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奴(古言 主仆 H)》 序&拍卖 *** “想好了吗?这一碗药喝下去,你的武功会尽失,若是以后暴露遭受追杀,可就逃不了了。” 女人深吸一口气,看着面前桌子上放着的装药小碗,道:“你放心,我已经为自己准备了后手。” “即便是这样,也不一定是万全之策,你这碗药喝下去,之后面所发生一切事情都不一定会在你的掌控之下。” 面对对面之人的劝告,女人没有丝毫犹豫,拿起桌子上的碗一饮而尽。 她闭着眼,语气坚定:“我布局谋划这么久,走到如今这一步,从不后悔。 只要能脱离掌控,我什么都愿意付出,哪怕是我的命。” *** “啪”的一声,刺眼的灯光从头顶亮起,晃得让人眼睛直迷瞪。 耳边只能听见老鸨欣喜又带着谄媚的嗓音:“各位公子大人们看看呐……这次上来的,可是尤物~” 眼睛被那光刺得一时半会儿睁不开,只能看见大片模糊的人影站在台下簇拥着,伸着脖子往前看,似乎是要将台上的人一探究竟。 耳边窸窸窣窣的,似乎是他们的窃窃私语,带着些许怀疑与鄙夷的语气:“这还算是个尤物?” “咋一看……脸长的也不怎么样嘛。” “什么时候雀阁能上得了这种货色……” 老鸨拿着蒲扇,闻言神色稍微有些异样,最后又陪着笑脸,一边扇着一边柔声细语对他们道:“哎呀我说公子们别着急嘛,我这小女儿面色虽然不怎么迤逦,但是嘛……” 只见她甩了甩手,两个丫鬟走上台去,一把扯开那女人身上披着的衣服,除去了她身上仅有的遮蔽物。 一时间,台下的男人都瞪大了双眼。 只见台上那女人肤白如雪,嫩如凝脂,胸前的那一对白乳挺翘得紧,配合着乳尖的那一点红,在众人的注视下颤颤巍巍地立着。 再往下,便是那白皙的皮肤及优美的曲线,那神秘的腹地被双腿遮掩着,只露出些许靓色,让人想要一探究竟。 而她,则在头顶灯光的照射下,散发着神性的光辉,似神女下凡般美得不切实际。 台下顿时鸦片无声,老鸨见此情形,笑得嘴都要裂开。 果然,尽心尽力培养这丫头三四个月,她没有看走眼,虽然不是个……但她可有个美人胚的底子。 那身材曲线,不知道能勾走多少男人的魂。 她缓步走上台前,望着底下的客人们,笑着道:“我这小女儿的价格起价五十两,各位公子们,可有兴趣将它买下。” “一百!” “两百两” “两百五十两” “三百两……” “五百两!” …… 台架的声音逐渐稀少很多,价格也在八百两左右不再往上,似乎这是最终的价格了。 八百两,莫说是来买这个拐来的丫头,就算是买这雀阁的头牌,也是能勉强担待得起的。 老鸨欣喜地摇着蒲扇,望着底下的人群,尖声道:“八百两,还有没有更高的呀?” “……” 众人来雀阁虽是寻找乐子,但大部分都是有理智的人,这女人虽是个尤物,也得看能砸出多少钱。 八百两已经是够多的了,不知能买几个美女、能让多少家人相陪,何必花个钱砸在这女人身上。 看似乎没有人再继续抬价,老鸨刚要出声,准备以八百两将这丫头给卖出去,谁曾想头顶竟传来低沉浑厚的一声:“两千两。” 随后头上一暗,竟不知哪里飞来的一件玄色斗篷飘落在女子身上,将那令男人垂涎的曼妙身躯盖了个严严实实。 台下一篇哗然。 两千两就买这么一个女人,实在是舍得出本。 一时间众人争相往楼上看去想看清如此阔绰之人究竟是谁,可那楼上包间门窗紧闭,丝毫看不见一点影子。 倒是有些人猛然反应过来,立刻收回视线,闭了嘴,顺带提醒着旁边的人:“诶诶诶,别看了,我想起来那房间的人是哪一位了…” “谁啊?” 可他却面露难色,支支吾吾不肯说了,反倒吊人胃口。 旁边有人笑道:“这么遮遮掩掩做什么?难不成是个活阎王?” “可不是嘛……”那人小声附和了句,转头来回往附近看了几眼,确定没人盯着之后,才敢跟旁人道:“就……就是……那位镇军大将军啊…” 附近一片蔓延着一种诡异的安静。 本朝已十数年没有战事,目前正是开元盛世,百姓祥和,武将在朝廷中也只是个散官,并未有什么实权。 但目前朝中被封为镇军大将军的,也只有那一位。 他虽未有实权,但奈何架不住那一身蛮横武力和肆意妄为,坊间有太多他的传说,相信在场的每一位都知道他的盛名。 十数年前的大凉边境之乱,一个不知道从哪来的人在战场上奋勇杀敌,救了当时的将军,并以一己之力砍杀出一条血路,兵率领仅剩的一万骑兵将大凉四万军士大败,退至边境,后大凉国王实在无法只能投降,每年进长安进贡纳税,在勉强护得自己一方国土安宁。 班师回朝后,那位不知名姓的将士则被皇上封为从二品镇军大将军。 后来几年间没了战事,这位大人虽落了个清闲,却仍是个不消停的,时不时要找朝中各路官员武艺高强之人切磋,下手没个轻重,甚至江湖中人有不少死在他的手下。 而当今圣上也只是看着这一切,从未制止,已然是默认。 说什么切磋武艺,这些年来死在他手上的普通人也不在少数,只要是不合他心意的,只要被他找出个由头,死了都不知道要去哪埋着。 一些怕事的人自然会去他府上送礼攀附权势,他那里倒是比如今的兵部尚书府邸还要热闹的多。 看似无权,实则有权。 偏偏此人又是喜怒无常,唯一说的上几样稍微感兴趣的也就是钱财和美女,所以他出现在这雀阁并不奇怪。 如此大动干戈地花这么多银两买个女人,的确像是他的作风。 但这也并不是能够得他人置喙的。 刚才还开玩笑的人此刻脸上一直冒着冷汗,他僵直着身体,连忙往楼上看去,还好此时那房间紧闭,并未有人走出。 真庆幸刚才说话声音不大,没有让那人听见。 * 老鸨欣喜若狂地招呼着丫鬟婆子把人压着送上去,随即则暗示着下人准备下一轮,似乎还没意识到台下暗流涌动的气息,满心挂念着自己到手的银子。 “哎呦不知道是哪位爷出手这么阔绰……” 提着衣摆欢悦地上了楼,走到包厢前看到门口不知什么时候站着的一个侍从,如鬼魅般出现,明明刚才门前还没人的。 她脸上的笑容蓦然僵住。 没想到竟然是…… 真不知道这银子自己该接还是不该接…… “过来” 被人架着强硬地推进房间之后,她脑袋还有些晕。 低头看去时,胳膊上已经有了明显的红紫色印记,可见那几个丫鬟力道之大。 望着斗篷底下身上光溜溜的一片,想着自己在台上被拍卖时已然是衣不蔽体,现在送了房间仍是一样,哪怕有这东西遮挡着,怕是也无济于事。 只是不知道花两千两买下她的人究竟是谁,这么多的银子若是让她来挣怕是几辈子都挣不到。她家之前一年生意的收入八两都不及,想来将自己买下的应该是某位达官贵人。 那些达官贵人到青楼来也只是图个乐呵,花个钱财图个开心,又怎会在意她这种人的死活? 房间里面的熏炉点着沉水香,四面八方的窗子都关着,让人有些喘不过气。 她往周围看了一眼,好像没有人。 自从被推进这个房间之后,周围就异常的安静,与房门外底下那个热闹非凡的场所仿佛隔绝开来。 难不成买下她的那位大人竟还没来? 若是没来,那她还是有机会可以逃的。 前几个月委身在这青楼时时刻刻都有人看守着,只要一跑就会挨板子,现在她已卖出去,老鸨收了银子也就不管她的死活了,自然不会对她严加看管。 趁那大人没来,现在是逃跑的最佳时期。 快步走到一边打开窗,此时天色将晚,外面已没有多少光亮,窗户下面正对着的是一条较为偏僻的小巷。 若是天色再黑一些,就算只有一件披风遮蔽,若不仔细瞧,应该不会有人注意到她。 窗户离地面大概有个一丈多高,她不会功夫,也没什么翻墙的手段,就这么跳下去怕是会受伤但也只是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跳窗而逃,毕竟还是不受制于人要紧。 至于后续会不会被抓回去,那说不定,毕竟自己之前好歹也是个良家女子,只要能早些回家,就是想找怕是也找不到人。 手刚碰上窗沿准备往下跳,不远处的屏风后突然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过来。” 这一句语言简短,声音不大,却即具有威慑性,把正准备要逃跑的女人给吓了一跳,顿时腿脚酸软差点瘫坐在地上,还好有窗沿做扶持。 这这这…… 原来这屋里竟有人?那位大人一直都在! 那这可算完了,当着他的面谋划着要逃跑…… ......怕是等下会被折磨得生不如死。 手指揪着披风缓缓向屏风后面走去,每走一步,她的心就更沉重一分。 还没完全走到屏风之后,那位大人就已经映入了眼帘。 男人双腿弯曲坐在床上,眼睛闭着,头上幞头未摘,这姿势有点像寺庙里打坐的道士。可看他身上那镶着金线的紫藤花纹的圆领窄袖袍衫,还有那腰间系着的金玉带銙,莫说是道士,寻常人家都不一定这么奢糜。 男人双眼闭着,分明没看女人,却让她莫名觉得惧怕,无形之中有一股威压让她不敢抬头,只能立马跪在地上求饶:“大……大人饶命,奴婢……奴婢只是想开个窗吹风……” 房间里面逐渐安静,过了半晌,男人还是没话,女人只敢看着面前男人的衣袍一角,不敢直视他的面容。 刚才只短短瞥了一眼,他的长相明明比大哥还要庄重沉稳些,但莫名让人害怕。 男人仍旧没回话,也没什么动作,她大气不敢出一声,心里却是慌的要命。 若这大人真是花那银子来买她快活倒也罢,毕竟这几个月在那老鸨的调教下也算被迫学到了些东西,大不了把这大人好生伺候着,说不准一时高兴还能赏她几个银钱让她回家去。 可现在这大人一句话不说,拿不准他到底是什么意思,着实让人心慌。 过了好半晌,她才听见男人不清不淡地问了句:“叫什么名字?” 她愣了一瞬,随后连忙道:“奴……奴婢……名唤琼儿。” 要被烫坏 琼儿其实不是她的本名,只是老鸨给她取的名字,现在寄人篱下,也没必要以之前的名称相待。 “起来。”男人道。 她这才敢抬头,小心谨慎地望着他。 男人睁开了眼,漆黑的眼瞳望着面前的女人,那双眼睛里却不带着情欲,反而有些像是观察。 他在对她进行打量审视。 琼儿只对视了这么一眼又把眸子给低了下去,她莫名有些怵他。 观察了站在面前的女人好一会儿,男人终于有了些动作,朝她伸出了手。 只迟疑了一下,琼儿还是把自己的手递给了他,放在他的手心。 他的手灼热滚烫,手刚被握在手心险些被烫到,未曾想男人手往前伸了伸,只两指便钳住了她的手腕僵持了会。很奇怪的姿势,给人的感觉像大夫在把脉。 琼儿被这般动作弄得不解,不过还没来得及细想男人就用了力,将她带入怀中,一手握住她的手,另一手则拖着她的臀。 身上披着的斗篷由此脱落在地,这下她身上真的是完全没了遮蔽。 女人下意识地夹紧双腿,用仅剩的一只胳膊挡在胸前,不敢让面前的男人看。 刚才在台下被那么多男人注视她都没多大的感觉,偏偏面前的这个人,让她觉得自己无所遁形,像是被他看透。 房间里面虽然点着沉水香,但她现在在男人怀中,二人极近,反而闻到了男人身上的另一种味道,说不上来,只觉熟悉,似乎之前在哪里闻到过 她的身子的确如老鸨所说是个尤物,虽然面容不及倾国倾城,但这幅身子的确勾人。 男人只是看了一眼这欲拒还休、半遮半掩的人儿,呼吸明显重了些,眼睛里带了些别的神色。 琼儿能分辨出来,那是情欲。 心里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果然还是贪恋女色的,心中对他的惧怕稍微降下去些。 男人还没说话,她鼓起勇气,抬眼望着他,小心翼翼地问:“大……大人,奴婢来伺候您可好?” 没一会儿,男人从鼻腔里发出个字:“嗯。” 她这才算是有了些底气,伸手去解男人的衣服。而男人的手明显有些不安分起来,不轻不重地捏着她臀上的两瓣肉。 他的手的确是烫得吓人,像是在油锅里滚过一般,琼儿担心自己的屁股都要被那大掌给烫坏。 不过帮男人解衣服的这点间隙,她人没被烫坏,反而自己的身体开始莫名燥热起来,应该是被男人过渡传染的。 解开男人腰间的金玉带銙放在床一边,琼儿准备脱下他的衣袍,可男人仍是坐在原地不动,似乎没什么别的动作。 她也只能把上面的衣服解开些,露出里面的中衣。 “大人……”她有些难办。 握着臀的手猛然用力,琼儿被突如其来的身体悬空给吓得一激灵,尖叫起来。但他的手却极其稳当,不过片刻之间,另一只手便把身上的衣服给除去。 映入眼帘的,便是男人那跨间的紫黑色凶猛巨物,早已高高挺立,顶端还泛着些透明的黏液。 饶是被强迫着看了那么多的春宫图,第一次见到实物,她还是有些被吓到。 怎.....怎么会这么般夸张? 之前按画里的那物的形状长度,她估摸着也就跟个短些的细棒子差不多,勉强能忍得下去,但饶是如此,她怎么也想不到那棒子会如此壮硕,快有她手臂粗了。 一想到等下这东西就要插进自己的秘处驰骋,女人额上直冒冷汗。 求大人轻些 不等琼儿细想,男人就已经迫不及待地动作,跨间那坚挺的阳具在看见女人身躯时就已肿胀疼痛得不像话,如今如何忍得。 他掰开女人的腿使之跨坐在自己身上,那物直直抵着女人腿间紧紧合拢的花穴-,只是在外随意来回轻戳摩擦了几下,那细皮-嫩--肉-的地儿就红了一大片。 饶是睡过那么多的女人,他也没见过这么敏感娇嫩的。 真是个淫妇! 还好刚才将她买下,要是被别人买去,不知自己要后悔到几时。 双眼猩红活似要吃人的男人当即便不再犹豫,双手掐着女人的腰,直接一股脑冲进去。 琼儿被那沉水香及男人身上的味道弄得昏昏沉沉,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忽觉腿心一阵钻心刺痛,男人紧紧箍着她,胯间狰狞的长物朝着穴口捅进去,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冲到了内端。 “啊!” 太烫了,原本男人身上就烫得要命,这棍子简直就跟着了火一般,像是一根巨大的烧火棍从她下体开始将人给劈开。 女人实在过于娇嫩,穴肉根本含不下这整根滚烫的粗棒子,她惨叫一声后也顾不得害怕不害怕了,只凭着本能开始推搡他,想把那棒子从自己身体里给挤出去,但这点力气哪里是习武之人的对手,几个动作间不但没弄出去,还反而让穴道内的宫颈口被迫张开将龟头含下。 “呼......”男人舒服地长吁了口气,但也只是片刻,棒身及龟头顶端被穴内的花肉给紧紧吸附含吞着,既舒坦,又让人心痒难耐。 这穴内温热紧致,紧咬着他的阳具不肯松,男人只是刚动一下,内里便疯狂吮吸吞咽,爽得他头皮发麻。 琼儿的身子被这一动猛地抽搐,那巨物在她身体里还不安分,缓缓搏动着,刺激着她的神经。 察觉到男人像是要继续,琼儿也不知哪来的勇气抓着他的臂膀哭声哀求着:“好烫......大人......求你轻些,我难受......好疼.......” 男人身体一怔,显然是没料到女人还有这反应,以往床上的那些女人哪个对他不是百般顺从,稍微有几个有些脾气的,也不及这丫头哭起来让人心疼且浴火大盛,更何况......他对这丫头,本就有着别的心思。 当即他便不动了,望着那泪眼婆娑的眼,一时间也不知该作何是好,便轻柔摸了摸她的发,安慰道:“你且忍一忍,这疼只是一时的,缓过去就好些了。” 若是其他人见了他这样子定然会惊到,毕竟以他的名声,城中只要有人见了必定都要躲开,更何况他这一张脸虽看着好说话,平时只要稍微拉下些,定要吓跑一堆人,就连他府上养的那些美人都不曾听到他这般劝慰过。 男人低头看向两人交媾之处,女人的那穴肉被撑得大开到了极致,原本还是娇嫩的淡红花蕊,现在已经被撕扯得泛白,被迫含着他的肉棒,抽插间二人交合处还泛着些不知名的黏液,应是从她穴内深处带出来的。 未有前戏就这般贸然进去,的确是有些孟浪,但就是这般,这淫妇就已泛出这么多水来,似乎也没必要再操心前戏,把她给肏适应了她自会得了乐趣。 但顾念着这是头一回,他还是没太肆意地去冲撞,只缓缓抽动,耐心扩张着穴壁,每一下都是无法言喻的畅快。 男人的话对琼儿根本没什么用,她现在就是觉得又涨又痛极不舒服,老鸨之前说的什么吉享天乐就是唬人的鬼话,但过了片刻,她又觉得有些羞耻,因为那处被男人抽动着不止是胀疼了,还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痒,从那处蔓延至全身,带来一阵阵的酥麻,像是之前被教导过的那般,可总的来说还是不舒服。 她忍不住扭了扭腰,却激得体内的东西瞬间膨胀了几分。 男人低喘一声,终究是忍不住,抱着女人转了个方向,将她按压在身后的榻上,大掌握住女人的腿架在自己腰间,迫不及待挺着精壮的腰大力操弄开来。 屁股被男人顶得起起伏伏,加重的力道撞得女人晕头转向,之前看过的图画在此刻变成了现实,还要更加淫乱和激烈,琼儿根本就没见过这阵仗。 偏她此时被老老实实按压在他身下挨肏,根本没力气反抗。他的胸膛滚烫也刺激着她胸前的那一对乳,不知不觉间,那对乳尖儿变得肿大坚硬。 男人眸色一深,胯间动作没停不断操弄着那处嫩穴,上面也没闲着,径直俯下身来,埋在她胸前一口含住她的乳尖。 送到我府上去 “唔.......不要......” 女人仰着头,身子由于莫名的刺激不觉哆嗦弓起,本想是离男人远些的,不料反而像是自己挺着胸脯让男人赶着来吃一般。 男人呼吸深重,一手按在另一边空着的乳上,棒子低端浓密的毛发像是带着刺,一个劲磨蹭着女人腿心,很快就红紫一片,随着那粗壮的棍子自她嫩肉间钻进钻出,水沫不断横飞,声声肏穴的湿腻响声遍布安静的房间,听着让人觉得淫乱又羞耻,伴随着女人是不是的难捱轻吟,男人欲望愈发加重。 “不……好胀……求您......慢些......” 琼儿架不住这灭顶的刺激,她脸上满是泪,摇头祈求着身上的男人轻些。缓些,可他却抓紧了她的腰,一遍遍地往里面捣进插入,遵循着原始的欲望。实在是受不住,复又抽插几十下之后,便神志不清地指掐着他臂膀,下腹连连抽搐,就这么泄了身。 可男人一幅未满足的样子,女人刚才动情欢爱时泛出的水液将甬道内浇灌得更湿滑,里面又湿又紧,他此时正在兴头上,显然未尽兴。那粗硕壮物没从女人体内抽离,一直占埋在她的穴内大力抽动,不知道过去多久,琼儿支撑不住昏了过去。 哪怕是这样,她也能感受到周边烫热非常,似是置身于火炉中,体内似乎有什么滚烫的东西喷射进来,可她身体已酸软使不上力,连眼皮子都睁不开了。 * “大人。” 刚勉强收拾好自己,临阳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他知临阳的性情,没有重要的事,不会出声打扰他。 望了一眼床上被肏得昏死过去的女人,原本白嫩的肌肤现在遍布红紫痕迹,最为狰狞的还是她的腿心处,刚才在她体内射了三次,小腹都微微隆起,饶是这样,还是有不少顺着甬道流出,混合着她自己的体液,有些狼藉。 自己今天难得好好纾解了次欲望,倒是可怜了这丫头,原本他不打算如此的....... 男人把地上的披风捡起,再度盖在女人身上。 出门时在外面候着的不止临阳一个,还有个丫鬟,应是老鸨唤来服侍的。 他望了房间一眼,甩了两碎银子在丫鬟跟前:“把里面的那位给我照顾好了,过两天送到我府上去。” 丫鬟接过银子欣喜若狂:“谢谢大人!奴婢一定好好照办。” 男人整理好身上的衣冠出了雀阁,见临阳已经将马牵来,便问:“什么事?” 临阳垂着眸,恭恭敬敬道:“之前刺杀大人的那个贼人,属下追查许久,今日终于查到了一点线索。” 男人神色一凝,一跃便翻身跳上了马:“走。” 莫有那逃跑的心思 被人送着到了汪府门前时,琼儿才知道买下自己的是汪沉。 哪怕之前她只是个未出阁的姑娘,也没步入过官场,仍是听过汪沉的名讳。 传闻他在大凉边境杀敌时只一人将对面一对骑兵杀下马,浑身是血但分毫未伤,也有传闻说他是野兽变的,为人凶狠残暴,性情多变,功夫力气非常人所及,还有人说他欲壑难填,府上的美人一个接一个地进,无数钱财与珍宝流入他的袖中......种种传言多得不在话下,以往她只觉得这人再怎么样都与自己无关,可看着自己被带进了汪府的门,她简直欲哭无泪。 别的不说,就单凭前几日她在雀阁被他肏得昏死过去在床上躺了两天如今才能勉强下地行走,难说以后在这汪府里有什么好日子过。 看着这黑压压的高大建筑,女人刚踏进去就觉得比雀阁更压抑。 可......可以逃走吗? 她想自由......想回家...... 人带到了汪沉的跟前小厮算是交了差,接了锭银子就回去了,只剩下女人站在大厅,对面坐着的汪沉刚下朝回来,身上的官服还没换,他端着茶喝了口,上下打量了她一眼。 还别说,现在这丫头面容身形看着与常人无甚区别,没什么能让人特别记得住的地方,丢在人群中很快就会融为一体,很不轻易寻到。 只是一旦脱了衣服.......那却是人间绝色..... 想起那日在床上的纵情欢愉,汪沉眸色一暗,又喝了口茶把心中的浴火给压下去些。 “咳......琼儿是吧?” “是的大人。”女人还是不敢看他,只低着头回话。 “这是你原本的名字?” 女人对他惧怕,不敢有隐瞒:“奴婢本名荆三陵,家在永宁坊,只是个普通人家的女儿,琼儿这个名字是后来阁里的妈妈为奴婢起的,大人若是不喜欢可以重新给奴婢取一个。” “不必了,”汪沉将茶杯放在一边,“琼儿这名字就可,你现在入了汪府,便赐你汪姓,以后唤作汪琼。” 衣袖中的手指颤抖着掐着手心,面上倒是不敢有过多的表情,怕被他看出来:“.....谢大人。” 汪沉定定看着面前的女人,过了一会儿,沉声道:“你现在是我汪沉的人,自是以我为主,莫有那逃跑的心思,好好待在我身边便是。” 女人身子一颤,直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头磕在地上发出沉重的声响,“大人!奴婢不敢!” 若是在此之前,她的确是有想要逃的心思,在踏入这阴森森的府邸之后就想逃了,可现在面对这男人,她算是见识到了活阎王。原来前几日在床上见到的那个他竟还是个稍微好相处的,虽然那时肏她动作万分粗鲁,却远不及今日让她这么害怕。 只说了一句话,就把自己的三魂七魄给吓没了大半。 怪不得整个长安城没人敢招惹他。 汪沉也不知究竟信不信她的话,只继续道:“这汪府宅邸颇大,你头一次来,等会我让人带你好好转转,熟悉些环境,以后这儿便是你的家了。” 这一句话,将女人心里仅剩的那点子希望完全被浇灭了。 到床上来睡 汪琼不清楚汪沉究竟是什么意思。 说是入了府做他的丫鬟,除过手煎药和站在站在他旁边等待指示外,也没什么别的事情。 可看着府里的那些丫鬟在厨房内在大院里忙里忙外,而自己站在一边无所事事,只觉万般不自在。 可若是汪沉把自己当做他府里接进来的那些美人,也没见给自己一个名分,只是赐了她一个姓,连后宅的一处院子都没给她。 她不能出这府,一天到晚在府内走来走去,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想干活那些丫鬟也不让。 这样的氛围比之前在雀阁还要令人紧张不安,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可她也只是小小的一颗浮萍,没有了回家的路,现在能依靠的人也只有汪沉。 但这人性情多变,为人不好相处,听说在官场以及江湖上与人结怨颇多,经常有人上门报复,跟在他旁边怕是不会长久。 更何况之前汪琼没当过丫鬟,怕自己有什么事情做的不符汪沉的意,那人一生气把自己给踹出了门,这后半辈子活得可叫一个惨。 纵然她再小心翼翼,晚上侍候汪沉睡觉时还是犯了难。 常人睡觉都是躺在榻上和衣而眠,但偏偏这汪大人不喜躺着睡,就喜欢拘腿坐着,就像那日在雀阁见到的第一面一般。 她站在旁边看着一时傻眼,也不知道这人究竟是睡着还是没睡着,自己是该退下还是不该退下。 他人没吭声,自己也不敢搭话。 房间里点着安神香,四周寂静一片,听不到一点声音,包括男人的呼吸,汪琼也下意识地放轻了自己的呼吸,怕打扰到大人的休息。 他现在就像是一尊佛,供在那床上打坐,一柱香的时间过去,没有一点动作。 不知道过了许久,她实在守不住滚滚而来的倦意,竟身子歪歪斜斜地就那么站着睡着了。 汪沉终于睁眼,看着站在一旁身子摇晃的女人,道:“困了就下去睡吧。” 他有意放轻了声音,还是把女人给吓到了。 汪琼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吓了个激灵,再困的倦意也飞了,差点人又要跪在地上求大人饶命。 她看了眼坐在床上的男人,还以为刚才的那一句是自己的梦话,直到男人又说了句:“去吧。” “谢大人。”汪琼如释重负,朝他行了个礼就连忙远离。 这难熬的第一日终于是挺过去了,好在汪沉没有让她侍寝,不然不知道她会被折磨成什么样子。 可当她刚松了一口气走到门口时,却突听男人道:“等等。” 女人心里一个咯噔,转过头来,硬着头皮笑着对汪沉道:“大人有何吩咐?” “过来”,他说,“就睡在这里吧。” 汪琼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去的,但也大概知道自己走路的姿势僵硬,从身到心都写着抗拒。 还好男人一直闭着眼,若是让他看见自己这副不情不愿的样子,说不定都不会让她在这睡了,直接把自己赶出府去。 屋里就一个床,汪琼就是再大胆也不敢上他的床去,只能跪坐在床边,手搭在床沿趴着睡。 好好一个床,就愣是没有一个人以正常的姿势入睡。 男人拍了拍她的胳膊,“到床上来睡。” 汪琼这会是真吓到了,立马又开始磕头。 “奴婢不敢!” 哪有做奴才的抢主人床睡觉的道理。 可汪沉只是睨了她一眼,声音顿时低沉很多:“起来,以后不要随便跪着,让你睡就睡。” 汪琼只好颤颤巍巍地上了床,期间汪沉的坐姿一直都未变过,他坐在床外边,自己也只能睡床里的位置。 既上了床,那他就是还是需要自己来侍寝。 咽了口口水,汪琼狠下心来,纵是心中万般不愿,也依然双手搭在汪沉的肩上,替他整理中衣的衣领,柔声道:“大人,您这样坐着肯定不舒服,奴婢来侍候您就寝吧。” 汪沉身子未动,人也没有什么反应,只他身体烫热,隔着一层中衣都要烫到女人的手。 她都要怀疑这男人是从火炉里蹦出来的。 “……你睡吧。” 出乎意料的是,男人竟真就没什么别的心思,只有些哑地回了这一句。 女人喜出望外,立刻掀起旁边的杯子将自己盖上。今夜虽波折不断,好歹是有惊无险地度过去了。 只是…… 她稍微侧头看着床边之人打坐的背影,他身形高大,背也挺得笔直,坐在旁边想挡了座高山一般。 真的有人是这么睡觉的吗? ……真是个怪人。 大将军守着你 “救......救命啊......快来人啊着火啦!” 混乱的人影中,眼前所见的是滔天的火光,扑面而来的是火焰的滚滚热气,她置身火海中,望着大批慌乱逃脱的人,双腿却像是被钉在原地,不知该往何处走。 呛人的烟火味道和另一种她很熟悉的味道充斥在鼻尖,抬头时,只见楼上那扇紧闭的房间。 那里好像……有个人被困在里面,她要去.....去救..... 但还没等到自己起身救困在火海中的人,才刚跑了几步,头上“咔嚓”一道声响,顶上的横梁伴随着火星子忽然落下,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轰”的一声,巨大重物便砸在了自己头上。 “不!” 女人尖叫着从床上坐起来。 她大口地喘着气,身上直冒冷汗,望着陌生又熟悉的环境,才逐渐从慌乱中清醒过来。 正对上男人的眼神时,她终是完全清醒了。 “......大人。” “做噩梦了?”汪沉擦去她额角的冷汗。 汪琼此时还被吓着,完全没注意到男人的动作,胸口还堵着,把气给通顺了之后才勉强道:“嗯……梦见了一场大火……” 若不是那场大火,她如今也不会落到这步境地,家破人亡、落入青楼、沦为妓女、卖身为奴。 “......只是个梦而已,别想太多。”汪沉难得有了些柔和的语气,他轻拍着她的肩,安慰道。 “嗯……” 看女人紧皱的眉头还是未能舒展开,汪沉道:“我再去点一支安神香,你再闭目睡一会儿,就会好些了。” 女人转头,看见桌案上的香炉已经没了烟,原来她睡了这么久。 察觉到汪沉准备起身,汪琼连忙拉住他的手制止他:“大人,奴婢去吧,您坐着就是。” “你躺着吧。”男人制止住她,自己下床拿起香点燃。 说真的,如果不是刚才自己掐手臂掐的太痛,她真的会以为这是做梦。 汪沉竟然会如此行为。 待人说话语气这般柔和轻顺,这种让下人做的事情自己亲力亲为,说出去恐怕都没人相信。 眨眼间,男人便已经回来坐在床边,他探了探女人的额头,后把手伸回来,示意女人躺下。 “安心睡吧,你现在是在汪府,也在我身边,大将军守着你。” * “大将军守着你……” 他竟能说出这样的话,着实让汪琼受宠若惊。 她拿着蒲扇,本是领着任务看着煎药的,现在却心不在焉。 不过好在那人现在已经上值去了,这府里其他人也不怎么管她,自己在这偷懒也没人说教。 要她说,汪沉这个人可真是怪得很,把自己从青楼买来又不让服侍,收她做丫鬟也不让她干什么活,待她也是忽冷忽热,那晚对自己的安抚像是之前大哥在的时候待自己一般,可板起脸沉着声时又感觉要吃人。 对,吃人。 这几日在汪府待着的时候她没少偷听府上的其他丫鬟说闲话,听说半年多前府里的几个美人不知犯了什么事惹得汪沉不快,竟直接提刀将人抹了脖子,整个院子一片血迹,愣是清理了三四天才干净。 不知道这阴森的府邸究竟吃了多少人。 她是真担心自己的小命,这大人喜怒无常,自己又拿不准他的喜好,怕哪一天也跟那些美人进鬼门关。 等到滚滚热气在眼前缭绕,汪琼才回过神,意识到药已经煮开了,她立刻弃了些柴换小火慢熬。这是汪沉的药,也不知是治什么病的,每天都要喝个两三回。可见他中气十足,身体健壮有力,面色红润,不像是有病气。 这里处处都显露着诡异,怪不得当时自己被人买下之后那老鸨看自己的眼神都变了,她当时还不知道那眼中的怜悯因何而来,现在就算知晓也晚了。 要不......还是跑吧..... 先攒点银子,找个好时机逃出汪府,逃出长安,她还有个姐姐远嫁幽州,到时候投奔她便是。这般想着,汪琼就忍不住捂着胸口的玉佩,这是当时家里人给她的唯一一件物品了,好在玉佩的质量不怎么样,不然老鸨肯定就要把它当卖,自己倒时寻亲都不好寻。 府邸的布局还尚未摸透,汪府占地极大,到现在她都不知道自己当日来的那大门在哪里,更何况这府里的小门小巷。左右她没什么活计闲来无事,汪沉也说了自己只要不出府就可,她便在府上逛了起来。 汪沉给府上的人打过招呼,自己这一路闲逛畅通无阻,没人阻拦她,只是不像第一日那般有人领着她,自己像个无头苍蝇般乱转,自己也不知道走到了什么地方。 这院子里倒是比其他院子冷清许多,没有一个丫鬟打扫,但依然整洁干净。 她好奇地进了院子观看,果真是一个人都没有,这里难不成是什么废旧之地?可也没见到什么荒凉之处。 她回头望了眼,确定后面没人过来,咽了咽口水,轻手轻脚走到门前,想要把门打开。 可手快要伸到门时,她止住了。 万一......汪沉回来了知道这件事,会不会怪罪她? 但是这附近又没人......他应该不会知道的吧? “琼儿姑娘。” 背后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女人一跳,她惊地转身,临阳正站在前方不远处。 进府的第一天,是临阳带她逛了府邸,汪琼知他是汪沉的亲卫。 他道:“这里是大人的书房,大人工作时喜静,不让下人打扰,院里除每日早晨打扫时都不会留人。若是您想逛汪府的话可以让我带您,这府里虽大,有些地方还是不要随意进出打探的好。” “知......知道了,谢谢提醒,”汪琼有些心虚,不敢看临阳的眼睛,这人跟汪沉一样也是个不好惹的主,只是性子更冷话更少一些。 但她知道,他话再少,还是会把这件事汇报给汪沉。 这下好了,府里底细还没打探清楚,就要迎来新一轮的暗潮汹涌了。 在我身边有那么不好吗 晚上汪沉回来的时候她已经想好了说辞,只是不管怎么说,都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 汪沉不置可否,只喝了她递过来的药,眉头紧皱:“这药你今日熬得不好,心不在焉,熬得不到火候,我喝着疗效也不如往前。” “大……大人恕罪。”她站在一旁低着头,一脸认错请罪责罚的样子。 男人叹气道:“一天到晚的喊着让我恕罪,你若是真有心,本就不会犯这些错。” 他这话的确是一针见血。 她的心从来都不在汪府,即便被赐名为汪琼,但她一直都是荆三陵,她不愿受制于人、仰人鼻息,哪怕自己吃点苦,受点累,在街上苦心经营着自己的生意,也不愿这般每日仰仗他人脸色过日子。 这是当时姐姐对自己的教导,她也一直记在心上。 更何况,她要侍奉的人还是个阴晴不定的杀人魔,自己哪一天惹得他不快,一掌就能将自己掐死。 女人低头揪着手指,沉默不语,汪沉不再勉强,只道:“既然如此,以后就不让你煎药了。” 见女人还是没什么反应,汪沉又道:“我知你想要回家的心思,可就算我现在放你出府了,你又能回哪去?你的家早就是一片灰烬了。” 汪琼的心一凝,呼吸都要窒住。这几日她一直不刻意去想这个残酷的事实,可每晚午夜梦回的都是那般景象。 那一场由亲仁坊中的乐坊而起的大火,一路蔓延至永宁坊,烧至一天两夜,无数平民因此受难,自己的亲人也在那大火种丧生,她能活下来,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只可惜自己被那火梁子砸到,失了部分记忆,也险些毁了容貌。 她忘记了之前的亲人是什么样子,只有一些很模糊的事迹片段,那个远嫁幽州的姐姐,她根本不知什么模样,也忘记了她现在的具体位置。 尽管有意控制,可泪水还是情不自禁的顺着脸颊流下。汪沉说的对,她现在早已没处可去,无家可回了。 “过来。”男人道。 女人别无选择,只能过去,才刚走到人面前,就被他拉着一把抱在怀里。 可能是刚喝了药的原因,男人身上除了那股熟悉说不上来的味道之外还泛着苦涩的药味,身子虽热,却不像前几次那般滚烫了。 男人指尖拂去她脸上的泪,只当这女人是个心中藏着事想要跑的,也没想着这么能哭。 他问:“跟在我身边有那么不好吗?” 这朝中上下,府中内外哪人对他不是奉承,不过他也知道人性,其中大部分人定然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在府上养的那些美人却是个个都要谄媚他,既怕他,又敬他,也没一个人生出想要跑的心思。 偏偏就是她,他扪心自问自己待这丫头还算不错,今日临阳告知她有意打探汪府布局以及他的书房时,他也并未有过怒气,也未想要处罚于她。 ......除了那一日他按捺不住要了她,这几日在府上也算待她不薄。 汪琼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他眉毛生得浓密,古铜色的脸,面容坚毅,很有大将军的气势,每次见到他的脸没有特别害怕,反而还有一种奇怪的安心,像是保家卫国、以护忠全的安心。 只是他有时的气场瘆人,威严不语时像是要杀人。 与其说这几天怕这位大人,倒不如说怕哪一天自己的小命没了。 她更珍惜自己的性命。 只是这话……她不敢当着汪沉的面说。 看着女人踌躇难言的神色,汪沉用手指轻轻掐着她的脸:“我最不喜拐外抹角,有话你就直说便是,我不会怪罪你。” 她紧攥着手心,紧闭着眼,深吸着一口气道:“我怕……我怕自己做错了事情惹大人不快,大人会……杀了我。” …… 一阵诡异的安静。 “哈哈哈……” 身上男人胸腔大震,笑得极为开怀,倒是一时间把女人给愣住了。 汪沉捏着女人手腕:“你这个傻丫头把我想得也忒坏,我怎么会杀了你?把你接进府来就是该护着你的。” “护着……我?”汪琼有些不解。 男人面上的笑容收敛了些,有意回避这个话题,只扭头说了些别的:“总之我不会害你,我知你现在没了家便把你接近汪府,你姐姐的事我知道,过段时间会派人去幽州帮你打探消息,若是有了下落会跟你说。” 汪琼还是有些惊,不过现在更多的是喜,汪沉虽然性情多变,但不得不说,对她好时是真的极好。 男人望着怀中的女人,接着又问道:“不过……你目前只有这一位在世的亲人吗?” “什么?”女人愣住,被汪沉这个问题问得有些不知所措。 “我家就只有大哥、二姐以及我……嘶……”女人一脸痛苦地捂着额头,被迫感受着脑内如针扎一般的刺痛。 自从头部被撞伤后,一旦想努力回忆起之前的事,她的脑袋就会疼痛万分。那几个月能把之前一半的事情回想起来就已经是极限。 头疼得像是要裂开。 “既然头疼就别想了,”带着热意的指尖捏着她的太阳穴,缓解了些许疼痛,不知是不是自己的脑袋疼出了错觉,她竟然听见男人极轻的一句:“罢了……忘了也好。” 肏死在床上 汪沉原本对这丫头也没别的心思的,只今晚喝的药药效没能充分压制,再加上这女人来来回回在他身上蹭着四处点火,他也很快又烧得极为滚烫起来。 汪琼也明显感知到了这一变化,脸色变了变,便挣扎着想起身离他远些,可她反应始终不及男人快,自己还没有什么动作就被他打横抱起往床边走。 身体突然悬空,她怕掉下去,只能伸手揽着汪沉的脖子。 被放在床上时,她身体还在抖,声音也抖得不像话:“大......大人......” 汪沉只觉得好笑,“这么怕做甚,我又不会把你肏死在床上。” 男人说这话时倒也丝毫不觉得害臊,本就是乡间军营出身,更何况自己之前也教窑子里有手段的侍候过,淫言秽语听得多也说得多,汪琼虽然之前也调教过,但听见这种话还是不自觉会臊得脸红。 上次经历过一回,她还真的难说自己会不会被汪沉给肏死。 察觉到她的不情愿,男人有些不满,他手指略带了些力气,强硬地抓着女人的下巴令她看着自己,只见到了躲闪及不服的眼神,甚至头还悄悄用了力在跟他较劲。 她越挣,汪沉的大手抓得越紧,女人只觉下颌隐隐生疼,那只手上生着茧,粗糙的指腹挟着女人柔嫩的脸颊,即便不用力,也在雪肤上留下了一道红痕。 汪沉是位高权重的大人,更是自己的主子,虽待她好时会温柔些,但在床上可就不会怜香惜玉了,自己就算挣扎也不是他的对手,总归是要走这一遭的,也不必做无谓的举动。但若让她谄媚讨好,也自羞愧做不出来。 身下的女人挣扎的动作少了些,汪沉看着那张微微翕张的粉嫩小嘴,竟鬼使神差地,低头吻了上去。本是想浅尝辄止,却不自觉越吻越深,大舌勾住她的舌缠吮,女人嘴里有一股微甜的味道,像自己之前喝的补药,教人忍不住想更多的汲取。 这般吸吮着,女人忍不住发出了低微的呻吟,原本她就羞于情事不敢过于放荡,一直忍着,但身体上的反应没有办法掩藏,她身子被牢牢地压着,即便隔着衣衫,汪琼还是能感觉到男人身上那惊人的热意和坚硬,手下意识地伸到胸前推阻。 汪沉抓住她的手,随手就将已经凌乱的衣服扯了下来。汪沉家产颇丰,除他本人,府中下人所穿衣物都比一般寻常人家的小姐公子好许多,汪琼身上穿的缭绫还是汪沉所得的贡品,竟在他手里几下被撕成碎片,眼中一点心疼都未显。 男人的大手落下来,嫩滑的乳肉被抓在手里用力挤压,揉出不同的形状来,很快那顶端的奶尖战栗,在男人粗鲁的蹂躏里和意味不明的注视下瑟瑟发抖。汪琼被他揉得疼,她身子本就娇嫩,上次被他折腾才好了几天,现今又如何经得起这般磋弄。 女人纤秀的眉下意识皱了起来,她紧咬着唇,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奇怪的声音。 双腿随即被分开,男人高大有力的身躯挤进来,顶在腿根的东西极其坚硬,他挺腰一动,便撞得少女的身子仿佛打摆子似的颤抖。 太吓人了。 汪沉绝对是个野人。 男人扯下她的亵裤,看见那在已经泛着红润水光的穴口,探了一指顺着那穴口慢慢摸索进去。 “唔.......” 察觉到体内有异物的探入,女人顿时紧张地身子直缩。 她还在怕。 上次是自己心急,这次他便舍了几分耐心出来,给她增点趣儿。 只那娇嫩的小嘴儿不过吞下小小一截手指便发出叽咕叽咕的滑腻声响,倒是让汪沉连连惊叹,这丫头可真是个尤物骚货,这么敏感勾人,尝过一次味道之后便食髄滋味,自己都存了私心不想将她放开了,一想及此,男人便又加几指,和一开始的浅尝辄止不同,他越探越深,甚至还曲起关节在内壁上探索,循着敏感之处抠挖。 “不......大人.......大人........呜呜呜........” 女人被这强烈的刺激弄得有些受不住,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始求饶。 软软糯糯的哭吟不但没让男人动作轻些缓些,反而还更重更深了。 紧咬着不放 不消片刻,男人手上便满是黏腻。 女人大脑里一片空白,耳边嗡嗡的,眼前只能看见个高大的影子,刚经历过一番高潮的身子还在战栗着,她的双唇微张,却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汪沉用刚才撕掉的衣服布料随意擦了擦手,见那处现已经扩张得差不多,他解开腰带,释放出了那根硕大粗硬的阳具,直接抵着那软滑湿润的穴口缓慢滑进去,很快就入了大半。高潮过后的花穴极其敏感,女人还没完全从刚才的刺激感中逃脱出来,又被男人拽着去往了下一处更为刺激的感官场所。 女人嘴里的呻吟声断断续续,她身子娇嫩,声音竟也是意想不到的娇软,哼着呻吟时仿佛一根羽毛在汪琼心身上搔挠,撩拨得他体内的那团毒火俞发旺盛。 合着这几天的药是真白喝了。 这般想着,他气着咬住女人胸前颤着的粉嫩乳尖,尽管可以敛了力气,还是让汪琼觉得痛了。 “啊!疼.......” 他是要来吃人吗?竟下这么重的口。 女人被这一咬刺激得身体紧绷,原本还能勉强进入的穴道此刻变得紧窄无比,甚至那层层花肉竟猛地吸附包裹,一时间不知道是要把他的阳具往外推还是往里引。 “嘶.......”男人被底下这一含松开了嘴吸了口凉气,伏在女人耳边咒骂了句:“骚货!哪里是疼?我看你是爽的吧?下面骚逼紧咬着我不放,是不是就是让我狠狠肏你的?嗯?” “不.......不是.......”汪琼听到这些荤话,觉得汪沉把她想成了那窑子里的淫荡女人,气得都要哭出来了,可自己就是被他从青楼买下的,而且现在他们二人正做着这事,怎能不说是淫荡。 若是平时女人哭成这般我见犹怜的模样汪沉肯定会心疼稍微哄着些,可现在在床上就变了味儿,她越是双眼通红泪眼婆娑地看着自己,他就越想肏死她。 空气中甜腻的味道愈发浓郁,汪沉忍着把身下女人狂插的冲动,大掌牵着少女的小手放在二人身下交合处那还在外面没插进去的半截阳具上,哄着她:“琼儿乖,来,把汪大人剩下的鸡巴全部吃下去。” 一切的最开始,他只是想把这丫头留在身边看护着不出事故,她不背叛自己便可,那次意外发生后,他一直在想该如何面对这件事,直到刚才,他突然觉得自己这般也没什么问题,养她在身边跟之前养那些女人没什么不同,只不过,这个终归还是特殊一些的。 他对她似乎有超出反常的耐心,见女人被自己那物吓到手里没什么动作也不催促,只大掌附在她的手上在肉棒上来回摩挲,一边教她,一边哑声询问:“你在那雀阁被调教的时候,管事的嬷嬷没教过你这些吗?” “教......教过。”汪琼闭着眼,不敢看男人的眼睛,也不敢撒谎。 他那双眼睛里像是烧着火,自己怕一跟他对视,那火就要烧在自己身上, “既是教过,怎么现在就不会了?可见你学艺不精,该罚!” “啪!”清脆的一掌打在丰润的嫩臀上,汪沉刻意没用力气,却还是将女人打得身形一晃,无边的酥麻一瞬间直冲大脑,手竟下意识地握着阳具直往自己逼里捅,就着湿滑的水液,剩下的一半棒身也进去了。 男人喜得简直要疯,这下他也不想继续刻意压抑,满是粗茧的大掌肆意掐着汪琼的臀部,肉棒入得又快又重,把小丫头按在胯下,近乎疯狂地捣弄戳入,恨不能将那张嫩穴儿捣烂了去。 “呜........不........大人,太快了.........你要把我插坏了,疼......我疼......” “疼是让你长记性些,以后不许做忤逆我的事,你得记着谁是你的主人。”汪沉喘着气,哑声跟她说着话,空出来的手又恶意地揪着她胸前的乳头,只稍微拉扯着就变了形,又肿大几分,伴随着女人的呻吟在空中战栗。 汪沉看着眼热,不由得又加重了力道:“再说了,这床上的事本就是极乐之事,你这身体可是个极能挨操的,我越是发狠肏你,你越是能抗住,看看,这下面的骚穴才插了几下就这般多的水,可全是你淫荡地流出来的,过会儿子你就不会觉得疼只觉得爽了,还要求大人肏你更深更重些呢......” 可真会淌水 汪沉平日里寡言少语,且他性格的确不太好与他人相处,除了自己恩师与自己唯一的好友林旻外,平常见不到他这么多话。 可汪琼实在是没想到,他在床上竟会蹦出这么多得荤话来,听得让人面红耳赤。 而且更可怕的是,好像的确如他所说的那般,那种她害怕的痛逐渐变得酥麻酸软,他每深入向自己的体内狠狠肏入,那酥麻就更令自己舒爽,自己的身子被他染得滚烫,开始泛着肉粉的红。 脑海里闪过男人的话,她果真是个淫荡的人,有副骚浪的身子,男人操得她身下的床帏剧烈摇晃,可见其猛烈,可她竟从这般猛烈的撞击中感受出丝丝爽意来......真是羞不知耻! 汪沉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笑着问她:“琼儿是不是感受到了?大人肏得你爽不爽?说实话与我听,莫诓我。” “爽......爽的.......” “那就是琼儿想要我的鸡巴重重肏你了?好,以后每日我都来肏上你一回,不能饿了你这馋着的小嘴。” 随即激烈的抽插冲刺便侵袭而来,女人的一条腿被他高高抬起架在肩上,腿心裸露出来的花穴也被拉扯得更大,正艰难吞咽着来回抽动的骇人巨物。 汪琼被这猛烈的冲击撞得泪眼横飞,她不受控制地浪荡地尖叫,身体竟开始配合着男人的动作自己抽动起来,倒像是自己在完美配合着他一般,时不时地喷出一股水液来做极致的润滑。 “骚逼可真会淌水.......”汪沉看着眼热,龟头重重撞进深处,像野兽发了狂一般凶猛地耸动下身,两人交媾处啪啪直响。 那狭窄的穴道就跟捅不烂似的,狠肏多时仍是没一点松软之意,紧咬住男人的阳具,汪琼凭着仅剩的意识勉强夹着他的腰身,娇喘着哭求:“大人……慢些......慢些.......” 的确如汪沉所说,她从这种事情当中品味出了快感和爽意,可当那汹涌的快感一波接着一波毫不停歇地喷涌而来时,便成了折磨。 男人泄过一次阳精的肉棒依旧可观,似乎仍是不满,在她体内抽插片刻后又快速肿胀起来,没过多久,新一轮的折磨又开始了...... “呜呜呜.......” 女人低低的抽泣呻吟、男人的沉重喘息,及床帏那晃动不止的剧烈声响,隔着薄薄的门扉传至外面。 临阳早已站在门前等候多时,那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自也听入耳朵里,可自始至终脸上的表情一直都未变过。 又不知过了多久,屋内的动静终于消了下去,临阳又稍微等了一会之后才轻唤了声:“大人。”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汪沉就打开了门,他只穿了亵裤,上面的中衣马虎披在身上,身上一股极重的腻香味道,他把门带上,转头往外走,“去书房说。” 等到了书房后,临阳便向汪沉如实汇报情况:“属下按照大人的吩咐又仔细审查了一遍,绝不会错,那人与他们有牵连。” “嗯.......”汪沉垂眸看着自己手中把玩的红丝砚,语气淡淡,倒是听不出他到底什么意思。 临阳见汪沉不表态,一时间犹豫,接下来的话有些说不出口,可想着大人的性情,若是真牵连上了那种事情,他绝不会姑息养奸,便道:“那琼儿姑娘她.......” 汪沉闭着眼,刚才在床上纵情欢愉时还像燃着火,眼底满是欲望,这会儿睁开时只剩冷冽清明,他声音低沉,语气极冷:“仔细盯着,一旦她与任何外人接触,立刻告知于我。” “是。” 不要背叛你的主子 噩梦惊醒时,身上还是烫的,像是在那火海中被烧过一般,汪琼猛然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的熟悉的打坐之人才安心一些,慢慢把堵在胸口的气给顺下来。 “又做噩梦了?”男人此番如之前一般稳稳打坐,既未睁眼,也未有其他动作,听见女人醒了,只声音极淡地问了句。 “是的.......”汪琼慢慢从双上坐起,跪在汪沉的身边,小声说着:“梦见了......家里着火时有人唤我快逃。” 她看不清那人的面容,只见火海中一个模糊的影子,它被困在里面无法出来,只能让身在外面的自己赶紧逃命。 “是么?” 汪沉仍是闭着眼,声音仍是很淡,可女人从这两个字中听出了些许怀疑的语气。 他好像不信自己的话。 那种熟悉的不安感又来了,原本要开口询问亲人下落的话硬生生被吞下去,女人往外望了眼,时间像是到四更了。 “大人,时间到四更了,我服侍您起床更衣吧?” 汪琼还没忘记自己的职责,她是汪沉的奴仆,哪怕自己在府上并未有什么活计,但汪沉在身边,她就是要侍候的。 “嗯。”汪沉终于起身,等着女人拿衣服来给自己穿上。 汪琼一边给他穿衣,一边道:“大人昨晚休息好了吗?一会儿上朝会不会觉得累?” 说来惭愧,自己虽是他的奴婢,本该是要来伺候他的,但昨晚却被他给肏晕过去了,躺在床上完全起不来,模糊印象里好像是汪沉叫了其他丫鬟啦勉强收拾了番。他自己出门了一会儿,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就在床边打坐着,完全没睡过床。 这真的能休息得好么....... 不过想着自入了府到现在的几天他都是这样的,哪怕和自己行那事,完毕之后依然是雷打不动,想来已经成了习惯,应该是无事的。 果然如她所想,汪沉道:“这事你不必担心了,我一直都是这样,”汪沉低头看着女人,那双眼里没什么压迫之意,却让汪琼又开始莫名怕起来,只听他道:“自之前被一个刺客近身刺杀后,我便如此时刻保持警惕,哪怕是在府上,有人看着,我也不会松懈。” 听到刺客,汪琼眼里满是震惊,她想不到真的会有人刺杀汪沉,还是在他自己的府上。汪沉的仇家真如传说中那般多?那自己跟在他身边岂不是很容易被牵连? 汪沉仔细打量着汪琼的表情,想从她的神情中探出蛛丝马迹,可这女人不知是装得太好还是真的毫不知情,总之没有给他一个想要的反应。 “汪琼。”汪沉再次唤出了她的名字。 女人心中一慌,听见男人这语气就知道不会有什么好事。 可男人只是说了句:“记住,你是我汪沉的人,自是以我为主,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背叛你的主子。” 这话他之前就说过,如今又再强调一遍,让她实在有些不解。 帮男人的衣服整理完毕,女人才慢慢回过味来,难不成汪沉觉得自己前几天想跑的心思是对他的背叛?可昨晚他明明都答应自己说是以后有机会会带她去幽州看看的,那时她对自己想跑更多的是无奈,怎的今日又换了脾气? 还不等她想明白,男人便出门上朝去了,只丢下句:“好好待在汪府。” 汪琼摸不着头脑,最后也只能总结为是这汪大人性情的确多变,得时刻关注着,不能惹得他不快。 敲打 汪沉最近对自己冷淡许多,汪琼能感觉得出来,哪怕自己已经够安分守己甚至开始有些讨好之意,他对自己的态度依旧是那么冷淡。 果然仰人鼻息的日子不好过,后续她也没怎么花心思怎么讨他的欢心了,他除了对自己冷淡了些也没什么别的坏事,反而对她还稍微带来了点好处。 这几日他没折腾自己了,去的是后院养的美人那,一连好几日,自己只在门外候着等人吩咐就行。 不得不说汪沉看人的眼光不低,这位叫流霜的美人不知是他从哪里得来的,芊芊细腰,声如莺啼,面容可称得上为绝色,第一次随汪沉来到院子里见到这位美人时她还被她绝世的美貌给惊到了。 真是难以想象当时雀阁的自己怎么就入了汪沉的眼,能两千两被他买下,属实是高攀了。 流霜得了汪沉的宠爱,这几日到前院来得也就勤了些,这日竟还亲自托了鸡汤来。 汪琼本是在院里煎药,见到人来了连忙起身向她行礼:“流霜姑娘。” “嗯。”流霜应了一声,她伸着脖子往后看去,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柔声问道:“将军在吗?” “在的,”汪琼道:“奴婢这就为您去通报。” “不必了,”流霜制止住了她,“我自己去寻将军便是,你且下去忙吧。” 汪琼面上有些难色,按理来说有人要见汪沉应向他通报便是,但这位姑娘近日得了汪沉的宠爱,定然是特殊一些的。 只犹豫了片刻,汪琼还是退下了。 她看着流霜笑意吟吟地推门进了屋娇声唤着将军,只叹了口气,坐在月样杌子上看着药。 很快房间里便传来男人的低喘和女人的轻吟,刚开始听到这些汪琼还会面红耳赤,之前被汪沉稍微调教过,甚至自己都会起些反应,现在听得多了,竟也适应下来。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汪琼才听到汪沉在屋里唤她:“琼儿。” 她立刻起身走到门前,“大人。” 男人声音有些哑:“去打些水来。” 汪琼的身板子弱,一桶水提得勉强,摇摇晃晃走了一截路,临阳不知从哪出现帮她提了放在门前,她连句道谢的话都还没说出口,人便又没影了。 她提着水进屋,伺候着床上的汪沉和流霜梳洗了番,把熬好的药放在桌上,便退下去了,一眼也未多看。 可她全然不知,男人的视线自她进门就落在她身上未曾移过,流霜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也只不提,待到人退下之后服侍着汪沉喝药,才装不经意问起:“大人身边这丫鬟看着有些面生,是最近新收进来的?” “嗯。”喝了药之后男人便拿了本书在看,流霜身子柔弱无骨,附在男人身上,呼出的气顺势落在他的脖颈:“我见这丫头言语虽少,却是个踏实能干的,最近我那院里也缺人侍候,大人把她赐给奴家可好?” 汪沉握着书本的手指一紧,他眉头微皱:“缺丫鬟便去找牙侩挑个好些的,怎么还想着要从我这抢人了?更何况.......” 那丫头如今身份不明,还是放在自己身边紧盯着为好。 后面的话汪沉没说出口,但流霜也明白,是行不通的了。 看来汪沉对这丫鬟有心思,不过这话她可不敢当着汪沉的面说,又跟男人磋磨了好一会儿,流霜才提着食盒出去。 出院子时正好看见那丫头把药渣处理掉回来,便叫住她:“你叫琼儿是么?” “是的。”汪琼老老实实低着头答话。 “抬起头来让我看看。” 汪琼的头还没完全抬起,就一把被女人捏住下巴,强迫性地将自己的脸展示在她眼前,也不得不与她对视。 女人的力道有些大,掐得她双颊通红,不过好在没掐太久就放开了。 流霜仔细打量着这丫鬟,面容普通,姿色只能算是中等,以汪沉的眼光,绝对是瞧不上的。 收来做丫鬟倒也正常,只是刚才他的目光.......未免对一个丫鬟太过于上心。 跟着汪沉这么久了,她也知道,汪沉绝对瞧不上这种货色。 不过该有的敲打还是得有,她道:“将军既把你收进府中为奴,你便好好干着,以后的俸禄奖赏自是少不了你的,但为奴就要有为奴的本分,可不要异想天开飞上枝头。” 汪琼吓得冷汗直冒,这府上一个两个都要对她来一番教导,只能立刻跪下表忠心:“奴婢不敢!” 她是从没想过使什么心计去获汪沉的宠爱,只汪沉对她有些心思,不过现在怕是也没了。 “不敢就好。”流霜满意离去,只剩汪琼一人在原地,起身落得一声叹息。 这给人当奴婢,实在不是个好差事啊。 郁闷回头时,她又是被吓了一跳,只因汪沉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门前,一双黝黑深邃的眼正盯着她。 打探案情 汪沉是等着林旻休沐的时候才派人去请他的,这人平时忙起来都不知道停歇的,在大理寺那庄重沉闷的环境下审理案子,也得亏是他,要是换自己早就待不下去。 林旻是开元二年考中的进士,被封为大理寺评事,后这几年凭借着自己审案判案的功夫,一步一步升为大理寺卿。 他为人刚正,不假公济私,平日里清廉自洁,不与其他官员同流合污。 可能自己身上唯一的污点,就是结交了他这么个朋友,还意外地相处得不错。 原本八竿子打不着的二人,还是托了顾宣的福。 自己当年受恩师恩惠颇多,他是田间出身的乡野村夫,一朝被封了官职也不知该如何行事,恩师便让顾宣帮忙照看些,那时顾宣还在书院读书,知道的也少,更何况他虽比自己小了几岁,眼里还是有些瞧不起他的,便让自己去寻同在书院的林旻。 二人也由此相识。 原本汪沉想将林旻约在乐坊等地听一些丝竹之声放松心情,但自己常去的那个乐坊几月前被那大火给烧了,别处的声乐听着也没甚味道。 林旻鲜少喝酒,他便找了间茶楼的雅间来请人喝茶,顺便打探一下那高传伦口中所说的案情。 汪沉先到的,大约等了个一柱香,客人才姗姗来迟。 男人拿着茶盏跟他打着趣儿:“林大人今日休息也不得闲啊,帖子早就下到你府上去了,今日还来得这般迟。” “抱歉潮生兄……”林旻面色有些尴尬,提着衣摆在桌子旁坐下,“来的路上车夫不小心撞到一个人,我与那人周旋了会儿,你等急了吧?” “倒也还好。”汪沉示意让人给林旻上茶,“今日请你来,是想问你个案子。” 林旻也是渴了,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后缓和了些便慢悠悠地问:“莫不是鸿胪客馆的那案子?” “还是你知我。”汪沉又敬他一杯。 “这案子有些棘手,目前还在调查中,现在没什么进展。” “不是说是礼部内部人员出的问题?” 林旻叹了口气,“潮生你不在大理寺当差,不只是其中的内情,原本鸿胪客馆那事本不该我们插手,但在那段大凉使节来我朝期间,大理寺曾收到过一封信件。” “什么信?” “信上的大概内容是我朝边境与大凉周边地区的贸易往来内容,以及一个隶属于鸿胪寺的腰牌。” 汪沉敛了神色:“鸿胪寺中有人结党营私?” “嗯,现在还没有查清楚谋私之人究竟是谁,但听说送信来大理寺的那人穿的是大凉使节的衣服,所以后来大凉使节的属下暴毙在鸿胪客馆时,我们大理寺便接手了案子。” “高传伦前几日来找过我,”汪沉道,“他那时话里话外都在让我劝你查案要‘仔细’,我看他这是狐狸自己露出了马脚。” “这件事情在没有证据之前还不可以贸然下定论,高传伦毕竟身居高位,若真是他做出这样的事来,在我们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不会这么蠢笨地自己送上门来的。” “没去那信上提到的几处地方问清楚腰牌是怎么回事吗?能轻易给出鸿胪寺的腰牌给那些人做庇护,就算不是高传伦,也是其他什么高官。” 林旻摇头:“我们已经去了,但赶到的时候,那些人已经全部离奇死亡。” “呵……”汪沉笑了声,“这案子可真有意思。” 无福消受 二人在雅间坐了没一会儿,汪沉就觉得没意思了,便想拉着林大人放松找乐子去。 林旻拗不过他,只能跟着一起去了一家乐坊。 说来也怪,林旻虽然没有什么纨绔子弟爱花天酒地的性格,倒也同一众文人雅客一般喜欢吟诗作赋,丝竹伴耳。虽然觥筹交盏少了些,但若是论起品乐之道,丝毫不比汪沉差。 坐着听了会儿,他便评价道:“这笛声听着清脆悦耳,令人有一股心旷神怡之感,只是琴师的技艺似乎差了些,与这笛音不相辅,听着有些割裂。” 汪沉点头附和:“云台与我想法一致,琴声还是逊色了些。” 林旻淡笑着望向汪沉:“我还不懂你?一定是念着之前那亲仁坊乐坊里的那位琴师吧。” 男人也在笑,只是笑得有些勉强,“即是念着她又怎样?现在那大火一烧,别说是人了,连根琴弦都没剩下。” 林旻一向不甚多情的人此刻竟也发出了声叹息:“也是苦了那姑娘了,明明正值韶华,就那般葬于火海之中,我也听过她的琴音,不说是仙乐,至少也是人间难得几回闻......” 汪沉抬头,视线遥望着窗外,也不知究竟看向何处,只听他悠悠道:“葬于那火海之中的又何止她一个?亲仁坊及永兴坊附近的无数百姓都遭此磨难,死的死伤的伤,如今花了半年之久才勉强回转生机起来,只是那么多的人命……都回不来了。” 听到汪沉诉说着不太久的往事,一向冷静自持的林旻此刻脸上的表情也有些愠怒之色,修长白净的手紧紧握着杯沿,仔细一看之下似有青筋冒起。 “只可恨那纵火犯现在仍逍遥法外,若是被我抓到了,莫说是结了案送去刑部受刑,连我自己都想亲自动手收拾他!” 汪沉看着林旻这般义愤填膺的样子,想着就他那小身板,恐怕自己的大刀都抬不起来,又如何能收拾得了那纵火之人。 门外临阳不知何时归来在外候着,汪沉对他使了个眼色,不过眨眼间,人便又消失不见了。 “林大人还是算了吧,这半年之久都未能将那些人捉拿归案,这火灾明显就是有预谋有安排的,那火当时没烧到你府上都已算是万幸,至于追查凶手这事还是太过凶险,你还是交给手下的人去做吧。” 林旻叹息道:“我现在都不求别的了,只盼这日子能过的顺心些,我朝现在已太平了十几年,可这太平的表象之下总有些暗流涌动的东西,查又查不清,捉又捉不到,这官职与我来说现在就像个摆设了。” “也别这么说,”汪沉安慰他,“大理寺卿还是有些分量的。” 二人今日相聚相谈甚欢,一直到了晚上夜深之时才想着回府,汪沉一路相送,路上还劝着林旻:“你再过个两年是不是也快到而立之年了?该成家了,府上缺不缺女人?我这里美人可是多的很,挑几个好的送到你府上去,也能在你乏时找些趣味。” “潮生兄可别,”林旻一听这事就头疼得要命,连连推阻:“我成日忙里忙外哪里有福消受得起这些,至于成家之事,我现在孤身一人,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父母的守孝期都过了好几年了吧,没必要这么限着自己。就说不找个侍寝的,好歹也找个妻子相互扶持着。”汪沉还想再劝,毕竟一般男人到了林旻这个年纪,莫说成婚,孩子都可以跳着满地走了,哪里像他这般孤家寡人。 自己没福气有个孩子,竟也不能看好友成家生子,这是什么道理? “我说潮生兄这事你就别操心了,我心里自有定数,娶妻之事急不得,更何况这案子一桩还没解决完又来了一桩,总要把手上的事情处理好了才能顾着家里吧,你以为谁都跟你一般风流快活,听说你前段时间还在青楼花了大价钱买了个女人回去,我可没你这般肆意。再说了,我家里虽没个女主人,但好歹我也是个大理寺卿,家里有两个奴仆陪着,也没你说的那么可怜孤寡……” 林旻正说着,却见汪沉脸色一凝,抬手挡在他身前。 他立刻住了嘴,警惕审查着周围。 现在早已过了宵禁时间,路上除了他们二人之外早已没有行人,也是汪沉足够肆意妄为,这般时间还拉着他在街道上闲逛。 可现在看着他脸上防备的神情,林旻也知此处定然有事要发生。 汪沉在林旻面前倒是毫不遮掩,他望着那幽深的巷子,扬声道:“来人好身手,跟了我一路我都未曾察觉,如果不是刚才露了杀气.......即是来杀我的,又何必躲躲藏藏不见人?” 谁派你来的? yedu5.com 经过男人这么一说,那人躲在暗处也没法再藏,只能现身。 他穿着一身夜行衣,蒙着面,只露出一双锋利的眼,手中的武器是一把唐刀,汪沉仔细打量了几眼,锻刀的工艺还算不错。 他抬了手,林旻很识趣地退在一旁等候,这时候离汪沉近了就是给他添乱。 对方用刀的手法有些奇怪,招式变化诡谲,带了些江湖侠气,但又显露出一些阴狠之相,时而有些路数,时而又毫无章法,对方似乎有意隐藏自己的武功门路,但汪沉还是从几个过招动作中嗅到些熟悉的味道。鮜續zнàńɡ擳噈至リ:yedu4.c om 这人之前似乎有自己有过交集,想是自己的手下败将,回去磨练了一段时日,如今觉得时机成熟了来继续挑战一番。 汪沉刚开始还有些看不清这人的路数,与他打了个四五个回合,发现这人也不过是重在技巧,他使出了力,只拿着腰间的短匕首就将那唐刀四两拨千斤给卸掉再一脚踹开。 武器离了手,人就会变得极其脆弱,那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汪沉一掌打飞,撞在不远处的墙上。 即便是蒙着面,汪沉也知道那人肯定吐了一大口血。 今日林旻在身边,他与这人动武手下留情了些,毕竟大理寺卿不是武将,平日里忙活的都是些纸上嘴上的,怕他被这血腥场面给吓到。 汪沉这一掌用了五成功力,那人虽没死,五脏六腑也定损伤大半。本来他就不是自己的对手,这一伤,他能从自己手上逃掉都未可知。 他将那短匕首收回腰间,步履沉稳地朝那人走去,还未等那人起身,便一脚踩在他背上:“谁派你来的?” 那人不回答,汪沉也不废话,直接弯腰要摘了他脸上蒙着的布料,谁曾想那人猛一挥手,袖里竟还藏了暗器。 只他手中的暗器朝向的不是他,而是林旻。 汪沉其实一直有防备,但他实在是没想到这人的目标竟然是林旻,虽然林旻已经退到了远处,但还是担心那利器会伤到他,便急忙翻身去追,给了刺客喘息的时间。 可怜林旻站在远处看着二人打斗的场面,看局势本以为汪沉已经快要将人捉拿了,谁曾想眼前一道黑影直扑过来。 到眼跟前时,才发现这黑影是汪沉,他手里拿着一把飞镖,那飞镖仅仅距离自己的脸只有几公分。 虽说吓得不至于瘫软在地,但也差不多了,他手指紧掐着一旁的木梁才勉强稳住身形,上一口呼出的气都没顺上来。 “没事吧?”汪沉问。 林旻勉强回过神:“没……没事……” 再回头看时,那刺客已经没了影子。 “让他给跑了。” 汪沉走到一旁捡起那人遗落的唐刀,抬头望向西南方向的不远处:“放心吧,我的手下已经去追了。” 林旻叹息,脸上有些自责之色,道:“如果不是为了救我,你怕是现在已经知道究竟是谁想要杀你了。” 汪沉轻拍着他的肩:“别多想了,这整个长安城想要我死的人可不少,也不缺今天这一个,再说了,他刚才受了我一掌,不养个十天半个月是好不了的。” 今日好好的气氛被这突然到来的刺客所毁,林旻平日里也不是个多话的人,后面回林府二人一路上没说过几句话。 亲眼见证林旻进了府,汪沉才勉强安心。 林旻怕他再遭遇什么意外,也催促他赶紧回家:“潮生兄赶紧回去吧,天色都已经这么晚了。” “好。” 汪沉刚回府没一会,临阳也回来了,在书房跟他汇报情况。 “大人恕罪,属下办事不利把人给跟丢了。” 汪沉看着他:“他挨了我一掌,受了重伤,按理说应该敌不过你。” “属下也是如此认为,当时我都已经快要将他捉拿了,可未曾想他竟有同伙,在关键时刻现身与我交手,给了那人逃跑的机会。” “同伙?”汪沉眯着眼睛,“几个?” “三个,其中两人与我交手将我缠住,另一人则将他带走。” 男人手指抚摸着唐刀刀刃边缘:“这次的人这么多,与我切磋的却只有那一人,哪怕当时那人都已经败在我的手下差点都要死了,他那几位同伙也没现身,不像是一起来刺杀我的倒像是害怕那人落在我的手上,才奋力营救。” “大人,”临阳低着头,在大人交给他的任务完成之后他就一直在暗处守着,所以刚才的情况他看得清楚明白,便说出了自己的猜测:“属下觉得,那人从一开始就不是冲着您去的,而是冲着林大人……” 那人从一开始与汪沉的交手就在观察林旻所在的位置,若不是汪沉实力过硬又一直阻碍,他怕是早就要对林旻下手了。 汪沉抿唇笑道:“云台这几年办案也是一根筋,不懂得变通,手段过于秉直,怕是无意间也得罪了不少人。赶明找两个身手好的姑娘送到他府上去侍奉,万一他出了什么事也好护着,顺带看着他的动向。” “是。” 灭口 “让你做的事做的怎么样了?”汪沉问他。 临阳道:“大理寺和林府属下都悄悄潜进去看了,找到了有关卷宗并临摹下来。” “如何?” 临阳将手上得来的信息纸张递给汪沉,“那封信上揭露的七八家其中有两家是我们的,但故意模糊了主使,证据也只有鸿胪寺的腰牌……会不会是林大人看在您的份上帮忙隐瞒了。” “不会,”汪沉摇头:“我知林旻的品性,他虽然拿我当朋友,但是最晓得公私分明的,哪怕有私心想保我,也会提前把我骂一顿且将事情告知。” “那举报之人会不会以为这几家都是鸿胪寺那边暗地里谋私的?” 男人拿着那信件将内容看了又看,“我看这样似乎也不大可能,对方的内容写的除了主使之人,内容极其详尽,连我手下的两家干的什么生意、每年向我进贡多少银子都写得清清楚楚,又怎么可能连这种事情都分不明切。” “那难不成是那人与鸿胪寺的那些人有瓜葛?即便知道那两家是在我们名下也故意把由头安在他们身上?” “或许吧,”汪沉把那纸张扔在桌子上,“只那两家毕竟是我手底下的人,杀了我的人,这命终究是要还的。” “属下会再去查。” “嗯,这事你先不急,”汪沉道:“既然那检举之人已经参了大理寺他们这几家的本子,说不定后面可能还有,你去那边帮我打探一下底细,我们和那边的人联合做的生意也不少,若是他们有异心,尽早灭口,总比到时候林旻查出来让他难办要好。” 临阳张口,还想再说什么,却突然肃穆了神色,汪沉也察觉到异常,往紧闭的门口看了一眼。 临阳放低了声音:“大人,是琼儿姑娘。” “嗯。”男人将桌子上的东西收好,“你先去把事情给办了。” “是。” 临阳一打开房门,就看见琼儿端着药盘在院里候着。 此处是汪沉的书房,平时是没有丫鬟奴婢在的,哪怕汪琼过来,也只能先在院里候着等候通报。 临阳走到她跟前,声音柔和道:“琼儿姑娘进去吧,大人在等你。” “好。” 看着临阳倏忽间不见了人影,汪琼勉强顺了一口气,额头上的冷汗却只多不少。 她进了屋,就见汪沉端端正正地坐在书房的桌案后面,一双鹰隼似的眼直勾勾盯着她。 “来了?”他的语气还算柔和,只那眼神还是让自己莫名发怵。 “大人,您的药,”汪琼将药晚放在桌上,递在男人手边,语气尽量保持平和冷静,可有些颤抖的声音还是出卖了她:“奴……奴婢熬了好一阵子,就等着大人回来喝呢。” “好,我这就喝了。” 汪沉拿着药碗在鼻前闻了闻,随后一饮而尽。 她不是习武之人,不懂得收敛自己的气息,刚才自己与临阳的对话她最多也只听了最后一句灭口的事,怕是将她吓到了,这时候了呼吸还乱着。 汪琼将碗放进盘里,准备端走离开,却被男人一把拽住手腕。 “今日在外玩了一天,有些累了,你帮我揉揉肩。” “是。” 汪琼力气很小,纵然使了自己十分的劲,手底下那块肉就跟个铁块似的,没软下来半点,在汪沉看来不过跟挠痒痒似的,但也没让她停下。 没一会儿汪琼就累了,想着再咬牙坚持会,可最后还是撑不住,小声求着:“大人,奴婢手酸……” “既然手酸那就不捏了。”男人倒也体贴,让她停下,大掌抓住她的手在掌心摩挲了会,似乎是在缓解她的疲酸。 离男人近了些,汪琼就更能闻到他身上的味道。 那股有些熟悉却说不上来究竟是什么的怪异味道今天格外浓厚,甚至都有些呛鼻。除此之外,还有别的味道,混合起来让她觉得有些恶心。 汪琼不经意地撇着头,想离那股味道远些,并问:“大人今天去哪里游玩了?” 汪沉挑着眉看她:“怎么会想着问这个?” 女人猛得反应过来自己这么问越矩了,主人家做事,她做奴婢的哪来的胆子问这些,只道:“大人,您今天在外面玩了一天,现在应该也累了,奴婢侍候您沐浴吧,去去身上的烟火气。” 汪沉似乎知道这丫头心里想的是什么了,他低头嗅了嗅,身上的确有股淡淡的怪味。 “想来是白日里与好友去乐坊坐了段时间,沾了不少胭脂味,如此也好,去洗洗吧。” 汪琼便想着要去给他打水来,汪沉却拉着她不让她走:“你别去了,你这小身板一桶水拎着都勉强,让别人去吧,等下好好服侍我就是。” 跟我一起洗 水和浴桶很快呈上来,汪沉脱了衣服整个人坐在浴桶里,这浴桶极大,再坐下两人都绰绰有余。 汪琼站在一旁,等男人先在水中泡了会才走上前去拿起巾子帮他擦洗头发与后背。 屋角的烛火烧着通明,帮男人擦洗时,后背上的那些伤疤显露得清清楚楚,即便看不见,手中的抚摸也是磕磕绊绊的,他是将军,在战场上受伤是极为正常的事,只不知早些年他在军营中受过多少苦,看到这些疤痕,一想到那厮杀的场面就吓人。 察觉到背上女人顿住的动作,汪沉就猜她是被自己背后那些疤给吓到了,便扯住她袖子拉到跟前来,“后背这块不用洗了,帮我擦擦前面的。” 他赤裸的身体埋在清水中,汪琼现在站她身前,水下情形便瞧得格外清楚,他胯间那黝黑的棒子似乎渐渐抬起头,她不敢看,别开眼,只先拿浴巾先帮他裹好湿漉漉的头发。 头发裹好后,她又拿了浴巾在男人脖颈间擦了擦,不太敢往下,谁知汪沉突然从浴桶里站起身,女人来不及闪避,被溅了一身水。 “大人!” 饶是汪琼再怎么恭顺,被这么一捉弄还是忍不住怨道:“您还没洗好呢,倒还将奴婢的衣裳弄湿了。” 男人低低笑着:“湿了就将衣裳给脱了,有甚关系,你不也没洗么?跟我一起洗便是。” 汪琼才不想跟他一起,原本刚才在水中那物就已经抬了头,这下他从浴桶中站起身,那物已经高高立起肿胀非常了,他打的什么算盘不言而喻。 “不......不用,奴婢只伺候大人就好......啊!” 只是说话间,男人便扯着她身上的衣服给撕了,亵裤也没能幸免。 腰间的大掌紧掐着她的腰,一个天旋地转间,她人也站在桶里,汪沉拉着她一起坐下,这下她是逃不掉了。 男人就坐在自己对面,身子浸泡在温水中,脸却红得发烫,只往水下看了一眼便瞄向别处。 汪沉一只手搂过她的身子,固定着她不让她乱动,另一手拿起旁边的帕子,“刚才你帮我洗了会儿,现在换我帮你洗罢。” 男人虽是这般说着,听着怪善解人意,可他那深邃的眸子中的浴火可藏不住。 “不......大人......” 汪琼想阻止,可她被汪沉钳制着,也不及他的力气,只能由着他,现在两人赤裸相对,下半身在水下相互交缠,即便包裹在水温中,她还是能感受到屁股底下那根滚烫的棍子。 汪沉眯着眼,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乐趣,按着她的身子转了个圈,让她坐在自己怀中,手自后环住她的腰,拿着的巾子却是在自己胸前来回擦拭,本还算好好擦着,可后面就有些不对劲了,他就来回擦拭这一片,没过一会竟还隔着那层布故意去扯她的乳尖。 “唔......呃.......疼......” 女人被他的动作逼得发出一两句呻吟,倒让身后的男人呼吸更重了,他握住女人的手搭在她胸前,哑声道:“既然觉得我捏得疼了,那琼儿自己来好不好?对......就是这样捏着.......然后扯着来回晃.......” 汪沉一点一点地教她,在女人耳边低声蛊惑着,让她用什么样的力道、什么样的手法去蹂躏那对乳,本来大掌还附在女人那双手上面的,不知什么时候就离了,就剩下女人睁着湿漉漉的眼面色潮红地抬头望着他,玩弄着自己的奶子,声音娇软地唤他大人。 活脱脱一副勾人的妖精模样。 大人教你如何享乐 男人腰腹间那阳具滚烫得很,硌着她屁股,原本汪琼还觉得不舒服,可现在在水里、在他怀中,自己又在玩弄自己,很快身上就起了反应,对屁股底下那东西也莫名变得渴望起来,开始不自觉地蹭着那物,想寻些慰藉。 她这点动作可瞒不过汪沉,他笑着道:“想要了?” “嗯.......”女人脸颊烧得通红,她还是羞,只低着头哼哼了声,不敢看人。 “这般扭捏作甚,想要便直说就是,”汪沉的唇贴着女人的耳垂,热气全呼在了上面,刺激得汪琼身上一激灵,“别的本将军不说,这点子愿望还是能满足你的。” 男人的手没入水中,摸了摸她那处的穴肉,她那处软嫩的很,被热水泡过后也变得像滩水,只不过更湿滑黏腻,他先送了根指进去探,毕竟有些日子没动她了,若是伤着了她,怕是又要哭个不停。 里头显然比他想象的要湿滑的多,这丫头早就起反应了,汪沉便不再犹豫,略使了一分力抬起她的屁股,阴茎寻到穴口,一点一点地往里捣弄,刚进去一个头,女人闭眼躺在他的怀中,但几乎下一瞬,那棍子就猛然捅入,直接一插到底探到了宫口,在外的只有那两颗沉甸甸的囊袋,其余的硕物被完全吃进穴里。 “嗯!” 汪琼手指紧紧掐着男人的胳膊,身子蜷缩着,发出一两句轻吟,但很快就被男人堵住嘴给咽了下去。 汪沉进去了之后先没动,给了汪琼缓和的时间,看她眉头稍微舒展了些,慢慢开始抽插了起来。 “唔......”女人舒服发出一句呻吟,此刻终于算是体会到了当时在青楼所教的“欢乐”,汪沉此番对她比前两次还要温柔得多,竟让汪琼产生了他是另一完全不同的人的错觉,原本她还羞着不肯说话,此刻竟也吐出点淫词艳语来。 “大人......好舒服.......”她抬头望着男人,整个人完全依偎在汪沉怀中,娇小得像只雀儿。 汪沉呼吸沉重,他伸手掐着女人的脖子吻她的眼角,只虚掐着,完全没用力,就怕自己一个兴奋激动稍微用力就把小鸟给掐死了。 他低笑着道:“这就舒服了?未免也太知足了些。” 话说完下腹就开始使力,挺跨往上顶,原本泛着清波的水面猛地激荡溅出水花。 “啊!” 汪沉的动作猝不及防,女人身子又是一缩一抖,很快便泄出大片的水液来。 男人就着泄出的水液做润滑,开始使力操干起来,“乖丫头,大人教你如何享乐,你要知,这种事轻些操有轻些操的乐趣,操重了些乐趣也是不一样的,感受到了吗?” “大......大人......水......水进去.......呃.......” “傻丫头说什么呢,这里头都填满了,哪里会进水,再说了,进去了你给挤出来便是,你这穴可贪吃得很,什么都想吞,既然如此下次我喂你吃些别的可好?” “唔......不.......” 汪琼还有些理智,听到汪沉这话就想起之前那画本子上的房中助兴之物,一个赛一个吓人,仅仅是汪沉的这话儿就已经让她欲仙欲死了,实在想象不到那些东西用在自己身上她还活不活得成。 “不......大人......我怕........” 汪沉俯身去亲她的面颊,滚烫的吻柔和落在她脸上,似是安抚,似是诱哄:“不怕,不吓人的,琼儿也会很喜欢的,下次试试,嗯?” 汪琼还是怕,开始细细哭了起来,双眼通红,泪珠子大把地掉,只这幅样子根本没什么用,反而勾得人浴火大盛。 她那哭吟娇软,听得汪沉直叹息,恨不得现在就要把她吞进肚里。 害怕又渴望 2w89.com 汪沉抱着女人操着射了一次已是半个时辰后,桶里的水已经变得凉了,可两人在水中像是感受不到一般,紧紧挨在一起的身躯依旧滚烫,原本清白干净的水面也浮起了些白色的液体,男人头上包着的浴巾早就因为猛烈的动作掉了,一头秀发散落各处。 怕女人在水中坐久了着凉,汪沉抱起她自水里起身,只双腿没入水中,两人交合处还紧紧粘着没分开。 他握着她的手让她扶着浴桶,屁股撅起站着,自己则锢着她的腰,壮硕有力的腰身不断耸动,一下一下,深入捣弄那嫩穴,都操弄那么久了,这小穴还是紧致得很,每每那内里无数的穴嘴张开裹着他的东西,男人都头皮发麻。 他又接连插了数下,力道大得顶得汪琼身躯撞在木桶上,桶里的水也随之四溅,女人被撞得疼,嘴巴张着想控诉,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鮜續zнàńɡ擳噈至リ:yehua6.com 刚才被男人肏了那么久,她叫得自己嗓子早哑了。 她也不知刚才的叫究竟是向汪沉的求饶,还是自己放荡的淫叫。 每一回男人那下腹处粗硬的毛发因动作都撞在她的阴户上时,便会带来一股莫名的瘙痒,穴道深处的饱胀又促使她不停哭喊淫叫着,求他不要再肏得那么重那么深。 可那渐渐升起的隐秘欲望与想要逃离这般折磨的想法在脑海里来回交织,她又害怕又渴望,害怕自己再这么被肏下去迟早会坏掉,可同时又渴望着被汪沉的那棍子狠狠蹂躏,获得那最强烈的快感。 感觉到男人烫人的大掌抚摸着她的脊背与腰窝,女人头往后仰,还没看到他的脸,自己就被插得喘不上气。 随着猛烈的拍击声,二人的交媾处不断渗出白浊液体,那物随着男人的猛烈抽插挤入挤出,再顺着女人的腿没入水中,汪沉看着这副景象,双眼像是浸了血,红得吓人,胯下的抽插速度极快,汪琼受不住这强烈的刺激,差点要晕死过去,好在他又捣弄了数十下后终于又泄过一回。 滚烫的浓精再度将她的穴道塞满,男人拖着疲软下来的阳具从她体内退出时,也带了一大股出来,掉落在水中。 这澡洗了跟没洗一般。 两人身上一股腥檀味,汪沉便让人来换了水,重新擦洗了番。 汪琼身上没力气,也没服侍汪沉了,只软着身子在水里擦洗了会,汪沉这回已经食饱餍足,不再折腾她,等她擦洗完了将中衣穿上,便抱着她出了书房。 他书房其实也有个小榻,只他平时打坐尚可,若让女人睡在那,怕是有些逼仄,想了想还是去自己院中床上睡着为好。 汪琼这次没被男人肏得晕过去,只她身量实在太小没了力气,不然绝不会让汪沉抱着她在院中行走。 好在此时已经夜中,路上没几个人,她脑袋完全埋在汪沉怀里不敢见人。 进了屋,汪沉把她放在自己的床上捻好被子,自己则坐在一边又开始打坐起来。 汪琼被操得身体极累,一沾床就睡了过去,这一觉睡得还算安稳,她没再梦到那场大火了,什么都没梦到,但在某一刻却突然就醒了。 心跳猛地加快,额头和背后全是冷汗,她也不知这种感觉究竟是如何而来,只陡然从心里生出一种可怕的感觉,可她又说不清这种感觉究竟是什么。 你会不会也这般对我? *** “啪!” 上好的玉猛地摔在地上,碎裂成几瓣,迸溅得到处都是,甚至有的碎片都飞在了地上所跪之人的身上,但那几人并不敢躲。 那人虽然语气和善,但周围的气压极低,处处透露着无形的威严:“连个人都带不回来,你们何时变得这么废物了?” “主人息怒!” 地上跪着的三人连忙磕头认罪,脑袋砸在地上时极重的声响,像是要将石板嗑坏。 “我们实在是没想到他的武功就会比我们高出这么多,之前他一直保留有实力。” 那人冷笑了声,“我倒是小瞧了他,本以为他早就死了,想不到命大活了下来,竟还苟活了这么久。” “主人,”一道黑影从那人身后现出,“奴去替您杀了那个叛徒。” “不必了。”那人抬手,“你的排名虽在他之前,但这三人都拿不下的人,你去了怕是也没什么胜算,要是露了马脚,让大理寺和汪沉查出来,这事得不偿失,多派几个人暗地里打探消息盯着他,别让他坏了我的好事。” “是。” “伍,我有别的事情让你去办。” “奴听主人的吩咐。” *** 汪琼醒时天还没亮,汪沉正坐在旁边,双眼闭着,身形端正,宛若一尊佛像。 她其实一直挺好奇汪沉这般究竟睡没睡着,刚才被吓醒了之后,她是完全没睡意了。 纠结了好一会儿,还是大着胆子小心翼翼起身,伸手探在男人鼻前想测他的呼吸。 她动作极小心,呼吸也不自觉屏住,生怕让男人发现,可手还没碰到男人的鼻端,就被猛地握住了。 “唔!” 汪沉的下手其实并不重,只女人做贼心虚,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尖叫了声,手连忙挣脱出去,身子猛地缩紧,像只受惊的兔子。 往后退到床里,就见男人已经睁开了眼,眼底一片清明,哪里有半分睡意? “大……大人,”女人低眸不敢看他:“您没睡吗?” “嗯。”汪沉问:“你刚才想做什么?” 汪琼这段时间与汪沉的相处逐渐摸到了一点他的脾气,他虽然心情有些阴晴不定,但一般只要如实相告,不对他撒谎,也不会出什么事。 “奴……奴婢……看大人这般样子不知睡没睡着,想探一下……现在奴婢已经知道了。” “嗯。” 果然如她所料,汪沉没生气,只扯着她的腿让她再度躺下,又捻了被子来给她盖上。 “还早,你再睡会。” “……大人,”汪琼胆大地握住他的手:“您……您也睡一会儿吧,这样下去身体会熬不住的。” 她实在是无法想象每夜都这般究竟是如何坚毅,寻常人若是几天不睡,怕是身体都日渐消瘦,进入府中已有一月有余,基本每晚汪沉都是这样,可白日里他的精神状态也不见有所损耗,简直是个神人下凡。 汪沉看着女人握着自己的大手有些微颤,进府这么久了,现在她还是有些怕他。 半响,轻轻叹息了声,他终于松了身体在女人身边躺下。 汪琼将身上的被子分给他一半,“大人您睡会儿吧,待四更的时候我唤你。” 汪沉没应她,只定着眼看着身前的女人,汪琼被她这眼神盯得有些害怕,“......大人?” 汪沉却问:“三陵,你可知我为何会如此?” 其实进府的第一晚她就想知道,只是没那个胆子问,想不到汪沉竟会主动与她说这件事。 等等。 汪沉刚才唤她什么? 三陵。 荆三陵。 这是她原来的名字,家中未出事前,父母给自己取的名字。 女人还在惊讶中没完全醒过神,就听男人道:“大概是九个月之前,有刺客潜入汪府刺杀,那时我差点死在那人手上,还好福气大捡回来一条命。” 女人又是震惊又是怀疑:“大人您武功高强,那刺客怎么会是您的对手?” 汪沉的传言她听过不少,关于刺杀一事,据说要刺杀汪沉的人极多,没有一人是他的对手,无一不败在他的手下。 汪沉看向她:“你猜那人是怎么得手的?” “奴婢不知……” 男人握着她的手放在胸前,拨开中衣,只见心脏处有一圈乌黑的印记,约拇指粗细,细看之下,还有一点疤痕。 “那人扮作貌美的女人进入我汪府,在我纵欲过后、躺在我怀里时安然睡去时,趁我不备,将头上的簪子刺入我心脏。” “这……” 女人听闻此话,吓得就要把手缩回来,可被汪沉紧紧握住不松。 汪沉再度定定看着她:“汪琼,会不会有那么一天,你也会这般对我?” 同床共枕 过了半刻,女人回答道:“……大人,奴婢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她虽然被汪沉刚才所讲的事情震慑,但就是给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刺杀汪沉,自己的大胆想法也只有想逃出府得个自由身去寻亲而已。 且汪沉对她有恩,花那么多钱将她从青楼买下,虽然是收入府中做的奴婢,但所干的活计并不多。他性情虽然多变,却也从没亏待自己,有时回来了心情好还会给她带些吃的、玩的、还有些话本供她消遣,像之前大哥待自己一般,可能唯一有一点诟病的地方就是……床上那事。 不过好在府中的女人不止她一个,汪沉也没天天折腾她。 女人说不会。 不是不敢,而是不会。 汪琼说出这话时没有过多犹豫,虽然是羞着脸不敢看人,但已经给了汪沉想要的答案。 “希望如此吧。”他伸手将女人拥在怀里,大掌轻抚着她的头发,眼神难得温柔:“睡吧。” “嗯。” 汪琼后面没怎么睡好,严格来说她没和汪沉同床共枕过,这是头一回。男人将她抱在怀里,滚滚的热意自胸膛而来,烫得她根本就睡不着觉。可想着汪沉好不容易这么躺着睡了一回,她愣是一点都不敢动,怕打扰到男人的休息。 她度日如年在心里估摸着时间,终于熬到四更,轻声将汪沉给喊起来:“大人,四更了。” “嗯。”男人醒得极快,睁眼时眼睛是清明的,看上去像是也没睡着。 “您没睡着么?”汪琼一边服侍着男人穿衣,一边问道。 “算是睡着了吧,我的睡眠很浅,也没什么睡意。”汪沉不想抚了她昨晚的好意,只道:“那般打坐已经成为习惯了,现在有些不太适应,等再与你在床上躺上几回,说不定就会好些。” 想起夜里男人那滚烫的身躯,隔着两层衣服布料传递过来的惊人热度,汪琼红着脸,她低头不敢看,只抿着唇帮男人把礼服给整理好。 “大人出门路上小心。” “嗯。” 看着汪沉出了门,汪琼把床铺收拾了,随后便去院子里准备药材给男人煎药。 她现在还不知汪沉生的究竟是什么病,不过想着昨天晚上他说的睡眠不佳,应该买些安神助眠的药材回来,说不准喝下去之后会好些。 可惜她不能出府,临阳似乎有公务,也出去忙了,这几天都不在府上,她只能找两个小丫鬟帮忙抓些药来。 汪府有一个很大的后花园,汪沉喜山景,早几年特地花了大价钱请工匠在园子里造了些景观假山之物,汪琼除煎药无他事,便去后花园坐了会。 昨晚在汪沉怀里没睡好,她本是拿着汪沉带给她的话本在看的,后面竟熬不住困意靠着假山睡着了。 直到耳边嘈杂的脚步声将她吵醒。 睁眼时,面前多了几个人。 为首的是那位貌美的流霜姑娘,她旁边站着的也是汪沉在府上养的美人。 似乎唤作白纱。 汪琼立刻起身向她二人行礼:“流霜姑娘,白纱姑娘。” 流霜看着倒是好说话,她笑着道:“怎么在这儿睡着了?” “回姑娘的话,昨晚奴婢没怎么睡好,在这儿被暖风吹着舒服,一不小心……就睡着了。” “昨晚?”白纱问:“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昨晚是你侍候的将军吧?” 汪琼头上开始冒着冷汗,总觉得刚才说错了什么话,且这位美人的语气有些夹枪带棒,她不敢反驳,只能如实回答:“是……是的。” “怎么侍候将军还能睡得不好啊?”白纱睨着她:“我看是昨晚受尽了将军的宠爱,一夜纵欢得没睡什么觉吧,一个野丫头,以为爬上了将军的床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下棋 汪沉刚下朝,正准备往府上回,就见到顾宣向他走来,神色有些扭捏不自然。 顾宣平白无故不会找他。 看到人走到跟前来,汪沉笑着问:“怎么了顾宣?” 顾宣侧着头,没看汪沉,甚至连距离都隔得有些远,生怕让别人知道汪沉和自己有关系:“我父亲他老是跟我说一个人在府上闲着无事,连个能跟他一起下棋的人都没有,我见他念叨着你,......你有时间去府上看看他。” “好的,我知道了。” 终于把话带到,顾宣也算完成了任务,不想和汪沉多待,转身就要离开,岂料汪沉叫住了他。 “顾宣。” 顾宣回头,有些不解与不耐烦地望着他:“怎么了?” “你现在在鸿胪寺当差可有遇到什么麻烦?” 男人皱着眉头,显然不想跟他说这个话题,只道:“没有,你别多管闲事。” 汪沉只能道:“好。” 看着顾宣离去的背影,汪沉沉思了会,最后还是出了皇宫的门。 上次拜访恩师还是三月之前,的确是有段时间没去看过他了,也难怪他一直念着。 汪沉去国公府前专门回府上沐浴换了身衣服,又派下人去库房取了些古玩字画。 等到了恩师的府上,那一盘棋早就备好等着他来下了。 “恩师。” 汪沉对着坐在大堂上的男人行了一礼。 “你来了?” 顾坤杉已经年过五旬,两鬓都已生了白发,面容看着并不显衰,下巴蓄着长长的胡子,穿着一身黛绿的澜衫,有几分智者的模样,只这两年身子不大好,一直在府里静养着,没怎么出过门。 “恩师念着我,我怎么不来?” 顾坤杉摩挲着着手里的棋子,抱怨道:“平日在府上顾宣也跟我说不上几句话,只我一个人下棋,没甚意思。” 汪沉上前一步坐在顾坤杉的对面,看了一眼棋面之后执子下了一颗。 “恩师如果觉得寂寞了,潮生以后常来就是。” 顾坤杉笑着训斥:“你现在可是镇军大将军,成天往国公府里跑,也不怕外面人说闲话。” “我这将军的头衔还不是恩师在圣上面前替我求来的,再说了,我是将恩师当做自己的父亲看待的,做儿子的向父亲请安,再平常不过的事,外人能说什么闲话?” “你倒是懂事,哪里像顾宣,一回到府上就要跟我顶嘴。” 面对顾坤杉所摆的棋阵,汪沉又下了一子,道:“顾宣还年轻,心气高傲了些,又没有城府,性子虽直了些,但心是个好的,他虽总是与恩师不和,还是听您的话的。这不,知道您在府上寂寞了,今日下朝了还特地找我让我多陪陪您呢。” 顾坤杉垂着眸,“那孩子也算是有心……”他接着汪沉后面下了一子,问:“顾宣可是在鸿胪寺遇到了什么麻烦吗?我见他这段时日总是很忙碌的样子,问他他也不说。” 汪沉道:“想是近期大凉使节要向皇上觐见朝拜,他身为司仪忙碌了些,也是正常。” “嗯……”顾坤杉叹了口气,“那孩子如你说的一般,没什么心计,现在入了官场又什么都不知,就怕一时迷了心智喜欢争权论谋,最后不得善果。” 顾坤杉这话说的虽是顾宣,汪沉却是明白恩师说的是自己。 “恩师放心,顾宣他心里自有计较,会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的,万一不小心误入了歧途,也不是有长辈的照看不是,最后定然会迷途知返的。” “你心里明白就好。”顾坤杉闭着眼,叹息道“我只怕这官场沉浮,虽不像江湖那般刀光剑影,但也是另一场血雨腥风。” 师徒二人下了一个多时辰的棋,大多都是顾坤杉在讲话,他年纪渐长,话也比之前要多些,汪沉静静听着,时不时附和一声。 一场棋局下来,二人今日的叙旧也就差不多了。 顾坤杉看着棋面上的残局,道:“你小子是不是故意让着我这老人家的?” “恩师这说的什么话?”汪沉笑着道:“我当时的棋还是您教的,怎么可能下得过您?” “这话倒是没错。”顾坤杉的语气莫名有些骄傲,想是被汪沉哄得开心了。 “前些时日我新得了几幅山水风景画,我知道恩师喜欢,特地带来献给恩师。” 汪沉一抬手,就有人将画给送上来。 顾坤杉拿着旁边的茶喝了口,“你有心了,知道我老人家天天闷在这府里,还专门给我带些消遣的玩意儿。” 在国公府受了顾坤杉的一番训诫后,汪沉回了府。 奴仆将药盘端进来:“大人,您该喝药了。” “嗯。” 汪沉看着药盘上的两碗药,指着左边那一碗,问:“这一碗是怎么回事?” “回大人,是琼儿说大人忧心思虑,让我抓了些安神助眠的药来给大人炖着。” “哦。”汪沉拿起碗在鼻前闻了闻,最后一饮而尽。 “琼儿呢?”他巡视了一圈,没见到人,按理说将药呈上来的该是那丫头才是,如今又跑哪去了。 那奴仆低着头,面色有些踌躇,支支吾吾道:“大人,琼儿在……白纱姑娘的院子里。” 果然如此 汪琼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太阳似乎已经落了下去,不知汪沉回来没有,他知不知自己现在正在他美人的院中受苦,他会不会过来救她…… 长时间跪在地上,现在麻痹的不只是双腿,她甚至觉得大脑都要发麻想不出什么东西来了,眼前都要出现幻影,脑海里唯一的想法就是汪沉能够早点回来找到她。 看见女人跪得摇摇欲坠,似是要摔在地上,流霜轻蹙着眉,对着白纱柔声道:“我看这丫头跪得也够久了,白纱,你让她起来吧。” 白纱拿着团扇给流霜扇着风,摇着头:“姐姐你就是心软,不过一个奴才而已,将军又没给她什么名分,生杀予夺都在咱们手上,怕什么?再说了,这才跪了几个时辰啊就要摔了,说出去也不怕丢咱们将军府的人。” 流霜面上表情不明,只说了句:“可她毕竟是将军的丫鬟啊……” 汪琼是汪沉花了大价钱买进来的,她也是近日才晓得这件事情。 虽说当初自己也是汪沉花银子买来的,但决计没有汪琼这般多,而且,汪沉还赐了她汪姓,足以见这人分量不浅。 可这女人分明再普通不过,何至于汪沉费那么多的心思将她留在身边? 难不成是…… 女人袖子里的指尖紧掐着手心,一种荒唐又不安的想法自脑海中升起。 不可能……汪沉绝对不可能会有那种想法。 流霜正把脑海里的那种疯狂想法给压了下去,就听见外面通报说汪沉进来了。 她立刻变了表情,语气柔和着对白纱道:“白纱妹妹,这处罚未免有些太重了,还是让琼儿赶紧起来吧,将军来了。” 白纱心里也有些慌,虽说是个奴仆,但若是将军真怪罪起来,给她十条命都不够活的,立刻遣人把女人给扶起来。 谁曾想那女人听见外面的声音,松了口气,身子放松下来后竟直接昏了过去,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装的。 但现在白纱的心里前所未有的慌。 汪沉一进门就看见那丫头躺在地上昏死了过去,他侧着头,睨了房间里的二人一眼,没说话,只走到汪琼跟前来将她抱起。 流霜和白纱被男人的这一眼震慑到,一时间连话都不敢说出口,眼睁睁地看着男人将女人抱出房门。 “姐……姐姐,”白纱吓得双腿发软瘫坐在地上,她一步一步爬到流霜身边,拽着她的衣裙:“大人他应该不会想之前那样对我们吧?” 上一次后院出事还是半年以前,府里的一个美人不知道因何事惹汪沉生气,男人直接二话不说一刀砍下去,尸首就此分离。 汪沉是贪恋美色不假,可若是惹他不快,他也绝对不是怜香惜玉的人。 前头死去的那美人就是个教训。 “姐姐……我真的以为那丫头只是个奴才而已,我教训一个奴才......也没打她杀她,只是跪了几个时辰认罚而已......将军应该不会怪罪我吧?”白纱吓得语调都变了几变,她知流霜在汪沉心中的分量不轻,入府多年,流霜虽然不是汪沉的正妻,但汪沉给了她府中的管事之权,大多时候也是在她院中留宿。这几年来白纱一直讨好奉承着她,也是为自己谋一条生路。 “姐姐,要是将军以后怪罪下来,求您帮我说说好话,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她抬头,泪眼婆婆地求着流霜,却突然间惊住了。 只因流霜在笑,面上却有两道湿痕。 女人突然间笑得格外凄厉:“哈哈哈!哈哈哈哈......” “……姐姐?” 白纱被流霜这般哭着笑的样子吓到,拽着衣裙的手也不自觉松开,身子也下意识怕得后缩。 她头一回见到端庄得体美貌大方的流霜是这般癫狂的模样,像是经历了什么莫大的刺激。 “哈哈哈……”女人流着泪,苦笑道:“果然如此,果然如此啊……” 为什么是她? 汪沉将女人抱入自己的房中,他是头一次慌了,连忙派遣府里的下人请太医过来。 不知这丫头跪了多久,他拿剪子小心翼翼将下面的衣服给裁开时,白嫩的膝盖处已经堆积了极刺眼的大片淤青,甚至有些地方都呈现出了红紫状,像是要流出黑血来。 这丫头身子娇嫩的很,平时自己碰一下都会生出那么一点红紫印记,何况是跪了这么久。 他拿起帕子将汪琼头上的冷汗擦干净,只见她惨白的嘴唇翕张着,似乎在说着什么话。 凑近了一听,发现她说的竟然是:“大哥,我疼……好疼……” 汪沉手一顿,身子像僵住一般,也不知道干什么了。 自己是不是自己对这丫头太过于无情了? 也就是因为自己对她的冷淡让那些后院里好事之人钻了空子。 哪怕她的身份不明,毕竟也是自己要护着的人。 更何况到现在,汪琼都没有表现出叛主之意。 会不会一切都只是巧合,她并不是什么神秘人物,只是一个普通人家的良家女子,只是不小心和那些人沾上了关系…… “大哥……我好疼……好疼……” 耳边女人的哀吟一声接着一声,刺激着汪沉大脑中的那根弦,他紧攥着手里的帕子,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 汪琼痛得迷迷糊糊,恍然间做了一个梦。 梦到了过去自己还是荆三陵、一家人都还好好的、没出事的时候。 那时的自己不知道做了什么事,胳膊受了伤,伤口流了大片的血。 大哥拿了药过来给她止痛包扎,并温柔地问她疼不疼。 她那个时候的回答是不疼,声音极平稳,乍一听倒还真像是只受了个小擦伤。 可那胳膊上流的血却触目惊心。 她只是笑着说不疼,怕大哥担心。 可是……怎么会不疼呢? 她好疼,疼得眼泪都要流出来,却不敢把这话说出口。 * 汪沉来到自己院子里时,流霜一点都不惊讶。 白纱早就被自己吓跑了,求情的话也不敢多说,也不知道汪沉对她的处置究竟如何,自己怕是也逃不掉。 可她自刚才的那般癫狂之后,现在脸上泰然自若,哪怕是天塌下来也不能动摇几分。 “将军来了?” 她起身给汪沉倒了杯茶,只是脸上的笑容不再如平日里那般殷切,像是例行公事的敷衍。 汪沉只站在一旁,没接她的茶,只淡淡看着她,眼神带有审视之意。 流霜并不惧怕他那双眼神,现在她已经明白了一切,知道自己在汪沉心中也不过只是一件物品而已,用之则宠爱,弃之则如履,他从来没有完完全全把自己当做一个女人,一个他的女人。 哀莫之心大于死,此刻她也不再为自己辩解一句,只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问:“将军想如何对我?” 汪沉道:“你没做什么背主之事,我不会杀了你,白纱也是一样。只不过你们伤了她,我不许任何人伤害她,这件事情我不能轻饶。” “呵呵呵……”流霜又再度苦笑起来,眼泪也不自觉流下,她问:“为什么是她?” 为什么? 她跟了汪沉快十年,这十年间与他行欢,看着他将外面的那些美人一个一个地接进府上,她的心都没这么痛过。 因为她知道,汪沉对她和对那些女人都是一样的,从来没有偏袒之意。 也正是如此,自己的倾城美貌与端庄大方、懂事能干之处,才格外被他看重,使自己在众多女人中鹤立鸡群。 但这从始至终都不是她想要的。 她想要的,只是汪沉独一份的宠爱。 可为什么是那个丫头?那个相貌普通、没什么能力的丫头。 汪沉以貌取人,只喜欢貌美的女子,凭什么那个普通女子能入得了他的眼?能让他如此挂念,能让他如此偏袒! 自己究竟哪一点比不过她? “将军,为什么是她?” 流霜哭着走向汪沉的身前,执着地追寻一个答案:“为什么是她?” 汪沉其实不懂面前的女人究竟在发什么疯,只觉得这副样貌与她平时所表现出来的大相径庭,顿时仅剩的那一点好感也消失殆尽。 他不再多言,转身欲走,却被女人扯住了袖子。 流霜此刻像是癫狂了一般,发了疯地询问:“将军,您爱过我吗?” 汪沉紧皱着眉头,此刻已经没了多少耐心,他一掌甩开,女人直接摔在地上。 看着头发散乱衣着不堪像是已经成为了一个疯婆子的女人,汪沉冷笑了声:“爱过又如何?现在你这副样子只剩下丑陋。” “不!我不是说这个!”流霜被摔得咳出了血,胸口阵阵发痛,但还是厉声尖叫道:“你说的那根本就不是爱!你从来没有尊重过我!我想要的是你的偏袒、你的独占......若是我生了病受了伤你会悉心照顾我,受了委屈你会为我开解,而不是转身投入另一个女人的怀抱!汪沉,你从来都没爱过我.......” 流霜还在发了疯一般地哭喊着,可惜男人已经不想再多看她一眼,转身出了院子,再也没回来过。 好好活下去 464w.com 她又梦见了那场大火。 这场大火像那嫌恶之人一般,只要一闭眼,它就会前来,不厌其烦地提醒着自己亲人已经离世的事实。 既然这世上已经没有自己至亲的人,那她为什么还要苟活着呢? 她站在那滔天的火海中,看着那些浓烟扑面而来,像是自己已经逝去的亲人在接她回家。 “父亲……大哥……” 她放下挣扎的手,闭着眼,想跟他们一起走。 可刚放下去的手却突然被握住,有人正大力地拉扯着她往外逃。 “你……是谁?”鮜續zнàńɡ擳噈至リ:41 3 g. co m 她一脸茫然,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是一名女子,她穿着有些华丽的衣裙,却看不清脸。 那人带着她从火海中走出后,身形逐渐消失不见,只落下一句话:“活下去,你要好好活下去。” …… 汪琼终于睁开了眼,她没能寻到那模糊的身影,只看到了一个硕壮高挺的脊背在自己身旁。 汪沉正坐在她的床边,如之前每晚睡觉一般的打坐姿势。 她一瞬间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直到自己的意识回笼,膝盖处的疼痛从大脑传来,她才明白自己现在是真的醒了。 跪了太久,膝盖太疼了,哪怕只是简单地躺在床上都是火辣辣的疼,女人吸了一口凉气,汪沉听见了她的动静,睁开眼,换了副坐姿坐在她旁边。 “醒了,感觉怎么样?腿还疼吗?” 汪琼本想下意识摇头的,可不知怎么回事,竟鬼使神差点了头。 之前自己受了伤都是强忍着一声不吭,不肯露出一点委屈让大哥心疼,如今也不知究竟是什么改变了自己。 “来人,”汪沉往外面唤了声:“再去拿些冰来。” “是。” 汪沉伸手轻抚摸着女人的脸,柔声道:“我让人拿着冰来给你敷着,一会就不痛了。” “嗯……谢谢大人,”汪琼轻应了声,突然想起来什么要紧事,问道:“大人,您的药喝了吗?” 她被带到白纱院中的时候还没给汪沉熬药,怕他今日药没喝伤了身。 汪沉愣了一愣,他没想到女人会问出这个问题,道:“喝了,你不用担心我。” 女人正泛着一双水眸子望着他,倒是一时间让他觉得不自在,只干巴巴道:“你的腿太医看过了,里面有淤血,他帮你扎了针,在床上躺个一两天就会好了。” “嗯……” 汪沉头一回看着这丫头如此虚弱的样子,心下升起一股莫名的愧疚和心疼之意,神色还是有些不自然,他干咳了声,道:“你不是一直都很想家吗?等……等你伤好了,我带你去永宁坊看看。” 女人看着他,虽然身体还虚着,但眼里已经有了光:“真的吗?” “嗯,我说话算数,”男人眼里的光黯了些,“只不过永宁坊被烧那一片现在已经变了样貌,恐怕也没有你想看的东西。” 汪琼费力地抓住男人的手,不愿放过这难逢的机会,她急着道:“不……大人……我想去,我想去” 这数月困扰着自己的梦魇,起始地就在那里,她要去看看,看看那个地方究竟是自己的家,还是自己亲人的坟墓。 * 等到汪琼缓了腿疼被汪沉哄着再度睡下后,男人拿起外套起身出了房间。 临阳完成任务回来,已在外面等候多时。 “大人,属下已尽数查过,除三家之外,其余的人对大人尽是效忠之心。” “处理干净了吗?别让人看出嫌疑。” “都已处理干净。” “嗯,”汪沉将双手背在身后,抬头望着窗外的月光,“那被灭口的两家有没有查到凶手的线索?” “目前还没完全查清,但是……好像还是跟大凉有关,我看过尸体,伤口虽然故意模糊处理过,但还是有弯刀的痕迹,不似中原的武器。” 汪沉看着书房挂着的一把剑:“呵……看来这大凉跟我这梁子,是要结一辈子了。” “大人,”临阳小心翼翼地提醒他:“现在大凉与我朝交好,这谋害灭口之事证据不足,若是轻举妄动的话,怕是会惹祸上身,而且也并不排除有心之人故意嫁祸。” “我知道,这事先暂时放着吧,”汪沉闭着眼,“以后琼儿我就不再拘在府上了,你负责盯着她在府外的一举一动。如果她真的和那些人有关系,他们会自己找上门来的。” “是。” “如果”汪沉顿了顿,道:“她和那群人没关系,此事就作罢吧。” “是。” 可还记得回家的路? 汪琼腿伤好了后四天,汪沉那日休沐,便带着她往永宁坊走了一遭。 汪琼对这一趟回家之旅特别期待,在府上时都掩饰不了雀跃的心情,且汪沉还对她说以后可以随意进出汪府,不会再拘着她了,只出府时提前跟他说一声。 她觉得自己受了这一场灾之后汪沉像是又变了个人,不过他性情向来多变,自己得趁着这段他心情较好的时候都顺着他,说不准还会得其他好处。 顾念着汪琼腿刚好,汪沉特意找了辆马车来让她坐着。 女人受宠若惊,好像在自己的记忆中还没有坐过马车呢,自己身为汪府的奴仆还能有这般待遇,不由得笑盈盈地多望了汪沉几眼:“谢谢大人。” 男人被她这般热情的视线看着有些不自在,总是会无端地陷入自我怀疑。 她心中比顾宣更没有城府,什么表情全在脸上,家世也是清白,一张纸就能查出来,而且这般清澈的目光决计不可能是装的,只是....... 汪琼倒是没注意到男人的复杂心绪,她满心雀跃,在马车上也不消停,时刻掀着帘子观赏外面的景色。 男人望了她几眼,随后也不愿多想,只道顺其自然,倘若她真的有异,但她还愿意跟着自己,他也能护她一方周全。 走至亲仁坊某处街道时,汪沉撩开帘子往外看了一眼。 此处景象已不再像半年之前那般繁华,曾经烧毁之处现在已经恢复良好,架了高台建筑,红色的绸带随风飘扬,别有一番气派。 汪琼看着男人往外的建筑看得出神,好奇地问了句:“大人,这处是做什么用的?” “是礼部建设用来举行祭祀活动之所……原先在大火烧毁之前是一处闻名的乐坊。” “乐坊?” 听见这个词,女人心里不知怎么回事猛地抽了一下,不疼,只是有股很奇怪的感觉。 她也往外看了一眼,那建筑足有十几丈高,由众多木梁搭建而成,远远看去都觉巍峨壮观。 这附近的建筑似乎都是大火之后建起来的,看上去很新,和过去的环境相比应该都变了模样。 可汪琼隐隐觉得一股熟悉之感,应该是之前来过这里。 这边汪沉当感怀伤时完,就看见女人盯着窗外的景色发愣。 他眸子便深了些,问:“你之前不是头部受到过重击失去了部分记忆吗,现在可还能记得回家的路?” 女人蹙着眉想着好一会,道:“我只记得在永宁坊北边的一个小巷子里,具体的位置可能还是要去了才知道。” 汪琼没找到原来的家,这里的变化太大,跟记忆力有很大的出入,好在汪沉特意调查过,带她去了一处地方。 那里是一处不大的府邸,新修建的宅子,像是某位官员的居住之所,外面还有仆人在打扫。 “想进去看看吗?”汪沉问。 “不必了。”女人双眼含泪,看着那一处陌生的府邸,最后还是转过头,语气颤抖:“大人,咱们回去吧。” 她真是异想天开,以为自己的家还在这里,她只要回到这里,就能再回到以前。 可她的父亲和大哥早在半年之前已经埋葬于此了,这里另是另一户人家的新生,并不是她的。 汪沉却不急,只道:“你在府上待了那么久也不曾出来过,今日好不容易来了一番,我带你出去逛逛,不急着回府。” 汪琼原本还有些颓靡,但跟着汪沉逛了两条街后,心情逐渐好转起来。 她压抑了太久,这一次出来也总算是找到一个宣泄口。 汪沉今日出来不想肆意张扬,换了寻常的圆领袍,汪琼也不是府上的丫鬟打扮,穿的是本朝女子所穿的红色褙子及八破裙,只是衣服毕竟是汪府的,材料地质价格不菲。 二人在街上一同行走,乍一看,还挺像一对兄妹。 汪沉带她去酒楼吃酒,顺带听楼下的说书先生讲着戏。 汪琼酒力尚可,比林旻好许多,四五盏下去也不见醉,只是脸稍微红了些,看着比平时要可爱得多。 说来也是巧,阁楼下那说书先生如今眉飞色舞讲的一出,正是镇军大将军大破大凉军队的故事。 她笑意盈盈地望向汪沉,打趣道:“将军,那老先生正在讲您如何威武神勇呢。” 男人笑着饮下一盏酒:“这处人多,就不要唤我将军了,免得被别人听到连连向我行礼,这好故事你可就听不到了。” 女人立刻捂住嘴,不敢再喊了,只侧着头专心听楼下那老先生讲。 汪沉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丫头这般样子,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心里只道有趣,下次可以再带这丫头出来逛逛。 楼下似乎又有两位客人前来,汪沉听力极好,听闻熟悉的声音,侧头往下看了两眼。 只见一男一女相继进了酒楼,寻了一出位置坐。 那男子面对女子时颇有些扭捏,“你……你先坐着,我给你点些好菜。” 女子面容较为迤逦,面相有三分是胡人,说的却是一口正经的官话:“谢谢。” 放开她 汪沉拿着酒盏饮着酒,又往下多看了几眼,男人似乎与那女子极为熟络,两人的眉目之间皆含情脉脉。 一时未曾想到他竟有了心悦之人,不过这事自己还是不插手的好,免得惹他厌烦。 离开酒楼时,他又打量了二人两眼。 汪琼跟汪沉在外面整整玩了一天,晚上坐马车回去时累了,胳膊搭着车窗的边小憩了会。 看着女人熟睡的脸庞,男人的手下意识地想去探,可伸到半空中时,突然想起流霜对他说的那些话,最终还是收了回来。 枉他坐拥众多美人那么多年,竟还不懂女人的心。 同为女人,流霜想要的东西,汪琼也会想要吗? 且流霜所说的“爱”,究竟是什么? 难道不是平日里自己对她的宠爱吗?她为什么会觉得自己“爱”汪琼? 男人本在冥思苦想着这情爱之事,突然间收敛了神色。 他掀开车帘,只眨眼间就下了车。 车夫还没反应过来,就见男人站在了旁边,立刻停下车。 “将军?” “不必管我,你先驾着马车回府。” “是。” 马车再度开始启程,汪沉还没走几步,突然意识到杀气是在身后。 “遭了!” 他转身飞速向马车赶去,可还是有些来不及,那道人影已经到了马车顶,只一刀下去,车顶顿时碎裂两半。 车夫吓得摔下马来,险些被受惊的马踩到。汪琼也被猛烈的动作惊醒,可她刚睁开眼,就见到突然放大的一张蒙面的脸。 “你……唔!” 脖子被猛地钳住,女人想要挣扎,可她没有力气,求生的本能让她紧紧攥着那人的手,可惜丝毫不能撼动半分。 恍惚间,她似乎看见汪沉站在身前不远处。 汪沉袖口之下紧握着的拳头已经冒了青筋,他咬着牙、红着眼,神色已然是气极,声音低沉得令人害怕:“放开她。” “呵……”蒙面之人冷笑了声,“你当我是个傻子?我若放了她,与你过手不过三招就会被你杀了。” 他是知汪沉的,以他的武功在长安城中没有敌手,自己的身手与他打平都难,更何况将他给杀了。最明智且有力的方法就是做一些阻碍他的行为,比如说,这位跟他一起的女子,定是他的女人,他可以拿这女人威胁汪沉。 女人被掐得喉咙处火辣辣的疼,身子似乎已经悬空,没有了着力点,哪怕大口呼吸着空气,也觉得要窒息。 且这周遭有一股奇怪的味道,让本就难受的她更是不堪忍受,甚至要险些昏死过去。 耳边只能听到模糊的声音:“汪沉,我做了你的狗做了那么多年,给你挣了那么多银子,你到头来竟然要赶尽杀绝?” “是你自己有异心,怪不得我。”汪沉看着那人手上面色已经发青的女人,一双眸子已经完全变了:“我最后再说一次,放开她。” 那人笑道:“我若是不放又如何?” 左右已经坐下这个冒险之事,不如索性做到底,说不定最后能成事。 “不放是么?”汪沉盯着他,脚移了一步,甩着衣袖,“那就给我去死!” 话音刚落,人就到了身前,他身形极快,像是鬼魅一般,几乎是眨眼间就将自己的脖子掐住。 男人反应过来后想用力掐住女人的脖子,可突然听见“咯”的一生,从自己身体里面传来的一声沉重声响,视线就歪了。 之后身子无力,意识也慢慢消散,眼睁睁看着女人倒在汪沉怀里。 在自己最后的意识消散之前,他都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怎么死的。 “咳咳咳……” 禁锢终于解开,汪琼捂着脖子大声咳着,像是要把肺给咳出来,气血上涌,头还是有些昏的,只能模糊感觉到汪沉站在她旁边,轻柔地拍着她的背。 “没事吧?” “咳咳……没……” 嗓子似乎被掐伤了,只说了一个字就火辣辣的疼。 汪沉一把将她抱起,“我带你回去看郎中。” 男人大步从那泛着血尸体上越过,汪琼躺在他怀里,看着地上已经没有生气的人,之前闻到的那股熟悉又不太好闻的味道在此时最为浓烈。 她终于明白这是什么味道了。 ......是血。 旧时记忆 悦耳的琴音从那高高的阁楼上断断续续传来,荆三陵拿着伞,如醉如痴地站在阁楼下的不远处听着,哪怕手里的伞没有卖出去一把,能听到这么好听的琴音,也算是值了。 只可惜没过一会儿那声音便断了,毕竟这乐坊除了声乐之外还有舞蹈等其他活动,每日来此的客人极多,这琴音也不是时时刻刻都能听到的。 荆三陵也不气馁,她天不亮就起来,等坊间的宵禁时间一过就到亲仁坊来卖伞,能顺带听一首曲子已经很好,不再奢求别的。 有客人从自己摊前经过时,她便招呼道:“客官您买伞吗?这是我们家自己做的,八文钱一把。” 那客人来此处定人是去乐坊寻欢作乐,哪里会多看她这小铺一眼。看他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女人便不再搭话了。 此处也算是亲仁坊里较为热闹的场所了,运气好时每天能卖出个十几把伞,若是运气不好,怎么来的,便怎么回去。 她站在摊前,面对来来往往的行人,感受着这坊中的繁华,幻想着自己若是有一日挣了足够多的钱,或许也能来此地听一曲那些好听的声乐。 不过多时,两名女子从乐坊中走出,二人皆戴着面纱,其中一名女子穿着似是西域之风,身上衣料较少,身着一席薄纱,白皙的手臂上戴着金环,脚上缠着金铃,每走一步便摇拽作响。另一女子穿得是红褙子,相比较于旁边的女子看着稍微逊色许多。 那西域女子看了荆三陵的摊面一眼,激动着拉着旁边的人往这边走:“阿紫你看,这里有卖伞的,你说我新学的舞蹈用伞跳如何?” 女人跟着走上前来在摊面上看了看。 荆三陵大喜过望,立刻将伞一一摆好,呈现至二位女子面前。 “姑娘您看,这伞都是我们家里自己做的,保准好看又实用,这些图案都是我姐姐画的……” 女人左挑右选,最后拿了一把画有玉兰花图案的伞来给旁边的女子,“买这个吧,这上面画的也是玉兰。” …… 经过出去玩的那一场惊吓,当晚汪琼就做了梦,但梦中却不是什么吓人的场景,而是自己曾经在一个乐坊旁卖伞的经历。 好像是被迫遗忘的记忆,经过那一惊吓回笼了一些,原来自己曾经在亲仁坊的那间乐坊前卖过伞,怪不得看到旧址好生熟悉。 她醒来时汪沉不在身边,仔细一看,她正躺在他的床上,立刻吓得从床上起身。外面天还极黑,像是到了子时。 汪沉去哪儿了? 此时他不在房中,应该是去书房处理事务了吧? 想起那蒙面之人死前掐着自己脖子时说的话,那人似乎是汪沉手底下的人,但因为怀有异心而被追杀,也是掐着脖子,只一下脑袋便歪了一截,连句话都没说出来,就那么死了。 这就是背叛汪沉的下场。 汪琼一想到那画面就冷汗直冒,更何况现在知道汪沉身上的那股味道是血之后,就明白之前自己在她旁边时他究竟杀了多少人。 她现在又不禁要哭了,跟在他这么一个活阎王身边,她真的能得一个善终吗? …… 此时的书房,临阳正跪在地,和汪沉禀报着情况:“大人,属下的确是将怀有异心的人的给处理干净了,请大人相信属下!” “哦?是么?”汪沉走到他旁边,蹲下身来看着他,手掌落在他的肩胛处,只一掐,临阳便开始冒着冷汗,他紧闭着嘴唇,不敢吐露一句呻吟。 汪沉盯着他的眼睛:“那今天晚上又是什么情况?” 临阳忍着极大的痛苦,身子都已经颤抖起来,可还是尽力凑出一句完整的话:“那人……是清白的,属下……刚才去看了那人的尸体,他的确对大人衷心,我并没有对他那一家动手,我愿以……死去的全家人发誓……如有作假……” 汪沉猛地收回手,在临阳的身体某处穴道上点了点,疼痛顿时缓解许多。 “你倒不必发这样的毒誓。”他叹了口气:“罢了,也是怪我一时气愤失了理智,我信你,你绝对不可能会背叛我。” 身体上的疼痛很快缓解,临阳抬头,只见汪沉的手掌已经开始诡异地涨红并颤抖着渗出血,而男人却毫无所察,只是沉思道:“如果是这样的话,就是有人故意栽赃嫁祸……” “大人,您的手。”临阳慌道,“我去差人给您端药来。” 看着临阳飞奔出去,汪沉抬起那只已肿胀得不似常人的右手,明明没有伤口,却无端端地皮肤皲裂渗出血来。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大概……是自己把那人的脖子拧断的那一刻吧。 小伤而已 汪沉第二日上朝,林旻就发现了他的异常,等到下朝时特地拉了他在一旁询问:“潮生兄,你的手怎么了?” 汪沉看了眼被纱布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双手,随意扯了个借口:“昨天晚上又碰见有人要找我比武切磋,一时不察,被他的兵器给伤到,小伤而已,你不必这么放在心上。” 林旻跟他做了那么多年的朋友,这胡诌的话他完全不信,“什么兵器能把你伤到?” 汪沉不好与他解释自己生病的事,只道:“没事,就碰见了点意外,我喝点药过个几日就好了,又不是什么严重的伤。” 林旻知他不想说,便不再强迫了,只道了句:“那好吧,但愿过几天你这手真的能好。” “莫说我了,你如何?”汪沉不想在这事情上与林旻过多交谈,把话题往他的身上引。 “我?”林旻本来还一脸不解,但看着男人的眼神,也逐渐明白过来。 前几日他在府上也险些遭到刺杀,好在汪沉提前派临阳选了两个身手好的女婢送到他旁边,关键时刻救了林旻。 那婢女是汪沉派来的,他自然也会知道详情,想瞒也瞒不过。 “我没事,还要多谢你送来的人,不然这时候在这儿关心你的人可不是我了。” 说到这,林旻感慨一番,“早知道我当初就不该那么努力想着升迁,你看看,我一升上了大理寺少卿,事全部就来了,现在也跟你一样结了仇,早知道安心守好我那评事的营生,现在活得也不至于这么战战兢兢。” 汪沉用裹着纱布的手拍了拍林旻的肩,笑着道:“身在其位,必谋其政,你以后办事处案也稍微圆滑些,林府人丁稀薄,你自己又不会功夫,这要是哪一天出了事,我怕是都来不及救你,还好派了两个人过去。” “这事还是要谢过潮生兄了。” “你我二人的关系,还谈什么谢不谢的?” 二人一道出了皇宫,汪沉看着顾宣远远的往外走,收回视线,对林旻道:“云台,有个事我需要你帮忙。” “你说。” “顾宣好像惹了麻烦,还被高传伦抓住了一点把柄,你之前说的鸿胪客馆的案子,就算高传伦不是主谋肯定多多少少也跟他有关,只是我怕他一时气急败坏会把顾宣拉进来。上次我有意想问他,但是你也知道的,他怕我,也厌我,这种事情肯定不会跟我多说。你抽个空帮我套套他的话,看看他究竟犯了什么事,能解决的我就给解决了。” “好,我会留意的,不过你说起鸿胪客馆的这个案子,我最近倒还真查出一点东西。” “说来听听。” “当时将那封信送到大理寺的人穿着大凉使节的衣服,我就先入为主,以为是使节有问题。但是最近我们又收到一封信,这封信是直接放在司正的桌上的,寻常的人入大理寺都难,更何况是大凉来的使节,应当是身手极好的江湖中人想嫁祸在这使节身上。” “还有那鸿胪客馆中死去的下属是名女子,死前曾遭受侵犯,至于侵犯者是何人,现在暂时还未有线索。” 林旻顿了顿,道:“以及......关于高传伦,我最近在查有关卷宗的时候,查出来一个案子,不知该不该与你讲。” 二人出了皇宫门已有些距离,在附近寻了个小摊坐着,招呼来了两碗茶水,汪沉道:“你说便是。” “高传伦是前朝内卫出身,后前朝覆灭之后转入鸿胪寺,这卷宗是他十五年前的,奉朝廷之命寻找当时大凉送入我朝的质子下落,但是当时质子已经没了影踪,他怕不好交差便找了个由头,找了一群江湖中人来顶罪,因当时大家都以为质子是跑回了大凉,所以你所在的那一处地方......也......” 说到最后,林旻已不敢再多说下去。 汪沉的身世他是知道的,这无异于是揭他过去的伤疤,可他觉得这事还是有必要让他知道。 男人端着茶碗,看着沉入碗底的茶叶好一会儿,道:“自我被恩师带入长安的那一刻起,我便是这里的人了,高传伦之前做的那些事,对我来说还算是好事,不然我可能一辈子困在那地方,现如今又如何见得了你与恩师?” 林旻松了口气:“你心中没有芥蒂便好,我就怕你若是知了实情,要去找他算账呢。” “这事毕竟关系到恩师名誉,闹大了对他不好,我不会惹事的。” 生了别的心思 与林旻打探完案情,汪沉便急着回府上喝药。 本来这药喝了这么多年也差不多压住了,只不轻易动怒便罢,可惜昨晚自己的暴戾一显现,体内的毒血便沸腾不止,唯有见了血才勉强止住,如今又喝了比平时多一倍的剂量才渐渐恢复正常。 若是再这么下去,莫说三年,怕是一年都难以支撑。 汪琼给他端来了两碗,因男人手受了伤,她舀了勺来喂。 其实这伤并不影响,只女人这般关心主动让汪沉很受用,便由着她。 汪琼一边给他喂药一边道:“大人,今日我又出府了。” “嗯,”临阳与自己汇报过她的行程,现在她能主动与自己诉说,没瞒着自己,汪沉满意她的诚实表现,问:“去哪了?” “去了亲仁坊那处新建的祭祀之所,我以前在那里卖过伞,有些模糊的印象,今日前去是想看看能不能恢复一些记忆。” 男人抬眼看着她:“那你可有想起什么?” “好像......那乐坊里唤作紫荆的琴师和玉兰的舞姬经常会光顾我的小摊,买我的伞,有时候还会跟我说些话。” 汪沉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她们与你说了些什么?” 女人费力想了想,尴尬道:“.......忘记了。”她只记得大概有这么件事,细节什么的全都记不清。 “罢了......想不起来就算了。” 汪沉又问:“可还有别的事么?” “没......没了。” 其实.......还有另一件事,但汪琼没敢对汪沉说。 她今日在那祭祀之所遇见一位公子,他救了自己一命。 当时自己在那高耸壮观的建筑物下参观,回忆起之前的旧事,一时走神,没留意到绑在木梁上的铃铛掉落,险些掉在自己头上,是那位公子眼疾手快将自己拉开。 “没事吧姑娘?”他对自己道。 汪琼摇了摇头,面前的公子一身赭色紫荆花纹的澜衫,面容极为皎白,剑眉星目,背后背着一把长剑,一副少年侠客的肆意气派,像是之前从话本子中看到的江湖少年从中走出一般,她不由得多看了那人几眼。 这事她不敢对汪沉说,怕让他知道自己有些欣慕那公子,那自己这不是行了背主之事? 她还记得那晚那人的下场......模样死得极为凄惨,自己坚决不能成为那样。 只可惜女人不知,她与那救命恩人的事临阳看在眼中,也如实禀报给了汪沉。 他没过多追究,不过一个一面之缘的人罢了,那人行了份善事,让女人挂念一番也算正常。 当下喝完药,体内的火气下去一些,可胯下那物却是时时肿胀着,没缓和半点。 看着面前女人如此低眉顺眼的模样,再听她说起之前的旧事,汪沉有些恍惚,将只有三份面貌相似的她认作了那人。 “大人?” 药已喂完,汪琼看男人在发愣,以为他身体出了什么事故,关切问道:“大人您没事吧?” 汪沉终于回过神,只道自己魔怔,那人死都死了,骨灰都烧得不曾剩下,就算活着又能如何,单凭那人做的事,仇恨比情谊要大得多。她若是还活着站在自己面前,现如今也不知该如何面对了。 但至少,现在面前的女人是干净无暇的,一心想着自己。 虽是完成对那人的承诺,但现在自己对这丫头生了几分别的心思也未可知。 汪沉不再多想,单手捞了她近身前来,还没等她反应,自己便一个翻身间坐在他腿上,下一刻他的手已经钻进她亵裤里,滚烫的肌肤和那纱布奇怪的质感吓了女人一跳,身子一直激灵,险些坐不稳。 汪琼下意识往旁边躲,闻着男人身上淡淡的血腥味和极重的药味,又羞又怕。 她实在不知这事有什么好,怎的这男人天天想着这档子事,偏生他是自己的主子,论是再不满也只得忍着。 女人只迟疑了片刻,忽觉身下一凉,裙下的亵裤叫汪沉猛地给扯掉。 汪琼见他手上还缠着纱布,怕他动作激烈伤着手,唤道:“大人!您的手还没好全呢!” 汪沉退出手,看着上面缠着严严实实的纱布,的确,伤还没好,两手缠绕着布也不方便,若是不小心把毒血过度到了她的身体里,莫说是需喝药,怕是沾上一星半点这丫头熬不住就死了。 不知想到什么,男人眉眼间的笑意深了些。 他附在汪琼耳边哑着声道:“琼儿,上回大人跟你说了些什么还记得吗?” 汪沉天天在自己身边嘱咐这嘱咐那,女人哪晓得上回究竟是哪一回,只听男人在耳边又说了句什么。 汪琼的脸猛地一红,不知是羞的还是吓的。 ============= 写了三十多章男二才出来露了一面,好惨 乳夹 汪琼从未想到汪府竟然还有一件这样的暗格,她跟着汪沉进入房间后,看见那里面柜台上摆放着的曾经在春宫图上显现的淫邪器具:形似男人那话儿的假阳具、缅铃、红烛、马鞭、以及绑着细小铃铛的红绳....... 汪琼身子突然就软了,她吓得立刻就要往回走,男人却不肯,牵着她的手往房间里走:“别怕,这些东西不会全部用在你身上的。” 这处是自己某些时候兴致大发或是体内毒火难以抑制时才来此使用,此番带汪琼来,也只是想带她享乐一番,并不打算吓着她。 他知女人抗拒,便从匣子里拿了根合欢香来点上助兴。 可香点完后,发现那女人只站在原地红着脸,眼神还算清明透彻,不似染上那令人失智的情欲。 男人看着不远处的那香,垂了眸子,这香竟然对女人不起作用?难不成...... “琼儿,”他对她招手,“你过来些。” 女人虽然怕,但还是听话地慢慢走来,眉眼低顺,但身体在颤抖着抗拒,汪沉没有对她做什么,只隔着纱布握着她细细白嫩的手腕,探了脉搏。 汪琼的脉搏平缓正常,没有丝毫内力,也不像自己体内带了毒,可她却对这催情香免疫.......是何道理? “罢了,”汪沉叹了口气,“既然如此不用便是,你的身体可算上品,香只是起辅助作用,若是琼儿自己骚浪着动情,倒也不必用这香。” 女人听着脸红,低着头更不敢见人,只能任由汪沉牵着她向床边走。 这房间里的床要比汪沉院里的床更宽更大,帷上缠着的是红色的轻纱,随着不知哪里来的风摇曳,床头一角的精致木盒若影若现。 汪沉坐上床,在那木盒中翻阅了会,道:“这里面的东西还算不错,你挑选着试试?” 看着女人还是有些抗拒,汪沉拉着她的胳膊轻轻将她带在怀里,哄道:“今日是我不好,带你来此地吓着你了,这不我的手受了伤么,无法满足你,这些器物是助兴所用,不会伤人,你若还是担心,我不插手,你自己用着不适了便停,如何?” “嗯.......” 过了好片刻,女人才扭捏地吐出个字来。 男人松慰地叹了口气,心道这丫头虽廉耻心过重,却是无论如何都向着自己的,再不济稍微让他这个将军做低伏小讨好些,女人自会百依百顺地服从他。 汪琼顾及汪沉手上的伤,自己脱下了衣服,被男人注视的那目光烧得小脸通红,还是一咬牙,将身上的遮蔽尽数除去,随后又爬过来要脱汪沉的。 男人制止住了她:“乖琼儿不急,你先自己选个物件玩会儿。” 汪琼往那木匣子里扫了一眼,各类物件琳琅满目,她不敢多看,随意拿了件东西出来。 本以为是片羽毛,却不曾想羽毛上粘的有木夹,下方挂着一串银色铃铛,铃铛之下还连着一根长长的银色链条,用手轻轻一带,又扯出另一边的木夹来。 这物件是什么.......用在哪里的? 汪沉适时给她答疑解惑:“这是乳夹,只需夹在你的奶头上便好,正好本将军手伤了无法抚慰你这一对乳,你且夹着,不消片刻就会纾慰许多。” 汪琼将信将疑,不过汪沉对床上之事向来透彻,应当不会骗自己,便夹了一只在乳头上。 乳头向来敏感,女人刚夹上去就觉那奶尖像是被人用指尖用力掐着,有些刺痛,眼睛顿时就红了,泛着泪花看向汪沉,“大......大人.......” “嗯,”汪沉帮她把另一边的也夹上,呼吸变得沉重,嗓音也格外沙哑:“一会儿便好了。” 两只乳头一齐刺痛着,刚没过一会儿汪琼就想取下来,可看着男人那欲望深沉的眼又忍下来了,那刺痛之后便是一股又一股的火辣,胸前本只是两只小小的点,现在已经开始变得格外胀红,伴随着身体的轻颤,两只丰乳也开始摇晃起来,底下的铃铛清脆作响。 汪琼本以为那柔软的羽毛是做装饰之用,可未曾想到随着自己的乳波轻晃,那羽毛也随着摆动在肌肤上,带来一股又一股的瘙痒,还有中间连接着的银链,一下一下,挨着逐渐发热的肌肤,带来的凉意合着无止境的痒直冲下腹,很快便泛出大片水来。 男人看着这副景象,虽未有什么动作,可眼里早已染上熊熊烈火,“我说的不错吧?琼儿玩得可还舒服?” “唔.......”女人哭吟着唤他:“大人.......” 缅铃 “大人......” 面对女人的求饶,汪沉不为所动,在匣子里拿出一颗绑着黑色丝带的银色缅铃来。 那缅铃形状大小如核桃一般,为真银所制,男人把缅铃放在汪琼手里,哄着她继续:“下面的水流得太多了,应该很空虚吧?来,把这东西吞下去。” 汪沉的话像是有魔力一般,本来汪琼还无甚感觉,现在经他那么一说,自己的小穴好像真的格外空虚,涌出那么多水之后渴望着有什么东西来捅一捅,塞一塞...... 女人拿着那小球,在男人的指导下用指尖推挤进穴道里,因刚才动情泛出了一些水,小穴吞咽得并不吃力,只这缅铃表面冰凉,刚开始吞进去还是让女人打了个哆嗦,过了一会儿之后那物才渐渐温热起来。 汪琼感受着那物在自己体内逐渐深入往里,脑海中莫名涌现住一股未知的慌乱,这物她之前在那画本上见过,青楼里的教习嬷嬷也教过房中术,这物好像进了体内之后会有变化.......但具体是什么当时她羞于听闻,此刻也一时想不起来了。 念头刚落,那缅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滚动起来,叮铃铃的声音不绝于耳,带着整个球儿开始震,在这震颤中,小穴里传来一阵接一阵的瘙痒,像是汹涌的浪潮一下子扑面而来。 汪琼一下受不住,哭吟出声:“呃......好麻......大人.......好痒.......拿出来......呜呜奴婢受不住......求您拿出来.....” 她因胸前还夹着乳夹,刺激得下体用力扭动,摇晃间,胸前的那对乳也开始跟着晃动,羽毛轻扫过肌肤,上面的铃铛也在清脆作响。 汪沉并不依她所言,反而拿了根尺寸较细的玉势来,代替自己的手指探入女人的穴内,将那缅铃又往里推了推。 内里的穴肉更为紧致,刚开始穴道吞得还算勉强,现在被推挤进入了深处,内里最紧的花腔被强行撑开一道小缝,后张得更大,像贪吃的孩子般,将球体往里吸去。 那穴嘴里的媚肉的吸吮显然更激烈了些,男人眸色深深看了眼,将玉势抽出,扯着缅铃外面的绸带不让那小穴再继续贪吃往下咽,随后又将绸带以一种十分令人不齿的方式从女人股间穿过,分别勒过两边的大腿根,最后在腰间汇合,系了一个好看的活结。 把这一系列的流程做完,女人忍不住放声淫叫:“唔.......大人.......好涨,.....您拿出去吧.....好痒......” 那娇吟中的媚意听得人热意直往胯间涌,汪沉坐在一旁,看着这幅美景,笑着道:“琼儿,你现在的浪叫可比那合欢香的效用强得多了,我就说你这副身子足够骚浪吧,看看你如今的样子,好不淫荡。” 此言一出,女人突然回过神,看着自己这副样子,真就跟青楼里出来的窑姐儿没什么两样,顿时挣扎得厉害。 不......她怎么会......是这般样子....... 猛然升起的羞耻让汪琼浑身绷直,宛如在惊涛骇浪中的一尾小船,大张的腿间小穴正吞咽着震动不停的缅铃,她是跪坐在男人身前的姿势,门户此刻对着汪沉大开,男人只一垂眼,就能看到从穴口里往外流的无尽水渍,一股接着一股,身下的床铺已湿了大半。 玉势 又是一声娇媚的轻哼,女人抽搐着身子重再度攀上了高潮,一大股花液就此喷出。 高潮过后的女人浑身有着一种不染俗尘的美,白皙的胴体染上了桃花似的嫩粉,那色泽媚而不俗,果真如尤物一般。 男人看着此景,不知怎么回事脑海中却突然涌现出一股不堪的记忆。 这景象...... 汪沉眸光闪了闪,不愿多想,此刻享受乐趣才是正题,又何必在意那些不相干的。 “唔,哈......啊大人......痒......” 女人的胸脯剧烈起伏着,眼里一片朦胧的女人根本没注意汪沉的眼神变化。 “嗯啊……好痒……”双腿都快要绞成麻花状,可那穴里的异物却无半分好转,酥麻的快感传遍小腹,烧得汪琼全身滚烫。 她侧身弓腰挺动着纤细的腿,循着本能找半分纾解,可穴内的铃儿震动得更厉害了,一下一下撞在敏感????的穴肉上,女人连连娇喘,终于忍不住,伸出手去探入了腿间。 可那缅铃进入体内多时,如今陷得太牢,哪里寻得?入手满是湿滑黏腻,她好不容易摸到外面绑着的丝带,只一扯,带着整个身躯开始猛烈震动。 穴里的媚肉紧紧吸附着球体,让刚才震颤变成了更难耐的刮蹭,小腹开始抽搐,又喷出了一大股花液。 女人哭喘着爬到汪沉身边,迫不及待地想脱去男人的衣服,哭喊道:“大人,您帮帮奴婢,好痒.......好痒......唔......” “痒吗?”男人没阻止她的动作,只声音此刻已是极其低哑:“用棒子捅一捅就好了,你的骚穴就是要吃些粗棒子才行。” 粗棒子...... 女人看着匣子的玉势,也顾不得羞耻了,直接拿过来往穴里插,想止住穴内无尽的痒意。 她拿的那根不是刚才汪沉拿的,形状更粗一些,像是汪沉肉棒那般大小,看上去有些骇人,只女人现在被情欲占据,也没想到那么多,只一股脑地拿着棒子往自己穴内插。 喷了几次水,现在穴内一片泛滥,这玉势进入身体也不算艰难,只她入得有些急了,半天摸不到章法,险些又要哭出来。 汪沉此时身上的衣物已经除去,他将女人用婴孩把尿的方式抱在怀中,柔着声音一点一点地教她: “乖,别太用力,先缓缓地入,等进了大部分,自己用再那玉势重重地????捅?????......” 男人的身躯极烫,汪琼感觉自己置身于一个滚烫的火炉当中,本来理智被情欲侵蚀得只剩下几分,现在被烫得完全不剩下,只凭男人的话语和自己的本能做事。 纤秀白嫩的手颤巍巍地扶着穴里的玉势,现已入了大半,甬道被极度胀满,无法再继续深入。 她被撑得连声音都无法发出,但还记得汪沉刚才教的,开始扶着玉势重重捅自己的穴。 男人如恶魔般的低语还在耳边回荡着:“对,琼儿真乖,就是这样,缓缓地????拔?????出????再重重地??捅?入......” “呃.......啊!.......大人!.......” 嘴里的浪???叫?一声高过一声,被折磨得粉嫩的???下体被玉势顶得直颤栗,伴随着内里缅铃的清脆铃声,大股水液喷涌而出,抽插的水声都险些要将铃声盖过。 此前未经历过的巨大的刺激和极度的肿胀,快感从大脑流遍全身,还有身后男人如烈火般的身躯,每一样,都让自己的理智分崩离析。 自己动着试试 po18 td.c om 经历过数番高潮,汪琼身体已是虚软无力,汪沉终于放过她,解了腰间的结,手探入她泥泞不堪的腿间想将玉势抽出,可女人那穴含玉势含得紧,自己手上又缠了纱布不好动作,只能让女人自己来。 “琼儿,我的手不便,你自己把穴内的东西拿出来可好?” 汪沉松开夹在乳头多时的乳夹,那乳尖被蹂躏多时,早已红肿得不成样子,看着相比动情之前丰硕许多的一双奶子,男人想着之前曾得了一味秘药,服下后即便未曾生育也会喷出奶水来,若是用在这丫头身上 男人低下头,眼热地叼住一颗头奶重重吸吮起来,虽然没有想象中的奶水,这一番吸吮,还是得了些她身上不知名的淡淡香味。 可怜女人双乳好不容易离了乳夹的控制,现在又遭这么一番,男人的牙齿比乳夹灵活得多,一番蹂躏之下更是尖叫出声:“疼啊” 汪沉经提醒稍微松了些力道,吐出时奶尖处已经渗了一点血出来,他神色有些惭愧,只可惜女人此刻全身心在穴里的那两物上没注意到他的表情,胸前是痛,可现在还是想着把体内的异物赶紧弄出来才好。 “唔”小手颤颤地拔弄着深陷甬道中的玉势,刚才被情欲占据大脑,最后一刻时将玉势重重捅了进去,那玉势栩栩如生,上面雕琢还有形似男人肉棒上青筋的纹路,此刻那纹路摩擦着肉璧,她穴肉含得又紧,玉势抽出十分艰难,她是想把玉势给拿出来的,身体也想着要使劲,可不止为何那处反而越吸越紧,忙活了半天,急得汪琼满头急汗,朝汪沉哼哼道:“大人弄,弄不出来” 汪沉哑着声道:“没想到你这骚穴是个这么贪吃的,一时片刻的停歇都不许,得时时刻刻塞满着是吗?” 看男人故意曲解自己的意思说些荤话,汪琼差点气得要哭出来:“大人!” “别紧张,我手伤着无法帮你,你身体放松些再试试。” 这般说着,汪沉将手放在女人的腰窝处轻轻揉着,帮她放松身体。夲伩首髮站:po18az.com 汪琼只能再试一次,这一次她一手进入穴内努力抠挖着玉势,另一手则扯着穴外的绸带,废了好些时辰,终于把两个东西都扯了出来。 缅铃刚一离穴,在穴内堵着的大片全部喷涌而出,淫汁泛滥,全浇在了身下汪沉的身上,男人眼眸一深,双手掐着女人的腰,让她换了个姿势跨坐在自己身上,就着早已蹂躏得红粉的大开的穴口,将自己肿胀多时的鸡巴给捅了进去。 “唔!” 汪沉的肉棒比刚才缅铃入得还要深,直接冲进最里,宫口原本微微开的小口被完全撞开,前端龟头部分直接卡在里面,他的肉棒完全入了自己身体里,不留一点缝隙。 哪怕前面玩弄那么久、喷了那么多的水,女人还是没法一时适应,后脊不自觉打了个哆嗦,只觉得之前与汪沉欢愉时体内那种无法忍受的肿胀感又要来了。 偏偏男人还在她耳边道:“乖丫头,你自己动动试试,嗯?” 汪琼身体还颤着,她身上早没力气了,骑坐在他身上尽力耸动身体的力道完全不值一提,汪沉忍了那么久,这点力道一点刺激感都无,便不满地掐着她的腰自己动了起来。 湿软的甬道被撞得????淫????水??连连喷溅,男人用力往上顶了几十下,每一下都狠狠操进宫口里,汪琼??被????操????得受不住,凭着本能地搂紧他的脖子,指甲无意识地掐进他后颈,划出几道血痕来,未曾想没让男人停下不说,还烫疼了自己的手。 喉咙里发出有些凄厉的呻吟声:“大人不要啊!……轻些轻些呜呜呜” 她现在欲哭无泪,只觉得与汪沉的阳具比起来,还是房中助兴之物用着舒服汪沉真就跟个野兽一般,呈现出的是绝对的力量感,她这小身板迟早会受不住被操死的。 泼墨般的青丝散在肩头及胸前,随着女人身体的被顶起的动作而散乱晃着,硕大的乳肉来回颠簸,剩下的呻吟还没说出口,就全部被撞碎了。 男人的肉棒捅得实在太深,这样的刺激感要将自己逼疯。 ========== 奴婢想要 不知是什么时候了,汪琼泪眼迷蒙地看了眼,偏角熊熊燃烧的红烛烧得只剩下一小节了。 汪沉忍了太久,现在入了女人的嫩穴便没个节制,每一下都操得很重,像是如同战场上杀敌一般,每一下都是往死里操,他的力道极大,女人的纤纤细腰被他手上的纱布给磨红,若是他再用些力,这点子腰怕是要被他给掐碎。 两瓣白嫩的肉臀被撞得通红乱颤,她的双腿紧绷着,随着男人抽插的动作也在晃,龟头往里捅不知道撞在哪一处隐秘之地时,女人惊叫一声,双腿猛然绷直,脚踹到了床角的木盒,木盒里的东西全部滚落在了地上,刺耳的叮叮当当声传遍大殿,也让女人神经紧张,身下含得更紧了些。 “哼......” 男人被那紧致夹得闷哼了声,不由得伸手拍了那臀瓣一巴掌,他手上有纱布,拍起来不疼,只女人正处紧张之时,这一拍身体更为紧绷了。 汪沉低声咒骂了句:“骚货,刚才自己玩了那么久,现在这处还是这么紧!” 男人继续猛地发力,原本身下结实的床榻都开始发出震颤声。 “呜……大人.......不......” 小腹被捅得泛起无边的酸麻,女人感觉下半身都已经不由自己控制了,从那处传出的快感涌入四肢百骸,很快又撑不住,???高?潮???时,汪琼脸上满是湿痕浑身颤抖,??小??穴???剧烈收缩,不知是第几回泄出水来,可男人仍是不得纾解。 不行.......这样不行....... 汪琼知道男人在射过之后会对她动作缓和些,平日重重捅个小半个时辰便也射了,这一回都快有一个时辰了,他竟还硬挺着,一点要射的迹象都没。 今日她本就受了莫大的刺激,要是再这么重重来一两遭,怕是真的要死了。 汪琼无法,讨好似地靠汪沉近了些,亲着他的唇,可惜自己身体被插得一上一下来回颠簸,吻落在了男人下巴上,新生的胡茬有些扎人。 “大人......大人......您射进来吧,奴婢想要.......它想要.......” 女人嗓子尖叫多时,现在已经哑了,出口的话也被顶得断断续续,可汪沉还是听懂了,他动作轻了些,女人如愿亲到了他的嘴角,一下又一下,像是小鸡啄米似的,淡淡气息落在唇上,带来了一种不一样的感觉,汪沉极为受用。 只听她道:“大人,您给奴婢吧,奴婢受不住了.....” “给什么?琼儿要说清楚啊,不说清楚我如何给你?” “给......给大人您的.......精水.......奴婢想要.......” 她实在难以说出这些,只现在也顾不得什么了,头埋在男人的颈间,脸色胀红,极小声地将话说出口。 汪沉怜爱地亲吻了女人的头发,“好,就给你了,可要好好接住,一滴也不许剩。”说罢男人又开始猛烈抽插起来。 “啊......啊......啊哈.......大人.......” 呻吟声只剩下断断续续的只言片语,身体在高潮的浪涛中被抛上抛下,很快,男人的肉棒开始抽搐,又多又浓精液的顷刻间灌满穴道,将那的连连收缩的花心浇了个透彻。 你该喊我一声兄长才是 汪琼记不清性事是怎么结束的,汪沉在射过那一次后并未停止操弄,阳具停留在她身体里好一会儿就再度硬挺起来,随后又是新一番的折磨。 体内的淫水像是不知干涸般泄了一股又一股,将床上的被褥都打湿了大半,她体内的淫水混着男人的浓精逐渐淅出,榻上一片狼藉。 女人最后撑不住晕了过去,只有一些模糊的印象,她隐约记得在性爱过后汪沉将她抱离了房间,唤了下人打了水来清洗了狼藉的身体,还细心为她清理了体内的混液后才抱自己上的床。 遭受过度蹂躏的阴????唇???酸疼得紧,穴道里也疼,她即使是昏睡过去了也小声哼哼着难受,男人看不下去,给她拿了药来抹在里面,才勉强好受了些。 汪沉上完药后,看见女人的指尖隐隐有些血迹,是刚才抓伤自己时被泛出的毒血灼伤到的,现在还红着。 好在接触的血液不多,只稍微灼伤了表皮,并未深入。 他心里更加自责,拿了药膏来给她敷上,他盯着女人熟睡的脸庞,眼眸低着,想着自己曾经与那人所做的承诺,只当自己报答她的恩情,如今好不容易寻到她,该是好好相待的,也不该让她受此苦。 虽然他与那人现在有了隔阂,但自己是重诺之人,答应过那人自己会护着荆三陵,他就一定会做到,哪怕那人曾经对自己做过那样的事。 可现在这般,他怎么跟地下的那人交代? * 汪琼昏沉睡了两日才醒来,她醒时身体还不算乏力,汪沉在自己睡着时上了药,小穴也不是很痛了,只是腰间和腿间的青紫痕迹短时间还无法消除。 她是真怕了汪沉了,也怕了那间密室,自此都不敢在府上探查寻消息了,只安安分分待在汪沉院中给他煎药,期盼着府上能再有个美人把汪沉的魂儿给勾了去,莫再折磨自己了。 好在后面几日汪沉没折腾她,成日在外与好友相会,晚上回来时喝了药就与自己一同睡下,并未做些别的。 这日,汪沉陪着林旻一起去了鸿胪客馆。 他不是大理寺的官员,按道理来说没有翻阅卷宗调查案件的权力,只林旻在身侧,他多少也有些权势,众人虽然有怨忿也不敢在表面上说。 高传伦正好在客馆中,见二人来了便亲自来迎接,他已近不惑之年,面容和蔼可亲,女儿也在前段时间刚嫁了人,笑起来时像个慈祥的老父亲。 想着林旻曾经跟自己说过的旧事,实在难以想象这样的人曾经在前朝做过内卫。 “哟?二位今日怎么有空来了?汪将军可是稀客啊,头一回来我们鸿胪客馆吧,在下这就去让人收拾一间上房出来……” 汪沉抬了手制止住他,“高大人不必如此客气,今日我与林旻前来只是为了查访案子,不是来做客的。” “好的,”高传伦点头称是,“那位二位大人先忙着,下官还有些公事要办,就暂时不陪着了。” 看着高传伦走远,林旻带着汪沉进了一个贴了封条的屋子。 里面的东西完好如初,基本上不曾动过。 “那位使节就是在这个房间里面被遇害的,没有目击证人,死的时候身上服装完好,并未受到过什么严重的虐待。只脖子上有淤痕,生前是被人掐死的,凶手的力道很大,天柱骨已完全碎掉。” “是习武之人?”房间里没有尸体,汪沉也只能凭着林旻的言语判断。 “应该是,但若是这样就更加难办了,那凶手很谨慎,一点线索都没有留下。如果不是仵作查出了端倪,我们当时都没有发现这女子死前还遭受到侵犯。” “情杀也不像,这使节一年才来我朝一回,哪里有什么认识的人?鸿胪客馆有内卫把守,外人难以进入,这事如此蹊跷,应该是内部的人动的手。” 的确,可也如你所说,这使节一年才来我朝一回,又能结出什么愁怨来?甚至还被侵犯…… 说到这里林旻不忍继续再说,他闭着眼,似乎是对那死去的姑娘惋惜。 汪沉将房间的布局仔细看了一眼,道:“这房间看着还挺大的,只有那个死去的使节一个人住在这么?” “不,还有一人……” 二人正在对案情进行复盘调查,房间外面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你们两个人怎么到这来了?” 林旻转过头,就看见顾宣站在门口,古里古怪地看着他们二人,云台,你过来怎么还带着他? 他身上还穿着礼服,想来是在这客馆中招待客人。 林旻对顾宣笑着道:“近日被这案子折磨得有些头疼,潮生兄想着来帮我看看。” “汪沉?”顾宣怀疑地看了林旻旁边的人一眼,不屑一顾道:“就他?他能看出个什么名堂来?” 汪沉倒也不气,只笑着地看着顾宣,道:“你小子怎么说话呢,对云台与对我语气相差未免太多了吧?” “哼,你如何能与云台比?云台那么好的人,沾上你可真是晦气了,早知道当时就不该介绍你二人认识。” 林旻听这重话紧皱眉头,刚想开口训斥,就被汪沉拦着,他仍是笑着:“顾宣,别的先不论,按年龄我虚长你几岁,你该喊我一声兄长才是,你不如此喊便罢了,我也不计较,但总该有个长幼次序对我尊敬些才是吧?” “兄长”这个词有些刺激到顾宣,他眉头紧皱着,又看了眼汪沉,张嘴想说什么话,但顾及着林旻在旁,最后什么都没说,气得直接甩了袖走了。 过来喝酒 看着顾宣气冲冲走远,林旻手抚上眉心,无奈道:“本来你们两个人的关系就差,如今又这般气他,这以后该怎么办才好?” 汪沉倒是毫不在意,“别管那小子了,继续与我说案情的事吧,这房间里面住的另一个人是谁?” “也是一同前来的使节,是死者的妹妹,二人长得还有几分相似,只是那人遇害当天她的妹妹并不在场,在前厅与顾宣他们进行上殿进贡的安排。” “哦……”汪沉看着门口,表情若有所思,“云台,之前让你帮我打听顾宣的事,你可有进展?” 林旻不想他话口绕到这来,便道:“帮你旁敲侧击问过了,他只说是高传伦误会了自己,现在已经理清了,没什么把柄在他手上。” “这样.......我似乎知道一点真相了。” 林旻吃惊地望向他:“潮生兄有什么想法?说来听听。” “这事先不慌,我怕自己的判断有误,最好先去查证一下。” * 顾宣处理完公务回家,就听见下人通报说镇军大将军到了府上。 他只觉得今天格外晦气,白日里在鸿胪客馆看见他就算了,怎么回了家还能跟他纠缠不清。 不过一想着他可能是过来找自己爹爹的,与自己没什么关系,便不再多想,径直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 谁曾想,刚一进门就看见那人提着一壶酒坐在凳子上,早等他来。 汪沉翘着腿,一手放在石桌上支着胳膊,眼神散漫地望着他:“你不是散值挺早的嘛,怎么这么晚回家来?” 顾宣目光顿时警惕,他盯着汪沉,问:“你怎么来的我院子?” 他跟府里的下人打过招呼,他们是不会带他来这的。 “之前又不是没来过,你这院子十几年都没甚变化,好认得很。”汪沉拿起酒坛子倒了两碗,热情招呼他,“来,过来喝酒。” 听到汪沉主动提起旧事,顾宣气得紧握拳头,当即就想给他一拳,他知道汪沉肯定会受着不会还手,但想着自己武艺不精,这一拳下去可能没打伤汪沉,反而把自己手打疼了。 看着顾宣不动,汪沉把另一碗酒向前推了推,揶揄的语气收敛了些,“别跟我闹脾气了,今日来是想问你一些事。” 顾宣走到汪沉面前的石凳坐下,端起一碗酒一饮而尽,他侧着头,一身怨气:“我不知道!” “不知道?”汪沉又给他倒了一碗,“不知道今日怎么想着要在门外偷听我跟云台讲话啊?又怎么在云台跟我说房间里另一人的时候故意出声打断?” 顾宣顿时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汪沉。 汪沉听力极好,在与林旻交谈时就知顾宣在门外站着听他二人说话多时,只他没揭穿,今日听林旻大致讲了些案子的细节,又想着顾宣的种种异常行为,便知此事的部分细枝末节了。 “那日与你在酒楼相对而坐的姑娘,就是死者的妹妹吧?” 顾宣紧紧捏着碗沿,他眼睛发红地盯着汪沉,声音带着不可置信的颤抖:“你监视我?!” 汪沉无奈地叹了气,道:“顾宣,你总是将我想得这么坏,有恩师在上,咱俩毕竟也算兄弟一场,我怎么会这般对你?那日在酒楼也只是偶遇,我知你不喜看见我,便没去打扰。” 又听汪沉提起“兄弟”的事,顾宣心中怒火中烧,忍不住破口大骂道:“闭嘴!你不配做我兄长!以后也不许在外人面前提这件事!” “好好好,不提这事,”汪沉顺着他的脾气,“咱们只说案子可以吧?看在云台的份上,你总该跟我说些实话吧?” 顾宣又是不屑地睨了男人一眼:“这事要说也该与云台去说,跟你说作甚?” 汪沉完全敛了嬉笑的神色,对汪沉道:“顾宣,咱俩的关系你可以不认,但我一直把你当亲弟弟看,你也该知道一家人胳膊不会往外拐,云台虽是好友,但他毕竟也任大理寺少卿一职,他做事一向公正廉明,若是没犯事一切都好说,你若是做错了事,让他如何处置于你?” “哼,”顾宣冷笑一声:“他公正廉明自是好事,是我朝的好官,哪里像你做个贪权附势的佞臣!” “是么?”汪沉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慢悠悠道:“若是你杀了人,你觉得云台是该公正廉明,还是看在往日的情面上偏袒与你?” 可真是傻 顾宣立刻从石凳上起身,像只惊弓之鸟,他看着汪沉,情绪慌乱地反驳道:“胡说!我何时杀过人?我只是.......” “只是什么?”男人敏锐捉住他的话头,抓住他的破绽继续往下追问,声音透露着无形的威压:“你别想瞒我,这事关系到后面朝上进贡之事,若是圣上怪罪起来,你说你这好不容易考来的九品小官职还保得住吗?且不论这官职,到时候大凉使节一并会受到牵连,那位姑娘还能不能得个善终都说不准,孰轻孰重,你自己想清楚。” “我......那人.......她.......” 顾宣一时紧张到失语,他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汪沉把坛子里的最后一点酒给他倒上:“把酒喝了再说。” 顾宣无法,只能坐下饮了酒,下定决心吐露出来:“她在......出事之前,跟我说她看见了一个面容熟悉的人。” 汪沉眯了眯眼睛,“谁?” 能让大凉使节觉得熟悉的人,怕也只是本国的人,而且……身份绝对不低。 顾宣摇头,“我也不知,只那时看她神色慌张,很害怕,说些胡话,说是什么死去的鬼魂怎么会出现在这儿......我当时忙于交接礼仪,也并未多想这话是何意,谁曾想当晚她就出了事。” “至于她妹妹.......我只是对她稍微有些好感......”还不等汪沉说话,他便急忙接着道,像是要证明什么:“你不必说教我,我知这事成不了,只想着在长安期间能带她与姐姐四处逛逛开心些,可还没逛几处姐姐就出了事,那之后她的精神也一蹶不振,后来与我相见都不肯,好不容易见了面也是不爱说话了,那次去酒楼也是她心情终于好转了些,说是想散散心,就......被你给看见了。” 汪沉心中已有了些计较,他继续盘问道:“你还有什么瞒着我的?那姐姐死的时候你真的与她妹妹在前厅张罗着进殿的事么?” “我.......”顾宣再度支支吾吾,不敢说话。 汪沉声音低着道:“你放心将实话与我说,出了事我担着。” 顾宣低着头,在汪沉面前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没有.......当晚我并未看见她。” “那就是说你在故意替她隐瞒?你配合调查时说的与她在一起的话,是你自己想偏袒她编出来的,还是她教你的?” 汪沉知顾宣的性情,他心思单纯,脑袋也是一根筋,心中有他所谓的“正”,即便是再喜欢那位姑娘,也不可能会为了这样的事而撒谎。 唯一有可能的就是那姑娘有求于他,以卖惨谄媚等行为令他动容,迫不得已之下才出手相助。 顾宣此时喝了酒,酒意上头,人也变得话多了些胆子大了些,且知此事的是汪沉,也不怕会在外落得什么闲话:“她说……她被人威胁了,如果不这么说,到时候出事的可能就不止是她姐姐,自己也会命丧黄泉。” 汪沉眯着眼睛,只冷笑道:“她又是如何得知的这种事情?” “多余的话她也不肯跟我说了,有时候我也想问,但她的神志似乎不大正常,总是忧心忧虑,担心有人害自己,也就是最近我带她出去逛了一下才稍微好转些。” 酒坛里的酒已尽,此时汪沉也把该打听的都打听完了,并不多留,他站起身,道:“既然她不想对你说,那我去会会。” 顾宣心中暗叫不好,原本汪沉在长安城中就恶名远扬,更何况自己向来与他不对付,现如今不知还要对自己心悦的姑娘做什么,他立刻急了:“我警告你,你别对她……” 还没等自己说完便被打断:“你放心,我会有分寸,这事你先别对林旻说,我有些自己的事要查查。” 顾宣就算再不喜欢汪沉,也知他过去过得不好,只愿他真的有分寸不把人伤了。复又想起一件事来,急忙问道:“那上殿进贡的事……若是圣上怪罪了该怎么办?” 男人笑着揉乱他的头发:“我不过诈你一诈,你便如此轻信,可真是傻。” 顾宣此时终于反应了过来,他怒目而视着汪沉,胳膊抬起差点就要动手:“你!” 汪沉却对他语重心长道:“顾宣,你这轻信人的性子该改改了,林旻虽然有时也一根筋,但他做事有自己的计较判断,不易吃大亏,你这般什么人的话都信,迟早是要栽一跟头的,这次的事就当是个教训,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刚才听顾宣所言,那对姐妹对他存的什么心思未曾可知,汪沉才不信什么少男少女情窦初开之事,相反,她们想利用顾宣达到什么目的才是最为合理的判断。 也就顾宣傻愣愣地进了圈,好在这事目前还有转圜的余地。 顾宣撇着嘴,极不情愿地小声道:“我再如何也轮不到你来说教。” 汪沉此时已经大步走远,他挥着手,“你若是少与恩师闹些脾气多与他说些近况,这事也自不用我来说教。” 手眼通天的本事 zui jil e.c om 这日汪琼刚把熬好的药送到大厅的汪沉面前,就看见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个人,准确的来说,是绑了一个人。 被绑的是一位姑娘,穿着并非中原风格的衣服,但衣裳形制看着却格外熟悉,或许是胡人,那面容都与中原人的面容有些差异,不过面容长得不错,身材也好。 如果不是被绑在那,她还以为汪沉又从哪得了个美人。 汪沉则坐在那姑娘对面不远处的椅子上,一双鹰隼似的眼睛勾勾地盯着她,汪琼站在远处看着这情形都觉得害怕。 “大人,”她小心翼翼地走到男人身前,将碗放在他面前的桌上:“您的药好了。” “嗯。” 汪沉端了碗一饮而尽,汪琼收拾了番便退下去,期间不敢再看那被绑的姑娘一眼。 即便听过那么多有关于汪沉不好的传闻,这也是头一回看见他将人给绑在自己府上。 虽然看上去没怎么用刑,那姑娘身上没什么伤,但单单是将人囚禁在府上,也算是大事了吧? 这么做真的不会被弹劾怪罪吗…… 不过她也管不了这些事,退下之后便不敢往大厅靠近了。 被绑着的女人原本兴缺缺沉默不言了好一会,看见汪琼端了药来给汪沉喝,突然间开始说起话来:“你生了病?” “是。”男人倒也坦白。 “生的什么病?”夲伩首髮站:jileh ai.c om “具体来说,不能算是病,应该算作毒,从我有记忆开始就在体内了,只是寻常之药无法解,只能每天喝药暂时压着。”汪沉端详着手里的唐刀,分了几眼给她:“与其担心我,不如现在担心你自己吧,你若是再不把话说清楚,也没几天好日子可活了。” 女人虽然被绑着,但脸上从始至终从未有过惧怕之意,听见男人这话,反而还笑了笑:“将军究竟想让我交代什么啊?我只是一个弱女子,从大凉不远千里来到长安,现在姐姐又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连凶手都没抓到,怎么突然就把我给缉拿了?没有证据就不分青红皂白地抓人绑在府上,这件事情若是传出去,恐怕有损将军的颜面……” 汪沉抚摸着刀锋的手一顿,沉眼看着面前的女人,真该让顾宣过来看看这女子是怎样一副嘴脸,哪里有他说的那般失心落魄忧心忧虑,都说了让他看人谨慎些。看看,他喜欢的究竟是个什么东西,还敢在自己的面前叫嚣。 偏偏问了一天了,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有,顾宣曾经说的那“死去的鬼魂”也没半天下落,这女人完全在跟他装傻绕圈子,声称自己不知。 若是再久一些,怕是都让林旻察觉了,到时候自己更不好办。 汪沉换了个话题问:“你是头一回来长安?” 女子垂着眉,恭恭敬敬地回答:“是的呢将军,不然之前也不会劳烦顾公子带我姐妹二人在长安游玩,谁曾想就出了这样的事……唉……” 说到最后竟还险些要哭出来,可不是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儿。 若是平日,汪沉看见美丽的女人这般说不定也会心疼一番,但这女子不是个好货,他只觉得这副样子惺惺作态。 他只冷笑道:“头一回来长安,没见过我的容貌,竟能直呼我为将军,你是有什么手眼通天的本事不成?” 她是由临阳蒙了面掳过来的,并未让旁人察觉,期间谈话也故意隐藏了自己的身份,但这女子从一开始就泰然自若直呼自己将军,哪里是头一回入的长安? 而且据临阳所说,将这女子抓来时还出了点岔子,这女子会武,武功还不低,来回交手几下之后才将她给制服。 看来自己的直觉并没有错。 女子听到汪沉等冷嘲热讽也才意识到自己无意间说漏了嘴,便囫囵给自己找了一个借口:“汪沉将军的名讳在长安城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况且之前听顾公子说过您,小女子还是有些印象的。” 顾宣还会对外人提到他?没在背后骂自己几句都是好的,汪沉懒得听女子满口胡诌,只下了最后通牒:“我再给你一夜的时间想清楚,你明天若是再不招,我就直接把你送到大理寺去,也别想着回大凉了,后面一生就在牢里度过吧。” 男人甩袖离去,那女子却丝毫不怕,她被点了穴,不能用内力,也不能动武,只瘫坐在椅子上,手腕和脖颈都已让麻绳磨出血来,仍是这样,脸上也没哀惧之色。 看着汪沉的身影在视线中完全消失不见,女子原本还淡笑着的脸色一点一点冷了下来。 =============== 今天回老家准备让学医的朋友看看,顺便找医院拔牙,高铁上码了一章,晚上住她那,不是很想让她知道我写小说的事,12点的可能发不出来了,抱歉。 锦囊 汪沉回到自己房中时,汪琼早准备好热水候着了,沐浴过后便给他擦发梳头,只她心中想着白日里的事,手上没个轻重,无意间把男人头发扯下来好几根。 汪沉虽然常年练武身体健朗,但头上那片还挺脆弱的,汪琼又无意间拽下几根头发之后,他终于忍不住问:“你有些心不在焉,在想什么?难不成是在大厅被绑的那个女人?” 女人手一顿,如实对他说道:“是的……大人您这般直接将人困在府上,万一被怪罪下来该怎么办?” 男人闭着眼:“没事,明早我就把她送到大明寺去了,外人不会嚼舌头。” 汪琼更是害怕了,大理寺是什么地方,那姑娘竟然要被送到那里去,怕是犯下的罪不小。 头发终于梳完,汪琼服侍汪沉睡下,男人如今还是那般打坐的模样,甚少和衣躺在床上。 有时候她真怀疑需不需要在汪府建个小庙、供上高台,然后把汪沉给请上去,自己再跪着敬佛拜香。 一想到那诡异的画面,女人心里就想发笑,她不敢让汪沉瞧见。 汪沉对她嘱咐道:“你去大厅盯几眼,如果那女人有什么动向要及时与我说,她有可能是他国派入我朝的奸细,你与她相处仔细着些,别被她哄骗。” 汪琼心中一紧,低着头道:“奴婢知道了。” 抬起脚往门口走了几步,身后又传来汪沉的声音:“如果一个时辰内她还不说,也不必盯着了,早些去休息。” “是。” 赶去大厅时,那姑娘正哇哇叫唤:“你们将军府不是极其奢华富有吗,怎么一个下人都没有?我渴了,要喝茶!” 汪琼立刻端了茶壶,替她舀了一盏,走到那女人身前亲自喂给她。 白日里离得远看不清楚,走近了在昏暗的烛光照射下才发现这姑娘身上的伤还挺重,磨出了不少血。 女人喝了茶之后来了些精气神,她抬头望了眼,仔细看着女人的眉眼望了片刻,凝声道:“是你……” “……今日下午给汪沉送药的小丫鬟。” 被认出的汪琼拿着茶盏的手一抖,不过脸上的神色倒显淡定,她时刻记着汪沉的嘱咐,不敢与这女人搭话。 但那女人却喋喋不休,“汪沉派你来看着我么?正好我被绑着无聊,你陪我说说话。” 汪琼才不敢与她说,只抿着唇后退到一边,一双眼睛仔仔细细盯着她,不管女人说什么她都装哑巴。 女人说了好半天,看见汪琼这副爱答不理的样子,只叹了口气:“没意思。” 可又没过片刻,女人眼睛一转,唇角露出一丝微笑,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 “这样吧,只要你肯与我说说话,我就告诉你一个汪沉特别想知道的事,怎么样?” 听闻此话,汪琼眼神有些许动摇,不过好在她站于女人斜后方的位置,她看不见自己脸上的表情。 她害怕如大人所说,自己一不留神就被她给哄骗,连个人都看不住。 见汪琼不回答,女人道:“好嘛,我是看在你这小丫头还算善良、给了我一口茶喝的份上在想着松口的,今日汪沉问了我一天我都没跟他说呢,现在好心好意想报答你,你居然这么不领情。” “……你想听我说什么?”女人终于开口。 汪沉明天早上就会将她送到大理寺去,进了大理寺,人怕是就不归他管了,现在这机会近在眼前,她也只能抓住,只要注意些,不被这人反过来套取情报应该就没事。 女人问:“你叫什么名字啊?” “汪琼。” “汪……琼……,”女人把这名字在嘴边咀嚼了遍:“是汪沉给你取的吗?” “嗯。” 女人又问:“那你之前的名字叫什么?” “不知道,忘记了,”汪琼不敢将自己原来的名字告诉她,万一哪一天她逃出去查到了自己家中的亲人,找姐姐的麻烦,得不偿失,只找了个借口来糖塞她:“从大人将我带入将军府的那一天起,我的名字便是汪琼。” “哦~你对汪沉这么忠心的么……” 汪琼也看不见女人脸上的表情,只听她这说话的语气总觉得有些阴阳怪气。 虽然她对汪沉的确不是百分之百的衷心。 “那你进入将军府之前是在做什么?” 汪琼此时却不答话了,女人疑惑地想转头,只是脖子间的绳子勒得太紧,不但疼不说,还转不过去,只能怨念道:“怎么又不说话了?” “你说会告诉我将军想知道的事,我要看见证据。” “哈……”女人笑了声,“你还挺谨慎,那你过来些,我给你看个东西。” 汪琼紧攥着手指,她从一开始就不敢靠近这女子,现在面对她突然的邀请,心中一片慌乱,四处望去,这大厅一个人都没有,也看不见临阳在何处。 她有些不敢过去,怕自己一走近就中了那女人的圈套。 女人仿佛会读心:“怕我骗你?你大可放心,现在我的手脚被捆得这么严严实实,根本就跑不出去,要跑我早就跑了,又何必等到现在?” 汪琼暂时还是没敢动,不过在心里计较一番后,还是犹豫地迈开脚朝那女人走去。 女人嘴里哼着小曲,也不知道是哪的调子。 她走到女人身边,听她道:“我的左脚靴子内侧粘了个锦囊,里面有个东西,你可以拿出来看看。” 女人双脚也被捆得死紧,想动弹一下都不能,汪琼斜着看了眼,左脚的靴子的确比右脚的靴子稍大一些。 她一边看着女人,一边小心翼翼的将来锦囊给扯出来。 女人果然如她所言的乖巧,并未做什么动作。 汪琼取出锦囊后,紧握在手心,又往后退了几步,离女人一丈多远。 女人笑着望向她:“你不打开看看么?我觉得拿给汪沉看之前,你自己先看一眼比较好。” 汪琼却不理她,立刻转身走了,快步往汪沉院子的方向去。 只她心里紧张慌乱,连步伐都跟着乱了,脚底下不知道踩到什么东西摔了一跤,手里的锦囊也摔在地上,原本紧闭的口子开了条小缝,里面的东西露出一角,泛露着幽白的光。 汪琼摔得胳膊膝盖疼,可也没时间哀嚎,立刻爬起来将锦囊捡了要去给汪沉。 可看见那露出的物什一角,瞳孔忽然放大。 她震惊地将锦囊里的东西拿出来,那是一块玉佩,玉佩的质地不怎么样,上面的花纹只有寥寥几笔,却分外熟悉。 她不知所措地攥着胸口的衣服,很快便现出几道褶子来。 这玉佩,与她此时胸口挂着的、家里人之前送给自己的那枚玉佩…… 一模一样。 她早就死了 不知过了多久,汪琼才回到汪沉院中,她手里紧攥着锦囊,额上满是虚汗。 这事……要告知汪沉吗? 刚才汪沉跟她说什么来着,那被绑的女子可能是他国的奸细,可是她手上为什么会有自己家人的玉佩……还故意要给她看,分明就是知道自己的身份。 脑海里一瞬间闪过了最可怕的画面,父亲和大哥都在那场大火中丧生了,远嫁的姐姐由此逃过一劫,可若是这奸细去了幽州取了姐姐的性命并夺了她的玉佩来长安…… 一想及此,女人吓得瑟瑟发抖,紧抱着臂膀蹲在地上小声哭了出来。 她自认为哭声小,没吵到汪沉,可哭了会恍惚睁眼时便看到一双较为白净粗犷的大脚呈现在自己身前。 汪琼被吓到,身子往后栽,还好手往后撑着才没摔着,抬起头时,脸上的泪痕还在,她缩着头,小声问:“大人……奴婢吵着您了么?” 汪沉没回答,却俯身将她扶起来,问:“哭什么?” “我……”汪琼这次反应过来,慌张把手里的锦囊紧紧握着,不敢让他看见。 汪沉见过自己胸前的玉佩,也知那玉佩是家里亲人留给自己的最后一件物件,若是再让他看见这锦囊,再晓得锦囊是那女子给她的,怕是也会把自己当做奸细。 可这事……瞒得过他吗? 她稍微抬眉又望了汪沉一眼,他神色如平时一般淡漠,很少能有溢于言表的时候,只单看他的脸色根本就揣度不了他的意思。 最后女人心一横,决定兵行险招,“噗通”一声跪下来。 她对着汪沉磕头,哭喊着:“大人饶命!” 男人蹙着眉,不喜她这番谦卑恭顺的样子,早知当日进府时就不该收她为奴,随意给个名分再仔细敬着,她也不至于如现在一般。 汪沉往前踏了一步,再度捏着的女人的胳膊将她扶起来。 “有何要紧事让你怕成这个样子?难不成那女子吓到你了?” 的确是被吓到了。 汪琼把手里的锦囊呈至汪沉面前,怯怯道:“大人,这是那女子给奴婢的……” 汪沉眉眼一凝,接过锦囊,拿出里面的玉佩。 汪琼将胸前挂着的玉佩一把扯下,也呈至汪沉面前,道:“大人,这是家里的亲人留给我的东西,奴婢真的不知那女子为何会有这玉佩,奴婢担心……是那女子……伤了我姐姐,将这玉佩抢到手故意让我看……大人您神通广大,自然能查到我姐姐的消息的,奴婢求您,若是知道她的近况,能否告知与我……” 刚才哭了会,现在汪琼声音还是抽抽搭搭的,几句话说得断断续续。 男人只低眼看着手上的两枚一模一样的玉佩,他眸色深沉,又半晌无言,汪琼被这样的安静弄得有些怕。 过了许久,他才听男人问了句:“这玉佩,你确定是你家里人给你的?” “奴婢所言千真万确,若大人不信,我愿立誓为证,我发誓,若是……” 她的誓言还未开始,就被汪沉紧握着胳膊出言打断,“不用了。” 他拉着女人进了屋,进了屋,有了亮光,女人面上的泪痕更是清晰了,也不知刚才在外面哭成什么样。 男人只道:“你头之前被砸过,失了大部分记忆,一时不察被人钻了空子很正常,也怪我,不该让你去看着的,我现在亲自去审,你歇着吧。” 汪琼还扯着他的袖子,听到男人说的这话算是相信自己了,不会处置她,只自己姐姐的安危完全不知。 “大人,那奴婢的姐姐她……” 汪沉眼神忽地变得凌厉了些,他声音仍是低着:“这事我会查清楚的,你去歇息。” 这般情况下了汪琼哪里睡得着,她还想说什么,后颈不知哪一处被汪沉捏了下,顿时双眼昏沉,身子疲软无力,倒在了男人怀中。 汪沉将汪琼抱上床,又看了眼手里两枚一模一样的玉佩,翻身披了件外衣出了院子。 女人仍是被绑在椅子上未曾有过异动,看见汪沉来了,脸色一变,不过又很快换了虚伪的笑:“将军怎么又来了?都这么晚了还没睡下吗?” 明明刚才汪沉还在门前,只眨眼间,他就到了自己身前,脖子猛地被钳住,抬头看时,只见到一双满是怒火的眼:“你把她怎么了?” “我能怎么?”女人想笑,可是脖子被捏的痛,只扯了一个嘴角就疼:“我只是看你那小丫鬟挺好玩儿的,逗她玩玩而已。” “好玩?呵……”汪沉冷笑了声,手下继续用力,“你知道我说的不是汪琼,我说的是那人。” 汪沉另一手将拿着的两枚玉佩呈现至她眼前,厉声审问:“原本在她手里的玉佩现如今为什么会在你手里?是不是你杀了她?!” 女人疑惑道:“将军在说什么啊?我只是一个小小的使节,您这话说的我完全听不懂,我杀了谁呀?” 汪沉再度询问:“这枚玉佩你究竟是从何得来?” “不值钱的小玩意儿罢了,在摊铺上几十文钱就能买到的东西……咳咳咳……” 说到最后,女人已经没有了气力,她的脖子被汪沉狠狠掐着,原本白皙的脸逐渐胀红发青,可她仍是笑着。 “将军,你这般折磨我也没有用,就算把我杀了你觉得那人就能活得过来吗?” 女人丝毫不畏惧面前男人脸上的暴戾之色,她反而还故意挑衅,说出了那句汪沉不愿听的残酷事实: “她啊,早就死了!” 真相 汪沉何尝不知她早就死了,还是自己亲自去的火场,挖出那具早已烧焦得所剩无几的衣服碎片与一截尸骨,给她建坟安葬。 她与坊间的众多百姓一般死在那场大火里,许是火势太大,没来得及逃离。 但现在想来,被谋杀的可能性更大。 这玉佩看上去极为普通平常,可也仅有这一对,市面上绝对不会流传。 现在落到这女人手里,她肯定与那人的死有关系。 可惜现在从这女人的嘴里已经探不出什么情报了。汪沉红着眼睛看了她半刻,最终还是松了手。 第二日,女人就被送到大理寺。 根据汪沉所提供的部分情况,林旻派了几个武功高强的侍卫将她关在牢中,虽然动了刑吐露了点东西,但汪沉想要知道的事情,仍是一句都不肯告诉。 傍晚的时候,林旻唤了侍从去请顾宣与汪沉来。 二人散值后匆匆而来,顾宣面上疑惑:“云台,你这般请我来是有什么事么?” 汪沉只挽着胸斜靠在一旁的柱子上,手里提着一坛酒,面色凝重,像是经历了什么不好的事,不像是来要喝酒的样子。他今日上朝时都这么阴气沉沉的,现在眉间阴郁都还没散,弄得顾宣都不好意思跟他说话,只与云台亲近些。 林旻带着他们二人去了停尸房,对顾宣道:“顾宣,那女子出事后,你可曾看过她的遗体?” “没.....没有......”顾宣有些尴尬地低着头:“我那时有些怕,不敢看......” 定国公早年在大凉战场上奋勇杀敌,敌方千军万马都斩于自己手下,身上背着的多年的宝剑不知饮了多少鲜血,数以百计的尸体横在战场也不见眨眼的,谁曾想生出的儿子竟是个这般怯懦的性子,连个尸体也不敢看。不过好在这般的反差也就汪沉与林旻亲近等人才知,不会惹得外人笑话。 林旻安抚着拍着他的肩:“别怕,我与潮生兄都在这里,不会有什么事的,你去看看吧,若是不亲眼看看,你怕是要遭受蒙骗一辈子。” 听闻此话,顾宣心中生疑,不确定地看了二人一眼,随后深吸一口气,走至床前,手指颤抖地扯着白布的一角,犹豫片刻,还是横下心掀开。 女子的面容并未有多痛苦,只是尸体停放数日,早已变得极其惨白,看着渗人,脖子底下乌黑一片,应该就是致死的伤处。 顾宣看着女子的面容叹息片刻,只道她是个短命的,长安如此多的美景还没看完,就赶着去地府投胎了,只留下可怜的妹妹一人在世间独活...... 可再看那熟悉的面容几眼,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过了好片刻,他猛地反应过来,一脸震惊地看着林旻,慌张地问:“云台......她是......” “嗯,”林旻点头,“她是那姐妹中的妹妹,也是你曾经‘心悦’之人。” “我.......这.......”顾宣激动地浑身颤抖,半晌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他结结巴巴,看了眼尸体,又看了眼二人,道:“这怎么......可能?” “我今日对那女人用了重刑,她受不住招了一些,现在也根据线索拼凑出来一个大致的真相。” 那姐妹二人被选中使节来长安的确另有所图,只这其中或许涉含大凉阴私之事,纵是死也不肯说出口,但也得知她们二人想要勾结鸿胪寺的官员对大唐进行情报的打探,正好顾宣在鸿胪寺任司仪一职,又是近一年才考中进士封的官位,心思单纯,还不懂官场的诡谲,更何况身后是定国公府,早年又与大凉有恩怨,自然就被她们姐妹二人给盯上了。 少男情窦初开,再加上女子使出浑身解数勾引,自然是招架不住,不过好在顾宣是文人出身,自幼受良好礼节熏陶,男女之事发乎情止乎礼,始终不敢越雷池半步。 出事的当晚,那妹妹本想使计陷害顾宣玷污自己清白,与姐姐谋划许久,只待顾宣进入房间,洒下迷香与迷药,纵是男人成不了事也会留有“证据”,到时候再卖惨、胁迫、哄骗.......即便不会成为定国公府的女主人,也会抓着顾宣的把柄为自己办事。 只可惜姐妹二人盘算打的好,意外也是来得巧。 一切准备好后,姐姐只是稍微出去帮忙盯着梢,不过两盏茶的时间,再回房间时妹妹就没了呼吸。 看着体温尚有余热可已经死透了的妹妹,女人慌忙地退到一边的桌椅下躲藏着,连呼吸也不敢大出,约莫半个时辰,才敢畏首畏尾地抬起头观察周围情形。 她侥幸活了下来,只劫后余生不但没让自己高兴,反而更害怕。 鸿胪客馆有众多武艺高强的侍卫把守,那贼人神不知鬼不觉潜入客馆内,轻易谋害了一人的性命,可见有多厉害。 而能做到这件事又会来谋害她们性命的人,定然就只有那人! 都怪自己白日见到他后一时心急与顾宣说了,想来被那人知晓才派人灭的口,而凭着她们姐妹二人几分相似的样貌及这房间的昏暗,凶手错杀了人,自己也由此逃过一劫。 若是让那人知道自己还活着,定然会再度派人前来索命,思虑良久,决定开始伪造现场,将妹妹的衣服与自己的换上,再换了发型与妆容。 她们姐妹二人本就有几分相似,只是为让他人认出特地换的妆容发饰,一番改造下来,这般偷天换日竟也骗过了众多人的眼,她又勾着顾宣伪造了证词,再因自己“忧心忧虑”面容憔悴又时不时躲着顾宣,也没让顾宣瞧出什么端倪。 她这般费心经营,其中的心机属实难以估价。 不过是死了小小的一个使节,掀不起多大风浪。只可惜撞上了大理寺的那一封“匿名信”,阴错阳差,让林旻接管此事。如今真相大白,却是苦了顾宣,一直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好在处理此事的是林旻,不然顾宣帮忙做假证词的事也会受到牵连,令国公府蒙羞。 顾宣毕竟涉世未深,听到这真相久久不能回神,还以为林旻是在骗他。林旻也不说别的了,只让他自己一人静静,随后看了潮生一眼,汪沉便把手里的酒坛子放在顾宣旁边的桌上,跟着林旻一道出去了。 林旻叹了口气道:“这般告诉他真相真的好吗?我只怕他受此打击此后会一蹶不振啊.....” “他迟早是要成长的,好在这次吃的苦头不大。”汪沉抿着唇,问林旻:“有关于那女人看见的那什么鬼魂,她招了没?” “没,”林旻摇头,“那‘鬼魂’似乎很能刺激到她的神经,我只要一说这事,她就变得极为疯癫,胡言乱语,想来是极其惧怕,从她嘴里是探不出来了。” 想及昨晚那女子挑衅自己的话语,汪沉不自觉握紧了拳,沉声道:“那女人装疯卖傻有一手,你小心些。” “嗯,我会注意的。” 二人正往外面的院子走,就看见大牢里看守的侍卫匆匆来报:“大人,那女子在牢中疯叫了半天,最后撞墙死了。” 二人脚步齐齐顿住,想是也被这消息给惊到。 =================== 本来姐妹二人是要取个名字的,但是想着戏份不多,作为部分主线的引子跟顾宣和汪沉稍微缓和关系的垫脚石有点太工具人了,既然工具人那就工具到底吧.......主要取名字太费脑子了 月下品酒 过几日便是中秋,朝廷放了假,中秋佳节本是一家人团聚的日子,只汪沉孤家寡人一个,无父无母,林旻那边又是父母双亡,顾宣又只有个老父亲在家中,三个人愣是凑不出一对团圆家庭来。 于是在中秋当日,汪沉提了酒和茶去定国公府将顾宣拉出来,一同去了林旻的府上拜访。 汪沉鲜少来林旻的府邸,上一次来还不知是几年前,这一次到了他府上,发现府上的风格没什么变化,院子里的仆人却越来越少了。 知他生活节俭……但这日子过的未免也太节俭了些。 汪沉向来奢华惯了,看到这般凄凉场景自然心中要腹诽一二,顾宣望了眼这诺大的宅子,放眼望去,一大院子做活的奴仆都未超过三人,也有些看不下去。 整个林府看起来就没什么生气。 林旻对二人的到来有些意外,连忙吩咐下人去做饭来,汪沉笑着制止道:“不必费心了,我带了好酒与好茶,顾宣提了好菜,咱们三人一起过个中秋佳节。” 三人将桌椅抬至院中,摆放好了餐具,便在月下吃起酒来。 林旻今日来了兴致喝了一杯,只他不胜酒力,一杯下肚脸很快就红起来,脸颊滚烫犹如火烧,后续怕醉不敢再喝,只以茶代酒敬二人。 顾宣在那案件后的几日颓废了几天,现在逐渐缓了些元气,只他心中仍有芥蒂,现在正一个劲地喝着闷酒,说话的便只汪沉一人。 “这也不知道是咱们在长安相聚做伴的第几个年头了,眨眼间,咱们年岁都长起来了。” “那是你,”顾宣却是看不惯他的,拌嘴了一句:“我现在才弱冠之年,正值大好韶华呢。” “啊是是是,小公爷说的是,你现在这般年岁可在那长安女子中抢手的很,恩师没想着要帮你相看个女子吗?” 顾宣紧皱着眉头,不大喜欢这个称呼:“别这么叫我,而且前段时间经历了那糟心事,现在男女之事我厌恶都来不及,你要是想催就去催云台,他都二十有八了,现在还未成家,你只盯着我做什么?” 可怜林旻只安静喝着茶,笑眼看他们兄弟二人拌嘴逗趣,未曾想话题突然就来到了自己头上。 看着他俩的视线只一瞬间就移在了自己身上,林旻苦叫不迭:“哎哎哎,我现在这官职营生每日忙上忙下的,哪有时间娶妻啊。潮生兄你之前送到我府上的两个姑娘我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更何娶个妻子回来。你也别瞎操心了,下次要是再说什么给我物色了一个人选的话,你自己去娶人家姑娘吧。“ 汪沉也委屈地很:“这说的什么话,你又不是不晓得我这破身子,天天靠着一碗药强撑着,谁晓得哪一天就西去了,把人家娶进府,这不是让人家守寡么这……” 几年前恩师就想过要帮他说一门亲事,但被自己婉拒了,他那时就担心过这事。这几年府上的女人是一个接着一个地进,但也只是图一时痛快,从未想过给女主人的名分。 毕竟一旦给了,哪一天自己体内毒血爆裂发作不治而亡,那过门的妻子真真是过得凄惨。 林旻轻拍了他一下,皱着眉道:“大过节的说这话也不怕晦气。” “就是,”顾宣也跟着道:“就你乌鸦嘴。” 汪沉只淡笑了笑,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眼神随意一瞟,落在林旻腰间所挂之物后便难再转移视线。 林旻今日在府中穿的是常服,退去了官场的戾气,一副书生温文尔雅的样子,而他现在腰间别着的是一柄竹笛,尾端坠着一颗佛珠子,质地不算精良,但看着也不是市面上几十文钱就能买到的普通之物。 注意到男人的视线,林旻把腰间的笛子取下来呈现指汪沉面前,道:“潮生对这笛子颇感兴趣?” “也不是,只是觉得平日里似乎没见你拿着这玩意儿,想不到你还会吹笛,怪不得赏乐之道你的见解要比我高上许多。” 林旻略低着头,有些不大好意思,他身上的酒气还未散去,脸还是红的,“说笑了……只是会点皮毛而已。” 林旻拿着手中的笛子细细摩挲,眼里泛着柔和:“这笛子是我当年来长安考科举时兄长送给我的,他怕我思念家乡,给我个物什留个念想,今日中秋有些想念兄长了,便拿着这旧物瞧了瞧,不曾想让潮生兄看了笑话。” 汪沉垂着眼,“我记得你的老家是在幽州。” “嗯,目前我兄长在那处做了个小本生意,每隔一段时间会给我写信说一下近况,即便有四年未见了,也能聊表宽慰。” 汪沉笑着道:“你说也真是巧,我打算过段时间向圣上请调去幽州巡查那边的军情,你兄长既然在那里,我抽个空可以帮你去看看。” 林旻愣怔一下,随后从椅子上起身,朝着男人行了个大礼:“如此,便多谢潮生兄了。” 汪沉摆了摆手,最不喜他文绉绉的样子,“咱俩之间这么客气做什么?” 林旻坐回椅子上,许是感怀伤时,拿起手中的笛子便对月吹了一曲。 曲调宛转悠扬,朴雅高远,韵色悠扬,在这等节日听来竟丝毫不觉得感伤,反而有几分开阔之意,不失宏壮。 一曲已毕,汪沉便鼓起掌道:“云台真是好技艺,这曲子比我之前听过的仙乐都要动听得多。” 这夸赞属实有些胡诌了,林旻也不拆他的台,只笑着给他倒了杯酒,月上枝头,三人也兴致正酣。 到了戌时二刻时分,三人的这场“团圆酒会”才到了尾声,林旻欢笑着将二人送出府,看着人走远了,才撑不住身子,费力扒着门沿站着,呼吸沉重,双眼浑浊,乍一看还以为是什么喝得烂醉的酒鬼,可从始至终他也只是喝了一杯酒而已。 他费力地移动着身躯,很快就有下人来扶着他回房。 门口等候多时的婢女见到林旻这般样子,脸上心疼得很,一道扶着男人脱鞋上了榻。 她差人打了热水来,掀开林旻的衣服一看,胸前白皙的肌肤泛着滚烫的红,比男人脸上的红还要重许多,甚至已经冒出不少红斑来,看着极其吓人。 热水很快上来,婢女拿出一个小瓶来,将药粉倒入盆中,用帕子沾了水给男人擦拭。 一边擦拭还禁不住埋怨道:“您也是的,明明就不能喝酒,非得跟那二位喝。” “只......只喝了一杯而已.......兴致所至......”林旻此时正痛苦地紧闭着双眼,声音虚弱,手却攥着笛子不肯松,“只一杯......我睡一觉,明早起来就缓和了......” “还好只是一杯啊.......您要是再多喝一些,可就......” 婢女还在喋喋不休说着,就见林旻已经神志不清了,可如此,手上的笛子仍是没松,嘴巴微张着,时不时吐出一两个字来,仔细听着竟是像孩童般的呓语:“哥哥......哥哥.......难受.......” 婢女叹了口气,只将林旻翻身过来继续弄着,用帕子擦拭了一遍后,那红斑才看着不那么渗人了些,今晚睡上一觉,明早虽然红斑不退,但起码身子能撑得住了。 ================ 昨晚上码字到一半就撑不住睡着了,抱歉,这本来应该是昨晚上的,就当我欠了一更吧,看什么时候有空补起来(摊手) 琴 *** 女人换好衣服,走过长长的阴湿地道,终于到一道石门前,推开门,里面别有洞天,大大小小的房间门紧闭着,有些透着微暗的光,空气里散发着一股沉闷的味道,她往内里的最深处走去,那人早已坐在床上等她多时。 喝了药后伤势缓和许多,只是她头上的疤难难遮住,手腕、脖子以及大腿处的伤痕短时间内消不掉,但这个任务完成后,她也能歇一段时间养伤。 她跪在地上,对面前坐着的人行了一礼:“感谢主人相救。” “无妨,你先起身,倒是委屈你了,带了这么一身伤回来。”那人道:“最近风头紧,行事要格外小心,为不让那二人看出,将你从大理寺中换出的确是费了一番心思,让你吃了不少苦。” “哪里……”女人颔首低眉道:“能为主人做事是奴的职责,这些伤远不及之前受得那些严重......” “可你做了多余之事,”那人原本声音还算柔和,此时骤然变冷,女人打着寒战,身体也开始不自主抖起来,只听主人冷声道:“我只让你扮作那使节混淆他们二人视线,你却让汪沉察觉了异常。” “奴该死!”女人在地上连连磕头,“是奴一时目光短浅,想着汪沉一直碍着主人的事,便使计让他破防,未曾想他心智坚韧,不肯上奴的当。” 过了片刻,那人抬手,“这事你以后不要多管,我自有安排,好在汪沉没对其仔细追查。他已向那皇帝请了令去幽州,你让那边的人做事干净些,别让他再看出来。” “是。” 女人松了口气,这关算是过了,不必受那比大理寺酷刑还要煎熬百倍的苦。 那人却又道:“你之前跟我禀报的发现的有趣之事,是什么?” *** 去幽州巡访的御令很快下来,时间定在九月十三,这几日汪府上上下下皆忙,汪琼感受到府里不一样的氛围,听汪沉与她的部分谈话,大概知道大约在九月份的时候他会离开长安。 去什么地方他有意瞒着,具体什么时候回来也不清楚。 那这样的话,自己说不定有机会能跑...... 这日林旻却是一反常态地来汪府拜见。 汪沉都有些吃惊,毕竟二人相聚大多都是在茶楼酒馆,若是被外人瞧见他们来往甚密,怕是这大理寺少卿会被那御史大夫参上几本。 今日林旻前来,怕是有要事相谈。 林旻是穿了常服来的,怀里抱着一样东西。 汪沉让汪琼去上茶,对云台道:“怎么今日有空来我府上了?” “没过多久潮生兄就要动身前往幽州了吧?那日中秋你说要帮我看望兄长的事让我格外感激,总觉得要送你一份大礼才好。”说着林旻便将手里的物什放在桌上,“我知你喜欢听琴,这是我近几日让自己的一位朋友做的琴,用上好的梧桐木与冰蚕丝所制而成,琴音如玉珠落盘,不绝如缕。” 汪沉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便是低低地笑,“云台,我未曾想你什么时候竟变得这般客套起来,你说要是让不知情的人瞧见了,还以为你在对我行贿呢?” 林旻脸上有些窘迫不自然,他是真想感激汪沉,可是又不知道该送些什么东西好,想他之前一直念叨着琴音,便送了这一把琴,未曾想还要被调侃一番。 汪沉见林旻脸皮薄也不再继续逗他,道:“你的这番好意我收下了,过几日我便动身要去幽州,后面几个月在长安不烦着你,说不定你还会觉得无聊,到时候你去找顾宣消遣消遣。” 汪琼此时正好进来给林旻倒茶,听见汪沉提到要去幽州,心中一惊,手也下意识一抖,好好的茶泼了半盏,有几滴还溅在林旻的袖子上。 汪琼吓得立马就要跪倒在地,她心跳到嗓子眼,立刻拿出丝帕来给林旻的袖口擦拭,“大人恕罪!奴婢手脚不麻利,将大人的衣服弄脏了。” “无事,”林旻没有发怒,声音也平和温柔,“只是稍微弄脏衣服而已,不必这么害怕,你去重新替我沏一盏茶来吧。” 汪琼侧头看了汪沉一眼,接过男人的眼神后便退下去,“是……” 林旻看着那婢女离去的身影若有所思,汪沉见此,好奇问道:“怎么了云台,那丫头可是你觉得有什么异常?” “倒不是……只是觉得,”林旻又看了眼汪沉,“这姑娘不像是你能招进汪府的奴仆。” 都道汪沉喜好美人,不仅是身在后院的妾室,还是在自己身边服侍的人,容貌姿色个个皆为上等,这丫头……与之前汪沉府上的相比,有些普通了些。 林旻虽然不是那般看重容貌的肤浅之人,但他与汪沉交友这么多年,知道他的品性,都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汪沉也是逃不过美人关。 这丫头在汪沉身边……有些不对劲。 汪沉皱着眉,这话听着格外熟悉,之前也有人这么对他说过。 好像是流霜。 男人无奈,这爱美人的标签是完全钉在自己身上了么?不过也的确是。 只是在这个条件下,把汪琼留在身边就会让他人格外起疑。如今林旻已经是第二个了,若是想护着她的性命,这般下去迟早要露馅。 但……说不准也能将那幕后的黑手给引出来。 找个机会偷偷跑 送走林旻后,汪琼进了大堂,小声问着他:“大人,您过些时日要去幽州吗?” “嗯。” 事到如今也没法再隐瞒下去,看着女人站在身前望着自己,他问:“你也想去?” 汪琼是想,刚才就是因为听见幽州这两个字所以才激动打泼了茶水。 可刚才细想之下,觉得去幽州这一路,路途遥远凶险,说不定还会遇到什么意外,就算哪怕见了姐姐,她也不能恢复自由身。 她被汪沉两千两买来为奴,这银子还给他都不知道要多久,更何况他位高权重,说一不二,主人家没发话,自己又如何走得了? 还不如趁汪沉出去这一趟,自己找机会偷偷跑了。 “不……不了,奴婢只是想着自己的姐姐在幽州,若是大人在那边得了闲,帮忙打探一下我姐姐的消息便好,别的奴婢也不敢过多奢求……奴婢就在府上等大人回来。” “是么?”汪沉端详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后道:“下去吧。” “是。” * 临走之前,汪沉又去了一趟定国公府陪顾坤杉下了一局棋,天气渐渐冷下来,恩师身体本来就不大好,这回一降温身上披了件大氅,但老人的脸还是有些惨白。 顾坤杉身体虚着,这回下棋没说什么多的话,汪沉向他禀报了自己即将前往幽州的消息。 顾坤杉没多说什么,只让他小心些。 “恩师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只是有些担心您的身体……” “我这个糟老头子有什么值得你担心的,早都已经是半只脚入土的人了,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可别这么说,”汪沉皱着眉,“恩师自然是会长命百岁的。” 顾坤杉只是慢悠悠地下着棋,过了好一会儿,才道:“幽州,再往北上走个几百里,便是大凉了吧?” 汪沉拿着棋子的手一顿,语气平淡:“恩师还记得。” “哼,”顾坤杉才不跟他打呼呼:“你小子去那边最好是巡查军情的,别惹事。” “恩师教诲得是。” 二人又聊了会,直到顾宣回来,汪沉才道要走,顾坤杉便让顾宣去送一程。 顾宣送得不情不愿:“你过几天就要离开长安了吧?那日我上值,没法去送你。” “你心里面有这个想法我就知足了。”汪沉走了几步,突然停下来,一脸严肃地看着顾宣。 顾宣被他这般庄重怪异的举动吓到,后退一步:“干什么?” “你之前跟那使节逛长安的时候,去了什么地方?” 顾宣一听他说这个话题就头疼,“怎么又开始了?云台不是说这事翻篇了,不再提了吗?” 关于那案子都快过去一个月,当时听云台说那使节死在牢中,后续线索再也无法查到,只能到此为止时,他莫名松了一口气。 他总觉得这之后有更大的阴谋,他一个小小的九品官,还是别惹事的好。 可偏偏汪沉非揪着这个话题不放。 “我只是有些自己的事情想查,这事你别和云台说。” 顾宣一脸不耐烦:“啊行行行,你让我想想,我那天带她们去西市逛了逛,但是后来她出现异常反应时好像是出了西市之后的一段时间,应该是在怀远坊吧……不太确定。” “当时可有遇见什么异常之事?” “额……”顾宣仔细闭眼想了想,“忘了,那时候……我只关注她妹妹了,当时街道上人还挺多,具体什么事情我有些想不出……等等,好像有一件事,当时有一条街很多人围着,我们好奇看了一眼,好像是几个骑马的人路过时不小心撞伤一个人而吵起来,但京兆府的人就在附近,很快骚动也平息了。” “京兆府?” 听汪沉这不明不白的语气,顾宣有些慌,“我说你不会还要跑去京兆府那边闹事吧?” “这倒不至于,你不是说很快事情就平息了吗,京兆府那边每日忙上忙下哪里还会记得这种事情,更何况当时那么多人,谁知道那女的究竟看见了谁?” 顾宣白了他一眼:“那你问我半天不是白问吗?” “总得知道一点事情啊……” 怀远坊么? 汪沉大步往前走,挥了挥手示意顾宣莫要再送,“我这一走,怕是明年才能回来,你在长安遇到拿不准的事多和恩师与林旻商量,要是再被别人骗了,我可不管你。” “赶紧闭嘴快滚吧,”顾宣小声道:“以为我稀罕见你。” 汪沉听得清清楚楚,咒骂道:“个小兔崽子……老子当年就不该从顾府出来,非得把你治得服服帖帖,让你这么嘴欠。” 祭拜 顾宣回了大厅,顾坤杉还坐在堂上,看着那一盘已经下完了的棋出神。 听见顾宣回来了,“送走啦?” “嗯。” 见到他人半天没动,老人家才抬头眯着眼睛审视了他一眼,“怎么?惹什么麻烦了?” “呃……”顾宣揣着手,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自家老爹,最后决定还是坦白:“昨日高传伦他又找我了,跟上回一样,我感觉他好像在有意拉拢我。” “拉拢你?你一个九品小司仪,有什么值得他的鸿胪寺少卿拉拢的?” 顾宣示意下人再去砌一壶热茶来,自己则坐在老爹旁边小心翼翼地问:“我上回有点没弄清楚他到底想做什么,就跟他一起酒楼吃了一顿饭,昨日他还想邀我,我找了个借口推掉了,那他以后应该……不会再找我了吧?” “说不准,”顾坤杉打了个哈欠,“听说高传伦的女儿不久之前嫁了工部侍郎之子?” “嗯。”顾宣点头。 热茶很快上来,仆人退下,顾坤杉端起喝了一盏,道:“那工部侍郎可是前朝留下来的老人啊,跟你老爹我一样。” 顾宣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老头子说这话什么意思,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爹,你是说……庆王?” 庆王是先皇之子,只当时先皇驾崩时庆王当时的年龄还小,不到七岁,当时朝中内忧外患,边疆也时不时有大敌入境,先皇无奈只能立了诏书让自己的弟弟继位,掌控国家大局。 那时顾宣都未出生,顾坤杉在先皇手底下还做着大将军。 现在算来,已经过去了二十一个年头。 庆王与当今太子从小在书院读书时就不大对付,现在更是一样,暗中拉拢权臣、划清界限。 工部侍郎现如今就在庆王的手底下做事。 “那就是庆王想拉拢我?”顾宣一脸不可置信:“可我只是一个九品的司仪啊,就负责给那些外来使者的对接工作,他怎么会想着来找我?” 老头子瞪着他:“哪里是找你?是找你老子呢!他看的是定国公府的门面。” 顾坤杉虽然前几年因身子原因上交了兵权在府里养老,但毕竟是行军打仗几十年的人,手下的一众将士都是在大凉战场上厮杀过的老人,与顾将军是过命的交情。虽然现在早已加官进爵,但若是顾坤杉发话,他们也是会听从的。 若是拉拢了定国公,至少有四分之一的兵权在手。更何况镇军大将军汪沉还是定国公的义子,有这样的好牌谁不想抓住。 顾宣有些慌了,连忙向老爹请教:“那……我怎么办?” “别管,”许是温度太低,顾坤杉咳了一两声,“他们爱怎么争怎么争,你别插手,安心做好你自己的营生就是。” “我……我也想啊,可是他一再相邀,我这……有时候也不太好拒绝。” “那你就给我装傻听不懂,反正看着跟傻子也没什么两样。” 顾宣:“……” 顾坤杉又问:“这事你没跟潮生说吧?” “没……谁都没有,连林旻问我我也没说。” “云台那小子也是……唉……你们这一个个的都不让人省心,”老人家叹了口气,从座椅上缓缓起身走出大厅,“罢了,我一把老骨头了,你们年轻人的事我懒得管。” * 汪琼未曾想到汪沉去幽州最终还是带上了她,后天出发,给了她两天时间准备。 她在府上没什么挂念的东西,也不需要准备什么,只是临走之前突然想到亲仁坊的那处祭祀之所,鬼使神差又去了回。 彼时重阳节刚过没几天,那处的祭祀活动还延续着,只是不如前两天人声鼎沸。 那条街人潮汹涌,马车难以过去,她只能下车徒步而行,但仍是这般,她被那熙熙攘攘的人群一时迷了方向,过了好久才找到那处地方。 高台上摆着各种各样的祭祀物,还有人跳着傩舞,有不少百姓前来祭拜先祖上天,以及半年前被埋在废墟下的那些亡魂。 听说半年前的那场火灾就是由此地而起,所以朝廷花了大把精力在此建立祭祀之所。 她抬头望去,正有一位高官在上面主持着祭奠仪式。 那位高官……有些眼熟,好像曾经来过汪府拜见过汪沉。 汪琼不敢多想,跟随着人群一起对亡魂祭拜了一番之后便想着要回府去,但人群太多,她无法,只能先退到一旁的巷子里,待到人少些再离开。 空气中散发着菊花、饭食以及部分炮仗的味道,各种味道混合在一起,有些不大好闻。汪琼侧靠在墙边,看着那些哀戚的人们,她的双眼也不由得泛了泪光。 要是能够回到从前……该多好。 空气中弥漫着的一股熟悉的味道将她扯回神。 很淡,但还是能够闻出来,其实刚才就已经有一些了,这是现在似乎更加浓郁了些。 汪琼不久前才知道这股味道究竟是什么。 她不应该多管闲事。 可是这味道……太熟悉了……熟悉得她情不自禁地朝着那股源头走去。 在巷子拐角的最深处,破旧的布帘下,是这味道的源头。 那布帘下,裹着一个浑身是血已经昏迷的男人。 送他去医馆 ri riw e n.c om 汪琼蹲下身,仔细望着面前浑身是血的男人,那血迹沾在衣服上都已变得发黑干涸,不知道这伤受了多久。 他很狼狈,身上的伤口不知究竟在哪,但感觉处处都泛着血,衣料上遍布污渍,扑满灰尘的头发散至胸前及脸上,面容模糊看不清,身上除了血的味道还有一股腥臭味。 像个乞丐。 可他身上穿着质地不错的衣服料子、体内流着味道熟悉的血、以及自己大脑中的直觉都告诉自己,他不是乞丐。 女人没过多犹豫,大着胆子将手伸到男人鼻子前测探。 过了片刻,她才感受到很微弱的气息,他还活着。 可还没等自己抽回手,那人突然睁开眼,满是血的手猛地掐着她的手腕,另一手不知从哪里拿出的匕首来直接抵在她的脖子上。 他动作极快,几乎与汪沉一样是在眨眼间完成的动作,汪琼还没完全反应过来,身子却惊慌得开始挣扎,脖子处传来一股细微的刺痛,过了一会儿,她闻到了自己血的味道。 这男人的匕首很锋利,不过一会儿,已经将自己的脖子划了一道口子。看后续章节就到:q u yu shuw u. c o m “好……好汉饶命,”汪琼不敢再动,双手举在身前做投降状,向他解释:“我看你身上的伤很重,想带你去医馆看看……刚才只是想探一下你的气息。” 男人身上的伤很重,刚才的动作已经用了目前所有的力气,他眼中警惕狠戾的目光再看到女人的面容时有一瞬呆滞,后逐渐放松下来。 他将匕首收了回来,身子脱力,又重新倒了回去。 汪琼听他声音嘶哑道:“如此……便劳烦姑娘了。” 其实这人来路不明,哪怕自己好奇有心打探,也不是她能插手的事。刚才那一番话全是自己的保命之语,现在男人对她已经没有了威胁,虽然还活着,但这样子跟将要死了没什么两样。哪怕现在自己直接跑了,他恐怕也无可奈何。 但汪琼不忍心,从心底里不忍心抛弃他,想要他活着。 她移动到男人身边将他扶起。 她本来以为就自己的小身板是将他扶不起来的,勉强拖着都费劲。但他的身量格外轻,像是饿了几天的人,只一副空架子。汪琼将他一边肩膀搭在自己身上,扶着他往外走。 外面人头攒动,未免男人身上的这血痕太过引人注目,汪琼将自己的单薄披风马虎盖在他肩上。 刚走了两步,男人忽然抬起头望向斜前方的方向,眼神又再度回到了刚才那般警惕。 汪琼被他这样的动作弄得有些怕,问:“怎……怎么了?” “没事……”男人收回视线,虚弱地咳了几声:“我们还是快点离开这里吧……” 走了不知道要多久,男人示意她在一户门前停住。 汪琼抬头望了眼,这门上没挂什么医馆的牌匾,甚至连个牌子都没有,简朴得如一户普通人家。 难不成是他自己的家? 可推开门进去,竟然真是一个医馆,里面充斥着各种各样浓郁的药香,方才房门紧闭,那药香气竟然一点都没有透出去。 大夫正在案台边看着书,看着来了两位客人别把书放好,起身过来接人。 把人送到医馆,汪琼也总算松了口气,她扶着人到榻上,从衣服口袋里把所有的碎银子都拿了出来递给大夫,“大夫,麻烦您救救他,我出门出得急,身上没带多的银子,这所有的都给您,您看能不能帮忙医好他……我现在还有急事忙着回去,不能在这里久留了……” 平日出门她都没敢在外面待太久,更何况今日还花费了半天时间力气救了个人,如若回府上晚了,怕是又要惹得汪沉怀疑。 得到大夫的回答后她也不在这里留着观望男人伤势了,连忙往来时的路赶,汪府的马车还在那边,她怕马夫等得太久。 这时候的人群不算太多了,陆陆续续都在往回家的方向赶,汪琼往回走的时候还看见有人双腿不便被轮椅推着走,听着他们说起半年前的那场大火,想来也是在那大火中侥幸逃生的可怜人。 她心中更觉荒凉悲戚,不过好在后日就能出发动身前往幽州,到时候与姐姐见了面互诉衷肠,她心中的忧思说不定会缓解些。 * 临阳比汪琼先回的府,他向汪沉禀报今日汪琼的一举一动,事无巨细,包括汪琼时如何救的那男人,以及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所发生的事: “暗中盯着的有三人,其中有两人被我打伤活捉,另一人的功夫很高,招式变幻莫测,交手十几个回合后还是让他给逃了,剩下的那个二人在回来的路上也服毒自杀。” 汪沉低着声音:“他们是前去与汪琼联系的?” “不像,”临阳回忆起当时的情形:“他们三人一直都埋伏在那附近,只是琼儿姑娘想要将那男人送到医馆治疗时才想着要动手,我便急忙去阻止……应该是从一开始就盯着男人的。” 汪沉问:“那受伤的男人什么身份?” “属下目前还尚未查明。” 现下入了秋,天色也暗得快了些,可府里的丫头还没回来。 汪沉视线越过临阳,落在门口的方向,“哼,她胆子可真大的很,路边随便受伤昏迷的一个男人都敢救,也不是怕什么取人性命的奸诈小人。” ……就跟她一般。 跟她一般…… 男人凝眉,说起来……她们之间的某些相似度竟然还挺一致。 脑海里那股之前违和的怀疑感又冒了上来,虽然当时她与自己说她们二人是姐妹,但毫无血缘关系的姐妹,又有几分相似可言?也哪里值得要去舍命相护? 可荆三陵……她的生活、习性、说话的语气、给人的感觉以及家世,都与她完全不同。 ……应该是自己想多了。 你说的姐姐是哪一个? 汪琼回来时正好赶上男人用晚饭,她做贼心虚,不敢靠近汪沉,只能在外头院中候着看着药。 谁曾想汪沉没一会儿就把她喊了进去。 “今天去哪了?”汪沉问。 “前两天重阳节,我本来想去祭拜一下父亲和大哥,但那时忙着没能出府,今日便去祭拜了一番。” “哦。”汪沉只淡淡回应了一声,也不知信没信。 汪琼心里头虽然怕,但觉得自己没干什么叛主之事,那人虽然受了伤,也不见得是什么坏人。 只这事她心里头觉得无论如何都不能告诉汪沉的。 好在男人也没在这件事上继续追问,只换了个问题:“你这段时间记忆恢复的如何了?” 自从上次闹出两枚一模一样的玉佩后,汪沉觉得是自己的记忆丢失让他人钻了空子,也派了太医过来给她看看,太医没看出什么异常,只开了些净气养神的方子,现在她跟汪沉一样,每天都要喝上两碗药剂。 但效果也没那么显着,只是做梦更加频繁了些。 “喝了药之后前段时间奴婢做了一些梦,还算比较真实,应该是过去的记忆……” 汪沉问:“梦到什么了?” “梦到了我的姐姐,她对我很好,给我买很多好吃的,有空会带我逛集市,也教我识字认人……” 汪沉放下筷子,还未等女人说完便冷笑打断:“汪琼,你说的这个姐姐究竟是哪一个?” “什……什么?”汪琼有些惊讶地后退了半步,她不知所措地看着汪沉:“大人……您在说什么?奴婢只有一个姐姐啊,她名唤荆二陵……” “罢了,你下去吧。”汪沉知她可能也是被蒙骗,但一想着那人的事就头疼,不愿多言。 等去了幽州,荆三陵她那所谓的“姐姐”,他倒要看看这丫头到时候要如何自处。 汪琼一头雾水地退了下去,可听着刚才汪沉那质问怀疑的语气又觉得心慌,难不成自己真的多了个姐姐? 可……也没道理啊…… 许是被汪沉说的话给吓到,晚上汪琼睡着后就做了个梦。 她梦见自己抱着伞与姐姐去逛集市,那时候姐姐不知是快要出嫁了、还是家里挣了单大生意,她说要带自己去长安有名气的酒楼去吃饭。 荆三陵当时连连推拒,但架不住姐姐热情相邀,也只能跟着去了。 她在那里吃了很多之前未尝过的美味饭菜与点心,姐姐一直坐在一旁温柔笑着看她。 二陵与三陵长相有几分相似,但姐姐看着要更美貌许多,看着就不像是普通人的命,也难怪会那么早嫁出去。 荆三陵一口一个甜心糕,看着坐在一旁的姐姐,嘴巴嘟囔着道:“姐姐……你对我真好,以后要是见不到了怎么办?” “哪里会?我会一直跟三陵在一起的。”姐姐笑着抚摸着她的头,“姐姐可真羡慕三陵,这般无忧无虑自由自在地过日子,真好……” 不过片刻,梦中的场景又变了。 姐妹二人在外游荡得太晚,今日姐姐似乎很舍不得自己,一直想着要带她去各种好玩的地方、好吃的地方,直到宵禁时间将近,姐姐才依依不舍地送她回去。 可她们在回去的时候碰见了意外。 是姐姐先察觉到的,她脸上原本笑着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立刻拉着三陵到一旁的破旧屋舍躲了起来。 不过片刻,有几个人影在外面一闪而过,随后在不远处停下。 姐妹二人害怕地躲在房间里面,不敢出声,没一会儿就听见外面几人谈话的声音。 他们说的话不是长安的官话,也不知道是哪一地的语言,她竟然能听懂。 “东西准备好了吗?” “已经全部备好……” 仔细听了一下他们二人的计划,似乎是备下了陷阱暗器想要谋害某人。没过一会儿又有人过来,这次跟他们说的却是官话: “明日按照计划行事,汪沉这一次绝对要死在我们手上。” 汪沉…… 汪琼突然就醒了。 动身 九月十三日,汪琼跟随着汪沉前去幽州,此次出发并未大张旗鼓,只有林旻一人前来相送。 汪沉不想自己去巡查还被别人弄出口舌,便让汪琼换了身衣服做小厮打扮,只是汪琼那小身子板看着实在太过单薄,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女扮男装。 林旻与汪沉正说着话,她不敢靠近,只能默默躲在一边与临阳一起牵着马绳。 此次北上汪沉没带多少人,只有自己、汪琼、临阳以及府上的几个护卫。 林旻怕他路上遇到危险,担忧着嘱咐:“你这一去怕是要十天半个月才能到幽州,路上一定要小心,这段时间朝中局势不大安稳,你现在虽然已经调任去幽州,我只怕他们那些人还是会揪着你不放。” 林旻说的自然还是庆王与太子暗中争权之事,本来林旻对之前送去大理寺的那两封匿名信没什么线索弄得头疼,直到前两天庆王一边的官员向圣上弹劾礼部的部分官员行贿。 御史大夫也跟着参了几本。 皇上大发雷霆,下令清查,由大理寺全权负责案件审理。 这下好了,林旻更是头疼。 那两封信送来得巧,很难不令人怀疑是庆王派人所为。 他也没想过要站在哪一方,这些年一直兢兢业业干着自己的小营生,现在庆王通过圣上想借自己的手铲除异己之人,他是一步棋子都下错不得。 越想越觉得这官职难做,还不如回幽州找个小官坐坐,每日也不那么烦心。 汪沉示意他不必担忧,“放心吧,圣上这么做自然有他的安排,你我安心服从便是。你的能力我是不担心的,就是担心顾宣那小子,有空你帮我多照看些。” “这是自然。” 二人聊了没一会儿,汪沉便要走,林旻看着不远处等着汪沉的临阳与汪琼。 女人的身形林旻自是一眼望出,他不由得朝汪沉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潮生兄,你这可是行公事,怎么还把人家姑娘给带上了,这般耽于女色……实在不好。” 汪沉也开始说教起他来:“哎呀就知道你要摆个迂腐架子说我,按我说你就是没尝过女人的鲜,我送你府上去的那俩丫头你找个时间慢慢享用,看你尝过鱼水之欢后还敢这么说我不。” 青天白日的,汪沉嗓门又大,说这话丝毫不害臊,林旻却是听都不敢听,耳朵全红了,本来还想嘱咐的话全堵进了嘴里,最后只无奈甩了袖子:“潮生兄你……快走吧,路上注意安全。” 汪琼原本还对去幽州这件事抱有期待和高兴,可刚走了没半天,就已经万般后悔了。 她是头一回离开长安出远门,没骑过马,只能与汪沉共乘一匹。 汪沉骑术精湛,为赶去幽州自然是马不停骑地走,女人在马背上颠簸了几个时辰,连长安城墙外的风景都没看清楚,双眼昏花,胃中翻江倒海,差点都要吐出来。 可现在回去已经是来不及。 汪琼知道汪沉此次去幽州是上面的安排,并不像平日里在外出行旅游一般自在,这几个时辰一直忍着不吭声。 只是……实在是太不舒服了。 她与其说是坐在马背上,还不如说是坐在男人的大腿上,汪沉体型壮硕,如一头强壮的头,每次颠簸之时大腿都会因为动作猛地撞上来,磨得……屁股疼。还有紧贴着自己后背的沉重的身躯,撞上来的时候感觉浑身都在颤。 一忍再忍,女人最后终于禁不住呻吟起来:“大人……你能……慢些吗……” 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也不知道汪沉听没听见,很快就被马蹄声与呼啸的风声给盖过了。 这点路都坚持不了 几人一路行马疾驰,到一家客栈时才停下来。 汪琼在他怀中已经撑不住晕了过去。 汪沉用手轻拍了拍她的脸:“醒醒。” “姐姐……”女人没完全醒,只哼哼唧唧地叫着。 汪沉听见了呼唤,愣怔了一下,随后认命地将女人抱起,从马上一举翻越下来。 这番动静太大,汪琼终于是被弄醒了。 “大人……”她挣脱男人的怀抱,与他保持了部分距离,一脸恭恭顺顺的样子,可这行为却不见得有多服从。 汪沉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和女人那唯恐避之不及的脸色,只能尴尬收了回去,道:“出门在外就别喊我大人了,怕被有心之人听出来。今晚现在客栈歇歇脚吧,明日我骑马会慢些。” 他在马上听见了,可今日一天还是颠簸不断。 汪琼低头不言,与汪沉一道进了客栈。临阳先去定了房间点了菜,后走到汪沉旁边道:“公子,订了两个房间,二楼左手边靠楼道最里面的那两间。” “嗯。” 菜很快上来,可汪琼因为白日里的颠簸,胃现在还难受着,根本就没吃几口。 她面色格外惨白,像是半死之人,汪沉听到微弱的呼吸都觉下一秒人就要没了。 身子也太虚了些,这才骑马走了几个时辰,幽州路途遥远,以后每一日都是要这么过的,她如何能受得住? 汪琼却突然道:“大……公子,奴才甚至有些不适,先退到一旁去歇着,有事您喊我。” 汪沉捏着筷子,“……行,你去吧。” 看着汪琼脚步虚发地上了楼,临阳道:“公子,琼儿姑娘毕竟是个弱女子,今日了颠簸一日定是受苦了,要不然属下派两个人将她送回长安去?” 汪沉睨了他一眼:“你倒是挺关心她。” 临阳低着头,“属下不敢。” 也不知道是谁刚才的表情险些收不住。 汪沉脸色不大好看,“也不知道当时谁巴巴地望着我表示想去幽州,这点路都坚持不了。” “公子,”临阳提醒他:“毕竟琼儿姑娘就算跟那些人有关系,但始终不是习武之人,咱们这样日夜兼程地赶路,寻常之人自然是受不了的。” 汪沉:“……” 他闷声干了一碗酒,最后丢下句:“等会儿我问问她是想回长安去还是想去幽州,要是去幽州咱们明日就走慢些。让他们几人先去那边看着,别出乱子。” “是。” 这一顿饭汪琼没吃几口,汪沉吃的也不是滋味,就临阳一人吃的顺心,吃完后便去客栈后面喂了马匹顺带巡逻一番。 汪沉上了楼,往最里的那一间房走去。 房间里面很静,但能听到女人微弱的呼吸声,他放轻了动作,推开门,女人已经靠着床边沉沉睡去。 她似乎又做了什么不好的梦,哪怕是在睡梦中,也紧皱着眉头,嘴巴时不时张着。 仔细一听,原来是在梦中唤着姐姐。 这所谓的姐姐真就有那么好么…… 如果有一天,汪琼知道了那阴暗的真相,不知道还会不会这般殷切地念着她那姐姐。 能让临阳教我骑马吗? 汪琼半夜醒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睡在了床上,汪沉正坐在自己的床边闭眼打坐。 应该是他将自己抱上的床,可是为什么她没有一丝知觉? 醒来之后身上便泛着麻与酸痛,白日在路上摇晃颠簸太久,现在歇息了许久,身上还没缓过来。 想到白日里对汪沉的冷淡反应,汪琼简直悔得要死,第一天她就这样无意间给了汪沉冷脸,他现在不怪罪她已经是自己运气好,万一以后自己再出什么岔子,她相信,汪沉嫌麻烦会直接将她丢在这荒凉的路上,任其自生自灭。 她要去幽州,现在这机会摆在眼前,不能让自己失望,也不能让汪沉失望。 汪琼知道汪沉没睡着,只要自己喊他,他就会答应。 可她只是翻了个身,再次平静呼吸睡了过去,想着有什么事明日早晨再说。 就在她翻身过去的那一瞬,坐在旁边的男人睁开了眼。 虽是背对着女人,但汪沉知道她醒了。 原本还想着要问她究竟去不去幽州,最后也只能把话给咽了回去。 罢了,明天早上问她也不迟。 第二日几人起得都很早,天不亮就起来喝了粥,带了馒头与干粮准备动身。 汪沉刚准备张口问她,谁知女人却先开了口:“公子,您可以让临阳教我骑马吗?” 昨晚她想了一夜,觉得也许是自己没能适应汪沉的骑马节奏,若是自己学会了骑术,就不必汪沉带着她。这方法是应该是最切实可行的,只是让汪沉教自己决计不可能,他赶着去幽州执行公务,但临阳是他的下属,不会这么赶时间。 她若是学会了骑马,便能与临阳一道去幽州,只是时间上赶不上汪沉。 但这一切也只是自己美好的假设,若是汪沉不许,她也只能接着受苦。 临阳此时正牵着马来,听见汪琼的话险些一个趔趄,看着她殷切盼望地看着自己,他只觉如临大敌,视线落在汪沉身上,琢磨着他的意思。 汪沉阴着脸,半晌未说话。 临阳便懂了他的意思,将他的坐骑牵过来,随后道:“公子,我先去前路探查情况。” 汪沉道:“嗯。” 看着这一对主仆俩一唱一和将自己晾在一边,汪琼只想冷笑,但她为了自己的小命可不敢笑出声。只能低着眉安静站在一旁,看汪沉究竟要如何对她。 “上马。”他说。 昨日上马是汪沉在马上揪着她的衣领子直接提上去的,今日汪沉却没这么做,只站在一旁看着她,看样子是让自己先上马。 汪琼没过多犹豫,走到马匹前,试探性地抚摸着马儿。 汪沉的马是千里良驹,身形健壮高大,气性不烈,汪琼去摸它的时候很柔顺,没有半分反抗之意。 想着昨日见临阳上马的情形,他与汪沉二人皆是一个翻身间就上了马,动作极快,根本就不知道怎么上去的。 且这马匹高大,昨日与汪沉一共坐在这上面时没察觉,现在站在它身旁,马背都比自己高了一个头。 她站立于马儿的前腿处,面向上面马鞍的马鞍,一时不知该怎么办。 “拉紧缰绳,握着马鞍,踩着马镫上去。” 汪沉在一旁指导着她。 汪琼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他要亲自教自己。 ……只怕到时候去幽州没赶上时间,她就是罪魁祸首。 不过现在也不是论这个的时候,她随着汪沉的指示,费力地踩上马蹬,本想学着他们二人昨日的动作翻身上去,可她身量太小,腿还没翻过去就撞上了马背,身形不稳,差点就要从马上栽下来。 好在汪沉及时在马下扶住了她,撑着她的身体往上抬:“腰部用力。” 一番费力之后,汪琼终于上了马,她脸上洋溢着高兴,像是克服了一大难关。 汪沉倒是不知这事有什么可高兴的,但女人脸上的笑容太过灿烂,他语气也难得温柔起来:“你且试着让马动起来。” 汪琼点头,牵着缰绳一晃:“驾!” 那一晃就跟个小孩那拳头打人一般绵软无力,能不能给马挠痒痒都未可知,反正身下的马是没动一星半点。 “……” 汪沉无奈地叹了口气,牵着缰绳也上马来,坐在女人身后。 原本马背上还极其开阔,男人上马之后汪琼便觉得拥挤了许多,她整个人像是被男人包在怀中,身上全是他的气息。 汪沉握着女人的手,抓着缰绳一抽:“驾。” 马终于动起来。 却不像昨日那般快了,而是慢悠悠地,在草地上闲庭漫步地走着。 再慢一天也不迟 g u aiquw ei.co m 汪沉耐心教了汪琼半日,一上午过去,只走了十几里路。 汪琼本来还有些不大会,在男人教导和自己的琢磨之下勉强能上下马和驾着马走了,后来便有些得心应手,竟还想试着跑起来,主要是汪沉的这千里良驹实在太过高大,她身材娇小,骑着有些费力,若是换匹小马驹来,说不定就能跑得飞快了。 汪沉只在一旁默言看着女人高兴骑马的样子,她学得越快,他的脸不自觉地就越沉。 仅仅是一个上午,这学的速度也太快了。 当年恩师教自己骑马时,他在马上晃了快半个月才有一番精湛技术。汪琼现在虽然达不到那般高水平,但这学会的速度也实在惊人。 ……除非她之前有经验。 一个卖伞人家的女儿,又不是走镖的,怎么可能会有接触到马匹的机会。 心里的那一股违和感又开始冒出来,还有这段时间的一个荒谬猜想…… 会不会那人根本就没有死,而是换了个身份…… 可看着那马上女人纯真无邪笑着看向自己的模样,汪沉又把这荒谬念头给压了下去。 那人心机城府颇重,怎么会跟面前这个一眼就能看出心里想什么的丫头一样。 即便是换了身份,容貌可以藏,表情可以装,可身体里面的本能以及无意间的行为举止都是藏不住的。 他对汪琼多次试探,始终没能套出有用的话来,反而有时候被她的直白呛得不知道该怎么接。她跟之前的荆三陵根本无甚区别,那人假扮的可能性极小。本文首发站:haitangwo.com 说不准那人原本想把荆三陵当做下一个培养对象才教了她这些东西,不然当时也不会让她来汪府送有人要刺杀自己的情报。 只是可怜了她,从头到尾都被蒙在鼓中,从头到尾都在被利用。 汪沉还在想着整件事其中的因果关系,汪琼不知什么时候骑着马绕着他缓缓走了一圈,颇有些洋洋得意的样子,“大人,你看我骑得怎么样?” 男人回过神来,没什么感情地夸了一句:“嗯,不错。” 随后又意味不明地加了一句:“仅仅只学了这一上午,你进步就如此之快,实在是出乎我的意料。” 女人没听出他话中的弦外之音,只笑吟吟道:“之前大哥有教过我,刚才经过大人的一番指导,我差不多都想起来了。” 汪沉表情僵了一下,“大哥?” 刚才在脑海中所有的推论瞬间被打翻,他抬头看着马上的女人,她正笑着看向自己,那双明眸里的光看着比太阳都要刺眼,没有一点阴暗之色。 ……是了,荆家世代以制伞为生,自然会用马车拉些木棍布匹及其他材料。 荆三陵不会骑马,不代表她大哥不会。 当时查荆三陵一家底细的时候,作为大哥,一家人的主心骨,荆大陵也被仔细查过,每日负责置办伞的材料用具。汪沉被那人扰了心绪,先入为主以为都是她造成的,未曾想到中间还有这一节。 原来刚才就他自己一人在做无端猜忌,反倒把她的身世想得过于阴暗。 “是啊,”汪琼现在满心思欢喜,丝毫没有注意到男人心中种种猜疑,道:“刚才大人教我的技巧总觉得有些熟悉,后来仔细想了好一会,竟恢复了些记忆,想起大哥之前也教过我,他和大人的教法差不多呢。” 汪沉被她这样的话又噎得说不出话来,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说,翻身上马来,握住女人的手,捏着缰绳:“嗯……既然差不多学会了,咱们就赶紧赶路吧。” 虽是说要赶紧赶路,但汪沉却也没像昨日那般飞驰疾行,脚步比方才慢悠悠的走要快一些,却也没快几分。 走了没一会儿,汪琼疑惑着道:“大人,不是说要快些赶路吗?” 汪沉却道:“嗯,不慌,左右已经慢了一上午了,再慢个一天也不迟。” 汪琼还没听懂汪沉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就感觉有些热,现在日头虽然高照,但入了秋,没有多少热意,这浑身的燥热都是从身后的体内传来的。 她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慌忙挣扎着想起身,“大人……刚才骑马太久了有些累,我想下马走走……” 汪沉却箍着她的腰不让她动,女人刚移了一下,果真不动了。 她不敢动。 因为她已经察觉到,自己屁股底下不知什么时候抵了根滚烫的东西,……是男人的那话儿。 铁定了心要在马上肏她 因路上不想惹人注目,汪琼一路上穿的都是男装,浑身遮得严严实实,一头秀发都用幞头给包住,现在却让汪沉给扯了,青丝散乱各地。 汪琼还没来得及惊呼,衣领子又被男人拽起,让他举高,转了个身又给放下。 现在汪琼正面对他坐着,双颊灼烧得发烫,事已至此,汪琼要是还不知道汪沉想做什么,这两三个月在汪府也算是白待了。 她的身子被汪沉调教过,这般欢好之事现在已经不算多抗拒,只是现在青天白日,他们二人又行马策于官道,这来来往往总会有人,万一被看见不知道要怎么诟病,汪沉不要脸她还要。 “大人......别......”女人支着胳膊推阻着他,“会让人看见的。” 汪沉便扯下自己肩上的大氅盖在女人身上,男人身形高大,那大氅将她完全包在里头,遮得严严实实。 “这样可以了吧?” 汪琼:“........” 就.......挺欲盖弥彰的。 但汪沉今日是铁定了心要在马上肏她,女人再如何抗拒都没用。 汪琼现在穿的不是往日在府上的襦裙,马上衣物不好脱,男人手去扯弄了一会儿她的裤子,嫌麻烦,从靴子里摸了柄匕首出来。 汪琼看见那匕首还是有些吓到,毕竟汪沉杀人饮血的传言在长安传遍大街小巷,即便知道男人此时不是杀她,还是不由得想缩着身子往后退。 汪沉却拦着她的腰:“别乱动,不会伤到你的。” 汪琼这会根本不敢乱挣扎,她怕底下的马受了惊乱窜,男人手一个不稳,就要拿着刀子往自己心口戳了。男人拿着刀子在腿心划了两下,衣物很快绽开,他抿着唇,将手抬高了些,将胸前也划了几道,然后用力一扯,女人身上的衣物全变成了碎片,随风飘落各处,现在一点完好的遮蔽都没,风一吹,浑身上下都觉凉飕飕的。 汪琼忍不住在心里啐了一口,这将军玩的花样都是些什么奇怪癖好,上次那暗间都让自己目瞪口呆了,这次马背上还让自己衣不蔽体挨操,着实让她这小老百姓大开眼界。 女人怨着他:“大人,您将我的衣服划成这样......要是天冷了我穿什么啊......” 几人的包袱都由临阳看着,现在临阳不知道早领先他们多少,追是来不及了。 难不成这一日都这么衣不蔽体? “不穿就是,”汪沉滚烫的大掌钻进大氅内,从腰际往上滑,熟稔地摸着她胸前被风吹着有些凉的奶子,娇嫩的乳头让他捏在两指间揉搓,“大人身上可热的很,哪里冷跟我说,保证让你热起来。” 她说的根本就不是这个意思!!! 女人简直要被这人给气死,眼眶顿时就红了,总觉得汪沉在羞辱她,男人下手没个轻重,捏着奶尖来回磨,甚至还拿指甲恶意地抠,很快两只奶头硬得像颗石子,汪琼忍不住开始呻吟:“唔......大人......痛。” 汪沉终于松了手,低下头,以牙齿轻咬,热气全呼在白乎乎的奶团上,女人原本被风吹着有些冷,此刻被男人勾得也开始热起来。 二人屁股下面的马没停,还在缓缓走着,倒是十分乖巧温顺,只是马背上有些鬃毛,虽不够长,却时不时要在屁股上蹭蹭,痒得很,甚至有的还蹭到了穴口,汪琼都要怀疑要钻进穴里面去。 汪琼身子很快软下来,腿无意识缠在男人腰间,汪沉腰身粗壮,女人的腿几乎呈大字型扯开,但在马上又怕摔了,甚至双手都环着他的脖子,如此一来胸部挺得老高,方便男人吸舔,倒像是自己赶着将身子送给他肏一样。 身子比我还兴奋 汪沉还没将他的那根滚烫的肉棒子捅进来,女人身上已经全软了,软趴趴依附在他身上。 良久,汪沉松开叼在嘴里的奶头,女人胸前湿哒哒的,白嫩的馒头胸上顶了两颗红灿灿的泛着光泽的红珠。 男人圈住她,大掌慢慢摸到她腿间,那里已经泛了水出来,将屁股下的鬃毛打湿些许,滚烫的指在穴瓣中摩挲了几下,很快就着淫水的润滑忽插入穴洞里。 手指顺着黏液往穴壁里面探,又肆无忌惮地模拟性器来回插送,甚至还恶意地曲着指在穴内到处抠挖作乱。 男人常年握刀剑,手指上的茧子遍布,自带棱角,每一下动作都刮着内壁的软肉,除了比那话儿细些,给人的刺激感却是更惹人难耐,很快就勾出一股又一股的水来,将身下的马背浸湿大半。 “唔……”女人身子缩着,水滟滟的眸子望着男人,忍不住呻吟出声:“大人.......您进来.......进来.......” 娇软得不像话,简直要把人的魂给勾了。 他双眼幽幽看着面前身体已经动情面带桃粉的女子,忽然双腿猛地夹住马腹,身下乖顺的马儿瞬时在路上疾行起来,驮着二人上下颠簸。 汪琼被这突然的动作惊得尖叫,几乎在同一瞬间,汪沉掏出壮硕滚烫的阳具,对准那湿腻花穴,一举插了进去。 肿胀的性器瞬间将女人的穴给填满。 “大人……大人!” 汪琼莫名地有些心慌,双手不自觉乱挥,嘴里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胡话,这次的感觉.......有些奇怪,跟之前不同。 可能是因为光天化日在户外行此羞耻之事让她心里紧张,生怕让别人瞧见,因此身子格外敏感,汪沉刚操进来不过十数下,她就小腹抽搐着泄了大股的水。 汪沉感受着热液浇灌在自己性器顶端的马眼处,女人这才刚开始就泻了身,就在这马背之上,在这广阔的户外。 男人打着趣道:“怎么琼儿今日这么快就泄了?看来是喜欢我在马上肏你是不是?还是觉得这番可能会被外人看见,觉得倍感刺激?” 女人刚高潮,神思还没缓过来,只倒在他怀里喘着气,汪沉就这高潮的大好机会,根本不用动作,胯间肉棒只随着马背起伏的姿势,一下又一下往她穴肉里撞。 女人的穴里让那滚烫的肉棒给塞满,高潮过的穴肉紧致,含着男人的阳具紧紧吸附,一刻也不肯松,她的脚趾也因这无边的刺激而紧紧蜷缩着。 汪沉被这样的紧致吸得头皮发麻,咬牙切齿地拍了她的屁股:“个小骚货,就这么浪,在外头被我肏很爽?看看你这身子,比我还兴奋。” “不.......”女人脸涨得通红,想出言否认,可是她的绞着汪沉的肉棒拼命吸吮的下体正接连不断喷出淫水来,充血红肿得几乎涨大了一圈的奶头,还有自己那早已软下去的胴体……无不说明着她的身子在这汪沉的玩弄之下比之前愈发敏感了。 汪沉也不再忍了,劲腰快速挺动着往前送,大掌紧捏着女人的臀狠狠往自己鼠蹊部上按,汪琼让他撞得浑身直颤,她哭叫着掐着他硬邦邦的胳膊让他慢些缓些,这刺激感实在太强,她招架不住。 可没什么用,汪沉还是将她牢牢锁在身下,两颗硕大的囊丸撞击着花唇,很快女人的下体处被撞得红彤彤一片,看着甚是吓人。 汪琼好似水做的,被汪沉操得那淫水无休止往下流淌,随着性器的抽插被不断推挤出来,她双腿无力地垂落下去,又被男人抓住抬起缠在他腰间。 没打算放过她 骏马飞奔,本是行走于官道,但汪沉却转了方向,往一旁的林间走去,他虽不吝于让人看见他在行此事,只怕会增些麻烦,去幽州的这一路,不知有多少人盯着,他既是要享受,也不想分神去管别的。 林间比官道寂静许多,树影在眼前一一闪过,不止汪沉觉得悠闲自在,汪琼也因远离了人多之地不再忍耐,嘴里的娇吟吐露得更多。 马儿飞驰间,女人眼前的景物在上下晃动,胴体被插得前后摇摆,被男人握在掌中的臀儿早已被揉捏得不通红,她整个下体又湿又烫,包括缠在男人腰上的两条修长白皙的腿,尽数沾了飞溅而出的淫露,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 汪沉在此事上造诣颇深,也不发狠了操她,先温柔地只在穴口戳弄一番,然后狠狠顶上宫颈口,又忽地撤出去,反复循环数次。让女人被那体内深处的难耐的瘙痒感折磨得忍不住求他、在女人娇声示好地看向他、红着脸求他稍微用力些时,性器顶端则发力插入她的深处,戳开宫颈口,狠狠往里钻。 女人一个哆嗦,小腹痉挛着呻吟叫出声:“大人!大人......唔!” 汪沉可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手掌一抬再落下,便是啪的一下,臀肉被拍打的响亮声音,女人身体被震得连连发颤。 汪琼本就敏感,被这大掌一打,花穴又是一番紧紧吸附吞咽,绞得汪沉闷哼一声,当下就是一阵狠插猛干,肉棒进出时快得连丝喘息的机会都不给。可怜汪琼此时一声娇吟都吐不出,所有话语堵在喉间,纤腰顶得高高拱起。 她淫穴死死绞紧,直绞得男人精囊乱颤,龟头马眼大张,一股股的浓浊精浆随即释放而出,和她那些穴内湿热的淫水浇灌到一处,待她身子终于战栗着稍微缓和些后,男人的阳具却还在连连喷射着,把积存的精液全都射给了她。 汪沉这大半个月都没碰过女人,靠着药养着身子,只现在出了府,太医虽然给他备得有压抑体内毒性的药丸,但终不及每日精心熬制的汤药效用多,身上的性欲一旦勾起就比平时更难降下去,体内的精液自然比之前更浓更烫。 汪琼被肏得泄了不知多少回,浑身上下软得如水人做的一般,到处氤氲着湿意,全是她喷出的水。 男人哑着声音打趣道:“看,琼儿,你的骚水把身下的马儿都打湿了,真会喷……再多喷一点出来,咱们到了下一处城镇要是让人瞧见我的马儿是这般模样,定会想着是个什么骚货在马上这么会喷水呢。” “唔……大人……”汪琼被操得小半死了回,但没晕过去,只是觉得呼吸不畅,大脑发空,嗓子支离破碎哼着,双眼迷蒙地看着男人,耳边嗡嗡的,男人的淫话也不知听没听清楚。 汪沉被她那般盯着胯间的巨物很快又硬起来,他今日就没打算要放过她。 男人低吼了声,抓着女人的腰一个旋身,将她按在马背上,再度狠插了进去。 性器一捅而入,龟头重重顶上花心捻磨。女人的奶子被压在马背上,随着身后的抽插动作不断磨蹭着粗糙鬃毛,汪沉挥动缰绳,骏马速度比之前更快,甚至要赶上第一日他们赶路的速度。 这回汪沉可不会怜惜女人了,她泄过那么多回,身子软成这样,喷了那么多水,不就是勾着自己狠狠操她么? 只听得二人交媾处的猛烈的噗叽噗叽的肏穴声源源不断,新一番的激烈操干,才刚刚开始。 身子再软些 在马上欢爱,除了生出在外天地中畅游无拘无束的刺激感外,还间接地省了些男人的力气,虽然汪沉不缺那点子力气。男人身不动,只靠着身下的马儿奔驰轻松肏着女人,大掌一次次落下,马蹄声中,只听那啪、啪、啪的响亮声,透着难以言喻的淫靡之音。 马匹奔驰的动作让他的性器就能深深插进女人的穴里,男人觉得仍是不尽兴,抓着她的腰,在她身子被顶得前滑时再故意往后一拉。 他凶狠如同野兽,粗重的喘息持续回荡,就在这奔马上将胯下那张勾人的小穴嘴肏得淫水四溅、嫣红如血。娇软的嫩肉缠绕着他的东西,汪沉粗喘着眯眼,只觉浑身舒畅,连杀人都没这么爽快。 男人一边肏,一边还啪啪用力打着女人的屁股,咬牙切齿道:“怎么换了个姿势穴又紧了?刚才不是才把你给操松?小骚货,身子再软些,放松,大人都快操不进去了。” 女人的屁股很快就红肿起来,雪腻肌肤上遍布掌印,因着股缝儿周围还有卵蛋一次次撞上去,以及身下鬃毛的来回摩擦,红得愈发厉害。 汪琼欲哭无泪,她现在眼神涣散,神智迷蒙,耳边只有呼啸的风,汪沉说的什么根本听不清。下体的淫水越流越多,只凭着本能哭叫着大人,叫了大人半天,也不知道究竟为何要叫他。 汪沉只觉她这般哭叫更是勾人,她定是被自己操得极爽,不然也不会这般反应。这般想着,便又狠狠地配合着马儿往深处撞,直捅进深处,他还往最嫩最软的地方捅,数次将宫颈撞开了口子,接着退出再冲去时,那口子又闭上了。 风驰电掣间,汪琼几乎要晕死过去,但她竟硬生生地受住了。 只是她的臀被牢牢握住,淫靡的肉体拍击声一次又一次从身后传来,汪沉几乎是骑坐在她屁股上,像野兽一般在与她进行交媾,女人雪白的臀瓣吞着那根赤黑粗壮的肉棒,在狂猛的贯穿下发出噗嗤淫响。 要死了,真的要被肏死了……迷迷糊糊地,脑海里闪过混沌的念头,想不到她在那场大火中侥幸逃生,今日却要被汪沉肏死在马上....... 腿缝间嫩肉含着阳物不断收缩痉挛,汪沉知她又要到了,丝毫不给她逃离的机会,扣紧了她的腰,在她颤抖得最厉害的时候使劲往穴里狠操,紧致的嫩肉发了疯地夹缩,莫大的刺激直冲大脑。 汪沉只觉浑身畅快,身中剧毒煎熬几十年,如今却觉得是最轻松的时候。 满洞的淫水喷洒至各处,随着男人那样硕大的阳具来回动作,挤压着,捻弄着,女人快要被这快感给逼疯,汪沉给予的快感完全占据了大脑,女人压抑不住,最终臣服于他的胯下。 “呃......啊!!!大人.......再重些肏我!求你重重操死琼儿......” 她终于被情欲所控,成了汪沉嘴里穴里流着淫水求着他操的骚货。 这场野外的交合实在是漫长,极深贯穿经久不绝。 汪沉身心舒爽,又在女人体内射了一回,发泄过后的兴奋让他依旧性欲高涨,这场性爱远远没有结束。 女人穴内的水真是多得惊人,他操了许久,那水就跟河流一般经久不绝,彼时两人身上都湿得彻底,他却浑不在意,在极致酥爽酸麻中,听着女人娇娇地唤自己大人,滚烫的心脏都要激动地跳出来。 大哥 汪琼不知道这场性事是什么时候结束的。 她一路昏昏沉沉,最后在天黑前二人赶到了下一处所歇脚的客栈。 被男人抱下马时她已经完全晕死了过去,身上已经狰狞得难以入眼,浊液沾染得到处都是,好在有个大氅遮着,汪沉抱着的一路都好好护着,没让人瞧见。 勉强休整了一夜,第二日仍然是天不亮就爬起来赶路。 她被男人操得浑身酸软,走几步路脚都是乏的,感觉在踩棉花,汪沉派人去镇上买了衣服来给她穿上,随后抱她上马继续赶路。 这日的行程没之前那么快了,只是女人身子被折腾得还没好,一路上看上去病怏怏的没什么精神,在男人怀里直打瞌睡,即便是颠簸着醒来,也没怎么与汪沉说话。 这般情况过了两三日才好转些,汪琼却是不敢再跟他共乘一骑了。 这日傍晚几人在客栈用了晚饭,汪琼趁着临阳在附近巡查喂马的时候找到了他。 “临阳大哥,我没有出过长安,这附近我不熟,可不可以麻烦你帮忙买一匹小马驹来?我想试试看能不能骑。” 临阳是汪沉的手下,没有汪沉的吩咐他不会这般轻易为自己做事。 不过汪琼想着他们二人都是奴才,侍候的又都是汪沉这一个主子,按道理来说是需要相互扶持下去的,在汪府临阳也帮过自己不少。 若是她求求情,说不准临阳会帮忙。 果然如她所想,临阳听见自己的请求面上露了难色,好一会儿才道:“这件事公子没有吩咐过我,我不敢贸然行事,……明早我会去留意一下看看附近有没有娇小敏捷的马匹,不过这事琼儿姑娘还是需要向公子禀明为好。” 汪琼笑得开心,“好,我明白了,谢谢临阳大哥。” 汪沉大概率不会同意,不过他可能也是知道前些天在马上肏弄过度,心中有所歉疚,这几日对自己态度温和许多,若是自己稍微再卖个惨请求,她说不准能有这个机会。 临阳问她:“琼儿姑娘现在已经学会骑马了吗?” “差不多……” 女人伸手放在马的面前不远处悬空,那马儿挺通人性,载了她几日,与她也算相识,呼了口气后往前走了步,脑袋往前抵了抵,贴着她的手掌。 只是现在女人有些不敢直面这匹马,脑海里面总是会闪过那一日汪沉在马上如何折腾自己的情景,一想到自己身体里面流出来的那些水都站在了马儿的身上,她就觉得万分羞耻。 好在天已黑,临阳没看见她脸颊上爬起的一道浮红,他一边整理着马鞍,一边道:“琼儿姑娘倒是个有底子的,普通人骑马都需要一段时间适应,你又是女子,只这短短几日便能掌握到一些技巧,也算是深藏不露。” 他这话说得与汪沉那时一般透着一股阴阳怪气的味,但汪琼只觉得不好意思,以为他是夸自己,便道:“之前大哥教过我一些骑马的技巧,这些技巧这几日大人.......公子也教过,熟悉了之后,上手就更快了些。” “大哥吗?”临阳的眼神难得温柔起来,平时性子看上去很冷比汪沉还不容易相处的一个大男人此时说话格外柔软:“琼儿姑娘的大哥待你应该是极好吧?” “嗯……”这几日汪琼逐渐恢复了些与大哥的记忆,大哥的确对自己很好,他人很温柔,虽然看上去面容有些年纪不大,但行为处事极其端庄稳重。 听临阳刚才的语气,女人试探性地反问道:“你......也有一位大哥吗?” 临阳此时正摆弄着马鞍,听见女人的话手一僵,但转过头来时脸上却是淡淡的笑,“按理来说应该算做我是大哥,我在家中的辈分最大,下面有一个弟弟与妹妹……之前也教过弟弟骑马。” 只可惜…… 后面男人眼神透露着哀伤,他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只留下一阵沉默。 汪琼跟在汪沉身边也有段时日,察言观色的本事还是有的,临阳说这话时脸上虽然带着笑,可那笑容却极其苦涩。 听他说起以前的旧事语气有些悲凉,想来应该是家里也发生了什么意外,自己刚才的话可能无意间戳中了他的痛处。 汪琼不在这件事上继续追问,只与他道了声谢便回了客栈里。 临阳此时还在马前站着,他的身形隐在黑夜中,很难让人觉察那颤抖的臂膀和眼角落下的一滴泪。 除了他身旁的马儿,外人难能瞧见。 =========== 实在抱歉宝子们,梯子不知道怎么回事崩了,试了好久登不上,写的没法发,今天找朋友换了个服务器才上来,真的很抱歉 学到的惨痛教训 汪琼进了屋子,琢磨着要怎么跟汪沉说这事。 男人早已在床上等着人来,听见她蹑手蹑脚像做贼一般轻声走来,他睁开了眼:“这般有精神,你身子恢复了?” 汪琼跪伏在男人脚边,讨好似的蹭着男人的腿,像小猫一样,声音也软糯糯的:“好些了……大人,既然我现在身子已经恢复的差不多,那是不是明天就可以自己一人……找匹小马来练练手?” “哼……”汪沉冷笑了声,却不再说话了。 汪琼没揣摩懂他的意思,抬头迟疑又期待地望着他:“大人?”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他道:“不是都已经跟临阳打了招呼了吗?还过来与我说做什么?” 汪琼身上顿时惊出一股冷汗,她是真怀疑汪沉是不是时时刻刻盯着自己,自己前脚刚跟临阳说完这事上了楼,后脚他就知道了。 这人耳朵再好也不至于隔着偌大一栋楼听见她与临阳的谈话吧? 实在是恐怖如斯。 汪琼被吓得说话都有些磕巴:“奴……奴婢不敢,奴婢和临阳都是大人您的奴才,哪里敢随意做主,全凭着大人发话才是。” 这话倒是让男人很受用,他抬起手轻抚了下汪琼的碎发,“好了,你既然想,明日就让你骑一天试试,若是能追得上我的速度,后面几日就随你自在。” 汪琼:“……” 汪沉骑那马飞奔起来快如疾风一般,她哪里能追得上?这不是故意让自己感受挫败么…… 男人似乎感受到了女人的怨气,又有些生硬地加了句:“我明日会慢些。” 他都这般说了,自己哪有不高兴的道理,女人立刻欣喜道:“谢谢大……公子。” 男人脸上的表情依旧很淡,“去洗漱一番,上床来早些休息,明天的路还长。” 汪琼服侍完男人沐浴,让他服下药丸之后,被他抓着一道上床睡了,客栈不及汪府,以往汪沉兴致好的时候会让自己睡他的床,若是没说,汪琼便在外间寻一处软卧之地趴着睡了,客栈可没那么大的地方,房间里也只有一张床与一副桌椅。这几日汪沉怕那桌椅冷硬,都让自己睡在他床上,而他则坐在床边静静闭眼打坐。 女人心有不忍,总觉得自己鸠占鹊巢,尤其是今晚在汪沉答应她的要求后,这种惭愧的心理更甚。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想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忍不住侧着身子,用手轻拽着汪沉的衣袖,“公子,要不您……也躺着睡吧,这几日奔波本就劳累,房间里也没点什么安神香,您再这样坐着休息,怕是也睡不好。” 汪沉虽然鲜少有这般躺着睡的行为,不过有时在府上自己服侍他时劝说一番,他会有那么几次躺着睡,只是要拥着她,男人的体肤滚烫,二人相接触时汪琼觉得自己要烧起来,但男人那般睡过之后身子要比坐着放松许多,不再那么紧绷。 “不用,”男人道:“外面不及汪府,出门在外需得时刻保持警惕。” 女人小声道了句:“……外面不是有临阳看着吗?” 临阳武功虽然不及汪沉,但听说是一个武林高手,后被汪沉揽在手下行事,他现在在外面盯着,就算有意外,想必也能轻松解决。 男人却道:“就算有他仔细盯着,这一路也并不可能会那般轻松。” 汪沉想起那个之前的那个女刺客,她扮作美艳的女人进入汪府来与自己行事,在他最放松的时刻给了最致命的一击。 汪沉之前不是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只是没有一个人像那女刺客一般,能把杀意掩藏得如此彻底,不止临阳,自己也没能看得出来。 二人欢好了数个时辰,期间她没有露出过一丝破绽,一直在耐心等待最完美的时机。 在自己心口被簪子插入的那一刻,汪沉仍然没有感受到那女人的杀意,甚至还在怀疑是不是自己做了个梦。 只是那梦十分刺痛。 那样的刺客,天生就适合做杀手,杀人于无形之中,即便时刻保持了警惕,也难以保证下一秒那女人会不会出手。 汪沉头一回感受到了挫败与威胁的滋味,如果不是阴差阳错被人所救,他怕是真的会死在那女人的手下。 身子渐好后的几个月,他就养成了这样警惕的习惯,哪怕是在所谓的“睡梦”中,也在屏气凝神,仔细听着周围的声音,感受周围的环境,不敢有一丝懈怠。 一旦有任何异动,他会拿出最警备的状态来迎敌。 这时他在那一课中学到的惨痛教训。 要死,也是汪沉先死 午夜,女人又做梦了。 她梦见大哥教自己骑马,刚开始的她不太会骑,自己已经收敛了气性,那马似乎还是怕她,不愿让她上身,只要一上去就会猛地窜起将自己摔下来。 好在大哥反应够快,摔下来的时候教他接着。 “我可能不太会这个……”她有些委屈地看着男人,“要不然还是算了,我脚程也算够快,想别的办法去。” “没事的,”男人温柔地对她道:“这马儿只是还没适应你,我来教你如何骑。” 他将女人扶上马,又轻轻抚了抚马肚子,让它放松,随后也一同上马教她如何骑。 刚开始她还不会,后来得了大哥的指导很快就掌握了诀窍。不需男人再继续说什么,她就驾着马在野外快速跑了起来。 男人则站在一旁温和笑着鼓起掌夸赞:“真不错。” “原来也不过如此嘛……”她自豪着看向男人,脸上洋溢着根本就挡不住的笑容。 这时鼻尖却突然闻到一股极淡的香味,女人顿时警惕,睁开了眼。 汪琼猛地从床上坐起身,看见面前熟悉的男人,旁边熟悉的环境,才晓得刚才是在做梦,心里的那一股不安感才渐渐降下去些。 可鼻翼的那股淡淡味道仍是没有消散,警惕感不减反增。 汪沉也睁开眼,瞳中没有丝毫混沌之意,想来根本就没有熟睡。他侧头看向女人,关怀着问:“又做噩梦了吗?” 这段时日她总是会做梦,半夜时会也会像这样醒来。 他每一次都察觉到了,只是没管,但这一次不一样,女人的表情很不安,很慌张。 应该是做了噩梦。 汪琼却摇着头,她往房间仔细看了一眼,又看了眼男人,随后靠近了些,伏在男人耳边小声问道:“大人,您可有察觉到附近有什么异常么?” 男人神色立时肃穆起来,声音也变得庄重:“怎么了?” “我……”女人微皱着眉头,又不确定地用鼻子嗅了嗅,随后犹豫道:“我闻到一股很淡的味道,很淡,莫名得觉得很危险。但大人您觉得附近没什么异常,应该是我想的多了……” 可男人神情并没有丝毫放松,从一旁拿了帕子来捂住自己与汪琼的口鼻,按着她的身子与女人一同躺在床上。 “……大人?” “嘘……”汪沉示意她噤声,用极小的声音道:“就这么躺着,别动。” 汪琼从男人的神情中能看出来事态的严重性,她乖乖不动,被男人拥在怀中,看着那双黝黑深沉的眼,原本平稳心脏快速跳动。 不知道究竟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别的。 大约过了将近一刻钟,房间里的味道似乎更加浓郁了,汪琼隔着帕子都能闻到味道。不过好在二人吸入得不多,现在还是清醒的。 汪沉一手按着女人的肩,一边警惕着房外。 大约又过了一刻钟,汪沉忽然眼神凌厉,窗外有影子快速闪过。汪琼就在那一瞬间闻到了血的味道。 她吓得连呼吸都不敢放重,怕自己一时受惊坏了汪沉的事,她知汪沉此举是故意让敌人放松警惕露出马脚。她不能让男人的努力白费,只闭着眼,靠着肩上的手掌重量与温热来稍微抚慰自己。 没事的没事的,汪沉就在她旁边,还是在床的外围,他身躯高大,躺下来的时候那身形完全将自己罩住,若是有暗器什么的,只要他不躲,就会全部射在他身上。 如果要死,也是汪沉先死。 只管躲在我身后 2bx x .c o m 二人又在床上静静躺了一会,很快门就无声地被推开。 汪琼眼睛闭着,装作睡熟的样子,呼吸放得很轻,汪沉身体也尽量保持放松,不让那人看出端倪。 在那黑衣人走到床边时男人突然翻身,趁那人还没反应过来,往他的胸口打了一掌。 汪沉下手很重,用了七成功力,那人直接被击飞,将身后的桌椅撞了个粉碎。 女人眼睛仍然闭着,听着这刺耳的动静身子被吓得一颤,却是怕得一动都不敢动。 她开始后悔为什么要跟着汪沉去幽州,为什么要把自己的性命搭在这。 汪沉斜眼蔑视者躺在地上已经半死的黑衣人,眼底里的警惕仍然未消除。更多免费好文尽在:2a 33. co m 这一次刺杀显然是有备而来,如果不是琼儿发现端倪,怕是又会被人得手。像是上一次的濒死重伤倒是不至于,只是难免会碍事。 他站在原地未动,视线却望着窗外。 前来刺杀的恐怕不止这一人。 只是不知道外面现在情况如何,临阳会不会中了招。 汪沉望了眼躺在床上装死的女人,末了叹了口气,走到床边来,一把将她捞起。 手刚碰到胳膊,女人就吓得身子直抖,睁眼看见是汪沉才松了口气。 她望了一眼那地上躺着已经没有多少气息的刺客,躲在汪沉身后,小声问着:“大人,刺客已经解决完了吗?” 鼻子上捂着的帕子还是不敢摘下,那股味道如今还没有消散。 “没有。”汪沉道:“你跟着我一起出去。” “啊?!”女人害怕,往后退了步,和他商量:“要不……我还是在房间里……等您回来?” “你不会武功,我把你留在房间,若是有人潜进来拿刀抹了你的脖子怎么办?怕是这大半夜的连个救你命的郎中都不一定能找到。而且……”汪沉靠近女人,稍微俯下身颇有些恶趣味道:“现在地上躺着的还吊着口气没死呢,要是等会他缓过来了,怕是直接一刀就把你捅了。” “……那我还是跟着大人一起吧。” 汪沉将腰间的匕首取下来递给她:“只管躲在我身后就行。” 汪琼接过,心里面却更害怕了。 二人出了房门,整个客栈像是一座巨型的孤坟一般,透露着诡异的寂静。 楼下的店小二不知去了何处,大楼底下空荡荡的,竟一个人影都没有。 汪沉将帕子系在脸上,屏住鼻息,示意女人跟着他往外走。 此时已经午夜,外面乌云遍布,漆黑一片,客栈门口的灯笼也暗着,完全看不清路。 这地方跟那鬼门关一样,处处透露着阴森。 到了外面,那股味道仍是没散,甚至到处弥漫,捉不到一点踪影。 男人倒是不甚慌张,与第一个刺客交了手,现在知这些人应该不是那一次前来刺杀的一批。做事如此缜密,甚至还大花心思用这香来打掩护,那刺客杀意极强,更像是死侍。 但也因为死侍的身份,他们身上的杀意即便再隐藏也藏不住,只露出一点苗头,汪沉就将人给揪出来。 死在汪沉手下的一共有三人,其中一人在最后时刻是冲着汪琼去的,想扰乱汪沉的行为,只一眨眼,汪琼还没见着刺客的身影,就见汪沉如鬼魅一般出现在自己面前,抬腿往前踹了一脚。 那人五脏六腑被震碎,嘴里的血喷涌而出,身子摔在地上时人就没了气。 视线昏暗,汪琼看不出男人下手有多狠,但空气中血的味道浓厚得令她险些作呕,汪沉真跟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一般,在那血河中而生,让她从骨子里生出恐惧来。 她是真庆幸自己是汪沉的手下而不是敌人。 不然死相极其惨烈狰狞,阎王爷见了都不敢让她去投胎。 男人将所有的死侍都杀了个干净,这种人根本就问不出什么信息,而他们本身的存在就已经透露了某些事情。 汪沉睨着眼看那几具尸体,最后冷笑了声。 他到要看看,去幽州的这一路还能生出什么岔子。 免疫 外面的杀手都被汪沉处理了干净,但二人的警惕心还是没能降下来。 空气中香的味道仍旧没散。 汪琼本想凭着味道去寻那香的源头,但外面场地开阔,加上有浓厚的血的味道干扰,不大容易找。 叶子发出悠悠声响,树影晃动之下,香的味道似乎再度扑面而来,味道比之前更加浓郁。汪琼看着那晃动的枝丫突然领悟,转过头对汪沉道:“大人,那香插在西南方向的上风口!” 汪沉大步超前迈去,女人紧跟其后,捂住口鼻的帕子攥得更紧了些。 月黑风高,莫说是香了,连只猫的影子都看不见,这般黑灯瞎火属实难找,好在汪琼鼻子灵。 嗅了好半天,才找到一截未烧完的香。 那香快要烧尽,只剩下约指甲盖长的一点,女人连忙将香吹灭,过了好一会,空气才逐渐清新。 汪琼将那一截香用手帕仔细包好递在男人面前:“大人,这就是我刚才闻到的那香。” “嗯。” 汪沉没有多言接过,女人却看出他的手在颤抖。 “大人你怎么了?” 汪沉却道:“无事,去寻临阳,刚才那么一番打斗的动静都没有见到他人,怕是已经遭了毒手。” “什么?”女人听见这话惊得血液都要凝住,“不会的,临阳他武功并不比大人差,绝对不会有事的!” 女人说着,便慌张地往客栈后面的马厩跑。 汪沉看着她健步如飞的样子,颤抖的手紧紧攥成拳头,眉头皱得愈发紧促。 即便刚才自己有心屏住呼吸不让毒香入体,但毕竟处于打斗之中,与那几名死侍过招间只换了一口气,现在的身子已经麻了半边,硬是靠自己一口气撑着。 这香的效用可真是大,他处处小心行事还是着了道,可汪琼却看着没有丝毫影响的样子。 果然…… 之前在那间密室中他为生些情趣,点了合欢香来助兴,女人却对此毫无反应。 一如今天。 上一次他姑且还可以自我欺骗认为是巧合,这一次,同样的借口可不能再用第二回。 她似乎……对香免疫,不管是什么样的香都入不了她的身体,对她造成不了任何伤害,可偏偏,她的身体自己检查过的,再正常不过。 也再普通不过。 …… 汪琼慌张着去寻临阳,在马厩附近转了一圈没见到人,又跑到客栈里面去隔壁临阳的房间,房间里面也没人,但里面极其凌乱,也发生过打斗,窗户大开着,大股冷风从外面吹进来。 汪琼只能再下楼去找,最后凭借着对临阳身上味道的感知加上汪沉的侦查,二人在一棵树下找到了他。 临阳没出事,身上没什么大的伤口,但左肩受了一剑,加上之前吸入了大量的香气,现在人已经陷入完全昏迷的状态中,怎么喊都醒不过来。 汪沉大手搭在女人肩上,安慰道:“他没什么大事,你别慌。今晚睡一觉,明早起来就好了。” 果然如汪沉所说,那香虽然邪门,但第二天过后二人身上的异常状态缓解许多。 临阳只是面色比之前稍微惨白了些,仍然可以动武,只是不能过分运气。但他昨晚似乎因为自己的护驾不周而感到羞愧,原本就不是很健谈的面容此刻变得更冷了些。 跟汪沉的性子如出一格。 汪琼本来还担心他的身体状况,想要多问候几句,可看着他这般低沉阴郁的脸色,也不敢开口了。 倒是汪沉,他将手帕里包好的香给临阳,“到了幽州之后,去查查这邪门玩意到底是哪来的。” “是。” 后面补偿你 *** “究竟我是你的主子,还是肆是你的主子?” …… 往日自己的话语突然浮现在脑海中,那人睁开眼,陆已经在自己身边跪下,“奴办事不利,还请主人责罚。” 他叹了口气,示意陆起来,“汪沉现在已经去了幽州,长安的事他自顾不暇,这种事情他不会费心去管,就怕他也跟着去了,给我找些麻烦。” 陆起身后讨好似的站在男人旁边替他捏着肩,娇声道:“他身上的伤要养一阵子,至少这一两个月内,他到不了汪沉面前。” “呵,”男人却不以为然,“你可别小瞧了他,当时他身上还带着伤与汪沉过了几个回合,最后不需要其他人的帮忙勉强能全身而退,身上那点伤算什么?我只是不明白他为什么想着要帮汪沉呢?难不成是肆死前指使的?” 陆有些不知所措,只道:“可肆与汪沉并没有合作的关系啊,当初她差点都要死在汪沉手上……” 那人眉头微蹙,那时安排肆去刺杀汪沉主要是对她与柒的事情进行打压,想不到她还真有能耐把汪沉折腾了个半死,让自己趁机在朝廷中安排了不少眼线。 只可惜汪沉命够硬,只剩一口气都能活过来。 也可惜,他测出了柒对肆的感情,知道自己养了一条并不忠心的狗。 肆对柒的感情他不知,她是一柄好用的剑,这些年来为自己打探过不少朝中的情报,连他都觉得没有希望能刺杀的汪沉都差点折在她手上。 这样的剑,必须得是为自己所用,绝对不能有异心。 他的计划里从来不允许出任何纰漏,哪怕肆对他衷心,有柒在旁边碍事,怕是也会受影响。 既然如此,还不如斩草除根。 但柒这根顽强的野草至今都没有铲除干净。 “下去吧。” 他挥了挥手,陆依言退下。 待到房间里没了人,他走到石桌旁,不知什么时候帘子后出现了一道人影。 他望着石桌上的纸,上面画着的是一枚玉佩的图案,开始说话,似是在问那人影,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你说有没有可能我的计划被肆给发现了,临死之前告诉了柒,让他暗中相助汪沉?” 那人影并没有回答。 他攥着那张纸,语气不明:“汪沉身边那个叫汪琼的女人,仔细盯着她,恐怕肆死之前也跟她说了什么东西,不然汪沉也不会把她留在身边,连去幽州那么远的地方都要带着。” 那人影还是没有回答,但片刻之后,已经消失不见。 *** 汪琼没能如愿骑属于自己的一匹马,经过那晚客栈刺杀一事之后,整趟旅程的氛围就变得严肃凝重,她也不敢再奢求别的,现在最要紧的是几人平安无事地到幽州。 后来的几日他们三人日夜兼程赶路,镇上的客栈也不住,到了晚上休息时只在林间随意找了处地方歇着。 汪琼头一回见这么大的阵仗,有些遭不住,但知道汪沉公务在身,心里有不满也不曾吭声。 汪沉将烤好的兔子递给她,“吃吧。” 女人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接过,汪沉烤的兔子外焦里嫩,味道还算不错,只是她有些没想到汪沉堂堂一个大将军竟能做出这样的事来,顿时又好奇多看他几眼。 只听男人道:“这几日委屈你了,等我们赶去了幽州,再好好补偿你。” 自己倒说不上什么委屈不委屈,毕竟自家主子跟她受的是一样的苦,只自己身子弱,感觉更累些。 汪沉却是善解人意道:“等去了幽州,我亲自陪你去看你姐姐。” 女人高兴得手里的兔子都要拿不稳了,连忙向他道谢:“谢谢大人!” 林昊 紧忙追赶半个月,几人终于到了幽州。 虽然路上除了那一次客栈刺杀之外还有些小纰漏,但基本上都不是汪沉与临阳的对手。 此前汪沉曾派自己的手下先行一步到幽州来打点,现在几人直接去已经整理得差不多的宅子。 他早就在这边买了一户家宅,虽然规模远不及汪府,但足以让他们几人住下。 安顿好的第一日,汪沉不急着去上任,先去寻了林旻的大哥林昊,林昊与林旻兄弟俩曾经都参加过科举,后来因家中盘缠不够,林昊在会试时自己主动退出,最后进士及第的只有林旻一人,若是当时林家家境再好些,怕是兄弟俩都能为朝廷效力。 现在林昊在一个小书塾当教书先生,有时生意不好了还会去街上给人抄书。 汪沉怕阵仗太大让林旻哥哥觉得不自在,毕竟那对兄弟俩感觉都是趋向繁文礼节的人,便没让人跟着,只以林旻好友的身份前来拜访。 汪琼与临阳则是在府上安排新居住宜。她本在收拾汪沉的书房,没想到临阳竟然会主动与自己搭话。 临阳先是向她行了一礼:“琼儿姑娘,上次在客栈之事多谢你了。” 她受宠若惊,连忙不好意思挥手推拒:“不不不……没有的事,我也只是误打误撞闻到了奇怪的味道,便跟大人说了,是大人警惕性高,不然那时我们恐怕都要命丧在那了。” 误打误撞。 跟在汪沉身边那么久,他才不会相信什么巧合与误打误撞。 只女人说话时语气面容都一脸无辜纯然,像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他拿出用帕子包好的香,继续试探性地问:“琼儿姑娘是之前闻到过这种香味吗?” 汪琼接过帕子看了眼,现在已经过去十数天,那里面包着的一节香虽然没点燃,还是透露着一股淡淡的怪味。 “好像……闻到过。”她如实回答。 “在哪?” “呃……”女人捂着脑袋想了会,最后脸上露出尴尬之色,“不好意思……想不起来了。” 总不可能说自己在梦中闻过…… 临阳表情并未有过多不悦,只是又重新将帕子收好,道:“无事,想不起来便不勉强了,只不过幽州这边不及长安,琼儿姑娘若是无事不要随意出宅子,大人明日如有闲暇会带您去您的姐姐家。” “好!”汪琼笑着望向他,“谢谢临阳大哥。” 面对女人灿烂的笑容,临阳也有些招架不住,从一开始为大人调查刺杀一事时,这女人与那刺客的线人就有藕断丝连的关系,自然以为她当初去汪府接近大人是另有目的。 但可能是因为她头部受了重伤,失忆的原因,这些事情全部都忘了,刺客和线人已死,他们一直也来追查的线索也由此断掉。 现在能做的,就是让汪琼恢复记忆找出那刺客背后的人,可是大人却…… “我姐姐过的好吗?”尽管不久就要见面,汪琼还是按捺不住问他。 想着前几日还未到幽州时汪沉给自己安排的任务,临阳垂眸,道:“她过的很好,在这边嫁了一户好人家,虽然不是什么有钱大户之家,但夫家对她还不错。” “今日我们这边已经下了帖子过去,明日你就能见到你姐姐了。” 汪琼笑的开心,从出事到现在唯一一次露出灿烂的笑:“好。” 终于,苦苦煎熬八个月,她又能再一次见到自己的亲人,这世上仅剩的亲人。 明日见了姐姐要说什么话好呢? 她会不会都要忘记自己长什么样子了? 自己这般贸然去拜访会不会打扰到她的生活? 汪琼满眼都是对明日的期待,收拾家里的东西都变得格外有干劲起来,临阳只淡然在一旁看着,并不多话。 话本里的故事 天色将晚,还不见汪沉回来。 因为宅子事先被打点过,没什么忙的,汪琼只上午整理了一会儿房间后便闲得无事找了本书来看。 幽州这边的风情与长安大不相同,虽然今日没出府,但到此地的第一日就发现这边的服饰偏草原游牧之风,许是离大凉地域较近,再加上现在入了秋,又地处北上,温度比长安低了不少。她披了件菡萏小褂,坐在外面的廊下借着烛灯看着话本。 这地方的话本也与长安的不一样,大多是此地的民间传闻,很少有长安名家所着的诗词歌赋一类,但她看得还是津津有味。尤其是手上正在看的这一本,讲的是数十年前大凉之事。 上次汪沉带她去茶楼听书讲的也是大凉的事,只不过那说书先生大抵也是道听途说,其中细节讲得不甚清楚,她现在拿着的这话本里可是细枝末节讲得明明白白。 原来当年大凉兵犯边境的主要原因并不是什么扩充疆域,而是为了报仇。当年负责起兵的大将贺兰连奎是大凉国王长子,而他起兵是因为五年前被送进长安作为两国关系维系的质子贺兰连禛,他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在长安生活了五年后下落不明。 贺兰连禛虽为质子,但皇帝把他当做皇室子弟看待,与太子及庆王等人一同在太傅处读书习字、练武强身,只可惜长安终究是异乡比不了大凉,需小心经营,加上当时的太子与庆王总生隔阂,连禛夹在二人中间饱受蹉跎,如此煎熬五年,在景云二年春猎时,他不见了踪影。 皇帝派人找了两三个月,甚至还动用了内卫,仍是没能将人找出来。 当时传闻是连禛逃去了大凉,可在大凉并没有他的身影,更多的猜测是连禛死在了野外,连具尸骨都没留下。 皇上无法,怕引起两国纷争,下令封锁了消息,可最后还是传到贺兰连奎耳中,便带了一队军马至长安要个交代。 之后便是没有交待,两国交战。 之前本朝没经历过什么战事,军事筹备不足,慌忙之下开战难免会乱了马脚,大凉人生在草原,除却士兵常人都会习武,贺兰连奎率领十万大军压至边境,我朝将军顾坤杉率领的七万军队险些压不住。 之后,便是之前长安酒楼听到的故事,汪沉与那贺兰连奎在战场上厮杀,接连斩下贺兰连奎手下众多大将,鼓舞了军队的士气,后续一鼓作气将大凉的士兵击退至他国境内。 但这书本中还有比那说书先生更为细节的东西,比如说汪沉是当年顾将军在战场上捡到的孩子,没人知道他的来历,只知他天生神力,凶猛犹如野兽,发起狠来连顾将军都咬,战场上厮杀时根本就没用武器,全是将敌方啃咬致死。 这一页旁边还画了个小像,这作者虽然故事讲得细致,但应该没见过汪沉,因为那小像画得如他写得一般,面容粗犷,不止头发披散得如野兽,下巴还蓄有浓密胡须,双眼瞪得像铜铃,血口大张得像是要咬人。 说实话,若是没见过汪沉,她怕是也以为镇军大将军长这副模样。 汪琼拿着画本子凑到眼前来,捏着那小像看了又看,最后忍不住笑出声。 得亏汪沉没看见这小像,不然不知道要发怎样的火呢。 汪沉虽然在坊间的恐怖传言甚广,但汪琼与他相处了这些时日后,发现他也没特别可怕。 只要不惹他生气,他待人好时还很像个大哥的。 “琼儿看什么看得这么入迷?本将军都回府多时了,也不见你来服侍。” 直到男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汪琼脸上的笑才僵住,她立刻起身慌张将话本藏在身后,“大人,您回来了?” 她琴艺如何 “您用过饭了吗?小厨房的灶还热着,奴婢这就去给您热菜......” “不用了,”汪沉一把扯住她的衣袖不让走,“晚饭我在林旻他兄长那用过了,你没吃?” 汪琼有些不好意思地拿着书本,“那个……奴婢看书看得入迷,就忘了时间……” 男人将她拉进入屋内,从衣袖里拿出一包糕点来放在桌上,“从外面的小摊买来的,你尝尝,味道还可以。” 汪琼依言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拿起一块尝了尝,味道的确不错,软糯甜蜜,吃完一块后又忍不住拿起一块。 汪沉则坐在一旁翻阅刚才汪琼看的书,手指掠得极快,也不知道书中的内容究竟仔细看了没。 但汪琼觉得莫名心虚,想解释:“大人,这话本是我在我大人整理房间时无意间翻出来的,以为是什么好故事,就想拿来看看.....” “嗯,”汪沉没再继续了,停下的就是刚才汪琼看的那一页,那看着像野兽的小像就在旁边一角,汪沉只粗略看了眼,脸上没什么表情。 女人端摩半天,发现他似乎没有什么不悦,只是他的视线停留在书上的某一行字上,有些失神。 “其孩童力大无穷,凶如猛兽,见人则咬,刀剑不惧,无人知其来历,幸得顾将军照料,后在军营中苟活生存……” 汪琼将第三块糕点咽下,觉得有些噎,喝了一口茶,慢吞吞地问着男人,“大人,这故事的最后讲的是什么?那大凉的贺兰连奎结局如何?” 刚才被汪沉吓到,后面的故事也没看完,不过主人公就在面前,看故事还不如直接问主人公来的痛快。 “……他被我用恩师给的剑拦腰斩成两截,上半身让我挂在军营的最前面的嘹望塔上,那些大凉士兵看见这幅场景,自然也就没了士气,不战而退。” 男人说这话时语气平淡,再日常不过,像是在说什么一件不值得关心的小事,可汪琼听着他的话,想象着那高塔悬挂着半截尸体的画面,背后冷汗直冒。 镇军大将军果然杀伐决断,在战场上吃人活下来的,最懂如何攻破敌人的心房。 “可那毕竟是大凉的王子啊.......大人您这样做不怕遭记恨么?” “有什么好怕,这十年间暗杀我性命的人不也有大凉的,”说到这,汪沉上下打量了汪琼一眼,道:“明天就要见你姐姐了吧?” 汪琼没想到话题竟然会转到自己身上,一头雾水地点了头。 “之前你姐姐的事你还记得多少?说与我听听,免得明日与你一起去拜访露了马脚。” 女人想起之前做的那个梦,以及刚才汪沉说暗杀他的人也有大凉之人,便道:“其实之前我做过一个梦,不太确定那究竟是梦还是真的。” “说来听听。”汪沉道。 “我姐姐出嫁之前曾经带我去别的坊吃酒,回来时差点赶不上宵禁,无意间听见有人想要刺杀大人,那人说的话不是长安的官话。” “嗯,然后呢?”汪沉脸色没变,只是瞳色更深,他细细望着女人,似是观察,似是审问。 后来她听见汪沉的名字就被吓醒了,但根据一些模糊的印象,自己好像去京兆府还是什么官府的地方报过案。 “不知道有没有发生过这件事……”汪琼看着男人,“不过大人现在没什么事就已经是最好的了。” “嗯,”汪沉又继续问:“你说,这是你姐姐出嫁之前发生的事?” 汪琼点头。 “你这个姐姐,她琴艺如何?” 汪琼心中一惊,不安又不解:“……什么?” “她的名字,究竟叫紫荆,还是叫荆二陵?” ============ 珠珠满百了,今天18点左右会加更一章,如果18点没有那就24点 变数 * 荆三陵被那二位蒙着面的姑娘带进一个颇有些热闹的茶馆,很快就有几盘点心和茶上来。 那些点心成色绝佳,自己一年到头都吃不上几回。看着这两位姐姐如此热情待款待自己,她有些不知所措:“姐姐你们这是.......?” 玉兰姑娘笑着给她倒了一杯茶,道:“前段时间一直买你家的伞,给了我一些跳舞的灵感,今日得了空,便想约着阿紫一起出来逛逛,未曾想也看见你了,便想着带上你一道,权当是报答了。” 荆三陵受宠若惊,这两位姐姐极其照顾自己生意,每天买伞的价格都是高价买,现在还请自己吃这好吃的点心,立时感激涕零。 “这小丫头怎么还哭了,”玉兰拿着帕子递给荆三陵,“看着与阿紫性格挺像的样子,未曾想心思这般敏感。” 紫荆坐在一旁沉默寡言许久,见小丫头哭了,也有些不知怎么办才好,便磕磕巴巴道:“莫哭了,不过是些点心,若是喜欢吃,以后带你常来便是。你是不是还喜欢听我弹的琴来着,可惜今日没带出来,这里人又多,等过些时日去户外了让你听听。” 眼前的景象像是做梦一样,本以为每日卖出的伞钱比之前多些已经是够高兴的了,现如今竟结交了这两位有钱财名气的姐姐,这怕是这辈子都难碰见的运气,待她比自己的亲生姐姐都要好许多。 “姐姐,”荆三陵望着眼前的二人,头一回生出亲人的感觉,“谢谢……” * 紫荆? 荆二陵? 汪琼心中发慌,无所适从地看着面前的男人:“大人,……您是说……?” 汪沉这一次终于没跟她藏着掖着,“你之前跟我说的许多关于你姐姐的事,很多都是与紫荆有关的。” 甚至可以说是全部,除了远“嫁”幽州的那一件事,荆二陵的确是在幽州,但也没她想的那般好。 “我……” 汪琼紧紧攥着手里没吃完的半块点心,不知不觉间捏成了粉末,可心里却是没来由的慌。 就像是平淡的那一晚突发大火一般,一瞬间莫名的重担压在身上,被迫消化突然到来的事实。 她还是不怎么相信,再度问汪沉:“我……之前说的关于姐姐的事……都是紫荆姑娘的?” 她心里对紫荆有些模糊的印象,记得她和玉兰会照顾自己的生意,经常去她的小摊上买伞,有时还会跟她说几句话。 可她们的关系不至于好到失忆之后连自己亲姐姐的事都回忆不起,反而只想到那两位姐姐吧? 汪沉点头。 今日拜访林昊与他谈论了些事情之后,他突然明白,林家兄弟俩都是读书人,有个迂腐性子,林旻还好,毕竟和自己做朋友那么多年,但林昊不同,虽然不是那种趋附权贵的性子,跟自己谈话时还是有些拘谨,直到他坦诚相待说明拜访的来意。 汪琼也是一样。 自己试探了她那么久,既然她有被那人利用的嫌疑,或许从一开始就不知情,他不把话说明白,就什么都查不到。 “那紫荆虽为琴师,但暗地里是探查情报的线人,在长安做琴师六年,将朝中上下的不少情报都卖给了别人,其中不乏他国奸细。” 这是不久之前临阳查到的线索,那琴师还将汪府的信息卖给了当初潜入府中刺杀他的那名女刺客。 那女刺客当初差点就要被临阳给捉住,谁知道竟有同伙来救。当时自己命悬一线,尽管封锁了消息没让外人知道自己遭了刺杀,但后续还是有不少杀手潜伏而来,连临阳都险些挡不住,先一步派人将重伤昏迷的他暗中送出了府。 然后,伤重濒临死亡的他,被一位盲女所救。 那位盲女便是琴师紫荆,她当时不知得罪了哪方势力瞎了眼,救下了一个浑身是伤的男人。 把这其中的因果关系查明后,汪沉不理解,身为中间人传递情报的一方,也算是他对立面的人,当初为什么要救他。 汪沉还没查清楚这其中的因果联系,那乐坊就莫名其妙起了场大火,那琴师虽是个线人却不会武,自然难能逃脱。 而那舞姬,在大火烧起之前,就已经死了。 一切都像是预谋好的灭口一般。 那一次的刺杀绝对不是一人所为,而是一次完全有准备的谋划。 而那一场火,也不是简单的火。 在背后主使这一切的人,其城府怕是深不可测,谋划的什么阴谋现在仍是未知。 紫荆与那玉兰,都是这其中的一环。 可荆三陵,却是这里面唯一的变数。 空荡荡的凉 p o18az.com * 临阳带汪沉去的地方是一家开业许久的金银器首饰店。 汪沉从马上下身,接过他手里的东西,听他道:“大人,就在这里。” 手里攥着的是一枚金黄色的约拇指大小铃铛,只时间有些久了,艳丽的光泽不再,且它被大力挤压过,形状都已变得不似原来的样子,很难查出原来的样子究竟是如何。 且当时他与那女刺客的打斗场面一片狼藉,似乎有人后续潜入府中打扫过,临阳在房间搜索许久,才在在屏风的夹缝中费力抠出一个铃铛来。 首饰店的小厮拿着铃铛在眼前仔细看了又看,道:“没错,我很确定这是西域那边的铃铛,形制与长安的不一样,上面有很浅的波斯花纹。”更多免费好文尽在:po18a g. com 这些年长安门户大开,西市通商在外货物流通,自然有他国人前来卖货经商,有这般铃铛也不奇怪,但缩小了些搜查线索。 “在你印象中可有人用这铃铛?” “但论铃铛还挺多的,不过这铃铛外裹了金粉,一般没钱人可用不起这东西啊,想来最为奢华的便是亲仁坊里那位能歌善舞的西域舞姬,恐怕才有这待遇” * “你之前与他们来往甚密,中间或许受他们蒙骗做了许多错事,这些便不追究了,只是以后再想起来与她们有关的事,记得要与我说明。” 男人说完这话后好一会儿,汪琼还是没能回神,她僵坐在原地,拿着的糕点已经黏腻满手,可她还是惊得没将手松开。 汪沉知这个节骨眼跟她说这些不妥,可幽州不见得比长安就让人心安许多,而且,那荆二陵的事怕她起疑,现在还是说点别的转移些注意力。他要先与汪琼说明情况,看她最后选择是留在自己身边,还是去她姐姐那。 “是。” 过了许久,女人才听见自己的声音,她身子在颤,声音也颤。 汪沉拿着帕子握着女人的手把粉末给擦干净,道:“明日还要去你姐姐家,早些收拾睡了吧。” 收拾完后,她被汪沉温柔抱在床上,难得男人躺下来与她一起睡,原本汪琼会因为激动得睡不着,现在却是心中五味杂陈得睡不着。幽州的气温比长安冷很多,现在汪沉抱着她,不觉燥热,反而还暖了身子,但暖了许久,她觉得自己的心还是空荡荡的凉。 汪沉知她没睡,伸手抚着她的眉眼,声音轻缓温柔:“我与你说这些是不想瞒你,你之前蒙人所骗,现又失了记忆,若是不与你说清楚,怕是以后会再被骗。前段时间那玉佩的事不就是。” 说到玉佩,他又不禁回想起那人对他说的话: “这是我家里传下来的玉佩,还有另一枚一模一样的玉佩在我妹妹手中,算是个信物吧。前段时间她发现了些不大好的事,有人要刺杀镇军大将军汪沉,便忙着去汪府通报,谁曾想似乎教人给发现了惹了麻烦,若是公子有些能力还望看护我那妹妹……” 在乐坊出事之前她的眼睛一直没有好,所以一直不知道自己救的人是汪沉,也或许她从一开始就知道,只是装傻想利用他完成某些事情。 可当初紫荆不惜牺牲自己也要让他保住荆三陵的命,究竟是为何?难不成是紫荆与她说了什么? 可惜现在汪琼失了忆,什么重要线索都想不起来。 一定好好待她 汪沉第二日陪汪琼回了她姐姐家,荆二陵目前所住的地方并不在幽州繁华的街道处,地势较偏,坐马车将近快一个时辰才到。 那处是一户简单的人家,就姐姐和姐夫两人住着,家里只有一两个丫鬟负责打点,他们夫妻二人住着的院子连长安汪沉自己的院子都比不上,但汪琼莫名觉得很温馨。 自己一直期待的,好像就是这种平凡又普通的幸福。 荆二陵在这边也换了名字,从夫姓为张氏,且她的面容不像自己梦中的那般熟悉,有几分陌生,但待她温柔,一声一声唤着妹妹,担心她受凉,还让姐夫拿了大氅过来披在她身上。 ……原来自己在梦中的姐姐果真不是她的亲姐姐。 汪琼心中有一股莫名的异样,但还是将它压了下去,与姐姐坐在一旁的花架下说些体己话。 汪沉以她大哥的身份与她一道前来,此刻与姐夫坐在大厅,看着花架下的“两姐妹”互诉衷肠。 他拿起茶盏抿了一口,只听旁边的人小声对他道:“将军,按您的吩咐,已经为那姑娘收拾好了一间房,只待她来。” “嗯,”汪沉看了眼外面坐着的女人,“先空着吧,或许过段时间我会将她送来。” 看到时她想不想与她姐姐住在一块,愿不愿待在这个为她所造的“家”。 至于原来的那个“荆二陵”,她没必要知道。 “她以后若是过来了,就麻烦你们二位细心照顾一些,补贴什么的后面我会让临阳送来。” “将军不必如此……当年您在战场上救下我们夫妻二人已经是莫大的福分了,现如今是照顾将军的妹妹,您的妹妹自然就是我们的亲妹妹,我们一定好好待她。” 若不是顾忌着要在汪琼面前装身份,怕是现在那“姐夫”都要在汪沉行一个大礼。 “那就谢过了。” 二人在他们家用了饭,又寒暄了会儿,便转道回自己的宅子。 离别时,汪琼看冲着姐姐挥手,满脸依依不舍。 汪沉看在眼里,坐在马车上便问她:“你想去你姐姐那生活吗?” “什么?” 汪琼还以为自己听错。 汪沉又说了遍,这次话语间还带了些莫名其妙的怨气:“看你对你那姐姐似乎挺舍不得的样子,当初我要出府上值都不见你这般留念。” 汪琼:“……” 他哪能和自己姐姐比。 汪琼惜命,这般大胆的话不敢说出口,怕自己的小脑袋给斩下来。 不过……此时之前她是要寻个亲人庇护的,现在见了姐姐的面,心里却莫名有种隔阂。 刚才与姐姐说话时,她有意提起长安的旧事,想要知道亲姐姐在自己的记忆中究竟存在几分。可张氏却语言闪躲,顾左右而言她,对于之前的事也只是提个大概,想来是不愿提起从前的事。 毕竟也是,她现在已嫁为人妇,自然是以夫家的事为先,现在的自己好像是一个外人,插足了他们夫妻间的平静生活。 她垂着头,语气有些低缓:“我……既然已经被大人收为奴,自然去向都是由大人决定。” 汪沉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了,最后只说了句:“到时候看情况吧。” 若是幽州后期局势混乱,把汪琼送到那去,也算是一处庇护之所。 二人回了宅子后,汪琼去小厨房给汪沉煎药,期间与临阳路过打了一个照面,闻见他身上的烟火气,是纸钱烧完后的香灰味道。 那味道很重,隔老远都能闻到,且临阳面色比平日更加凝重,汪琼猜测他应该去祭拜了逝世之人。 他在幽州这地界……会有认识的人吗? 临阳一回到房间就沐浴,将自己身上的香灰气去掉后才去见了汪沉。 汪沉早已在书房等着他,见他来了,问:“祭拜完了?” “嗯。”临阳将手里的帕子递给汪沉,“这香我去查了,里面的成分复杂,有几味不是中原之物,还有其中的一味药只生于幽州。这香味道极淡,在不注意的情况下很容易吸入体内。虽然不会对身体造成太大的损害,但会迷人心智、身体疲软。尤其是练武之人,一旦吸入过多,短期之内动用不了武功。” 说到这里,临阳紧握着拳头,“当年我临家全家上下五十八口人皆习武,包括年幼的弟妹,父母双亲的武功常人难能所及。就算来人是为了抢夺刀谱,也不可能在一夜之间将我家灭门,怕是他们也用了这样的东西。” 汪沉看着那一截香,道:“这回来幽州就是来把事情给查清楚的,你既下定了决心,便放心去查,出了事我兜着。” 临阳在汪沉面前跪下,向他行了一大礼:“谢将军!” “不必言谢,”汪沉起身走到他面前,将临阳扶起,“这也是我当初对你的承诺。” 好大的胆子 汪沉接手了一个烂摊子,他从一开始向圣上请命去幽州的时候就知道这一趟旅途不会顺利。 幽州的军权大多是在庆王手上,这些年边境疏于管理,也不知究竟长了多少羽翼,圣上有意削藩,现在庆王与太子在朝中争权,他这一出长安去幽州,两波势力的火力也会被吸引一些。 且林旻与临阳的老家都在这里,还有汪琼的事,这地方要忙的事可算多的。 可现在正式接管军营看完近期的折子之后,他是真觉得头疼。 在长安他虽然也掌管了一大队军马,但平时只在军营中走个过场,那些将士对他大多尊敬,且恩师的几多部下都在军中帮忙管教,也不需要他来操心。 这边就像是山旮旯里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村汉子,行事作风不知体统,以为占了个山头就是个山大王,说话做事我行我素,天王老子来了都不怕。 汪沉刚去巡场,几个为首的将领都没给他好脸色,其中一人竟还小声说了句:“这种货色,也敢来我们头上指挥?” 汪沉听见,意味不明笑着看了那人一眼,随后走到军营里,背靠椅子双腿大喇喇放桌子撑着,拿起折子只扫了两眼,就将它甩在一旁:“你们这粮价征收比长安那边足足高了叁倍,怎么?这里吃的是金子不成?” 几个将领都低头不说话,汪沉扫了他们几眼,:“我来之前你们不是挺能说的吗?现在都哑巴了?” 几人仍是不敢说,汪沉也懒得与他们耗时间,“我来这之前你们这的管事是谁?幽州节度使是哪位?” 还是没有人搭话。 汪沉仔细审视着面前的几人,收敛了笑容,脸顿时冷下来。 他曲着腿,脚上的乌皮六合靴在桌案上点了点,随后在众人不注意间猛地一踹,桌案直接飞出去,上面的东西洒了一地。 好在几人躲得快,没被撞到。 他们也是头一回见到这样的人,原本是想给来人一个下马威的,现在反而自己被吓到了。 那边汪沉还在继续:“这般沉默,我就当你们这没管事的了,那你们还在这干什么?直接把官辞了滚回老家去。” “好大的胆子,”斜对面站着的人忍不住开口,他语气不善,透着一股子冷嘲热讽:“我们这官是你说罢就能罢的?” “呵……”汪沉一抬手,空气中不知道飞了个什么,那男人就开始捂着肚子“哎呦”一声,脸色都惨白了几分。 他疼得龇牙咧嘴:“汪沉!你……!” 男人泰然自若地看着他,脸上端的满是无辜:“随意罢官我是做不出来,但你们若是生了什么病、受了什么伤,这将领当着也不舒服吧?” “你!” 刚开始咒骂汪沉的人此刻也看不下去,他便是那节度使陈立宗,本来不想理这人,谁曾想这所谓的将军竟也跟个乡野村夫一般是个莽夫。 果真如传闻中的一般,这人是顾坤杉捡回来的野人,说话做事如此没有礼数。 陈立宗指着他的鼻子骂:“汪沉,你算个什么东西?我可是庆王妃弟弟的舅父,你不过就是十几年前在大凉打了场胜仗,以为尾巴能翘得比天高?我告诉你,这里是幽州,不是长安,你若是再敢寻衅滋事,我就上报庆王,小心你的官职不保!” “上报?”汪沉终于站起身,慢悠悠地走到陈立宗面前,陈立宗伸出去的手还没缩回去就被他捏住,男人没用多大的劲,但陈立宗的脸此刻已经是异样的涨红,身躯也跟筛子一般抖,只听到耳边像是幽灵一般的骇人话语:“也得你有命去上报!” 汪沉在军营只待了五天,雷厉风行的作风把里面的一众老将领治得服服帖帖,就算有些不服的,领教过他一番凶狠功夫之后也不敢再叫嚣了,毕竟这人狠起来真的会杀人。 因为幽州北上方就是大凉,此地有不少军营驻扎,陈立宗集当地军、民、财叁政为一身,在汪沉没来之前可算是整个军队里的天,什么都是自己说了算,现在被汪沉这么一打压,心里憋屈想发火又没地可撒。 想去向庆王诉求,又想着汪沉对他的威胁,怕是信没寄出去就被拦截,然后自己小命也没了。 他每日忧心忧虑看着汪沉弄那些所谓的改正策略,大赚的油水一点一点被分崩离析,却根本阻拦不住,急得气血上涌,一夜之间冒出许多白发。 直到他收到一封来自长安的加密信件。 熟悉的味道 汪沉到了幽州之后便事物缠身,去了军营那边一连半个月都不见回。临阳到了这边也是心事重重,整日在宅子里忙进忙出,尽管汪琼不是很想麻烦自己的姐姐姐夫,但最后还是被送到他们家住了几天。 刚开始的几日还有些拘谨,后面与姐姐姐夫熟分了些,也变得活泼开朗起来,时间长了都不想回汪沉身边去,就在姐姐这住着,住一辈子都觉得舒坦。 只是幽州这边温度冷一些,夜里屋里烧的炭不够足,半夜汪琼一人睡着总是会被冷醒。 被冷醒的感觉又像是被吓醒,她喘着气,扯着一旁的棉袄披在肩上,失神坐在窗边,望窗外的景色。 最近做梦梦见之前的事情越发频繁了,大多都是关于“姐姐”的事。 梦里,那个姐姐带她去听书弹琴,还对她说着这世界的广袤,希望她以后能见识一番说与她听。 经过汪沉对她的一番教导,汪琼也明白这姐姐是紫荆,对她所有的好都是利用。 可在梦中的感觉真的很不一样。 她似乎是真的把自己当亲姐妹看待,至于利用……她努力回想许久,好像那位姐姐从始至终都没让她帮忙做过什么事。 除了那一次发现有人要刺杀汪沉的消息去报官。 这......算是利用么?反而还算是警醒了汪沉吧? 但汪沉所说的打探消息传递情报一事她也不敢妄下定论,那位姐姐死都死了,如今哪还能与他对峙。 她在窗边做了太久,直到寒气入体身体、惊凉身心,便想着要继续回到床上睡。 可这已经不知道是难眠的第几夜。 刚想转身,鼻尖就嗅到一股熟悉的味道。 不是血,也不是那邪门的香,是一股很淡、但一直持续的类似于花香但格外清爽的味道。 这个味道,她之前闻到过。 在那一日,亲仁坊的祭祀之所,自己脑袋快要被铃铛砸中之时,一位男子出面救了她,那时他的身上就有这股味道。 很淡,但一直绵延不绝。 而且,还有……好像还有在什么地方也闻到过,只是当时一时心急疏漏了,现在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女人既惊讶又害怕的往窗外看了一眼,现在院子里的灯全灭了,就剩下外面一轮弯弯的月亮透露点微光。 这里哪里有人? 并且与那公子相见是在长安,现在她远在幽州,哪里能再见到他人? 虽然那时对那位公子有些印象,但终究不是一路人,以后见面的机会也极其渺茫,她还想着,万一以后能再见一次面,一定要好好道谢才是。应该是这几日半夜梦中惊醒,有心思虑才出现了幻觉,她摇了摇头,叹息着回了床榻睡下。 姐夫说这几日去长安进贡的大凉使节会从幽州返回国土,因为幽州是最后一站,且本着两国交邻的友好关系往来,每年到幽州的时候都会有歌舞表演。 姐姐欣喜地拉着她明日一起去街上看呢。 汪琼之前看过话本,知道大凉之前与我朝打过仗,尤其还是在汪沉手底下败的,对大凉有关的东西莫名有股不好的印象。 不过现在十数年没有战事,大凉与长安的通商也每年逐增,不少文化都传播过去,也算是件好事。 姐姐爱热闹,她又何尝不是? 之前从来没见过这些,自然也是心中满怀期待。 她躺在床上捏着衾被闭眼,过了好久才睡着。 院外,树下的阴影中,随着微风的摇晃,竟隐约多出来一道人影。 又是一阵微风刮过,那人影忽又消失不见。 幻觉 歌舞团是第二天下午开始的,上午筹划期间台下就站了许多人,后来开始表演时,那场面极其盛大。似乎幽州大半的人都聚集在这,熙熙攘攘,摩肩接踵,汪琼还是头一回感受这么大的场面。 这里的风貌与长安大相径庭,又是别一番的风景。 汪琼是真佩服在台子上表演舞蹈的姐姐们,这般冷的天,衣服还穿的那么少,竟也不觉得冷。 但那舞蹈真是实打实的好看,她与姐姐站在一旁看着那台上的舞姬美艳的面容,眼前的景象逐渐开始模糊,为首领舞的那张脸,逐渐变为另一张极其熟悉的脸。 女人惊得后退一步,神色慌张,不可置信地看着台子上的那名舞姬。 张氏察觉到她的异常,关心询问:“怎么了?” 汪琼慌忙用手揉了眼睛,又继续小心翼翼往台上看,那舞姬的面容竟是从来没变过。 “没……没事。” ……刚才一瞬间,她好像看见了玉兰。 一舞已毕,其余的舞姬退下,为首舞姬行礼,台下掌声四起,百姓欢呼雀跃着要再来一曲,张氏也觉得犹不尽兴,伸头往前探去,期待着下一场的表演。 没过一会,便有抱着琴的琴师上台来弹,为首的舞姬便随着琴师所奏之乐又舞了一曲。 二人极心有灵犀,舞蹈与声乐相得益彰,缺一不可。 台下观众被那表演所折服,可汪琼看着台上的二人,胸口的心跳骤然加快,藏在衣袖中的手也在急剧颤抖。 那台上的两位姑娘分明正沉醉于自己的表演中,可汪琼却觉得她们二人的视线时刻落在自己的身上,一颦一笑都是对着她,那笑容原本还算和蔼亲切,到最后竟有些阴鸷,耳边似乎还有她们的声音:“叁陵,我与阿紫这般表演你觉得如何?” 还未等她回答,台上猛地窜起一把火,二人的身影消匿在火中,很快就只剩下两句枯黑的干尸。 女人两眼发白,脚步虚浮,不由自主的往后退。 耳边那动人的声音像是催命符,像是在哭诉自己在那场大火中死得有多不甘,她们二人有多寂寞,现在正唤着她一起前往那火海地狱中。 身后熙熙攘攘全是人,汪琼全然不自觉往后退,与那些人相撞,耳边嗡嗡的,似乎是那些人语气不善的声音。 可她不管不顾仍在往后退,只觉得今日出门穿了许多,浑身上下还是冷,像是尸体一般的冷,就该像台上两具尸体一样随在她们身边一道躺着。 脚底下不知道踩了什么东西,她身子本来就软,这下没什么东西支撑,直接就要摔在地上。 好在旁边有人扶了他一把。 “姑娘,你没事吧?” “没……没事,”汪琼总算回过一点神来,她搭着那人的胳膊费力起身,“谢……谢谢。” 话音刚落下,鼻尖就是一股熟悉的淡淡花香,昨日午夜她还发了幻想闻见这股味道,此刻竟魔怔了又闻到,而且是比昨日还要浓郁真实一些的。 莫不是刚才被脑海中突如其来的那两位姐姐的臆想吓到,现在嗅觉也出了问题? 可她抬头看时,入眼的是那有几分熟悉的面容。 可不正是昨晚入自己梦中的那位公子。 一瞬间,汪琼还真以为自己在做梦。 这梦实在是太过荒谬,先是梦见之前的“两位姐姐”,随后又梦见这位在某些时刻会突然出现在自己脑海中的“公子”。 可耳边张氏的一声接着一声焦急呼喊的琼儿又将她拉回现实。 “姐姐……”她四处望去寻着姐姐,可此地人头攒动,她也不知道刚才自己那一番退到何处。 那位公子似乎是担心她的精神状况,在一旁关切询问:“姑娘,你可无恙?” “我……” “轰!” 变故就是在这个时刻突然发生的,台下离舞台近的地方猝然发出爆裂声,附近的几人难以幸免,被猛烈的力道冲击得身体横飞,台上的琴师与舞姬更是直接爆体而亡,血浆混着泥土在空中炸开来散至各处。 汪琼还没反应过来这突发的状况,就被男人抱在怀中用披风挡着烟尘,没让她沾染上半点。 故意设的局 “嘭!” 大火在周围蔓延,火星渣子四处飞溅,女人的双脚像是被钉在原地,看着那熊熊火光中的一个模糊人影。 “陵儿……” 似乎有人在唤她。 “陵儿……” 她被那冒着火的木梁砸中,身躯被极端的重量压住,滚烫的火星子在眼前直窜,那模糊的声音逐渐变得清晰,身影也开始来到他身边。 “陵儿……” “意儿!” 汪琼猛地睁开眼,男人焦急的面容呈现在自己面前,他一手撑着自己胳膊,关切问道:“姑娘?姑娘你没事吧?” “我……我没事……”她费力起身,此刻人群涌动极为激烈,刚才事故现场的模样她没仔细看清楚,但听那动静,死伤定有十几人。 百姓们尖叫着逃窜各处,有些不怕事的竟还凑热闹要上前去看看。 硝石和鲜血弥漫的味道让汪琼只觉得头晕恶心,想赶紧远离这地方,男人看她面色惨白,安抚道:“我带你去看看大夫。” “姐姐……”她却转着头,费力往那混乱的人群中看去,空气中被带起了大片灰尘,视线有些模糊,她没看见人,但还能听见张氏撕心裂肺地唤她。 “我姐姐还在那边,我要去……” 话还未说完,汪琼就被男人一把抱起,快速挤过慌乱的人群被放在一旁的树荫之地,“姑娘在此等候勿动,我去帮你寻。” 话音刚落,那人变没了影子。 她不知所措地看着面前的狼藉景象,脑海中闪过的是八九个月前的那一场大火。 无数人在那火灾中四处逃窜,尖声呼喊着救命来人,跟现在的情形没什么两样。 唯一有所区别的,应该是这处死的人比那时要少很多。 那人很快就将姐姐带到自己面前,张氏一见到汪琼,立刻泪眼婆娑地抱住她哭道:“琼儿你可吓死姐姐了,我还以为你遭受了什么意外……还好咱们离那看台远了些没受什么伤,走,赶紧跟姐姐回家去,这地方危险的很,不宜久留!” 说罢就跟男人道了句谢,连句名字都来不及问,拉着汪琼便急着要走。 可惜没走成。 原本这般大型的活动都会有人看护,上午筹备的时候军营那边就派了一波人马过来,只是意外到来得突然,谁也没有料想到竟会发生这样的事。 事故发生之后就有人紧急通知了幽州节度使,那边很快也派人过来,但是没想到来的人竟然是汪沉。 汪琼快有一个月没见到他,这次再遇,只见他一身明光铠,手里拿着一把长枪,旁边站着的众多将士都拿着陌刀站在一旁,拦着人不让走。 “在场的人别慌,容我先看看是怎么个情况,在我没下令走之前,任何一个急着离开的人都是嫌疑犯。” 汪沉刚上任不久,此前一直在军营待着,没在幽州百姓面前露过面。他们虽然不认识汪沉,但被这架势吓得也不敢再轻举妄动,连忙给他绕了条道让他去那舞台班子处。 汪琼拉着姐姐缓缓往后退,躲在人群后面,不敢让汪沉看见自己。 可男人似乎早就知道她来了,从人群中经过走到她正前方不远处时,竟还稍微偏头,视线落在她身上一瞬。 “这人是谁啊?” “之前没见过……” “陈大人呢?怎么不见是他来?” 人群虽然被制住不能随意乱动,但那窃窃私语丝毫没停过。汪沉才不介意这些,他面色凝重朝那舞台走去。 现场勘探一番之后,舞台上死的大凉人有四人,台下的观众有七人,其中受了伤的还有十几人。 怎么来说也不是一件小案子。 更何况这还是要返回大凉境内的使节。 之前在鸿胪客馆死去的那个使节不过是个侍女,无足轻重。但这次,死的是去长安进贡献乐献舞乐师与舞姬,还是在这边境之处,隶属长安管辖之地。 若是不能把真相给查出来,给大凉那边一个交代,怕是有心之人拿这个挑唆说事,一场战争在所难免。 之前每一次使节团在幽州驻扎都没出事,偏偏这一回就他在时出了问题。 偏偏他汪沉,还是十数年前与大凉交过战的人。 明摆着就是给他设的局让他来跳。 是我的 汪沉找现场的负责人问了一番,并未听说有过多的异常。 现场发生爆炸情况是因为台下放服装道具的箱子里的最底层装了火药无人察觉,舞台表演最为高潮的时候有人偷偷点了引信。 这道具服装箱足有人头高,体量庞大,需要叁四个人抬才勉强能移动,当时他们还找了一旁的哨兵帮忙打了下手。 现在箱子被火药炸得没几块好材料,上好的布料也因此烧焦,周围烟尘飞溅,四处都有些硝石灰粉的碎屑。 汪沉派人将那几个士兵拖下去审问,现场成百上千的眼睛正盯着自己,有好奇的,打量的,惧怕的,不屑的,……还有一个躲着他的。 他派了身旁的士兵:“去找几个人盯着,让那些群众有序离场,面色有疑之人需当场记录下来。” “是。” 汪琼还是没能走的了。 张氏带着她离场时她被士兵拦住,说了句:“将军需要留下这位姑娘做询问。” 她一脸求助地望着姐姐,张氏此刻听见士兵的话竟不似之前那般紧张,反而有些放松下来,她握着汪琼的手,轻声安慰道:“好妹妹,既是将军寻你让你留下,我便算是放心了,他把你当做自己的小妹,自然是会护着你的。” 汪琼都有些后悔当初为什么让汪沉以大哥的身份去拜访姐姐一家了,这才离了汪沉多久,逍遥快活的日子还没过够,就又被送到他身边去了。 但事已至此,也没有办法,她只能望着姐姐,双眼湿润,说话也跟着悲怆起来:“姐姐你先回吧,外面危险,有空我常去看你……” 就是不知以后还有没有这个机会了。 她跟着那将士走到汪沉身边。 现在案发现场已没了人,其余的大凉人都让他控着在后面帐篷里,等着后续查案询问。 “将军。” 她站在汪沉身后,向他行了一礼。 汪沉此时正盯着地上细散的黑黄色粉末出神,见汪琼来了,便招手让她过去。 “当时你离那舞台有多远?可有看见什么异常之处?” “没……” 就算有异常她也察觉不到,当时台上的表演她都未仔细看个清楚,因为过去之事出现了幻象,眼前所现的是曾经的紫荆与玉兰,哪里还能注意到现实中发生了什么? 汪沉也没继续追问,从腰间扯出一张帕子,隔着布料捻起一点粉末来递在汪琼跟前,“闻闻看,里面有没有别的味道?” 汪琼:……? 虽然万分疑惑,她还是照做,从汪沉手中拿过帕子小心翼翼地闻了一番。 “大部分都是硝石味,有些可能是沾上了那些人衣服上的味道吧,有些脂粉味,还有些……铁锈味,应该是血。” 再有别的她也闻不出来,味道太过于混合,且此处尘土飞扬,因爆炸着的火才刚灭掉,到处充斥着呛人的烟味,能在此地多待一秒都已经是极大的毅力。 汪沉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一月未见,女人瘦小的身躯看着变得了壮实了些,面色也红润不少,看起来比之前有活力得多,看来他们夫妻将她养得的确不错。 只是……手指捏着她身上披风的一角,上面绣着简谱素雅的暗纹,质地不俗,在手里摩挲了好一会,男人阴恻恻道:“你身上这披风不是家里的吧?” 汪琼这才反应过来,刚才事发突然,那位公子用披风帮她挡了大半灰尘,将她带离人群到树底下时还将身上的披风解下系在她身上,后来姐姐拉着她急忙远离此地,她竟忘了将身上的披风还给他。 面对男人的审问,汪琼不敢说假话,可面上还是透着心虚:“不……不是家里的。” “那是谁的?”汪沉接着问。 “我……” “是我的。” 不远处一道清澈男声传来,在那烟土缭绕中正站着一道笔直身影。 正是汪琼刚才遇见的那位公子。 赌一把 那位公子坦荡走到汪沉面前,也向他行了一礼:“汪将军。” 汪沉仔细打量着站在面前的男人,神色不见半分松懈,汪琼平时看着汪沉这副样子都发怵,现在见他这样望着别人,心里也莫名地一阵慌,只能小步往后退,把这战场留给二人。 只听汪沉问:“你叫什么名字?何方人士?做的什么营生?此刻人群都疏散了你为何还在此?” 问题一个接着一个,每说一句便步步紧逼在前,活像审问犯人。 那公子却是丝毫不慌,面对汪沉这般行为,平静有序答道:“在下涂桓之,乃是幽州平川人士,今日出门是想来此做些采买,听闻大凉使节在这边有歌舞活动便想着来看看,谁曾想竟遇上意外,至于遇见这位姑娘……” 男人侧过身,转头望向汪琼,表情极其柔和对她笑了下,“是在下偶然遇见,见姑娘遇那台上意外有些惊慌,怕飞扬的尘土弄脏了她的衣服,便将披风赠与了她。” “谢谢……”汪琼红着脸,有些不好意思地揪着披风的一角,好在那料子质地尚好,也不见有什么褶皱。 汪沉看着这二人一来一回似是调情似是交流的对话,心里莫名涌起一股不爽的感觉,刚想张口说些什么,外面就有人传话说幽州的知县前来。 “将军,属下刚才在衙门处理案子耽误了时间,如今来迟,还望勿怪……” 知县慌忙走到汪沉身边禀报情况,身后还跟了一个主簿,那主簿竟还是个熟人。 前些日子汪沉还去拜访过他,竟不晓得他除了说书先生这个身份外,竟还有别的营生。 不过林旻那么有出息的人,他的兄长自然也差不到哪去。 汪沉本有些心情不爽,与这知县说话本想摆摆架子,可见林昊在此,还是收敛了些脾气,“无妨,你仔细查便是,这演出当时军部也派了些人手看管,如果后面你查出来与这边有关系,不必顾及我的颜面。” 汪沉这语气还算缓和,可知县头一直低着,紧张得额头直冒冷汗,毕竟是京城派来的高官,听说极有权势,他哪里敢惹得他不快,就算与那军队有关系,也不能怪在汪沉头上。 身后站着的主簿却是一脸平和,对汪沉没有一丝惧怕。他放轻着声音缓声示意知县:“大人,我们还是先弄清这案子究竟是因何而起才是要紧。” “啊对……”知县犹如大梦初醒,他与林昊来得迟,案发现场虽让汪沉及时保留住也终究没亲眼见到究竟发生何事,只能询问目击证人。 汪琼本来站在一旁无所事事,汪沉没发话,她也不敢走,现在听见那几位大人似乎要对现场的人进行询问,心中莫名紧张起来,怕自己会是那个被审问的犯人。 好在他们先询问的是使节团的人,除了受伤被送去医治的几人,其余的都被汪沉按在一旁的帐篷内不能轻举妄动。 汪琼在帐篷外候着,只能听见里面断断续续的人声,凑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她对此事没有过多好奇打探之心,毕竟明哲保身才是最要紧,汪沉不喜欢自作主张的人,她若是做出了什么出格的行为,让他觉得自己是个偷听主子说话的奴才,那这条小命要栽。 只让她觉得不解的是……那位涂公子现在还没走,此刻正与她一同站在帐篷外等着汪沉出来。 她心中疑惑,犹豫许久最后还是忍不住道:“公子,现如今知县大人与汪将军都在仔细坐镇,这案子定然会很快平息的,其他百姓现在都已早早回家,你为何……?” 刚才一时惊慌没有过多反应,现在仔细想来,这位公子的突然在汪沉面前的出现有些异样,像是有意要在汪沉面前现身。 而且,上次所见的匆匆一面是在长安,如今又在幽州遇见,这其中所谓的“缘分”怕不是巧合。 涂桓之笑了下,“姑娘聪明,我的确是故意要见汪将军,实在是因为……有事相求。” 后面的话他不肯多说,只见他眉头紧蹙,神色哀凄,应当是私密且棘手的事。 只是汪琼心里更加担忧,在汪府她也见过不少人求见汪沉请求帮忙,大多都是顺着他的喜好给他送了礼,这位公子不止空手而来,且面上一副凛然正气模样,不似那些人那般谄媚。这样的人,除了像汪沉身边林旻大人那样亲近的好友,不然他不屑于交流。 男人站在一旁多时,也不知有没有注意她脸上的表情。大约过了两盏茶的时间,他们几人才从帐篷里陆陆续续出来。 知县脸上的表情有些凝重,他用帕子抹了头上的汗,跟在汪沉后面走了几步,随后低着头对恭敬道:“还请将军稍等些时日,这案子我定会将案子查个清楚,只这毕竟是大凉那边的使节出了事,事关两国来往的大事,我这小小的九品芝麻官实在是没什么分量,还望将军能出面安抚那些使节的情绪” 这话说到最后已经没了底气,声音小得几乎听不清,左右两边都是死,还不如赌一把,好在今日把林昊带来了,听说汪沉在京中与林昊的弟弟交好,说不定能看在他的面子上不继续为难。刚才在那帐中汪沉话里话外都在给他下威压,像是要把烂摊子都安在他头上,毕竟这种事能不管就不要管,又不是平时死了一两个普通百姓,稍有不慎就是两国交战的大祸。 凝滞紧张的氛围持续许久,过了好一会儿,他此听汪沉道:“这么大的事,也只能本将军出面了,你放心查案子就是,不必有所顾虑。” 得了准话,知县长长松了口气,像是刚从鬼门关走过一遭,半条魂都还没回来,跟着林昊离开了此地。 等快到县衙时他才算是完全活过来,对着林昊那是一个感激涕零无以言表,抓着他不肯让人走,非得留下来吃饭:“林主簿,今日真是多亏你了,好在你主动与我一道去了那儿,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大人不必如此夸赞”林昊听着还有些不好意思,尽管这话已听过多回,连忙推拒:“我家中还有些事便先回了。” 知县却不肯松手,非得表达谢意,他虽为一个主簿,但行事作风却比自己更像个知县,经常会注意到一些微小细节适当提示他该如何断案。他能走到今天,全是托了林昊的福,听闻林昊的弟弟在长安任大理寺少卿一职,兄弟二人都是不可多得之人才。 他可真是捡到宝了。 ============== 平川涂家 目送着二位大人走远,汪琼松了口气,回过头时就看见涂桓之紧盯着他们二人离去的背影,面目表情比刚才还要凝重严肃。 难不成……知县大人与他有什么隔阂? 还不等自己细想,汪沉就已经走到自己身边,将她半个身子扯在在自己身后,问的却是另一人:“你刚才说,你是幽州平川人士?” “是。”涂桓之答道。 “哼……”男人冷笑一声,抬起手让一旁的士兵过来,“压下去。” 很快就有两个人过来,压着男人的肩制止着不让动,那人看着倒也顺从,脸上却并未有过多惊讶之意,还是问:“将军,您这是什么意思?” “涂桓之……是吗?”汪沉居高临下看着他,“你来源可疑,我需要查清楚,在此之前就先关押一阵子吧。” 话音刚落,男人就被那两个士兵给押解去了军营。 “将……将军?” 汪琼站在身后无力望着这一切,她虽然怀疑涂桓之的来历,但也没想到汪沉竟然这般胆大直接干出将人关押的事情来,不过想起之前府上被绑的那个大凉的奸细,的确是汪沉的作风。 男人终于转过身,却是一把将她身上的披风给扯下扔在地上。 “陌生之人给予的物品还是不要随意接手,尤其是今天还发生了命案,若这披风是赃物,你怕是也会被牵连其中。” 汪沉这话说得在理,她之前神绪不宁,得了那人安慰便也未曾多想,或许无意间成为他的替罪羔羊也不无可能。 只她没能如愿回到姐姐家,事情料理完毕后跟着汪沉去了那户宅子。 本来汪沉还想带她去军营,但想着一个女子出入那种地方实在不妥,也没必要让陈立宗他们知道。 她去了宅子后还是如之前在汪府的老样子给汪沉煎药,在此期间,汪沉则在书房传了临阳来。 “那涂桓之是平川人,你也是那地方的,可对他有什么印象?” 临阳听见这名字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道:“属下的确知道他,平川涂家第二子,与我家一样的习武世家,用的兵器也是刀,只不过形制与我家的刀不同,所修习的刀谱也不一样,数年前我家在一夜之间被灭门,彼时涂家还未曾遭殃,不过三月之后他们门派也开始多生事端,这几年平川也不曾有什么涂家的消息。” 平川涂家的刀法虽不是第一,但因其独特的制刀工艺,刀身重且拙,看上去与寻常兵器无二,却另有一番门道,传闻某处暗含机关。寻常之人难以用得顺手,可一旦入手掌握了诀窍,使刀的手法便是千变万化难以琢磨,故涂家人武艺虽不甚精通,在江湖上却仍是有些地位,甚至可以与临家比肩。 “那按你这么说,”汪沉手指轻敲着桌子,分析道:“涂家在后来也遭了毒手?” “……现在涂家已经在江湖上绝迹,涂桓之的名号现在也没有几个人知晓,我本以为……”临阳眼睛墨黑如深水,“他们也和我们家一样被灭口了,想不到竟还有人活着。” 汪沉继续问:“你之前有见过他吗?” 他捏紧着拳头,声音却是极为平稳:“有,不过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了,现如今容貌说不定已经大改,单凭容貌和事迹去辨别一个人的真伪,有些棘手。” “那就想办法套一下他的话,看他究竟是不是涂家人,若是,说不准可以从他身上找到些你家当年被灭门的蛛丝马迹。若不是,便更要审问清楚他究竟是何人,他有意接近汪琼,或许是之前那人有关之人,这中间丝毫不能出差错。” 当时汪沉选择带汪琼一头前往幽州,除了排遣寂寞缓解性欲外,还有一部分的原因就是看汪琼的身份价值。 那人死之前这般费心让自己保护她,这其中缘由未可知,定是重要之事,可惜现如今她失了忆。 但他可以从另一源头去追查,现如今不就来了这么个可疑的男人。 涂家数年不曾在人前走动,只今日这么一现身,便出了岔子,还是在使节出事的节骨眼...... 男人忽然想起之前那人将我朝情报卖给大凉经商人员的事,断掉的线被拼接在一起,他似是在问临阳,又像在自言自语:“你说......那人会不会本就是大凉派来的,出卖情报什么的,其实是个幌子?” 汪沉这话说得没头没脑,临阳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默默站在一旁,不敢接话。 “罢了,”想再多也无用,现如今能把当下的事处理好都算舒心了,“这件事情全权交由你去办,查得仔细些,别有什么疏漏。” “属下明白。” 我不冷 汪琼这回回来,发现府上多了不少人,之前她离开时府上的丫鬟似乎就自己一个,现在将药熬好后端至汪沉面前时,光是在他身边揉肩捏腿的就有两个,更别说外面还有什么弹琴的唱曲的,长得个个都如花似玉,眉眼生波,甚至那走路的婀娜身段哪怕穿着厚厚的褂子都让人看得移不开眼。 ……果然是他的行事作风,在长安时就如此这般荒淫无度,到了幽州竟也不知收敛。 不过现在这地方属官最大的应该也就是他。 汪琼心中有些不悦,既然他身边有这么多人伺候着,又何必又把自己给拽回来,她在姐姐那生活的好好的,这才体验了多久逍遥自在的日子,现在又继续在别人旁边做牛做马当奴婢。 她不是个太能藏得住表情的,汪沉之前未曾有多留意,现在这身边的两个丫鬟倒是对她倍加关注。 那俩丫鬟一个名唤青芽,另一个名叫嫩柳,是一对姐妹,长相有几分相似。入住大宅已有半个多月,进宅子前都是仔细调教过的,很让汪沉省心,每日散值回来之后都是让她们二人侍奉。 姐妹二人对视了眼,便已知道对方心中所想,青芽仔细捏着汪沉的肩,声音娇糯软腻:“大人,这位妹妹是您今日又在外面收的一个丫鬟么?看着还挺会做事的,不若给安排个洒扫的活计吧。” 洒扫......虽然比之前在汪府差些,也不是不行,至少不必揣度主子心情,只本分干自己的活计就好。 汪沉将碗里的药一饮而尽,放在一旁,继续拿着手里的账本看着明细,过了一会儿才开口,却不是回答丫鬟的话:“下去。” 汪琼收了碗准备退下,又被汪沉给叫住:“不是说你。” 在场的三个丫鬟都愣住了,青芽和嫩柳手里的动作猛然僵住,汪琼也有些惊讶地定住身,不解望向汪沉,却又另外收到了另外两道不善的视线。 ........好了,以后在这宅子怕是又没什么安生日子了。 姐妹二人不满拿过她手里的药碗退了下去,汪琼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殷勤走到汪沉身边,道:“大人,奴婢来给您捏捏肩吧。” 手落在男人的肩膀上还没捏个一两回,就被他用手给握住,刚喝了药,他身上的滚烫温度还没退下去,险些把自己给烫到。 “大人?” 汪沉摩挲着女人泛着凉意的手腕,眼睛低垂着,想的却是白日里她与那涂桓之亲近的画面。 不过是个萍水相逢的男人,甚至目前还尚未查清楚他的底细,她倒是与他相谈甚欢。 甚至……在不经意间还露出了那种都不曾在自己面前显露的表情。 当时他本来是与林昊说着案情的事,无意间往她身上撇了一眼,后来林昊说的什么也没仔细听了,眼中所见耳中所闻皆是二人相谈甚欢的声音内容。 原本知晓这案件与她没什么关系就打算让她回去了,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冲动将她给带了回来。 想要问的话卡在嘴边最后也不了了之。 忽然觉得没这个必要。 再怎么说,她是自己的奴婢,他花了两千两银子买来的,在没放她走之前,她只属于自己一人,从这一点上,他对汪琼有绝对的掌控权,生杀予夺都是他说了算。 汪琼也有这个自知之明。 看了半个时辰的账本后,汪沉便让汪琼给自己草草梳洗了一番,去床上休息。 幽州这边入了夜气温骤降,即使紧闭了门窗,外面的凉风还是会透过不知何处的缝钻进来,从腿心向底往上窜,整个人像是被封在冰湖里面。 在姐姐家住时他们还会烧炭,只是为了节俭,烧得不多。未曾想汪沉竟是个更节俭的,汪琼在房间的角落都望了个遍,就是没看见火盆。 “在看什么?”汪沉望向她,看女人有些心虚的神色,语气不善:“这一月未见,你竟连我的住处都不熟悉了?” “奴……奴婢是怕这边太冷了,大人夜里会着凉,想找个火盆来烧些炭给大人暖和暖和,也怪我眼拙,没找到火盆在哪.......” 汪琼低着头,语气柔和谦卑,话里句句表达的都是为汪沉着想,实则更多是为了自己。 汪沉睡下之后她会在外间找处地窝着,之前在姐姐家哪怕躺在床上盖着厚厚的被褥,也会因为身体发凉而睡不着,何况是在这里。 怪不得刚才青芽与嫩柳身上的衣服穿得极厚,她可真害怕这一夜过去,汪沉明早都叫不醒自己,她要冻死在外间了。 谁曾料到男人却道:“不必费心了,我不冷。” 汪琼:“……” 他约莫是真的不怕冷吧。 气温极低的冬日,他将身上的外套袍子尽数脱去,还是如平日一般的中衣,稍微加了些绒,也不见得有多厚。 他还是如之前坐在床上,连床被子也不披,也不知道入了夜,他会不会也被冻死。 汪琼实在搞不懂这男人,也不想搞懂,把汪沉的床铺好之后就要退下去外间睡,结果汪沉又叫住她。 “到床上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