之前没喝过酒吗?兰斯,你被荣恩总督捡走之前过的是什么日子?” 兰斯丝毫没有察觉自己正在被套话,他嚼着鸡腿,却觉得好像没有之前那样美味了。 “没有……忘记了。” 尽管如此,他还是把整只鸡统统吞下了肚,酒精给喉咙带来的灼痛感依然没有消失,海莉西推了推他,发现那双眼睛又变成金色了。 “你感觉怎么样?” “主人,我困了。”兰斯把最后一滴酒也舔干净,朝她露出一个魅惑的笑容,“我们回去睡觉吧。” 海莉西这次清晰地感知到自己的精神有些不对劲,但她顺着兰斯的意思:“好,我们回房间。” 既然以夫妻的名义出行,他们向来都是开一间房,海莉西睡床,兰斯自然睡地板。 前几天他都很老实,从不抱怨,头一挨枕头就进入梦乡,搞得海莉西还有些仿佛在虐待仆人的心虚。 今晚的他显而易见的与平时不同了,海莉西洗完澡出来,果不其然这家伙正坐在床上,身上的水珠已经被体温蒸干了。 “下去。” 兰斯没有动,眨了眨眼睛:“我在为你暖床,主人。” “我不需要,去地板上睡你的觉。” 他慢吞吞地下了床,海莉西这才看清他身上一件衣服都没穿,胯间的性器正高高昂起,肉眼可见的粗硕狰狞。 “你——”她来不及吐出第二个字,被男人扯住手臂拖上了床。 “主人,你今天想要丢下我。”兰斯压着她,一面控诉着一面做着大逆不道的事情,“我会死掉的,主人,我好难受。” 那根刑具一样的性器正抵着她的小腹,海莉西一阵眩晕,她用指甲掐自己的手心,试图保持清醒:“我现在更难受,兰斯,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该死,就不该招惹他。 “我生病了,好热。”他的红发垂在少女脸上,被海莉西扯住,“主人帮我治病。” “给你的退热药呢?”她多少还是担忧着他的身体,怕他真烧死在半路上了。 “不管用,我这里还是很烫。” 他突然抓住她的手摁在自己的性器上,发出满足的声音:“这样就会舒服一点。” 海莉西尖叫,想要避开那可怕的东西,察觉到她意图的兰斯包住她的手掌,用大手完全将她整只手攥在上面。 “嗯——”他喉结颤动着,发出令人面红耳赤的喘息,“主人,帮帮我。” 男人俯身去舔她的锁骨,再用力吮吸直到留下一个个红痕,手下的动作不停,少女被迫用敏感的掌心感受着缠满青筋和血管的肉柱,顶端溢出的粘液打湿了手指。 那里发出咕叽咕叽的水声,兰斯似乎天生没有羞耻心这种东西,蹭着她的脸颊吐出淫荡至极的叫声,还要海莉西不许闭上眼睛。 “看着我——主人,嗯——”他的金眸出奇妖冶,叫人简直挪不开眼,海莉西手心都被磨得发痛了,兰斯才闷哼着,把头埋在少女脖颈间,深深吸气,一大股温热的、浓稠的液体喷在她手臂上,最终尽数汇聚在她的小腹间。 “你这个……”她又像上次一样,连说话的力气都被抽走了,嘴唇张合片刻,瞬间坠入了梦中。 “好舒服,主人,好喜欢主人。”他把她身上的污渍擦去,小心翼翼地缠上她的身子,“主人不会怪我的。” 第十九章底牌 “主人,我们什么时候走?”兰斯扯着缰绳,马儿在原地转圈,不停打着响鼻。 城市中数个教堂钟楼被同时敲响,即使明知道这代表着正午的来临,海莉西仍在心底跟着数到了第十二下。 阿卡依然没有来。 她与阿尔缇诺约定要在皇城的西北城门下等待猎隼带来消息,但眼看已过了最终时限,灰蒙蒙的天空中始终不见阿卡的影子。 现在海莉西就站在一个月前仓皇出逃的皇城门前,圣普里希安城外观与那时并无差别,只不过掌权者已经从那达特皇帝变成了希律。 实话说,她并不是那样自信能够在加冕礼上一举击溃兄长,且不论他麾下的冬翼骑士团何等训练有素,众教会的态度才是至关重要的,自从大主教赫穆尔殉道后,教会内部对皇储的立场一直晦暗不明。如今在朝廷中三皇女一派的贵族大多遭到打压,倘若阿尔缇诺无法代表柯林斯家族提供军事援助,她孤身进入皇城就是一场豪赌。 她手中的三张底牌——监察骑士团、北境筹建的军队以及龙之心的秘密,在这场博弈中缺一不可。 可是她已经无法继续等待下一个时机了,以希律残暴多疑的性格,加冕后做的第一件事必然是清算三皇女余孽,乃至将索默家族连根铲除。 她无路可退。 “走吧,兰斯。”少女摘下兜帽,露出乔装打扮后的面容,“我们进皇城。” 主人今天与往日不同,兰斯说不清楚到底哪里不同,但就是感觉不一样了。往日那个在他面前张扬跋扈的少女变得妩媚起来,眼睛微微垂着,眼角下那颗小痣衬得她更加娇弱,涂了口脂的唇看起来格外美味。 是一张任谁看了都不会与那位能一打五的勇猛三皇女联系在一起的脸。 海莉西瞪了他一眼,警告兰斯停止做出那副愚蠢的表情,他看起来下一秒口水就要滴下来了。 入城手续实在繁琐,两人从中午等到日落,被分开盘问了好一阵才放行。好几个问题让海莉西冷汗都下来了,也不知道兰斯究竟是怎么应付过去的,她再见到他时松了口气:“你怎么回答的,不会是用对付我那套魅惑术吧?” 兰斯一副我听不懂什么是魅惑术的样子,一心只想要主人奖励他。 “你每天都在奖励你自己!”海莉西咬牙,她从脖子绵延到胸口的暧昧痕迹还没消下去,反而有逐渐增长的趋势。 她不再管他,今晚最重要的就是进入香颂宫,在圣殿大教堂里查明龙之心的秘密。此前爱德维已经收到她的密信,也应允了会帮助她。 两人分别是修女与修道士的装扮,手持众教会的纹章,进入皇宫的过程反倒畅通无阻。直到戒备森严的大教堂门前,覆面的圣殿骑士团拦下了他们。 圣殿骑士团不同于其他武装力量,比起战马与武器,他们更注重骑士的信念与牺牲精神,因此这是一支比任何骑士团更神秘、更忠诚的存在。赫穆尔曾说,除非是神下达了旨意,否则谁都无法要求他们将枪尖对准大主教。 “我受爱德维主教委托,从科琴教廷赶来皇城,协助主教解决教会事务。”海莉西行了一个修女的圣礼,头纱裹住她的脑袋,遮挡了部分视线,只露出下半张脸。 “教廷?”骑士急忙下跪,虔诚地亲吻修女的鞋尖。科琴教廷不属于任何国家,是独立于几个帝国外的圣地,也是光明教会诞生之地。它拥有独立主权,不拥兵征税,主要靠迦南帝国和卡曼帝国每年的上供,千百年来一直维系着光明圣地的权威。 毕竟这可是能和龙的魔力平起平坐的存在,科琴教廷的法术深浅至今仍是个谜,众教会与金堇花教会只承其衣钵,难以望其项背。 爱德维给她编造的身份未免太大了。海莉西不自在地缩回脚,转身要往教堂里走。 “请您留步,只有修女可以进入。”骑士用长枪拦住兰斯,“请您随我来前庭稍作歇息。” 她怎么忘了这个规定,除了皇室成员和主教,圣殿大教堂平日只允许修女出入。 好在兰斯虽然一脸不情愿,倒是没做出格的事来。海莉西在面纱下打量他,发现他这样好说话还因为另一层缘由——靠近教堂使兰斯的高热愈发严重了,到了让他感受到痛苦的地步。 “我很快出来。”她安慰他,随后快步走入了帝国最宏伟的雕花拱形木门。 兰斯下意识伸出手去抓他的主人,眼前突然一阵阵发黑,心脏的搏动声砸在耳畔,令他短暂地失去了思考能力。 所以他没听到身后传来一道悦耳但冰冷的男声: “戴上禁魔枷锁,把它关到最下层的地牢里。” 兰斯感到脊背传来剧烈的疼痛,他挣扎着想站起来,却被那股力道掀倒在地,眼睛迅速变成血一般的颜色。 爱德维目送着骑士将这个大家伙捆起来拖走,拢了拢纯白的长袍,摘下脸上天鹅羽翼形状的眼罩,再三确认自己此时看起来足够完美后,抬腿踏进了神圣的帝国教堂。大门在他身后缓缓合上,隔绝外界的光线,连一丝缝隙也未留下。 作者的话:感谢大家的评论和珠珠!准备满30珠加更,我画了张地图出来,可能更清楚一些。 第二十章爱慕 教堂大厅里空无一人,海莉西凭记忆来到祭龙圣坛,那块灰败的龙之心就躺在祭坛中央,她掏出藏在袖口的短匕,划破手掌,将手贴上去。 接触到它的前一秒,另一只白皙的手拦住了她。 海莉西被神出鬼没的男人吓了一跳:“爱德维!啊……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公主殿下。”身材高挑的男子微微欠身,堪称绝色脸上绽出一个天使般的笑靥。 听到这个称呼的少女不自觉恍了神。 爱德维掏出手帕为她止血,指尖沾上殷红的血,叫海莉西无端生出了玷污圣父的内疚。 “我需要尝试一下我的血对龙之心起不起效。” 闻言,头戴圣冠的主教抬起眼睛看她:“这是我兄长教你的方法吗?” “不算是,我猜的。” “海莉西,你的勇敢是很伟大的品质。”爱德维把浸了血的手帕轻轻盖在龙之心上,只见手帕眨眼间被点燃,冒出丝丝缕缕的黑烟,几秒钟便消失不见,“但有时也会给你惹来麻烦,离它远一点,它想要吸干你。” “它刚刚亮了!”海莉西注意力完全被上面一闪而过的猩红光芒吸引了,“我的血对它起作用了,是不是?” 主教没有回答。 “爱德维,你知道我来意为何,以你我的关系我也不需隐瞒。我要在后天的加冕礼上讨伐弑君上位的希律,重燃龙之心。” “公主殿下,我当然明白。你来这里找寻我兄长留下的圣书,开启龙之心的方法的确写在上面。” 他走上祭坛,摘下戒指,长指点了点空气,那里便凭空露出水波一般的文字痕迹。 “但很遗憾,龙之心的反应与你的血毫无干系,而是源于对你体内溢出来邪恶魔法的共鸣。” “开什么玩笑,我怎么会魔法?” 爱德维不愧与赫穆尔是亲兄弟,两人连无奈的神态都一模一样,或者说,他模仿得一模一样。 “随你来这里的那位男仆,兰斯。”他念出这个名字时,语气有一瞬不易察觉的嫌恶,“给你施了这个魔法,让你对他言听计从。” 这回轮到海莉西哑口无言了,身为光明法术的沿袭者,爱德维看穿魔法像吃饭一样简单,一下就戳中了她的痛处。 “他看你的眼神可不算纯粹,公主殿下,他对你做了什么吗?” 前几夜那些淫靡的场景浮现在眼前,她攥紧拳头,很好,这下总算解开了谜团。 爱德维盯着少女脖子一侧露出的皮肤,那里的红痕鲜艳得刺眼,他敛回目光,安慰道:“不必自责,他很狡猾,魔法也十分强悍。他明知道越靠近教堂,光明法术对他的伤害就越大,依然随你来到这里,公主殿下,你认为这说明什么?” “他一定有所图谋。”海莉西吐出这几个字时,连自己都在发抖。兰斯的发热不是偶然,连他都无法自愈的伤害,正源自圣殿的力量。 主教轻声念了几句咒语,而后温柔地扶住她的身体:“好了,现在你不再受他控制了,可以给我讲一讲吗,海莉西——这段时间你的经历?” 他海洋般的眼眸清澈见底,带着一位圣父应有的仁爱。时隔多年,她的名字再次被那样熟悉的嗓音念出,仿佛与幼时那个扮演着兄长角色,悉心陪伴她的爱德维别无两样。 “我、我过的很不好……”她几乎马上红了眼眶。最信任的老师离世,也扼杀掉少时懵懂的爱恋;登上储君之位便遭到众多贵族攻讦,质疑声从未停止;手无兵权被兄长夺走皇位,目睹着亲人被杀却毫无还手之力。即使逃回北境,每一步也如履薄冰,身边无一人可诉说,惟有孤独与仇恨常伴左右。 她偏过脸去,不愿在他面前展露脆弱的一面,昔日的追随者会因权势倒向敌人,相互利用的两个人也会因利益反目成仇,这世上没有人会无条件帮助她。 “我愿意帮助你。”他的手替她拭去泪水,仿佛听到她的心声,见她抬头看着自己,金发的年轻主教重复了一遍,“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公主殿下,无论是以朋友的立场,还是——” “以一个爱慕者的立场。” 爱,这世上最无用的情感,它只需两片嘴唇相碰,便能轻飘飘地做出承诺。 海莉西张了张嘴,最终苦笑了一声。 “我很感动,但是现在谈论这些太奢侈了,爱德维。我要的不是花园与珠宝,也不需要毫无意义的牺牲,我要一只强悍的军队、要龙之心为我点燃、要希律手中的权柄。 “你能给我这些吗?” 空气安静了片刻,随后她听见他说: “我可以。” 那张与老师别无二致的漂亮容貌正面对着她:“龙之心重燃的方法很简单——你男仆体内的魔力足够喂养它,在这里斩下他的头,龙之心会回应你的呼唤。” 他的手一挥,纯白色衣袖飘起,行礼姿态优雅至极;“而这里每一位忠于我的圣殿骑士,都将为您效劳,公主殿下。” 第二十一章对峙 皇城圣普里希安城郊,黑压压的监察骑士团已经有些躁动,对面把守着城防的白衣骑士们横枪伫立,面上的铠甲金属质感泛着冷光,丝毫没有让路的意思。 几次交涉失败,监察长不得不亲自出马,阿尔缇诺控马走出队伍,向圣殿骑士亮明身份:“我奉希律陛下旨意,缉拿提尔森领主前来复命,请各位出示阻拦我们在城郊安营的皇帝敕令,否则,打开城防。” “监察长阁下,临近加冕圣典,我等圣殿骑士团奉主教口谕在此把守,并非有意为难阁下。”一位前襟披着金色绶带的圣殿骑士主动上前,看起来正是对面的领袖。 “哪位主教?”阿尔缇诺在他面前几步处停下,“除了大主教,谁的口谕能压皇命一头?” “奉爱德维·安托万主教的口谕。” 这个姓氏实在太熟悉了。阿尔缇诺皱眉,前任大主教的名讳可谓如雷贯耳,但死后落得声名狼藉的下场,众教会的威望也随之跌落。 看圣殿骑士团的架势,这位爱德维主教应当颇有来头。如果他们一直把守在此,监察骑士想要进入皇城,势必要与众教会产生正面冲突,这样会惊动皇帝,他与皇女的约定也就无从谈起了。 阿卡自几天前飞走后始终没有带回消息,阿尔缇诺无法判断她目前的安危。 “阁下倘若确有要犯带给皇帝陛下,不如由我代劳押去皇宫?”对面的领袖,朗伯骑士长给出了一个提议。 “感谢您的好意,还是免了。”阿尔缇诺转身回到部下身边,押送车上只是个倒霉的死刑犯,真正的领主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 海莉西此刻正身处主教寝宫,触目所及全是一片纯白,爱德维给她安排的住处几乎相当于从前皇女的规格,圆形大床上铺满松软的羽绒被,甚至有一个单独的房间摆放衣裙。 她开口问他关于加冕礼的计划,男人脸上仍是温和的笑意:“殿下不信任我吗?” 海莉西很难对着那副面孔说出不信任的话:“我只是好奇,众教会现在的实权主教是林赛大人,他对于你私调骑士团没有怀疑吗?” “哦?他或许有些微词,但并不重要。” “这些远远不够,爱德维。”少女站在窗台前,“圣殿骑士们无法与希律的冬翼骑士团抗衡,那可是戍守帝国与迦南国边境,浴血奋战过的精锐。” 那达特皇帝派大皇子守国境,本是一种变相的流放,然而希律将那支军纪松散得不像样的守军一步步改造成帝国最强悍的骑士团,先皇手下的禁卫军在他们面前,就如同被烧红尖刀扎穿的奶酪,希律弑父上位,靠的正是这支王牌队伍。 唯一能让他们有所忌惮的只有监察骑士了,可惜。海莉西遥望远方的城墙,阿尔缇诺反悔了吗? “不要心急,公主殿下,龙之心才是关键,你找到了开启它的钥匙,这就足够了。” “所以兰斯他,他究竟是什么?”她问出心底困扰许久的问题。 “或许是偶然得到魔法赐福的野兽,你也知道的——三年前的教会之乱,一些原本被封印住的龙魔法外泄,你的男仆靠魔法幻化出人形。” 爱德维见她垂着头不回答,柔声安慰道:“它早晚也会死在教会的猎魔人手下,用它的血为你的皇位铺路,再合适不过了。” 兰斯那双摄人心魂的金眸仿佛还在眼前,海莉西能列出他一百条缺点,三天三夜也讲不完,但看在他陪伴自己度过那段最艰难时光的份上,她想再听一听,他宁愿忍受身体的痛苦也要来到皇城的目的是什么。 “兰斯现在在哪里?” 金发男人脸上的笑意淡了,片刻才回答:“在教会地牢,殿下最好不要再给自己惹麻烦。” “不会的,我保证。”海莉西绕开话题,“对了,你还没给我讲你最近的经历,你什么时候回皇宫的?” 爱德维敛了眼睫,看不出情绪:“殿下终于想起要关心我,实在令我感动。” 感动个鬼,海莉西察觉到他生气了,连忙握住男人的手:“抱歉,我这几天被别的事耽搁,等一切都结束了,我一定登门赔罪。” “无妨,我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国事当然重要得多,能为殿下分忧是我的荣幸。” 他抽回手,神色如常:“天色不早了,我还需要回教堂布置加冕礼。” 海莉西送走他,探头观察这里的环境。 很好,没有监视的人,她要去地牢里见兰斯最后一面。 她把匕首藏进修女裙里,路过餐厅时犹豫片刻,又从摆满各色菜肴的桌上拿了一个菜碟,把每样都舀了几勺。 皇宫的膳食比北境精致不知道几百倍,兰斯肯定会喜欢的。 作者的话:今晚还有一加更,评论请多多砸向我!下一章修罗场~ 第二十二章反咬 lashuw u.co m 地牢——海莉西这一个月不知道去过多少个地牢,已经不会再对着残肢和血迹呕吐了,不过进入教会地牢走了两步,她脖子后面就泛起森森寒意。 众教会受光明法术赐福,以解救遭受魔法之苦的黎民为己任,纯粹的教袍下,堆起来的却是反对者的累累白骨。 皇权尚有元老会监察制度,教会享受的自由未免有些逾越本分了。海莉西步伐沉重,她或许真的低估了爱德维的能力,法术、信仰与兵权相加,想掀翻皇帝也不是遥不可及。 她在偌大空旷的地牢行走许久,沿途全是瘦骨嶙峋的囚犯,偶有呻吟声,除此之外寂静得瘆人。 海莉西只好向每层看守的骑士询问:“昨天抓进来的——呃,红头发的,会魔法的男人,关在哪里?主教大人派我来送些东西。” “有魔法反应的犯人都在最底层关押,那里很危险。” 她做出惊恐的表情:“那我快去快回。” 少女加快步伐,说不清究竟是好奇还是愤怒占了上风,总之,她要找兰斯问个明白。鮜續zнàńɡ擳噈至リ:q uyushuw u.c om 尽管做好了心理准备,见到自己男仆的第一眼,海莉西还是倒吸了口冷气,她贴在栏杆上,小声呼唤他的名字。 “兰斯,兰斯!” 红发男人上身赤裸,双手被分开固定在墙上,强迫他保持站立的姿态。 他身上不知是什么造成的伤口,因无法愈合正滴滴答答淌着血。 海莉西发现铁门似乎没有上锁,只靠法术设下屏障,她进入毫无障碍。 “兰斯,醒一醒,他们对你做了什么……”海莉西抚上他滚烫的脸,“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你真的要害我吗?” 他长长的睫毛颤了颤,喉咙里溢出痛苦的闷哼,眼睛无力地抬起,在看到少女时瞬间蓄起泪光。 “主人……”他声音嘶哑,似乎受了重伤,“我好痛,你不要我了吗……” 罪恶感狠狠攥住她的心脏,他脆弱得像个寻求庇护的幼兽,她踮起脚尖,替他撩起遮挡视线的长发,不知该如何解释。 “你知道自己有魔力,对吗?” “什么……魔力?” “那你操控我用的是什么?” 兰斯用迷茫又委屈的眼睛看着她:“我只是想要主人……主人摸摸我,就不难受了,我这样想着,主人就会这样对我。” 这个笨蛋,压根不知道自己有这个能力。 海莉西想笑话他,鼻尖却酸酸的,她捧着男人的脸:“那你跟我来这里,身体不难受吗?为什么还要来?” “因为那个你捡来的家伙,他可以帮你,我为什么不可以?” 她哑口无言。 自己真是个冷酷无情的坏蛋,居然用阴暗的心揣度她最忠诚的狼犬。 “兰斯,如果我要实现的目的,必须要你死去,你肯吗?” 听听,这问的都是什么混账话,但凡是个聪明点的人也会回答:哦,我最敬爱的主人,我当然愿意为您肝脑涂地,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但是兰斯愣了愣,开始掉眼泪了:“为什么我要死,我想一直跟在主人身边,我不会死掉的,主人……我会努力自愈的,主人……呜……” 她手忙脚乱地为他擦眼泪,兰斯在外面一副拽得二五八万的模样,哭起来反倒梨花带雨,楚楚动人。 “主人,我好疼……主人可不可以让我舔舔?” 这小子又开始提要求了,海莉西被他哭得心软,只好跟他商量:“那我需要一些你的血,帮我这个忙,我就保证永远不丢下你。” 到底还是龙之心更重要一些,兰斯只要维持自愈能力,点燃龙之心应该不成问题。 兰斯眼巴巴瞧着她,头点的飞快。 海莉西摘下头纱,解开修女服领口的扣子,凑到他唇边。 地牢里灯光昏暗,所以少女不曾发现,她放心交付脖颈的野兽唇角掀起了意味不明的笑容,下一秒,两排锯齿般的尖牙狠狠咬在她的动脉上。 太美味了,他魂牵梦绕的地方,埋藏着香气的皮肤被咬破,血管里汩汩热液涌进他的喉咙,带来久违的力量感与饕足。 随着魔力的唤醒,他身体的热度不减反增,身下粗硕的性器高高鼓起,被法术撕裂的伤口瞬间愈合,禁魔枷锁仿佛一张纸般,只是抬手便轻而易举地碎成铁屑。兰斯紧紧搂住怀里的少女,察觉到她有逐渐滑下去的趋势,总算短暂找回了些许理智。 “你——”海莉西眼前发黑,失血让她失去了反抗的力气,双手无力垂着。 红发男人露出邪恶的笑容,把少女的手掌贴在自己脸上,满意地看着她失神的模样。 “我不会死的,主人,我也不会让你死。”他意犹未尽地舔着嘴唇,“你太好吃了,我吃不腻。” 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还有隐隐的交谈声。 “陛下,前面就是那个魔力强悍的囚徒了。”声音很动听,却暗含恶意,“它的力量足够点燃龙之心。” 希律突然停下,深不见底的黑眸盯着前面。 一只菜碟躺在那里,他屏住呼吸,马上判断出里面还有第二个人。 “还有何人在那里?” 海莉西被这道声音惊醒,她顾不得还未完全恢复的身体,挣脱掉兰斯的疗愈,但只来得及背过身去,两人已站在栏杆外。 爱德维紧抿着唇,那副素来端庄温和的面具上出现了裂痕。 “我的修女,我受到光明庇佑的孩子,你为何与这等肮脏的畜生混在一起?” 兰斯看着这个袭击并禁锢了他的白衣男子,他嗅出自己主人身上沾了与他相似的味道,那股令人作呕的百合味破坏了她身上原本的香气。 另一个黑发黑眼的男人气质尊贵,正居高临下睨着两人,眉宇间的英气与主人有几分神似。 “主人,你说,我先杀哪一个呢?” 作者的话:全员坏批,可怜的妹:毁灭吧豆沙了 第二十三章驯养(微h,腿交) 海莉西心脏快从嗓子里蹦出来了,她脑子里一团乱麻:爱德维为什么会和希律在一起?如果他为希律服务,为何还不拆穿她的身份? 她应当信任爱德维的,兰斯这个满口花言巧语的混蛋,利用她逃脱掉法术的禁锢,海莉西手腕被他攥着,小腹被男人的性器顶得发烫。 既然爱德维不拆穿她,她也只好硬着头皮演下去。 “主教大人,我只是来完成您交给我的任务……一时不察,被他抓住。” 背对他们的小修女外袍被撕破,露出半只光洁的肩膀,栗色长发披散着,身体抖得像一支簌簌的花苞。 听到这话,兰斯显然不满了,凑到她耳畔低语:“主人要我先杀掉那个白衣服的?” 主教对上那只野兽写满挑衅的金眸,不动声色地凝结起法术,不过不是朝着兰斯去的,只在海莉西身上闪烁了一瞬便黯淡下去。 希律发话了:“你的修女勾结魔物,为何还要袒护她?” “陛下,这怪物擅长蛊惑人心,很难被驯服。教会的几位教士刚命丧它手,伊芙修女想来也是被它胁迫。” 很好,现在她的身份是伊芙修女。海莉西马上领悟了爱德维方才那个法术的奥秘,因为兰斯突然皱起眉,狐疑地瞧着她的脸看。 “你的——”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主教大人,我已经找到驯服它的方式了。”海莉西抢过话柄,脸上因紧张和羞耻泛起红色,那个法术应当是改变了她的模样,现在她必须在希律怀疑之前终结这混乱的场面。 兰斯闷哼一声,胸膛大幅起伏着。主人的手正在看不到的角落里紧握着他的性器,指腹压在敏感的顶端,带着威胁的意味。他把这看做邀请的讯号,于是伸手去够少女的腰,想让她贴得再近一些,海莉西见他这幅没用的样子,生怕再被希律看出什么端倪,心一横,猛地掐住他的脖子,一翻身把男人摁在了地上。 现在好了,她就坐在那根滚烫的肉柱上,甚至能感受到上面的青筋在兴奋地跳动着,这该死的淫魔! 好在栏杆外的两人看不见修女袍下的场景,倒是目睹了貌似柔弱无力的伊芙修女放倒这个怪物的全过程。 主教趁机加了几道禁锢术捆住他的手脚,只是明显感受到对方体内的魔力更旺盛了,他确保兰斯无法再伤害海莉西后,被法术透支的身体显得力不从心起来,眼前一阵阵眩晕。 “爱德维主教,你还好吗?”希律眼见他的唇色变得苍白,抬手召来守在走廊尽头的禁卫军,“来人,带主教出去。” “没什么大碍,陛下,不用——” “去休息吧,主教,明日的加冕礼,对你来说同样重要。”皇帝语气关切,眼神却是不容置喙的压迫,“你的修女会替你解决这个怪物的,不是吗?” 最末的疑问句是对着海莉西说的,她吞了口唾液,勉强垂下头回答:“是的,陛下,我会驯服他。” 禁卫军的脚步离开后,地牢又归于寂静,海莉西悄悄转过头张望,栏杆外空无一人,希律似乎已经走了。 “主人,我好难受。”兰斯身体被固定住,只好用脑袋凑上去蹭她,“主人动一动好不好,这样会很舒服。” 海莉西给了他一巴掌。 挨了一下的男人没什么反应,主人做的一切在他看来都是调情和奖励,只要不是抛弃他,她任何行为都是可以被原谅的。 她支撑着身体想要离开这尴尬的处境,兰斯却动动手指,“咔吧”一声从禁魔锁下挣脱出一只胳膊。 刚吸饱了血的男人与先前神态完全不同了,连嘴角的弧度都游刃有余,他用那只手掐住海莉西的腰:“主人,你要是就这样走掉,我也不知道我会不会去杀掉那个白衣服的呢,毕竟他的法术可关不住我。” 说罢,他顶了顶那柔软多汁的肉瓣:“主人不愿意的话,我也可以自己动手的。” 海莉西深深地看着他,仿佛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他一般。兰斯的力量超乎她的想象,但向她索取的相比起来只是微不足道的东西。 不过是一点血、一点快感,没什么大不了的。她说服自己。 她可以重新驯服他一次,以自己为诱饵。 海莉西放松身体,隔着薄薄的布料,花穴完全贴了上去。她轻轻磨蹭着,花蒂不可避免地被碰到,引起她小幅度地战栗。 少女满面通红,微张着嘴喘息,一旦感到刺激过量便停下来,殊不知这样自己也会被不上不下的快感折磨得发疯。 兰斯在她第三次俯下身休息时终于忍不住了,扯断禁魔锁,一个翻身把主人压在身下,把她两条腿并紧,随后顶进丰腴的大腿肉之间,一边舔吻着她的耳垂一边抽插起来。 这里比主人的手心还要舒服,顶到腿心之间时主人的呻吟也很好听,主人又流了很多汁水出来,等下要舔干净才行。 兰斯目不转睛地盯着主人的每个表情,终于在海莉西搂上他脖子时腰侧发麻,尽数射在了她的大腿根上。 再换好衣服离开地牢已是深夜,海莉西步伐虚浮,大腿被磨得红肿,她几乎是小步蹭着往寝宫走。 这头野兽的胃口越来越大了,她真的能满足他吗? 这一天事情接踵而来,她只吃了一顿饭,失血加上提心吊胆地周旋了一夜,高潮完她连睁开眼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应该是天底下最惨的皇储了吧,要什么没什么,一切从零开始,还要天天提防着各方虎视眈眈。 不会比现在更糟了,过了明天的加冕仪式,再慢慢清算这些阴她的混蛋们。 她这话实在是说早了,因为两柄交迭的剑拦住她的去路,禁卫军朗声道:“皇帝陛下在前殿召见您,请随我们前去复命。” 第二十四章读心 奥塔薇尔,一位素有大陆玫瑰之称的公主,她那绸缎般光滑浓密的黑发与善睐黑眸,令见者无不倾心,相传,迦南国的皇太子都华德曾一掷千金求娶公主,装满华美珠宝的马车从魏丹兰帝国的南边一直排到了北边。 魏丹兰帝国——浪漫与爱情的代言地,奥塔薇尔公主的母国。 如今已插上卡曼帝国的皇旗。先皇那达特娶了公主为后,随后在她怀上第一个皇嗣时,军队的铁蹄染指了魏丹兰的土地。 奥塔薇尔跪在丈夫的脚下哭泣着哀求,求他放过自己的亲人,求他不要屠戮无辜的臣民。 那达特拭去美人那令人心碎的泪水,告诉她,只可惜魏丹兰横亘在了帝国扩张的版图上。 “我许诺你诞下的孩子,未来一定是帝国的皇储,这片广阔的疆域,全部是他的领土。” 伟大的战神那达特皇帝兑现了他的承诺,卡曼帝国的疆域在他任时足足扩张了一倍,皇后诞下的大皇子希律,尚在襁褓时便成为了皇储。 大皇子继承了母亲惊人的美貌,却没继承父亲的勇武果决,每日围靠在母亲的膝头望着她忧伤的面容,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位年幼的公主。 皇帝对长子的表现恨铁不成钢,但无论是把他丢去军营,还是连打带骂逼迫他读书,希律始终扁着嘴,一声不吭,倔强的态度与母亲如出一辙。 奥塔薇尔皇后在目睹魏丹兰国破后,躺在床上一病不起,与丈夫的关系降到冰点。与此同时,边境与迦南帝国的战争进行得如火如荼,对方不比其他小国,实力强悍到令那达特率领的部队节节败退,最终不得不休战议和。 已坐上皇位的都华德提出要求:交出奥塔薇尔皇后。 面对此等侮辱,那达特自然不肯,尽管他早就新纳了众多皇妃,皇嗣也日益增多,但皇后只有一位,大陆的玫瑰仅此一枝。 他爱她,但更爱权力。 于是他说,可以把皇后唯一的儿子,帝国的储君交给迦南,作为质子。 多么可笑,卡曼的储君在迦南度过的日子远超自己的家乡,自六岁被送到敌国,一直到三年前的教会之乱被召回,希律只在母亲病逝那日回过一次皇宫。 中间漫长的时日,他在迦南名为宫殿,实为监狱的角落过着食不果腹的生活。 他是如何从被嘲笑娘娘腔、被当街扒下裤子羞辱的孩子变成今日心思深沉、冷酷残暴的年轻帝王,无人知晓。 海莉西也不知道,她跪在希律脚下,能感觉到对方尖锐的目光宛若实质,正从头到脚审视着她。 “抬头。” 海莉西后槽牙咬得发酸,恨不能现在掏出藏在裙下的刀把那双眼睛剜出来。 她抬起脸,不敢直视皇帝。 希律只披了一件丝质外袍,靠一根腰带松松垮系在腰间。 “你有驯服魔兽的能力,让我很感兴趣。” 有个屁,她差点没被兰斯生吞了。 “给我展示一下你用的法术。” 这片大陆上会法术的人比有公爵头衔的人还少,极少数有天赋的孩子从小就被送进教会培养,长大后能熟练使用几个驱魔咒语都算成功。 赫穆尔那样的天才本就百年难遇,连爱德维创造一个完整的禁魔咒都消耗极大,所谓法力高强的主教们能击杀一只魔兽都很了不起了——当然现在魔兽这种东西早就绝迹了。 “我并不会法术……陛下。”她只是个修女,这很正常。 “哦?”他尾音带着慵懒,“你亲口说的,难道是在骗我?” “不……”她脑子转得飞快,“我只是懂得一些读心术,可以窥见人心底最深的欲望。” 闻言,皇帝敛了笑意。 “你也能读出我心中所想么?” 这是道开卷题,海莉西不假思索回答:“当然,征服帝国只是第一步,您要的是这片大陆向您俯首。” 希律把玩着手里的拆信刀,许久终于开口。 “不错,你认为应当从何处开始?” 真是刁钻的问题,要是能揣测出皇帝的宏图,她今晚都未必能活着走出前殿。 但回答不上来,就是欺君的罪名,海莉西得给自己找一条后路。 “陛下,我需要触碰您的身体才可以做出准确的回答。” 大不了就搞刺杀,这个距离趁他不备足够一击毙命。 “无碍,走近些吧。” 少女提起裙摆,她的修女服只是勉强遮盖住身体,又在地牢里滚了一身土,希律虽说没有洁癖,海莉西还是瞥见他皱了皱眉。 等她站在他跟前,这才算是头一次近距离观察她的这位皇兄。 与性格随和的二皇子、鲁莽的三皇子以及她的弟弟五皇子相比,希律很难只用几个词语形容,他眼角微微上挑,唇角始终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眼睛却漆黑黯淡,全无光亮,无从判断他的喜怒。 皇帝衣领下露出的胸膛和臂膀很健硕,一看便是长期在战场厮杀出来的身躯,海莉西呼吸急促起来,紧张地思忖着哪处更容易得手。 “真是大胆,不跪下就罢了,还这样盯着我看。”希律声音很轻,“活腻了么,伊芙修女。” 她还能更大胆——海莉西伸手摸上希律裸露的胸肌,对他的威胁充耳不闻:“您想笼络科琴教廷,掌控教会的话语权,再联合其他东部帝国对迦南施压,逼迫迦南承认金堇花教会的主导地位,向迦南皇帝都华德发难。” “这之后就是借圣战名义,出兵迦南,顺带扫平东部帝国,奉教廷的主人为座上宾,您则成为大陆唯一的霸主。” “我说的对吗,陛下。” 第二十五章魅力 宫殿里安静极了,海莉西掌心下的胸膛正有力地搏动着,连带着她的心脏也微微颤动。 希律抬起眼,攥住修女的手腕:“现在呢?我在想什么。” “您在考虑要不要杀掉我,如果我跪下来求您,我就会死。” 换做其他人,她无论如何也做不到这般笃定。然而他是希律,与她流着一半相同血液的兄长,与她明争暗斗皇储之位多年的敌人。 她所想到的,他必定也能想到。 这何尝不算一种读心术呢,哥哥? 希律拉拢爱德维,想来是盯上了衰落的众教会,在主教的帮助下点燃龙之心,重抬教会的威望,再扶植一位傀儡大主教为他所用。——看起来天衣无缝的计划,只是难道他不知道海莉西与安托万家族两兄弟的关系吗? 她很快就明白了。 “伊芙修女,你很令我惊讶。”皇帝直起身子,察觉到海莉西后退的企图,另一只手虚空点了点她的锁骨,“你以为我没有看到你刚才与那怪物交欢么?” 海莉西难以自抑地发抖,这个阴沉的家伙,到底躲起来偷看到了多少! “不!不是的,那只是——对付他的手段。” 希律点点头,一副煞有介事的表情:“当然,他想杀掉你,这是你迫于无奈的自保。可据我所知,私下与魔物接触就足够教会处你绞刑,更不要说——” 海莉西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一些亮晶晶的液体正顺着她的腿往下滑。 “若是主教知道了,你会被绑在铁架上烧死。”他叹气,“可惜了,我对你的才能很感兴趣。” 她可算体会到那些被自己威胁过的人是什么心情了。 “不是会读心么?这很容易吧。” “我愿意暗中为您效劳,陛下,感谢……您的赏识。”她犹豫片刻,做出了回答。 他果然不信任爱德维,但又需要他,便把主意打到了他手下的修女身上。 “明智的选择,伊芙。”希律说。 就是现在!海莉西等到了他拉拢成功、放松警惕的这一刻——她反手握住匕首,目标直指希律的心脏。 “陛下!监察长大人有要事,请求面见!”禁卫军的声音突然传来,海莉西手一抖,急忙把刀藏回原处。 什么监察长!坏我好事! 皇女恨恨地扭头,声音因过度激动有些颤抖:“既然这样,那我先告辞了。” “我没准许你走。”希律上下扫视了她一圈,也觉得这副打扮不适合见人,伸手拎了件衣服扔给她,“去边上等着。” 什么意思,这就信任她了?宫廷政务也敢让她旁听,希律这狂妄的性格早晚害死他。 但等阿尔缇诺走进来之后,海莉西觉得第一个死的应该是自己。 一身繁杂制服的监察长甩开黑色披风,单膝跪下:“阿尔缇诺办事不力,提尔森领主本该移交陛下治罪,但今夜马匹受惊,提尔森趁混乱逃脱,我已派部下前去追捕,还望陛下恕罪。” 言下之意,他放弃了等待三皇女的消息,在事态扩大前,选择弃车保帅,重回皇帝的阵营。 希律扶着额头,突然开口问她:“伊芙,你怎么想?” 这是要她读一下阿尔缇诺的心,又是一道开卷题。 “这位大人似乎想戴罪立功,他的忠心一片赤诚,陛下不如给他这个机会。” 怎么声音这么熟悉,阿尔缇诺偏头望向声音的来源,一位衣不蔽体的修女正披着皇帝的长袍,站在角落里。 皇帝向来不好女色,居然指染教会的修女,这传出去对他的名誉可是毁灭性的打击。 阿尔缇诺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少女的气质太像一位故人了,她坏笑着威胁自己的样子还历历在目,尽管明知这对皇帝不敬,阿尔缇诺第三次抬头,试图从她身上找到其他蛛丝马迹。 “既然她这样认为,我给你赎过的机会,柯林斯卿。”希律说,“不过抓捕提尔森的事暂且搁置,明天是加冕礼,我不想做那么不近人情的兄长。” 阿尔缇诺叩谢皇帝后,准备告退。 “夜露浓了,今夜不必回军营,留在皇宫休息吧,我会派人安顿你的骑士团。” 看似关切,实则剥夺了他对监察骑士的控制权,失去领袖的军队就是散沙一团,对加冕礼再也无法构成威胁。 海莉西的三张底牌,监察骑士这一张被希律彻底撕碎了。 等前殿只剩她和希律两人,海莉西已经饿得头昏眼花,再也没心情跟他周旋了。 “我对你更好奇了,伊芙。你让每一个见到你的男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你,除了读心术,你还会其他散发魅力的法术么?” 作者的话:努力加更,今天大家好热情! 哥:怎么你们三个都盯着她看,到底有什么(盯——) 第二十六章毒蛇 “您想多了,我有那种能力,就不会做修女了。”海莉西试图中止对话,“陛下,我很饿,很疲惫,能否让我回去休息。” 希律已经习惯了她大逆不道的态度,见她神色不像作假,便没继续刁难她。 临走前海莉西把袍子还给他,皇帝挥了挥手,丢给她一块徽章:“你这样出去有辱我的脸面,拿上这个,从后门走。” 镶金的狮头徽章沉甸甸的,把它挂在胸前,路边的蚂蚁都会知道——皇帝的宠臣来了。 不过在海莉西眼里比不上一块黄金来的实惠,她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向他道谢后溜走了。 她回到寝宫,把全身搓了好几遍,等完全闻不出奇怪的味道,上下眼皮已经在打架了。 真想赶紧躺到床上睡一觉,啊,松软的羽绒枕,香喷喷的大床。她哼着歌,裹着浴巾拉开房门,随后见到了她现在最不想见到的人。 爱德维那副架势与等待不忠丈夫晚归的妻子别无二致,正襟危坐在她床上。 她下意识地把手背到身后,这是她从前犯了错被老师叫到跟前的惯性反应,手心里躺着的通常是赫穆尔的抽象版肖像画、被口水打湿的作业本,诸如此类,被赫穆尔发现换来的基本也只是几句不轻不重的训斥。 眼前人虽说长相仿佛与老师从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脾气也温柔和善,但问题在于——她现在手里攥着希律的徽章、身上带着兰斯留下的牙印,正站在一个刚向她表白完、并费尽心思帮助她的男人跟前。 爱德维仍未从过度的法术消耗中恢复过来,脸色苍白,眼底却带着温和的笑意:“殿下平安回来了,他没有为难你吧?” 她含糊地应了一声:“你怎么还不去睡?” “只是担心你。”他叹息,“以后不要做那么危险的事了,最起码——也要跟我商量一下。” 没有质问,没有责备,为她收拾了烂摊子,还强打起精神关心她。海莉西的心虚达到顶峰。 “对不起,我不该瞒着你偷跑,我只是太担心加冕礼了……”她嗫嚅着,手指绞在一起。 “不用担心,有我在这里。”他的笑容具有令人安心的魔力,宛如光芒夺目的大天使长,张开纯白的羽翼揽住她,“你想要的东西,我会双手为你奉上,公主殿下。” 最后的称呼湮没在一个吻中,主教长身玉立,只低下高高的头颅,像画中的神明垂怜少女。 他的唇和老师一样薄而冰冷,亲吻也克制在一触即离,海莉西伸手回抱住他,喃喃呼唤他的姓氏:“我相信你,安托万。” 主教美丽的面庞偏过去,隐藏在阴影里,他不会开口询问她,她口中呼唤的究竟是他,还是他已故的兄长。 他不是那样善妒的人。 爱德维手背青色的血管鼓起,在白皙的皮肤上蜿蜒密布,如一条扭曲爬行的毒蛇。 “明天,我还需要你把我变成伊芙修女的模样,由我来操控我的男仆。” “谨遵殿下的吩咐。” “还有,爱德维,”她靠在他胸前,“今晚不要走了。” 男人有一瞬的错愕,很快恢复如常:“这不合礼数,会为殿下引来非议。” “等我当上皇帝,谁敢非议我?大主教之位我都能给你——加上隔壁的金堇花教会,怎么样?” 他跟着笑了起来,海莉西看不见他的表情,但能想象到那张脸是怎样的绝色。 “公主厚爱我,不过这些我都不想要。”他抚摸少女的卷发,金属戒环冰冷的质感引来她的战栗。 “那你有些贪心了,主教大人。” “我希望殿下这双眼睛能永远注视着我,无论是以怎样的表情……”声音逐渐放轻,变成情人间的呢喃,“今夜我会陪伴殿下,祝你好梦。” 得到应允的海莉西腿一伸,把他推倒在床上,双手紧紧环着爱德维稍显单薄的腰:“本公主答应了,快睡觉吧,我累死了。” 缩在他怀中的身体逐渐放松,不一会就发出均匀的呼吸声,已然睡熟了。 海莉西,还是那样善于拿捏人心,分明不信任他,却把监视说成爱意,用两只手臂化作锁链缠上他,柔软,又牢不可破。 你在赫穆尔的教导下学会利用一切、掠夺一切,这很好,但也不太好。 接下来由我教会你更重要的东西,公主殿下,比如,真正的爱是什么样的。 第二十七章刺杀 祭坛周围站满盛装打扮的贵族男女,门外禁卫军列成一排,隔开前来观瞻加冕圣礼的平民,初春料峭的寒风都无法冷却皇城的喧嚣。 宫廷政变的消息吹过了整片大陆,人们都对这位手染鲜血的新皇抱有敬畏与强烈的好奇心。 新皇身姿伟岸,一袭金白相间的华贵礼服,站在正中央,右手摁在光明圣书扉页,缓缓读出宣誓词。 两位德高望重的教会枢机一左一右,为他披上猩红色大氅,其上的金狮刺绣栩栩如生,在穹顶泻露的日光下流动着炫目光芒。 “请陛下点燃龙之心。”那顶沉重的皇冠躺在红丝绒布上,鸽血红宝石凝结了数代皇帝的欲望与杀戮,新皇望着它,眸色与它同样暗沉。 他点点头,一只笼子被抬上来,伊芙修女将被关押的红发怪物放出,牵着他颈上锁链来到龙之心前。 无数双眼睛盯着她,海莉西深吸一口气,摸了摸兰斯的手指,得到命令的男人温驯俯身,在龙之心前摆出引颈受戮的姿势。 利剑刺入他的胸膛,先是一滴滴血顺着刀刃落下,砸在灰败的石头上,随着鲜血喷涌而出,它开始散发出奇异的光彩。 底下的众人躁动起来,后排贵族顾不得礼仪,抻长脖子,渴望见证帝国的心脏重新搏动的盛景。 龙之心没有让他们失望,在血液浇灌下愈发妖冶,简直让人无法直视。海莉西眯起眼睛,拔出兰斯胸口的短剑,低声念道:“去吧。” 他的速度快到让御前禁卫军都来不及反应,等到贵族们察觉不对,发出惊恐的呼喊时,红发怪物已经挣脱禁锢,撕开了新皇的心脏。 希律唇边溢出鲜血,他怔愣着,随即像一具失去提线的木偶,瘫倒在王座上,暗色的血迹沾在衣摆,与那抹猩红融为一体。 禁卫军如梦初醒,一拥而上压制住了刺杀皇帝的犯人,兵刃斩下他的头颅,任凭他再强大的自愈能力,最终都变成无数剑下的肉块。 海莉西脸上被溅上不知谁的血,但她并不在乎。她捧起那顶冷冰冰的皇冠戴在头顶,跨过兄长的尸首,再转过身时,已是三皇女的模样。 “罪人希律,弑父夺位,勾结教会,在此立即处决余党,召监察骑兵入城待命,加冕礼继续进行。” ——她猛地坐起身。 窗外的鸟儿正叽叽喳喳,微风穿堂而过,吹干她一身的冷汗。 爱德维被她弄醒了,迷蒙地眨了眨眼:“怎么醒的这么早?” 少女急促喘息着,仿佛仍身处梦中,对他的关切置若罔闻。 这是她在脑海里排练了无数次,堪称完美的计划,且没有遭遇任何变数,除掉了对她最大的威胁。 可为何她会大汗淋漓,如坠深渊?难道还有考量不周的地方? “做噩梦了吗?不要怕。”他为她擦拭额头,“我在这里陪着你,再睡一会吧,殿下。” “加冕礼还有多久开始?”海莉西嗓音沙哑。 “殿下实在担心的话,我们现在就去圣殿。” 天色微明,香颂宫中仆从们已经为加冕做最后的准备,兵变那晚火烧的痕迹被修复过,整个宫殿焕然一新,花园里开满初绽的花蕾,散发着勃勃生机。 海莉西低头看着身上的修女裙,又仰头望了望四周乌泱泱的人群,喧闹声让她脑子里嗡嗡响着,她努力张望着,寻找能给予她安全感的面孔。 卡罗尔公爵、弗斯科勋爵、林赛主教、禁卫军首领邓肯……海莉西无法判断这些昔日的支持者是否已为希律效劳,时至今日她才深刻理解,权臣的支持只是锦上添花,手无兵权就等同于无权。 皇储不得拥兵,盛世太平又挫掉先皇的警觉,才让希律那支不起眼的边防军得了手。 好吧,也不是不起眼,她承认冬翼骑士团的确是帝国最精锐的力量,她只是在嫉妒希律。 现在的问题在于,冬翼骑士团不会因为她当上皇帝而服从于她,那群曾经被流放的兵痞们对希律有堪称狂热的追随——搞不好还会在希律死后一怒之下推翻她的统治。 希律本人,抛开他的身份,的确是位拥有出色军事才能的领袖。 怎样才能让他的力量为己所用,或许比怎样干脆利落地杀掉他更值得斟酌。最起码要在北境培养的这批骑兵成长起来前,她能有一支顺手的骑士团。 钟楼响起沉闷的钟声,有号角声和鼓声随之奏响,外面飘起五彩斑斓的纸带,宣告了加冕礼开场。 事情的发展与她梦中一样,连新皇礼服上的细节都一丝不差,海莉西站在兰斯身边,额头沁出冷汗,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住她,令她烦躁不安。 冗长的宣誓环节结束,接下来便是龙之心的承认,一旦教会见证新皇得到认可,授衔仪式后,希律就正式登基为帝国的第二十五任皇帝。 “请陛下点燃龙之心。” 林赛主教说罢,无论她再怎样纠结,终究到了决定性的一刻。 伊芙修女牵着兰斯走近祭坛中央,由于紧张过度甚至忘记向新皇鞠躬,她闭上眼,不去看跪立的红发男人,手中的短刃举起。 惊呼声比她预想中提前到来,有贵族妇女在尖叫:“刺客!——” 什么刺客?她睁开眼,一个浑身裹在黑衣中的身影正朝她扑来,拉到最满的弓弩直指皇位的希律。 “保护陛下!” 那人的速度很快,但比不过兰斯,海莉西已经在北境日复一日和男人操练剑术的过程中学会了预判他的走位,因此在她看来,刺客的轨迹简直比墨迹还要清晰。 他高高举起的箭矢,目标并非皇帝。不过是虚晃一枪、迷惑卫兵的把戏罢了,真正的目标是——龙之心! 海莉西的身体比大脑反应更快,她扑过去护在依然黯淡的龙之心前,正如在奋不顾身地保护同样在身后的希律。 涂满魔法的箭矢穿透了少女的身体。 第二十八章叛军 “赫穆尔!你这异教徒、教会的耻辱!” “你杀了整个隆贝城的人!” “虚伪的叛徒,带着你的教义滚去地狱吧!” 天色被熊熊燃烧的岩浆映成血的颜色,森林变成一道火墙,拦住昔日那片绿洲中的生灵。 哭喊声、咒骂声、皮肉烤焦的声音。 灰烬成片落下,如纷纷扬扬的雪花,温柔地为隆贝城披上一层灰白色面纱。 面纱盖住寂静的街道,同样盖住街道上再也不会醒来的人们。 大主教一身白衣,几乎与城市融为一体。他从街头走到巷尾,最终来到山火前,侥幸活下来的人们已经抓住那些引发了灾难的“魔兽”,正将他们一个个推进烈火中。 “魔兽”们哭着,用尚且稚嫩的手抓住处刑人的袍角,祈求得到一点怜悯。 只是一群被遗弃在修道院的孩子,甚至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晓。赫穆尔咳嗽起来,起初还是间断的,随后咳得弯下腰,口中涌出血块。 扼杀火山中的魔核已经耗尽他的气力,尽管外表看起来依然与往日并无不同,可他自己知道,身体就像一块碎了角的瓷瓶,只需轻轻触碰,便会从头到脚粉碎。 最终,他没能救下被魔法附身的孩童,也没救下火山脚下的隆贝城。 那些“魔兽”看见了他们的救星,用令人心碎的声音呼唤着大主教的名讳:“大人,救救我们,求求您!” 几位圣殿枢机已赶到隆贝城,但对面前的山火束手无策,他们的法术在强大的龙魔法面前无计可施。 “处决那个叛徒!”人群对着圣殿骑士团爆发出呐喊,“要不是他庇护这些魔兽,怎么会引发火山失控,毁掉我们的家园!” 那是海莉西的十七岁生日前夜,她被侍女叫醒,在宫殿的窗前望着远处被映红的天,顾不得自己还赤着脚,策马往隆贝城飞驰。 如果再来一次,她宁愿她的白马不要那样快,让她赶上了见到他最后一面,听到了最后的遗言。 “勿要牵连我的幼弟,代我向公主殿下道一声抱歉。” 他戴上枷锁,向孩子们伸出手:“走吧,我的孩子。” 不要走,不要走!海莉西滚下马,被骑士拦在安全距离。 “赫穆尔——” 他一定听到了,但他就这样一步一步、如同无数次走上圣坛为信徒赐福那样,不疾不徐地走向灭亡。 一道白色的屏障罩住他周身和被推进火中的孩子们,在烈焰下那点光芒渐渐黯淡下来,直至完全看不见那道笔直的身影。 山火熄灭了,只余灰烬飘零。 老师,你没有兑现你的诺言,你没有看着我成为帝国的第一位女皇。 “主人,主人!” 好吵,海莉西想把扰人清梦的家伙赶走,忽然感觉到自己脸上有个湿漉漉、热乎乎的东西。 她勉强睁开眼,被兰斯凑近的大脸吓得一激灵。 “你……在干嘛……唔……” “主人你终于醒了!我好想你。”他磨蹭着海莉西的身体,眼睛亮晶晶地瞧着她。 她拼凑了一下昏迷前的记忆:“怎么样了……加冕……” 兰斯端来水,比划了半天不知道怎么让她喝,干脆自己喝干了,鼓着嘴凑上来喂她。 “滚啊!”她有气无力地骂,低下头想看看自己的伤势。 衣裙被扒开了,乱七八糟地堆在身上,但一点受伤的痕迹都没有。 很好,用脚想都知道是谁干的。 “主人,我救了你。我还抓住刺客,你看,就在那。” 海莉西魂差点被吓飞,她撑起身子一看,可不,一个黑衣的姑娘被捆在墙角。 “不是,不对……希律呢?还有爱德维,他们在哪?” “黑发的家伙当了皇帝,白衣服的家伙当了大主教。”他咧着嘴角,“主人,加冕礼还没结束呢,他们没空来看你,现在只有我陪着你。” “那你——她,呃,你怎么抓住的刺客?”简直乱七八糟的。 “用手抓。我本来想杀掉她的,黑头发的也这么说,但是她跟我说——” “够了。”墙角的姑娘说话了,“海莉西皇女,我要和你谈谈。” 皇女慌张地摸了摸自己的脸,确认爱德维的法术还在。 “我来自反叛军,是少数掌握魔法的人类,那点法术的小伎俩骗不了我。” “你怎么会认识我?” “忘记了吗?哦,你当然不记得,三年前在隆贝城,我见过你。” 第二十九章暴论 外面传来浑厚的撞钟声,海莉西后知后觉地想起来——爱德维当上了什么来着? 只有大主教任命时才会响起的黄金钟,昭示着空缺长达三年之久的大主教一席终于尘埃落定。 刺客先来了个自我介绍——她名为优兰达,幼时身患重病,家人无力救治,便把她丢弃在教堂前。 “我本该死在那个夜晚,但奇迹光顾了我。我受到魔法赐福,重病在一夜间痊愈了。” 海莉西坐起身:“然后呢?” “然后?然后我就成了流浪的过街老鼠,人们痛恨魔法,抓到就会被斩首。我四处躲藏,直到来到隆贝城的修道院,一位好心的修女收留了我,还收养了与我一样被魔法赐福的孩子。” 隆贝城,海莉西的噩梦中永远不会缺席的地方。 “好景不长,隆贝城的主教发觉了这件事,当场处死了修女,想把我们赶到广场上活埋。但我们的魔力令他们畏惧,所以请来了大主教行刑。” 优兰达顿了顿:“跑题了,总之大主教拒绝动手,只设下结界将我们隔离在修道院。之后的事情就不需要我费口舌了,我只讲些你不知道的事情——大主教遏止了那场火山爆发,他本来还剩一些力气,足够他全身而退,可惜……” “他在火中救了你们。”海莉西补充完她的话,重重倒回床上。 刺客点头:“我并不想害你。那场火中,我回头看隆贝城的最后一眼,只看到被火焰扭曲的人脸,他们的快意让我愤怒,而为我们落泪的人只有你,海莉西皇女。” “所以呢?你加入反叛军,要毁掉龙之心,这和你的经历有什么关系?” 优兰达一哂:“既然所有人都厌恶龙的魔法,为何还要将龙之心奉为宝物?教会手上沾了多少魔物的血,怎么还敢心安理得在龙之心的保护下生活?” 她的话让海莉西怔住了。 “但……龙之心让大陆不再受极寒之苦,毁掉它,等于毁掉所有人的家乡。” “真是天真的想法——皇女,你挡下那只箭时,鲜血喷在龙之心上,可它毫无反应,龙之心早就不会回应你们皇族的祭献了,它注定会熄灭。” 海莉西急忙转头看向兰斯,他脸上的表情证实了优兰达的话。 “或许还有别的方法,如果龙之心彻底熄灭,大陆应该再次遭受暴雪才对……”她忽然噤了声,北境百年难遇的雪患、沿途迟迟不开放的花朵以及料峭的春风,无不证实了这一点。 龙之心的魔力的确在衰减。 “宣称是光明使者的教会呢,怎么不为大陆带来温暖?”优兰达挖苦道,“只是雪没落到他们头上,还可以当缩头王八而已。” “所以你们的诉求是消灭教会,让帝国信奉龙的魔法?” “皇女殿下,我只能说到这里。有些时候,解决方案看似遥远,实际却近在眼前。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就看你能不能抓住了。”小麦色皮肤的少女朝她挤了挤眼睛,“和你聊天比那些老古板愉快得多,只是希望下次不要再妨碍我了。” “喂!你去哪里……”海莉西瞪大眼睛,角落里的人影瞬间消失无踪,她目瞪口呆,“兰斯,刚才的人呢?” “主人,她说的没错。”兰斯趴在她床边,“那个白衣服的不是好人,我能闻到撒谎的味道。” “我天下第一最喜欢兰斯——这是什么味道?” “誓言的味道、真话的味道……” “够了,你为什么放走她?她可是把我射伤了!” 兰斯金红色的眸子垂下去,语气低落:“主人,你躺在那里快要失血死掉了,我怎么也治不好你,黑头发的找来御医,他们说救不了,白衣服的抓住她,她说可以解除魔法,但要和你说几句话,然后放了她。” 优兰达究竟是何方神圣?她那串谜语一般的暗示又是什么意思? 无论怎么说,这场加冕礼的争斗中海莉西再一次失败了,还得知了更让人沮丧的消息。她躺在床上思考接下来的对策,希律肯定会找北境算提尔森的帐,趁他被加冕礼结束后繁杂的程序拖住脚步,不如现在赶快打道回府。 “兰斯,我们走。” “去哪里,伊芙。”身后传来希律的声音,“我还没来得及嘉奖你。” 第三十章离间 希律还未来得及换下圣餐后的教袍,腰带和肩挂上缀满宝石,卡曼帝国年轻的君主,此刻虽略显疲惫,却难掩大权在握后的雍容,举手投足间无形的压迫感更甚。 他又重复了一遍:“你想要什么赏赐,英勇的女孩?” 最好把你头上戴的皇冠送给我。海莉西话到嘴边转了个弯:“让我考虑一下。” “让大主教赋予你皇城修道院长之名,如何?” 这可是个肥差,海莉西一边感慨他出手阔绰一边拒绝了:“我德不配位,还是不必了,陛下不如出资在边陲多盖几间修道院。” 北境偌大的地界,只有可怜的两所教堂,少数贵族子弟才有资格读书,她把这项事务排在了打造骑士团之后,因此迟迟没有进行。 “伊芙修女果真怀有一颗圣心,舍身忘己,悲悯众生。”希律的语气淡淡的,“连刺客都能谅解,你已经把她放走了?” 海莉西摸了摸胸口,心有余悸,但嘴上还在逞强:“小伤而已,陛下刚加冕,赦免一个犯人比重惩更能俘获民心。” 皇帝把目光移向兰斯:“这场风波让龙之心没能重燃,伊芙,你要如何处置这头魔兽?” 昨天这个时候海莉西的计划还是一石二鸟,拿兰斯的命换龙之心重燃,不过听完优兰达的谜语,她改变了主意。 “陛下,我虽在教廷长大,但我的故乡在帝国北境,不知您是否听过一个传言——龙的故乡就在大陆的北极,一些北境土着身上有龙血脉的延续。” 海莉西满意地看到希律的眼底起了波澜。 这话能骗过监察长,再拿来骗一次皇帝应该不成问题。 “用魔兽的血延续龙之心只是权宜之计,无法长久。爱德维主教比我更清楚这一点,要想让它保持燃烧,不知要献祭多少魔物喂养它。但是,单是抓捕这一只就耗费了我们大量的精力。”她扬起下巴点点兰斯,“他比您想象中更凶残,陛下。” 皇帝拧起眉,坐在她对面:“爱德维并未提起这些……它能让龙之心燃烧多久?” 海莉西惊讶地反问:“大主教没向您解释过吗?这只能维持不到一个月,之后的魔兽就需要您自己去北境抓了。” 见他陷入沉思,海莉西继续补充:“爱德维主教昨日向我提起,希望我回到教廷,恐怕我无法继续在皇城为您效命了,陛下。” 她厌恶对着他摆出这幅表情,但不得不承认这很奏效,希律果然犹豫了,他此前已从阿尔缇诺的信件中得知类似的传闻——提尔森知晓龙之心的秘密,且讳莫若深。 比起与提尔森私交甚好的爱德维主教,为他挡下一箭的伊芙更值得信任。 “陛下,您在想,是否要亲自出兵抓捕那位逃脱监察长监管的北境领主。”海莉西语气诚恳,“我认为不要打草惊蛇,只需让监察长前去。倘若北境领主可以定期为您奉上魔兽,赦免他的罪也未尝不可。” “伊芙。”希律突然伸手钳住她的下巴,俯身直视着她的眼睛,“你知道吗,我现在怀疑,你是否确实只是一名修女。” 兰斯很合时宜地冲上来:“放手!” 海莉西手脚并用踢开他,她躲到兰斯身后,冷冷回答:“陛下,假如你认为我的才能超越你身侧的权臣,不妨向帝国的选拔制度提出质疑,而不是轻视一名修女的素养。” 希律盯着被她弄乱的绶带,脸色晦暗不明。 女人是美丽的化身,是供人折下欣赏的花朵。他的母后是这样,千千万万的贵族女性也是这样。 唯独不该像他那乖张的妹妹,海莉西——企图坐上帝国最高的位置。 但他时常会想,如果母后有她一半的野心,或许他就不会被送去敌国,不会最终只见到一具形容枯槁到辨认不出的尸体。 “你让我想起我的皇妹,伊芙。” 海莉西心头一紧。 “我杀了她,有时又希望她活着。”他自嘲地一笑,“因为我很好奇她在朝廷会议上听到那些蠢货的发言时会作何表情。” “我认同她天才的想法,如果她不是我的妹妹,我愿意让她出任帝国的裁断官。” “您已经杀了她。”海莉西摊手,“再说这些未免显得过于虚伪。” 希律笑了起来,脸上隐约可见那位大陆玫瑰的风韵,他面容轮廓锋利,带着富有攻击性的俊朗。 “不,我可以把这些荣誉赠与你。”他神色不似作假,“我会说服大主教,你不必继续为科琴教廷工作。” 海莉西本意是挑拨他俩的关系,没想到会把自己搭进去,她硬着头皮回答:“感谢您,但我宁可回我的故乡。” “北境气候严酷,你的伤还没恢复,先在皇城修养。我会采纳你的建议,但不再派监察长了,我会让冬翼骑士团亲自前往北境。” 作者的话:没写到肉,大家是不是比较喜欢看剧情呀,那我就不强加了,主打一个水到渠成好了~喜欢请多多评论!数据惨惨的(猛狗哭泣) 妹:可恶 玩脱了 第三十一章突袭 41 3g .co m 雅玛斯城的一名哨兵揉揉眼睛,发觉丛林远处黑黝黝的树影似在移动。 “嘿,下来喝酒,小家伙!” 底下的同僚正朝他喊,听起来已经喝醉了。 “没到换岗的时候,我过会下去!”他回。 “今天可是咱老大当皇帝的日子,刚给咱送来一批好酒,那滋味!”同僚咂咂嘴,“不来可不给你留份了!” 威利瞅瞅四周,其他哨兵果真早溜没影了,他踌躇道:“那我马上过去,等我!” 连监军都离开了,今晚大家心照不宣地选择了放纵。毕竟,冬翼骑士团为希律夺得皇位立下汗马功劳,是皇帝的嫡系部队,没有哪个日子比加冕日更令人激动了。 希律向他们许诺的黄金、封地、爵位,曾经遥不可及的东西,在这一天成为了现实。 威利幻想着拿到那笔赏赐后的人生——先给老妈盖新房,再向他的女友求婚,买下她憧憬已久的那套裙子…… 他傻乐着,转身下了哨塔。 风吹过树林发出沙沙的声响,没有战马的铁蹄声,也没有冲锋前的短号,只有香醇的好酒、不成调的歌声。 醉成一团的骑士团守卫们,谁也没有想过,狡猾的敌人可以用麻布包住马蹄,悄无声息地接近雅玛斯城——卡曼帝国的边塞咽喉。 迦南的士兵杀进雅玛斯城时,城中甚至无人敲响警报。无数昔日骁勇善战的骑士,就在梦中被长枪贯穿了胸膛。 等到留驻城中的骑士团领袖奥狄斯下令反攻,匆匆集结起庆功宴上的部下,雅玛斯城近一半已经沦陷。迦南的查加利骑士团来势汹汹,与往日的骚扰不同,对方连投降的伤兵和平民也没放过,以卑劣的方式在雅玛斯城展开了一场屠杀。 两个帝国间长达十多年的表面和平被打破,都华德皇帝向尚未立稳脚跟的新皇希律发了难。 烽火塔已落入敌手,奥狄斯骑士长抓住一个还算清醒的哨兵,吼道:“上马!传战令去隔壁城!快!” 威利急忙冲进马厩,他一夹马腹,冲进了茫茫夜色中。 希律收到战报是两天之后的钦点日上,与成堆的献礼一同送来的,是雅玛斯城沦陷,首领奥狄斯战死的噩耗。 战火已经蔓延到边境第二座城池,在领主的武装抵抗下,战况陷入焦灼。一旦查加利骑士团跨过澜水河,迎接他们的就是卡曼帝国最富饶、也最一览无遗的平原腹地。 此刻皇城中能前去增援的军队只剩冬翼骑士团和监察骑士团。 监察骑士与久经沙场的战士相比还是嫩了点,希律不想让他们去白白送死。但今夕不同以往,他身为皇帝,不可能继续亲自上阵。 他点了两位冬翼骑士长的名字,将皇城中的部下集结送往前线。 海莉西走进前殿找皇帝时,正碰上阿尔缇诺出来,这人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她与他擦肩而过时,不小心踩了他一脚。 那力道完全像是故意的,监察长皱起眉,海莉西连忙道歉:“对不起,大人,希望您原谅我的冒犯。” “不必——” “那么,麻烦您告诉我您的住处所在,我一定登门向您赔罪。” 阿尔缇诺低下头,认出是有过一面之缘的修女。这样的近距离下,他盯着她看了几秒,表情逐渐丰富起来。 爱德维的易容法术之所以能糊弄住希律,就是吃准了他没怎么见过三皇女,兄妹俩只在帝国的大型仪式上遥遥相望过。但凡换一位与她相处过的,比如阿尔缇诺——马上认出了她那副可爱又可怕的笑容。夲伩首髮站:2 hh p. co m 监察长报了一个地址,两人的对话就此结束。 这里总归是希律的门前,海莉西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走进了前殿。 “陛下,您找我。” 希律从成堆的报告中抬起头,看起来起码两天没合眼了。 “伊芙,你应当听闻了边境的战事。迦南发起战争的理由与龙之心有关,他认为我加冕不合规制,无法点燃龙之心信服大陆。” “您也知道我受了伤,做不到操控那头魔兽。”她把那句话还给他,“我还需要在皇城养伤。” “点燃龙之心后,你想回教廷还是北境,我都满足你。”希律终于退让了,“我知道你伤早就痊愈了。” 海莉西点点头:“当然没问题,不过,您也不会认为点燃龙之心后,对方就退兵吧。” “我只是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的出兵理由。” “那请陛下现在移步圣殿大教堂,我已经准备好了。” 皇帝用黑沉沉的眼睛望着她,真是神奇啊,读心术,简直像是与他拥有同一个灵魂。 第三十二章毁灭 青年上半张脸被羽翼状的面具盖住,微卷的金发垂在肩头,与身上大主教披肩的金边缠绕着,相较之前纯白的圣袍添了些许光彩。 几位修女向爱德维行礼后主动告退,教堂中的圣殿骑士也被要求在外等候。 传闻中赫穆尔大主教容貌昳丽,言行举止无不契合神使的印象。又因法术天赋高强,他刚满二十便接过教会的圣书,成为帝国最年轻的大主教。如今他的弟弟继任,众人虽对他在教会之乱中的罪行多有指摘,但无论出于何种考量,爱德维的确是最合适的大主教人选。 不过谈起法术能力,各位主教也只能称赞他一句:很厉害,很努力,只是离赫穆尔还有些距离。 打个不恰当的比方——考满分的第一名走了,一群不及格的学生对着第二名扼腕叹息——差不多是这种程度。 “这是什么?软绵绵的。”一个故意拖长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几天前不是还能捆住我,怎么这东西现在一碰就断啊。” 兰斯甚至拿在手里把玩那道禁魔枷锁,不一会白色的光芒便熄灭了,在他掌心碎成粉末。 爱德维胸口起伏的弧度微微增加了些。 “啊,你们这种把脸挡起来的,叫什么来着——牧师?”兰斯回忆着主人给他恶补的人类社会知识,“听主人说不能有伴侣,好可怜。” 一道白光猛地向红发男人的喉咙处刺去,被他偏头避开了。 兰斯翘起嘴角,露出森森利齿:“这么慢,怪不得连主人都保护不了。” 想到加冕礼上海莉西倒在这野人怀里的一幕,大主教指尖颤了颤,总算将从始至终平视前方的目光移到兰斯身上。 雕花木门被推开了,隐约传来少女的声音,等一高一矮两道身影出现在祭坛入口,兰斯一秒切换了脸色,朝海莉西扑过去。 “主人,救我!”他躲到她身后,“白衣服的要杀我。” 海莉西被他撞得踉跄一步,差点栽倒,好在皇帝扯住了她肩膀。 不用想这家伙一定又是先挑衅的一方,考虑到接下来还需要他的配合,海莉西忍住没有发作。 她揉了两把兰斯的红毛:“好好,先给我把正事办了,等会奖励你。” 大主教立在龙之心前,影子被彩窗透出的日光拉长,听起来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陛下,教会已准备万全。” 皇帝心不在焉地应了,对伊芙的观感又丰富了一层——利用修女的贞洁驯服危险的魔兽,让它甘愿献出生命,这种与教义全然相悖又殊途同归的做法,她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难道只为满足自己的欲望么?不愧是伊芙,非常勇敢,很有个性。 海莉西自然不知道她在希律心中是何种形象,她现在迫不及待想要回到北境。虽然不太地道,但趁迦南入侵,皇帝的注意被南边牵住,正是北境军事发展的天赐良机。 这次皇城之行也不算全然失败,起码打消了皇帝对索默家族下手的念头。冬翼骑士团被调去南边,能派去北境的依然是监察骑士团。 想到阿尔缇诺那张不情不愿的脸,海莉西按捺不住要去见他的心,还有什么比看冷酷的监察长大人破防更令人快乐呢? 直到她在龙之心前划破兰斯的胸膛,比常人颜色深许多的浓稠液体舔过刀刃,砸在龙之心上。 一滴、两滴、成股滑落…… 它正如三人想象中的,从内而外溢出了光芒,魔法的力量一点点复苏,周遭仿佛凝固一般,令人呼吸都变得小心起来。 起初光芒是金红色,随着血液增多变得诡异起来,比起光亮,倒不如说像在吸收光亮了,龙之心的内核泛起诡异的黑雾。 “躲开!”大主教辨认出这不同寻常的色泽,他这次反应速度极快,一把抓住海莉西把她护在身后。 “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使整个大教堂都晃了晃,站在爆炸源头的几人眼前陷入漆黑,产生了短暂耳鸣。 空气中充满亮晶晶的黑色烟尘,没有正面受到冲击波的海莉西挣扎着从爱德维怀里爬出来,祭坛上空荡荡的,龙之心被炸得粉碎,连块完整的碎片都不剩了。 “希律——”她第一反应是确认皇兄的安危,现在没有谁比她更希望他活着了。原因无他,这种大敌入侵的关头,卡曼帝国的立国之柱又突然毁掉了,希律要是一死,最强骑士团无首,明天大陆的历史就要重写。 她全然不知自己在极度紧张下淌了满脸的眼泪,从废墟一样的角落里刨出咳嗽不止的希律时,海莉西生平第一次对兄长产生了除了恨以外的情感。 “你没事,太好了……”她如释重负,两腿一软坐在地上,又哭又笑的,模样滑稽极了。 皇帝异常平静地接受了这一切,他甚至有闲心替她擦了擦眼泪,情绪稳定到让人怀疑他是不是已经疯了。 门外传来嘈杂的询问声,希律呵止了骑士准备撬门进入的举动。 “伊芙,看来你走不成了。”他叹了口气,“我该如何治你的罪?” 作者的话:打起来打起来!这波主教大败,狗子平,哥赢很大,监察长提前离场。 第三十三章惩罚 教堂归于宁静,漂浮的齑粉也慢慢消散,一整块龙之心就这样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一片狼藉。 大主教的长袍被划破几道口子,他扶正头顶圣冠,拂去身上的烟尘,回到龙之心原先的位置。 地面上凭空浮现出一圈繁杂的白色法阵,爱德维抬起手,法阵倏地收缩,化作实质牢牢捆住地上昏迷的人。 哦,不是人,是货真价实的魔兽。 海莉西这才注意到最应该没事的家伙迟迟没有动静,她想过去查看兰斯的情况,被爱德维拦下。 “不要靠近,伊芙修女,先带陛下离开这里。”他神色少有的严肃,“请圣殿骑士封闭教堂,禁止任何人进入。” “那龙之心……” “当做没发生过,龙之心无恙。” 兰斯似乎正遭受极大的痛苦,伤口中逸散出缕缕黑雾,睫毛震颤着,像被扼住脖子那样呼吸急促。 “先担心一下自己,伊芙。”希律遮挡住她忧心忡忡的目光,以不容抗拒的力道带她出了教堂。 回程的马车上,海莉西垂着头,完全没心思留意皇宫沿途的景色,等到马车停下,她端详着面前的宫殿,发出疑问:“你走错了吧?” 大白天的,不去前殿处理政务,回寝宫做什么? “你更想去地牢?”皇帝的眼神令她脊背发凉,“先不论毁掉龙之心的罪行,我不能让第四个人知道今天发生的事。” 这个暴君终于展现出了真实的一面。 海莉西一个翻身想逃出马车,脖子一痛,被希律提溜野猫一样捏住了后颈。 “不想被禁卫军乱剑砍死就别动。” “我是教廷的修女!你敢这样对我!” “啧,与魔兽交欢的修女,教廷惩治你的方式只多不少。” 她被关在皇帝寝宫侧殿,希律留下几名禁卫军看守,匆匆离开了。 “狗东西!”海莉西顺手砸了他一个花瓶,事关皇室统治的根基,除非希律找到龙之心替代品,否则等待她的就是死路一条。 寝宫里地形复杂,能被她接触到的仆从都被遣退了,海莉西思考了一阵,凭印象摸到了皇帝的书房。 先皇留下的札记和宗卷应该还在,来都来了,不如搜集些有用信息。 她探头进去,对上一双圆溜溜的眼睛。 ——阿卡站在笼子里打量着她,腿上还带着伤。 海莉西几乎想尖叫了。 她和阿尔缇诺沟通的大猎隼是被希律抓住了,老天,它当时绑的羊皮卷上写了什么?希律难道已经知道监察长与北境领主暗中勾结的事了吗? 按照失联时日推算,应该是派兵在城外汇合的信息。阿尔缇诺早上还能完整地从前殿出来,说明还没有决定性证据。 海莉西打开笼子,从耳边拔了几根棕色长发,打了结系在阿卡后爪上,相信除了阿尔缇诺没有人能看懂了。 “去吧,阿卡,向你的主人报信。”她目送猎隼飞出窗口。 希律问起来,就说不小心放了,反正她也不差多一项罪名。 书房里确实有不少好东西,比如各领地的税务状况以及拥兵数目,更私密的文件就保存在议事宫了,海莉西把它们折起来,寻找能藏的地方。 地毯下面就是个不错的选择。她抬起厚重的地毯,伸手进去摸索了一阵,突然摸到了一片凸起的地砖。 这里是城堡的高层,绝不可能是地道,那只能是个暗格了。 她还想继续一探究竟,窗外传来车轮声和禁卫军整齐的脚步声,天色已晚,皇帝回来了。她只好飞快把书房恢复原样,跑回偏殿的寝宫。 那件猩红大氅衬出皇帝高大的身材,他背挺得很直,步子又大,但今日有些不同,希律扶着额头,步伐也有些不稳。 海莉西悄悄观察他,男人屏退周围的侍从,一手尝试解开领口繁琐的扣结,没有成功,于是扯下皇冠,重重躺倒在软椅上。 他头疼得厉害,连续三天高强度工作,下午又听了两场毫无营养的领主吵架,再不休息恐怕不是累死就是被气死。 所以他习惯性地喝了些酒。酒能麻痹他的痛苦,让他短暂逃离令人绝望的世界,醉梦中会有母亲的手抚摸他的脸颊,一遍遍告诉他,她在这里,她不会离开。 希律似有所感,他眯起眼睛,一道身影站在他旁边,散发着熟悉的气息。 “伊芙……”他轻轻拉住妹妹的手,“再为我流一次泪,可以吗?” 第三十四章心跳(指奸,手交) 略高的体温通过掌心传过来,少女的脉搏不知为何,逐渐与他的心跳频率重合。 海莉西低头俯视着兄长,从这个角度看,那双眼睛少了威压感,眼睫抬起与她对望时,倘若忽略掉那死气沉沉的眸色,眉目间倒是深情的模样。 她一阵恶寒,抽出手臂躲开。 “伊芙,你也厌恶我么?”他目光落在空落的手心,“畏惧我、咒骂我、又不得不迎合我。” 还算有自知之明。不过,她还以为希律从不在乎这些评价,毕竟那些胆敢对他不敬的贵族们脑袋至今还挂在城墙上没风干呢。 “陛下,您与其关押我,不如让我去找出解决的办法,我觉得兰斯体内的魔力非常关键。” 皇帝撑起上半身坐起来:“你还给它取了名字?伊芙,是想离开这里早日与那魔兽苟合吧。” 海莉西涨红了脸,刚要反唇相讥,希律一把将她拽倒在软椅上。 那只常年握剑的手卡住她的下巴,力道让她疼得流泪。 “你用什么征服那头魔兽的?”希律点了点少女的胸脯,“你的身体,还是你可爱的哭脸?” 他摁住她企图逃离的身体,让修女坐在他大腿上。 “还是算了,我不想听。”他手臂一揽,用唇堵住她的回答。 一个不能称之为吻的吻。 更像是两头野兽相互撕咬,希律完全不懂怜惜,她反抗换来的就是更凶狠的侵入,海莉西被细致到宛若巡视的舌吻弄得想要呕吐,两手去扯他的头发,那头黑发过于柔顺,她使不上力气,等希律终于放开她,少女已经泪眼朦胧,嘴里弥漫着酒味和铁锈味。 “反抗得这么激烈,这会儿想起来自己是修女了么?”希律又抿了口酒,这次尽数渡入她口中,猝不及防的酒液让她咳呛起来,泪流得更凶了,皇帝一改先前的粗鲁,手掌一下下抚着她的后背顺气。 等她平复了呼吸,整个人已经瘫倒在兄长的怀里,希律把脸埋在她脖颈侧,薄唇擦过她的敏感处:“伊芙,不是会读心术么,你说我下一步要做什么?” 没有得到回答,男人的手顺着后背的线条滑下去,最后钻进修女裙,停在她两腿间的软肉上。 海莉西撑着坐起来,想要躲避抵着她腿心的硬物,手腕被攥住,失去支撑点的身体重重倒向希律。 她拒不配合的态度终于耗尽了皇帝的耐心,两根长指就着湿漉漉的花液插了进去。 “啊——”她被生理和心理的双重折磨刺激得哭起来,“你这个混蛋暴君!我要把你——啊,好痛!” 他搅动手指,撑开柔软的入口,欣赏着怀中人失神的模样,幽黑的眸子兴致盎然。 察觉到身下的东西逐渐抬起头,海莉西主动搂上他的脖子:“不要,我什么都会做……求求你,这个不行……真的……” “魔兽可以,我不可以。”希律手下的动作粗暴起来,“伊芙觉得堂堂帝国主君比不上一头魔兽么?” “我哪里也不去了……我会留在您身边,陛下……”一串泪珠簌簌落下,少女胡乱做着保证,一边讨好般用胸脯蹭着他。 黑眸盯着她,似乎在思考这话的可信度。 “看着我。”他命令,拉过她的手握住自己的性器,海莉西被他摁着,一面承受着花穴里的抽插一面不得不抚慰身下的肉柱。 搂着她的男人低喘着,带着酒香的唇追逐她的,手指被紧紧吸住,他抽出一些,又齐根插入,粗糙的指尖磨上一块微硬的花壁。 少女抖得更厉害了,汁水打湿身下一片,柱体沾上她的水液,让她差点握不住。 快感积累超过了她的承受,海莉西最终颤抖着在他的指奸下高潮了。她习惯性地寻求一个温柔搂住她的怀抱,手心一施力,耳边传来闷哼,一股股白色浊液溅在她胸前,淅淅沥沥地滴下。 “伊芙,好女孩。”希律抱住她,吻去她的泪水,宽阔的胸膛包裹住少女,与先前粗暴的亲法判若两人。 这番柔情让海莉西恍惚间回到了先前,只有一个人会这样拥抱她,亲吻她,一遍遍地夸奖她。 “不能不要我了……”醉意和快感侵占了意识,她嘟囔着,声音带了哭腔,牢牢攥住他的衣襟,“不能走……” 她突然委屈极了,连日来的挫败与险象让她战战兢兢,那个能为她排除万难、指引方向的人却不在了。海莉西放声大哭,要将与他分开后的全部种种向他哭诉,却又不知从何讲起,只好重复着那一句,求他不要走。 希律僵住了,对少女的反常手足无措,拍了拍她的后背,笨拙地哄她:“我不走,我在这里。” 绵柔的胸脯贴在他的心脏上,这次不是错觉,她拥有与他同频的心跳。 咚咚、咚咚—— 番外一校园paro( 前排预警:非常幼稚无脑小甜饼,与正剧无关if线,每满百收掉落一次,主打争风吃醋娇夫文学,如果雷到私密马赛。 “稀奇啊,才七点。”黑发男人从二楼慢悠悠走下来,衬衫扣子系了一半,露出胸前的沟壑。 海莉西正半蹲着穿鞋,校服短裙垂下来,引得希律皱起眉。 “你把裙子改短了?” 她急忙站起来往下拽了拽,瞪着他:“才没有!不跟你说了,我要迟到了——” 男人目送妹妹一阵风似的飞出家门,一面回忆她学校的上课时间,一面无意识地揉皱了手里的领带。 妹妹这是谈恋爱了呢。 少年站在花园的小径上,身旁一簇簇白玫瑰正盛放,晨光洒下,他的笑容让玫瑰黯然失色:“早安,海莉西。” 海莉西接过他递来的早餐,已经习惯了爱德维每根头发丝都闪闪发光的精致模样,只管大口嚼着三明治。 “好吃好吃……你手艺越来越好了……” “我尝试了新的做法,今天的煎蛋是溏心的,牛肉也用我亲手做的黄油——” 她打断他的厨艺展示:“爱德维,你哥哥也会做饭吗?” “他不会,而且完全是厨艺白痴。”金发少年微笑着,“今天的早餐合你的胃口吗?” 少女含糊地应了,从包里翻出一面小镜子补口红。但几次都不小心画出了界,她把包递给爱德维,让他帮忙拿着,自己好腾出一只手。 “我来帮你涂。”爱德维轻轻固定住她的脸,神态认真,仿佛手下涂抹的是什么珍贵的世界名画。 末了,他用拇指擦掉她唇角多余的膏体:“完成了,今天也很美丽,海莉西。” “谢谢你!”海莉西收起小镜子,朝他灿烂一笑,“那就在这里分别吧,今晚不用等我放学啦!” 直到视野里再也不见那个身影,爱德维转身朝男校走去,脸上温和的表情也收了起来。 口红的味道甜腻腻的,她从不化妆,这几天却一反常态。 海莉西大步往学校赶,为了抄近路再次拐进了街角的小巷,然后迎头撞上了一堵又硬又软的墙。 “嘶——你没长……长得……”头顶的吼声硬生生转了个弯变成夹子音,海莉西后退一步,一个看上去就不太好惹的大块头正发愣,校服松松垮垮系在腰上,四处乱飞的红毛像颗海胆,鼻梁上还带着新鲜伤口。 怎么又是小混混,昨天揍的那群不长记性吗! “不想挨揍就滚开,别挡路。”她叉着腰,盘算着和这家伙打起来能几几开。 好香,是香水味,不滚开是不是能让她的手碰他的脸,听起来蛮划算的。 今天这个看起来脑子不好,海莉西不再跟他费口舌,想从旁边绕过去,接着被地上横七竖八的东西绊了一跤。 放眼望去,这群倒着的不正是昨天拦路抢钱的混混吗?看人数这是打算今天报复回来。海莉西卷起袖子,扯住那红毛的背心——这家伙没穿衬衫。 “怎么,要打架?” 兰斯疯狂摇头,脑子和舌头一起打了结:“不是不不是不,我帮你抢钱回……给给你……” 她接过那个钱包,昨天明明都拿回来了,那群混混只抢走一个空钱夹,怎么现在里面鼓鼓的。 算了,没空管这些,海莉西跟他道了谢,想想还得表示些什么,于是从包里翻出一个创口贴,啪叽给他摁在鼻梁上。 “好了,男侠,我走了。” 她在前面走,这小子就像块口香糖跟着她,好在前面就是校门,海莉西跨进去,不料被一只手拦住了。 “同学,你的裙子太短,不合校规。”学生会长面无表情,朝旁边的干事扬扬下巴,“记上她的名字。” 怎么今天这么倒霉,偏偏遇到会长巡查。阿尔缇诺这个名字简直是比校规本身还要可怕的存在,被那双鹰眼一扫,跟他对视上就代表——哈哈,今天没好果子吃啦。 “你怎么不说他!”海莉西指着身后的黏人精,“他起码违反了半本校规!” “再这样算你顶撞会长,”阿尔缇诺警告她,“兰斯,去校门口罚站。” 可恶的家伙,摆什么架子,早晚把你睡了,看你在床上嘴是不是还这么硬。 海莉西想着,嘴角忍不住翘起来,露出两个梨涡。 “看我干什么,说名字。”会长语气不变,短发下的耳尖却有点红。 “这是我的学生,我带她回办公室。”声音不大,却让周围安静下来,“请原谅她这次的冒失,我会教育她的。” “老师!”海莉西转身,笑容比朝阳还要灿烂,“早上好老师!我还有作业题想请教您……” 赫穆尔浅蓝的眸注视着少女,耐心听她一路的絮絮叨叨,偶尔发出几句夸奖。 “那是谁?”兰斯抱着臂,“喂,你认识吗?” 阿尔缇诺手中的笔在纸上落下一道长痕,目光追随着两人的身影:“只差一点就知道她的名字了……” 第三十五章选择 天色未明,正是夜里露水最重时,一封加急战报被送进了皇城。 “南境领主魏尔德伯爵叛变,查加利骑士团一日之内攻入南境四城,仅余马林城城主率兵抵抗,冬翼骑士团伤亡过半,请求皇城增援。” 南境边陲共五城,马林城背后便是澜水河,迦南的军队再前进一步,便一路畅通无阻,直逼卡曼帝国皇城。 战报潦草,沾了点点血迹,右下角是两位骑士长的血章。 数双眼睛聚在这张纸上,议事厅内鸦雀无声。这是卡曼建国以来从未有过的时刻,短短五天,南方连丢四城。南境作为边陲重地,领主魏尔德公爵是帝国肱骨之臣,先皇那达特将长姐许配给公爵,足以彰显皇家对魏尔德家族的信任。 希律松开手,那张战报轻飘飘落下。 “诸位,有什么想法?” “陛下,我愿率安圣领地的一万骑兵增援。”安圣领主率先表态。 其他领主纷纷效仿,表示愿为皇帝冲锋陷阵。 可谁心里都清楚,话说的再漂亮,解不了马林城的燃眉之急——且不说领主送信去各自领地后,需要多久准备辎重赶往皇城,等骑兵赶到,皇城说不定都易了主。 远水救不了近火,希律能抽调的兵力,只有皇城内的冬翼余部和此刻驻守城外的那支轻骑兵。 ——监察骑士团。 皇帝闭上眼,过了许久,终于再度开口:“卡罗尔公爵,你怎么看?” 公爵起身,络腮胡抖了抖,恭敬地回答:“与迦南和谈,皇帝陛下。” 朝会骚动起来,大臣们一边惊叹一边佩服公爵的胆量。 上一回与迦南和谈,献礼送去的可是现在坐在皇位上的希律本人。 “细说。” 见皇帝不似发怒的样子,卡罗尔公爵点点头,道:“陛下可割让南境四城送给迦南,以此要求对方退兵。” 这回不用等皇帝发怒,旁边的贵族先打断了他:“卡罗尔阁下,赔款已是耻辱,将先皇打下的土地拱手让人,这可是遗罪万年的做法!” “陛下可要三思啊!”其他贵族七嘴八舌附和道。 公爵行了一礼,语气仍不卑不亢:“陛下,您现在尚无和谈的资本,若是查加利骑士团攻下马林城,您丢的可就不只是四座城池了。” 下面的人噤了声,公爵说的在理,却句句直戳皇帝的痛处。 “今日朝会到这里,柯林斯卿,卡罗尔卿,请留步。”希律站起来,干脆散了会。 众贵族松了口气,逃离了这令人窒息的氛围。 阿尔缇诺接到皇命走进议事厅时,父亲道尔·柯林斯跪在皇帝面前,脸色不太好看。 “陛下,我愿亲自率兵前去马林城,还请您原谅这不懂事的——” “不如问问您幼子的意见,柯林斯卿。”希律打断他,黑眸攫住监察长的身影,“阿尔缇诺,不知你丢失的鹰隼现在是否寻到了。” 阿尔缇诺闻言,整件事的来龙去脉终于闭环。皇帝心中早已怀疑他与北境领主有猫腻,阿卡昨日带伤返回,不但是皇女在提醒他,还是求救的信号。 海莉西未按照约定登门拜访,加上阿卡脚上的长发,不难猜到她的安全正受到威胁。 至于理由——看宫殿里这幅架势,恐怕是最坏的情形发生了。 皇女的身份被识破了。 思及此,阿尔缇诺在父亲身边跪下,等待皇帝发话。 希律一向是不与将死之人多废话的性子,他挥挥手的功夫,手起刀落可比他动嘴快多了。 “阿尔缇诺,我早听闻,你为了加入监察骑士团,放弃与三皇女的婚约。正因不受皇族姻亲影响,你的枪尖才这样锋利。” 监察长低下头:“是的,陛下。” “可惜,你还是动摇了。”希律回想那封羊皮卷上的内容,“我从不饶恕叛徒,但我欣赏你的正直,我愿再给你一个机会。” 道尔·柯林斯忍不住开口求情:“陛下……” 皇帝的黑眸望向他,其中蕴藏的深意令人不寒而栗。 “率监察骑士团增援马林城,即刻出发。” 赶去前线吗?不,他还有另一个选择——就像当年加入骑士团前,摆在眼前的另一条路。 迎娶公主,从此远离纷争,做风光无限的亲王。 以及现在,召集监察骑兵,调转枪尖指向皇城,作为此刻皇城内唯一完整的军队,击溃禁卫军与冬翼余部,拥立三皇女上位,这并不难。 可那是马林城,平原数十万帝国子民最后的屏障。 他若不去,再无人能挽救他们于战火。 “遵命,陛下。” *解释一下:这波监察长吃亏在太聪明想太多,皇帝其实还不知道女主身份,只是认为他对三皇女有旧情所以帮助提尔森领主,要让他去前线送死。今天刚考完试有点累,等我有时间再修一下这章,毕竟需要作者解释的情节是失败的…… 第三十六章增援 奉命返回皇帝书房取宗卷的书记官,在这本该空无一人的皇室禁地,发现了一个修女装扮的小偷。 埋头挖掘地毯的海莉西被费里吓了一跳,她对这张青涩的面孔略有印象,时常出现在希律身侧,应当是他极信任的手下。 “你在做什么,怎么进来的?” 费里站在门口,堵住她的退路。 男子身上未佩剑,海莉西打量他片刻,改变了打晕他的念头。 “阁下擅闯皇帝寝宫,反倒质问起这里的主人来了。” 她不慌不忙地起身,一屁股坐上了皇帝的扶手椅。 费里脸色从警惕转成疑惑,最后变得不自信了。 “我是陛下的书记官,这里是皇家——” “我当然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海莉西打断他,姿态傲慢,“陛下派你来做什么?” 这下书记官总算把最近几日的流言串起来了——一位修女在加冕礼救了皇帝、前殿时常出现她的影子、昨日皇帝把人带回了寝宫。 “您是……” 海莉西朝他晃了晃狮头徽章:“我叫伊芙。” 费里肃然起敬:“伊芙修女,陛下派我来取南境地形详图,请允许我打扰您片刻。” “南境战事有何进展?” 书记官犹豫了,朝廷要事向来不可透露,但对方很可能是要成为皇妃的人。 “问你话呢,就这个态度吗!” 被她一吼,费里急忙回答:“战局不利,领主又突然叛变,陛下正为此忧心。” 领主叛变?她没记错的话,南境战线半数士兵归属魏尔德家族,这是半边天要塌了。 “失了几座城了?” “四座……”难以启齿的数目。 海莉西弹起来,这次不是装的,她问出最关键的问题:“皇帝派哪只军队增援?” 没有其他选项了,希律不会这样轻饶阿尔缇诺,她早该想到的。 书记官回到议事厅时满头大汗,希律看了看外面被风吹得打蔫的叶片:“出什么事了,费里?” “陛下,我遇到了一位修女。”他想到自己还肩负着劝谏的职责,斟酌着回答,“陛下向来善于识人,选择伴侣时也品味不俗。” 皇帝一听便知他在说反话:“伊芙对你说了什么?” 他倒不是担心费里知晓龙之心的事,只是昨晚那番逾距的行为令他心烦意乱,不知返回寝殿要面对她怎样的眼神。 愤怒或是冷落,他都愿意承担,唯独不要她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陛下,您是否给予太多宽恕,使花朵尚未结果却恃宠而骄呢?” 跨过澜水河,平原上那片矮墙就是马林城的外围。这座历史悠久的小城因其地理位置,肩负着南境商道的职责。 此时马林城的人们还不知道,这座城池将不再作为商业重地,而是与一场战争永远铭记在丰碑上。 已经数不清是今天第几次吹响警戒号,士兵们都有些麻木,城门吊起,冬翼骑士团由骑士长芬恩指挥,迎接查加利骑士团的攻城战。 兵刃相接,战马嘶鸣,一蓬蓬血雾遮蔽了视野,染红马林城前的田野。 敌人倒下一批,又有新的一批补充上来,芬恩骑士长右臂受创,他顾不得抹去脸上的血迹,举起长剑鼓舞士兵。 “冬翼旗下绝无后退!” 又一位战士摔下马,冬翼的战旗倾斜了。 芬恩将包围上来的敌人刺了对穿,环顾四周,地上横七竖八倒着昔日战友的身躯,闻迹寻来的秃鹫在上空盘旋着,叫声凄厉不绝。 冬翼骑士团几乎十之余三,而查加利同样死伤惨重。 增援,倘若再有增援—— 芬恩骑士长回头望向马林城紧闭的城门,余光看见一柄剑将要刺向他的喉咙。 他下意识抬手格挡,受伤的右臂软绵绵垂下,再无余力抵抗。 “叮——” 一袭黑衣的骑士从侧向冲入,他手持重剑,一击将敌人劈成两半,血溅上他胸口衔尾蛇样的纹章。 第三十七章僵局 监察骑士由右翼插入战场,宛如天降的黑袍死神,他们的战马百里挑一,凭借高度优势砍下重剑,对面闪避不及,一旦落马便会被踏成肉泥。查加利骑士遭到两方包抄,骑士长不得不下令撤退。 胜利方没有追击,他们需要先救援伤兵入城。阿尔缇诺向芬恩骑士长行礼,报上了军队番号。 “久闻阁下大名,感谢监察骑士团出手相救。”芬恩按住伤处止血,“请随我回城,容我详细说明眼下战况。” 与阿尔缇诺想象中满口粗话的兵痞形象不同,冬翼骑士团的两位骑士长彬彬有礼,对他的到来表达了热烈欢迎。入城时,马林城的居民挤在大道两边,渴望一睹帝国监察骑士的英姿。 比起平民出身的冬翼骑士,监察骑士多出自地方贵族,装备又是一等一的精良,他们的出现带给马林城极大的鼓舞,所有人都相信,帝国很快就能击退迦南的入侵,等皇帝调集大军前来,夺回丢失的南境四城完全不在话下。 但天意难料,龙之心的破碎引发了一系列灾祸——包括初春反常的骤冷,连终年不见雪的南境也一夜返冬,刺骨的北风刮过平原,澜水河上结了一层薄冰。 北边的情况更糟糕,皇帝这周已经收到第三封领主无法按时到达皇城的报告。海莉西坐在希律身后的靠背椅上,阅读马林城送来的战报。 今天这一封由阿尔缇诺执笔,他的字迹很容易辨认,和他本人一样带着硬邦邦的美感,不过她现在没工夫欣赏,里面的内容不容乐观。 监察骑士团增援后,迦南很快也调来了三个骑士团,其中还包括魏尔德公爵麾下的军队,他们被赶来当做攻城的挡箭牌,马林城的卫兵不忍将弓箭射向同胞,几次都差点让对面得了手。 监察长不得不亲自驻守城防,马林城从未作为堡垒使用,因此防御工事老旧,无法寄希望于紧闭城门只守不攻,连日的交战下来,护城河早已填满尸首,马蹄踏在被血水侵染得松软的土地上,转眼便结成冰碴。 他们快撑不住了。 敌人的进攻猛烈且不计代价,源源不断的兵力补充上来,每一场战斗都艰险取胜,有时刚结束一场,阿尔缇诺来不及带兵返回休整,敌人的号角再次吹响了。 监察骑士团的弊病也逐渐显露,他们终究缺少实战经验,骑士们疲与应对如此残酷的战争,军队的人数和士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削减。一些年轻的贵族子弟在目睹战友的牺牲后产生退缩的念头,阿尔缇诺三令五申仍不奏效,干脆在战斗中斩下了逃兵的脑袋。 他怒吼着,猩红血迹沾在他面颊,分不清是敌人还是部下的,阿尔缇诺一夹马腹,冲向白色战甲的查加利骑士,狰狞的表情令对方心生寒意。他似乎感受不到疲惫,只剩重复着劈、刺、砍,手臂被震得失去知觉,被箭矢贯穿的伤口淌出鲜血,监察长硬生生将敌人的布阵撕开一个口子,收到鼓舞的监察骑士打起精神,一举杀进中心,将查加利骑士团分割成一盘散沙。 敌人退兵后,骑士们缓慢地汇聚回黑色衔尾蛇旗帜下,他们的监察长大人身上血迹斑斑,大口呼出一团团白雾,眼眶红通通的。 “把他们带回去,”他一扯缰绳,经过被他亲手斩杀的部下,声音嘶哑,“他们卫国战死,同授烈士荣誉。” 马林城中央的广场已经摆满了殉国的战士尸首,或许是严寒赐予他们最后的仁慈,战士们不会腐烂,白布盖上他们的身体,仿佛只是与生前浴血保卫的城池一同睡去。 芬恩骑士长失去了一条手臂,他歪歪扭扭地在战报最末签下自己的名字,还有心情跟阿尔缇诺开玩笑:“随便拉个小屁孩都能冒充本骑士长的签名,这下就算我牺牲,阁下也能一人写信了。” 这封信此刻躺在海莉西手里,她几天前跟皇帝吵了一架——单方面的,希律不知为何脾气好得出奇,耐心听完她的抱怨后,问她想要什么。 “交给我些别的事做,我无聊透了。”海莉西说,“我不是来给你当花瓶的,泄露龙之心的秘密对我也没什么好处。” 希律答应了,于是这几天允许她在前殿协理事务。 “陛下,派领主带兵前去无法解决根本。应当尽快与迦南和谈,马林城撑不了太久。”海莉西目光落在信纸上,阿尔缇诺用词凝练,却触目惊心。 伤寒、物资匮乏、战马劳损,诸多不利因素迭加,骑士团陷入了苦战的境地。 皇帝叹息:“都华德皇帝视我为眼中钉,这场战争必然蓄谋已久,一旦我向他低头,他的手只会越伸越长。” “陛下,我有一个提议。” 伊芙总是语出惊人,她说:“我可以随外务官前去谈判,只不过不是作为帝国的代表,而是以科琴教廷修女的身份。” 作者的话:海妹祝大家妇女节快乐!POWER! 第三十八章花香(微h,触碰宫口) “不行,这太危险了,殿下。” 爱德维拒绝得斩钉截铁。 “无论你如何说服了皇帝,我都不同意你前去犯险。” 海莉西没见过他生气的样子,不过从他克制的语气来看,爱德维现在很不高兴。 跟她小时候不听他的劝阻去爬树救猫,结果摔断腿时的语气一模一样。 “我必须去,只有教廷出面才能调停这场战争,我知道你办得到。”她指那封印有教廷蜡封的介绍信,“爱德维,再帮我这一次。” 少女从背后抱住他,大主教的长袍繁杂臃肿,只有用手臂才能感受到他的腰有多细。 细归细,赫穆尔的腰也是这个手感,掀起上衣就看到凝脂般的肌肉,雪白一层贴在身上,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 他被她温热柔软的身体贴着,过了一阵才开口:“你总是这样,海莉西。你从不考虑自己,从小就为那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做出牺牲。” “怎么会无关紧要!”她抬高声音,“我早去一天,战死的骑士就会少一些,这怎么会无关紧要?” 是啊,正因如此,你才是帝国的皇储,但又没能成为皇帝。 她比希律更拥有一颗鲜活的心,它会为不公呐喊,为悲惨流泪,唯独不够盛下她自己。 “你在皇帝身边有无数次机会,为何迟迟不动手?忘记菲奥娜皇妃和提尔森是如何死去了吗?”爱德维声音似在叹息。 搂着他的双臂紧了紧,海莉西把脸埋在他散下的金发里,百合花的淡香萦绕着她,她吸了几口,逐渐平静下来:“我没忘。现在不是内乱的时候,我需要希律先活着。” 他转过身,宽袖下的手回抱住她,不知为何改变了强硬的态度。 “我会派圣殿骑士保护你的安全,公主殿下。我无法亲自陪同你,那头魔兽离不了教会的看守。” 海莉西踮起脚在他下巴印了一个轻吻:“谢谢,我就知道你最好了。兰斯怎么样了?” 空气寂静了两秒。 “情况复杂,只希望殿下以后不要随便捡来路不明的东西回家了。” 少女连忙做了保证,以为大主教是责怪她毁坏龙之心:“不捡了不捡了,你替我先照顾好他,他还有用处。” “教廷已经询问众教会关于大陆返冬的缘由了,我瞒不了太久,殿下不要在南境逗留,恐生变数。” 得到肯定的回复后,海莉西心满意足,她从他怀里钻出来,临走前又想到一件事。 见她眼神躲闪,一副吞吞吐吐的样子,大主教反倒好奇起来,一汪蓝眸盯着她,海莉西在这熟悉的目光下脸更红了,她假装在欣赏窗外的枯树枝。 “呃……就是——你能不能再给我施一个法术……就是那种,嗯,能让我不会怀孕的……”她说到最后声音细如蚊讷。 这次空气足足寂静了五秒钟。 “你不愿意也没关系,我就是问一问。”她赶紧补充。 “当然可以,殿下。”金发青年并未对这有违教义的要求生气,他语气一如既往的温和,“请坐在这里。” 主教的居所装饰皆是纯白,海莉西爬上那张高背椅时,一下子陷进了软鹅绒垫里。 她有些尴尬地撑起身体,却找不到着力点,爱德维在她旁边坐下,用手帕擦拭着手指,让少女倚在自己身上。 “不是念几句咒语就可以吗……” “稍微会有些麻烦,法术只能对我能触碰到的部位生效。”他撩起修女裙的一角,“请把腿分开。” 海莉西注意力被他修长的手指吸引,没仔细思考这话背后的深意。 直到那只手勾住她的底裤,一施力扯了下来。 “你做什么?!”她大叫。 另一只手盖上了她的眼睛:“不要紧张,很快就好。” 那阵似有似无的花香浓郁起来,海莉西呼吸急促,发觉自己的身体不听使唤了。 被剥夺视力后,四周的风吹草动都被无限放大,两根手指分开那两瓣花唇时,她又想尖叫了。 男人的指腹缓慢而残忍地碾过藏在里面的肉核,而后就着湿淋淋的水液把手指插进了紧闭的小口。 海莉西快疯了,可惜她现在发不出一点声音,只能由着大主教的长指越插越深。 “快摸到了。”爱德维似乎这才发现她的崩溃,“抱歉,你看不到。放松一些,我需要触碰你的子宫。” 仿佛是印证他的话,下一秒微凉的指尖抵达了体内深到令她恐惧的地方。 子宫口柔软地吮吸着入侵者,他在里面轻轻旋转了半周,怀里的身体抖动得更厉害了。 “要看吗?”他好心发问。 少女的意识已经被体内的东西牢牢占据,哪怕只是轻微的抖动都会让她产生更深入的错觉,因此法术的力量注入宫颈时她几乎要昏死过去了。 眼前恢复了光明,那只平日只用来拨动琴弦和翻书的手就这样插在她两腿之间,强烈的视觉刺激让她哆嗦着高潮了。 大主教拭去她的泪水,抽出裹满晶莹黏液的手指,用手帕擦干净,又为她清理湿得一塌糊涂的腿心。 “完成了,公主殿下。”他嗓音含笑,让本就动听的声音更加温柔,“请你稍作休息。” 海莉西陷入沉睡前,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百合花香,有剧毒。 作者的话:妹在防谁(踹一脚哥)妹宝某些方面很聪明 某些方面却很迟钝 重看第四章会有惊喜 到底谁下的毒 求珠珠求评论!珠珠多我日更! 第三十九章道别 凌晨时,哨塔再次拉响警戒。 城门的火炬映照出一张张疲惫的脸,这是监察骑士团入城的第三周。入城时的五支分队现在与冬翼骑士混编,堪堪组成了三支队伍。 监察骑士们仍冲在前线,将两翼交给冬翼骑士防守。他们中的大多数已失去战马,靠与敌人近身肉搏,引以为傲的重剑无法发挥作用,每一场战斗都用血肉铸成藩篱。 几只乌鸦立在门楼,扯出咕咕的怪叫声。今日的马林城格外萧索,阿尔缇诺清点完人数,跨上马背。 骑士们等待着监察长同往日那样发出指令,他们握剑的手背被风吹得皲裂,眼神却坚毅而明亮。 北风将两面旗帜刮得猎猎作响,一身黑色盔甲的监察长举起手臂,却迟迟没有压下。 “各位,我有些话要说。” 两位冬翼骑士长也转过身来,面向身后黑压压的军队。 “此次出征,谁也不知道能不能看到今日太阳升起。”火炬的影子映在他脸上,勾勒出年轻监察长的侧颜,他说:“我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带大家冲锋。” 他贴身的战甲里,裹着厚厚的纱布,有些伤口已经结痂,有些仍露着新鲜的皮肉,在每一次挥剑时带来彻骨的疼痛。 “我只知道,监察骑士团迄今为止——没有打过一次败仗,没有让敌人踏进过一步城门,更没有让哪怕一位无辜平民伤亡!” 骑士中爆发出一阵呼声。 他目光扫过每一位部下,表情还是那样肃穆:“你们都是帝国的英雄,无愧肩上的监察勋章,马林一战,必将永铭于历史丰碑,而我们,是这伟大历史的缔造者。” “伤寒打不垮我们,数倍于我们的敌人攻不破我们,无论中央是否派来增援,我们都将战斗到最后一刻!” 骑士们高高举起手中的兵器,排山倒海的呼喊声惊飞了城楼的寒鸦。 等下面安静后,阿尔缇诺看向芬恩骑士长,后者挠挠头,面露窘色:“哎呀,监察长阁下说得太有文化了,我是个粗人,我就两句话。” 他清清嗓子,大吼:“比我先死的,下去告诉兄弟们,我们没输过!比我后死的,给我记住,战斗下去,不准后退——” 阿尔缇诺被他讲笑了,脸颊上亮晶晶的。 他挥挥手,一只巨大的猎隼落在他肩头,他扯下一张空白的羊皮卷:“各位还有什么想说的话,阿卡会带回家乡。” 芬恩骑士长先说:“让我老婆不要穿那条黑裙子见我,太难看了——平时我又不敢讲。” “把我的遗产捐给教堂,买台不跑调的钢琴。” “我发小还欠我钱,提醒他记得还!” “这鬼地方太冷了,回头把我烧了吧,暖和点。” 阿尔缇诺认真地把部下的念叨都记下,长长的羊皮卷最后只剩下窄窄一条。 这里留给自己好了,要说点什么呢? 他仰头望着天空朦胧的弯月,未隐的星辰似一颗泪痣挂在少女的面容,突然想到自己也有一个遗憾。 笔尖停顿,恰好容下最后一个句号。 猎隼喉咙发出“呜呜”声,翅膀一振冲进了茫茫黎明。 “全体——”监察长目视城门缓慢吊起,利落地压下手臂,“杀!” 父亲,兄长,我未尝辱没家族荣光,我亦不会以反叛罪行玷污柯林斯之名。 阿尔缇诺依然没换掉重剑,那柄他成年时受赠的杀器饮尽敌人的血,随他征战四方。查加利骑士团换上了许多新面孔,他们战甲雪白,战马高大,却被苦战半个月的卡曼战士杀得节节败退。 “疯了,再派一个兵团!”督战的是迦南二皇子锡德,他站在远处的山头,眉头拧成三条竖线,“这要是再打不下来,我爹非扒了我的皮。” 指挥官哈罗德盯着战场,对这位花花大少的指挥能力十分担忧。这些时日单是调来的骑士团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没马林城,迦南的精锐部队已经在南境挨个展示了一遍,硬是连城门都没摸到。 还好他早有先见之明,让每个冲锋的骑士团共用一面旗帜,就算输了也不算太丢脸。 战况再次胶着,与此前的每一次一样,黑衣骑士倒下,很快又有人补上来,像是拥有无穷无尽的生命力。 但今日的目标并非攻城,二皇子断定对方已疲态尽显,发起了总攻的信号。 “无论什么代价,给我拿下监察长!”他观察那个灰发的骑士已有一段时间,对方骁勇善战,是用重剑的好手,也是骑士团的核心人物。 查加利骑士得令,停下攻击,纵马朝阿尔缇诺包围上去。 起先他还能咬牙顶住两侧的进攻,但跨下的黑马中箭,不受控地翻倒在地,阿尔缇诺躲过马蹄,几只剑同时向他刺来。 幸好。他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想。 幸好,他写下了那句话。 永别了,海莉西。 来日再宣誓成为你的骑士,为你赴汤蹈火,为你摘下那顶桂冠。 来日再与你…… ——利刃穿透他的胸膛。 作者的话:永远为骑士文学流泪...有没有为监察长扛大旗的 第四十章违心 一道女声在呼唤他的名字。 阿尔缇诺睁开眼睛,四周白茫茫一片,他眨眨眼,重影逐渐清晰起来。 “我是众神的天使,为你实现生前所愿。”少女一身雪白衣裙,“我听见你的祈求,愿意宽恕你的罪孽,引你回到该行的路。” 灰眸迷茫地瞧着她,似乎想说些什么。 “天使本无形态,只是展现你心中最渴求之人的样貌。” 一缕棕色卷发垂落,天使把它别到耳后,朝他露出一个迷人的笑容。 “‘若予我第三次选择,我恳求向宣誓效忠之人献上我的全部。’是这样吧?” 天使一字一句念出羊皮卷上的遗言,嘴角快要咧到耳根了。 除了皇女本人,没有谁能模仿出她那个小表情——迟钝的监察长大人总算清醒过来。 “哎呀,你怎么坐起来了,我还没说完呢!”海莉西连忙把他摁回床上,“你看看,这第三次机会不就来了吗?” “海莉西——咳咳……你……咳咳咳……”阿尔缇诺动作牵扯到伤口,痛得他流了一身冷汗,但他极力抬起一只胳膊去夺她手里的羊皮卷。 少女把手背到身后:“我要把它剪下来贴到你制服上,不然你又要翻脸不认人。” 她想起什么,气呼呼地说:“还没找你算账呢,希律差点把我生撕了,你还在那拖我后腿!” “幸好我胸怀宽广,看在你戍守南境,力挽狂澜的份上,给你再为我效忠的机会。” 男人闭上眼,没有回答。 “喂!我可是冒着生命危险赶来救下你,谈判谈得我嗓子都哑了。”海莉西轻轻推他,“要不是我,你现在可真要去见天使了。” 阿尔缇诺平复了呼吸,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 “我的骑士团……还剩几人?” 少女移开目光:“等你伤好了自己去看吧。” 他固执地重复了一遍。 “几百人。”她回答,“但迦南派出的可是几万人,这已经是奇迹了。” “海莉西,我已经没有用处了……”阿尔缇诺说到后面,只能用气音吐字,海莉西不得不凑到他唇边听他断断续续的声音。 “我不知你如何逃出皇宫……我背弃了誓言,没有去帮你……现在我的部队覆灭,我的身体……只是苟延残喘……” “你为了保住我的命,一定对迦南让步了……这不值得。”他望着她,眼底是一层灰霾,“我愧对我的部下,也愧对你,不必再为我付出了……我已经——失去利用价值了,皇女殿下……” 海莉西撑起身子,手握成拳头又松开,最后垂下头用双唇堵住了他的胡话。 再硬的嘴,亲起来也是柔软的。 她发现被自己叼着的男人好像没了呼吸,慌忙查看他的情况。监察长大人从耳尖到下巴浮现出一片潮红,也不知道是因为窒息还是害羞。 海莉西还是想给他一巴掌:“要我说几遍你才记得住,阿尔缇诺,我最想要的是你!我可以为你跟迦南二皇子大打出手,也可以为你欺骗教廷。你这条命现在都是我的,你以为本公主的骑士誓约是过家家吗?” 阿尔缇诺别过脸去,胸前的伤口这会格外疼,可能是搏动过快的缘故。 “赶紧给我好起来,我屈尊亲自照顾你,你最好是把你那句遗言刻在脑袋里。” 少女的脸颊从这个角度看上去圆圆的,和他那时偷看的公主模样逐渐重合。 “阿尔缇诺,那位就是海莉西殿下。”柯林斯夫人拉着男孩的手,“瞧,多可爱的姑娘。” “有什么好看的,我讨厌可爱的东西。” “你不是最喜欢小兔子小狐狸了?公主在救小猫呢,你们一定很聊得来。” “都说了我不喜欢!”男孩背后的鞭痕还没痊愈,他抽出手擦眼泪,“我要成为监察骑士,我要保护公主,才不要嫁给她!” 那个被他扬言要保护的公主现在正恶狠狠地瞪着他,阿尔缇诺长舒了一口气,回答: “谨遵您的命令,海莉西殿下。” 他回想起母亲的眼神,突然读懂了其中的深意——真是天真的孩子,保护公主和嫁给公主,为什么非要做选择呢? 作者的话:我流英雄救美环节,监察长大人这么纯情,嘴这么硬,怎么不算美呢(嘘) 第四十一章反间 “今日的谈判怎么样了?”阿尔缇诺往床内侧挪了挪,好让皇女在他旁边坐下。 海莉西摘下修女面纱:“二皇子不出面了,来的是个狡诈的指挥官。” 自从阿尔缇诺得知她非但没在皇帝面前暴露身份,甚至冒充教廷使者前来谈判,担忧感就与日俱增。 很难评价她的胆大包天到底是好还是坏,但为了补一个窟窿又挖了一个更大的,显然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 “皇帝给出最大的让步是什么?” “希律说,可以赠出南境五城——包括马林城在内。”她回答。 阿尔缇诺低低地“嗯”了一声。 “但我不会这么做的,马林是骑士们拿命守住的城。” 闻言,男人讶异地抬头:“可我们没有筹码……” “当然有。没有筹码,我就创造一个。”海莉西坐正身子,“想听听看吗?” 她可是能空手套到整个监察骑士团的人,阿尔缇诺认真地瞧着她:“想听。” “我带圣殿骑士团来到南境的第一天,秘密派了两位骑士潜入彭林城(南境五城之一)。南境领主魏尔德伯爵的行宫就在那里,他们投靠迦南求荣,所以依然享受着贵族的待遇。” “但他们享受不了几天了。”海莉西摇头,“我派那两位骑士前去刺杀伯爵夫妇。” “……刺杀?” “当然不是真的刺杀,我要他们装作刺杀未遂,狠狠吓唬了那两个叛徒。” 监察长更疑惑了:“对谈判有什么帮助?” 皇女欣赏了一阵他困惑的表情,终于大发慈悲开口提醒他:“我让那两个圣殿骑士故意落下查加利骑士的徽章。” 阿尔缇诺明白过来——一旦停战谈判,作为叛徒的魏尔德领主必然会被卡曼帝国要求归还处置,他不得不寻求迦南的庇护。可若是迦南忌惮他麾下的兵力,怕他里应外合,想要杀鸡取卵,也只是一句话的事情。 现在海莉西派出的伪装刺客让领主的担忧变成事实,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一条路:依照卡曼帝国律法,割下千数以上敌人的头颅可受最高恩典,免除一切罪行概不追究。魏尔德伯爵虽拱手让出四座城池,但客观上让这些城池免遭屠杀,领主夫人又是先皇的亲姐姐,希律很可能会饶他一命。 “所以现在,我们只需等待。”少女眨眨眼,“被俘的冬翼骑士都被关在牢里,迦南还没来得及处决他们。但凡魏尔德伯爵有点脑子,也该知道怎么做才能保住小命。” “皇女,你真是……”阿尔缇诺又咳嗽起来,眉毛皱着,海莉西急忙站起来:“糟了,我忘记给你换药了,你也不提醒我!” 她掀开他的毯子,上手去解那层纱布。 “我自己可以……咳……”他的抵抗显得绵软无力,海莉西已经把他剥得干净。 阿尔缇诺的胸口和下腹伤势最重,致命伤被她涂了点黑乎乎的液体,让他奇迹般活了下来,对此她解释:“感谢兰斯吧,答应我以后别跟他吵架了。” “你怎么不穿裤子!”海莉西吼他,一边眼疾手快拉上毯子。 监察长脸又红了,这次是被气的:“我都说了别碰我!” “我怎么就不能碰,你是我的所有物!”她嘴上还要逞强,手里抓着药泥往他胸前抹。 “嘶——”阿尔缇诺手臂都在颤抖,“轻一点……” 少女放轻动作,仔细用手指抚过他那道吓人的伤口。 “别、别太轻,还是重一点……” “你怎么这么多事!”她哪里伺候过人,气恼地拧了一把他没受伤的胸肌。 与她想象中不同,阿尔缇诺的胸肌软软的,她好奇地又捏了一把,这回变硬了。 皇女又在他的腹肌上尝试了一次。 果然,几块腹肌也硬邦邦的。 涂完药,海莉西转身去拿纱布,小臂被一个东西撞了一下。 “嗯?”她甚至没有把那个顶起毛毯的东西和性器联系起来,又掀开毯子看了一眼。 阿尔缇诺,当真是天赋异禀。 “你怎么回事!”她大力摇晃闭着眼装死的监察长,“你想干什么!” 男人咬牙切齿:“我都说了……你别离我那么近……” 他克制地喘息,一只手推开她:“你出去。” 少女彻底愤怒了,踢掉鞋子爬上他的床:“我偏不。” 第四十二章赌气(微h,足交) 海莉西跪坐在他枕边,指着被他顶起来的毛毯:“阿尔缇诺,你不会暗恋我吧?” “是你摸来摸去……” “只要摸一摸你就会这样吗?”她故作惊讶,“监察长大人不会连女孩子的手都没碰过吧?不应该呀,是不是你脸色太臭了,把人都吓跑了。” 阿尔缇诺不想理她。 “白白浪费你这张脸。说起来,你二十几了,怎么没听说过你有婚约——” 她手腕被他攥住了:“你不知道我的婚约?” “什么,你真的有!”海莉西被勾起兴趣,“谁家的可怜姑娘?” “你。” 少女一下子弹起来:“不可能,你少骗我!” 他又不吭声了。海莉西去扯他的嘴角:“快说,这是命令!” 阿尔缇诺挥开她的手:“太久远了,看来你早就忘了。” “不可能,你给我解释清楚,不然今晚别想睡觉!” 凭空多了个婚约,这谁受得了。海莉西又不敢碰他上半身的伤口,干脆一把握住了那根翘起的肉柱。 “你……放手!”阿尔缇诺起身的动作扯到下腹,痛苦地倒回床上。 监察长的性器——形状饱满,颜色略浅,和他本人冷冰冰的模样不同,肉柱上的青筋倒是在她手心里蛮热情地跳动着。 “说不说?”海莉西粗鲁地揉了揉。 男人大腿侧的肌肉绷紧了,喉咙里溢出呻吟声。 “是菲奥娜皇妃提出的……你先松开……” “不可能,我从来没听说过。”她又攥紧了些,“我此前都没见过你。” 不过阿尔缇诺的确很符合母亲心中的夫婿标准。她低头,肉柱已经溢出一些前液,她把沾到的抹到他腹肌上,继续催促他。 “我见过你,你七岁的时候。”他舒了口气,侧身躲开她。 “那你就这么答应了?”海莉西恍然大悟,“难怪你在北境能认出我是提尔森,太可恶了,居然还想谋害未婚妻!” “什么未婚妻……”阿尔缇诺小声说,“我当时拒绝了。” 海莉西扑上去嚷嚷:“你再说一遍!你把我拒绝了?凭什么是你拒绝!你敢拒绝本公主?” 她气急败坏,指着他依然竖着的部位:“不喜欢我还这幅样子,阿尔缇诺,你真是个淫荡的坏男人。” 平生第一次收到这个评价的监察长大人震惊地转过脸:“你在说什么——呃……” 少女用赤裸的脚踩住那根肉棒,带着泄愤的架势:“我才不会嫁给你,你给希律卖命都不惜杀掉我,亏我这么喜欢你。” 喜欢逗你——她漏了个字。 脚尖的力气比手心大许多,阿尔缇诺握住她的踝骨,本想把这只作乱的脚拿开,但少女挣扎着,反而让脚心摩擦到已经充血的顶端。 一大股粘稠的精液就这样毫无征兆地射在海莉西脚上,他很少自慰,因此射精量极大,挂不住的液体滴滴答答地流下来,她把腿挣脱出他的禁锢,脸蛋都红透了。 阿尔缇诺拿来纱布给她擦了擦,见少女想要下床,拽住她的裙角:“皇女殿下,我之前从未……从未这样过,抱歉。” 他不自然地移开目光:“我那时不懂事,做了很多莽撞的决定。” “可你答应给我第三次选择的机会了。”他语气罕见地急切,“我是你唯一的专属骑士,我对你许下的誓言远比婚约更牢固。” 海莉西瞥了他一眼,一声不吭地走掉了。 阿尔缇诺捂住胸口,伤口似乎又撕裂了,现在痛得要命。 少女离开之后,房间里空出一大块,今夜更冷了。 直到远处传来午夜的钟声,他仍仰躺着,毫无睡意。木门被风吹开一道缝隙,露出一点光亮。 “你这里冷不冷?”海莉西面无表情,怀里抱着一床毛毯。 他嘴边的不冷刚要吐出来,脑袋里突然开窍了。 “睡在我这里吧,我的床上……很温暖。” 幸好黑暗中看不出他脸上红得像要烧着,等少女钻进他的毯子里睡熟后,阿尔缇诺悄悄凑近,把手臂放进她怀里。 她柔软的胸脯贴着他一起一伏,阿尔缇诺握住她的手——十指交握,像一对真正的夫妻那样。 第四十三章疑虑 957c.com 皇室花园中最后一朵玫瑰凋零的早上,希律抚摸上那朵花苞,冻僵的花瓣片片落下,南境的战报也按时到来。 魏尔德伯爵释放冬翼骑士团战俘,控制住彭林城,甚至生擒了迦南二皇子锡德。 他们终于摆脱掉被动的局面,接下来就是帝国外务官出面谈判了。 这次和谈他与伊芙精心筹谋了一夜,各种对策写了满满一张桌子,天亮时她直接坐在他对面睡着了。 希律在那顶沉重的皇冠下短暂地舒了一口气——继位以来,这还是第一个好消息。 而最大的功臣伊芙修女,他在逐步了解她之后,疑虑也日益增加。 她与他默契得可怕,希律只需说一句话,伊芙便能马上理解他的想法。单凭读心术做不到这些,因为她总能脱口而出他尚未成型的计划。 这样过人的才能,不应只是一位籍籍无名的修女。希律暗中派人调查她此前的经历,得到的回答均是:没有什么值得关注的地方。 他沉思着,书记官不知皇帝在忧心何事,轻声提醒道:“陛下,凯梅尔求见。” 话音未落,身穿金色铠甲的骑士已经闯进来,朝两位老友打招呼:“哟,费里,希律,你们俩拉着脸干嘛?” “怎么样了?”夲伩首髮站:93pe.com “老样子,我的部下跑死三匹马了,差不多把皇城周围翻了底朝天。”凯梅尔耸耸肩,“连提尔森的一个脚印都没找到。” 希律碾碎了掌中的花瓣。 “按照柯林斯家那小子说的,要么是他已经暗中把提尔森杀了,要么就是押送来皇城的压根就不是本人。”冬翼的影骑士长这样断言。 “费里,你怎么想?” 书记官回答:“监察长阁下刚在南境立下战功,民主视他为英雄,陛下还是不要在此事上过多处罚。” 皇帝手边那朵可怜的玫瑰已经被扯得光秃秃的,他摊开手心,盯着被尖刺扎破冒出的血珠。 “也是。费里,宣我的旨意。提尔森领主意图谋反,在每座城张贴他的画像,悬赏重金与爵位要他的脑袋,提供线索的同样重赏。” 柯林斯家的长子——莫里斯,在谈判的第三日带领其他监察骑士前来南境。 “你可以回皇城了,弟弟。看起来恢复得不错。”莫里斯和阿尔缇诺一样冷淡,灰眼睛睨着弟弟。 阿尔缇诺压下帽檐,算是示意了,两步跨上马车。海莉西紧跟着他钻进去,待队伍走远了,按耐不住好奇心问他:“你和你哥哥关系不好吗?” “不好。” 她见男人脸色实在差劲,只好换了话题:“你认识随行的圣殿骑士吗,为什么朗伯骑士长会跟你打招呼?” “不算认识。只是上次在皇城外便是他领队拦下我的骑士团。”监察长还是不太高兴,“奉现在的大主教之命。” 海莉西表情凝固了:“谁?” “安托万大主教,监察骑士团在城外等了一个星期,他迟迟不肯放我们通行。” “他应该知道我要……”她垂下眼睛,“他怎么会做这样的事。” “大主教不会就是你说的那个‘在教会的熟人’吧?难怪你能假扮教廷的修女。”阿尔缇诺问,“你也是威逼利诱让他帮你的吗?” “我跟他从小就认识,他是我最信任的人。” 最信任的人——果真如此吗? 监察长冷哼了一声:“谁都不值得信任,皇女,你应该比我明白这个道理。” 少女点点头,赞同地应了一声,思绪却飘到爱德维身上。 半晌,他又补充道:“但我可以信任。” “当然。”她心不在焉地回答,说出的话就没过脑子,“毕竟我们还有婚约呢,阿尔缇诺。” 作者的话:我打算列一张人物图了、、大家放心、、、不记得配角也不太影响剧情 然后我算了一下这周能上大荤了 私密马赛让大家四十多章了还没看到正菜 无奖竞猜一下第一位是谁 番外二兽化paro(一) *预警:依然是与主线无关脑洞,含大量动物塑,可能出现包括野生动物(狼、狐狸、猞猁、蟒)在内的各种生物,含兽交(不一定写的到),请自行避雷。 海莉西最近觉得自己被盯上了。 她上完夜班回家的路上,那阵被凝视的感觉让她寒毛倒竖,可回过头的时候,又什么都没有。 “啪——”头顶的路灯熄灭了。 海莉西心跳停了一拍,她急忙打开手机的照明,扫了一圈周围。 还好,没有人。 今晚的月亮格外圆,只是被云层掩住光亮,投在地面一层朦胧的阴影。 她刚要松一口气,前面突然传来一声低吼。 那吼声很奇怪,像是强撑气焰却奄奄一息。她想起前面一户人家养了狗,胆子变大了不少。 “害,一条傻狗。” 她借着手机的光继续往前走,没过几步,又一声吼叫传来,这次急促了不少,而且—— 就在她旁边。 海莉西闪身后退几步,用光照在声音的源头。 是一只黑色猎犬,被她一照,脑袋缩了起来,耳朵却竖着,警惕地听着她的动静。 少女俯身阅读装狗纸箱上的文字:“不咬人的好狗,求好心人收养。” 不行,她可没钱养狗。海莉西继续往前走,黑狗又吼了起来,猛地扑到她腿上,大啃一口。 “啊!谁说不咬人的?诈骗!”她尖叫,“你这疯狗,松开!” 黑狗倒是蛮听话,乖乖松了口,低下脑袋吐出一只蜘蛛。 海莉西扯着自己的腿一看,只有外裤破了层皮,这狗难不成是帮她咬死了腿上的蜘蛛? “误会你了,还真是条好狗。”她连忙摸摸它头顶,黑狗毛茸茸的脑袋缩回去,又钻回那只破纸箱里,只留了一团背影给她。 “对不起,我帮你找好人家领养行不行,破例让你在我家先住一晚。” 真别说,屁股后面跟着一条半人高的大狗,海莉西心里马上不害怕了,回到家,黑狗很有礼貌地等在门口,她找了条毛巾给它擦了一遍爪子。 毛巾上干干净净,她不死心,用手摸了一把,看来这狗不是脏,毛就是黑得发亮。 “你睡那个墙角,晚上不要乱叫,听懂没有?” 黑狗晃晃尾巴,垂下的尾巴尖扫在地板上,表示听懂了。 “你尾巴断了?”海莉西奇怪,谁家狗耷拉着尾巴。 她没太在意。第二天还要上班,她拍了几张照片发到领养平台就去睡觉了。 黑狗钻进卧室,扯着被踢到地上的被子给少女盖上,轻车熟路地用鼻尖点开99+的领养软件,删掉了帖子。 次日下班路上,海莉西急匆匆往家赶,心里祈求捡来的狗千万别拆家。 又是昨天那条路,坏掉的路灯没人修理,她打了个寒战,那阵令人不适的被注视感又出现了。 少女加快脚步,最后简直变成小跑了,她脚尖踢到什么东西,被狠狠绊了一跤。 “嘤!”她摔倒的地面软乎乎的,还发出了怪叫声。 她翻身坐起来,一照——嚯,好大一条毛毯。 她拿树枝扒拉了半天才弄明白,这好像是条狐狸。可怜的大狐狸被她砸晕了,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这么大的狐狸,不会是保护动物吧……”她颤颤巍巍地掏出手机,想拍照识图。 手腕被一根毛尾巴勾住了,海莉西一低头,大狐狸醒了过来,蓝盈盈的眼睛瞧着她,正嘤嘤叫。 “小可怜,你从哪里跑出来的?”她想把手抽走,发现上面湿漉漉的,再仔细一看,是未干的血迹。 大狐狸前腿受了伤,像是被利器撕破,金色的毛领都被打湿了。 她弯腰抱起它往附近的宠物医院跑,然而这个时间全都打烊了,她转了一圈,手臂都酸了,只好带它回了家。 打开门,黑狗正坐在门口迎接她,它嗅了嗅狐狸尾巴,突然呲出尖尖的牙,鼻子也皱起来,喉咙里溢出低吼声。 “哎,坐下!”海莉西扭着身子隔开两只犬科动物,把大狗关在卧室外,翻出医药箱给狐狸处理伤口。 金毛狐狸窝在她怀里,长长的吻部拱着她,带着撒娇的意味。等她用拙劣的包扎手法给它止了血,狐狸已经靠在她肩头睡着了。 等周末再一起送去救助站吧。海莉西心想,不知是谁家跑出来的,被坏人抓去可能小命就没了。 她把狐狸放在软垫上,去给另一条狗准备晚饭。黑狗光滑的毛蹭在皮肤上,有些痒。 又是安静的一夜。睡梦中有蓬松的东西扫过少女的脸颊,她咕哝一声,翻了个身继续睡。 (未完持续) 12点发(二) 番外二兽化paro(二) *预警:有蛇出没 第二天是周五,下班后她在便利店买了些食物,玻璃门打开时,几只猫围了上来。 “咪咪,真乖,哎呦,咪咪。”海莉西挨个撸了一遍,掏出几条鱼干。 她经常在这里喂野猫,因此一下就注意到了一只此前没见过的。 “谁家的缅因,这么贵的猫都遗弃。”她咂舌,分给那只灰缅因一点食物。 缅因坐得很端正,两只圆眼睛审视着她,丝毫没有要开吃的意思。 看起来好凶,比别的猫大这么多,海莉西缩回打算摸摸猫头的手,顺手摸了一把旁边的小三花。 “啊呜——”她被这声音吓了一跳。 缅因屈下前肢,耳朵尖上两撮黑毛抖动着,又叫了一声:“啊呜——” 海莉西笑得肚子痛:“哪有小猫咪是你这么叫的……” 她拍掉手上的肉渣,起身跟它告别:“再见,大灰。” 很敷衍的名字,比小黄阿花好听不到哪里去。但缅因又应了:“啊呜——” 海莉西拐进那条漆黑的街,她这次一直照着脚下,生怕再撞到什么动物。 好在这次一路顺利,她松了一口气,走进电梯时,一颗灰色的脑袋探进来,而后信步跟进了电梯。 缅因仰头和她大眼瞪小眼。 “你怎么在这里!”海莉西退到后背贴上轿厢壁,“你站起来这么长!” 猫能长这么大……吗? 电梯门开了,灰猫慢悠悠走出去,先一步等在家门旁。 “不行,不能进去……里面有狗,你主人是谁?”海莉西蹲下来在它旺盛的脖套毛里翻找项圈,灰猫扭头躲开,不客气地朝她哈气。 好凶,她害怕了,掏出手机想要求助。灰猫起身一挠,把她手里的东西打飞几米远。 它叼起地上的门禁卡,轻巧地跃起,“滴——”房门开了。 少女惊愕地目送它像进自家门一样轻车熟路地进去,然后不出所料,屋里霎时传来一阵阵风格迥异的叫声。 而后纷飞的黑毛金毛灰毛四处乱掉。 海莉西坐在门口呆滞了几秒,终于忍无可忍了。 她抄起玄关的长柄球棍,冲进野猫野狗野狐狸之间,挥舞着武器把它们分开。 “你、你还有你!”她指着地上的一堆毛,“把地清理干净,不然今晚都给我滚出去!” 金毛狐狸“嘤嘤”叫着,钻到她身边咬住她的裤脚,大尾巴卷住她的腿,猎犬烦躁地甩着尾巴,在她跟前绕来绕去,而大灰缅因吐掉嘴里的毛,继续坐下盯着她看。 好一副诡异的和谐画面。 海莉西总觉得这三只很像她认识的三个人,但她转念一想,这样的家伙应该有四个,对不上。 她对自己朝几只无辜动物发脾气的行为感到内疚,认命地捡起扫把开始搞卫生。 昨晚忘记关窗户了,冷风嗖嗖地往屋里灌,搞得毛到处飞。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拉开被风掀起一半的窗帘,刚要伸手去关,突然触电般缩回了手。 一条细长的蛇垂挂在窗帘下,正晃晃悠悠地用尾巴寻找支点。 “啊啊啊啊啊啊啊!”她惨叫,“啊啊啊啊啊有蛇啊啊啊啊啊啊!” 三只动物马上扑过来,分工明确——猎狗护在少女身前,狐狸飞扑上去扯下窗帘,缅因则窜上窗边拔下窗锁。 这下,那条蛇的真面目才暴露在空气中。那条细长的部位只是它的一点尾巴尖,一整条碗口粗的巨蟒正盘在窗帘后,红色的鳞片缓缓摩擦着,发出“喀拉喀拉”的响声。巨蟒正因为失去附着物而局促地用尾巴尖找路,一打滑从窗户上栽了下来,掉到少女身上。 海莉西直挺挺地晕了过去。 “兰斯,你这混球。”灰猞猁冷冷地开口说话了,“只有得到她的邀请才能进来。” 蟒蛇嘶嘶吐着信子:“哈?别以为我没听见,她在外面叫你咪咪诶,咪咪、咪咪——” 黑狗,准确地说,黑狼充当了她晕倒时的垫子,正从少女身下爬出来:“你吓到她了,她不可能同意跟你交欢的。” 大狐狸优雅地趴在少女胸前,迫不及待地用舌头舔上她的脸蛋,不屑于参与它们的争论。 “喂,你这狡诈的东西,就知道用苦肉计。”兰斯用尾巴朝狐狸劈去,被后者轻巧地避开了。 “别说这些了,她明天要把我们送走。”黑狼发出低吼警告它们,“想变回人形就要快点做。” “这不是正好,晕过去了,更方便了。”兰斯愉快地把尾巴尖探进少女的裙摆里,发出满足的喘息,“你们先看着吧。” “滚开!”阿尔缇诺一口咬在蟒蛇身上,“她是我的。” 这话立马招来了三个敌人,黑狼终于亮出锯齿般的獠牙:“你现在就想死吗,阿尔缇诺?” “既然按顺序来不行,一起来怎么样?”狐狸退到战斗波及不到的地方,“一人挑一个部位。” 这下房间里寂静了,几双各怀鬼胎的眼睛相互打量了一番,不约而同地扑到海莉西身边。 蟒蛇率先占据了腿心的位置,狐狸一只爪子摁住左乳,猞猁则蹭到少女唇边,黑狼甩了甩长尾,一口叼住她的手。 海莉西眼皮颤动一阵,迷茫地张开了眼睛。 第四十四章谎言 从南境回到皇城圣普里希安,途中要经过帝国大平原。 有细碎的粉粒从天空飘落,海莉西探头出去,目光所及皆是一片白色。 大陆数百年来第一次在春播的季节落雪。 监察长也注意到这不同寻常的景象,灰眸扫过荒原,落回她身上。 “皇女似乎知道些什么。”他说,“不给我讲讲吗?” 海莉西料到瞒不过敏锐的监察长,但她拿不准要告诉他多少。从龙之心的破碎讲起,还是从先皇书房暗格里发现的手稿讲起呢? “我还要回一趟北境——我知道这听起来很像当初编来骗你的话,但我的确要去北境寻找龙魔法的踪迹。” 他的回答也出乎她意料:“要我随你一起去吗?” “会引起希律怀疑的,你留在皇城。”海莉西回答。队伍已行到圣普里希安城外,城门敞开,站满前来迎接的禁卫军。 圣殿骑士后是凯旋归来的监察骑士,皇帝将亲自在香颂宫金狮门下等待他们。 “现在起我就是伊芙修女了,监察长阁下。”她戴好修女面纱,只露出下半张脸,“我会主动去找你的,除此之外—— “任何时候,都不要来找我。”她朝他嫣然一笑。 马车外有号角吹响,海莉西走下马车,先行与圣殿骑士前往大教堂。 大主教与送别她那日一样,立在空无一人的祭坛前,圣冠在阳光下照耀下璀璨夺目,整个人似乎已与光芒融为一体。 他主动迈下台阶,轻轻拥住几日未见的少女:“我很担心你,殿下。” “我走之前和你说的事情,怎么样了?” 爱德维迎上她期待的目光:“你的猜测是正确的,每种石头对魔法的感应效果不同,产地越靠近北方,容纳力越强。” 那份她在书房找到的手稿中,详细记载了历代皇帝延续龙之心的方法,即屠杀大量的魔物祭祀——非常残忍,也非常简单。 但最重要的不是这个,而是那达特皇帝对“重塑”龙之心的研究。他早已观察到龙魔法的衰弱,因此曾花费大量时间搜寻它的替代品。 海莉西猜对了一点,北境的确是龙的故乡,要寻找到合适的石头容纳魔法,北境将是不二之选。 “快带我去看看。” 教堂地下的贮藏室现在被改为实验室,海莉西随他走下台阶,最先映入眼帘的便是正中央闪着白光的圆形法阵,以及上面躺着的生物。 他的四肢被利刃固定,淌出的黑血顺着斜坡分股流下,分别滴进不同形态的岩石上。 有几块石头会随着新鲜血液的加入闪烁金红色光芒,其中最亮的一块已经能照亮整个地下。 “很神奇吧。”大主教一步步靠近,语气中带着赞叹,“它不会死,血液也永远流不尽,只需将愈合的伤口重复撕裂,就能让它变成最棒的魔法源泉。” 海莉西胸口被堵住了,她略过他凑到法阵前,终于辨认出这个不人不鬼的生物是自己男仆。 “你怎么这样对他?他不是没有痛觉!”她声音都在发颤,想要那些拔出深深插进皮肉的尖刀。 “公主殿下,这只是一头魔兽。”爱德维平静地重复一遍,“你需要的是龙之心,而不是这个随时打算撕碎你的畜生。” 海莉西攥住刀柄,被他拦住了。 “我还未告诉你,殿下。昨日科琴教廷已派来红衣主教问责皇帝,提出要查看龙之心的情况。教宗大人对众教会的行为很不满,我不得不编造谎话应对。” 大主教淡蓝的水眸望着她,像望着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如果红衣主教深究下去,很快会发现伊芙修女这个使者的身份是伪造的。” “事到如今,究竟是你的男仆更重要,还是你的命更重要呢,殿下。” 她抿着嘴唇,手臂垂下去。 “爱德维,教徒说谎是不可饶恕的罪过,对吧?” 貌美无双的大主教颔首:“当然,但我愿意为您承担谎言的责罚。” “那么,请你解释一下。”少女转过身,眼睛直直盯着他,“加冕礼前,为何要阻拦监察骑士入城?” 作者的话:妹好像那个撩完就跑的渣女。大狐狸就是大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第四十五章雄兽(h,强制) y e d u4 .c om 爱德维在她的质询下松开手,宽袖垂下,挟来一阵百合花香。 他闭上眼睛:“殿下,你认为我会伤害你吗?” 没有过,一次也没有过。她比认识赫穆尔更早认识他,刚开始是被那精灵般美丽的面孔吸引,而后是带着笑意唤她“殿下”的嗓音、即使干完坏事甩锅给他也会轻易得到原谅的温和。 “我要你的解释。”她重复道,“我不愿与你有嫌隙,爱德维。” “殿下,你认为柯林斯家族当真没有丝毫异心——在为你夺权后依然奉你为女皇吗?” “我相信监察长的人格,他也在马林一战中证明了他的忠诚。” “掌握元老会权力的是道尔·柯林斯公爵,他意图通过与皇族联姻进一步拓张自己的权力,你不想坐上皇位后第一件事便是与他的幼子成婚吧?”大主教轻轻旋动中指上的圣戒,“帝国动荡,需要一位暴君镇压,而殿下——你还太年轻了,且心软。” 海莉西无法反驳。 “皇帝渴望攀上教廷的势力,红衣主教若是要求他交出伪装教廷使者调停战争之人,你认为希律还会继续袒护你吗?即使你冒着生命危险为他解决了南境的危机。 “如今皇帝通缉提尔森领主,你返回北境便会遭到追杀。” 大主教右手抚上胸前,与他发誓成为光明教徒时那般虔诚:“公主殿下,我从未对你撒过谎,我只是不愿让你面对这些威胁。” “那你想我怎么做?”她问。 他终于露出熟悉的、令人安心的浅笑:“交给我就好,殿下只需要注视着我,留在这里,我会解决所有的障碍。” 留在皇城——她似乎已别无选择。心底却有一个声音:不,这里很危险。鮜續zнàńɡ擳噈至リ:p o1 8e t. co m “有人进入圣殿了。”爱德维神色一凛,“是教廷派来的,殿下千万不能露面。” 目送他匆匆离开后,海莉西回到兰斯身边,三两下拔掉那些穿透他皮肉的刀刃,呼唤他的名字。 “醒醒,兰斯,是我。”她拍着他的脸,顾不得自己沾了一身污血,她惊恐地发现那些伤口毫无愈合的迹象,反而越流越多了。 “你不能死,快醒醒!”海莉西焦急起来,撕下裙摆替他缠住伤口,缕缕黑雾溢出来,她甚至能感受到生命力在流逝。 红发男人仰面躺着,既不会因为主人靠近自己而兴奋地蹭上来,也不会睁开熔金般的眼眸委屈地向她撒娇。法术禁锢住他,与龙之心爆炸时的魔力相互撕扯着,摧毁了他的意识和躯体。 这一刻,海莉西想,其他人会因为权力、地位、财富等无数个理由与她反目,但兰斯只会因为她是主人而靠近她。这条笨狗索求的东西最纯粹,也最珍贵。 少女割破手心,将血抹上他干裂的唇。 “兰斯,我带你离开这里,我们回北境……不会有人敢这样对你……”她脸颊贴上他的胸膛,“我需要你,这些破石头一点都不重要……” 没有用,他的身体滚烫,像破掉的口袋不断往外漏着黑血。海莉西心一横,在上臂划开更大的口子。 “你再不醒,我就一个人走了,以后没人给你买烤鸡吃。”她无法支撑太久,血的流速比预想中还要快,少女努力抬起手腕,作势要走,“我回去第一件事就是养条别的狗,不会咬人不会惹我生气的好狗……” 有低吼声从身后传来,海莉西惊喜地转过头,一只手臂大力把她扯了回来。 “不能……别的狗……”兰斯死死把她压在身下,剧烈喘息着,有什么东西在侵蚀他的神志,他完全凭本能回应她,“主人——嗬呃……不够……” 男人抬起头,金眸比任何时候都更加明亮、绚烂且妖冶,让少女一时无法挪开目光。 火热的舌头舔上她手臂的伤口,一路舔过她的锁骨和胸乳,最后舔上腿间的穴肉。他吮吸的力道极大,尖牙撕开那几片布料便迫不及待地舔弄起来,对身下少女的惊叫置若罔闻。 她很快就在他的舌头下高潮了,肉蒂被吸肿挺起,喷出一股股汁水。海莉西脱力躺在法阵上,微张着嘴喘息,等着他像往常那样为她舔干净花液。 但他这次用生着尖利指甲的大手摁住她的腰,一个又热又硬的东西抵在了花唇上。 “你干什么——啊!”她哭喊,“好痛!” 粗硕的性器一口气插进了那口湿软的穴里,饱胀感和撕裂感几乎同时传来,兰斯压在她身上,那两团白莹莹的乳被压得变了形,他像一头发情的雄兽,一口咬住少女汗湿的脖颈,随后挺起腰操弄起来。 肉柱挤进窄穴里,尺寸惊人的性器毫不留情地一插到底,海莉西跟他比起来显得娇小极了,整个人被一堵肉墙压在地上,她恍惚挣扎着要躲开,察觉到主人意图的野兽攥住她的腿根,更凶地操进去。 瞧着少女泪眼涟涟的模样,兰斯埋头含住她一只乳尖,舌头卷着肉乎乎的乳头,逼着她吐出更多动听的呻吟声。 “主人……主人……”他含糊不清地叫她,身下却越顶越快,他观察到操进最深处时会引得她颤抖着蜷起身体,于是更愉快地撞那处软肉。 海莉西淌了一脸泪水,花穴里的胀痛交织着酥麻的快感,肉壁开始主动收缩吞咽着尺寸可怖的性器,湿漉漉的花液被带出穴口,又狠狠撞回去。 温热的水液再一次淋在肉柱上,兰斯调整了角度,他还有一截得不到穴肉抚慰,换了角度去戳那紧闭的小口。 “不要了、要坏掉……呜呜……”少女抓着他的红发,胸前和腿心同时被快感刺激,她缩紧花穴,企图阻止他的入侵。 兰斯被她绞得腰侧发麻,一股浓稠的精液喷射出来,海莉西小腹被热液灌满,甚至微微隆起弧度。射完的男人仍不满足,肉柱硬邦邦地搅动着,不让射进子宫的东西流出来。 “滚……滚出去……”她抬脚踹他,却被兰斯亲热地缠上来,恢复了神采的家伙第一次尝到性爱的快乐,胡乱亲着主人想要再来一次,不,来很多次。 “主人,好喜欢——主人——” 有陌生的声音从台阶上传来,海莉西立刻清醒了。 “安托万大人,这里似乎有强烈的魔力波动。尽管教宗大人信任您,但我身为红衣主教,有责任监督您是否有越界行为。” 那扇门被拉开了。 “兰斯,快逃走!”她焦急地推他,起身从依然竖立的性器上下来,又脱力瘫倒在地上,“教廷会杀了你的!” 可教堂地下室里,哪里还有第二个离开的通道呢? 被打扰了与配偶缠绵的魔兽胸口发出令人寒毛倒竖的嘶吼声。 红衣主教走下阶梯,一阵风将他掀倒在地。墙壁开始震动,随着震动愈发强烈,结实的砖瓦寸寸碎裂,顷刻间,帝国最雄伟华丽的圣殿大教堂像是被一只巨人之手捏碎,轰然倒塌! 一只巨大的红龙从教堂尖顶冲出,长而有力的翅膀一击将整栋建筑拍碎,而后盘旋几周,那遮天蔽日的身躯掀起一阵狂风,飞向帝国的北方—— 那里是龙的故乡。 第四十六章巨龙 身处皇城的人全部成为了这历史性一幕的见证者,传说中凶恶嗜血的红龙再度降临大陆,它周身的烈焰象征毁灭,而黄金的瞳孔代表不朽。 它的利爪将人类的居所踏平,它的双翼一击将最精锐的人类骑兵团埋葬。 巨龙阿特纳斯——大陆上永恒的地狱火、死亡与终焉的降世者。所有史书序章不得不提到的创世之源,此刻再度苏醒,从昔日斩下它头颅的卡曼皇族所统治的圣殿大教堂中,张开了足以使天地变色的翅膀。 它在皇城圣普里希安的上空盘旋了两周,似乎在向那些尚未见识过它威力的人类耀武扬威——颤抖吧,大陆真正的主人回来了! 只有扒着它脖子上鳞片努力让自己不要掉下去的海莉西知道——这家伙完全是还不会飞,搞不清楚方向。 皇宫中贵族们躲避不及,却又渴望一睹传说中巨龙的样子,不约而同挤在窗口眺望着,皇帝也不例外。 希律依然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黑曜石样的双眸盯着那只巨龙肩上一个突兀的白点。 一旁的阿尔缇诺开口:“陛下,是否需要我率兵追赶?” 皇帝叹了口气,继位以来他叹的气比前二十五年加起来还多。 他说,不必了,监察长阁下刚刚凯旋,劳苦功高,还是先在皇城养伤。 “传我口谕去大教堂,请大主教派圣殿骑士前去围捕巨龙。” “陛下,方才的巨响便是……圣殿大教堂倒塌了!”书记官费里赶到,“教廷使者和大主教还在教堂里!” 希律微微睁大了眼睛,他做出这幅表情时,看狗都深情的眉眼间总算流露出些许无措。 “修女也在里面么?” 费里明白他指的是刚从南境归来的伊芙:“圣殿骑士已经在搜救了,请您不必担忧——” “备马。”皇帝甩掉碍事的猩红大氅,“阿尔缇诺,跟我一起。” 脱下皇冠的皇帝仿佛又回到那个在马背上大杀四方的冬翼将领,他连战甲都赶不及换,披上斗篷翻身上马,神情阴郁得令人恐惧: “趁那条龙还虚弱,监察骑士们,抓住它,剥下它的皮做地毯!” 阿尔缇诺下了指令,他的部下们刚经历一场胜仗,此刻得知能随御驾征讨传说中的巨龙,立马振奋了精神。 皇宫内的禁卫军紧随其后,这支百余人组成的队伍似一支箭,冲向红龙消失的方向。 阿尔缇诺伤口还没好全,不过他是唯一一个猜到巨龙真身的人。海莉西脸上的法术不知为何失效了,全城的人都看见龙背上的人长着通缉令上北境领主的脸,但谢天谢地,她身上披着层白布,辨认不出身体特征,希律自然会认为唤醒巨龙的是他躲藏多日的弟弟提尔森。 至于大教堂里,就不知道那位大主教该如何圆过去伊芙修女的失踪了。 皇女,真是个制造麻烦和解决麻烦的天才。阿尔缇诺胸前的伤在马背颠簸下隐隐作痛。 天空远处隐约可见一抹红影,巨龙飞得并不高,军队最前的皇帝弯弓搭箭,手臂上肌肉鼓起,狂野的凶性与他俊美的脸奇妙地融合起来,让他的子民爱慕又恐惧。 “咻——”第一支箭射空了,因为那只龙飞得歪歪斜斜。 但第二支箭预测到它的轨迹,长箭贴着海莉西耳边飞过去,吓得她去扯巨龙的鳞片:“有人追来了,飞快点!” 龙不自在地拍打翅膀,刚才爆发出的魔力有衰弱的迹象,维持这幅形象也变得吃力起来。 “前面就是密林,现在还有积雪,我们躲进去!”她扭头观察追逐的骑士团,发现领头的是熟悉的身影。 希律亲自来抓她了。 “兰斯,”她声音发抖,“想不想要主人奖励你?” 第四十七章接吻 先前海莉西还怀疑这家伙变成龙之后听不懂人话,现在好了,这龙翅膀扇得比苍蝇还快,连滚带爬地——尽管这样形容一个飞翔中的生物不太合适,但他就是在空中表演出了这种效果——飞进了森林中。 眼看甩开了后面的追兵,海莉西松了口气,回过头发现兰斯正往一座山上撞,吓得她忘记叫喊,死死搂住他的长脖子。 山体发出撞击声,山顶的大块碎石噼里啪啦滚下来,龙侧过身子,半边翅膀做了遮挡,而后结结实实地撞了一个山洞出来。 海莉西被两只有力的爪子攥住,随着冲击逐渐减轻,爪子变成一个滚烫的怀抱。她跟着兰斯在山洞里翻滚了许久才停住,地上全是碎石头,硌得她不太舒服,想把箍着自己的大家伙赶下去。 男人哼哼着爬起来,刚才被撞得不轻,他身上到处是淤青和划痕,海莉西上下查看一番,注意力却被其他地方吸引了。 兰斯虽然恢复了人形,但体型比之前大了一圈,粗略估计也有两米多高,肌肉鼓鼓囊囊的,一条手臂快比她腰还粗了。 重点是,他头顶上长出两根又像牛角又像羊角的怪东西,带着一层层棱角,顶端尖尖的,而屁股后面躺着一条粗长的红尾巴。 她想摸。 但她多少听说过传说中上古巨龙阿特纳斯的可怕传闻,对着一个凶名可止夜啼的家伙,她犹豫了。 “兰斯?”海莉西小心翼翼地喊她给男仆取的名字。 “主人。”上古巨龙扑过来,自然地把脑袋放在她腿上,“给我奖励。” 他那根尾巴可能还不怎么听他使唤,很丢人地到处乱摇,把山洞里的石头打得震天响。 红身、金瞳、会喷火、身形遮天蔽日——应当是阿特纳斯本尊没错。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呃……你怎么会变成龙?” “主人不是知道我是龙吗?”兰斯用尖尖的舌头飞快舔了一下少女的大腿内侧。 “那是我编的鬼话!”海莉西攥着他的角,“让你陪我演戏的,鬼知道你是什么东西啊!” 兰斯不满地咕哝:“主人不喜欢我这样吗……我不帅吗?” 不是帅不帅的问题,我可是把你砍头挖心的仇人后代! 她欲言又止,真的,比起阿特纳斯和卡曼皇族的血海深仇,她跟希律都能算同一战线的好兄妹了。 “你不想杀了我吗?” 龙咧着嘴角,让那张霸气的脸智商降低了十个百分点:“为什么杀你,主人,我想跟你继续做刚才的事情。” 海莉西翻了个白眼,难怪人说龙性本淫,说他是魅魔都侮辱魅魔了。 “都什么时候了,希律还在追杀咱俩。”她裹紧白床单,“我脸上的法术失效了,他很可能认出我是三皇女了,不然怎么可能亲自上阵。” 兰斯的尾巴不摇了,蔫蔫地耷拉在地上。 海莉西起身查看他的伤:“你不是能自愈吗?” 龙愣了愣,突然发出一声很大的抽噎。 而后眼泪不要钱似的往下掉:“主人……那个白衣服的……呜呜……我好痛,他虐待我……我都说了、都说了他要杀我,你你不来救我……呜呜……” 山洞外传来马蹄和吆喝声,海莉西连忙捂住他的嘴。 捂不住——他嘴张太大了,尖牙还露着。 她只好用自己的嘴堵住他的。 龙的世界没有“接吻”的概念,他表达喜欢似乎就是亲亲舔舔、到处留下口水,兰斯还不知道和爱人相互亲亲是什么感觉,哭声暂停,张着嘴任由少女轻啄自己的嘴唇。 “嘘,不许哭了。”海莉西搂着他,“不能让他们发现,我们得赶紧回北境。” 她顿了顿,脸蛋升起两抹红色,看上去可口极了:“回去之后你想要什么奖励……我都满足你。” 龙一脸严肃:“那我还要刚才那个。” “嗯嗯没问题。” 兰斯的尾巴又开始乱甩,被海莉西瞪了,他只好把手背过去掐住尾巴根,一边回味着主人嘴唇的触感。 软软的、湿湿的、带着香喷喷的味道。 那她的舌头呢?一定是天底下最美味的东西吧。脑海中又传来那个烦人的声音,像一团黑雾阴魂不散:“先咬断她的脖子,胸乳和舌头可以留到最后享用,阿特纳斯……” 番外二兽化paro(三) *5p兽交预警,含蛇尾,强制。很变态的黑车,慎入。 (前情提要 黑狼-希律 狐狸-爱德维 猞猁-阿尔缇诺 蟒蛇-兰斯) 毛茸茸的灰猫头正盯着她,少女胸前一重,大狐狸半个身体压了上来。 她这时候甚至还有点感动,不枉她捡回这些小,啊不,大流浪们,居然知道把她搬到床上。 然后她感觉腿上凉飕飕的,有什么滑溜溜的东西正试图分开她双腿。海莉西想坐起来,手肘刚撑起,黑犬一口咬住她腕骨,她重心不稳倒了回去。 大猫略带僵硬地主动贴上来,带着倒刺的舌头在她脸上一阵打扫。 “诶,你别——怎么回事!” 狐狸已经剥开少女的衣物,长吻方便它把鼻子钻进带着海莉西气味的胸衣里。它起初还是矜持地闻闻舔舔,后面就一发不可收拾,软舌去勾弄她的乳头。 不过她现在无暇管它们了,因为一根带着鳞片的柱状物正摩擦她的内裤,时不时刮过花蒂,海莉西用脚去踹,脚腕立刻被缠住了,硬鳞不容抗拒地蹭过花穴口。 简直匪夷所思。海莉西拱起腰,却依然看不到下身的光景。 大狐狸已经一件件脱去她的上衣,现在两只鼓鼓的乳房袒露在空气里,乳尖翘着,两头犬科一左一右,用软热的长舌头卷上去,四颗尖牙威胁般紧贴在乳肉上,无论海莉西怎样去扯它们的嘴套和胸领毛,对方就是不为所动。 她只好气呼呼地指使脸边上的灰缅因:“去,咬它们!” 它歪了歪脑袋,翘着短尾巴好像在思考。 狐狸和狗胸腔发出低沉的吼叫,看起来是在警告这只墙头草灰猫。 猫猫沉思,猫猫趴下,猫猫啃她。 粗糙的舌面舔过她的耳廓,又试探着伸进耳洞里。阿尔缇诺很清楚亲吻这里会让少女全身酥软。 但等她如他所料红了耳朵时,他又不爽起来。怎么在一只不认识的野兽面前也可以露出这幅表情,他不允许。 海莉西被亲得晕晕乎乎,三只毛茸茸围着她,除了奇怪了点,好像还蛮舒服的。 这个念头在那个邪恶又灵巧的东西钻进穴里时打消得一干二净。 “什么东西啊啊啊!”她再不敏感也猜到除了蛇尾巴,这个世界上不会有如此兼具光滑和粗糙两种属性的东西——它甚至是进入时光滑,在她挣扎着滑出去时变得粗糙。 兰斯毫不气馁,把自己卷成麻花缠着少女的腿,尾巴一点点送进去,蛇信子还能抽空舔舔肉珠。 主人一定不喜欢蟒蛇细长的性器,还是粗壮有力的尾巴能给她带来欢愉。他想。 听见海莉西声音变了调,他才抽送起来。蛇鳞刮擦肉壁带来刺痛感,随着他的搅动又产生新奇的快感。兰斯用她最喜欢的力道时深时浅地抽插,灵巧的尾尖抚摸她敏感的前壁,送进去的长度也越来越深,一下下撞着小巧的子宫。 被来路不明野兽摁在床上送上高潮,这是海莉西十九年来遇到最糟糕的事情。 狼形的希律松开印着牙印的乳头,凑上去擦拭妹妹的泪水。被蛇尾戳弄子宫口的少女哭得乱七八糟,泄愤一样揪他毛耳朵。 狼站起来有点高度,怕妹妹够不到,希律俯下身子,耳朵温驯地垂着,嘴巴张开哈着气。 她又流出一滩水,床上肯定要湿掉一大片了。海莉西逼着自己把注意力从离奇的性爱转移到无关紧要的事上,否则她会被做坏掉的。 金毛狐狸似乎猜到了她心中所想,垫在她屁股下面充当毛毯的大尾巴动了动。好多水,他精心打理的尾巴毛都湿成一缕一缕了,这样晾干了就全是她的味道了,再多一点吧,多一点…… 阿尔缇诺终于得偿所愿,借着舔耳朵的机会偷偷去碰她眼尾的小泪痣,这个痣像个小钩子,让她无论什么表情都牵动他的目光。 哭声逐渐减弱,蛇尾在第四次把她送上云端后,体力不支的海莉西晕了过去。兰斯遗憾地瞧着自己的尾巴一点点消失,变回成年男性的躯体。 四个裸男相互打量了对方,心底发出“他也不怎么样”的感想,纷纷扯过被子提供贴心的陪睡服务。 今日也是核平的一天呢。 第四十八章徽章 天色渐沉,海莉西贴在山洞口观察了一阵,辨认出黑衣骑士身上的衔尾蛇标识。 她把兰斯的尾巴搬过来,拍了拍鳞片上的土,当做椅子坐了上去。 “我们现在靠近皇城西边的山脉,沿着山下的森林一直向北,经过三座城就能回到北境辖地。”她拿石头在地上画出简略的地图,“你能飞的话估计一天就能到,不过为了安全着想,我们还是骑马比较好。” 兰斯的尾巴尖晃了晃,表示赞同。 “问题在于马从哪里搞来。”海莉西补充,“还有我们的衣服。” 她把自己的床单分了一半给他,现在他们看上去就像壁画里的人类始祖。 龙之心破碎后,大陆气候有返回史前寒霜纪元的征兆。那是一个混沌野蛮的时代,雪兽满地、瘟疫横行,人类靠火焰与石器艰难求生,过着东奔西逃的日子。 如今只剩远东的蛮族仍保留了游牧的习俗,他们与其他国家不通语言,几乎算得上茹毛饮血。 失去龙魔法,不但春天不会到来,极寒只会扩大范围,直到整片大陆被冰层覆盖。 而能为整个大陆带来温暖的龙,正歪着脑袋看她:“我身上很暖和,主人,你来我怀里就不用穿衣服了。” ——这当然就是海莉西披着一层布就敢闯进雪林的原因,兰斯像个移动壁炉,照得整个山洞都温暖如春。热意从小腹蔓延到全身,大概是龙的精液附带的神奇效果。 山洞外交谈声减弱,搜寻的骑士已经离开这里,海莉西探头下去,发现有两匹黑马仍驻留原地,缰绳被拴在树干上。 一定是监察长的手笔。她继续耐心等待着,直到夕阳终于沉下山谷,日落后的森林不比白天,难以从错综的重重树影中辨识方向,某棵树后或许就是一双饥肠辘辘的兽眼,不知名鸟类的怪叫声又为这份静谧添了诡谲感。 而对于两人来说,这就是赶路的绝佳时机。 兰斯把少女抗在肩头,跃下山洞,这会他身上的伤又能自愈了。海莉西质问他,得到的是这家伙心虚的眼神。 “本来就是他虐待我,主人要是不来我就死掉了……”他见蒙混不过去,张嘴又要嚎。 海莉西把马背上的包裹拆开,把衣服砸他身上:“赶紧换上。” 兰斯嗅了嗅,小声嘀咕:“讨厌的味道。” 除了两套男性服饰,阿尔缇诺还准备了必要的物资,以及柯林斯家族的徽章。说起徽章海莉西就悔恨得掐大腿,最好用的金狮头徽章被她落在修女裙里了,都怪兰斯变龙之前不提醒她。 等爱德维处理完大教堂的重建后再写信问问吧。 她点燃火把,纵马向森林深处前进。 骑士团返回皇宫时,教堂中的搜救仍在继续。 “情况如何?”皇帝的黑发被雪水打湿,眉目间隐有怒气。 “出于龙之心的缘故,近几日留守教堂内的修女并不多,尸体已经全部找到了。”大主教语气平淡,“但圣殿很难恢复原样了。” 卡曼帝国千年来精美绝伦的圣殿壁画、出自大师之手的雕塑、凝集着人类智慧结晶的法术古籍,在龙的双翼下统统化为乌有。 “也罢,这样一来——谁也不能要求我点燃龙之心了。”他呼出一口气,“主教,明日我封赏马林战役功臣,转告伊芙修女前来受赏。” 爱德维回答:“陛下,伊芙已被红衣主教带回教廷接受审判。” 希律下颌绷紧了,薄唇抿着,让那张脸上戾气更重。 “陛下,教律严苛,即便是我也无权阻挠。伊芙临走前,托我将一物交给您。” “何物?” 一枚金灿灿的狮头徽章躺在主教手心。 “她说,不会连累您受罚,今后将不再踏入卡曼半步。同时希望您从轻处罚南境领主魏尔德伯爵,重赏监察骑士团。” 帝国的夜空常有晚星闪烁,今夜也不例外。 希律没有接过那枚徽章,他像在逃避什么,疾步离开了大教堂,黑色斗篷被风吹得猎猎鼓起。 阿尔缇诺等在拱门外,皇帝路过时突然停下,夜一样黑的眼睛盯着他。 “监察长,单是封爵难以嘉奖你戍卫南境的功绩,我赏赐柯林斯家族十万户封地如何?” “这……有违帝国令法。”他听出皇帝语气不善,于是单膝跪下,“帝国从未有过如次重赏的先例,恐怕会遭元老会驳斥。” “呵,元老会——” 希律笑了起来,脸上却一丝笑意也无。 “你父亲怎会不同意,我最得力的重臣柯林斯卿。” “陛下,恐怕我难以胜任……” “明日起,你便是帝国北境的新领主了。”皇帝眯起眼睛,“还不谢恩么,阿尔缇诺·柯林斯。” 第四十九章香甜 他们花费的时间比预计还要久,深雪里留下的马蹄印短短几秒又被新雪掩埋,白昼与黑夜的交替变得难以分辨。 兰斯是一位全能男仆,不但让林中的野兽全都绕着他们走,还能顺手抓几只山鸡野兔,烤熟了献给主人品尝。到了晚上,他的胸膛温暖又舒适,让海莉西免遭寒夜之苦。 除了一早醒来会被缠得喘不过气,兰斯非常完美。 这使得海莉西几乎忽略了眼前一副乖狗模样的家伙是一头龙——流淌着最狂躁、最腥臭血液的巨龙。 她自然地认为他也会像对待自己一样对待其他人类,因此在听到几道有气无力的呼救声时,海莉西立刻调转方向朝那边去。 是两个进山砍柴的少年,大雪压塌了几颗枯树,大一点的少年被压在树下,看上去已奄奄一息,他的弟弟正徒劳地搬动树干,试图救出哥哥。 小少年手背冻得通红裂开,把脸蛋抹得全是血痕,见到马背上的两人,哭着跑上前央求:“大人,救救我哥哥,救救他!” 海莉西下马,这树不是她一人能挪动的,她把目光移向兰斯。 兰斯用金红眸瞅着她。 “下来,给我救人。” 他歪了歪脑袋,很困惑的样子。 她以为他不想让别人看到他藏在斗篷里的尾巴,于是让两个少年先闭上眼睛。 那根长尾巴从下摆钻出来,晃晃悠悠地靠近,然后卷着少女的腰把她拽了回来。 “主人,为什么还不走,我好饿。” “你不要装傻,把树底下那个孩子救出来。” 龙把脸转过去:“我不要。” “这对你来说很简单吧?”她去掰腰上的鳞片,“你有这个力气抬一下树怎么了?” “他们看上去又不好吃,肉太少了。” 兄弟俩被这话吓得睁开眼,看见那条泛着冷光的红鳞尾巴时,连叫喊都忘记了。 “啊,他们看到了,那我还是杀掉好了。”兰斯松开她,舌头舔过尖牙。 海莉西后退几步,挡在两人前面。 “别怕,我来救他。”她不再搭理兰斯,牵着小少年的手来到树前,找到一个方便施力的枝杈用肩顶住,使出全身的力气去推。 三皇女毕竟是三皇女,那棵树在她的努力下真的移动了些距离。她还抽空鼓励正忍受疼痛的少年,跪在雪地里的膝盖被雪浸湿,寒意钻进骨头。 “马上就好,再坚持一下。”她呼出一团白雾,肺里被冷气刺得发胀。 肩上的重量消失了,那棵树被兰斯一抬,重重倒向另一个方向,砸出成片雪沫。 海莉西把少年扶起来:“你们家在哪里?” 兄弟俩支支吾吾不敢说,因为那个长尾巴的怪物正面无表情盯着他们,那双骇人的火焰色双眸满是杀机。 “算了,你们走吧,记得——”她把食指竖在嘴唇前,“要保密,明白吗?” 接下来一路上,海莉西都没跟他说话,兰斯起先还黏糊糊凑上去,发现主人真的生气后,他尾巴拖在地上,把雪地擦出一条路来。 可他耳边并未因此而寂静,反而越来越嘈杂,吵得他烦躁极了。 “懦弱的人类、贪婪的人类——他们只会利用你,杀了他们,阿特纳斯——杀了他们,用你的地狱火——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兰斯扯着头发,指甲掐出深深的血印,但这不管用,黑雾弥漫上他的视野,一点点侵占他的意识。 黑雾中并非一片虚无。兰斯睁大眼睛,周遭灰茫茫的雪地被一幅末日般的景象取代了,他从未见过,却无比熟悉。 天空是化不开的浓黑,地面龟裂出密布的纹路,沸腾的岩浆从裂隙涌上来,吞噬仓皇逃窜的人类,他们声嘶力竭,叫嚷着同一个名字。 ——阿特纳斯,阿特纳斯。 我们的救世神,我们的毁灭者。 他最厌恶的气味纠缠在一起,地狱火能轻而易举摧毁一切,却燃不尽那些味道。 恐惧的腥味、谎言的苦味、愤怒的焦味、贪婪的臭味、嫉妒的酸味。 他全都闻得到,因他以此为食。 还有一阵香甜的味道,是什么,是什么——再多一些,再多一些! 看不清面容的身影出现在眼前,祂捧起他的头。 祂似乎说过。巨龙有气无力地抬起眼,奋力拍打翅膀追赶祂,突然胸前一凉,坚不可摧的鳞甲被剖开,黑血喷溅到祂的纱上,金灿灿的心脏被掏了出来。 祂说,那是爱的味道。 兰斯猛地惊醒,少女正担忧地回头望着自己,被察觉后马上扭了回去。 主人是香甜的,香甜的是主人。 龙咽了口水,主人爱他。 第五十章破绽 例行议会结束后,皇帝站在宫殿落地的玻璃窗下,两侧是挂满帝国历任皇帝画像的长廊。阳光洒在他们或庄严或慈祥的脸庞上,当希律抬头时,画像的眼睛又同时变得锐利,似乎在责备他——卡曼帝国怎么在你手中落到这步境地? 大陆最辽阔的疆域、最精锐的军队,守卫着亘古不灭的龙之心,理应为子民带来安宁与幸福。 在他加冕后,割让富饶的南境领地,被圣殿镇压千年的巨龙复活,寒潮重回大陆,伤寒病症席卷各城。 书记官整理完会议记录,走到希律身旁。 “陛下,您为何这样,何必刚继任就得罪元老?” 费里对议会上柯林斯家族一派的咄咄逼人仍有余悸,将北境领主这具有羞辱意味的爵位赠给阿尔缇诺,等于挑明了打压元老们的势力。 “何况您也怀疑监察长阁下与提尔森领主关系密切,若真是如此,就是为北境索默家族扩充势力……” 希律有些好笑地看着他,不知从何时起,那个和自己在迦南街头游手好闲的家伙也变得三句不离政事,比他还愁眉不展。 “费里,你喜欢迦南的气候么?” “当然,那里四季都有鲜花盛开。”他老实回答,“如果是问凯梅尔,他一定会回答:‘废话!因为可以一直看穿裙子的漂亮姑娘。’” “这个回答同样适用于北境土着。”希律说。 费里再度皱起眉头:“您的意思是,北境会有外敌来犯?” 皇帝移开目光,继续望着着落雪的花园,语气平淡:“先皇留下的卡曼早已摇摇欲坠,每年庞大的军费支出养着臃肿的蛀虫。如果三皇女继位,靠那支禁卫军早就被敌人攻进皇宫了。” “冬翼骑士团无力前往北境作战,他们无法适应严寒的气候,这等形势下,我无暇应对北方的龙——说直白些,就是将北境拱手让给索默家族。” 海莉西踏入北境边陲,终于长舒一口气,她伸展四肢,从马背上跳下来。 密林外是辽阔无垠的山地,入目是北境第一座城池翡翠城,她打算在此歇歇脚,而后找到城主,要他派兵送他们返回萨列格城。 翡翠城不大,一股灰烟从城中飘出,逸散在风中。海莉西观察了很久,灰烟缥缈却绵延不绝,在燃料紧缺的季节点燃这等规模的火堆,究竟是为何? 她拉下兜帽,城门紧闭,没有入城的队伍可以跟随,海莉西犹豫着是否要用监察骑士的身份混进去。 “站住!露出你们的脸。”卫兵全副武装,用长矛拦住他们。 海莉西的动作做了一半——她瞥见了城门上两张画着提尔森模样的通缉令。 “快点!患病者不得入内,摘下帽子!” 她亮出衔尾蛇徽章靠近,卫兵的长矛却突然移向她的咽喉:“停下!” 另一只长矛趁机挑开了她的兜帽,两名卫兵大惊失色,飞快拉响城门警报。 “在这里!通缉犯在这里!” 海莉西跨上马背,扯住缰绳改了方向,企图在被包围前逃走。但城门四周布满绊马索,黑马踩上去,顷刻间翻倒在地。 该死的希律!她舌头咬出血,怎么偏偏在这个名不见传的小地方遭到围捕,太丢人了。 “是、是什么!”“怪物!怪物!” 千钧一发之际,兰斯长尾巴一扫,把包围上来的卫兵狠狠甩在雪堆里,弯下身子捞起地上的少女,踹了脚马腹,带着主人逃离了翡翠城门。 他在马背上面对面搂着海莉西,她惊魂未定,脑袋扎在男人胸前,这家伙也不吭声,海莉西只听见头顶规律的呼吸声。 怪物的心脏跳动着,与普通人没有什么两样,海莉西慢慢把手臂环上他结实的腰。 “我不生你的气了。”她小声说。 原本拽着缰绳的手臂突然拥住怀中的少女,毛茸茸的脑袋低下蹭着她脸颊。 “主人,主人。”兰斯哼哼唧唧的,“那我要那个。” 海莉西勾住他的角,挺直上身凑上去,唇瓣印在他的嘴上。 这家伙却学会伸舌头了,大舌头一卷,撬开她的牙,急不可耐地伸进去一顿狂舔。 他缠着她的舌头,越亲越深,爪子掐着她的腰,让海莉西避无可避,一边亲还一边发出令人羞耻的声音。 小腹被发烫的性器顶着,海莉西想推开他,一根滑溜溜的尾巴钻进她的衣摆,试探着抚弄她紧闭的花唇。 “主人,我想操你。” 第五十一章奖励(马背h) 主人的身体柔软又美味,是一团奇妙的存在。兰斯弄不懂那阵香气从哪里而来,他迫切地想把主人每个部位都品尝一遍,用牙细细咀嚼,再整个吞进肚子里,这样就能和她永远融为一体,那阵香气再也不会飘去别的地方。 不行,不能这样做。这样就看不见主人的脸,没办法让她揉自己的脑袋了。龙是贪婪又善妒的家伙,他像个偶然得到珍宝的守财奴,红着眼睛一圈圈围着他的宝物打转,直到筋疲力尽也不肯停下。 但他发现,自己虽然不能吃掉主人,主人却可以吃下他。 太棒了!兰斯的尾巴在少女身上缠了一圈又一圈,到她再也逃脱不掉为止。 海莉西愕然:“你说什么?在这里?” “主人答应奖励我。”龙模仿她的语气,“那主人想不想要我的奖励?” 不用想也知道他的奖励能是什么好东西,海莉西不肯:“不行,回去再说。” 尾巴尖却戳开了穴口,不紧不慢地钻进去,起先还只是些许痒意,等到他的鳞片磨上花蒂时,海莉西扭动着身体:“给我出去,你这个色魔。” 她的手被捆住了,又坐在马背上挣脱不得,能做的只是瞪着男人,进行一些无关痛痒的口头威胁。 兰斯低着头去亲她,主人越躲,他越开心,对你追我藏的游戏乐此不疲,直到海莉西被那根尾巴磨得浑身酥麻,喘息着再也没力气躲开他,兰斯才压着主人一口气吻了个够。 “主人,好香,好吃。”他撒娇,“再来点……” 他用小臂抬起海莉西的一条腿,用性器磨蹭着湿透的那块布料,眼睛一眨不眨地瞧着主人的反应。 海莉西高潮之后浑身乏力,半闭着眼睛,既没同意也没拒绝。 在兰斯看来就是热情的欢迎了,于是他急不可耐地挺身,肉柱挤进去大半,他把少女抱在怀里,要她靠体重全部吃进去。 “……好痛!”海莉西揪住他的头发,“放我下来!” 龙又露出不怀好意的笑,突然一夹马腹,训练有素的黑马立即加快了步伐,上下颠簸得更厉害了。 “呜——啊……”她不受控地叫出声,赶紧咬住下唇,龙这时松开缠着她的尾巴,失去平衡的少女不得不赶紧搂住他的脖子,身体随马蹄上下摇晃,性器顶到花穴最深处,海莉西发着抖,小腹像是要被顶破了,快感又像潮水一遍遍冲刷过全身。 兰斯一边渴望着凶狠的侵入一边又在这样的性爱中找到别的乐趣,一处入口吮吸着他,每撞到一次就能听到少女难耐的呜咽声。 他忍不住挺腰加快了速度,性器随惯性退出多半,又重新连根没入那片湿软的小口,一下下操弄着怀里的伴侣,听着更多呻吟声溢出来。 这怎么够呢,要是能一直与主人连在一起,能永远埋在她身体里就好了…… 从早晨醒来一直到深夜睡去,从他的红鳞片片褪去到重新长出新的鳞片,在他温暖宽敞的巢穴,只有他们两个相互交缠着。 他在这样幸福的设想下,俯身把海莉西压在马背上,急切地亲吻她的嘴唇,少女因害怕掉下马而紧紧抓着他的衣领,被兰斯看做怀着与他相同的愿望,肉棒插得愈发深入了。 不知过了多久,海莉西几乎要晕过去了,那股热液终于射进她子宫里,把那里撑得鼓鼓,她不太舒服,想要那个堵住精液的东西退出去。 “主人,我也给你奖励。” 刚得到满足的男人声线懒洋洋的,换了个姿势搂住她。海莉西由着他摆弄自己,只想闭上眼好好休息。 腾空感迫使她又睁开眼,她坐在红龙的背上,这次兰斯飞得又高又稳,周身燃烧的地狱火为她驱散雪地的寒冷,他巨大的双翼展开,在风中滑翔。 此刻正值黄昏,橘红的夕阳洒在雪坡上,与紫色的晚霞交织着,龙从高高的山峰俯身冲下,风扫过少女的面颊,眸中映出北境风光。 大地的一切都变得渺小,人们眼中毫无变化的雪此刻高低起伏,化作巍峨的高山、飞流而下的雪瀑、潺潺流淌的不冻溪流。在这常人从未见过的角度,北境那样波澜壮阔,那样广袤无垠,让每一个从它怀里长大的孩子都忍不住落泪。 海莉西躺在巨龙肩上,抚过他的鳞片:“我很喜欢你的奖励,兰斯。” 第五十二章瘟疫 她一觉醒来时夜幕低垂,龙依然飞翔着,仰头望去,离夜空只有一步之遥。黑暗中已隐约可见萨列格城的轮廓,海莉西让他在城楼上方盘旋了一阵。 “这里也有烧焦的气味,和翡翠城一样。”她趴在龙脖子边上向下看,“你看那里,广场上有个火堆。” 兰斯想摇摇尾巴作为回应,但很不幸,他那根用来保持平衡的大尾巴显然不适合做出类似的行为,海莉西被他一晃险些翻下去,她勉强抓住他的翅膀,半个身子悬在空中。 “快落下去,变回人形!”她没心思研究火堆了,指着城东边的城堡,“去那里,伯爵府邸——我们先在朱蒂姨妈那里躲一晚。” 两个人再次连滚带爬地落进了城堡后院里,而且动静不算小,海莉西扯着他钻进矮树丛,躲过卫兵的巡逻。 “主人,这里有你的味道。”兰斯凑到雪堆里,抓出一把红果子。 海莉西精神紧绷,正琢磨如何进入姨妈的房间,心不在焉地瞟了一眼:“这是醋栗,很难吃的。” 男人咀嚼着,发出含糊的声音:“什么难吃,好吃的。” “不酸吗?”她牙根发酸,“又苦又有毒,你再吃乱七八糟的东西就不许亲我了。” 兰斯赶紧吞了,又偷偷往兜里塞了一把。 他被海莉西抓去当垫脚石,两人翻进城堡的窗户,做贼一样往伯爵夫人寝室挪。 夜深了,但朱蒂姨妈的房间烛台仍亮着。海莉西整理好衣服,弄出了点动静。 她脚下趴着的狼狗竖起耳朵,警惕地坐起来。 “谁?”伯爵夫人回头,对她的到来并不奇怪,“坐吧,孩子。” 海莉西走进来,她身后那个身形魁梧的红发男人跟着进来。 “姨妈,非常抱歉,我此行失败了……”她抓抓头发,沮丧的样子,“还被希律通缉,思来想去只有来找您。” 伯爵夫人放下手里的笔,手指微微颤抖,狼犬已经躲进她桌底。 “那位是?” “他叫兰斯,是我的男仆——跟上一次长得不太一样,他是,呃,一个很友善的龙……” 她拿手去揪龙的尖耳朵,以证明这家伙的安全性。兰斯被扯得龇牙咧嘴,尾巴乖乖放在一旁,配合主人表演。 朱蒂姨妈冷静下来:“虽然上次就有所怀疑,但听闻领主骑着龙在天上飞之后,我确信你就是海莉西。” 少女只好承认了,现在向她的庇护者撒谎已经没什么必要:“是的,但还请您保守这个秘密。” “谈谈你走之后的情况吧,北境现在多了不少棘手的事情。” “三百人,昨天这个数字还只有三分之一。”皇帝坐在议事桌前,“主教,众教会应对瘟疫的手段看起来并不奏效。” “各个城市已经集中销毁病亡者的尸体,控制传染源头的效果还需要一些时日才能显露。” “如果伤寒传播进军营,后果不堪设想。我等不了那么久,教会难道没有除了看人等死以外的疗法么?” 爱德维沉默一阵:“陛下,光明法术并不具有疗愈效果,我能做的只有这些。” 希律把桌上堆积成山的死亡报告推到一边:“主教,我赐予你这个位置,不是来听你告诉我,你对分内之事无能为力的。” 殿内气温骤降,有经验的都清楚这是有人脑袋将要落地的前兆。 但大主教置若罔闻,面具下的红唇照常微抿着,带着温和的笑意。 “陛下,教会当然有别的方法,就看您愿不愿意用了。” 皇帝看了眼费里,后者于是遣散周围侍从,只留掌握着帝国最高权柄的两人在宫殿。 “光明法术虽不能治愈伤寒,却可以加速病程,早日为病人除去痛苦。” 希律冷笑:“你的意思就是把病人全杀光,是吧,爱德维?” “不同角度的不同理解而已,陛下可再做考虑,教会随时恭候您的旨意。” 作者的话:翻译一下,龙魔法:创造和疗愈;光明法术:控制和摧毁。 第五十三章术师 萨列格城的街道上鲜有车马,中央教堂前却挤满人群,修道士们全身包在厚实的教袍里,脸上也遮得严实,不断驱赶着涌上来的平民。 “主教大人正派修女去诊疗,准备好足够的银币再来。” “大人,您瞧一眼,我的孩子已经等了三天了……”一位妇女抹着泪。 “我愿意抵押我的房子,加上家里养的牛,这是全部积蓄了,大人!” “我虔心供奉光明教一辈子,到头来只能看着我儿子死去——”老人佝偻着,口中喃喃。 修道士们见人群愈发激动,生怕也染上这可怕的病症,慌忙锁上了教堂大门。 人们身上已积了一层雪,只露出一双双焦急的眼睛和冻红的鼻头,无措地敲打教堂的墙壁,祈求无所不能的教会再为他们的至亲显露一次神迹。 一个女孩从教堂另一头走来,那身红衣裙在风雪中格外扎眼,她哼着歌谣,像是不属于笼罩在瘟疫阴影下的萨列格城。雪花落在她眼睫上,那张脸蛋依然带着健康的红润。 “小孩,多穿些衣服,伤寒会杀死你的。”有人好心提醒她。 娜娅摇摇头:“我的病已经好了,而且术师说我再也不会怕冷了。” 闻言,人群安静一阵,随后像是抓到救命稻草般拽住女孩:“你的伤寒痊愈了?”“什么术师?在哪里?”“需要多少银币?” “在废弃教堂那里,有个穿黑袍的术师,他说治好后要带给他三块城外的石头做报酬。”她扬了扬手里的石头块,“喏,术师说越黑越好,我正要拿回去给他。” 人们半信半疑,哪有这样的好事,可看她衣裙朴素,也不是贵族家的小姐模样。 一个壮实男子狠狠骂了句脏话:“管他呢,我老婆横竖也治不起,我找那术师瞧瞧!” 此言一出,得到了不少附和声。守在教堂外也是等死,瘟疫把穷人折磨得痛苦不堪,他们请不起医生,更何况砸锅卖铁凑出钱,还是看着亲人在病痛中死去,最终人财两空。 自从教堂搬迁后,原本的旧址停止修缮,尖顶被积雪压塌,四周只剩个教堂的架子,已经很久没人踏足。 锈迹斑斑的铁门大敞着,借助墙上窟窿透进去的一点日光,人们辨认出里面确实坐着人。 “大人……术师,”娜娅差点说漏嘴,“这是请您治病的报酬。” 海莉西收下,藏在黑袍里的头晃了晃:“要治病的一个个进来。” 男子背着他昏迷的妻子闯进去,那女子脸色发灰,已是濒死的征兆,被丈夫放在术师面前的长桌上,四肢僵直。 海莉西命令他先出去,又蒙住女子的双眼,扭头示意躲在阴影里的兰斯。 一根长尾巴晃晃悠悠地伸过来,把一点黑血滴在女子额头。 不过几秒,女子面容恢复了血色,甚至坐起来迷茫地四处张望着。术师递给她一块泛着红光的石头,挥挥手,示意她可以离开了。 女子一露面,教堂外爆发出一阵惊叹声,很快便有源源不断的患者被抬进来。神秘术师的事迹就这样传遍了整个萨列格城,被医治好的人信誓旦旦地宣称,病好之后不但没有丝毫不适,只要拿着那块红石头,不穿衣服甚至都不会感到寒冷。 这位妙手回春的术师声名远播,传言也越来越离谱,有人说他连死人都能救活,有人说黑袍术师就是光明法术的创造者,降下神迹挽救众生,还有许多听到传言的人不惜万里从其他城赶来,每天都把废教堂方圆几里挤得水泄不通,作为报酬的矿石也堆满了教堂后院。 海莉西几天下来只趁治疗的间隙小睡了一会,但一有病患被抬进来,她又精神抖擞,比龙还兴奋。 “下一个。”她喝了口水,把石头丢给兰斯。 虚掩的教堂门被踹开了,倒在地上飞起一阵土。 卫兵冲进来,把她治病的高台团团围住。 “奉城主的命令,抓捕你这招摇撞骗的庸医。”为首的卫兵喊。 海莉西马上扑到兰斯身边,压住他因愤怒而滚烫的身体。 “没关系,我们跟他们走,正好去见内厄姆城主。”她安抚他,“这在我的计划内,乖一点。” 第五十四章显形 卫兵把两人带到了中央广场前,那里已经因死亡率骤减停止了焚烧死尸,留下黢黑的火炭和未燃尽的骨堆。 萨列格城的教区主教与一众修道士正站在雕塑前,路边围满人群,好奇打量着为他们治病的黑袍“神医”,迫切地想要一睹他兜帽下的真容。 海莉西还要向前走,兰斯却一把拽住她,怎么也不肯撒手。 “把这罪人带上来!”主教下命令,两位修道士搬来助燃的煤油。 几支枪尖立刻指向两人,逼迫他们继续向前。 “主人,他们想杀了你。”兰斯藏起来的尾巴蠢蠢欲动,丝丝缕缕的黑雾从他的斗篷下逸散出来,他的语气也低沉下来,带着野兽狩猎前的警惕。 “我知道,不必担心。”海莉西捏了捏他手心,做出胸有成竹的样子。 她步伐沉重,没想到教会会直接插手打乱她的计划,她本想先稳定人心,等瘟疫结束后再将一切公之于众。 看来自己断了不少人的财路。海莉西站在雕塑前,打量着白发苍苍的教区主教。 “我虔诚的教徒们,今日召集大家来此,正是要揭穿这两个庸医的嘴脸,使我的孩子们免于他邪恶的蛊惑!” 主教颤巍巍举起手臂,让众人看清他两指捏着的红色石头。 “这所谓治病御寒的良药,实际是被涂上龙魔法的矿石!为你们医治重病的所谓医术,则是万恶的魔法效果!” 海莉西从陷入恐慌的人群眼中看出了仿佛遇见两只巨大老鼠那样的表情,她渴望找出一些其他的情绪,但一无所获。 龙的斗篷下像是有无数触手,正剧烈翻涌着,把外袍顶出骇人的弧度。他的头很痛,黑雾变成细细的针尖钻进他的脑袋,搅动里面被压抑许久、早已遗忘千年的情感。 郁闷、困惑、愤怒、悲伤。 “烧死他们!” “我女儿被他们施了魔法,该把他们活活吊死!” “该死的骗子,啐!” “主教大人,救救我,用法术清洗我身上这邪恶的痕迹!” 那些红石头从受人追捧的宝物变为发泄怒火的武器,一颗颗砸向海莉西。 不是这样,不应该是这样。少女连连后退,卫兵拦住人群,拦住向她涌来的恨意。 里面有人大喊:“是他们!那个大的是魔兽!” 他信誓旦旦地描绘:“它长着丑陋的猪尾巴和羊角,施下魔咒用树砸伤了我的哥哥!” 是她在翡翠城外救下的少年。 海莉西弯腰拾起脚下扔来的石头,把它们爱惜地收回口袋里。 她说:“诸位,这些是我从皇城带回来的——龙之心的碎片。” 她扯下兰斯的斗篷,望着他:“变回去吧,兰斯。” 红龙腾空而起,双翼展开拍碎广场周围的建筑,发出震耳欲聋的嘶吼声。那原本用来烧死魔兽的架子翻倒在地,地狱火烈烈燃烧着,将广场上还未掩埋的尸骸点燃,火势迅速蔓延到围在四周的人群身上,他们叫着,像无头苍蝇那样四散奔逃,却被火焰围在中间逃脱不得。 海莉西在龙背上静静看了一阵,叹了口气:“下去吧,把火熄了。” 龙落在骸骨堆上,海莉西从高处睨着下面:“这是地狱火,不会灼伤你们。既然你们不愿受龙的恩赐,那便把龙之心还回来。” 主教已经坐在地上,胡子颤着:“你……你要做什么!” “我回来挽救我的家乡,我的子民。”她摘下兜帽,露出那张通缉令上描摹的面容,“我驯服巨龙,偷走了龙之心,希望为北境驱走雪患和瘟疫。为此,皇帝悬赏重金缉拿我。” “领主大人!”内厄姆城主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您怎会在这里!那皇城的传闻……您真的唤醒了巨龙阿特纳斯!” 阿特纳斯的名讳一出,大家连逃跑都忘记了,在深刻骨髓的恐惧中软倒了身体,先前讨伐魔兽的勇气此刻消失得一干二净,只求能让巨龙饶过他们的性命。 “领主大人……是领主大人……” “救命、救命,提尔森大人!” 龙金色的眸攫住那些渺小又不自量力的人类,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尖啸。 “好了——”领主大人抚摸着巨龙的脑袋,“你还在生气吗?” 龙咕哝两声,把头温驯地靠到她手心下。 海莉西叹气:“龙说,它不计前嫌,原谅那些不识好歹的家伙,不过——只有被他认可的人才能得到龙之心的碎片。” 她模仿主教的动作举着一块小小的红石头:“现在,谁想要这龙魔法的宝物?” 第五十五章宣淫 海莉西坐在领主椅上,听城主向她汇报北境军队的事务。 “您招募的五千士兵已经编入正规军,现在负责北境的巡逻与护城工作。” 五千这个数目对于普通领地来说不算多,但对于人丁稀少的北境,已经算是举全境之力了。 可这些远远不够,海莉西回忆先皇书房里那份拥兵数目簿——皇帝麾下有禁卫军两万人,南境边防冬翼骑士团有两万兵马,远东边防有三皇子的一万亚盾骑士团,监察骑士团剩余不到三千重骑兵,其他大贵族有几千到上万不等的拥兵。 要想有足够与希律坐在一张谈判桌上的底气,她需要至少三万效忠于她的军队,能拉拢的大领主多多益善。 “明日起,推行新的募兵令。”她思忖片刻,“每应召入伍一名青年,则赏赐其家庭一块红石。” 相当具有诱惑力的条件,这东西现在一块难求,毕竟,那可是货真价实的“龙之心”。 “募兵令不限于北境内,凡是前来北境参军的家庭,索默家族会为他们安置房屋,附带治疗伤寒的魔法。” “最重要的一点是——征兵不限男女,入伍的女性享受同等赏赐。” “这怎么可以?”城主惊呼,“太乱来了,提尔森大人,这样一来谁照料家庭?” “我会拨出一部分款项用于修道院的建设,为儿童提供寄宿与教育。”她表情严肃,“城主,我听娜娅说你禁止她去学校,也没有请家教老师给她。” “大人,她只是个女孩……”他声音逐渐低下去。 海莉西想发火,又克制住了。 即便贵为帝国公主,她也不过是蹭到弟弟的国政课和剑术课,在先皇那达特面前崭露头角;又有幸得到赫穆尔大主教的垂青,让他纡尊降贵担任她的老师,才有了今日站在这里的三皇女。 她遇到过许多才思敏捷、富有智慧的女人,也遇到许多轻浮又头脑空空的男人,可后者能在帝国元老院取得一席之位,前者只是丈夫姓氏的附庸。 “城主,你是索默家族的一员,应当知晓女性为家族做出的贡献。如今北境内外交困,扩充武装力量迫在眉睫。” 海莉西处理完堆积的领主事务,最后才拆开那封皇宫寄来的信笺。 是一封新任北境领主的任命书。她呼吸一顿,希律还真是会给她找不痛快。 新领主会是谁呢?合适的人选并不多,但只有一点是肯定的——他上任的首要条件一定是处决帝国的头号通缉犯,那个袭击监察长又唤醒巨龙的提尔森。 又是一场苦战等着她。 海莉西烧掉信笺,起身返回寝宫。 换做一个月前,她怎么也不会想到,一次次挽救她的会是自己顺手捡来的男仆。对于他是阿特纳斯本尊这件事,海莉西依然持怀疑态度。 兰斯绝不像他外表看上去那样是个笨蛋,自己每次都会不知不觉遂了他的意。她不信这家伙的所有行为全出于对主人的忠诚,跟一头当了几千年大陆霸主的龙谈论爱情,那就更可笑了。 他今天没有像往常黏在她身边,海莉西来到兰斯的房间,发现床上一团巨大的东西裹在被子里,一动也不动。 “兰斯,你不舒服吗?”她推那团东西。 没有得到回答。她继续说:“你还没吃早饭吧,不饿吗?” 他还是不理她,失去耐心的领主大人一把掀开他的被窝,只见身躯庞大的红发男人正搂着自己的粗尾巴,脸上挂着晶莹的泪水。 “怎么了,在哭什么?” 兰斯躲开她给他擦眼泪的手,瓮声瓮气回答:“主人也觉得我丑。” 少女摸不着头脑:“啊?” 那根红尾巴上的鳞片已经缩起来:“他们说我是猪尾巴,主人都不反驳他们……还有羊角,我是龙……” 海莉西的心像被火烤过的奶油,忙不迭安慰他:“怎么会,我的兰斯是独一无二的,天底下最威猛帅气的龙……别听他们胡说八道。” 她抚摸两只弯弯的龙角,一边赞不绝口,把心里话都吐出来了:“我之前还以为你是魅魔呢,只有魅魔才有这么诱人的脸蛋,这么棒的身材,主人最喜欢你了,兰斯。” 龙的尖耳朵抖了抖:“真的吗?” 海莉西点头。 “那主人只喜欢我对不对?”兰斯的尾巴已经挪到她腰间,悄悄往里滑,“主人不会喜欢别人,也不会跟别人做和我做过的事,对不对?” 海莉西被他的逻辑绕晕了,还是点了点头。 “那我们做吧!”兰斯扑倒少女,金眼睛眨了眨,“我饿了,主人。” 她衣服被龙扒到一半,外面突然传来疾呼声。 “领主大人,有一支皇城来的军队在城外!” 愚人节特别番外:当女主说我爱你时他们的反 “我爱你。” 兰斯开始摇尾巴:“主人你说什么,听不清楚。” 海莉西重复一遍。 龙把耳朵凑上去:“什么什么?” 海莉西又重复一遍。 兰斯还要故技重施,被揪住了耳朵。 “愚人节快乐,笨蛋。” “又不是愚龙节。”他尾巴翘起来,骄傲极了,“所以主人在说真话。” “我爱你。” 阿尔缇诺花了几秒钟把这句话和眼前人联系起来。 “你又想要什么?”他板着脸。 海莉西笑:“你说呢,我的未婚夫?” 红晕从骑士的面颊蔓延到耳尖,他别过头:“不知道。” 海莉西暗爽,愚人节就是要戏弄正经人:“没人和你开过愚人节的玩笑吗,太可怜了——啊!” 她被摁在他腿上,灰眸盯着她。 “开这样的玩笑是要受惩罚的,我的未婚妻。” “我爱你。” “我也爱你。”爱德维俯身在她手背印下一吻。 海莉西慌忙垂下眼睛,不敢与他对视。 他在她对面坐下:“好了,吃饭吧。” 她于是赶忙往嘴里填满他亲手做的料理。 ——然后就被伪装成土豆泥的冰激凌凉得吐舌头。 大主教笑容很无害,发出亲切的问候。 “不喜欢吗?我的节日玩笑。” “我爱你。” 没等他做出反应,她又补充了一句。 “但我恨你。” 希律回答:“我知道的,妹妹。” 他折下几枝玫瑰,将盛开最热烈的那朵别在她发间。 “你干嘛,恶心。” 希律有些疑惑:“你这样说,难道今天不是情人节么?” “是愚人节啊,哥哥。”她大笑,为终于骗到他而兴奋。 皇帝稍加思索:“费里,传旨下去,将今日改为帝国的情人节。” “我爱你。” “……” “我爱你,赫穆尔。” “……” “再和我说句话吧,老师。” “……” “我很想你。” 昔日的书房里,风卷起窗帘,窗边的颀长身影仿佛依然在原地,静静凝望着少女。 第五十六章背叛 “你留在这里,我去看看情况。”海莉西飞快系上纽扣,假装没看到龙脸上的失望。 她隐约察觉到,兰斯的魔力并非无穷无尽,受伤和变身对他都消耗巨大,而恢复魔力的方法则是与她交欢。 听起来很荒谬,阿特纳斯从仇人后代的裙摆下汲取力量。 所以他才对她这样有求必应吗?等到魔力稳定后再展开复仇? 海莉西还不愿用这样黑暗的念头揣测兰斯,况且,就算是利用,现在也是她在利用他多一些。 皇城来的军队目标是她和龙,兰斯前几日耗费太多魔力,不能再驱使他了,正好也借此机会检验一下北境军队的战力。 领主匆匆往行宫外赶,没注意到原本门外的守卫都已不见踪影。 她停住脚步。 北境骑士团如她料想的那样,红石让他们身着轻薄战甲,跨下是索默家族圈养的良驹,手中的骑士剑泛着优质钢铁独有的寒芒。这就是耗费她口袋里一大半金币、由她东奔西走筹集装备、像抚养幼童一般亲力亲为,最终锻造出的北境军队。 他们围在领主行宫外,缔造者尚未赐予他们独有的旗帜,因此最前面仍飘扬着索默家族的鹰旗。 倘若骑士们的利剑不是团团指着她,海莉西想,她是愿意为自己这支来之不易的军队掉两滴眼泪的。 内厄姆城主在簇拥下迎上来,他什么也没说,什么也不需要说。两侧的骑士已经押住她,绳索捆住她的手。 海莉西突然很难过,为兰斯,为赫穆尔,为她自己。 她没由来地想起老师走入烈火时的背影,被自己毕生守护之物吞噬,那颗仁爱的心是否在停止跳动前便已破碎。 见领主没有抵抗的举动,内厄姆城主面有愧歉:“提尔森,这是为了索默家族,我们无法对抗新任领主的军队——” 海莉西垂着头,被出卖的感觉比打一场败仗痛苦百倍,她现在应该思考怎样说服新领主,化绝境为生机,这是她最擅长的事。 但她迷茫了。支撑她咽下仇恨,抢夺皇位的信念摇摇欲坠。赫穆尔教导她的、使三皇女有别于大皇子的东西,如今看起来一文不值,爱德维说得没错,乱世需要一位暴君。人人畏惧希律,人人又追随希律。 即便说服新领主饶过她的性命又如何,她很累,几个月来她像钟摆那样片刻不停地四处奔波,海莉西闭上眼睛。 沉闷的马蹄声逐渐靠近,马鞍上铁器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有队伍来了。 “内厄姆城主,我是监察长阿尔缇诺·柯林斯,即日起接任北境领主。”阿尔缇诺摘下帽子,“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他嗓音还是冷冰冰的,带着风雪兼程的沙哑,他的马只比龙的双翼慢了几日,难以想象阿尔缇诺是如何风尘仆仆赶来萨列格城的。 城主与他客套了什么,海莉西没听清楚,只听懂了最后一句。 “将前领主带去行宫地牢,由我亲自治罪。” 围着她的卫兵退下了,监察骑士也得令回营地休整。 走进昔日囚禁阿尔缇诺的秘密牢房时,海莉西不知道自己该哭还是该笑。 现在他们身份互换了,他成了领主,而她是阶下囚。 男人穿着黑色监察长制服,长筒军靴踩在铺着干草的地面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他慢条斯理脱下手套,坐在那张床上。 直觉告诉海莉西,他不太高兴。 “过来这里。” 少女刚经受接连的打击,此刻表情恹恹的,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但她还是走到阿尔缇诺面前,男人坐着比她低一头,他仔细巡查过她全身上下,最后用看不出情绪的灰眸盯着她。 “你的纽扣系错了。”他说,“看起来你刚做了一些需要在白天脱衣服的事情。” 监察长周身沾着雪地的寒意,海莉西突然有些害怕,她后退了一步。 阿尔缇诺没让她如愿,他手一伸,攥住她手臂把少女扯了过来,迎接她的不是他的怀抱,而是整个人面朝下被横压在他结实的大腿上。 手被绳索捆着,海莉西做不到撑起身体,上半身被他一只手固定住,然后她的外裤被脱掉了。 “你干什么!阿尔缇诺!” “惩罚恶行累累的前任领主。”他掐住她乱踢的腿,将最后一件遮蔽物也除去。 一个巴掌落在她光裸的屁股上。 作者的话:emo妹宝,在线挨打 番外一校园paro(二) 海莉西一路跟在他身后,来到教师办公区。 几位老教师跟赫穆尔打招呼,他新来这里不久,资质尚浅,但在第一天就得到所有学生的热烈欢迎。 他与大多教师一样,穿着白衬衫和西装裤,领带是与他眼眸一样温柔的浅蓝色,金发束成低马尾,第一堂课迈进教室时,海莉西还疑心是美术馆的天使走出了画作。 “我担任本学期生物课的教师。”他放下课本,在黑板写下一串字母,“我叫赫穆尔·安托万,大家称呼我的姓氏即可。” 接下来的整堂课,海莉西一个字也没听进去,满脑子都是他抬手书写时腰侧利落的线条,以及那双带着笑意的眼睛望向自己的样子。 “这位同学,请你回答一下这个问题。” 少女慌张地起身,好险,口水差一点滴下来,好在她向来勤奋,提前把内容预习了一遍,即便这样,她还是答得磕磕巴巴,被这样一副面孔瞧着,她简直连手都不知道要摆在哪里了。 “答得很好。”他夸奖她,引导着她说出正确答案,“不知你有没有兴趣担任生物课代表呢?” 她已经忘记当初是怎么回答的了,总之同学们发出哄堂大笑。 此后,她就成了光顾赫穆尔办公室最频繁的人,生物教师的办公区很靠里,课间往返需要小跑才赶得及,每次她气喘吁吁地推门进去,老师从桌上抬起头,已经准备好解暑饮品给她。 “慢一点,海莉西,课后再来也可以的。”他递给她手帕擦汗,“大理石地面很滑,跌倒可不好。” 老师的手腕很白,像一截泼洒的月色,皮肤下透着蓝色的血管,他小指戴着一枚黑色尾戒,在他骨节分明的手上,有种说不清的感觉。 “老师结婚了吗?”她早就偷偷问过爱德维,答案当然是没有。 赫穆尔抽回手,似乎不想让她看见:“这样问有些冒犯,海莉西。” 她连忙道歉,羞愧得无地自容。 好在上课铃响了,海莉西不敢看他,匆匆跑回教室。但正如赫穆尔提醒她的,地面的确很滑,她在拐角处摔了一跤,膝盖磕在地上发出闷响。 好痛!她爬起来,不过平时野惯了,应该没什么大碍。 临放学时,膝盖已经青了一片,还流了不少血,海莉西试着走了两步,痛得她惨叫一声。 要不要让希律下班顺便接她呢?可她讨厌开口找他帮忙,这个名义上的兄长看她的眼神令她恶心。 她伤心起来,自己是不是惹老师不高兴了呢?身为教师,他一定反感女学生借别的理由打探他的私生活。 一个影子出现在门口,赫穆尔手臂上搭着西服外套,走到她面前。 “老师……我……” “疼不疼?”他屈膝蹲下,把后背交给她,“来,老师背你去医务室。” 海莉西手足无措:“没事的,我自己能走……” “海莉西。”他轻唤她的名字,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会这样动听。 少女慢慢把手放在他肩膀,而后整个身体贴上老师的后背。 赫穆尔站起来,双手托住她的腿弯,一步步朝门外走去。 老师身上有极淡的花香味,或许是沾了他办公桌上摆的那盆阿弗雷的味道,海莉西偷偷把脸埋在他肩胛处,贪婪地吸气。他一缕金发垂下来,落在少女颊边,她搂紧了赫穆尔的脖子。 她还是第一次觉得从教室去校医院的路程这样短暂,膝盖的伤很快被包扎好,老师问,有没有家长来接她。 “没有,我自己回家。”海莉西攥着裙摆,松开时留下一条条褶皱,像她的心一样皱巴巴的。 “老师送你回去吧。”赫穆尔想起她学生档案双亲那一栏的空白,金色的眼睫垂下,朝她伸出手,“我们去停车场。” 一路上,他平日活泼的学生扒在车窗旁,不知在想什么。 “海莉西,我没有生你的气。” 被戳穿心事的少女回过神:“老师,我……可我总是给您添麻烦……” “帮你解决问题是我的职责,不要为此道歉。”他的眼眸在霓虹灯下显现出宝石般的色泽,正专注地望着她,“无论遇到什么事,都可以来找老师帮你。” 无论什么事……吗?海莉西咀嚼着他的话,心底泛起酸酸甜甜的泡沫。 如果我说,我喜欢你呢,老师,你也会回应我吗。 她从回忆里抽身,此刻正站在赫穆尔面前,想起自己一早的说辞,从包里掏出作业。 “老师,我有些问题想要请教。” 最近正讲到女性生理课,赫穆尔是位具有专业精神的教师,在他的课上从来没有学生敢开出格的玩笑,上一个试图开黄腔的男生已经被勒令回家反省了。 但现在不是上课时间,应该没有关系吧,只是一些相关的问题……海莉西酝酿了一阵,在赫穆尔逐渐疑惑的表情下,闭着眼,一口气问出了那个问题。 “老师,您说阴蒂和乳头上神经丰富,触碰时会产生快感——”她声音越来越小,“我、我为什么没有感觉……” 是真的,她洗澡时抚摸自己,什么感觉也没有。这种问题,她又没有母亲和长姐可以询问,更不可能蠢到跟希律去聊,思来想去,似乎只有最关爱她的生物老师比较合适了。 老师微微睁大了眼睛,一瞬间海莉西又觉得对神祇一样的老师问出这样的话是种亵渎。 “对不起老师,我、我不知道该问谁,我是不是不正常……” 少女面颊绯红,校服裙包裹的丰盈身体颤抖着,像被雨打湿的可怜雏鸟。 “老师可不可以……”她掀起裙摆一角,露到一个危险的高度,“帮我检查一下?” 作者的话:大家想先看老师的车还是监察长的,总之下一章肯定是上桌吃饭 再次强调:相信各位读者都是心智成熟的成年人,本文一切xp切勿带入现实,也与作者现实经历毫不相干(现实中的金发帅哥教授只会给我期末打c,笑鼠) 第五十七章恼怒(h) “你敢、你居然——啊!” 海莉西屁股瓣火辣辣的,她又羞又气,长这么大还没被体罚过,而且他还是用惩戒小孩子的方式,说不上多疼,但是声音很响亮。 “知道为什么打你吗?” “你凭什么打我!你以为你是谁啊!”她扭动着,胸脯在他大腿上蹭来蹭去,声音委屈起来,“我可是公主,你一个骑士敢以下犯上,我不要你了!放我下来!” 这次是毫不留情的一巴掌。 阿尔缇诺手掌附在她红红的屁股上,另一只没有摘掉手套的手捏着海莉西脸颊。 “皇女殿下在说什么。”他语调毫无起伏,“我是专司惩戒贵族的监察官。” 男人的气质更像一柄开了刃的利剑,此前他要么被海莉西压制,要么在她面前主动敛去锋芒,从未像现在这样,展露出最具压迫感的一面。 他可以面色淡然地决定大贵族的生死,也可以上战场亲自斩下敌人的头颅。 海莉西躲开他的手,想要翻身从他腿上下去,软绵绵的乳肉胡乱在他各处蹭。 “你这个出尔反尔的家伙,敢这么对我……你一点都比不上兰斯——” “啪——”第三巴掌。 少女被疼痛逼出眼泪,不管不顾地去咬他的手,却被腿间突然侵入的手指吓得不敢动了。 “谁才是出尔反尔的人?”他不轻不重地摁在她花穴上,语气愠怒。 那里因为前几天的欢爱还有些肿,此刻因为他有些粗暴的触碰湿润起来。 “我都说不许你来找我,你干嘛跟过来!”她太生气了,难免口不择言,即使明知他赴任北境不是他一人能决定的。 阿尔缇诺眉毛压下来,冷冷地说:“你再说一遍。” 海莉西打了个哆嗦,气焰没那么足了,却还要嘴硬:“关你什么事,轮不到你管我……” 话音未落,她栽进柔软的大床里,阿尔缇诺的声音从耳边传来:“轮不到我管?皇女之前是怎么说的?” 男人的大手压住她的肩,让她动弹不得,只能像条岸上的鱼蹬着腿,但很快她的腿也动不了了,他掰开她腿根,捉着少女一条腿。 “哐当——”重物被扔下床的声音。 海莉西终于慌了神:“你干什么,阿尔缇诺,你敢——” 一个硬物抵上那片湿漉漉的花唇,没有给她太多反应的时间,性器头部已经顶了进去。 “提醒一下我健忘的未婚妻,”他喘息着,身躯将身下少女完全笼罩住,“我是谁。” 海莉西哪有心思听他说什么,她被饱胀感折磨得又开始掉眼泪:“不行……呜,很痛。” 阿尔缇诺在军营里长大,从小那些荤话没少听,也目睹过激烈的交合场面。性知识不少,但潜意识里认为性就是支配、掠夺。 他从背后拢住少女的乳房,粗鲁地揉弄起来。手心里一块软肉很快挺立起来,像颗肉芽顶着他,海莉西的哭声也慢慢减弱了。 她很喜欢被摸这里。阿尔缇诺记下。 他的揉捏让她喘不过气,缩着肩膀想要挣开,乳尖突然被拧了一下。 “啊——好痛!呜呜——”她眼尾一片红,衬得那颗泪痣更生动起来。 阿尔缇诺喉咙发干,他吸了一口气,将性器整个插了进去。肉棒撑开层层褶皱,在丰沛水液的润滑下很快顶到最深处。 他制服都没脱,金属的挂链垂落在她后背上,冰得她发抖,下身操她的性器又滚烫,毫不留情地抽插着,海莉西被撞得伏在床上,再也没力气跟他对抗了。 男人听着她破碎的呜咽声,心情却好不起来,身下冲撞的速度越来越快,揉弄她胸脯的动作也愈发粗暴。 为什么就是不肯叫他一声未婚夫,为什么要说不要他。 亏他还以为是龙挟持了她,一路上不要命地追,生怕她受罪。 他慢慢埋下身子,从背后压住她,紧抿着的薄唇贴上她的耳朵,而后很轻地吻上那颗小痣。 海莉西又痛又爽,一边哭一边忍不住呻吟,咬着牙不想祈求他。 做了多久了,她晕乎乎地想,怎么还没有停…… 身上好重,不要顶那里了,她又要高潮了。少女不情愿地张开嘴喘息,一股花液喷出来。 监察长最后深深地撞进去,唇贴在她的脸颊,精液尽数射进她最里面的小口。 第五十八章迁怒 海莉西去摸自己的小腹,因为趴跪的动作,阿尔缇诺射进去的精液流不出来,她撑着软绵绵的身体,试了几次都没能翻过身。 她意识到自己手还被捆着,一瞬间积压的负面情绪通通涌上心头。 被家族背刺不说,还很丢脸地被监察长摁在床上操。 阿尔缇诺好心帮她翻过来,用手擦了一下她红肿的穴口,然后被少女结结实实地踹了一脚。 这一脚踢在他胸口,用了十足的力气。男人皱着眉看她,发现皇女还在掉眼泪。 她哭起来一声不吭,就那样瞪着他,泪珠一颗颗往外掉。 阿尔缇诺心沉下去,自己似乎做得有些过分了。现在冷静下来,心底忐忑不安。 “滚出去,我不想见到你。” 一个合格的男人现在应该说什么?他脑袋里一团乱麻,于是做出了最愚蠢的回答。 “我会娶你为妻的。” 海莉西抓起枕头砸他:“给我滚,你给我赶马车都不配!当你的领主去吧!” 这里面有迁怒的成分在,让她遭受折辱的阿尔缇诺自然成了出气筒,无端承受了皇女累积起来的坏脾气。 他做了更愚蠢的举动——当真推门出去了。 少女躺回床上,抱着枕头继续哭,她性格那样骄傲,从前只在赫穆尔面前展露真实的一面,像什么围猎被名不见传的骑士比下去了、舞跳得不好被某些贵族挖苦了,诸如此类的事情,她嘴一撅,老师就知道该怎么哄她。 要是她再费点心思,还能得寸进尺,半是撒娇半是祈求地说服赫穆尔和她做爱,躲在他宽大的教袍下溜进卧室,在神的注视下,要大主教为她破除终生禁欲的戒律,送她一晚甜美的高潮。 他总是说,主教永远以光明教义至上,但少女确信,赫穆尔是以海莉西至上,哪怕他明知教徒破戒是要下地狱的罪行,仍一次次为她的私心让步。 赫穆尔从来不会说,我们再来一次吧,或是,我愿意娶你为妻。他从没说过。 泪水洇湿了枕头,她未曾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渴求老师,拥抱她,亲吻她,再也不离开她。 卧室里的抽噎声逐渐消失了,躲在门外的监察长悄悄走进去,少女已经累得睡着了。 她眉毛还蹙着,在梦中依然是伤心的模样。阿尔缇诺把她抱起,朝浴室走去。 “对不起……”他把公主放进温水中,帮她清洗身上的痕迹,声音低到听不见,“但今后我不会离开你了。” 骑士的信条中有一条是对心爱的姑娘负责,他反复品味着这句话,始终没想通负责是什么意思。 皇女不要他娶她,是不需要他负责吗?但是他们已经做了,那海莉西应该要对他负责。 阿尔缇诺撩起水冲洗少女饱满的乳肉,瞧见乳头上被自己施力弄出来的红印,有些口干舌燥。 他极力让自己不去看,但手指伸进腿间的小洞时,被吮吸的感觉令他下腹一紧。 完全不同于他应付了事的自亵,被海莉西吞下的感觉让他丧失理智,她哭喘的声音更是美妙得要命。 灰发被水打湿,额发垂下来,阿尔缇诺胯下的性器又抬起头,一次根本不够,他想着,伸出手攥住那根让皇女讨厌他的罪魁祸首。 压抑的喘息声从浴室逸出来,湮没在哗哗的水声中。 堪称富丽堂皇的宫殿里,重重迭迭的红色帷幔挂满四周,阳光被彻底遮掩住,殿里长明的烛火映在垂下的帷幔上,令空旷的殿堂昏暗而诡谲。 门外有人进来了,带进的风拂过红纱,它们似翻涌的猩红海浪,在这微小的扰动下争先恐后地奔向来者,像是迫不及待要将人溺在这巨浪中。 “叩见教宗大人。”来人装扮同样一身红色,极恭敬地伏地行礼,额头紧贴地面,等待教廷最至高无上者的旨意。 “说吧。” “如教宗大人您所预言的,这场瘟疫来势汹汹。只是——”红衣主教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在卡曼帝国的北境,有一些不同寻常的景象。” “北境……”令红衣主教都不敢仰头直视的光明教宗大人,总算稍微侧了侧脸,这是一张恶毒的面孔,可漂亮又绝不会是恶毒的;这是一张残忍的脸,可笑容绝不会如此残忍。 红衣主教不敢应答,全神贯注地等待教宗发话。 “我倒是有一位故识,”他把玩着手上的戒指,旋即自我否定了,“不,再等等,好戏才开场。” 番外一校园paro(三) po18az.com 他应当拒绝的,没有任何一个理由能让他同意自己的学生在他办公室里展露身体。 赫穆尔喉结动了动,没有发出声音。 红格裙摆下已经露出内裤边缘,海莉西仰头望着他。 老师转身朝门口走去,她急忙拽住他的衣袖,情急之下把那颗蓝宝石袖扣都扯下来了。 “老师……您也不管我吗?”她的哽咽声令人心碎。 他停下了。 教师的道德感告诉他,这是个失去双亲、无人疼爱的女孩,或许是性知识匮乏,或许是没人教过她要对年长的男性保持警惕。 可若是连他也拒绝她,她会不会再去找其他人为她“检查”? 赫穆尔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只有这一次。”他轻声说。 再回过头时,海莉西已经脱掉内裤,在解上衣扣子了。 她还是第一次在那双眼里见到波澜的海浪,老师疾步走来,制止她脱光自己的举动。更多免费好文尽在:po18ag.com “不用这样,坐在桌上就好。”大手压住她的手,靠近时老师身上的香气更加浓郁了,海莉西依言照办,双手撑在两侧,将腿打开。 她身下的光景就这样撞进赫穆尔眼底,怕他看不清楚,海莉西还用手指分开两瓣花唇,向他展示藏在深处的肉珠和穴口。 “老师,这里,”她用手指轻轻碰了一下,触电般缩回手,抬头望着老师,“为什么没有快感?” 与上课时无异的眼神,盛满求知欲和好奇,棕色的眼仁望着他,等待着他的回答。 赫穆尔说,不,这不对。 “哪里不对呢?”她又往深处摸去,半截指腹戳进小小的入口,很迷茫的样子,“可以帮我检查吗,老师?” 被唤作老师的人一动不动,任由他的学生抓过他的手,附上那片湿热的嫩肉。 赫穆尔的手有些冷,几乎是贴上她身体的同时,少女就颤抖起来,下意识夹住了双腿,把那只手困在腿间。 “我、我好像有感觉了……老师……”她红着脸,吐出的每个字眼都在瓦解他的意志,“老师摸摸我,会产生快感……” 他如梦初醒,抽回了手,迅速脱下衣服盖住她的身体。 “够了,海莉西。”赫穆尔一字一顿,第一次做出那样严厉的表情,“这样做是不对的。” 修剪整齐的毛发、少女唇上的口脂、比平日更短的裙摆——他早就意识到了,他的学生在引诱他。 海莉西一愣,无措地望着他:“老师……” 她像极了伊甸园里的毒蛇,同时又是那枚红彤彤的苹果。但她毫无技巧可言,简直要将整颗不良的居心裸露在外面,而赫穆尔依然摘下了禁忌的果实。 在即将咬上的前一刻,他又丢开了她。无妨,她还可以变回毒蛇,主动咬他。 少女从桌上下地,身上的衣衫片片落下,踮起脚吻上了赫穆尔的唇。 他的唇也是冰冷的,海莉西不得要领地亲了半天,有些焦急地在男人身上蹭,赫穆尔一点反应也没有,既没有推开她,也没有搂住她。 她只好去解他衬衣的纽扣,结果还是半天没解开一个。于是松开嘴,想低头偷偷看一眼。 那只修长的手捧住了她的后脑勺,赫穆尔微微弯下腰,加深了这个吻。 海莉西永远不会知道他那一刻是怎样想的,她只当自己勾引到了老师,脸颊浮起幸福的红晕,享受这个美好得像在做梦的亲吻。 她背过手解开胸衣的钩扣,让两只饱满的乳贴上老师,赫穆尔顺从地坐在办公室的靠背椅上,任由少女面对面坐上他的大腿。 “老师,你勃起了。”她好奇地按压他下身鼓起的地方,解开拉链握住老师的肉棒。 果然,和她在黄片里看到的丑东西不一样,老师的性器和他皮肤一样洁白,顶端是肉粉色的,海莉西戳了下那个小口,就听见老师喉咙里溢出哼声。 “要做安全措施,我这里——” 她从作业本里翻出一枚安全套,早有预谋的,彻底揭穿了自己这番卑劣的行径。 但她不会用,最后还是老师自己动手,他漂亮的蓝眸垂着,看上去像破碎的水晶。 老师的眼睛可以用很多词语来形容,海莉西愣愣地望着,将来结婚的时候,她一定要一枚与他眼眸色泽相同的钻戒。 她剥开两片花唇,想要一口气将他吞下去,赫穆尔却制止她,伸手抚上她两团乳肉,温柔地揉弄着,一股奇异的快感从尾椎蔓上来,少女忍不住拱起腰,乳头翘立着,顶着老师的手心。 好舒服,被老师抚摸居然这样快乐,生物课上的知识是对的……她趴在老师身上,吐出的气息呼在他颈侧,赫穆尔亲吻了她的额头。 ——如果一定要有人迈出主动引诱的那一步,那就由他来背负吧。 这样她长大后悔今日举动时,还可以告发他,是一位生物教师诱奸了无知的学生,她并没有错。 海莉西永远没有错,这是他的职责,也是他最深的欲念。 作者的话:妹宝有今天都是被老师宠坏的! 第五十九章原谅 海莉西是被摔打声吵醒的,她扶着头坐起来,自己正躺在领主寝宫的大床上,身上仍穿着被抓时的礼服。 除了屁股痛、腿心痛、胸脯痛、小腹坠坠发酸之外,其他都很好。 她撩开床幔,想要寻找声音源头。 站在二楼平台往下望,城堡大厅里非常热闹。 她忠诚的男仆正和她宣誓效忠的骑士打得不可开交,四周围满全副武装的监察骑士,试图用锁套拴上兰斯的脖子,他看都不看一眼,尾巴一甩就把骑士扫飞出去,专心对付眼前灰发的监察长。 宫殿里的仆从全都缩在角落里,生怕被这混战波及,兰斯每燃起一丛火焰,围观的人便发出一阵阵惊叫,阿尔缇诺侧身躲开来势汹汹的地狱火,重剑挡住对方尖锐的爪子,被兰斯逼得不得不退后。 看得出来监察长谨记海莉西在南境的教诲——以后别跟兰斯吵架了,他的血救了你一命。于是几乎没有主动进攻,把剑当盾牌挡住这头狂躁的家伙。但兰斯不这样想,胸腔里发出低沉的嘶鸣,尾尖的鳞片竖起来,化作锋利的刀锋刺向阿尔缇诺的胸腹,要将他撕成碎片。 海莉西恨不能马上把这两个家伙分开,打什么打,都是本公主的翅膀! 她考虑了一下眼下的处境,兰斯明显体力不支,尾巴上还挂了彩,滴滴答答地往外冒黑血,阿尔缇诺反倒镇定自若,面不改色地挥剑甩开他,大有奉陪到底的架势。 “兰斯,停下!”她恢复了领主的姿态,声音不大,但龙马上把尾巴团起来,眼巴巴望着二楼的主人。 他下一个动作一定是告阿尔缇诺的黑状,海莉西趁他嚎叫前赶紧发话了:“监察长阁下与我达成协定,今后北境事务由家族参与治理,领主之位交给柯林斯伯爵。” 她与阿尔缇诺对上目光,微微一笑:“我所言无误吧,柯林斯伯爵?” 无数目光聚集到新领主身上,对这样的决定感到不可思议。围观的北境贵族们嘀咕起来,监察长怎会轻易分出自己手中的权力,同意两任领主共同治理?何况前领主还是帝国重金通缉的罪犯,提尔森站在二楼的这番话,简直是索默家族对柯林斯家族的示威。 监察长大人可不是空手来萨列格城的,他带来了数千的重甲监察骑兵,后续的辎重部队运来大量过冬的粮草与煤炭,内厄姆城主交出提尔森领主也是无奈之举,谁也不想与他们当对手,白白折损北境的兵力。 阿尔缇诺在众目睽睽下,向俯视着楼下的海莉西行了一礼:“是的,提尔森大人。” 少女露出一个满意的表情,总算从扶手楼梯上踱步下来了。 熟悉的威胁剧本,阿尔缇诺却松了口气,看样子是肯原谅他的行为了。 他过去听过手下的骑士抱怨,哄生气的女人开心简直比生擒远东可罕还要难,无论怎样变着花样道歉,人家就是不给好脸色。 也没有很难啊。阿尔缇诺愣愣地想,只要交出他手上的军队和权力,皇女的怒火就会消失得干干净净。 可怜的骑士犯了两个错误:首先,他交出去的东西完全可以被别人称为昏君行径;其次,他的部下哄的是与他们两情相悦的女子。 兰斯已经冲破监察骑士的阻拦朝她扑过来,尾巴噼里啪啦地甩,又委屈又恼火的样子,金红眸上一层水光。 “主人,主人……”他想给她一个巨大的龙抱,被海莉西推开了。 内厄姆城主发话了:“提尔森大人,希望您将这头龙禁锢住,这是为北境子民的性命考虑,毕竟谁也无法保证您不在时他会不会失控——像今日这样。” 兰斯嘴角抽了抽,尖牙呲出来,海莉西连忙抓住他一只角:“当然,我会锁住他的。” 监察骑士递上一段铁链,足有手指粗,上面布满密密麻麻的尖刺。 海莉西不屑地挥开:“开什么玩笑,你们觉得这对巨龙有用?” 她从兜里翻出一截丝带,是平时扎头发用的,她蛮喜欢的墨绿色。 少女郑重地在甩着尾巴的家伙脖子上缠了几圈,末了打上一个漂亮的双层蝴蝶结,从龙身上沾了点血擦上去,又煞有介事地咬破自己手指,摁了个血印,说:“这样一个牢固的禁锢就形成了。” 为了展示她所言非虚,海莉西把破皮的手指头塞进龙嘴里,让他给自己治好,然后摸了摸他的红毛:“看,没被咬掉手指,他现在非常非常乖。” 作者的话:一个恋爱脑很可怕,两个恋爱脑打得毁天灭地,四个恋爱脑…… 第六十章密谋 等行宫里的贵族散去,海莉西返回领主书房,刚要坐上那把椅子,屁股一痛。 她只好站在落地窗前,等后面两人跟进来。 兰斯尾巴翘着,每块红鳞都闪着耀武扬威的光芒,阿尔缇诺躲开他碍事的龙尾,侧身进门。 “柯林斯伯爵,你知道今日答应我的事意味着什么吧?” 皇女手臂撑在领主椅靠背上,冷声说。 “是的。北境的领主依然是提尔森殿下,我是拥护领主的骑士。”阿尔缇诺以为她还在为被打屁股生气,措辞小心谨慎。 “不,完全错了。”海莉西说,“北境的领主是你,掌控监察骑士和北境军队的也是你。你坐拥仅次于冬翼骑士团的强大兵力,却连帝国的五皇子、赏金最多的通缉犯都抓不到,如果我是希律的话,你认为我下一步要做什么?” 阿尔缇诺终于反应过来:“要对付柯林斯家族。” “所以你这样是在谋反,懂吗,阿尔缇诺。这和拥立五皇子为皇帝有什么区别,你做好让你的家族背上谋逆罪名的打算了吗?” “……没有。” 灰发骑士闭上眼睛,他的父母、兄长和整个家族,都是皇帝手中的人质,皇帝或许不敢轻易对北境下手,但屠戮柯林斯家族作为警示,的确是这位暴君能做出的事。 “我和你的家族相比,难道还是我更重要吗?” 少女向他抛出这个残酷的问题,等待着他的回答。 “不……”监察长咬牙,不敢再看她,“我的家族更重要。” 兰斯很适时地发出愉悦笑声:“主人也问问我这个问题好不好?” 海莉西拉开椅子,轻轻坐上去:“阿尔缇诺,很好的回答。如果一名骑士连亲人都轻易抛弃,只为向他的主人献上所谓忠诚,那他不配做我的骑士。” 他逐渐冷静下来,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后怕。皇女倘若真有那个心思,自己便坐实了逆臣的罪名,将为柯林斯家族带去灭顶之灾。 可事已至此,他当着北境贵族宣布的事情,又怎能挽回?阿尔缇诺继续看着她,他知道,海莉西一定有办法。 “你不是北境领主,因为监察骑士团跟索默家族打仗没打赢,只好灰溜溜地尊我为老大。”她笑眯眯的,“你支持我,不是出于真心,而是别无选择。” 她的笑容还是那样可爱,阿尔缇诺却立刻领悟了她的用意:“你要将谋反的罪行扣在索默家族身上吗?这——” “我母亲的家族驻守北境数百年了,为帝国挡了数百年的风雪,北境的子民也过了数百年的苦日子。”她收起笑意,注视着窗外皑皑的雪,“索默家族为帝国牺牲足够多了,但得到了什么呢?” 得到了一面褪色的鹰旗、一句北方野人的蔑称、家族小女儿菲奥娜皇妃和叁皇女的死不瞑目。 “北境领主的位子,我和你都不是,从此以后也没人会坐。北境之王难道听起来不比领主厉害得多吗?”她朝兰斯努努嘴,“你说是不是,伟大的北境巨龙兰斯大人?” 这小子尾巴快摇成风车了,阿尔缇诺仍蹙着眉:“可魔法无法信众,如果你意图的是整个卡曼帝国,会遭到极大的阻力。” 海莉西指着地图:“这有什么,先从柯林斯家族的领地开始打,再说了——现在伤寒肆虐,谁能治病谁说了算。” 监察长有很多理由可以反驳她,譬如北境匮乏的自然资源、地广人稀的环境,任何谋划反叛的军队都不会把这里作为发家之地,更不会主动争夺。 但他从未见过比皇女更自信的人,也从未对谁的自信拥有这样的笃定。 阿尔缇诺毫不怀疑,因为海莉西向来说到做到。 那是一个平常不过的黄昏,他刚与眼前人有了肌肤之亲,许下了世上最危险的诺言,爱上了一个他愿意交付毕生信任的人。 年轻的骑士无数次回望时,记忆总会飞回这一天,他只知那时一切都如夏日的朝露般明亮,却不知也如朝露般短暂。 第六十一章相残 北境四城——萨列格城地处中心,翡翠城靠近皇都,坦桑城毗邻远东,玛瑙城则位居雪原纵深处。 海莉西有自立为王的胆子,倒不是说北境多么强大。恰恰相反,北境太偏远、太贫瘠了,皇城的消息传过来需要叁天,即便派全帝国的军队过来,恐怕还没等到抵达第一座城池,风雪已经磨损掉他们的锐气。 拿最远处的玛瑙城来说,他们中的大多子民很可能都不知道新皇的名讳,更不会关心这些。他们更关心今年收获的土豆能不能撑过这个隆冬、城主征收的税款能否再宽限几个月、怎样躲过一波波恼人的瘟疫。 北境领主还是北境之王?跟他们没多大关系,战乱来了也杀不到农民头上。 这是海莉西通过一个月的观察得出的结论,她再骑着兰斯飞到各城巡视时,颁布了新的北境法案。 她此前为他们免除了伤寒之苦,人群见到那头巨龙时已经不再那样抵触了,毕竟众教会在北境有且仅有两座教堂,魔法和法术一样,对他们而言有些遥远。 况且谁也没想到传说中的巨龙阿特纳斯会是这样一位温顺的帅男人——海莉西掏出自己的小金库,给兰斯打造了一身纯金的行头,他腰间用绸缎围成披风,上身的长流苏叮铃哐啷,龙光裸着上半身和双足,大大咧咧地向世人展示自己强壮的肌肉和魅魔似的脸蛋。 在海莉西一声声夸赞中,他迷失了自我。除了那根尾巴有时候摇晃会打到人,兰斯乖得有辱上古巨龙的名号。 北境法案规定,凡家中有适龄青年入伍,这户人家每年都会免去半数赋税,同时发放红石。阿尔缇诺说,比起送给农民什么,少从他们手中收走才是更重要的。 果然,北境之王所到之处,无不收到夹道欢迎,提尔森的名字仿佛一段传说,凡他行过的城池,便会冰雪消融,每个人口袋里多出足以果腹的粮食来。 有着他画像的通缉令没有撕下,通缉和需要本就一词派生,海莉西无所谓地挥手,她已经赋予它新的含义。 北境独立的消息传到其他领主耳朵里,很快一封封控诉信飞进皇宫,皇帝面对元老会的质问,轻飘飘地将问题抛了回去。 “我已派监察骑兵前去征讨,但柯林斯公爵,你幼子的表现这次令我失望。” 阿尔缇诺调走了柯林斯家族半数兵力,交回的结果却是连区区一个领主都抓不住。 “陛下,我愿派我的长子莫里斯再去北境,定能平叛——” “不必了,公爵。”希律唇角带笑,话语却让对方如坠冰窟,“你支持皇女一派已是事实,北境没有阿尔缇诺的支持,如何能扩张如此迅猛?” “您这是对柯林斯家族的污蔑!”道尔·柯林斯想要搬出元老的威仪,却恍然发觉,如今的家族已是被拔光利齿的虎,与待宰的羔羊无异。 “您、您是故意……”他难以置信地抬起眼,眉间的皱纹沟壑纵横,明白自己被这年轻的君王摆了一道。 北境是一块难啃的骨头,连肉沫都剔不下来几块。希律就是用这块骨头,分散掉柯林斯家族的重权,从始至终,他都不在意提尔森是否称王。 比起手无实权还远在北境的弟弟,他真正要除去的敌人是柯林斯公爵。 希律收起笑意,唤来禁卫军:“将公爵带去高塔。” 从阿尔缇诺前去北境那一刻起,猎物便已经落网。 “解除莫里斯·柯林斯勋爵的兵权,”皇帝顿了顿,目光扫过下面其余垂着头不敢出声的元老们,突然又改了主意。 “告诉他,如果他能带着北境王提尔森的头颅来见我,代替他弟弟完成未完成的任务,我便赦免柯林斯家族的罪行。” 贵族们皆是一颤,这一出调兵之计还不够,要让柯林斯家族的手足相残,简直残忍至极。 随皇女赶去巡视北境最后一城的阿尔缇诺还不知道,皇城酝酿着怎样的阴谋。他纵马在队伍前方,一路上提防着是否有野兽袭击。 说来好笑,皇女的法案一经颁布,匪兵团是最先被招安的,有钱赚、有宝物拿,还能受到王的嘉奖,这不比沿途抢劫舒服多了?于是一周内有四个匪帮相继来投诚。 正因如此,看到远处雪堆里一匹翻倒的马匹时,阿尔缇诺第一反应便是来投靠的匪兵,他没有叫停队伍,引领着骑士们上前查看。 海莉西从后面赶上来,她盯着马首上七彩的挂饰、空无一物的马背,心底有一个不妙的预感。 一个浑身破烂布条的人窜起来,脸上涂满花花绿绿的色彩,银链挂满头发,一根根小辫子披在肩上,正随着主人一起簌簌发抖。 她双手持着一把蛮族的弯刀,指着面前全副武装的骑士们,手腕颤得几乎握不住武器。 “我是……见你们……主……”她磕磕巴巴地说着帝国的语言,大眼睛里盛满恐惧与慌张,“不……杀你……” 第六十二章绿眸 阿尔缇诺拔出佩剑,齐刷刷的利刃出鞘声让地上的人颤抖更厉害了,她转身要逃,被海莉西的马堵住了去路。 “报上你的来意,”海莉西放慢语速,“你来自远东?” 少女点点头,又摇摇头,想要摆出凶狠的模样,却被利刃吓得缩起身体。 她这身打扮早就出卖了她。远东蛮族士兵个个腰粗体胖,脸上涂满红褐色油彩,双手各持一把弯刀,他们骑着战马以闪电般的速度袭击帝国,将一座城池洗掠一空后又迅速撤离。在冰天雪地中,只有蛮族身上的色彩招摇,明晃晃地宣告着他们的强盗行径。 每年冬季都是蛮族骚扰的时期,不过他们也知道帝国的东部比北境富饶得多,北境鲜少遭遇他们的侵略。 海莉西环顾四野,顿时觉得雪地里到处藏着蛮族,一个蛮族女性不会孤身来此,前面可能有陷阱。 “我……露露。”蛮族少女指着自己,努力解释,“我……跑、逃……不杀你……” “露露”更像一个帝国女孩的名字,海莉西仔细端详她,发现少女有蛮族黑而直的长发,眼睛是松石那样的浅绿。 露露指着东边,做出祈求的姿势,她不知该如何用帝国语表达,只能从只言片语中听出来,有人在追她。 “你想我带你走?”海莉西不确定,征求阿尔缇诺的意见。 监察长摇了摇头,蛮族不可信,他们野蛮而残忍,以屠杀为乐,他们经过的土地无不被烧得片草不生。 卫兵们等待着主人的命令,只需一个手势,蛮族少女便会被数柄利刃贯穿。 海莉西迟疑了,她看着露露身上称不上是衣服的破布,和佯装凶恶却掩饰不住的恐惧,还是说:“把她捆起来带上。” 她递给露露一些干酪和肉,蛮族少女露出感激的眼神,风卷残云消灭掉,主动伸手让卫兵绑住自己。 海莉西的担心有些多余,一直到队伍进入坦桑城,路上都没有出现第二个影子。 “看来蛮族还是很聪明的,”她望着接待他们的城主,上下打量了简陋的行宫,“北境不去洗劫他们都不错了。” 阿尔缇诺出身大贵族,自幼在家族领地生活,每到一座北境城池都刷新一次他对“贫穷”的想象,坦桑城最大的行宫甚至比不上普通帝国人的一间砖屋,窗户缝还要靠茅草堵住。 坦桑城的城主季星刚接任不久,他亲自为大名鼎鼎的提尔森殿下斟酒,忙前忙后生起壁炉,有些局促地站在一旁。 “汇报一下城中的税务、军队以及户籍情况。”海莉西直奔主题。 季星搬来砖头重的账本,开始翻找,许久,他抬起头:“抱歉,殿下,这个数字有些陈旧,可能不太准确……” 海莉西已经等得不耐烦:“你身为城主,连这些基本事务都不了解?” 不等城主辩解,她继续说:“要是远东的蛮族士兵打过来,你靠什么领兵抵抗?当场投降,让敌人把你脑袋挂上城墙?” 很少见提尔森殿下发这样大的火,的确,相比前叁位城主,季星表现得实在太不合格了。 海莉西起身往外走,她决定亲自视察坦桑城的军队。 一行人穿过城中低矮的平房,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军营走,这里甚至连雪都无人打扫,荒凉程度和城外不相上下。 她在城郊停住脚步,很快便明白这一切的缘由了。 尸体堆积成小山,那是因瘟疫死去的人们,城中连柴火都那样稀缺,只好任由他们被大雪掩埋,活着的人还要靠余下的物资撑过一个冬季。 前任城主与城中的超过半数人死于伤寒,他们没等到神奇的龙魔法降临,季星再次向海莉西道歉:“我父亲去世太突然了,他上午还在各家查看病情,下午就倒在床上起不来了……我接了他的城主一职,但我太没用了,只能眼看着人们死去。” “军中的病情最严重,我只好遣散他们回家,或许还能陪亲人多过几天……”他知道这是死罪,反而释然了,“提尔森殿下,坦桑城没有除了投降的第二条路走,我已经做好了脑袋被挂在城墙的准备。” 海莉西解下腰间的口袋,放在季星手中:“我会调集军队来这里,你把这些红石发给每一户。” 对卡曼帝国而言,这是一座小到丢掉也不会有什么所谓的边陲城池。但对北境而言,对海莉西而言,这里是她的四分之一。 当晚她就给留在萨列格城的兰斯写信,要他即日带叁千骑兵来坦桑城。阿尔缇诺很不解,这可是北境全部军队一半数目,实在没必要来此驻守。 “这是以防万一,阿尔缇诺。”海莉西用蜡封好信封,“现在我们不如去会一会那个蛮族女孩?” 阿尔缇诺说:“她的眼睛——” “你也发现了对不对?”海莉西眨眨眼,“和季星一样,很罕见的纯绿色。” 第六十三章覆辙 xt51 0.com 蛮族少女被绑在一张椅子上,行宫的仆从不敢靠近她,海莉西让卫兵守住门口,给她松了绑。 她身上一股腥臊的味道,见海莉西皱起鼻子,露露很难为情地比划着,想要一些水洗净自己。 那一身破布条像是被人扯破的,但从艳丽的色彩和花纹来看,原本应是一套很美的衣裙。露露洗去脸上的颜色——其实不是什么油彩,而是干涸的血和泥巴,她在泥沼中藏匿许久,又用马尿掩盖自己的气息,堪堪躲过了追兵。 露露从木盆中抬起头,证实了海莉西心中的猜测。她身上杂糅了两种截然相反的气质,使得她拥有别样的魅力,毫无疑问,露露是个混血儿。 海莉西给她披上衣服:“你为什么要跑?谁在追你?” 露露能听懂的比会说的多:“我……夫人……可罕……杀……” 她见两人听不懂,挫败地垂下手。 海莉西拿出坦桑城前城主夫人的画像:“你认识她吗?” 画中人有一双弯弯的碧色眼眸,露露望着她,泪水立刻夺眶而出,她小声念着:“姆妈、姆妈……” 二十年前的蛮族远征,屠了卡曼整整八座城池,那达特皇帝彼时正亲征西部,等到调兵增援东边时,蛮族早已将这里烧成荒地,临走前,他们犹不满足,顺路将坦桑城也洗劫一空,前任城主夫人便在那时被掳走的妇女中。 那场战争丢光帝国的颜面,那达特皇帝一怒之下,灭了远东草原大小部落数十个,斩杀了当时的“草原之鹰”巴度可罕,远东此后由他的弟弟蒙达接管。更多免费好文尽在:iyuzhaiwu.xyz 从露露的只言片语中,海莉西和阿尔缇诺得知,她是蒙达可罕的女儿,母亲受辱生下她不久便去世了,她曾教给女儿故乡的语言,向露露描绘过北境有一座宝石一样美丽的城市,里面最大的宫殿里是她原本的家。 如今,她就身处母亲生前最挂念的地方。露露在蒙达可罕的名字上打了个叉,用手指写下一个新的名字——冒独。 “冒独发动兵变杀父,自立可罕,要娶你为夫人。”海莉西看懂了,狠狠骂了句,“禽兽,对亲妹妹下手,所以你趁成婚时逃跑了?” 露露点头,又写下一个歪歪扭扭的帝国词语,海莉西端详了半天,冷不丁听见阿尔缇诺说,是季星的名字。 蛮族少女眼神中满是期待,她比划着,意思是母亲曾说回北境可以来找这个人,这是她的亲人。 “去把城主叫来,”海莉西连忙吩咐卫兵,教露露怎样用帝国语向他打招呼,“你叫他‘哥哥’,对,他现在孤身一人,一定欢迎你的到来。” 海莉西迫不及待兄妹相认的场面了,她拽着阿尔缇诺的手,好像是自己要见到失散多年的亲人那样兴奋,眼睛亮晶晶的,监察长想说什么,见她这幅样子,只好噤了声。 城主匆匆赶来,目光最先落在露露身上,露露显然辨认出这幅与母亲相似的面容,怯生生地喊他哥哥。 季星惊愕过后,面容变为难以言喻的悲伤。他肩膀垮下来,捂住脸颤抖起来。 周围人屏息凝神,等待着感人的一幕。 “提尔森殿下,您或许不知坦桑城的铁律。”城主终于开口了,“凡是蛮族,见到即刻格杀。” 海莉西笑容凝在脸上:“可她是——” 季星拔出腰间的短剑,将它放在监察长手中:“我无法动手,请阁下行刑吧……” 露露惊慌地看着那个高大的灰发骑士靠近,海莉西来不及阻拦,只见阿尔缇诺举起短剑,面无表情地刺下去。 “噗——”一枚尖锐的铁镖贴着男人的肩膀飞去,阿尔缇诺侧身躲过,仍被划破了皮肉,蛮族少女趁他分神时冲出包围,翻了个身朝海莉西逼近。 在她的第二枚铁镖距离海莉西只剩一臂距离时,阿尔缇诺的短剑刺穿露露的手掌,少女惨叫一声,被撂倒在地。 “我说什么来着,”监察长胸膛剧烈起伏着,声音平静,“殿下,蛮族狡猾且残忍。” 聪明的、无所不能的皇女,微张着嘴巴,看着阿尔缇诺,又看着痛苦翻滚的露露,她说:“为什么?” 海莉西理解人性的贪婪、洞悉当权者的伪善、同情弱者的境遇。她被曾伸出援手的人们一次次背叛,只是因为那时有求于我,所以说了些好听的话,她这样宽慰自己,但真挚的感情从不会骗人,不是吗? 露露用她的行为告诉她,不是的,你的想法太天真了,皇女。 “把她关起来。”海莉西转身离开这里,“城主,交给你处置。” 夜已经深了,阿尔缇诺走进她的寝室时,少女仍直愣愣望着天花板。 “你对我也是真心的吗?”她不看他,“阿尔缇诺,你也是迫不得已才屈身效忠我的吧……毕竟我只会威胁你。” 海莉西咬着嘴唇:“你很想离开这个荒凉的穷地方对不对,出身尊贵的监察长大人。希律赏赐你无尽的财宝,你却要在这里陪我受苦。” “要不你走吧,你也走吧——免得有一天,你也要与我拔刀相见,我受不了的……我不能接受,你走吧……” 她说着违心的话,眼泪流下来。 阿尔缇诺感觉肩上的伤口好像崩开了,他语气冷飕飕的:“皇女,看来你上次的打白挨了。” 他长腿一迈,膝盖陷进床里,把还没去沐浴的海莉西拎起来,往浴室走。 “没关系,我们再来一次。”他下颌线绷得紧紧的,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希望你这次能记住,我到底是你的什么人。” 作者的话:哎呦,伤了监察长的心,某个小可怜又要挨罚了。顺便,我一整个大胡编,请各位不要试图寻找历史原型 第六十四章浴室(h) 海莉西已经见识过一次阿尔缇诺床上床下始终如一的作风,被男人放进浴桶时她一声不吭。 水的温度刚好,但行宫的墙壁是木制的,缝隙里嗖嗖漏风。 阿尔缇诺没有出去的意思,他在一旁的炉子上烧水,而后用灰眼睛看着她。 “你出去。” 他已经洗完澡,发梢上带着湿意,抱着臂:“不行。” “哪有你这样的!”海莉西站起来,“我不需要人服侍。” “服侍?皇女,你把我当什么了。” 他穿着贴身睡袍,这样休闲的衣服也被他穿出种正装的感觉,连喉结都藏在衣领里,海莉西想起上一次也是这样,他做完还整整齐齐的,自己却乱七八糟。 “我命令你出去。”海莉西固执地不肯脱衣服。 阿尔缇诺从上次学到一个道理,女孩子有时候会说反话,比如海莉西把他踹下床的时候,未必是真的要他走。 “骑士有职责劝阻公主的不当行为,必要时会采取一些手段。”他肩膀很宽,一堵墙似的站在那里。 扯掉她衣服,然后把她摁在床上操的手段吗?海莉西瞪着他。 阿尔缇诺看出她心中所想:“监察骑士做事一向粗暴,何况殿下屡教不改。” 海莉西朝他身上泼了一把水:“我没有错!你出去——阿嚏!” 身上的湿衣服被风一吹贴在身上,惹得她连打了几个喷嚏,阿尔缇诺已经走近,他脱掉被她弄湿的睡袍,又把她从变冷的水里捞出来。 “你错了很多次。”男人不顾她挣扎,扯掉上身的衣衫,把海莉西裹胸的布条拽下来,饱满的乳房被解放出来,乳肉颤巍巍地盈满他的视野,两枚乳头因为寒冷翘立着,少女低头要遮挡,被阿尔缇诺捏了一下,娇嫩的肌肤马上泛起红印。 “好痛!”她气愤地也去捏他的,但胸肌硬硬的,她划了好几把,最后发现腿上一个更硬的东西抵着她。 阿尔缇诺把她背对自己固定住,一手撑着墙,一手去抚弄少女的穴口。海莉西被摸得直躲,面前是墙壁,背后是男人灼热的胸膛,她徒劳地扭动身体,指腹摩擦过敏感的阴蒂时,终于忍不住发出呻吟声。 骑士的手常年握剑,虎口和指节上布满粗糙的茧,他剥开两片湿润的软肉,搅动着那颗柔软的肉珠,只是一根手指,他的公主殿下已经哭着高潮了。 海莉西双腿发软,贴在墙上往下滑,被阿尔缇诺捞起一条腿,肉棒插了一点进去,她身体还记得上次被连根插入的可怕,一个劲地扭腰要躲开。 “犯错的孩子要受惩罚。”阿尔缇诺微微俯身,贴着她的耳朵轻喘,“尤其是不长记性的坏孩子。” 他挺腰,让少女一点点吃下他的性器,伞状的头部刮擦过肉壁上的敏感点,海莉西微张着嘴,花穴里异物的入侵让她不受控地掉眼泪,穴肉主动收缩着,想要把这个大东西挤出去。 “我……没错——呜……”海莉西屁股上又挨了不轻不重的一巴掌,她惊得绞紧小穴,身后人低低地叫了一声,大手握住她的腰,直接撞进最深处。 他性器的弧度正好顶在她宫口前壁那块肉上,海莉西又很丢脸地求他:“不、呜——不要顶……” “好。”阿尔缇诺答应了,甚至好心地退出去一点,花液顺着两人的交合处滴滴答答流下来,他又说,“要看看你有没有认识到错误。” 男人从背后揉弄她的半只乳房,以一种温柔的方式浅浅抽插着:“第一个错误——皇女应当知道,上位者不该这样仁慈。” 海莉西找回了意识,马上反驳他:“如果不是监察长阁下对我仁慈,第一次谎话败露时我就被你杀了——啊……” 肉棒凶狠地破开层层软肉,顶到小小的宫口上,少女被这突如其来的粗暴操法弄得重心不稳,上半身贴在墙壁上,乳肉被挤扁,监察长用粗粝的指腹刮擦过挺立的小乳头,又问了一遍:“皇女错了吗?” 海莉西脚尖够不到地面,整个人被肉棒顶弄着,极度的不安全感令她蜷缩着身体,屈服于监察长的淫威下:“呜呜——错了,不要……呜……那么重……” 她要收回此前一切对阿尔缇诺的不实看法,这个男人压根不是个纯情善良的忠诚骑士,能当上监察长的家伙怎么会被她两叁句话撩拨得脸红?都是伪装,可恶的伪装—— 她的心里话吐不出来,因为她现在被操得只能呜咽着求他,被给予了过量快感的脑袋转动不了,只想要快点高潮、快点让他射出来。 但阿尔缇诺又停下了,把浑身大汗淋漓的少女抱起来,在她体内转了个圈,瞧着她因转动而再次高潮的表情,问了第二个问题。 他说,我是谁? 海莉西攀上顶峰后眼前一片空白,只会眨着湿漉漉的眼睛,花瓣般的双唇中一截舌尖隐约可见。 她迷茫地与他对视,又被再也承受不住更多的穴肉中再次抽插起来的性器逼得不得不回答他。 “骑士……未婚夫……呜呜……” 阿尔缇诺低头,吻上她的嘴唇,与身下次次顶到最深处的粗暴行为不同的是,他的吻小心而虔诚,就像一位骑士对他的公主宣誓时的吻手礼那样。 不要再忘记了,海莉西。 作者的话:监察长阁下,天选dom 第六十五章商队 北境又开始落雪了,海莉西清晨时被冻醒,她从床上坐起来,被腰腹的酸痛惹得呻吟出声。 始作俑者却不在她身边,海莉西换上衣服,搓了搓冻僵的双脚,她往窗外一瞧,行宫外已经积了半人高的雪。 看来龙的魔法依然不足以支撑起四季轮转,或者说,一颗在龙胸腔中跳动的心脏无法为大陆带来春天。 海莉西拉回飘远的思绪,下楼去找阿尔缇诺。 监察骑士们正从城外拉回一辆辆马车,跟在队伍最后的监察长拽住缰绳,朝海莉西走来。 “你一早去哪里了?”她语气里有埋怨。 “抱歉,殿下。昨夜接到报告,一支商队被困雪地,我擅自派部下去接应了。”阿尔缇诺微微俯身,小声补充,“是东部的卡托斯商队。” 海莉西脸色变了:“你确定?有几人?” “百余人,他们手中持有叁皇子的徽章,是在暴雪中迷路了。” 卡托斯商队在卡曼、迦南以及科琴教廷叁方之间进行贸易,是东部规模最大的商队之一,受叁皇子马乔里的资助,每个季度会为卡曼的远东亚盾骑士团提供物资。 先皇派叁皇子驻守远东,他麾下的亚盾骑士团奉行弹性作战,即奴隶冲锋、农民随后、骑士掩护、皇子本人脚底抹油,蛮族打过来就先投降逃跑,好在蛮族当年被那达特皇帝打怕了,进城抢完就撤退,之后马乔里再率兵象征性地追一段,多年来倒也相安无事,全靠商队源源不断地补充军需。 此等规模的物资无疑是给北境这匹饿狼送到嘴边的肥肉,海莉西不是傻子,她联想起前几天自己从萨列格城调兵的命令:“这是为你部下准备的礼物?” 阿尔缇诺没有解释自己是如何做到的,他说:“我想坦桑城负担不起这样庞大的队伍。” “真有你的,监察长大人。”她唇角翘起来,“叁皇子知道自己的钱打水漂一定会气死的。” 她跟着他粗略看了一圈,物资的丰富程度令人咂舌,商队成员被安置在城中,季星已经进屋与商队主人讨论收购——想想也知道一定是以一个堪称强盗的价格。 少女已经把早上的不爽抛诸脑后了,跟着卫兵们清点完物资,她脑子里冒出新的念头。 “阿尔缇诺,除了从你的家族领地入手,我还有一个更好的计划。”她把书房的门关上,铺开大陆地图,“既然北境二分之一的士兵调集到坦桑城,商队又弥补了长距离补给的难题,我们完全可以采取东西夹击的方式。” 萨列格城以南是卡罗尔公爵的领地,再往西便是柯林斯家族领地,这两大封地占领了帝国中西部多半领土,向东便是中部平原和皇城,从西边开战最稳妥,但也耗费时间,留给了希律反扑的机会。 “所以你率领监察骑士团同时从远东进攻,先把叁皇子的守城拿下,将远东收入囊中,这样分散希律两边的注意,最后我们再向中部平原发起总攻。” 海莉西在皇城上画了个圈:“声东击西,趁各地瘟疫未平,以和谈为主,红石为筹码。” 阿尔缇诺点点头,少女裹着狐裘,眼眸里流淌着蜜糖一样的色泽,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他说:“这之后呢?” “之后?当然是本王的加冕礼。”她手冻得发麻,凑到他身边烤火,见自己的骑士仍仰头望着她,便把手伸进他脖子里,“把希律斩首示众,然后……” 她想起来,希律的加冕不合规制还有一方面——他没有立皇后。幸好他没立,要不然她还要头痛怎么处置皇后,海莉西头一次考虑这么远,她意识到自己加冕时也要封一位亲王。 “不对,是我们的加冕礼,阿尔缇诺。”她改了措辞,双手在他的体温下产生丝丝温暖的酥麻,“从此之后你就是卡曼帝国最尊贵的男人。” 海莉西发现他的耳尖又红了,但阿尔缇诺站起来,把自己藏进壁炉的阴影里,声音低低的:“其实我有一样东西……要送给你。” “什么?” “晚饭之后。”他出去了。 海莉西撇撇嘴,坐下来看新送来的信。 有一封纯白色的信笺,封蜡上一朵纯白的百合花。她拆开,里面是熟悉不过的字迹: 众教会奉皇帝旨意,我将前往西部平息瘟疫。柯林斯家族长子染病,性命垂危。 第六十六章求婚 托卡托斯商队的福,他们今晚的餐食丰盛极了,但爱德维的来信像一根刺梗在海莉西心头,让她咀嚼食物的速度都慢了不少。 道尔·柯林斯公爵被皇帝囚于高塔,长子莫里斯染病。家族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而这一切,她都没有告诉阿尔缇诺。 爱德维的意图很明显,他早就提醒过她要提防柯林斯家族,如今希律剥夺公爵的头衔,放逐阿尔缇诺来北境,也证实了他的话。 坐视不管,任由家族垮台;还是冒险前去家族领地,挽救莫里斯的性命? 海莉西用汤匙搅动着菜汤,阿尔缇诺察觉到她的神游,以为她身体不适,灰眸一眨不眨地瞧着她。 被他盯着总让人有种利刃抵在咽喉上的错觉,又冷又锋利,下一秒就要尸首分离。 如果他知晓自己引以为傲的家族落入这步境地,一定会立刻前去皇城挽救父亲的性命。海莉西不敢赌自己和北境在他心中的分量,这不是一副可以对等的筹码。 更何况,从一开始,她就没有打算让道尔·柯林斯活着看到她登基。她骗了阿尔缇诺,希律和她有该死的默契,见到新任北境领主是阿尔缇诺的那一刻,海莉西对兄长的计划已了然于胸。 无论坐上卡曼帝国皇位的人是谁,都不会容忍一个日益庞大的家族在一旁虎视眈眈。 “实在吃不下的话,不如我们外出散散步?” 海莉西扔下勺子,答应了。 城外冰天雪地,何来散步一说。海莉西转头看他,阿尔缇诺牵来他那匹黑马,用手臂搭了一个垫脚的台阶:“请殿下上马。” 这又是搞哪一出?她心中疑惑,但还是踩着他上去了。 阿尔缇诺跟着跨上马背,把少女裹进自己斗篷里,骏马朝城外飞驰。 也只有监察骑士的马能在厚厚的积雪中前行,北境的风雪已停,黑马跑得快且稳,海莉西倚在骑士温暖的胸膛前,心中钻出一个个乱七八糟的猜测。 “我们到了。”男人低下头,胸口随他的声音发出震动,海莉西鼻腔里全是他身上干爽的气味,点了点头,又听见他说,“先闭上眼睛。” 确认她已经闭紧了眼睛,阿尔缇诺下马,把她也抱下来。海莉西忍不住抱怨了他抱人的手法,简直像在扛木头。 他又走了几步,把她放在地上:“可以睁眼了,殿下。” 北风刀子一样刮过她的脸颊,海莉西眯起眼睛看了一眼,然后忍不住瞪大了。 她站在一处高高的雪崖上,脚下是万丈雪瀑,而头顶深黑的夜空中,飘逸着夺目的极光。 传说中极光是“龙之门”,穿过极光便是龙的世界,散发着莹莹绿色光芒的浮光掠影不断变幻,神秘莫测又美轮美奂。 她从未亲眼见过,也想象不到北境的夜空会有这等奇观。海莉西忍不住伸手去够,流动的极光宛若女神的裙摆,在遥远的穹顶随她的步伐摇曳生姿。 “好漂亮……”海莉西转过身,要将这份雀跃分享给阿尔缇诺。 她的骑士正单膝跪下,眼眸中映着极光的色彩,手中捧着一个小小的盒子。 里面静悄悄地躺着一枚流光溢彩的海蓝钻戒,中央的泪滴形钻石清澈见底,正如少女此刻流下的泪水。 海莉西抱住他,不等他开口,她哽咽着重复,对不起,阿尔缇诺。 我只将你看做我最得力的剑,你却忠实地为我献上一切。 监察长慌乱起来,为何要道歉,难道她不愿接受他的求爱? 少女主动将手指穿过那枚戒指,尺寸正好,在她无名指上闪烁着无与伦比的光芒。 “海莉西,我——” “我愿意,我愿意。”海莉西吻住他的薄唇,他的唇颤抖着,而后紧紧回抱住她。 他们拥吻着,夜幕与极光做了这一幕的见证者,传说中,足够幸运到目睹“龙之门”的恋人,今生将永远不会分开。 她的泪水掺杂了太多感情,究竟是遗憾更多还是愧疚更多,连她自己也分辨不清了。这一刻他们只是再平凡不过的一对爱侣,而不是即将分别奔赴战场的叛贼。 阿尔缇诺忘记告诉她,她的泪痣比蓝钻美丽千万倍。 作者的话:是谁在基础好感值最低情况下率先白给!我说恋爱脑就是男人最好的嫁妆谁同意谁反对 第六十七章龙临 叁日后我将返回萨列格城,卡罗尔公爵已派人向北境释放支持的讯号,北境军队预计在一周后抵达柯林斯家族领地。 海莉西写到这里,又补充一行:我会亲自处置莫里斯及他的监察骑士,必要时我会借助兰斯的力量,希望你不要插手。 她用封蜡仔细封好,没有加盖自己的纹章。她可没有爱德维那种“除了海莉西之外其他拆信的人都会中毒”的法术,若是被人发现大主教与北境叛徒暗中通信,麻烦就大了。 海莉西走出行宫,太阳已经升起来了,今日从萨列格城调集的军队抵达坦桑城,也意味着她要与阿尔缇诺在此分别。 白茫茫的雪原上出现了几个移动的黑点,监察骑士的先遣队来了。 城主一行人站在她身后,大家听到天空中一道悠长而尖锐的呼啸声,纷纷仰头寻找着声音源头。 一道阴影缓缓遮住阳光,在雪地投下狰狞的轮廓,天地间瞬间黯淡下去,脚下的雪也跟着簌簌作响,像被一道无形的力量捏碎。 那道影子朝着最前面的少女俯冲过来,随着它的逼近,人们逐渐看清了它庞大的身躯和遮天蔽日的双翼。 头一次见到阿特纳斯本尊的人被这景象抽光了力气,在绝对力量面前连脚步都无法挪动了,只会瞪大眼看着红龙扑向北境的新王。 一个少女叁步并做两步推开海莉西,两人倒在雪堆里,龙的爪子扑了个空,又拍着翅膀飞回半空中。 “露露?”海莉西瞧着一身仆从装束的蛮族女孩。 露露依然吓得发抖:“快跑!龙……” 城主也赶过来,面对海莉西的眼神,不知该如何解释。 海莉西招招手,龙“哐当”一声降落在她身后的雪地上,长脖子伸过来钻进她臂弯里。 兰斯张嘴,吐出一堆花花绿绿的小果子,还有几朵不知哪里采来的野花。 被弄了一身口水的海莉西推他:“你又乱捡醋栗吃!” 龙哼哼两声,金瞳黏在主人身上。 “他很友善,露露,不要怕。”海莉西原谅了她,一个本性残忍的人不会冲上前救她。 露露对巨龙仍心有余悸,她退回城主身边,海莉西看着兄妹俩,觉得自己的努力也不完全是白费。 阿尔缇诺与前来的部下交接完,领部下入城了。海莉西把兰斯那堆见面礼装起来,奖励他去吃大餐。 兰斯不肯变回人形,就等主人喂他,海莉西把盘子里的烤肉一股脑倒进他嘴里:“还想吃什么?” 龙拿鼻子拱少女的小腹,尾巴尖小幅度摇晃着。 “回去再说。”海莉西掰开他的尖牙,喂了只烤鸡给他。龙也不嚼,直接整只吞下肚,又依依不舍地蹭她的腿,突然,他皱了皱鼻子,猛地起身。 海莉西察觉到他的姿态完全变了,龙鳞片片竖起,整个龙陷入战斗前的狂躁状态,吐息中溢出黑雾。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她向来知道如何安抚他,“还是谁又欺负你了?” 搞笑,敢欺负阿特纳斯的家伙还没降世,这个问题等同于他又看谁不顺眼了。 兰斯摇身变回人形,浑身赤裸着,脖子上还系着海莉西给他绑的绿色蝴蝶结项圈,爪子掐住她肩膀:“你身上有讨厌的味道。” “你搞错了,来,再吃点肉。”她引开话题。 可惜少女低估了龙的嗅觉,也不明白了伴侣的不忠对龙意味着什么。 锋利的爪子嵌进她的皮肉,海莉西呼痛:“干什么!你弄疼我了!” 兰斯的表情很陌生,他尾巴不摇了,极缓慢地在雪地上蠕动着,把积雪蒸发成一团团水汽。 他速度快到让少女没反应过来,几层外袍已经被撕成碎片,白莹莹的胸乳露出一大片。被体型是自己两倍还多的大家伙压在地上时,海莉西才开始感到害怕。 “放开我!”她动弹不得,伸长双手去抓他的角。 她的乳头还肿着,带着淡淡的红痕,再往下,龙扯开她意图并拢的腿,那朵美味的花上残留着其他味道。 与他一样贪婪、渴求的味道。 兰斯浑身因愤怒而剧痛起来,几乎将他自己烧成灰烬,海莉西被他烫得往后躲,无疑更加惹怒了龙。 杀掉她,吃掉她,让她再也不会逃离,再也不会背叛你,阿特纳斯。 龙的眼眸变成一片血红,他本就不懂任何人类的情感,也不需要懂。无论是痛苦、愤怒抑或爱恋,都是千年前祂赋予他的,令他万劫不复的东西。 只要抢夺、占有和享用就够了,既然他为海莉西主动低下的头颅换不来她的全部目光,为什么不直接剜下她的眼睛,令她再也无法为其他人流连? 兰斯掐住她的脖子,一口咬住了少女的喉咙。 他大口吞咽着自己朝思暮想的美味血液,血眸注视着她惊恐的模样,满足感和空虚感同时向他袭来,兰斯全身像是被热油泼过,突然剧烈地震颤起来。 好痛、好痛!为什么这样痛! 他松开海莉西,泪水漫上眼眶,龙狼狈地倒在地上,剧痛令他眼前浮现出更多景象。他无助地抓着少女的手,像孩童一样哭泣起来。 海莉西眼前浮现出一只近乎透明的蓝色蝴蝶,蝴蝶扇动翅膀,最终轻盈地落在她的额头。 她听见熟悉的叹息声,很轻,仿佛只是她晕厥前的幻觉。 第六十八章恶魔 正值一年中花木最繁茂的时节,皇家花园中花朵含香吐蕊,为午后涂上甜腻腻的香气。 “等等我……呼……海莉西!” 跑在前面的女孩叉着腰:“慢死了!下次不许你跟我出来了!” 提尔森喘着气,脸上全是细汗,长裙打了个结,很不雅观地别在腰间,被姐姐抓住衣袖继续跑。 眼看着已经跑到花园尽头,离那道矮篱墙只有一步之遥了,女孩脚下一个趔趄,摔倒在草地上。 “海莉西殿下——提尔森殿下——跑哪里去了?”后面传来女官的声音,“皇妃要生气了!” “我们回去吧,海莉西。”提尔森难为情地扯着裙子,“这是第二次被母亲发现我替你上舞蹈课了……” 海莉西穿着弟弟的衣服,从地上坐起来:“笨蛋!所以我们才要跑掉,现在母亲正在气头上,咱俩会一起挨罚的。” 女官的声音逐渐近了,海莉西连忙把他摁进灌木丛,捂住弟弟的嘴。 身后的花篱笆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女孩浑身一僵,不会有蛇吧?她最害怕蛇了,长长的、滑溜溜的、横眼珠盯着猎物吐信子。 她小心翼翼地转过头去,果然不错,一只黑色的小蛇正抬着上半身,女孩什么也顾不得了,尖叫着往后躲。 一个天使出现救了她。 天使一身雪白,站在正午的日光下,金发上的光晕刺得她睁不开眼。 姐弟俩同时瞪大眼睛,只见天使不紧不慢地蹲下身,手一把攥住蛇的脖子,那只蛇瞬间断成两截。 提尔森脸色发白,而后直挺挺地晕了过去。 菲奥娜皇妃身边的女官已经追了过来,她一眼便瞧见绿草丛中洁白的小少年,神色古怪起来。 她本想赶紧转身离开,但记起自己的职责,勉强向他行了一礼:“安托万小少爷见到公主殿下了吗?” 躲在灌木丛底下的海莉西慌忙冲着他摇头,天使于是也摇摇头,嗓音很好听:“没有。” 女官提着裙摆,逃也似的跑掉了。 确认危机解除后,海莉西掏出嗅盐,拿帕子给弟弟敷上额头,不一会儿提尔森便醒了过来。 天使手里握着那条与他气质格格不入的黑蛇,转身也要走。 “等一等!”女孩喊住他,“我叫海莉西,你真是个好人,你叫什么名字呀?” 提尔森有些怕他,躲在姐姐身后,也拿那双棕色的大眼睛望着他。 天使比他俩高一截,虽然也是青涩的模样,身形却已有了少年人的挺拔。 “爱德维。”他重复了一遍,“我叫爱德维。” “真好听的名字,这个是西语吧,意思是——是——”海莉西向来擅长结识新朋友,搜肠刮肚地回忆这个有点熟悉的词,想向这个帮了他们大忙的好人释放善意。 “是恶魔的意思。”他声线不变,却显得阴冷起来。 公主歪着头:“哇,好厉害的名字!叫天使的人我认识好多,你却是第一个叫这个的!” 少年的红唇动了动:“是吗?” “当然了,”海莉西把弟弟揪出来,“不信你问他,他是我弟弟,提尔森。” 姐弟俩像一对初生的小花猫,好奇地盯着他乱瞧,其中一只还拿小爪子够他衣襟上的禁锢法环,喵喵地问他:“这是什么?” 稍微识相一点的,单凭那繁杂诡异的花纹也猜得到,必然是些不祥的象征。 “你会法术吗?”海莉西像发现什么了不起的东西,“你用法术杀了那条蛇,好厉害!” 啊,原来这位传说中的小公主也是个蠢货。爱德维拿着他的宠物蛇,转身要离开。 “你去哪里?”海莉西眼睛炯炯发亮,许久没在皇宫中见到新面孔,她在这堵高墙下快要憋疯了,“你能带我们出去玩吗?” 在女孩的观念中,油画中外貌美丽的都是善良的天使,只有魔鬼才丑陋又可怕,她天然地对爱德维产生了信任。 不但愚蠢,还很天真。少年忽然想到有趣的事,他决定将今日的计划暂时搁置一旁,陪这两只小猫玩一会。 “当然可以,海莉西。”天使笑眯眯的,朝她伸出了手,“我们走吧。” 作话:该上主教的戏份了!百收加更番外后天发,应该是老师的车车 第六十九章迷宫 xunhuanli.com “姐姐,母亲不让我们来这里……”提尔森停下脚步,犹豫着出声。 皇家花园外有一个巨大的灌木迷宫,里面四通八达,从前是各位贵族比赛马术的场地,近些年因为二皇子在这里不慎摔断腿,皇帝下令暂停了这项活动,迷宫也逐渐荒芜。 原本半人高的灌木无人修剪,长成两米多高的密林,枝杈上开满各色花朵,从皇宫俯瞰下来也是一道景观,只是过去容下一匹战马通行的路径现在只能勉强让孩童钻进去,这对酷爱探险的叁皇女而言具有莫大的吸引力,然而在皇妃叁番五次的警告下,她一直没敢靠近迷宫。 天使般的爱德维站在迷宫入口,对姐弟俩发出邀请:“里面是我的秘密花园,要不要进来做客?” 海莉西只迟疑了一秒,眼看着爱德维已经率先走进去,她连忙跟着上前。 “不行,姐姐!”提尔森扯着她,“母亲知道会更生气的。” “反正现在回去也要挨骂,不如两顿一起。”海莉西拍着胸脯,“你不敢的话在外面等我好了,我很快就回来!” 爱德维走了几步,后面果然传来树叶的簌簌声,那只胆大的小花猫跟着钻进来,用圆亮的眼睛瞧着他。 他继续向前走,那些树枝划在他身上,像水拂过游鱼的鳞,少年轻松地往里走,身后的海莉西完全相反,缀满娇艳蔷薇的荆棘刮破她的衣服,在小公主的皮肤上留下深深浅浅的划痕。 海莉西跟着他左拐右拐,脑袋转得发晕,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头顶上的天光也被茂密的叶片彻底遮住,只能从四周缝隙中透出的一点光亮分辨那身白衣服的方位。 “我们还有多久呢?”她气喘吁吁地问,爱德维走得很快,她又几次被树枝缠住衣服,跟得吃力起来。 “快到了。”他的声音轻飘飘的。 海莉西怕他嫌自己麻烦,只好继续咬着牙追上去。里面的枝叶盘区错节,容人通过的道路愈发狭窄,她侧身都很艰难,海莉西望着爱德维游曳的衣摆,不禁怀疑,他是否果真是没有实体的天使? “可不可以慢一点……” 少年勾起嘴角,回头欣赏着她狼狈的模样。现在这样才更像只小花猫,脏兮兮的,身上沾满草屑和泥浆,脸蛋被划出红痕,头发乱糟糟披在肩头。更多免费好文尽在:pow enx ue7.co m 他忍不住笑了起来,海莉西到现在依然没有产生自己被愚弄的念头,她以为是自己体力太差,惹得他嘲笑自己,下决心要赶紧追上他。 经过一处只能手脚并用爬过的小径时,她的手臂一痛,刚才被树枝割破的地方再一次受伤了,女孩刚要继续走,目光突然被弄伤她的锋利枝杈吸引了。 上面为什么有血迹,难道伤到自己的是同一根枝杈吗? 小公主终于呆呆地停住脚步,又问了一遍:“我们还有多久能到呢?” 才发现吗?真是只笨猫咪。 爱德维没有回答,脚步却越来越快,像是没听到一样,海莉西来不及跟上去,在下一处拐角时,她惊恐地发现,自己跟丢了。 直到这时,她才有心思观察自己的四周——狰狞交缠着遮蔽住天空的藤蔓、地上晒不到阳光而枯萎腐烂的枝叶,以及风吹过整片迷宫发出此起彼伏的沙沙声,如同无数可怖的未知生物正在暗中爬动。 海莉西听见身后传来不同寻常的响声,如同冷血动物蜿蜒绕过丛林的声音,她尖叫起来,头也不敢回,手脚并用着往前爬。 是蛇,黑乎乎的、带着花纹的、长短不一的蛇,不约而同地从四周的密林冒出来,蛇鳞发出喀拉喀拉的怪响,朝她飞快地爬过来。 海莉西咬着嘴唇不敢出声,眼泪却不受控地往下掉,她想喊爱德维的名字,又怕把危险引到他身上,憋得涨红了脸,最后脚下被绊住,狠狠摔在地上。 有凉凉的东西已经缠上她的脚踝,海莉西再也忍不住了,踢着腿哭喊着,灭顶的恐惧感几乎让她晕厥。 “怎么了?”爱德维攥着她的脚腕,“你为什么不跟上来了?” 不是蛇,是爱德维。小公主眼泪涌出来,顾不得礼节,一个劲往少年怀里躲,他的体温偏低,冻得她直哆嗦,却是海莉西现在唯一能依靠的人。 “呜呜——”小花猫紧紧贴着他,把脏兮兮的鼻涕和眼泪抹在他身上,柔软的身体发着抖,“对不起……我跟不上……” 她颤颤巍巍拉住他画着诡秘图纹的衣襟:“能不能慢一点,别丢下我了……” 可怜的笨蛋公主。爱德维心底升起奇异的快感,比起看到别人因他而恐惧厌恶的神情,这样全然的依赖似乎更让他兴奋。 那就继续装下去好了,少年在她的后背拍了拍,模仿着人们安慰他人时的样子,他这幅皮囊似乎天然适合扮演这样的角色,海莉西很快停止了哭泣,爱德维掰过她的脸,发现小花猫已经累得睡着了。 真有趣,真有趣。她发现他的真面目时又会露出怎样的神色呢?憎恶和厌弃,还是更加崩溃地大哭大闹呢? 爱德维抱着她往外走,因为这个念头而发自内心地笑起来。 第七十章复仇 海莉西听见母亲的呼唤声,再醒来时,入目是一张张焦急的面孔。 菲奥娜皇妃一把将女儿揽入怀里:“身上有哪里不舒服?他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自知做了错事的海莉西已经做好迎接狂风骤雨的准备,母亲这幅担忧的模样着实让她摸不着头脑,她努力回想了一阵,终于记起要给母亲和弟弟描述自己的奇妙经历。 “母亲,我今天去了仙境!”小公主在皇妃怀里拱来拱去,伸开手臂比划着,“那里有这么——这么多百合花,还有花建造的房子!” “什么仙境,傻孩子。”皇妃忧心忡忡,“以后不准跟不认识的人走,记住了吗?” “我真的去了,走了好长一段路,瞧,我的手还划伤了——”海莉西卷起衣袖,奇怪的是,那些被树杈划出的伤口全都消失了,她急忙伸出腿,但上面同样毫发无损,女孩惊得跳起来,大喊:“我遇到天使了!” “那是梦,海莉西,你没有遇到天使,是魔鬼蛊惑了你。”母亲表情严肃起来,“把今天的事情都忘掉,从此以后绝不要再靠近那个孩子。” 怎么会是梦呢,那些梦幻的景色还历历在目。她记得自己累得在爱德维怀里睡着了,再睁开眼时,已经身处他的“秘密花园”。 像她读过的童话中一样,公主在一张藤蔓铺成的床上醒来,一片巨大的百合花瓣盖在她身上,叶片做成的小碗里盛满花蜜,铃兰花叮铃作响,仙境的主人走进来,优雅地向她行礼。 “欢迎来到我的花园,海莉西。” 海莉西被母亲抓住手指,逼着她发誓:“向我保证,绝不要与他有任何接触,你只是做了一场梦。” 她并没有把母亲的话放在心上,因为海莉西在口袋里摸到一朵新鲜的白百合,它带着与爱德维一样的香气,神秘又美丽。 提尔森开始还会阻挠她,然而很快他也屈服了,比起人人行色匆匆的森严宫殿,爱德维会给姐弟俩带很多稀奇的小玩意,心情好时还会陪他们玩一阵。 “你最好了,爱德唔……”海莉西嘴里塞满雪糕,她从来没吃过这样美味的东西,跟弟弟两人抢完,又眼巴巴望着爱德维。 “我下次多做一些。”少年收起碗碟,“喜欢吃吗?” “喜欢!好吃!”姐弟俩手舞足蹈,没注意到天使略带玩味的眼神。 “姐姐,你的脸——”提尔森凑上去,“怎么有红点?越来越多了……” 海莉西摸了摸:“你也是,提尔森!” 爱德维看着两人肿起的嘴唇:“是过敏了。” “怎么办?”小公主慌张地转圈,“要快点找母亲——” 少年手心里凭空多出两个小瓶子,他笑意淡淡的:“正巧我这里有治疗的药。” 瓶子里的液体一个乌黑一个透明,他晃了晃:“选一个吧,不过其中一个我忘记加糖浆,会有点苦。” 海莉西缩回手,推了推弟弟:“你先选。” 提尔森急得满头大汗,最后随便指了透明的瓶子。 “好幸运,是甜的那瓶。”爱德维略带惋惜地看着海莉西,“剩下这瓶归你了。” 海莉西这辈子都无法忘怀那个味道,好像有两只军队从她嘴巴里战斗到胃里,所有士兵还穿着臭掉的长袜。 目送着姐弟俩跌跌撞撞回到宫殿,爱德维才慢慢朝大教堂走去。 所有人看他的表情都和海莉西喝下那杯药时的表情一样,少年早已视若无睹,他心里盘算着,明天该怎么捉弄两只小猫呢? 提尔森还对白天的事耿耿于怀,他晚上偷偷跑到姐姐的房间。 “姐姐,我们不要找他了,他……”小皇子不会说人坏话,但海莉西能明白他的意思。 “我知道,提尔森,可他没有伤害过我们。”海莉西说,“其他人会伤害我们。” 皇宫中同龄的皇子们很瞧不上菲奥娜皇妃,他们会故意模仿兽类滑稽的动作,再翻个白眼,管海莉西叫北境来的野熊崽子。 为这事海莉西打了不少架,一开始她还带着伤回去找母亲哭诉,皇妃气势汹汹地找人理论,但自从海莉西有一次偷看到母亲悄悄抹眼泪后,她隐约明白了,母亲受的侮辱比自己更多,可母亲没有地方哭诉。 爱德维脸上看不出表情,他说:“有人欺负你们了。” 海莉西把扭伤的手腕背到身后,瓮声瓮气地回答:“是我欺负他们。” “那你为什么哭?” “我没哭……呜呜……是提尔森在哭……” 两只小花猫哭成一团,两双眼睛泪汪汪的,可怜极了。 爱德维站起身:“那我走了。” 小公主沾着眼泪的手马上攥住他的袍子:“我们不是朋友吗,你怎么这样……” 朋友?好笑的称呼。爱德维抽走自己的衣摆,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正在练剑的四皇子停下动作,问叁皇子:“喂,那个白衣服的家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叁皇子马乔里喘着粗气:“管他呢,教会的小白脸吧。” “我最近看见那两只熊崽子跟他总是在一起,不会是来找麻烦的吧?”四皇子撸起袖子,“小爷让他见识一下,非得给他揍得屁滚尿流。” “喂,等等!”叁皇子眯起眼睛,辨认出对方衣襟上不同寻常的花纹。 “那是什么,禁魔枷锁,哈哈!原来是那个魔鬼之子,来得正好。”四皇子大步朝爱德维走去,“打死他,我就是帝国最强的勇士了。” 四皇子迫不及待地冲上去,他压根不把这个竹竿一样细瘦的家伙放在眼里。 爱德维望着皇子挥来的拳头,语气笃定:“你用这只手弄伤她的。” 拳头砸上少年清秀面庞的前一秒,无数只蓝色蝴蝶凭空出现,飞快扇动着翅膀,然而下一刻,蝴蝶被猛烈的冲击力震成齑粉,一条毒蛇扑向四皇子转为惊恐的脸。 “去死吧。”天使低喃。 作者的话:最近忙,可能五月再更了。(评论催更或许有效) 第七十一章圣子 四皇子惨叫着,他捂住自己的脸,一块软趴趴的东西掉在他手心,低头一看,是自己的鼻子。 叁皇子已经带着侍卫冲过来,四皇子魂不附体,倒在地上大叫着:“魔鬼——啊——” 爱德维朝他们露出纯良的笑容,蓝眼睛弯起来,荡漾着粼粼的水光,而后身体晃了晃,直直地栽倒在地上。 没有人敢靠近他,直到教堂的修道士们带着圣殿骑士赶到,少年额角磕在地面淌出的血已经染红了大片草地。 身上熟悉的寒意惊醒了他,像无数冰锥破开皮肉、钉入骨髓,任由他如何扭动身体都无法挣脱。 好在他非常能忍痛。爱德维扬起脸,自己正跪在法阵中央,双手被钉锁缠绕着,被迫高举过头顶。 一道白色的影子发话了,他的教袍那样雪白,在暗无天日的地牢中仍萦绕着圣洁而肃穆的气息。 “还痛吗,弟弟?” 赫穆尔,啊,是他亲爱的哥哥。 少年垂下眼眸,剧痛的源头果然浮现着一团禁锢的法术,深深刻入他腰侧的肌肤,让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利刃剜下皮肉的痛苦。 不用想,能制造出这样强大法术的人,除了赫穆尔,不会有其他人了。 他是众教会的掌上明珠,生而拥有最强天赋的圣子,也是能让爱德维苟活到今日的庇佑者。 “你砸碎了我的保护阵,这是为什么?”赫穆尔擦去弟弟头上沁出的冷汗,“什么事值得你这样伤害自己?” 爱德维躲开他的手,不准备回答。 “不要再使用它了,弟弟。”兄长蹙眉,抬起右手,尾指上黑色的圣戒掠过一段光,周围便聚起一只只光明女神闪蝶,它们依照主人的指引钻进爱德维的身体,很快,禁锢法术带来的痛苦消褪了,只剩阵阵寒意。 “你不是行事冒失的人,今日究竟为何?”赫穆尔回忆自己匆匆赶去现场时,皇帝和贵族们围了一圈,圣殿骑士用枪尖挑过弟弟的身体,像对待一袋垃圾那样翻弄着。 “下次不会了。”爱德维想,下一次会做得隐蔽一些,“另外,下次不需要你管我。” 赫穆尔动作一僵:“你说什么?” 他的弟弟朝他扬起那张漂亮的脸:“教会一定又要你反省悔过吧?如果没有一个受魔法诅咒的弟弟,你早就是大主教的继任者了——” “不要这样说,弟弟。”圣子为他垂眸叹息,“这都是我的错。” 怎么会是你的错呢,哥哥?你甚至不愿称呼我的名字,不愿承认你的弟弟是个魔鬼。 可这也的确是你的错。如果你不是受光明神赐福的神选圣子,我也不会受魔法诅咒成为魔鬼了。 海莉西被母亲拉到寝宫,皇妃把门锁好:“海莉西,今天的事和你有没有关系?” 小公主哭了起来:“对不起,母亲……我没有听话……呜呜——” 她手腕还带着淤青,被四皇子扭伤的胳膊隐隐作痛,但听说他的鼻子被蛇咬掉后,海莉西觉得自己好像没那么疼了。 “是那个孩子替你报复了四皇子,对吗?” 她点点头,无力地替他解释:“爱德维他很好的……他真的很好……他只是偶尔才捉弄我们……” 见母亲的脸色严厉得可怕,她只好又一次作保证:“母亲,我以后不会找他玩了……我真的发誓——” “不,海莉西。”皇妃紧握住女儿的小拳头,“你明天就去找他,向他道谢,明白吗?” “这一些都是所谓均衡。”母亲这番话很难懂,她说,“大陆每诞生一位神选圣子,他的同胞兄弟便会受魔法诅咒,人们便将襁褓中的魔鬼杀死……然而安托万家族打破了这个均衡,圣子没有双胞胎兄弟,法力却强盛到超过任何主教。” 菲奥娜皇妃抚摸着女儿的长发:“叁年后爱德维小少爷降生,自然被视为迟来的均衡,那孩子从小就被禁魔咒锁着,是他哥哥一直阻止人们杀掉他。” “那他好可怜喔……” “去和他交朋友吧,海莉西。魔法与法术没有善恶之分,人心才有。” 时隔很久之后她才又见到爱德维,少年的脸色愈发苍白了,风一吹仿佛就会飘走。 海莉西主动拉住他的手,提尔森攥着另一只,洁癖严重的少年忍不住想把手从小脏猫的爪子里抽出来。 “你最好了,爱德维,你是天底下对我第叁好的人!” “为什么是第叁?”他皮笑肉不笑。 “第一是母亲,第二是提尔森。”她摇晃他,“除此之外你对我最好啦!”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那为什么你会爱上赫穆尔? 为什么你向他表白、坐在他的怀里、用那张抹了蜜的小嘴亲吻她? 他拥有的还不够多吗?为什么连我的唯一也要夺走? 为什么我要做他的弟弟呢?为什么我要做圣子脚下永无天日的污泥? 他轻而易举地摘得了污泥中孕育出的花朵,再将她转头丢弃。 爱德维睁开眼睛,从漫长的梦魇中醒来。 他盯着自己的手心,那里早已不会冒出毒蛇,也不会飘出蓝色闪蝶。 男人走下马车,天鹅羽翼的面具下神色冷淡,柯林斯家族的贵族们站成一列,向大主教俯身行礼。 但现在不一样了,我能攀上众教会至高之位,也能坐上帝国最高的位置。 我还是对你最好的人。 第七十二章黑血 柯林斯家族的山庄,极浓郁的哥特式风格,监察骑士雪亮的枪尖为这座城堡捍卫了百年的威严与荣华。 柯林斯公爵被囚,幼子阿尔缇诺身陷北境,长子莫里斯染病,已有不少家族旁支蠢蠢欲动。 大主教亲临领地,圣殿骑士团为他此行全程护送。覆面的骑士们为爱德维辟开行路,垂首等待他走入家族城堡。 “安托万大人,家族有失远迎,还请您谅解。”柯林斯夫人用手帕捂着嘴,连日来的噩耗使她憔悴不少。 男人扶住她的肩膀,语气温和:“不必忧心,众教会会为帮您的儿子摆脱疾病,这也是皇帝陛下派我来此的缘由。” 柯林斯夫人眼角涌出泪水:“实在不知如何感谢您,大人……莫里斯病倒得太突然,短短几日就无法起身了,有劳您亲自为他治疗。” 大主教跟随侍从走过长长的回廊,他直视前方,不动声色地观察城堡的内部。 灾厄的源头会在哪里呢? 女子仍絮絮描述着儿子的病情:“我们一开始已经让染病的卫兵回家修养,山庄里没有病患……偏偏莫里斯还是感染了,起初我以为是劳累过度,还探望了几次……” “公爵夫人,正因瘟疫的传播毫无规律可言,教会的疗愈工作才进行得如此艰难。”爱德维站在病患的寝室门外,请她在此留步,“我会尽我所能救治他。” 他合上房门,将众人急切的目光隔绝在外面。 莫里斯,帝国未来的公爵,权势滔天的大贵族。爱德维在他床前驻足,那双没有温度的眼睛盯着莫里斯发灰的面庞。 大主教抬起手,指尖似拨弄琴弦,将空气中划出水波一样的纹路。 淡淡的百合香逸散开,床上人忽然咳嗽起来,痛苦地绷紧身体,试图摆脱身上仿佛被无数蚂蚁啃噬的绝望境地。 “感觉如何?” 莫里斯张开嘴,僵硬地回答:“痛……痒……好痛……” “柯林斯家族私藏了多少兵力?” “一万七千……八千战马……呃……” “那么,你是否听说过灾厄之源?” “不……没有……” 线索断了。爱德维皱起眉,他仍有许多问题,但强操控术已经让他濒临极限,他收回手,离开了房间。 “情况怎么样了,大人?”柯林斯夫人疾步迎上来。 “还不错。”他微笑,“再持续治疗一段时间,身体便能完全恢复。莫里斯阁下已经能醒来与我交谈了。” 好热,好热! 海莉西迷迷糊糊地想,自己是被野人拿锅煮了吗? 她伸出手,粘稠的质感令她不适,身体内好像还有奇怪的力量在四处冲撞。 “主人,主人……主人……不要抛弃我……”力量还会说话。 “杀了你!吃掉!好香好香!操那个小穴,射满满的进去!” 什么鬼动静。她猛地睁开眼,想要逃离这诡异的热源。 海莉西环顾四周,她盯着微微起伏的鳞片,终于抬起手,以十足的力气给了他一拳。 缠着少女身体的龙抖了抖,硕大的身体缩得更紧了。 “给我滚开。”她嗓子有点哑,语气却冷极了,“我不想见到你。” 龙一声不吭,鳞片颤动的幅度却越来越大。 海莉西抽出另一只手,发觉手上沾满了黑色粘液,再往下看,她原本的衣服已经被浸染成深色,又黏又热地贴在身上。 见兰斯装死,海莉西也不客气了,直接上手逆着掰他的一块鳞片,那一定疼极了,因为龙发出了她从未听到过的尖利啸声,翻滚着松开了她。 这头臭龙飞快地把自己卷成一个红球,一边小声哼唧着一边发抖。 海莉西上去踹了他一脚——这对他没什么用,这家伙硕大得离谱——而后扶着晕眩的脑袋往行宫走。 脖子上被暴力撕咬的伤口已经愈合了,她正检查其他部位,突然又听见那个鬼动静。 “伤心!哭!打滚!痛!藏起来!” 她猛地回头,龙还在颤抖,海莉西仔细看了看,终于发觉他蜷缩起来遮住的部位好像在流淌着什么。 “我会死掉!好痛!死掉!” 海莉西朝他迈了一步,犹豫了一阵,最后还是大步朝他跑过去。 大滩的黑血触目惊心,将雪地融出一个大坑,龙喘着气,被海莉西轻而易举地扒开了。 他心口上漂亮的红鳞少了一块,正呼呼往外冒血。 “你怎么了!”少女顷刻将怒气抛到九霄云外,用手捂住那块伤口,“谁弄的?你的鳞片呢!” 龙的黄金瞳有气无力地抬起来,拿硬邦邦的脑袋顶蹭她,这次海莉西听清了那个鬼动静。 “在你的体内,主人,请原谅兰斯。” 第七十三章共生 “什么叫在我的体内?你做了什么!”海莉西语气焦急。 龙恹恹趴在地上,没有吭声,但海莉西又听见他的声音。 “我的护心鳞,我把它送给你了,主人。” “你把护心鳞——”海莉西失声惊叫起来,“你不要命了,兰斯!” 她低头在自己身上四处摸索,试图找到那块鳞片的痕迹。为了揭开这头龙身上的秘密,海莉西前一阵翻阅了成堆的古魔法书,从那些真假参半的内容里拼凑出了一些关于龙的知识。 许多书对于远古那场屠龙大战的细节都语焉不详,但有一点是作者们公认的。巨龙阿特纳斯被挖出心脏,是因为它身上最坚硬的鳞甲、被吟游诗人传颂为绝世宝物的护心鳞,不知何时已经破碎了。 而眼前的蠢龙,奄奄一息地蜷着,黑血越流越多,将自己珍贵的铠甲送给了海莉西。 “好痛!主人担心我!好痛!主人摸摸我!好痛!” 海莉西醒悟过来:“我现在听到的是你的心声吗?是护心鳞的作用?” 兰斯抬起一点长翼,小心地勾住她的手指。 “不要离开我,我绝对不会伤害你了,主人。” 他的心声和话语很容易区分,一个听起来和平时交谈无异,一个乱七八糟鬼哭狼嚎。 海莉西简直不知该怎么办了。她绝不会容忍无法掌控的家伙相伴左右,兰斯一次又一次让她降低底线,直到今日几乎杀掉她。 翅膀尖戳她手指上那枚海蓝钻戒:“不要这个,要我的鳞,好不好?” 海莉西抿起嘴唇,没有回答他。 “好痛!撕下来好痛!我的鳞!呜呜呜呜呜!” 又开始了,她被吵的头疼,最后还是过去贴在兰斯身上:“为什么这么做?” “主人,护心鳞会保护你,如果你死去,我也会死。” 死亡。海莉西咀嚼着这个词,喉咙苦涩得发疼。 最暴虐的杀意与最真挚的爱欲,究竟哪一面才是真实的你呢,兰斯? “你流太多血了,没有办法愈合吗?”她算是原谅他了。 “只是很慢,我变身就好了。”话音刚落,方才绵延的龙躯便化作人形,红发男人搂着她,又慢慢松开手,倒在雪地上。 兰斯胸前仍然有一块黑色的伤口,黑雾翻涌着,阻止更多的魔力外泄。 少女摸了摸他的脸,四周风雪呼啸,将浓烈的血腥味卷走,她想要起身,发现脚踝上缠着他的尾巴尖。 都昏迷了还这个德行。她笑话他,心脏却跟着一抽一抽地疼。 看来没法指望骑着他回萨列格城了,勉为其难跟他一起坐马车吧。 “莫里斯勋爵的病情实在蹊跷啊,陛下。”费里翻看着记事簿。 凯梅尔往嘴里丢了一颗葡萄,附和:“傻子都看得出来——堂堂大贵族的世子,感染伤寒?笑话。” 希律手里是大主教的回信,“一切正常”,这才是最不正常的地方。 “要我说,那个金毛一看就不是善茬。”凯梅尔骑士长说。 他还要继续发表对教会大不敬的言论,被皇帝打断了:“让你办的事情进展如何?” 骑士长挠了挠头:“这个……应该……快了……” “人呢?” “哎呀,你也知道……”他摊手,“魏丹兰城太远了,那批工匠又被分散到许多地方当奴隶,我找得实在辛苦。” “明天带他们来见我。”皇帝下令了。 见他依然吞吞吐吐,希律不耐烦了:“有话直说。” 凯梅尔跟费里交换了个眼神,终于一口气回答:“工匠们说,让他们替卡曼的皇帝做事,不如直接杀了他们,他们的奥塔薇尔公主——” “好了,闭嘴。” 皇帝转过身,从皇宫的落地窗外望向光秃秃的花园。 “我亲自去见他们,费里,你明天和我一起去。” “遵命,陛下。” “魏丹兰语,你还会说多少?” “很久不讲,可能有些生疏。”费里说了谎,这是他的母语,无论何时都不会忘怀。 “我好像全忘记了。”皇帝声音落寞,“连她的样子都有些模糊了。” *魏丹兰amp;奥塔薇尔请见24章 凯梅尔请见43章,我高低给整个关系图出来,大家记不得名字莫慌。 第七十四章工匠 莫里斯勋爵病倒后,柯林斯家族麾下剩余的兵力全部被抽调到皇城,由冬翼的凯梅尔骑士长暂时收编。 这件事违反的帝国律法一只手都数不过来,但元老院的剩余大元老对此一个字都不敢提。 皇帝的雄心昭然若揭,架空把握监察大权的柯林斯家族只是第一步,谁也不知道下一位被关进高塔的大贵族会是哪位。卡罗尔家族拥有规模最大的锻造园和矿场,为帝国输送战械与燃煤;安圣家族掌握贸易要道,帝国每年近叁分之一的税收源自其领地;希利尔家族则占据了帝国中部最肥沃的平原,良田与牧场的出产供给全境各地。这叁个家族的主人分别占据着元老院四席中剩余的叁席。 此前南境领主魏尔德家族已被尽数送上绞刑架,公爵的尸体吊在皇城门前,警告着所有意图投敌求荣的贵族们。希律的行事之决绝,已经使元老们人人自危,各个领主都夹紧尾巴做事,生怕某天醒来也成为皇权下一具枯骨。 私下里,贵族们对皇帝的不满也日益增长,自希律继任来,卡曼已失了南境与北境各四城,他却毫无发起复仇之战一雪前耻的意图,每日盘算着如何从贵族们身上搜刮出油水。 他颁布的新律法不但抬高了每年各家族的税款,还在各地开展建设,将大量农民抽去参与修建道路,令贵族们苦不堪言——款项他们出,征税又锐减,缺出来的窟窿只好自己补。 皇城外新修建了一座大工厂,这引得众教会抗议起来,有这笔钱修工厂,怎么不把圣殿大教堂重建一下?这可是关乎教会的颜面,若是科琴教廷的教宗知道了,真要细究起来还能给皇帝扣个蔑视光明神的帽子。 “是大主教下令暂停修建的,还是您认为自己说话更管用么,林赛主教?”希律说,“既然圣殿大教堂毁了,不如派皇城的各位主教去各领地平息瘟疫,怎么样?” 皇帝解散怨声载道的宫廷会议,回寝殿换了衣服,他要亲自去工厂见见魏丹兰的工匠们了。 “我在先皇书房里偶然得到一本书,里面的内容令我很感兴趣。比如这些草图——射程五十里的巨型弓弩,自动投射的投石机,还有只需摩擦便能燃起火焰的箭……” 费里左右看看,觉得这些设计的确符合魏丹兰帝国人天马行空的想象力。 “告诉他们,我会为他们提供最精良的材料,一切工具应有尽有。如果在两个月内成功制造出来,我便赏赐五十斤黄金与爵位给每人,他的家人全部摆脱奴隶身份。” 柯林斯夫人已经习惯每日守在门外,等着大主教为她带来好消息。 “莫里斯阁下基本已完全痊愈了,您今日可以去探视他。”爱德维这次留下一句话,便急匆匆地离开了。 她迫不及待地推门进去,见到长子那朝思暮想的面容后,激动得啜泣起来:“哦,莫里斯,我真不知道……倘若你也出事,我该怎么办……” 莫里斯正靠在床头,脸颊瘦削了不少,使那张本就严肃的脸更令人生畏了。 “母亲,什么叫我也出事?”重病期间的一切全都记不起来了,如同被切除掉一样干干净净,莫里斯困惑地望着母亲。 “我不该现在告诉你这个消息的……阿尔缇诺不幸被叛军俘虏了……” “叛军?”莫里斯甚至不需要思考,“那个蠢货恐怕是出于内疚,擅自赦免了提尔森,正中皇帝的圈套。” 柯林斯夫人的沉默证实了这一点。 “皇帝下令让你前去北境,亲自缉拿阿尔缇诺。但你病倒后,陛下便调走了全部监察骑兵,现在……家族的处境很危险。” 莫里斯平复着呼吸,见母亲面色憔悴,终于开口安慰道:“不必担忧,母亲,柯林斯家族总会留有后路。” “什么后路?”寝室另一端远远传来一道带着笑意的女声,“你那些私藏的骑兵吗?” 男人立刻抬手摸上腰间,但佩剑不在那里,他把母亲挡在身后:“什么人?” 少女摘下蒙面的黑纱,露出自己的真容,她是隐藏的高手,不知躲在暗处偷听了多久。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优兰达,是一个魔法使。哦,先不要着急,莫里斯先生,这对你应该是件好事,因为只有魔法才能解除你身上那道强大的法术。” “治好我重病的法术吗?你想杀了我?” 优兰达咯咯笑了起来:“当然不是——是让你陷入重病,并将在明天太阳升起前杀死你的法术。” *优兰达是初登场28章的刺客 作者的话:我要开始搞一波大的了,接下来会推剧情。 第七十五章魔核 “看来先生并不相信我。”少女掏出一封信,纯白的信笺上绘着一朵百合花,“这是大主教离开皇城前写给你的信吧?我在你的书房找到的。” 她抖了抖信封,而后突然丢向柯林斯夫人的方向。 莫里斯反应不及,那封轻飘飘的信落在母亲手中,柯林斯夫人立刻像被无形的手扼住喉咙,面露痛苦之色。 “很快她就会发高烧,陷入昏迷,最后病得死掉——与你的症状很相似,不是吗?” 眼见着柯林斯夫人嘴唇失去血色,莫里斯吼:“难道不是你搞了什么鬼把戏?” 优兰达摇晃着手指,示意他保持安静,然后用匕首在掌心划了一道,往贵妇人头上一抹,血沾在她额头上,不一会,她从重病的状态恢复过来,仿佛刚才的濒死只是一场错觉。 “难道你没听说北境那个用魔法治病的神医吗?”优兰达撇嘴,“少见多怪,对将要救你一命的恩人态度真是差劲。” 莫里斯勋爵将信将疑:“大主教让我染病,再杀掉我,对他有什么好处?” “不先问问我救你的条件是什么吗?你身上的法术可是会在明天奏效。”优兰达转而望着柯林斯夫人,“夫人,您也不愿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死去吧?” 她撒了一个无伤大雅的小谎,这道法术不会那么快杀掉他,而是在一周后——一周后是个什么特殊的日子吗?优兰达还不知道。 但为了尽早寻求柯林斯家族的合作,她只好夸大一下事态的紧迫性。 让莫里斯在意的不只是这个,他问:“刚才你提到家族私藏的军队,是哪里听闻的谣言?” “你亲口对大主教说的,甚至还交代了部队的规模和番号,以及你怎样让他们伪装成一座驯马场的工人和农民……” 莫里斯抬手制止她继续说下去,现在他完全明白了状况。 “说吧,救我的条件是什么?” 优兰达正色:“我要你控制住大主教和他随行的圣殿骑士团。” “小姐,你这是要我谋反。” “现在我回答你刚才的问题,你们眼中纯洁善良的众教会主人,爱德维·安托万,他来柯林斯家族领地的目的是什么。”优兰达从怀里拿出一份看上去颇有年头的羊皮卷地图。 羊皮卷磨损地几乎辨认不出上面的图案,只有几个地方潦草地打了叉号,她指着地图上其中一处:“你知道这是哪里吗?” 莫里斯皱着眉头观察,最后还是柯林斯夫人率先回答:“哦!这里是隆贝城的旧址!” “没错,这里是那座被火山摧毁的城市,前任大主教的葬身之地。”她手指移到另一处打叉的地方,“而这里就是我们现在的位置。” 优兰达不再卖关子:“这是一张魔核的分布图,也就是巨龙阿特纳斯尸身被肢解后分别埋藏的地方,众教会口中的‘灾厄之源’。” 和鸢尾夫人猜的一点不差,莫里斯立刻明白了她的来意:“你想说,大主教是为了这颗魔核?” “是的。虽然我们还没搞懂他为什么想要这个。” “我会考虑你的提议。”莫里斯回答。 海莉西和兰斯返回萨列格城是叁天后,她同时收到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坏消息来自卡罗尔公爵,他的女儿黛贝拉被皇帝赠送了一桩婚约,联姻对象是远东边境的叁皇子马乔里。 这是一份沉重的礼物。以赏赐皇室姻亲为由,将黛贝拉召唤到香颂宫,在成亲前她都要接受皇室的各种礼仪课程,为将来当好亲王夫人做准备。 这场变故使得原本支持海莉西的卡罗尔家族开始摇摆,一方面家族与亲王结亲的确足够诱人,另一方面,公爵若是让北境的军队毫无阻拦地入主领地,黛贝拉的下场将与魏尔德家族无异。 好消息则是爱德维的来信。他写道,柯林斯家族将无条件支持海莉西的军队,莫里斯的病情得到控制,她无需在此地折损兵力,柯林斯家族保存的大量军队会随北境军队一同向东征讨,横跨中部平原,直逼皇城圣普里希安。 “我将在柯林斯家族的领地恭候您的到来,未来的女皇陛下。” *卡罗尔家族11章就出场了,一直是皇女一派的支持者;鸢尾夫人是反叛军首领,还没登场。 作者的话:现在欠了叁章番外了 大家有什么想看的pa没 除了校园pa 准备再开个新的 番外一校园paro(四) 花液汩汩流出来,滴在老师的西裤上,晕出深色印记。海莉西抬起腰,小心地用下身去蹭那根竖立的性器。 摩擦产生细碎的快感,像微小的电流蔓延到全身,少女哼叫着,忍不住加了更多重量,让他重重抵着那里。 她抱着男人的脖子,胸脯随着动作上下摇晃,乳头时不时蹭过老师的脸颊,带来奇异的酥麻。没动几下,花蒂正撞上肉棒,海莉西瞬间卸了力,瘫在赫穆尔怀里,小穴吐出一泡水。 “老师……插进来好不好?”她小声喘气,一边握着肉棒往下面插,但又找不到正确的位置,几次都滑下去,最后只得求助老师。 赫穆尔抬手将她滑落的发丝别到耳后:“好。” 他一手揽住少女的腰肢,让她上身倒向自己,另一只手握着她的腿根,稍微施了些力,腿肉从指尖溢出,海莉西感觉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挤进自己的柔软处,她悄悄挺起身子,一鼓作气将它吃了进去。 她很快就后悔了,第一次不该尝试这样毫无后退余地的姿势,重力让她几乎没有反悔时间,粗长的肉棒已经插进来大半,海莉西觉得自己像被打开的河蚌,异物捅进她藏起来的软肉里,她下意识地绞紧,想把他挤出去,但蚌壳被撬开,要不要退出去便不是她说了算的了。 “好痛……老师,老师……”她出了一身汗,脚尖绷紧,慌张地想要踩上地面以摆脱彻底被动的局面。 一切的始作俑者在他怀里扭着身子,越动便顶得越深,赫穆尔不得不扶着她,避免这个未经人事的姑娘一次承受太多。 她咬得太紧,湿热的肉穴层层裹住他,尽管她那样哀求自己,赫穆尔依然无法退出去。少女急得眼角沁出泪水,抱着老师的脖子,雏鸟一样向庇护者寻求帮助。 赫穆尔从软椅上起身,性器随他的动作猛地顶入深处,引得她哀鸣一声,两条腿哆嗦起来,他转而将她放在椅子上,海莉西躺在还带着老师气息和温度的地方,如同被老师完整地包裹住,这很好地抚慰了她紧张的情绪。 “老师……不要走……”她察觉到小穴中异物抽离的意图,急忙用双腿缠住他的腰。 他的表情有一瞬间变得晦暗不明,没等她有所感应,方才退出去的性器重新顶进来,这次直接填满了她的肉穴,在足够湿润的穴道中浅浅抽插起来。 陌生的情潮延伸到她全身,让海莉西失去了思考能力,被戳弄到的地方惹来过量的刺激,使得她随着赫穆尔的顶弄一下下颤抖,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胡乱发出什么声音。 少女叫得毫无顾忌,诚实吐露着自己真实感受,赫穆尔扶着她腰侧的手背浮起血管纹路,他克制着再做得过分一些的念头,但身下动作片刻不停,愈发激烈的撞击让身下人摇晃着,饱满的乳房上两个嫣红的尖尖挺立着,在空气中划出淫靡的曲线。 他亲吻了其中一枚,口腔湿热的触感让海莉西下意识扭着身子挣扎。太奇怪了,不可以,太超过了…… 她被快感堆迭到一个危险的边缘,敏感的小穴被撑开又缩回,性器很完美地刮擦过里面的每一处褶皱,一次次撞在最深处的花心上。她最受不住那里被顶到,每次赫穆尔突然加大幅度都会惹得她蜷缩起双腿,一边哭着说不要一边被爽到呜咽。 这场性事的主动权已经完全不在她手里了,赫穆尔是一位负责任的教师,对做爱的教学也绝不敷衍了事,温柔又残酷地教给她什么才是真正的快乐。 “够了……够了……”她不知已被送上高潮几次,每当赫穆尔观察到她开始大幅度发抖,便知道少女已经站在极乐的山巅,他便用指腹轻柔地摁上那颗鼓起的阴蒂,早已充血肿大的肉蒂连一点刺激都受不住,几乎是下一秒海莉西就会哭叫着缩紧花穴,泻出一大股水液,将两人的交合处弄得湿淋淋的。 她好像被一只有力的手突然推下悬崖,快感如同失重感一样紧紧攫住她的心脏,但很快另一只大手又会托起她,引领着少女在云端飞行,她再也想不起其他任何,只知道自己正被呵护着、被宠爱着。 这就是高潮吗……如果是这样,她愿意溺死在这片美妙的云端……再也不要离开了…… 赫穆尔擦去少女流出的口涎,将双唇附了上去,刚经历完一场高潮的少女晕乎乎地回亲着他,幸福得止不住流泪。然而她还不知道对方仍未释放,只感受到被抽插的力度似乎越来越大,速度也越来越快,海莉西睁大眼睛,蒙着泪光的双眸望向老师,赫穆尔微微拧着眉,表情有些严肃。 “不、不要了……老师……”她声音被撞得破碎,手指攥紧他的衣袖,终于对好像永无尽头的快感恐惧起来。 “海莉西——”他低喘着,操弄的幅度有增无减,少女已经听不见他的声音了,迷蒙地吐出舌头,最终和老师一起攀上了高潮。 办公室里弥漫着靡乱的气息,日光透过纱帘射进来,昭示着早已是正午时分。 小姑娘身上的衣服皱得不能要了,保持着双腿打开的姿势睡了过去,腰上还留着他方才不慎留下的红印。 赫穆尔用西装外套盖住她,突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安托万老师,请问您在吗?”是学生会长阿尔缇诺的声音,“早上那位同学一上午都没有上课,也许您知道她的去向?” 作者的话:下一个番外采用cathy宝宝的提议,abo!大家还想看什么都可以点,我尽力写 第七十六章圣心 在一个寂静的春日黎明,北境王提尔森率索默家族的一万骑兵南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入毗邻的卡罗尔家族领地。 圣心骑士团——比起北境叛贼,这是一个过分优雅的名号。他们由索默家族原拥兵、新招募的各地农民以及招安来的匪兵构成,有完整的后勤支援与医疗小队,是倾全北境之力打造出的第一支骑士团。 他们的士气格外高涨,而卡罗尔家族士兵抵抗的意志又格外薄弱。圣心骑士团不受瘟疫与寒潮影响,拥有崭新的盔甲与良马,将伤寒阴影笼罩下的卡罗尔家族士兵打得节节后退。 钟楼敲响十二下时,海莉西的白马已经踏入了北境外的第一座城池。 一辈子从未离开过家乡的北境士兵们用新奇的目光打量着城市内的建筑,他们对富饶的想象力如此贫瘠,甚至无法理解居然每家每户都能住上美观又保暖的砖瓦房。 海莉西慷慨地将红石分发给投降的士兵,她站在城中的高塔上,北境士兵们聚在塔下,一张张兴奋的脸仰望着他们的王。 “各位,这是你们取得的第一次胜利。”北境王的声音被北风刮进每个人的耳边,他战甲外披的一块红色披风也随风飘荡,“今后还会有第二次、第叁次,直到我们兵临皇城下。” 海莉西指着南边,卡罗尔家族的下一座城池矗立在那边,隐隐露出一些灰色的外墙。 “大家今日见到了——南方如此富有,他们过着北境人一辈子过不上的好日子,男人们无需日日下矿劳作、女人们无需日日操劳家用、孩子们可以接受教育,未来成为令人尊敬的牧师或是官员。” “这样的日子,是无数代北境人守卫在冰天雪地中换来的,如今北方早已没有任何威胁,为何我们过不上这样的日子?” 海莉西声音有些哽咽:“我们理应过上这样的日子,北境的牺牲不是理所当然,更不是毫无价值的!” “请各位牢记,我们不为屠戮我们的同胞战斗,也不为掠夺而战斗,我们为更公正的对待而战,为北境的下一代能享受这样的生活而战!” “我绝不容忍,卡曼帝国的皇帝继续奴役北境人民,直到榨干我们的最后一滴血——” 高塔下的士兵发出一阵阵呼喊,他们高呼着北境王的名讳,对幸福的渴望转为永不枯竭的战意,比虚无缥缈的拥王加冕更加振奋人心。 “我的士兵们,战斗吧!”海莉西举起长剑,剑梢直指皇城的方向,“为我们身后的北境人民、为我们爱的人、为我们的未来!用你们手中的剑,犁出一条崭新的路!” 北境王生擒卡罗尔公爵的消息传到皇城,皇帝似乎对此并不惊讶,他派了凯梅尔前去,骑士长只率领了两千冬翼骑兵。 “打那群连正规军都不算的土包子,真是浪费我跑这一趟。”凯梅尔在临行前接受皇帝授勋时忍不住抱怨。 “我派你去不是为了这个。”希律幽深的黑眸盯着他。 “哦,当然。为了趁乱扫平柯林斯家,来一出栽赃嫁祸北境王的戏码。”凯梅尔笑,“这样看来我跟那位北境王还是好战友。” “一切结束后,别忘记砍下你那位好战友的脑袋回来见我。”皇帝注视着城门缓缓升起,刺目的日光让他眯起眼睛。 他的弟弟提尔森,何时变成这样勇猛无畏的性子了。 或者,那个起兵反叛的北境王,真的是提尔森么? 谁也想不到,柯林斯家族山庄坐落的山脉之下,就是灾厄之源沉睡的地方。 这为爱德维省去了不少麻烦,男人拢起宽袖走进去。山洞里结满蜘蛛网,倒挂的蝙蝠栖息在黑暗中,无数双闪着诡异光亮的眼睛迎接这位不速之客。 不出两日,海莉西的军队便会抵达这里,她的征伐令各路贵族胆战心惊,却让几乎全部平民充满期待。 吟游诗人将北境王的事迹传播到帝国每一处村庄,人们都听闻,这位遭到皇帝通缉的前北境领主拥有驯服远古巨龙的力量,他行过之处,瘟疫无处遁形;他惩恶扬善,将贵族搜敛的财富还给农民;他的追随者数目日益庞大,因他的名号代表了正义。 大主教的白袍沾上尘土,蛛网黏在他的圣冠上,他无心拂去。 爱德维身旁显现出一圈不同寻常的光环,它们既不像法术那样散发着白光,也不像魔法那样通体黑暗。他一步步靠近了山洞最深处的灾厄之源——一块熄灭的红色魔核。 和隆贝城的一模一样,爱德维伸出手,如同叁年前那样,念出了一道咒语。 苏醒吧,上古的力量,将这里一切用炽热的岩浆清洗,再掩埋。 上一次,你令大主教的圣名蒙尘,这一回,就让龙的恶名再次远播。 作者的话:今晚十点还有900珠加更,希望大家多多给我评论!我猛猛更! 第七十七章预判 q uy ush uwu.c om 爱德维走出山洞时,守在外面等待的人不止是圣殿骑士。 他有些惊讶,带着笑意与莫里斯勋爵和他的监察骑士们问好。 “看来您的病已经痊愈了。”他一顿,似乎觉察到对方身上不同于自己法术的其他痕迹,“不知您前来有何贵干?” 监察骑士齐刷刷拔出了佩剑,圣殿骑士团见状,立即改变队形,围成半圆将大主教保护在里面。 气氛剑拔弩张,大主教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语气仍那般温和有礼:“莫里斯阁下,难道您与魔鬼做了交易,将要背弃对众教会的信仰吗?” 莫里斯被说中心事,回答:“这与信仰无关,是我作为家族之主,需要时刻了解您在此地的所作所为。” 他用下巴指了指山洞口:“安托万大人,您为什么独自来这偏僻的地方?”更多免费好文尽在:las hu wu. c o m 大主教的面具遮住了他多半张脸,外人只能从他唇角勾起的弧度判断他此刻的心情。而他又几乎无时无刻不在微笑着,似乎对待他的信众们除却慈爱再也不剩其他。 爱德维叹了口气:“了解真相对您也许不算坏事。这里面藏着巨龙的尸骸,即便经过千年,龙的魔力仍在蠢蠢欲动。皇帝陛下派我前来,不仅是为了平息瘟疫,更是为了扼杀引发瘟疫的源头——也就是被分散各地的灾厄之源。” 他的坦诚令莫里斯犹疑了,而这个回答又如此合理,他继续问:“那么,您刚才进入是销毁了那颗魔核?” “当然。”大主教颔首,“很快瘟疫便会消迩,您的领地恢复如常。” 莫里斯沉默了一阵,突然问:“安托万大人是否知晓卡罗尔家族领地的战事?” “您担忧北境王的叛军吗?恕我直言,既然阁下手握十足的兵力,击溃那群民兵应当不在话下。” 被优兰达说中了——大主教知道柯林斯家族私藏的兵力。 不等他开口,爱德维补充:“抱歉,这是您在昏迷时透露出的,我本无意窥探。” 大主教知道无异于皇帝知道。现在摆在莫里斯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支持北境叛军,答应与优兰达合作;或者亲自斩下北境王的头颅,向皇帝展示家族的忠诚。 更浅显来说,就是两条人质的选择。北境王手中的弟弟阿尔缇诺,以及皇帝手中的柯林斯公爵。 莫里斯握剑的手掌微微颤抖,良久,他抬起手臂:“安托万大人,对不住了。” 埋伏在身后的监察骑士团得令,马上显现身形,黑压压的军队包围了整座山庄。 “将大主教关入家族监狱,即日起,解开城防——”莫里斯不再犹豫,“柯林斯家族将拥立北境王提尔森!” 爱德维制止了圣殿骑士的反击,迈入押送他的马车。 他唇角噙着笑。莫里斯勋爵并不明白,自己压上全部身家的选择将毫无意义。 但选择弟弟而不是父亲的性命,这令他刮目相看。爱德维终于冷下脸,多令人感动的兄弟情谊,不知还能维持多久呢? 优兰达瞧着军队离开,跳下藏身的树梢,准备进入山洞一探究竟。 她隐约猜到了大主教当时设下的“一周后”的毒发期限其中的含义,那正是北境王预计攻入柯林斯家族领地的日子。 看来大主教暗中支持叁皇女,这出乎反叛军的预料,却带来了不少便利。 少女哼着小调走进山洞,里面温度很高,她走了几步,灼热的气浪让她睁不开眼。 怎么回事?他不是摧毁了魔核? 优兰达脑中突然闪过一个画面——在加冕礼上刺杀叁皇女时,是龙最先接住受伤的海莉西,而后大主教硬生生停住了脚步。 那个眼神很复杂,魔法能让她感应到强烈的情绪波动,因此优兰达立即注意到了他不同寻常的心思。 占有欲、浓郁到令人作呕的爱意以及对一切靠近她的人无差别的杀意。 第七十八章反击 北境王的军队席卷帝国西部仅花了五天,几乎在凯梅尔抵达柯林斯家族领地的同时,莫里斯勋爵倒戈的消息传回皇宫。 而更令朝廷上下震惊的,是阿尔缇诺的监察骑兵攻占远东边塞。戍守远东的叁皇子马乔里接到敌人突袭警报后,连夜撤离出城,然而等到他带领亚盾骑士团像往日那样返回被洗劫后的城市时,恍然发现城墙上飘扬的旗帜已变成索默家族的黑鹰旗。 阿尔缇诺兵不血刃地拿下了远东叁城,速度快到令远东贵族们措手不及。希律一觉醒来,卡曼帝国的西部两大领地与远东防线已尽入叛军囊中。 费里第一次见到皇帝发这么大的火,他险些要把叁皇子派来报信的骑兵当场削成肉酱:“废物!滚回去通知马乔里,叁天内给我把丢掉的城池抢回来!” 希律在皇位前转来转去,靴底敲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的声音杂乱无章,终于,他停驻脚步。 “费里,全境封锁阿尔缇诺反叛的消息,对外称是远东蛮族攻占了城池,不许任何人议论此事。” “叫芬恩骑士长来。”希律想起此前凯梅尔收编的监察骑兵们,他们仍驻扎在皇城,“让监察骑兵换上冬翼骑士团的战甲,派他们增援马乔里的亚盾骑士团。” 书记官惊呼:“陛下,这——” 希律转身坐回皇座,他阖上那双阴鹜的眼眸,脸上已看不出方才暴怒的痕迹:“柯林斯家敢挑衅皇权,就应当做好付出代价的觉悟。” 让监察骑士相互屠戮,直到两败俱伤。费里不敢再出声,他明白了皇帝的意图。能否夺回远东已经不重要了,他要的是阿尔缇诺亲眼见证家族的士兵自相残杀。 “将道尔·柯林斯公爵也押过去,以督战的名义。”皇帝露出嘲弄的笑容,“或许他们父子还能见上最后一面。” 经莫里斯的授意,北境王的军队在家族领地畅通无阻,加上在卡罗尔家族领地经历的大小战役,圣心骑士团已接连赢下了五六场战斗。 这让海莉西也不由得飘飘然起来,太轻松了,她甚至不需要借用龙的力量,所到之地的平民无不夹道欢迎她的到来。人们欢呼着北境王的大名,争相目睹她的面容,连海莉西身边形影不离的兰斯也受到同样的待遇。 他跟在骑马的海莉西身后,无数鲜花和食物朝他扔来,兰斯来者不拒,一路走下来,怀里多了一大捧美味的白面包和甜果实,有人还递给他一桶酒。龙不肯穿成套的战甲,身上仍是那身海莉西给他打造的华丽行头,走起路来黄金链子和流苏穗叮咣响,他翘着尾巴尖,于是龙角和尾巴上也挂满花环,远远看上去是一头丰饶又美丽的大红龙。 海莉西命令部下驻守城外,只带了一部分卫兵随莫里斯前去家族庄园面谈事宜,下一场战斗的对象就是希利尔家族了,对这样一个狡猾出名的家族,海莉西不敢放松警惕。 她被兰斯的心声吵得心烦,这家伙只要一出现就满脑子黄色废料,各种下流的念头毫不掩饰地往外蹦,比如现在—— “主人香香!腰软软!一只手掐住!跑不掉!酒好喝!咕咚咕咚!主人变成两个!主人变成四个!好多主人!悄悄偷走一个主人好了……” 察觉到不对劲的少女急忙转过头,但为时已晚,龙已经把那桶酒喝得一干二净。海莉西可没忘第一次骗他喝酒套话的时候,这家伙几乎是一杯酒就晕得七荤八素,果然,蠢龙现在半闭着眼睛,傻乎乎地冲她笑。 莫里斯勋爵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见北境王仍跟着一旁的男人大眼瞪小眼,轻咳一声:“陛下,您认为该如何处理?” 海莉西刚转回注意力,怀里一沉,兰斯已经趴在她腿上睡着了,两只爪子攥着她的腰,脸上写满了‘心满意足’几个字。 “让您见笑了,能否为他找一间空寝室?” 处理完呼呼大睡的家伙,那堆时刻萦绕在耳畔的心声总算安静了,海莉西回到议事厅坐下:“不好意思,刚才您要处理的是?” “众教会的安托万大主教,我将他暂时软禁在监狱中。” 海莉西心中一惊,她犹豫道:“我正巧与他熟识,劳烦您带我去拜访他。” 这和爱德维信中说的有差别,难道柯林斯家族并非因为大主教的游说才选择支持北境叛军吗? 莫里斯点头,他还没来得及提到那位魔法使的事情,优兰达不知又跑到哪里去了。 山洞中,从昏迷中转醒的少女痛呼出声。自她踏入山洞中后,一道诡异的法术便将她禁锢在这里,让她无论如何尝试都难以挣脱。优兰达皱着眉头,突然发现那枚魔核的光辉似乎比此前更加绚烂了。 哦不——优兰达浑身不受控制地哆嗦起来,她似乎明白大主教的计划了。 作者的话:有没有猜到主教想干什么的!堪称一石叁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