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狗摘月(年下骨科,1v1,私生子x大小姐)》 第一章捅了他一刀 2007年4月,英国。 姜悬舟知道姜松的死瞒不住,但没想到姜望姝会知道得这么快。 那一晚,她主动得不像话,姜悬舟也只那一晚松懈了防备。 直到冷刀子捅进身体里时,他才知道,姜望姝从未低头。 “爸爸死了,你凭什么再留住我?” 高开叉的红裙下伸出一只雪白的长腿,重重踩在他的刀口上,接着红色的裙摆从窗前扫过,只剩下伦敦的夜雨洒进来,把他淋湿。 失去意识前,他依稀想起来十年前的港城街头。 而好巧不巧,他生平挨过的第一刀,也是姜望姝捅的,也在一场夜雨之中。 —— 1997年6月30日晚,港城回归当夜万人空巷,天际滚雷,淅沥小雨落下。 废弃楼道的角落里,国中少年们吞云吐雾,有人凑上来递火,姜悬舟拒绝,手里却娴熟地夹着烟,一转一转。 听到有人啐骂报信,他只靠在墙角不说话,结束时却不动声色地点火,“新安会势力大,想借学生仔搞事,好处多多,冇道理唔合作。包喺我呢(交给我来)。” 这场学生帮派的聊天没持续很久,姜悬舟从另一个道出去,身材清瘦挺拔,校服穿得规矩,头发理得整齐,面相冷清好看,一副彻彻底底的好学生样儿。 晚上十点一刻,他到楼下。 只是今天,鱼龙混杂的楼栋底下,罕见地多了辆黑车。 雷阵雨时落时停,此时雨歇,车门前站着个身材高挑的女生,同他差不多的年纪。朝上看,一件看不出价格的简约白衬衣,下摆收进裤腰,衬出上身好看的弧度;朝下看,高腰牛仔裤,穿一双黑色皮靴,利落得像是刚从马场上下来。 她从保镖手里接过一张照片,纤细手腕上的昂贵手表一闪而过。 姜悬舟敏锐地感觉到,这女孩不属于这里。 就在这一刻,女孩似有所察,回头看来。 四目相接。 女孩有张很好看的脸,头发随意挽起,脸颊白皙精致,同明月一样,熠熠生辉,高高在上。 姜悬舟确定自己没见过她,她却看着自己突然笑了,朝保镖说了句什么。 他通过嘴型辨认出女孩的话:他来了。 女孩冲他露出一个挑衅散漫的笑,接着扬起手臂,屈指轻轻弹了下照片,而后翻转过来,露出照片正面。 照片在风中一颤一颤。 看不清照片细节,却依稀可辨认出那上面有一个穿国中校服的男生和中年女人。 此时又下起雨来,保镖在女孩头顶撑起一把黑伞。 雨帘重重,黑白分明,更显得她面白如玉,目光灼灼。 姜悬舟脑子已经飞速转了起来。 而眼前的女孩,也带着保镖一步步接近。做工精致的皮靴弧线好看,踩在地上,溅起飞花。 男孩的额发被雨水打湿,显出些许狼狈。 姜望姝的视线自下而上扫过去,“姜……悬舟?好名字,命悬一线,孤帆小舟。私生子连名字都有这觉悟呢。” 说完,她笑了下,“听讲你喺接触新安会,企图唔好太明显。” 姜悬舟垂眼避开她的视线,眼睛盯着她那双够他半年生活费的昂贵皮靴,手指甲掐着掌心。 他是学校出了名的优等生,借着拉帮结派赚钱,也一边接近新安会,好让那个遥不可及的父亲有机会发现他。 没想到这才刚开始,就被盯上了。 这就是他那个同父异母的姐姐。 明明是一个父亲生的,一个高贵如明月,一个在发烂发臭,未免太过不公平。 凭什么? 见姜悬舟不说话,姜望姝也失了耐心,扬手就把照片丢在他脸上,轻飘飘的却砸得他很疼,“跟新安会的合作你就别想了,到此为止。我父母的关系,也不是你说毁就毁了的。” 姜望姝睨着他两秒,还是没有回应。 软骨头,不叫的狗,没意思。 她挥挥手,转身就走。 就这时,一直低头的姜悬舟突然抬头,“生意可以算了,那血缘呢?” 姜望姝皱眉。 “姜松和你妈感情好,怎么会有我?怎么还会怕姜松知道我?你在怕什么?你心知肚明他们关系裹脚布一样又长又臭还理不清楚,所以才这么警惕……” 啪! 姜悬舟的脸被打骗过去,侧脸浮出鲜明的五指印。 “你住嘴!” 蠢女人,上钩了。 姜悬舟垂在腿侧的手动了一下。 他眼神平静,语气却一句接着一句拱火:“这些年你妈处理的女人不少吧,兰桂坊的、东九龙的、半山别墅的,你真的只有我一个弟弟么?姜松这些年来还都和你们住在一起吗?” 姜望姝脸色胀红地冲上来,姜悬舟踉跄地往后退去,接着在慌乱的拉扯中,姜望姝摸到一个东西,在气头上,想也不想地怼到了姜悬舟的胸口。 姜悬舟眼里有笑意,脸上多出几道血痕,显得十分愤怒,语气像有蛊惑人心的能力:“你有本事杀了我啊!杀了我,就不用再怕谁了!可是你敢吗?” 话音刚落,愤怒至极的姜望姝就捅进了他的肩头。 接着,他就听到了刺耳的刹车声,有什么物体重重地落了下来。 第二章心机私生子 这一刻所有的声音都静了下去。 落雨冲刷掉姜悬舟肩头的血水,他几乎要忘记眨眼,就这么站着,脸色泛白,一言不发。 接着一把推开了姜望姝,冲向车前浑身是血的女人,声音颤抖:“妈……” 姜望姝后知后觉松开攥紧弹簧刀的手,染血的刀子摔在地上,脆响混在雨声里,霎那间就隐去了。 她整个人保镖护在伞下,缓缓看了过去。 飞驰而来的轿车上下来一个慌张的男人。 “不是我……她突然冲出来……” 这声音着急忙慌,姜望姝眼里却只有那只毫无血色的手,情不自禁地后退半步,像是被那只手掐住了喉咙。 姜悬舟抱着女人痛哭,从他的腰侧,垂下一只没有生气的手。 这就是那个她爸曾经养在外面的那个女人。 她居然就这么死了。 自己的确是要教训姜悬舟,让他少接触新安会,离姜家远一点,却从没想过害死他们母子。 保镖问:“小姐,我们回去?” 姜望姝双唇发白,表面却还维持着姜家大小姐镇定,“刚才,她是想跑来阻止我的吗?” 话没说完,保镖会意却没有回答。 答案很明显。 凌晨钟声敲响,港城回归,万家呼声热烈。 但姜望姝站在雨夜里,却清晰地听见姜悬舟的哭声,众生笑,独他哭,十分刺耳。 像只被淋湿的野狗,痛哭呜咽,求告无门。 她心头像是突然被烫了下。 “刚才已经通知了夫人,这里您就别管了。”保镖又一次劝她。 姜望姝看了会儿,抬腿走过去。 她是姜家大小姐,不是什么没名没姓的东西,敢做就敢当,绝无可能做个落荒而逃的逃兵。 那是废物,不是姜望姝。 鼻尖弥漫着血腥味,姜悬舟双眼猩红,犹如一头即将暴怒的兽。在余光中瞥见那双昂贵的靴子。 又是这双鞋。高高在上的昂贵的鞋。 所有的不甘与痛苦一并汹涌而来。 有他童年被人咒骂‘没爹的野孩子’时的委屈难过、有他因交不起学费而需要母亲出卖身体时的羞耻内疚、有他因不得不藏在脏污深渊里不能见人的不甘扭曲。 而这所有的一切!全部来自姜家! 而今天,连他最后的依靠和支柱也彻底倒下。 雨势加大,重重砸在脸上。 姜悬舟犹如暴怒的兽,再未掩盖仇恨的那一面,冲上来就要扑向姜望姝,却被人高马大的保镖一脚踢翻,重重摔落在脏污的雨水中。 后背摩擦在粗粝地面,刮起一片火辣辣的疼;雨水砸在脸上,比年少时被无数石子砸中时,还要疼痛,可除了怨怼自己的无能之外,做不了任何事情。 姜望姝皱眉,没想到保镖下手这么重,下意识张嘴问:“你没事吧!” 可接着,一双保养得当的手就落在了她肩头,水色极好的翡翠手镯隐隐露出。 她的身体被转了过来,接着就看见母亲肃然的脸。 “不过是条没人养的野狗落了难,你看着替他心疼,小心他养不熟,回头咬你一口。” “这一带乱得很,混混失手打s条野狗,也是正常的。” 暴雨中,姜悬舟看见女人轻飘飘一挥手,就想决定他的命运,而她腕上那枚成色极佳的翡翠。是他母亲卖一辈子身也赚不来的奢侈品。 接着一堆打手冲了上来,混乱中有砍刀的寒光闪现,重重击中他的后背。 而他在剧烈的疼痛中抬头,看见姜望姝被强行塞上车。女孩的手指因为沾了血,而显得白到醒目,如同触不可及的月光,冷冽地照进他眼底。 可随着车门关上,再也看不见。 这场暴雨,前所未有地大,大到淹没他的一生。 打手里有他在新安会里搭上信儿的人,好处费给过不少,也算有些交情。当他被砍得浑身是伤时替他遮掩,悄摸留他一条命,把他扔进了九龙废弃工厂里,警告他滚出港城,从此不要再回来。 工地水泥很冷,没过他整个身子。 他抖着几乎要断掉的手,扒开泥水爬出来,摊在脏污的地上喘息。 雷阵雨过后,夜空晴朗乌云冷冽月光落在他身上,照清楚他所有的狼狈。 滚出港城?开什么白日玩笑。血海深仇当然要报,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一无所有的他除了这条贱命,已经没什么可失去的了。 姜望姝她妈骂得对。 他当然是只野狗,会叫的狗不咬人,而他恰恰就是那只不会叫的野狗。 暗中蛰伏,咬死不松口。 他要不择手段让姜家付出代价……还要这明月坠入深渊,和他一起发烂发臭。 姜望姝母女,一个接一个给他机会。 膝下无子的新安会坐馆,如果知道自己有个流落在外的儿子,该有多高兴;如果知道这个儿子差点死在他妻女手里,又该有多生气。 野狗摘月,说是妄想,但谁说他做不到呢? 姜望姝是亲耳听到姜悬舟的死讯的。 但万万没想到,她尚未从愧疚中抽离出来,几天后,这个私生子就“死而复生”,并且堂而皇之地站在新安会大堂内。 少年穿一身洗得发白的国中校服,但衣服整齐妥帖,看起来就像是个规矩又清贫的好学生。 此刻,他正委屈又卑顺地站在爸爸的身后,看了自己一眼后,颤声道:“望姝姐也不是故意的,都怪我惹她生气,才会让妈妈着急出来救我……我也才会被流氓盯上,差点死在工厂……” 话没说完,茶杯就狠狠摔在了姜望姝面前,瓷杯四分五裂,茶水缓缓漫过脚底。她明明穿着皮鞋,却能感受到脚底滚烫。 姜松怒声大吼:“谁允许你们私自做主!” 第三章姐姐,帮帮我(微) 被刺伤毒打,母亲车祸身亡。 走投无路之下,投靠势力雄厚的父亲。 多么天衣无缝的理由。 就像视线安排好了的话剧。 姜望姝面无表情地看着姜悬舟。少年紧张地垂着头,颈部有数条刀口,蜿蜒到衣领下;手臂有大片淤青,一片一片地漫进袖口里。 ——可这些都是确凿证据,她说不出半句狡辩的话。 急匆匆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接着一杯茶水直直朝姜松的头上泼去,“姜松!你居然为了这个私生子,泼囡囡热茶?除非我死!否则他永远不可能进门!” 然而片刻间,姜悬舟就挡在了姜松身前,生生受了这杯热茶。一时间,他的手臂上红的、紫的、青的,五颜六色,惨不忍睹。 可他没有哼一声。 滚烫的茶水打湿他朴素的校服,贴到他的身体上,印出肌理分明却清瘦的身形,以及隐隐约约的刀伤和淤青。 他看起来,更惨了。 姜望姝屏住了呼吸,下意识去看父亲,却看到一张平静到可怕的脸,“你是新安会坐馆夫人,谁敢不经你同意领人进门。”而父亲垂着的手,分明已经青筋暴起。 她敢肯定—— 父亲想要这个儿子,胜过想要她们母女。 父子俩离开的时候,黑色的积雨云压在天边,天色一下子黑得可怕。风又起,吹得大堂外的树叶沙沙作响。 姜望姝迟钝地伸出冰冷的手,试图搂住流泪的母亲。却在抬头的瞬间,看见姜悬舟脚步缓缓地停了下来。 屋外拐角处,少年那副弱小卑微的神情瞬间消失不见,反而朝她递过来一个淡漠又讥诮的眼神。 仿佛在看即将跳进坑里的猎物。 他嘴巴一张一合。 分明是在说:“姐姐,这才刚刚开始哦。” 树叶响声变大,地面显现出一片片湿润的黑影。 下雨了。 —— 2007年的浙江乌镇,某个隐蔽民宿中。 姜望姝从梦中惊坐起来,冷汗如瀑。 “姐姐,这才刚刚开始哦。” 这句话就如同诅咒,日复一日地在姜望姝的人生里被验证。十年过去,至今看不到尽头。 姜望姝烦躁地下床,啪一声开灯,从大衣口袋里翻出一包烟。从中挑了一根,掐碎爆珠,火焰窜起时,她深深吸了一口气。 甜,齁甜,受不了。 眉头皱起,但姜望姝忍住了。其实她烟瘾不重,但现在烦得受不了,再不抽,她会死。偏偏离得最近的便利店,没有别的了。 她拉开阳台的门,半倚在栏杆上,淡漠的眼望向远处无人的小巷,思绪飞回到前段时间。 逃离姜悬舟这件事,她策划了很久。 面对这个城府极深,且是数据科学背景出身的弟弟,她要是敢光明正大出逃,还在信息发达的城市呆着,迟早会露出马脚。 因此她赶紧飞回国内,通过打黑车等不需要实名的方式,直奔姜悬舟势力绝不可能覆盖的地方。 只要数据断了线,姜悬舟即使掘地三尺,也找不到她。 算下来,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 他还不急着抓她,也许真的找不到自己了。 姜望姝摁灭烟蒂,长舒一口气,洗漱后去买早餐。 新的人生,即将开始。 什么狗屁姜悬舟,统统与她无关了。 民宿是三层的,现在不是旅游旺季,空荡荡的。 姜望姝刚转向一楼时,一旁的通道里就突然伸出一只手,勾住她的腰,天旋地转之下将她扣在了冰冷的墙壁上。 冷意顺着背部蔓延到四肢百骸。 她猛地抬头,对上一双熟悉的脸,那双眼危险地眯了眯,阴郁地盯着自己,一字一句问:“姐姐,逃什么?” ……姐姐,这才刚刚开始哦。 十年时间,两段声音交织重迭。 记忆和现实,蛛网一样密密麻麻地缠住姜望姝全身,让她喉头一寸寸发紧。 姜悬舟的手压住她的唇角,接着就深深尝了一口,结束后目光沉沉地着着她红艳的唇珠。不给姜望姝反应的时间,他直接弯腰,扛起她往楼上走去。 姜望姝疯狂挣扎起来,可姜悬舟只是看着清瘦,衬衣下的身材远远想象中更要有力量感,她根本无法抗衡。 在被甩到床上时,姜悬舟的衬衣和头发早已被她挣扎得凌乱。房间没有开灯,暗沉沉的天光从窗边涌进来,让他显得放浪形骸又矜贵疯狂。 他声音很淡:“我说过,没有下一次。” 姜望姝的脸都沉了下去,却清楚地知道,只要被他找到,就绝无再逃脱的可能性了。 男人一步步逼近,声音清冷又悦耳: “你知道我是个病人,你是我唯一的药,除非我死,否则不可能放你走。你这么聪明,怎么就想不清楚呢。” “没有姐姐会拒绝帮助在求救的弟弟吧。” 他抓住自己的手。 “姐姐,帮帮我。” 第四章姐姐,帮帮我(2) 那一处被摁住,姜望姝的脸染上红晕,眼神却出奇得冷静。姜悬舟不爱看她这样,将她翻过去。 精致的蝴蝶骨被轻轻描摹,若即若离的触碰,痒,却不解渴。欢愉的浪潮违背意志,一层层涌上来。 眼前晃动着,身体也仿佛不属于自己。 ——姐姐,帮帮我。 ——帮了你,谁来帮我呢? 姜望姝此生,早就帮过姜悬舟不止一次。 对姜悬舟母亲的死,她是有亏欠的。 即使母亲叮嘱过,姜悬舟是阴沟里的野狗,打不死、养不熟,迟早会咬她一口。 但她高高在上,一条狼狈的野狗摇尾乞怜时,她当然不会有丝毫嫉妒不满,而只会随手把吃剩的骨头扔过去。 至今日,她说不清,帮姜悬舟,究竟是瞧不上他,还是怜悯他。 她永远记得那一天。 姜悬舟进入姜家失败,这个名字也在她生活里淡去。直到那天,堂哥姜青柏骑新买的机车接她去飙车,她从校门出来,径直踢了踢机车车胎,指定要了姜青柏的座驾。 新安会姜家大小姐想要的,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她翻身上车时,握住把手,身子微微下压,紧身的衣裤勾勒出她流畅好看的身体曲线。但一身飒沓和淡漠,使人不敢轻易染指。 她喜欢车,也会玩车,今夜有大场子等着。 就在姜望姝准备启程时,角落里传来痛呼声,她戴头盔的手顿了一下,视线扫过去。 姜青柏讨好般地凑上来,“望姝妹妹,我都听说了。姜悬舟那个该死的狗东西敢去触你的霉头,还让伯母生气,这就是为你去出气的。” 夕阳落下,在校内外映出明亮的暖色调。 而姜悬舟在的角落里,拳打脚踢不止,偏还在墙壁之下,日光无法触及,只有阴暗逼仄。 打手下手够重,姜望姝在人影错开的缝隙里,看到偶尔露出的身影。 泛白的校服,清瘦的身子。 像极了港城回归当夜,他抱着母亲的尸体,犹如一条被弃的野犬,求助无门,任人欺凌。 “你满意不?”姜青柏笑。 姜望姝不自禁地绷紧了唇线,深深地看了眼自己的堂哥,接着就下车走了过去。 没有跟她商量过的事情,她不认。 “狗杂种!” “狗东西,敢惹我们新安会大小姐!” 骂得话大都很难听,看见她来了,都不需要出声,声音就静了下去,人群散开,露出角落里混身伤口的少年。 看得出来上一次的伤还没好,新添的伤口又浑身都是。他单手撑在地面,头发凌乱,喘着粗气。 线条流畅的下颌,沾着汗水和血渍。 还真是条狼狈的野狗。 姜望姝静了一秒,终究走近他。 这一步,从夕阳普照之处,踏进阴暗无光之地。 “都给我滚。” 少年狼狈抬头,看见清艳冷冽的女孩踏光而来。 她肤色冷白,同那夜暴雨中仓皇上车逃走一样,整个人白到发光,犹如月光。是他这样脏污的人,终其一生无法触及的天边月。 可凭什么她高高在上,而他就要烂在泥水里。即使他倾尽所有算计,终究还是因为后无靠山,仍旧要任人欺压。 姜望姝挥散所有人,单膝跪地查看他的伤势。臂弯夹着黑色头盔,绑在脑后的头发落下,轻轻扫在她的肩臂。 两人的距离太近了。 但姜望姝显然没意识到,指尖有分寸地揭开他的衣袖,专心看着他的伤势,淡声说:“这件事是姜青柏不对,你的药费,晚点让人送来。” 可姜悬舟没有接茬,看着近若咫尺的她。 女孩小脸桃花眼,可眉骨却硬朗高挺,在一片柔软之中,凭空生出一股同龄人不具备的英气。这是新安会倾全社之力,养出来的未来女坐馆。 假如把月亮摘下来,把这英气揉碎,该有多畅快。 姜家对不住他,那就用姜家最珍贵的月亮来换。 久久没有等到回应,姜望姝视线从伤口转移到姜悬舟脸上。只看见他满是血痕的脸上,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姐姐,帮帮我。” 居然叫自己姐姐?还帮帮他? 姜望姝扬眉,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帮什么?” “是我太自不量力……”姜悬舟苦笑,倾吐那些不为人知的童年事,偏偏又点到即止。 说着,他伸手抓住姜望姝捏住袖口的手,滚烫的体温顺着指尖传来,姜望姝手指颤了一下,竟然忘记把手抽出来了。 少年的眼睛很亮,眼神却彷徨可怜。 首先提出一个她不可能答应的请求。 “我只想再见见爸爸。” 姜望姝冷着脸甩开他的手:“你想都别想!” 再追问一个对她而言举手之劳的请求。 “现在太多人看在姜家的面子上,不放过我。你让我跟着你,至少,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会好过一点。” 姜望姝的脸色缓和下来。 退而求其次,再提供新砝码,她没道理不答应。 “只要你答应我,我不会再去找……你爸。” 果然,姜望姝细细盯了他几秒,蹦出两个字:“可以。” ——姐姐,帮帮我。 像极了恶魔契约,一旦答应,将终生无法甩脱。 民宿的双人床上,疯狂的摇曳终于停止。 姜悬舟伏在她身上,将她轻轻搂在怀里,手掌轻轻抚在她后背,似在安抚姜望姝,又似在催眠自己:“今晚飞英国,俱乐部新添了新车,你一定喜欢。” 姜望姝靠在他怀里,温热的眼泪缓缓滑落。 接着泪水就被轻轻拭去,温柔的吻渐次落在她眼角,伴着他的呢喃:“姐姐,永远别想离开我……” 第五章偷情(1) 结束后洗澡,水蒸气弥漫浴室。姜望姝没了力气,靠在他怀里,懒懒地睁眼。水雾之中,看见姜悬舟的右肩。 由于常年运动和作息规律,他的皮肤很好,因此肩头那块刀疤尤为醒目。一个“X”型,就像是瞄准镜里的目标,弱点显露无疑。 这道疤,由新伤、旧伤共同组成。 间隔十年,皆来自同一人。 姜望姝冷眼瞧着,手却抚了上去。 指尖轻轻按在正中心,仿佛持枪瞄准了一般。 姜悬舟正挽起她的湿发,看她出神地摸着刀疤,顺势就把她搂紧。另一只手则扼住她纤细的脖子,顺着脖颈滑动,最终抬起她的下巴。 耳鬓厮磨,粤语缠绵。 “多谢姐姐,冇用刀拮我心。(没用刀捅我心脏)” “你点知我唔想杀你。(你怎知我不想杀你)” 姜望姝始终冷静地用轻飘飘的言语,说出极致冷冽的话,即使被他用囚笼困住,也依旧高高在上,永不屈从。 周寅坤有征服不了的周夏夏。 他有摘不下的月亮。 “九七年的西九龙,零七年的伦敦,机会明显,可你从不下死手。” “姐姐,你告诉我,为什么不杀了我?” “为什么?” ——为什么? 姜望姝被问得步步后退。 眼神有片刻的恼羞成怒,伸手去捂他的嘴,却反手被钳在身后,只能任他轻轻一推,就贴在了瓷砖墙壁上。姜悬舟却还贴心地扭转花洒方向,免她着凉。 面颊被水打湿,视线被迫模糊。 腰窝有挣脱不掉的桎梏。 背后是避无可避的角落。 身前是体温滚烫的姜悬舟。 男人声音温润平和,一声一声,耐心中带着笑意。 “姐姐可以再扎我无数刀,我很喜欢。” “疤痕容易祛,但这是姐姐留下的,我要永远留着。” “你可以什么都不承认,但这些痕迹永远褪不掉。” 他的手寸寸深入,姜望姝咬紧了嘴唇,眼角泛红,说不明白究竟是委屈愤怒,还是难逃q欲。 思绪极致混乱之中,姜悬舟的话一句比一句直白。 “十年前在姜松眼皮子底下和我欢好,十年后假装和我势同水火,不过是换一种游戏方式而已,姐姐你喜欢,我陪你玩儿呀。” 突然间,他转动把手调至冷水。 铺天盖地的寒意涌来,姜望姝忍不住地浑身战栗,漂亮的眼睛狠狠地瞪着他,却反而取悦了姜悬舟。他搂紧了姜望姝,使她乖乖呆着,只能抱紧自己取暖。 “对,就是这样,当年,不就是这样吗?” 姜望姝咬紧牙关,闭上了眼。 当年、当年,又是当年! 从一开始,她就不应该被那句“姐姐,帮帮我”所蛊惑,不应该踏进阳光所不能至地角落救他,更不应该答应他可以呆在自己身边! 那也是个同今夜水温一样寒冷的晚上—— 那夜姜望姝从台球厅里出来,跟了她十几天的小野狗抱着东西从远处跑来。四下有人调侃她年纪轻轻就知道养男人了。 “这小子面白似小生,身段好,姜小姐有福气。” 姜望姝懒得解释,倚着机车抽烟。她从不在外过夜,友人们去奔下一场,她在原地看着姜悬舟抱着她喜欢的那家蚝仔煎跑近。 各色LED灯光落在少年肩头,专注但淡漠,听话但叛逆,额前碎发飞扬,露出少年清隽的眉眼。 梦幻到有点不真实。 姜望姝勾勾嘴唇。 她在想什么呢,这不过是她养在身边的小玩意儿。 可暴雨来得很突然,姜望姝没多想,就被姜悬舟攥着手腕,从雨中奔出去。 那夜实在是个意外。 实际上,留姜悬舟在身边后,姜望姝生活里总出现很多意外。比如坠马时相救、暴雨时撑伞、无聊时给惊喜。意外次数一旦变多,就会习以为常。 当被拉进无人的街角时,姜望姝还没反应过来。 姜悬舟滚烫的呼吸就落在了她的头顶。 “这几天会降温,你别着凉。” 下一刻她就跌进姜悬舟的怀抱。 这是姜望姝第一次闻到他身上的气味——淡淡的柠檬味包裹住她,清冽极了;可姜悬舟节俭,这也许是什么廉价香波的味道吧。 雨很大,远处DVD影碟铺里的音乐声却漫过雨声一寸寸传来。 ——比暗恋更黑暗 ——比挂心睡不安枕但上瘾 …… ——或者偷欢算不上偷情 姜望姝认得这声线,张国荣的声音。 低沉又撩人。 她呼吸发紧,想推开姜悬舟。 但姜悬舟比她更快,转眼她就被抵在了墙上。姜悬舟的双臂比她想象中更有力,将她圈在方寸之地。 远处十几丈就是灯火通明,车水马龙;而此处却阴暗逼仄,欲望滋生。 姜望姝说不清是什么心情,所有触感都变得格外清晰。她挡住姜悬舟,正要开口。 少年的声音却混在这首《偷情》里,语气更要深沉,让她失了力。 “其实前段时间,我梦见过你。” “你骂我私生子、狗杂种、入不得台面。” “你踩着我,甩我耳光。” “但是梦的尽头,你吻了我。” 这句话像星火正盛的烟头,姜望姝就像被烫到了一样,双膝一软差点摔倒。姜悬舟顺势搂住了她的腰,免她受伤,二人却从此没有缝隙。 雨水乱飞,姜望姝感觉四肢冷透,但又十分滚烫。 “我想吻你。姐姐,帮帮我。” 说不清她当时有没有点头,那个吻落下来的时候,姜望姝感觉到整个人过了电一样。 而远处,是堂哥姜青柏的声音:“望姝妹妹的车在这儿呢。” 姜望姝猛地睁开眼,却对上姜悬舟漩涡一样的眸子。 声音逼近,然而姜悬舟却和她对视,直至吻得更深,丝毫没有要放手的意思。 ——或者偷欢算不上偷情 歌声伴着雨声缠进耳朵里,姜望姝忍不住地开始颤抖。 第六章偷情(2) 姜悬舟在点火。从唇瓣,到耳后。姜望姝像一叶小舟,被骤起的狂风和浪潮推着走,视线模糊,呼吸混乱。 姜青柏的声音越来越近,姜望姝一手还勾着他的脖子,另一手就朝他的脸打过去。 几乎是同时。 姜悬舟的吻落在了她的耳后——侵略了她的敏感区,姜望姝忍不住绷紧了脚趾头。 随后一道刺眼车灯打来——准确地圈住他们。 “小杂种,你在这里干什么?”姜青柏咒骂。 被发现了! 姜望姝吓得倒吸一口气。 汹涌洪流的开关像是瞬间被拧开,她几乎要瘫软下去,却被姜悬舟的手牢牢箍住。而眼角处分不清是雨水还是生理性的泪水,控制不住地淌下来。 姜悬舟起身,晦暗不明地看着不敢睁眼的姜望姝,食指划过她颤抖的睫毛,像是在逗弄囚笼中的蝴蝶。 他一边盯着她笑,一边用力把她摁进怀里,回头应付:“我在……和姐姐聊天。” 话刚落,他的前襟就猛地被抓紧了。 但他笑意加深,拨开发丝,落在她后颈的肌肤上,感受着战栗带来的肤质变化。 语气中的笑意更加分明,居然发出邀请:“你要一起么?” 闻言,姜青柏啐了一口,但显然没把这声“姐姐”和与他势同水火的姜望姝联系在一起,车头一转,开远了。 随着声音远去,姜望姝慌张地推开他。可是炽热的情欲未曾消退,她的小腿甚至还有些酥软,她晃了两下,差点摔倒,最后还是靠姜悬舟扶住才站定。 可她却像触电了一样,再次甩开。 可她居然被这只阴沟里的野狗给…… 姜望姝掐进了拳头,视线飞快地扫过姜悬舟脸上被自己打出的血痕,最终还是看向别处,骂道:“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滚!” 但姜望姝不知道,她已经红透了。 漂亮的眼里含着一汪水,面中带着红晕,再伴着她的冷叱,落到姜悬舟的眼里,却是另外一幅风景。 他甚至觉得她骂得格外好听,目光扫过红肿的唇,反问:“不喜欢的话,姐姐为什么不推开我?” 接着他抬起手来。 姜望姝立即后退:“别碰我!” 然而姜悬舟手里却躺着那袋凉掉的蚝仔煎,“姐姐,我只想让你别淋雨,吃到你喜欢的小吃而已。” 姜望姝看了几秒,最终拎起袋子,往雨里一扔。 大雨瞬间落下,纸袋慢慢塌了下去。 雨水很冷,她的声音更冷:“姜悬舟,认清身份,我不缺这袋蚝仔煎。” 少年的面色瞬间惨白,接着,居然一步步往后退去,从檐角,到雨中。 可他的眼神却直直地盯着姜望姝,让她无所遁形。她眼睁睁看着他就同那个纸袋一样,狼狈地被雨水淹没,接着露出一个不计较的笑,转身离开。 这一刻,她的心生出一种古怪的感觉。 居然有点发酸发胀。 第12章 那晚以后,姜悬舟就消失了,可却夜夜出现在姜望姝的梦里。 梦里下暴雨,有潮湿灼烫的拥吻,有挣脱不了的臂弯,有他一声一声的“姐姐”。 每个梦的最后,他松开所有不愿舍弃的一切,一步步后退,任雨水从头浇下,将他淋得狼狈又桀骜。 他贫困,孤勇,一无所有。 却清瘦有力,眼带侵略,从不言败。 好像一条以命相搏的野狗。 他的眼像钩子,穿透层层雨帘,深深扎进她心里,牵扯出难以言说的疼和欲。 他说:“姐姐,迟早有一天,你会求我爱你。” 这梦太真实,姜望姝吓得惊坐起。 她平复着呼吸,却发觉里裤黏热,她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骤红,闷头就跑去了浴室冲洗。 她机械地用力搓洗,直到手掌发疼。 姜望姝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行径有多可笑。 她怎么能为这种事心烦? 午睡时做的一个梦而已。 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她把里裤挂在阳台角落,风吹过来,白色的布料微微摆动。姜望姝正打算收回视线,却在摆动的间隙,远远看见一张熟悉的脸。 距离上次见面,已经过去了一周。 少年不再穿一身水洗到发白的校服,而换了一身价值不菲的白衬衣,靠在花园的一棵榕树下,仰头戏谑地看着她。 如果不是清楚知道他有多卑劣的过往,姜望姝差点还以为是家里来了贵客。 然而,四目相接。 仿佛回到初见的那个雨夜。 当时,姜望姝手里捏着姜悬舟的照片,高高在上,眼露挑衅。 而今天,他们隔着一条随风晃动的私密里裤,视线不清不楚地纠缠。 姜望姝皱眉,可姜悬舟比她还要没耐心,毫不留恋地就收回了视线,仿佛根本就不认识她。 现在轮到姜望姝意外了。 她想说,挺好的,这条狗真听话,让他滚就滚。 可……可凭什么……只有她要做这无缘无故的梦! 接着,卧室门就被敲响了。 “小姐,先生让你去花园,说有个人带你见见。” 第七章偷情(3) 姜望姝到的时候,一切都已谈妥:下个月姜悬舟就会被送去伦敦读高中,既不至于让他成为被弃养的孤儿,也不会影响姜望姝成为下一任坐馆。 母亲不痛不痒地接受这个处理,转身就走,姜望姝却被留下了。 姜松:“姐弟没有不认识的道理,打个招呼再走。” 何止是打过招呼了,不该做的都做了。 姜望姝心头一跳,下端起桌上咖啡杯,掩饰短暂的慌神。 当她正在想怎么回答时,对面的少年已经开口:“姐姐好,我总在学校里看见你,没想到……” 说着,他不好意思地笑了下。姜松朗声大笑,拍拍他的肩头:“别紧张。” 姜望姝差点哼出声。 紧张? 你恐怕不知道他有多么胆大包天。 寒暄全靠他们父子二人,姜望姝懒懒喝着咖啡,随手侍弄着手旁的一株玉兰。不多时,临时一个电话叫走了姜松去处理事情,只留下他们两个人。 “姐姐,父亲说这些都是按你的喜好种的。” 姜望姝嗯了一声。她对园林有独特的偏好,但没必要同姜悬舟多说什么。像想到什么似的……她突然抬眸:“你答应我的事,这就忘了?” ——姜悬舟亲口说的,远离姜家。 “一个死了妈的弃儿,总不能让我流落街头吧。姐姐,是你先不要我的,这不算我先失约。” 姜望姝差点咬到舌头。 这是什么胡话,说得像她始乱终弃一样。 她轻轻把喝完的杯子甩回桌面,起身就要走。 可姜悬舟走到旁边的水管边,好奇地问:“姐姐,你这么喜欢这座花园,平时自己会来浇花吗?” 姜望姝刚要开口,就看见姜悬舟回头,清冽乖顺的脸上露出一个恶劣笑的笑,接着,水管也不知何时被拧开,漫天的水花洒落下来。 姜望姝爱穿利落飒爽的白衬衣,经水打湿,很快就透出了底下的风光,甚至可以看见细细的肩带压在肩头。 而始作俑者却慌张地挥着水管,嘴中慌张,可眼里分明都是算计好的冷静笑意。 骄傲如她,自然受不了被人捉弄。 一步,两步,三步。 姜悬舟算好了她何时走来,抓着她挥起的手腕就压在了榕树之后。 这里是房屋视角盲区。 却将将好,能看见姜望姝的阳台。 ——那里,一条白色的里裤随风颤抖。 姜望姝没想到姜悬舟这样大胆。 “你疯了吗!” 可姜悬舟只是搂着她笑:“和姐姐一样疯。” 姜松的声音从树后传来。 姜望姝的心从没跳过如此快,偏偏姜悬舟看着是个普普通通的乖学生,肌肉量却不容小觑,掐着她的手腕,怎么也挣脱不开。 冷水浇下,衣物彻底湿透。 背后是纹理粗糙的树干,磨得姜望姝背后发疼。 “我又想吻你了。姐姐,帮帮我。” “望姝,你们在树后面干什么?” 此时,姜悬舟的吻已经落下。 被姜悬舟扣在树下时,姜望姝紧张到连指甲盖都在抖。 她从没像今天这样慌张过。 哪怕是,她曾打断过姜青柏一条腿,亲自带人教训过敌对社团坐馆的儿子,在刀光闪现之际,也不曾怕过一丝。 少年的吻青涩却有章法,深深浅浅,追逐到底,又留一丝空隙容她呼吸。可这种憋到让她几乎窒息后又快速松开的吻法,偏偏最要命。 身体有自己的道理,姜望姝控制不住浑身反应。 怒斥卡在喉头,一星半点也说不出来。 温软的唇离开时,姜望姝靠在榕树上,想大口呼吸却又怕姜松听见,整张脸都憋得通红。只能用水泽泽的眼瞪着对面。 “望姝?”姜松的声音越来越近。 可姜悬舟不打算停止他的胡作非为,声音克制又清冽: “姐姐,我查过资料,你现在这种感觉,叫做肾上腺素激增,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在你经历极致刺激的时候,会分泌这样的物质,让你呼吸加快、心跳加速。” “你的身体,比你诚实。” 他嘴角勾起,手里捏着水管,一步步后退。 眼睛直勾勾盯着她,不曾错开半分。 正如那个被暴雨淋得狼狈的夜晚。 让她心猿意马,让她心生不忍。 姜望姝靠在树上抖,湿发站在面颊,显得楚楚可怜。 这一切太疯狂了…… 姜悬舟这只疯狗,他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嘛? 姜松的脚步声像死亡倒计时。 姜望姝简直要当场想死,冷水都浇不灭她一身燥火。可姜悬舟按了按唇角,回味的神情一闪而过,接着就走了出去,一边鞠躬一边道歉:“都怪我,想学着浇花,却不小心拧错开关,连累家姐了。” ——幸好,是条脑子灵活的狗…… 姜望姝终于舒了一口气,松开了手。 而榕树干上,早已被扣出一大片树皮。 —— 民宿浴室。 姜悬舟这次很快就结束了这个吻,即使眼里分明还有未褪的欲色。他换回热水,替冷到发抖的姜望姝回温。 热水落下,姜望姝从十年前的回忆中脱离。 “没了联网数据,我也一样有社会工程学的方法能找到你;何况你还傻到去帮周夏夏,这跟明牌和我赌有什么区别?” 呵,姜悬舟的话依旧如此荒唐。 她没错,夏夏也没错,错的是姜悬舟和周寅坤这两个没有人性的狗东西。 她唯一后悔的,就是十年前因生出的那点怜悯之心,给了这条野狗一根名叫“希望”的骨头。 野狗也是狗,认了主以后,她再也无法摆脱。 可是她不是个厉害的主人,挟制不住这条狗。 “回英国的庄园,那里才是我们该待的地方。” “也别说我强迫你,是你先说喜欢那里的。” 姜望姝心头微颤。 如果说,港城的无数个日夜,是一切的开幕。 那么,伦敦就是那个真正的……潘多拉的盒子。 第八章你只有我了 去机场的路上,姜悬舟亲自开车。 姜望姝心知争逃不掉,反而从容地待在副驾驶座上,百无聊赖地切歌。接着,熟悉的前奏从从音响里漫了出来。 这首歌,没有人会比他们更熟悉。 ——比挂心睡不安枕但上瘾 …… ——或者偷欢算不上tou情 这个版本的《tou情》是莫文蔚唱的,女声更加缠绵温柔;伴奏经过调整,更像是迷眩的漩涡,单只是听着就让人禁不住陷下去。 两个人都像是同时被电到了一样,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眼。姜望姝的手轻轻握成拳,指尖居然渗出了一层薄汗。 “就这首吧。”姜悬舟突然出声。 姜望姝指尖颤了下,余光瞥去。 此时他左手握着方向盘,微微一打,上了高速。 窗外风景飞速划过,他另一只手落在领口,解开纽扣,扯掉了领带,往后随意丢去。凸起的喉结、骨节分明的手指,可以想像那是什么滋味…… 见这一幕,姜望姝扭头摇下车窗,冷风灌进来,她才觉得好一些。 “喜欢苏式园林?”姜悬舟专注地看着前方,心思却都在她身上,猜她为什么偏偏来苏杭,“喜欢的话,可以买下几座,每年陪你回来住一阵。” 说到这里,姜悬舟忍不住生出笑意,将音量调大。 整个车厢都沉浸在莫文蔚的声音之中。 姜望姝闭上眼,对抗着根本无法摆脱的那些记忆。 背德,缠绵,沉沦,要她性命。 她不清楚此刻发涩的喉头,究竟是身体违背意志在无限沉沦,还是一晚数次之后嗓子到了极限。 “姜悬舟,你为什么非抓着我不放。” 姜悬舟在方向盘上轻轻敲着,不急不缓地说:“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九七年的六月底,举国欢庆的那夜,你捅了我一刀,我妈车祸死了。明明有那么多改变我命运的瞬间,可这么多年里,我常常只梦到你。” 姜望姝睫毛轻颤,却没睁眼。 他继续说:“我梦到你握刀捅我的右手,白净,纤细。暴雨夜里四处漆黑——但你的手,就像发生了丁达尔效应,白到发光,像月光。” “我想,如果是我这样卑劣的人,摘下姜家的月亮,姜松夫妇会不会痛不欲生?” “你妈妈骂我是条野狗,可凭什么,野狗不配摘月呢?” 姐弟十年,这是他第一次剖白。 姜望姝也没想到是这样的回答。 她宁可他说,见色起意,心性卑劣。偏没想到这样的偏执疯狂背后,藏有这样不为人知的欲念。 而像这样,隔着生死、隔着血脉、隔着重重两代恩怨的情仇深深交织……她物理上能逃开,情理上可以吗? 远处,太阳越过地平线升起。 刺目的光瞬间刺进姜望姝眼里,有轻微疼痛感,她伸手去摸脸颊,居然他妈地落泪了。 “你逃不掉的,除非你真的杀死我。” “可如果我死了,你就只有一个人了。” —— 刚过安检,姜悬舟就接到一个电话会议。等他会议收尾,姜望姝递过去一杯太妃焦糖拿铁,看着姜悬舟几不可见地皱了下眉,她不由得弯弯唇。 姜悬舟不好甜食,咖啡只喝美式,威士忌一定要加酸。 他的口味就同他这个人一样,清冷孤高,极有耐心。 姜望姝故意问:“换一杯?” 姜悬舟按住她的手,“你点的,我都喝。” “什么都喝?”这次她看着他的眼睛。 他明白她在问什么,可抓着她的手没有半分松懈,眼里依旧有笑意,重复回答:“什么都喝。” 她掌掴,他问姐姐手疼不疼。 她骂他,他说姐姐骂的我爱听。 她捅他,他说你刻下的痕迹我都保留。 哪怕她问这样的问题,他也任她随心所欲。 可他对她这样毫无底线,却又偏偏从不低头,在她身边制造一个个危机,又一次次用他特有的方式解除。 只一件不成全—— 离开他。 他扮演父亲,扮演兄长,扮演丈夫,扮演弟弟。 天罗地网盖下,简直密不透风。 姜望姝看着覆盖在手臂上的这只手,突然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她理应说些什么?多难听的话曾经抖骂过了。到今日,还有什么新鲜话吗?她想不出了。 他除了要囚她,实在挑不出其他多余错处。 男人伸手勾了勾她的下巴,眼神温柔极了。 “还要很久才登机,有什么想买的?在机场逛逛?” 姜望姝看着他,视线落在他整洁的西装上,伸手轻轻勾了勾他松开的顶上几粒扣子。突然问:“我是不是从没送过你礼物?我给你买一件衬衣吧,白衬衣。” 姜悬舟低头看着她。 女人不施粉黛也容貌出色,习惯性拢住一侧头发到耳后,另一侧落下。面颊边的发丝因她的吐息说话而微动,是好看的。 他忍不住伸手去触她的发丝,绕指玩着,最后忍不住抚上了她的脸。 “家姐,不必买了,我有很多。” 但姜望姝只对他笑,反手拉住他的手,往最近的LV走去。 如果人在死前,记忆真的会想走马灯一样转过许多刻骨难忘的场景和画面;那么姜悬舟想,他也许会把今日这一帧帧藏起来,值得在人生最平静时刻反复回味。 女人无袖黑裙,外套一件白色大衣。 回头转动时,发丝会像旋转的流苏一样摆动。 她步履轻快,脸上有他少见的主动笑意。 姜望姝像是早就想好了,快速选中一件。 姜悬舟看着,那款式十分眼熟,是lv家的经典款。 十年前他第二次去姜家,就是穿着这样一件价值不菲的衬衣,在花园中淋湿彼此,在姜松眼皮底下颤抖拥吻。 也是因为这样一件衬衣,他在去伦敦的前夕,在废弃的码头,差点被人活活打死。 他忽然懂了姜望姝为什么要买这件衬衣。 第九章偷情被发现? 九七年,九月,二十三日,傍晚。 姜悬舟到码头的时候—— 海风拂面吹来,姜望姝线条好看的双臂撑在码头栏杆上。腰际因长裤束紧而显出优越的尺寸,裤子扎进皮靴,笔直的双腿松懒懒踩灭一支烟头。 姜悬舟拎着蚝仔煎和烧酒来时,就看到这一幕。 那时他见过最风光的女人,应该是报刊亭和影碟铺里挂的明星海报和挂历了,林青霞、钟楚红都长这样。样貌清纯,但风情万种。 抛开他的嫉妒不说,姜望姝的相貌更要出色。 听到脚步声,女孩回头看过来。 落日余晖跌落,海平面远远地漫开一线的天光,接着潋滟地到处都是。女孩就好像站在一片金子里,一点儿都没有被比下去。 她笑着挥手:“你来了。” 姜悬舟的呼吸头一回凝滞。 这是他吻她时所都不曾感受到的。 今日以前,他所有举动,只与报复姜家有关。 今日此时,他的目的,再也说不分明。 今日以后,24日,启程飞伦敦,而归程……也许没有归程。 他用来算计姜望姝的一切,都在这场流放里变得没有意义。约姜望姝是冲动的,但今天是他生日,母亲已死,而四下都是酒肉朋友,他其实无人可约。 今天他满十六岁,即将结束在港城的一切。 由于机车赢过许多人,女孩意气风发地从栏杆石墩上跳下来,发尾一扫一扫,“听说你明日飞伦敦,今天约我是告别?” 她目光从他身上扫过,“你很喜欢这件衬衣?” 随后了然。 姜悬舟太穷了,这件衬衣,恐怕是他此生见过最昂贵的奢侈品了。路易威登,97年的港城甚至连家店铺都没有。 姜悬舟不再介意这种冒犯,这个姐姐,是他所有不堪的对照组。十六岁的少年再不甘心,也拗不过这一纸机票。新安会坐馆夫妇轻飘飘的一句话,是压在他身上撇不去的一座大山。 十五岁,是他最不堪的年纪,是他母亲荒唐死去的年纪。 但今日过后,都将翻篇了。 “今日我生辰,没有长寿面,没有新衣裳,所以穿了这一件。”他把蚝仔煎递过去,“你爱吃的那家。” 生辰? 姜望姝目光顿了顿,先是看着他平静的脸,再看他整洁的白衬衣,最后去看那带蚝仔煎。突然发觉自己刚才的想法有多刻薄。 她想去接蚝仔煎,眼前却划过那个雨夜,姜青柏的骂骂咧咧、她的情难自制、以及被她丢在雨里的……蚝仔煎。 就这样,指尖突然滚烫起来。 她细细盯着那熟悉的包装,居然不敢接过来。 最后还是姜悬舟塞到她手里。 蚝仔煎是刚买的,有些烫手,直接烫进了她心里。 一股酸涩和歉疚打心底里浮起来。 姜望姝掂了掂手里的小食,张嘴都变得困难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才轻声说:“生日快乐。” 远洋轮度发出长长的轰鸣声。 这声祝福就被这样掩盖住了。 怕姜悬舟听不见,姜望姝扭头凑近他,拔高了音量:“我说——祝你生日快乐!” 少年轻轻扭头,他们之间就只剩下半截大拇指的距离。 姜悬舟的视线像羽毛,轻轻扫过眼前,姜望姝突然就感到痒起来——这种痒是说不清的,眼睛上的、肌肤上的、咽喉的、心里的…… 她猛地往后退去。 却被姜悬舟一把扯住。 她退半寸。 他进一尺。 得寸进尺,形容的也许就是这样。 “今天明明是我生辰,我的礼物呢?” 姜望姝立即就要反驳,她之前并不知。 可姜悬舟早就为她准备好了选项。 “借你吻我,祝我生辰快乐,可以吗?” “姐姐,帮帮我。” 他说,借你吻我。 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痒,这一刻有了实感。 姜望姝被他掐住的地方,恐怕连绒毛都在抖动。 她竟然吞咽了一下,感到口渴。 码头废弃已久,此地又破落又浪漫,偶尔有情人约会,只要看见有人就不会靠近。这个约见的地点,她后知后觉地发现不应该。 姜悬舟想靠近她,手里的烧酒轻轻落在地上,没放稳,滚动到姜望姝的脚边。里面液体晃动,同姜望姝的心情一样。 海风咸湿,可海面却金光灿灿。 姜望姝仰头看着比自己还要高的他,视线一寸寸扫过他的眉眼,越过他高挺的鼻梁,和形容分明的……唇。 远洋轮度的轰鸣间隔着传来,好像不动如山的巨钟被一次次撞动,遮天巨幕这一刻轰然倒塌,一切红尘洪流顷刻间喧嚣而下。 她缓缓闭上了眼。 直至同样温软的唇落下。 四海潮声填满双耳。 隐晦爱意在这一刻说到尽兴。 没有人去计算这个吻耗费了多久。 直到浪潮拍岸,直到风凉夜寒。 直到——姜青柏的声音从远处漫过来,姜悬舟被许多涌上来的打手淹没,姜望姝好像将将才回魂一样,慌张又恼怒地去拉扯他们。 却丝毫用处都没有。 “你果真在这里!” 马仔来报信,姜青柏本是不信的,幸好码头离得不远。没想到不仅抓住了之前想撬自己生意的姜悬舟,还发现了个不得了的秘密。 第十章给他买衬衣 这就是姜悬舟同她度过的第一个生日。 惨烈极了。 姜青柏一把捏住姜望姝发白的脸,那些伏低做小的面孔再也不见,“望姝妹妹,抓你把柄可真不容易,你说我要是抖搂出去,会是什么下场?” 姜望姝满腔的愤怒都在这一刻凝结,她的目光扫过姜青柏的左腿——三年前,因为姜青柏的过分举止,她曾经亲自打断,原来都在今日等着她。 “你让我教训他一顿,我就替你保密。” 那个生日过于惊心动魄。 姜青柏带人撤走时,才放开姜望姝。 而那个穿着白衬衣,在失去母亲的第一个生辰里,被打得浑身是血。他唯一珍贵的白衬衣,被鲜血染红。 姜望姝颤抖地扑过去,泪如雨下。 少年被打得奄奄一息,却依旧在血污里,对她露出一个笑,即使声音已经虚弱到快听不见。 “家姐,你说过的……我嘛,命悬一线,死里逃生。怎么会有事呢?” 他说着,抖着断手为她擦眼泪。 故事的后来。 少年坐上去英国的飞机,很多年没再回来。 女孩因为被堂兄拿捏着把柄,很多年都在拉锯。 也是在这些年里,女孩才知道,她未曾低头细细打量的日子里,少年是如何在姜家众人的欺辱中艰难苟活的。 姜望姝后来大学选修文学鉴赏填补课时,有一日教授提问:“故事的结局重要吗?” 她在教室最后一排。 那一天,同样是夏末秋初,港城的气温依旧很高,夕阳纷至而来,落在窗沿,染上一片金灿灿。 她想起那个金子一样的傍晚。 她想,故事的结局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要在故事结束之前,有机会再送那个少年一件白衬衣。雪白整洁的衬衣,不染尘埃,祝他生辰好。 —— 2007年,萧山机场。 镜前,姜望姝亲自为他整理。 姜悬舟垂眸看着她。 她替他扣扣子时看着她,替他领口时看着她,最后拉着她的手一起面朝镜子,“一起。” 镜中。 女人气质清冷、肤白若玉,整张脸,只简单地描眉画唇,却艳势逼人。 男人清冽有少年气,肌肉量将将好,通身都是精英气质。 柜姐由衷地夸赞:“二位真是登对,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港片男女主呢。” “我们在港城长大。”姜悬舟的指尖轻轻划过经姜望姝整理过的领口,又补充,“这是生日礼物。” 姜望姝挑眉,心想这人真幼稚,别人还不见得想要问你这么多问题。 最后,姜悬舟固执地穿这件新买的白衬衣上飞机。 即使和他原本的西装外套并不搭。 —— 飞机按时起飞,姜悬舟看着姜望姝,指尖一下下落在她手背,缓缓开口:“你今日送我衬衣,我很开心。” 千禧年后,港城摇滚乐队很火,姜望姝后来也很爱听,这一刻莫名觉得姜悬舟的声音同乐队中的贝斯声,从来只用低音谱号,隐匿在庞杂音乐背后,深沉得几不可见,却承托整首曲子的底蕴。 她闭眼听着,渐渐被他带进往事。 “97年飞伦敦时,我第一次来到三万英尺的高空,我以为我会因为物理高度比你高,而感到快慰;但实际上,我只是把随身行李里的那件LV衬衣拿出来,脑子里全是你的脸,我想你会不会被姜青柏欺负。” “当时我就发誓,姜青柏这样对你我,那他迟早有天得死在我手里。” 姜望姝忍不住睁开眼。 飞机穿云而过,窗外经历视觉上的波涛汹涌,接着远远抛下地面万家灯火,陷入无尽沉寂之中。 当年,姜悬舟飞伦敦的夜晚,天气是不是同今日一样,心情是不是同这汹涌云潮一样。 他的不甘心,他的力不从心,他的无能为力。 姜望姝心里长长叹了一声,终于伸手落在他手背。 这是第一次。 姜悬舟目光触及,眉宇间的浓霜化去了些许,居然低下头去,侧脸轻轻抵在她的手心。一种虔诚又求垂怜的姿势,像一条找到主人的野狗。 “可后来,我总想起的,却是当年那个码头。” “夕阳西下,站在一片金子里的你,还有那个吻。” “够了!”姜望姝不敢再听下去,抽回了手,打断他。 姜悬舟却捏着她的下巴转过来,强迫对视,“或者你教教我……你大学毕业的时候,为什么来伦敦,为什么会敲响我公寓的门?” 忽然飞机抖动起来,机长广播响起:“飞机前方遇到气流……” 姜望姝整个人都绷紧了。说不清是因为突然而至的剧烈颠簸,还是因为姜悬舟提出的问题。 —— 2001年8月,英国的一场寻常夜雨里,姜悬舟公寓的门被叩响。 门开时,浴室里的水汽涌了出来。 门内,青年裹着裕袍,额前湿发垂着,眼神冷淡。 门外,女人拉着行李箱,潋滟的眼里同样冷淡。 只有水蒸气是热腾腾的。 “你朋友也不靠谱啊。”姜悬舟侧开身子,让开一个容纳单人通行的距离。 姜望姝高跟鞋轻轻踢了下箱子,先去浴室洗手,“伦敦政经离帝国理工不过才5公里,她男友来了,在这你借住一晚,不行?” 姜悬舟懒懒靠在门边,那双眼就这样盯着她。 四年没见,她更张扬好看了。不再扎马尾,披着头发,一侧挽在耳后、一侧垂下;不再穿衬衣牛仔裤,穿吊带长裙和大衣;不再一身素色,红裙很夺目。 没变的是眉目间的冷冽,和高高在上。 第十一章英国伦敦初夜(微H) 姜望姝是从身后被搂住的,当时她刚洗完澡,仰头喝下姜悬舟准备好的红酒。腰上那只手温度灼烫,她手一抖,红色液体滑下,顺着脖颈,滑进浴袍深处。 那只臂弯用力。 姜望姝几乎是撞进他怀里的。 姜悬舟顺势将下巴搁在她肩头,呼吸喷在她耳后。 耳后半寸之地,姜望姝的禁区。 四年过去,他从未忘记。 他将虎口朝前,半掐半搂地握住她的脖子,那是一种将她牢牢钳住的姿势,使那禁区无法逃脱掌控。 “我以为,你把我忘了。” 姜望姝连er根都在震颤,将酒杯放回桌上,去扯他的手,“姜悬舟,松开。” 然而姜悬舟将她转过来,鼻尖轻轻蹭过她的,眼尾微微发红,居然笑着对她说:“我以为,下次再见到姐姐,是在姜松的葬礼上。” 接着姜望姝的巴掌就甩在他的脸上,但他比当年高出许多,指尖只是堪堪划过他的下颌,一道血痕显出,渗出一点新鲜血珠。 姜望姝骂他:“大逆不道。” 他弯弯嘴角却说:“打得好,还想要。” 他替她捞起肩头散落的长发,对准耳后半寸,轻轻落下一个吻。湿热的唇轻轻擦过,是蓄意为之的点火。 接着,就是浴袍带子落在地上的声音。 姜望姝脸色绯红,力道加重再给他一耳光,“再动手动脚,信不信我弄死你?” 这一声打得响亮。姜悬舟脸都被打偏,但他脸上没有任何神情,手用力一扯,再一搂,将她丢进了主卧。 公寓是二居室,在高层。 姜悬舟不再是当年的穷小子,姜松的放权、英国事业的拓展,让他在极好的地段买下这套全落地窗的房子。 两面无遮掩的落地窗,把各色灯光放进来。 偏偏他不开灯。 模模糊糊的灯影照亮薄被里的一抹月光,白得让人心颤。 姜望姝终于慌了神,狠狠瞪着他,用手去推。 可这却给了姜悬舟机会,一手抓握住两只细细手腕,一手从自己腰上接下浴袍带子,牢牢将她的手捆住。 接着,一切就开始失控了。 总之是先有一个吻,再有无数个吻。 是迫不及待轰然关上的房门,是无意中撞出响声的咯吱声,是跌落后翻滚的居家鞋,是撒向空中的白色浴袍和私密小衣。 姜望姝的声音从清亮到沙哑。 漂亮的眼睁大,泛出带有热意的泪花。 可双手被烙铁压住,又烫又紧,又疼又麻,无法挣脱。 姜悬舟控住乱晃的月光,感受着月影的战栗。 用利刃割开月亮。 尝到月的血腥和甜味。 窗外夜雨又起,雨声遮住许多声音。 但是房间没有熄灯,能看得清楚被摁在墙上的手,还有……许许多多的浪潮,如同那个废弃码头边的海浪,席卷拍案,骤起又骤散。 循环往复,周而复始。 第22章 月光在雨里乱晃,混着潮声被染上绯色。 野狗吞月的天象在这间房里重现,随着吞月的尺度不同,月亮呈现出各种各样的形状。 是薄被中央的圆月。 是床畔边缘的上弦月。 是落地窗前的下弦月。 随着不同月面的挖掘,阴翳也逐一落在月亮表面,烙下一片片痕迹。 而微瑕的月亮,依旧让姜悬舟爱不释手。 灯影被雨水击碎,散乱地落进来。 姜望姝举过头顶的手几乎要缺血到麻木。 而被利刃割破的地方,又酥又疼。 那是一种从来没尝过的滋味。 从细微处点燃,然后暧昧地向四周延伸,直到一整片月亮都陷入无措又迷幻的火焰里。 直到长长一声叹之后。 姜望姝迎来一个压感极强的拥抱。 仿佛要把她揉碎一样。 利刃离开,抵在后腰。 野狗的爪,依旧在锁骨徘徊。 这是一种接近于威胁的姿态。 姜望姝颤着眼睫,视线模糊地朝旁看去。 雨很早就停了。 隐约的天光从远处涌来。 床头柜的电子钟显示:6:30AM。 她闭上眼,咬牙切齿地骂:“畜生!” 姜悬舟将头抵在她后颈,知道怎样的刺激会让月亮震颤。 一边游移,一边闷笑。 “但如果姐姐爽了,当畜生我也乐意。” 但这一晚过得实在漫长,也实在狼藉。 姜悬舟刚解开她的手,下一刻,脸上就挨了见面后的第三个巴掌。啪一声脆响,简直一声比一声响亮。 姜望姝用薄被裹住自己,强忍住不适跪立起来,居高临下睨着他,手掐住他的下巴,将他的脸抬起来。 冷冽的目光一寸寸扫过青年的脸。 她突然发现,那副乖学生样早没了,装都不兴再装。 男人依旧一身少年气,眼睫黑而长,眼神深而沉。 面部线条利落,眉眼极精致,在寻常少年气里透出一股子难以忽视的聪明气,而在长大后逐渐演变为精英气质。 而左脸,因为连挨三巴掌,彻底红了起来。 此时他垂着眼,仿佛任由她对他做任何事。 姜望姝的呼吸不由自主收紧了。 “姜悬舟,你最好这辈子别回港城,否则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可他却垂眸轻笑一声。 “姐姐,你问都不问我为什么这么对你。” “既然心知肚明,何必装无情?” 第十二章你敢不敢知道 姜悬舟容色昳丽,看她时,眼里渗出丁点散漫的懒意,又泛出点无所顾忌的笑。那是种洞悉人心后胜券在握的神情。 姜望姝懒得理会,毕竟—— 是又不是重要么? 他们之间配谈这玩意儿? 他学数学学傻了? 姜悬舟得不到回答,眼神寸寸划过她的身子。 是男人看女人的眼神。 是餍足后回味无穷的眼神。 姜望姝懒得搭理他,长腿一迈下了床,唰地一声拉上窗帘。 房间顷刻间暗下来。 黑暗反而给了姜望姝安全感,她揣住浴袍,迅速披上后,才重新拉开窗帘。 漫进来的风吹起她的发,浅浅绕在她耳边。 拂过那些深深浅浅的颜色。 有的是咬出来的。 有的是吮出来的。 姜悬舟懒懒靠在床头望着,舌尖微抵。 似乎在回味昨夜品尝那里时的滋味。 像极了捧住一汪水里的月——因为突如其来的触碰,水面泛开涟漪,将月亮也变得颤抖战栗。 女人眼看着就要走掉。 姜悬舟幽幽出声:“姜望姝,你又丢下我了?” 何止丢下你。 还想杀了你。 姜望姝用衣服拢住一身痕迹,直接甩门而出。 巨大的响声带起窗帘也微动。 姜望姝气急了。 却不止一次想起这一夜。 少年人有骨感的手指,肌理分明的真身。 回忆里还偶尔掺着他在雨里的悲鸣、那袋被丢进雨里的蚝仔煎,还有码头的吻和染血的白衬衣。 妈的,剪不断理还乱。 后来回了港城,姜松还问过她几回见姜悬舟的细节,都被她糊弄了过去。 细节,什么细节? 吃干抹净的细节? 捆压双手的细节? 也不知道姜悬舟像谁。 生得这么畜生。 —— 2007年,杭州飞伦敦的飞机上,颠簸终于停止。 他勾住她的发丝,按住她耳后半寸的位置问: “你拼了命要跑,究竟是不想,还是不能。” “有一些答案,我想等你回了英国,和我一起揭开。” 姜望姝将将扯下他的手,颤着声音问:“什么答案?” “你能不能的答案。” 有些问题,心照不宣。 他说的是能不能,不是想不想。 “我后来不小心翻到你的笔记本,” “你在纸上写:故事的结局不重要。” “可我不一样,若结局不重要,则过程无意义。” 他指尖摸索着她的下巴,眼里的光晦暗不明。 故事的结局重要到,他可以舍弃很多东西,换一个好的结局。 比如姜松和姜青柏父子的性命。 比如姜悬舟的……终生无后。 ——姐姐,你大概不知道伦敦的夜雨有多冷。 ——我已经太久太久,只有一个人了。 ——来陪陪我吧。 —— 此行经北京中转,抵达时已是次日傍晚。 当初为尽快脱身,姜望姝只穿一身吊带深V红裙逃走,如今又穿这身回来。好看极了,也讽刺极了。 夜间有雨,航站楼人不多,寒风穿堂来,微微掀起大衣衣摆,显出自膝盖以上的许多痕迹,深深浅浅——都是姜悬舟憋了一个多月后,在民宿里死命折腾出来的。 只是看着,就能想象出那场景有多夸张。 姜望姝懒得遮掩。 这却取悦了姜悬舟。 他哂笑,臂弯一勾,搂住她的腰身。 西装之下,是看似规矩但实际偾张的手臂。 姜望姝自然挣脱不出,反而被他旋着按进怀里。很快,一只温热的大掌就这样落在后背无布料遮盖的地方。 她穿的是经典的翻领大衣,此时敞开,面对面被抱着的时候,他的手轻易就能钻进来。从后面看过去,宽大的衣服遮住所有,只能看见男人拥住她。 姜望姝眼睫颤了一下。 接着掀起眼,递过去一个淡淡的讥嘲眼神。 “你泰迪转世么?” 论骂人,姜望姝是有一手的。 但论流氓,姜悬舟也不是吃素的。 她骂一句,他手指就往下一寸。 亲眼看着姜望姝清艳的脸染红,这可比做生意有意思多了。 直到手机响起。 姜悬舟表面斯文得很,神色无异样地接通。 姜望姝顺势扯开他的手,拉开一拳的距离。 长发扫过他的指尖,他一边英文回复着,一边低头捻了捻手指。 此行是助理来接机,两人刚上车就递来一份材料。 “Boss, here's the stuff you asked for.” (老板,你要的东西。) 姜望姝视线从助理遒劲有力的两臂扫过,再落到那份材料上,车内的空气忽然静了下来。 她感受得到,姜悬舟平静的眼神扫过自己。 窗外的雨渐渐大了。 车来车往,各色灯影落进来。 仿佛那个公寓的夜晚。 总之,姜望姝的手抠紧了。 接着,她听见姜悬舟似笑非笑的声音:“家姐,你敢唔敢知?” (姐姐,你敢不敢知道?) 第十三章车祸 ——家姐,你敢唔敢知? 姜悬舟声音融进伦敦夜雨中,莫名蛊惑人心。 姜望姝呼吸一滞。 大衣遮盖之下,她按住座位的指尖用力到泛白,可面上却嗤笑一声,“有什么敢不敢的,我不想知道。” 可姜悬舟依旧笑:“真的不想吗?” 话落,突然有只手勾住姜望姝的小指,接着扫过她的掌心。 那一刻,过了电般,在她指缝间擦出微小火花,细细一粒,偏偏燃烧不断。姜望姝呼吸一滞,感觉整只手都滚烫起来。 那指尖轻轻扫过她手背,接着滑动到她的大衣带子上,温柔勾弄摆动着——仿佛在玩弄他的掌中之物。 姜望姝撇过脸,望着窗外夜雨,耳边轰隆作响,一时间分不清是心跳声还是雨声。 可下一秒,衣带猛地被抓紧,她整个人被扯了过去。 矜贵的西装面料擦过她的侧脸。 下颌一痛,她被强迫与那双看似平静的笑眼对视。 男人指尖滚烫,声音笃定又温柔:“我们什么事情没做过?还怕看个DNA报告?” “若是真姐弟,那真好刺激噶,家姐。” “若是假姐弟,道德又唔值钱,承认钟意我又点样?” 姜悬舟手劲不小,这样扯弄,虽没让她不适,却是一种挟制住她的姿势。强制,不容挣脱,要居于她之上。 可笑,他是不是忘记自己是个弟弟了。 姜望姝眉宇染上寒霜,反手扯紧他的衣领,手掌轻拍几下他的脸,“姜悬舟,你最好搞搞清楚。” “我唔钟意你。”(我不喜欢你) “呢十年嚟,你叫咗我几多次家姐,休想就噉假装冇存在过。”(这十年来,你叫了我多少次姐姐,别想假装没存在过。) 说完,她掐住他的脖子,咬紧牙关,缓缓用力。 眼见他即使脸色变红,也始终淡淡看着她。 仿佛,即使被她掐死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便在这时,一股推背感起来。 助理方向盘猛打,面色凝重扫过后视镜,“Gotatail.” (有人跟踪我们。) 姜悬舟反手一抓,姜望姝挟制住他脖子的手就这样被轻易撇开。等望姝反应过来时,上身已被摁在他腿上。 她十分意外。 原来刚才,他只是在陪自己玩儿。 她贴在姜悬舟大腿上,温度透过西裤传递过来。她知道那下面包裹住的腿是何种样子,穿衣矜贵清瘦,脱衣遒劲修长。只是在此刻,这双腿肌肉绷紧。 可在迅猛夸张的急转弯下,姜悬舟居然平静地拨出一个电话。她皱眉,刚想抬头看他,大衣后领就按进来一只手。 “别动。” 话刚落,车身又是个大拐弯,车后窗被子弹打穿。 姜悬舟搂紧了她,报出一个地点。 他们在位于伦敦西的希思罗机场降落,周边受泰晤士河支流覆盖,有许多村庄城镇和静谧公路,是适合以小声势解决掉现在追击的地方。 助理加大油门,窗外雨势渐大,疯狂砸在车窗上。 姜望姝手心微微沁出一点汗来。 车辆刚急速驶进Colnbrook小镇外围的公路,几辆黑车就逆行而来,却不是针对他们的。随着几声剧烈枪响,尾随的车辆消停了数秒。可紧接着,砰一声巨响,伴随着巨大的冲击力和刺鼻的燃油味,整个车身都震动起来。 显然是有人不要命地撞车,导致油箱受损后燃油泄露。 小则故障,大则爆炸。 姜望姝被按在他腿上,看不见局势,心跳已经不受控制地猛烈跳动起来,也头一次听见姜悬舟鲜有地骂了句shit。 Colnbrook靠近机场,属于科尔恩河流域,部分地段被开挖来排水防洪,是伦敦少见的深水区。 在黑车即将和姜悬舟所在车交汇之际,尾随的车辆加大油门,车头再次猛地撞上车身。 姜望姝只感到后颈那只手猛地攥紧。 助理飞速扭打方向盘试图挣扎。 可最终,随着一阵天旋地转和失重感,车辆坠入了深河。 世界颠倒之前,她被一只手紧紧拥进了怀里。 姜望姝恨姜悬舟。 但这一刻她惊慌地反握住他的手。 生死之际,十指相扣。 她后知后觉地惊恐起来。 想起姜悬舟回港城的那天。 想起母亲坠河身亡的雨夜。 那时姜悬舟说,“家姐,你抛咗我,所以我返嚟搵你嘞。你甩唔甩到我,要死就一齐死啦。”(家姐,你丢下了我,所以我回来找你了。你甩不掉我,要死就一起死。) 河水灌进车内的时候,姜望姝想,也许真是一语成谶。 第十四章回国夺权,救她 半年前。 晚十点,新安会内。 姜松病危当天,港城七月的第一场冷雨落下。 浇得窗台盆栽接连颤抖,而比雨更冷的是姜树的话:“大哥唔见好转,社内总要有人睇顾。” 说这话时,大堂里挤满了人。 个个西装加身,但肩背肌肉肉眼可见地要撑破外套。 姜树父子手脚快,病危通知出来的时候,早早带人围了上来。而她怕出意外,底下人都守在医院看着姜松。 没想到姜树知道医院叮不出缺口,跑到新安会来逮她交权。 姜望姝冷笑,啪一声用力窗户,将暴雨隔绝在外。 她抬指,利落扫去盆栽最近一片枝叶上的雨水。 “小叔,新安会有我,你慌张什么?” “望姝,我们还不是担心……” “担心什么?担心下手晚了?”姜望姝嗤笑一声,转身就近扯了张纸擦手。说完,她将纸张捏成团,散漫扔在地上。 姜树能忍,姜青柏忍不了。 这婆娘从前断了他的腿,之后又扫他的脸,现在最大的靠背没了,还摆出这幅高高在上的样子给谁看? 他呸了一口,伸手就要去捉她肩膀。 姜望姝脸色更冷,往旁挪了半步:“姜青柏!” 可姜青柏扭了扭脖子,笑得越发得意,步步逼近,“躲什么?” 姜树含笑,嘴里叼了根烟,看着他们堂兄妹对峙,倒像是十分放任的样子。 被压了大半辈子,好容易才有今天。 “姜松醒不来,你老母在医院,我要是你,这个时候就替父交权,多体面呀。难道你还等着那个在英国小杂种回来救你?哈哈哈……”姜青柏越说越上头,一把抓住姜望姝的头发。 疼痛从头皮传来,姜望姝被他抓着狠狠甩在桌上。 接着半张脸被摁住,十分屈辱的姿势。 脸庞就是承诺书。 姜青柏闲闲地从旁点了根烟,吹了口气,把火星吹得更旺。 “你要是签了,咱们还是好兄妹。” “你要是不签,多一秒,我就烫你一根手指。” “你自己选?” 姜望姝拼命挣扎,但姜青柏手劲大得离谱,头皮和肩臂的疼痛让她眼前发黑。汗水从额前滑进她眼里,又酸又刺痛,激得眼泪不受控地落下。 ……姜望姝,冷静,要冷静。 姜青柏夹了烟的那只手重重在她脸上拍了两下,滚烫烟灰掉在姜望姝脸上,疼痛加剧。 “好妹妹,想清楚了吗?” 姜望姝深吸一口气,努力不让声音发颤:“行……” 可下一秒,一声巨响,大门被人踹开。 冷冽的风不要命地灌进来。 汗水和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她依稀看见有双腿迈了进来。 接着就是极冷静的声音:“小叔,谈生意这种事,怎么只找姐姐,不找我呢?” 随着姜青柏一声痛呼,姜望姝被揽进男人的怀里。 西装轻轻擦过她的侧脸,透出姜悬舟有力的心跳。 姜望姝没想到,会以这种形式与姜悬舟重逢。 她在疼痛中缓过神来,仰头去看,望见男人突起的喉结和棱角利落的下颌线——上次这样看他,还是在零一年的伦敦,荒唐一夜,暧昧横生。 当时,她警告他,回了港城绝不放过他。 可如今,她身陷囹圄,偏偏受他所救。 她拢顺耳旁头发,一边缓解狼狈,一边不动声色去看突然涌进来的那堆人,身材硬挺,腰间隐隐显出qiang支痕迹…… 姜悬舟流放伦敦多年,才一回国,就有这么一堆帮手? 到底是他一直装弱势,还是爸爸在暗地里扶持他? 姜望姝权衡着,正要从他怀里出来,可腰间搭上的那只手稳固如牢笼,锁着她在怀里,不留有一丝空隙。 她低头瞥了眼腰上那只手。 嗬,狗东西,还是老样子。 但也不是坏事,好好的势不借,除非她脑子被驴踢了。她干脆顺势在他怀里站定了。 旁边,姜青柏被两个打手摁在地上,不止双手被反扣,还被一只膝盖顶住后背。让他可以但又没那么容易呼吸,简直就是姜望姝刚才被他摁在桌上的加强版。 他目眦欲裂,瞪着姜悬舟摸在姜望姝腰上的手,但脸被按在地上,嘴巴嚅嗫了半天,说不清一句话。 但也不难猜,姜悬舟看他一眼,就知道他想放什么屁。 说来扯去,无非是撞破过他们姐弟。 想说? 留着去给你祖宗说吧。 姜悬舟淡淡瞥去一眼,打手领会,直接从背后掏出一张胶带封上了他的嘴,接着把他扭送了出去。 气定神闲的姜树这会儿烟也不抽了。 看着自家被按住的打手,狠狠按灭了烟蒂。 他忍住破口大骂的冲动,咬牙切齿地问:“好侄子,你什么时候回的港城,怎么不提前知会一声,叔叔好给你接风洗尘。” 姜悬舟勾唇,“是要接风洗尘,还是要斩尽杀绝?” 这话说得极直白,姜树那张黑脸一秒变了几个表情。 姜悬舟伸手拿过桌上的承诺书,扫过一眼,随手揉成个纸团扔了。 “这份协议不太专业,您先下去休息,咱们改天再议?” 他嘴上说得礼貌恭敬,可实际上也没等姜树开口,打手就用扭送姜青柏的方式把他弄了出去。 偌大会堂很快安静下来。 姜望姝被他翻转成面对面搂住的姿势,下巴被他轻轻抬起。 她望着那双清冽又稳重的眼,清晰感知到那下面有暗火流动,正如此时抵着她小腹的滚烫利刃,只需轻轻触碰,就知即将迸发出怎样的热烈。 “你说,回了港城,一定不会放过我。可是——” “家姐,你抛咗我,所以我返嚟搵你嘞。你甩唔甩到我,要死就一齐死啦。”(家姐,你丢下了我,所以我回来找你了。你甩不掉我,要死就一起死。) “但死在你手上之前,我救了你,你该怎么答谢我呢?” 第十五章你要敢走,我就乱来 姜望姝和他的距离近得可怕。 那张脸依然富有少年气,只是眼睛像伦敦的雾,看起来矜持克制,但实际波涛汹涌。 她被拥在他怀里,咖啡和雪松的气味漫到鼻尖。 她突然想起很多年以前,在那个暴雨天的DVD铺角落。少年穷得可怕,只能穿洗得发白的T恤来见她,周身都是廉价洗衣液和香波的味道,散发淡淡柠檬味。 十年过去,姜悬舟早不是当年那条野狗。 他披荆斩棘而来,势不可挡。 说是要答谢,分明就是不做免费生意。 如果她不给,难保他不会用抢的。 可是,他要自己答谢。谢他什么?用什么来谢? 姜望姝望着他那双眼。 ——那是男人看女人的、猎人看猎物的眼神。 突然,一个她曾经不敢想的念头冒了出来。 伦敦那次的彻夜纠缠突然闪过脑海。 望姝被他搂住的地方瞬间热起来,那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顺着后腰攀上脊背,麻麻的,叫人脚筋发软。不对劲得很。 她喉头居然有些发涩,手已经先一步将他推开。 “谢是要谢的,但爸爸今日病危,改日?” 姜悬舟又不蠢。 那老不死的病重信息一出,他闻着味儿就来了,当然不会让姜望姝这就样溜走。 他轻易把她勾进怀里,指腹碾在她柔软的唇上,慢悠悠地说: “你不同我说清楚怎么答谢,我又怎么好帮你善后呢?” 指尖朝下游走。 望姝的脸渐渐红了起来。 她想挣扎,但姜悬舟的手劲更大。 “我的人就在外面,我要是你,就乖乖待着。” 她皱眉,犹豫几秒,还是没将他甩开。 但手依旧抓着他手臂,禁止他变本加厉,胡作非为。 “别跟我绕弯子,你不如直说想要什么。” 姜悬舟毫不介意她的语气。 握着她纤细的肩膀,轻易把她抵在桌角,身子贴着她,将她圈住。 他哂笑,热气微微洒在望姝最敏感的耳后。 热气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望姝拧眉挣扎,半分都挣不动。 直到他一口咬住。 嘶…… 望姝闭上眼颤抖,极致的刺激几乎让脑海中炸开烟花。 狗东西! 便在这时,大门被拍响。 阻拦的动静传进来。 还有一个男声:“望姝!你是不是在里面!” 望姝骤然睁开眼。 可偏偏姜悬舟不放手,还要语气含笑地诱哄: “姐姐,我想让你亲口告诉我,用什么答谢我。” 十米之外,男友在剧烈拍门。 背后,是姜悬舟滚烫的身体。 而她,被挟制在桌角,耳垂被咬在野狗嘴中。 那人每拍一下,房门就会震一下,连带着门边盆栽一起震颤。 仿佛下一刻就要破门而入,看到她和姜悬舟在纠缠。 ……他倒是个不要脸的。 姜望姝不悦地皱眉,却也没有反抗。脸是滚烫的,眼神却没有温度,“玩点刺激的,可以。但我要确保新安会和爸爸的安全。” 姜悬舟瞧着她,看她人都要化成一滩水了,还不肯低头。果然是根硬骨头,折得狠了,难保她不会鱼死网破。 想到这,他顺她心意松手后退了半步,“姜青柏父子在我手上,新安会自然没问题。姜松嘛……” 姜望姝倏地看向他,“你把爸爸怎么了?” 刚才拉扯几回,姜悬舟西装都乱了,他低头理理袖口,漫不经心地说:“既然病危,就得好好静养,我已经叫人守住了。” 说完,抬头对她笑,“我做事,你放心才是。” 看起来,就像个十分靠谱的年轻人。 但姜望姝不吃这一套。 就是你做事,才最不能放心。 她神情不变地试探:“那去医院?我想看看爸爸。” “得静养,改日吧。” “那先开门,我男友还在外面等我。” 男友。 姜悬舟哂笑,在心里重复一遍。 轻嗯了一声。 姜望姝长腿一迈,开了门。 男人被打手按在门口,语气急促:“望姝!你没事吧!” 她皱眉,回头看了眼姜悬舟。 他点头,但人隐在黑暗里,看不清神情。 保镖松开后,男人踉跄地扑到她面前,握住她的肩头,仔细打量,生怕她有什么磕碰。 姜悬舟就在几尺外,看着那双手,摸了姜望姝的肩膀,又去握她的手臂。光是看着,就觉得浑身不舒服,想拉姜望姝进浴室好好洗洗。 眼看着男人要张嘴说话。 他抬腿就走了过去,一只手虚揽在姜望姝后腰,毫不客气地说,“望姝没事。” 男人警惕地看过来。 望姝?这是什么人?居然叫得这么亲密? 他看看姜悬舟,又看看姜望姝。 姜望姝听笑了。 禽兽。 姐姐都不叫了。 她补充:“我弟,姜悬舟。” 说完,她撇开姜悬舟的手,站到男人身边,和他划清界限:“你刚回国,先休息,我们改日再谈。” 男人十分自然地搂住姜望姝。 姜悬舟眯了眯眼,视线从她腰上那只手,移到男人的脸上。 好,好得很。 男人还很客气地伸出手:“原来是悬舟弟弟……” 艹你ma的弟弟。 姜悬舟睨着那只手,一点相握的意思都没有,反而古怪地笑笑:“望姝,我初来乍到,许多事拿不了主意,你不在,我恐怕只能擅自做主了。” 姜望姝心里自动翻译了这句话: 你要敢走,我就乱来。 她望进那双似笑非笑的眼里,心头一跳。 第十六章港城第一do(H) 姜悬舟在床上不当个人,姜望姝是一清二楚的。 至于床下…… 她眼前瞬间闪过几个片段。 在姜松眼皮子底下拥吻她。 在尖沙咀街角勾引她。 ……想也知道,没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 按他的性子。 既然敢威胁,就有这个胆子落实。 她同姜悬舟对视,那张脸上全都是谦逊礼貌,找不出丁点破绽。 偏偏就是这样一个人,捏住她的穴门,叫她没有任何办法,却恨不得掐死他。 看她不说话,姜悬舟依旧很平静:“也行,那就不送了。” 接着朝旁走去,对保镖说:“把我那小叔和堂兄拎出来,另外,伦敦那边的心外科医生也不着急过来了……” 暴雨倾盆,溅到廊下。 浇得姜望姝腿脚湿冷。 她心知肚明姜悬舟的龌龊心思,也终究还是撇开男友的手,打发走了就跟了上去。 姜望姝跟上来时,姜悬舟刚好停下转身。 她差一厘就撞进他怀里。 但也差不远了。 她往后退,再次拉开距离。 但那股子咖啡和雪松的气味,缠缠绵绵,从她鼻尖扫过。 姜悬舟明知故问:“这次选我?” “正经说话。”姜望姝皱眉。 每到烦时,就犯烟瘾。 她从大衣口袋里拿出烟盒,指尖轻挑,夹了一只到嘴中,另只手打起火来。 可是风大,打了好几次也没成功。 最后还是姜悬舟替她挡风,才终于成功。 隔着烟雾,姜悬舟看见她清艳艳眉眼里,夹着漫不经心的疲倦。 嘴里含着烟,细细一根。 想到伦敦夜里,那张嘴,也含过那柄利刃。 细细舔舐,有温热触感。 姜望姝当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只看见,那只替她挡风的手,不但没放下,反而还绕上了她的头发,一圈圈缠弄着。时不时,手背关节会擦过她肩头脖颈,有淡淡痒意传来。 她呼出缠绵的烟圈,眼神却冷冷地盯着他。 “你刚说心外科医生,怎么回事?” 姜松此次病重,是突发心肌梗死。 他早年在社团里拼杀留下一堆老伤,导致这次急病后,情况比寻常人要凶险很多。 她确实没想到,姜悬舟考虑到了这份上。 可这条野狗,到此时还是百毒不侵。 他说:“姜望姝,求人不是这个态度。” 他又说:“陈家没我落脚处,姐姐的房间借我shui?” 后颈被握住。 他无声地说: ——姐姐,也借我shui? 姜望姝忘记继续抽,烟头凉透了落在她手背。 很久,脑子里蹦出一棵植物: 草。 红裙散落的时候,姜望姝被摁在床头。 这场夜雨下得格外大。 她在晃荡中想,她总在这样的雨夜,遇见姜悬舟。 同他干这样的事。 晃啊晃,晃啊晃。 雨水晃进窗缝,少量撒在肩头。 姜望姝甚至分不清,那是雨水,还是汗。 床头柜手机震起来时,频率相似,直到第二个电话打进来时,姜望姝才惊觉有人找。 她想去拿手机,刚瞥见熟悉的名字,就被一只更大的手覆盖住。 手机坠落在床底,震动久不停歇。 而那手,穿过指缝,同她十指相扣。 枕巾被掐出皱纹,落下汗湿的痕迹。 “姐姐,是你那窝囊废小男友?” “怎么办,一时半会,没法将你还回去。” 听了他叫了一晚上“望姝”,这会儿突然听见一句姐姐,好似在她脑子里劈开一道闪电,使她四肢百骸都过了电,任意地方都烧起火来,颤得没法控制。 多恶心的人,偏偏在此时这样喊她。 “他配不上你。” “你那废了腿的堂兄弟这样欺负你,他连骂都不敢骂一句。” 姜悬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平静,轻蔑。 可每一下,都重得像千钧重锤。 转又用粤语同她耳鬓厮磨: “你同佢做过咁亲密嘅事嘅咩?”(你和他做过这样的事情没) “你敢唔敢畀佢知道,我们在搞咩啊?”(你敢不敢让他知道,我们在做什么) 每一声,都烫在她耳朵里。 她一直在颤。 不知道是吓的,还是气的。 她这个朝向,面对着阳台。 此时暴雨倾盆,一只衣架在风雨中摇摇欲坠。 姜悬舟掐着她,笑:“这里,眼熟不眼熟?” 九七年的下午。 少年姜悬舟穿他此生第一件LV白衬衣,来后花园。 她站在此处,冷冷俯视。 架子上夹着一条白色里裤。 零七年的晚上。 青年姜悬舟手里有数不尽的权财,越过那个高高的阳台。 她趴在这里,被挟制住,无法逃脱。 “为了走上这个阳台,我花了十年。” 话落。 天际一道闪电伴着震天雷声落下。 姜望姝闭着眼,忍不住地抽筋。 许久,许久。 床底的手机终于不再震动。 窗外夜雨也停了下来。 她感到身畔一轻,接着就听见男人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你吵到望姝了……” 姜望姝猛地睁开眼,愤怒地去抢手机。 偏偏,被他轻轻松握住手腕。 只见他嘴唇一张一合:“是,同我在一起。” 电话挂断时,他松开手。 姜望姝猛地抽去一巴掌,夺回手机。 一看记录,果然是男友。 “你是疯狗吗?!” “我刚才说的,有什么破绽吗?” “凌晨四点,你同我在一起,这还不古怪吗?!” “如果让他知道呢,这样一个窝囊的赘婿,你猜他会不会替你打掩护?” 姜望姝不可置信地看着姜悬舟。 可他眼带认真,没有半点玩笑的意思。 他火上浇油:“不得不说,我倒确实是很好奇呢。” 第十七章交易 姜望姝咬紧后槽牙,心情瞬息万变,却无从发作。 犹如深陷滚热油锅,从未像这一刻,恐惧如野草疯长。 背德二字已经无法用来形容他了。 姜松真该从病床上睁开眼看看,他先前托她照料的“好儿子”,究竟有一幅怎样的龌龊嘴脸。 一边装作绅士佬,一边同亲姐做野。 事到如今,竟然还想闹出去。 “望姝,去洗漱吧。” 他慢悠悠去替揉她眉心,却被扭头避开。 她长腿一抬,绕过他下了床。 姜悬舟视线跟着她,也不生气。 同那些逗过头的猫一样,生了气,便自己去玩,高傲得不分出一点注意力给你。 —— 浴室门将关上时,一只手卡在缝里。 接着,走进来个人。 姜望姝讥诮冷笑,“怎么,你属泰迪的?” 可姜悬舟只与她保持着半臂的距离,拧开热水。 水雾升腾。 他站到花洒下,专注地洗漱,对她的问题不置一词。 反而显得是她脑子里尽是些古怪废料。 像一拳揍进了棉花里,很是窝火。 过了会,姜悬舟抓住她小臂一扯。 没等她大骂,被揉成泡沫的洗头水就落在了她发顶。 姜悬舟十指按着她的头皮,居然真的细致地给她洗发。 手法带了按摩的意思,姜望姝一肚子的气也消了半大。 “望姝,”他语气沾笑,一边按,一边耐心地哄着,“你在意的,都依你的意思。” 姜望姝禁不住嗤笑,反问是吗。这话连三岁孩童都骗不住,她怎么会信。 可姜悬舟照单全收,都顺她的意说是的。 她吃软不吃硬,倒是被他抓得很准。 沐浴露在肩头揉散时,那只手停下了。 姜悬舟:“疼吗?” 望姝回头,那里是姜青柏(堂哥)今天掐过的地方,当时都是恐惧愤怒没注意到,现在来看,居然是淤青一片。越注意,就越疼。 但她只是哂笑:“不疼。” 姜悬舟嗯了声,“撒谎的人,好不了。” “收起来,我不吃这套。” “好,你不吃这套。” 姜望姝又回头,看了他一眼。 姜悬舟眉目专注,看起来,一点坏心思都没有。 —— 第二天睡到中午才起。 姜悬舟不在房里,望姝到大堂时才看见他。 一个不认识的西装男前脚刚走。 她瞥见那人衣角有血迹,“出什么事了?” 姜悬舟无所谓地笑,“小叔和堂哥昨晚想逃,爬墙时被围栏的防盗钉扎穿了,没抢救过来。” ……扎穿了。 姜望姝心头一跳,猛地看向他。 先不说是不是爬墙被扎穿。 但说他带来的那群人,能轻易被他们父子绕开? 果然,姜悬舟走过来揽住她,“没谁再有你我把柄了,开心吗?姐姐。” 说实话,姜望姝没想到他竟敢杀姜树父子。 小叔建社来就随父亲出生入死,在港城黑道中很有身份。 姜悬舟才二十出头的年纪,在港城毫无根基。 一个声名狼藉的私生子,凭什么敢这样横行无忌。 惊涛骇浪只在姜望姝心里掀起。 而坏事干了个彻底的姜悬舟平静得很。 他长相随母亲,二十四岁的年纪,看着只有二十岁上下,鼻梁高挺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如果不是昨夜她在场,恐怕也会被这幅面孔迷惑。推测大概是港大金融院系的本科生,会以为是个好好学生。 哪能想到他会这样心狠手辣。 姜青柏从前撞破她和姜悬舟,这事让她后来吃了不少哑亏,她厌恶这个堂兄,但也未必想他去死。但现而今来看,她也并无怜悯。 你死我活的局面,看谁先下手为强罢了。 她唯一没想到的是,姜悬舟会把这事记在心上。 她心口一块肉似乎被烫了下。 生疼。 姜望姝侧过身,躲开姜悬舟伸过来的手。 “我要见爸爸。” “可以,但我刚回港城,还有许多困难,姐姐,你得帮帮我。” 姜悬舟不理会她的回避,被甩开手,就换一只手去揽她的腰。 总有一次,是能把她揽住的。 姜望姝的发丝蹭在他脖侧,丝丝缕缕绕住。 她爱男香,木质调被穿堂而来的风打散,绕过他的领口,缠过他的手腕,真实的和虚拟的,这一刻都拥抱在一起。 —— 姜悬舟循她的意思,带她见了父亲。 但其实也只远远一见。 曾在港城搅动风云的男人,此时声息微弱地挂着呼吸机。 从英国赶来的医疗团已经备好。 作为交换,她答允陪他。 这个陪字,意味深长。 陪他肃清杂碎,陪他收整生意,也陪他…… 她厌恶,厌恶到甚至想掐死这条野狗。 可却没法把姜树的生死不当做一回事。 出医院大楼时,天色已晚,暴雨又下起来。 她穿高跟鞋站在檐下,雨水溅到她腿侧。 冷气渗过毛孔,一丝丝窜进体内。 姜悬舟解下西装外套盖在她肩头。 “这几天会降温,你别着凉。” 这句话很耳熟。 姜望姝后知后觉想起他们初吻的雷雨夜。 他说过一模一样的话。 只是,那个被她赶走的可怜私生子,今天拿住了她不得不低头的把柄。 她才想到这,下巴就被指尖蹭得转过去。 青年的影子晃进眼里。 恍惚里,得到他的一个亲吻。 后脑勺被扣住,他的气息将她填满。 第十八章报复我,很爽吧 姜望姝懒散眯起眼。 青年吻她时,竟然闭着眼。 眉骨深邃,睫毛长长,换息时会微微颤抖。 末了,他轻轻咬住她下唇,却不舍得用力,又飞快松开。 等他睁眼时,撞见的就是姜望姝冷静的眼神。 只像是被不起眼的蚊子叮咬了一口,寻常得很。 她无声地抹去嘴角的湿痕。 谁也没说话,两人就同天边暗沉的天色一样。 白不白,黑不黑。 只有她唇边揉开的口红,醒目好看。 黑发蓝眸的助理在车前撑伞候着。 上车后,轻轻一扣,无声无息把他们容纳了进去。 连周围人也都格外默契。 但没人能说清楚,这到底是场带色字的交易,还是姜悬舟的蓄意报复。 至少姜望姝认为,都算是。 上了车,助理从后视镜看了眼姜悬舟的神情,交来一部手机。 姜望姝以为是生意上的事,可拨通电话后,居然听到了母亲的声音。幸好母亲听起来状态不错,只是关心她的现状。 望姝有选择性地报了个平安,也告知了姜松父子的死。 丈夫病危,小叔子一家灭门,自己被囚禁,女儿被捆在有狼子野心的私生子身边。饶是经过港城无数风雨的女人,此时也静了下去。 过了许久,母亲才说:“悬舟呢几年喺伦敦都唔容易。” 听到自己的名字,姜悬舟收回手机,带笑地问候:“多谢林姨关心。” 那头又静了下去。 他揉着姜望姝的手背,无视她的反抗,牢牢地捉住,慢慢儿地说:“有我陪住望姝,你唔使担心。” 这通电话很快结束。 他收了手机,答应等近些事情结束,就去看母亲。 晚上是姜悬舟组的局。 他在英国的生意早就铺开,如今忙着拿下港城的货。 望姝也是现在才知道,姜悬舟这些年看似在伦敦读数学,实际上国内的生意一点没落下。而这条暗线,姜树居然一直瞒着她们母女。 夜场谈生意也不是什么正经场合。 姜望姝一张冷脸坐在姜悬舟身旁,也没人敢来招惹。 她摸了一支烟,静静地点了,冷然看着他们聊。 有人认出了姜望姝。 敬酒时揶揄姜悬舟,“带姐姐来谈生意,您是头位。” 确实奇怪。 不是带话事人,就是带女伴。 可江家大小姐现而今被架空,谈生意也轮不到带上她。 可说是女伴,哪儿有带亲姐姐来夜场当女伴的。 打探的意思很明显。 姜望姝懒懒掀起一个冷眼,刀子一样看过去。 那人扬眉,是没想到失了势的女人还敢这么大火气。 偏偏姜悬舟纵容,不咸不淡地无视了那杯酒,“她今日心情差,要烧到了你,只能算你运气差了。 新安会内讧一事,早在港城闹开。 丢了几条人命,当家做主的那个半死不活。 横空杀出的姜悬舟维稳夺权,和原配母女水火该是不容才是。 如今,姜悬舟能去维护这个便宜姐姐,倒确实出人意料。 他的话说出口,沙发这半圈冷了半秒。 维护的意思很明确。 可被维护的人并不领情。 女人屈指弹了弹烟灰,勾着大衣,叼着根烟,径直朝门外走去。 大有一副,谁的面子都不给的意思。 新安会曾经的继承人,港城黑道多少人得卖面子,什么时候轮到杂碎来下她的脸面,又什么时候还得要姜悬舟来给这个面子。 争辩毫无意义,她也懒得掰扯。 姜悬舟情绪稳定,这刻也冷了脸。 深深看了眼起头的人,和东家道了声“失陪”就跟了出去。 门外有两条走廊,姜望姝走的是后门。 这边人少僻静,廊下是条无人小巷,过道围了条老旧的栏杆。 姜悬舟追出来时,女人站在雨后廊下,穿着红色吊带裙,一手撑着栏杆夹着烟,一手懒散拎着大衣,仰头望夜空。 女人长发被风吹起,在她纤细背后散开一片深深浅浅的雾气,上世纪未拆除的LED灯牌映过来一片高饱和的背景光。 从他这里看过去,像是看见港片里的女主角。 她深深吸一口,吐出淡淡烟圈。 眉眼在这一刻被发丝和烟雾遮住,看不分明。 姜悬舟想起飞伦敦前的那个码头。 以那时贫瘠的想象力,只能用挂历影星来形容当时的她。 实际上,那也是高高在上,他无法真实触及的人。 这一刻,姜望姝同样给他这种感受。 因为是电影里的主角。 和他这样在影片之外的落拓野狗,本该毫无关系。 他明明暗暗做了这么多,依旧感觉抓不住这个女人。 哪怕,他曾经不止一次亲密地进入过她。 但那都不是真实拥有。 那夜,姜望姝快抽完最后一根时,才看见倚在角落里的男人。 他们只隔着不到五米的距离,却不比异国他乡近。 姜悬舟没有不耐烦,也没有走近,他笑,“你看到我了。” 姜望姝哂笑。 朝他走过去,烟快烧完,她从嘴里拿出来,朝着他的肩头烫了下去,烧出一个黑色的小洞。 “真想再在这里扎上一刀。” 在同一个位置,她扎过他一刀,他母亲因此被车撞死,变成孤儿的他迫不得已回到姜家求个名分,却因此被赶到伦敦,多年不得回国。 他恨自己,因而要报复,顺理成章。 她憎恶受人操控,憎恶需要用委身服侍他来换父亲平安。 可最初他的苦难,她难辞其咎。 说是报应,算也不算。 偏偏叫她,对姜悬舟这条野狗,说不出更难听的话。 骂得不够尽兴,姜望姝用力捻了捻烟头,像是想把他肩头烫穿。 轻声问:“报复后,看我这样,很爽吧。” 第十九章室外偷情(h) 712t.com 肩头传来焦烧味,有些疼,姜悬舟不甚在意,伸手去摸她荡在胸前的发梢,任她发泄了几秒,才问:“消气了么?” 姜望姝不言语。 他咂摸了几秒,刚想开头。 后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将他话头打断。 男人点火的声音响起,“你同姜家的婚事……” 姜悬舟伸手扣住望姝后脑勺,身形一转,往角落摁住。 他们陷进一片漆黑里,难被发现。 借着男人臂弯的缝隙,姜望姝看见熟悉的侧脸。 她的未婚夫,梁嘉豪。(还是给未婚夫起个名字吧,略表尊重hh)鮜續zнàńɡ擳噈至リ:46 8v .com 她背后倏地麻了。 此情此景,本无异样。 偏偏姜悬舟带她躲起来,两人暧昧搂着,不知道的还以为在躲原配,反而说不清道不明了。 姜悬舟熟悉她的身体,好笑地掐了她一把,在耳侧问:“抖什么?” 姜望姝抬头,睥睨着他。 伸手朝下,指尖在那里绕了一圈,接着轻轻掐了一把。 男人呼吸重起来。 她面不改色,用他的话堵回去:“抖什么?” 欲望滋生的此处,不为人知。 明处,梁嘉豪掐着烟头,松开领口,“姜家那个瘸腿,早年吐过他们姐弟的料,我原是不信,但姜家一家闹翻了天,姜悬舟还寸步不离带着望姝……” 他扔掉烟蒂,“我不信是空穴来风。” 友人为他又点了一支,“你能怎样?” 这话问到痛处。 头戴绿帽,还是被小舅子亲手戴上的。 偏偏他论权势头脑,无一处占优势。 他能怎样? 梁嘉豪狠掐着烟,猛吸了一口,“且给我等着。”语气劲劲儿的,像从牙关里咬出来的。 姜望姝眼中温度凉下去。 姜松早年把她当继承人培养,新安会势大,特地从身价财富合适的家族里挑了个可拿捏的,意在既能助长姜家势力,也可甘愿入赘,惟她马首是瞻。 可她惯有主见又慕强,只朝上看,对脚底眼巴巴跟着的男人生不出半点心思。这些年来,无非是貌合神离罢了。 但梁嘉豪有这般不满,也在她意料之外。 虽怪不得他,却不得不防。 她思忖着,不留神,脖上便被细细吮吸起来。 上身不受意识控制地后仰。 却贴合他更近。 微微地颤抖着,呼吸紊乱。 “姐姐,你同我在一起,还要出神。” “你那未婚夫的话,比我的好听吗?” 他绕过她后腰,向下朝细缝里探去。 阵雨一阵儿一阵儿的。 雨声响起时,有女人从后门晃了出来,分别钻进梁嘉豪两人怀里,“怎么抽这么久~” 那头黏糊地腻歪几句,又回去了。 廊下又只剩他们两人。 姜悬舟更加肆无忌惮,手指居然开始轻轻碾磨。 雨水下来得又急又忙,噼里啪啦连串鞭炮似的。 他的节奏混在雨水里,渐渐同频起来。 挣扎无意义。 顺应身体的需求不是件丢脸的事。 姜望姝虚弱地靠在墙上,颈上已经泛红,定定地看着他。 雨水像是都灌进了她身体里。 眼里亮晶晶的,眼底泛红,并非委屈。 而别处…… 他问:“姜望姝,我竟不知,你也会布雨。” 他覆上来时,顺手用女士大衣裹住了她前身。 顺势摁在起伏有度的弧线之上。 面上,看不出丝毫异样。 大衣之下,裙摆被掀起,利刃钻了进来。 而她完全适应这柄利刃,仿佛天生的磨刀石。 水流冲刷利刃,利刃细细碾磨。 雨势越来越大,有雨水飞溅在脸上。 一冷一热,姜望姝半眯着眼,一个不稳,从角落里被撞了出来,伸手掐住栏杆。雨水纷至涌来,拍打在她的手背。 啪啪啪…… 她分不清是雨水的声音还是…… 只是紧紧咬住下嘴唇,没有丝毫声音。 仿佛只要没人说话。 这种禁忌背德的关系就不会被戳破。 如同他们过去的任何一个夜晚。 她从来不做声。 哪怕愉悦到浑身都泛红。 也绝不泻出半个音节。 但姜悬舟实在想看她同自己一起发疯。 他拉下她背后的拉链,探了进去,终于不再隔靴搔痒,而是捏住鼓鼓囊囊顶端的那一粒。 这样的姿势,将她牢牢嵌在怀里,更方便他低头去舔弄耳后,姜望姝最无法抗拒之地。 ——也因此,用来遮盖的大衣失去支撑,落在雨水里,被慢慢浸湿。 姜望姝脑里已炸开。 耳边轰隆隆的。 极致的刺激让她彻底失去思考的空间。 一阵阵的浪潮朝她涌来。 太欢愉了。 愉悦到她想躲。 她抓紧了栏杆,腰肢扭起来,想挣扎出去。 却意外迎合上了姜悬舟。 耳后、前胸、腰臀、乃至……意识几乎要失控。 廊下小巷里开进来一辆车,车灯远远照过来,硬曲劲歌伴着油门轰鸣而来,竟然就停在了楼下。 姜望姝浑身发紧。 这一下,夹得姜悬舟后腰一麻。 他控住她腰肢的手朝下,按住了花蒂,飞快逗弄起来。 恶劣地凑在她耳边笑:“他们……要上来了。” 说话声和脚步声越来越近。 那种身体至极端的刺激。 意识上几乎要被发现的禁忌。 他们无法公之于众的背德关系。 伴着姜悬舟有意为之的逗弄,姜望姝终于被撞得叫了一声。 上楼声静了下去。 “……是我听错了吗?” “我丢!这么劲!” 姜望姝微微睁大眼,浑身僵硬,伸手捂住嘴,不敢轻喘。 姜悬舟被夹得浑身都燎了起来。 他不死心,又舔弄起她的耳后。 见她捂嘴轻颤不敢发出声音的样子,满眼色欲,紧搂着回到角落。但他们实在嵌合得太紧,此时要躲着人,动作又轻又慢,将一切感官都放大。 每动一下,两人都似被掐住了命门,禁不住要喘出声来。 姜望姝闭着眼,一边颤,一边骂。 真是要命了…… 千钧一发。 刚到角落,那群人便走了上来。 “人呢?” “哟,Burberry的大衣……”那人笑起来,声音拔高一个调儿,“谁家姐姐这么败家,衣服都不要啦!” 二人身前是顶天立地的废弃柜子,堪堪遮住。 只要有心人绕过来就能看见。 “姐姐,你在里面吗?” “衣~服~掉~啦~” 姜望姝死死盯着柜门边。 计划着如果下一秒有人冲进来,她要如何应对。 可姜悬舟像不要命似的,更加滚烫灼热。 姜望姝眼里的泪水憋都憋不住了。 偏偏那人在哇哇叫的时候,姜悬舟还慢慢儿、慢慢儿地碾磨抽动,自内而外的各种刺激,让她的嗓门都快要失控。 只能撑着柜子,微微抖着,调整呼吸。 可偏偏,越紧张,越在意,感官越放大,越刺激。 如同有无数个吮吸的触手,在身下、在小腹里,撑涨、吮吸。 外头,那人恶劣地走过来,从那边用脚踢踢柜子。 咚咚的声音响起来。 “姐姐~你的衣服都~湿~透~了~” 姜望姝吓得赶紧收回手,失了依靠,只能靠在姜悬舟身上。 这样反而更适合被他抓握住。 在外头反复调侃时,姜悬舟速度越来越快。 姜望姝的眼前几乎要发白。 滚滚热流从腿下滚落。 尖叫喘息卡在喉咙,不敢叫出声,难受得快死掉。 不能出声…… 绝对不能叫出声…… 姜悬舟更用力地舔弄耳后。 两只手,无一只闲下来。 他知道姜望姝撑不住了。 他要她疯,要她失态,要她求欢,要她双手搂着他、双腿夹着他,死死不放手,要她主动。 她回回装作满不在意,装作心里没他。 那他就偏偏要让她在最无法逃避的时刻,经受道德和身体的双重考验,让她死死记住。如果这是一扇门,他无论如何也要闯进去。 外头有人催促起来。 随着关门声音响起,姜望姝憋了许久的喘息声终于尽数释放出来,被雨声和他的撞击,搅弄得淫靡娇艳,断断续续。 随着最后猛烈的撞击,姜望姝整个人被按在了墙上,腰臀高高撅起,颤抖着叫了出来。 性事结束,她依旧还浸在刺激中无法回神。 胸脯起起伏伏。 姜悬舟抽身离开后,她差点滑倒在地。 幸好又被他一兜手,揣在了怀里。 她轻颤着睁眼看他。 不同于她的满身狼狈。 他只是头发微乱,脸颊绯红,衬衣扣子松了几颗。 虽不算得多体面,却看着还算人模狗样。 他从裤袋里拿出一张干净手帕,蹲下去,替她轻轻擦拭。 末了,抬头轻吻了上去。 姜望姝浑身一抖。 摁住了身下的那颗头,十指插进他的黑发里。 雨水似乎有从身体里淌了下来。 但姜悬舟有分寸,只是吻了吻,替她收拾完,便起来了。 居高临下看着她,指尖蹭过她锁骨上泛红的皮肤,“憋得难受吧,以后在床上,也不用忍着。叫给我听,总比叫给外人听,要好得多。” 姜望姝拍开他的手,“狗改不吃屎,在旁人眼皮子底下,你倒是越起劲。” 眼里是春潮,虽是冷冷的,看起来却比从前好相与多了,平添几分娇憨。 姜悬舟仅是看着,又要有欲望了。 他接住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一口,“有科学研究的,你不也体会到前所未有的快感吗?” “你如果真不想,这一巴掌,早在我进去的时候,你就应该打过来的。你要承认,你的第一次是我的,你最舒服的高潮也是我给的,能护住你的人也只有我。而不是……梁嘉豪那样的杂碎,面上做给你看,背地里败坏你名声。” 第二十章房间偷情(微H) 姜望姝闻声只觉得可笑。 这家伙怎么会拿梁嘉豪与自己比。 那人什么心思,她一清二楚。 何况,姜悬舟此人,也不是她将来良配。 姜家姐弟拼配成一对,传出去,惊世骇俗。 这些心思自然也没有告诉他的必要。 她径直不搭理他,只弯腰拧了拧被洇湿的裙摆。 夜间暴雨气温低,吊带裙遮不住双臂。情欲高潮褪去后,肌肤上的潮红也退了大半,显出原本的透白。伴着雨声,看着就冷。 姜悬舟把西装披在她身后。 西装沾了男香。 清淡的苦橙味混在海水气味漫到鼻尖。 都是他的味道。 暖烘烘的。 姜望姝想起些什么,冷不丁问:“现在不喜欢柠檬了?” 这话问得突兀,姜悬舟以为听错了,让她再问一遍。 她摇摇头,敷衍了过去。 晚上这一折腾,耗体力也耗精力,姜悬舟带着她回包厢告别。东道主再三道歉,“不张嘴的东西,都收拾了。” 姜望姝往里面看,早前挤兑她的那人早已不见。 姜悬舟神色平静,“走了。” 仍是那个黑发蓝眸的助理开的门,他手里搭着那件早前被她无意中扔在廊下的那件大衣,她脖颈又红了半分。 最近几日旁听了些许,姜望姝大概知道些背景,Angus,苏格兰裔,是姜悬舟从伦敦带回来的心腹,有出生入死的交情。 姜家这次大洗牌,少不了他的手笔。 姜望姝不动声色弯腰上车。 刚一落座,没禁住呻吟了一声。 适才实在弄得夸张,心理的刺激让她只记得高潮的快感,现在坐下来才发现,大腿根触电般的酸疼,恐怕早就肿了。 她掐紧了掌心,眼风朝外扫去。 Angus在外侧,没听到。 但姜悬舟半个身子已经进了车门。 听见她叫,眼含笑意,“我记得是肿了。” 姜望姝冷脸调整了坐姿,半张脸隐在黑暗里,不搭理他。 知她心气高,不愿在外人跟前下脸子,姜悬舟也就不多说了。 他摘了眼镜,揉着眉心闭眼养神。 回了姜家,姜悬舟跟着她走到卧室门口。 她堪堪抵住门,冷笑:“也住够了吧,大院里这么多屋子,我早让人收拾好了,隔壁你只管住就行了。” 他只是看着清瘦,轻轻松推开了门。 欢爱时姜望姝见过他的胸膛肩背,都是形状好看的肌肉。 与他拼体力,她自然是拼不过的。 门被推开后,她被摁在墙上。 “你忘记怎么答应我的了。” “姐姐的房间,借我睡。” 姐姐,也借我睡。 姜悬舟伸腿,把门合上。 两人昨夜开始得晚、结束得也晚,管家刘姨不清楚二人的阴私事,这会端着姜茶上来,“今日雨嘅大得很,饮杯姜茶去下凉,唔好睇低感冒嘅。” 一门之隔,刘姨热切地敲着门。 刚才进得急,没开灯。 一片漆黑里,姜望姝捂住他的嘴。 生怕胆大包天的男人嘴里,又蹦出什么不好收场的话来。 “小小姐?” 姜望姝吸气,正要开口。 掌中突然被他伸舌舔弄起来,麻麻的感觉一下就窜过了她全身,她下意识地呻吟了一声,双腿登时酸软了下去。 刘姨立即听见了,着急起来,敲门声更加急促。 “小小姐,你哪里不舒服吗?快开门,我来看看。” 姜望姝双眼含着两汪水,软软地被姜悬舟抱在怀里。 她浑身上下哪里都敏感,过去惯会忍耐,偏今天在会所后门被他操弄得叫出了声后,嗓子如今居然都不好控制了…… 两人就挨着门,姜望姝颤着不好敢说话。 生怕多说半个字就会暴露。 刘姨跟了母亲几十年,她知道了,就等于父母都知道了。 姜悬舟一言不发,掐着她的腰,从耳后细细密密吻到脖颈,再朝下,陷进那饱满莹润的两团里。吊带裙极好解,如今在室内,他干脆借着窗台的夜光,挑开她的两条肩带,红裙瞬间散在她的腰间。 饱满双乳和纤细腰肢一览无余。 姜望姝狠狠地瞪着他,双手却被朝上摁在墙上,双腿被他紧紧抵住,被囚得明明白白。 “小小姐?小小姐!” 姜望姝倒吸一口气,再不回应,只怕刘姨要叫人闯门了。 她压抑着阵阵浪潮,假装无事发生地开口:“刘姨,放在门口——呃!” 姜悬舟隔着胸衣,一口咬住了她。 舌尖隔着那薄薄一片,精确含住那粒红。 轻轻,慢慢,朝上、朝下,转圈、捻动,细细密密梭舔着。 为了配吊带裙,她内里搭的是件半杯的蕾丝胸衣。 大半胸乳裸露在外,堪堪遮住而已。 他一口含住时,上半边肌肤相亲,下半边隔靴搔痒。 随着他挑逗,舌尖从上缘钻了进来。 先扫过乳晕,再舔过红粒。 反复搓弄,由慢及快。 姜望姝十指攥紧,脚趾也蜷曲起来。 小腹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栗。 悬舟扣住她的腰,加深了舔弄。 裙下湿哒哒的,有热流滚下。 她都分不清到底是雨水没干,还是她自己浸湿了裙摆。 只是浑身都抖了起来,尤其是小腹,一阵一阵,不受控地收缩,逼得她情不自禁夹起了腿,反而蹭在了姜悬舟鼓涨地裆下。 生理欲望最难掌控,她自己都分不清,她扭动是为了挣扎出去,还是为了消解身体的干渴。 刘姨在门外干着急。 姜望姝被快感冲昏了五感,直到锁扣传来金属声,她才恍惚地扭动起来。 门开前的瞬间,她腰上一紧。 门外光线泄进来的同时,浴室灯打开。 哗啦啦的水声盖住了细细密密的呻吟。 刘姨“咦”了一声,见状也放下心去,将姜茶放在她桌上,在门口抱歉说了下进门的原委就退了出去。 —— 不好意思,我真的很喜欢写偷情梗hhh 柠檬味那个是以前的伏笔,不知道宝们记不记得,他们初吻的时候在港城的街头,第一次听到《偷情》这首歌时,悬舟买了蚝仔煎送她,那时她闻到了他身上的味道。 第二十一章要她心甘情愿(微H,走心局) 姜望姝确实拿姜悬舟没办法。 他对她身体了如指掌,很有指哪烧哪的能力。 她被摁进浴缸时,清水漫过她的腰线。 她坐在他腰胯上,一边挣扎起来,一边腿软下坠,清水就这样一下一下地晃出水纹。 她整个人都红透了,是热的、气的,也是被挑弄的。就像嫩白的虾肉,经高温染上好看的绯红。 “你要折腾我多久!” “姐姐都肿了,我自然不会再折腾。” 这话说的。 好不要脸。 姜望姝去抽他的脸,软软的,毫无力道。 反而被他捉住,“我们姜家人,不兴家暴,尤其在床上。” 姜悬舟喜爱逗弄她,却不敢真让她生气。 胡闹了一阵,就用干燥的浴巾,把她裹住抱回了床上。也不知打哪找来了药膏,要替她涂。 姜望姝也算见多识广,此刻也惊愕不已。 夹紧了腿,贴着床头抱住自己。 “你在胡说什么!” “把腿打开。” 姜悬舟食指上寄了些许,晶莹润泽。 好似在哄孩子,“听话。” 姜望姝感到不可思议,“你再胡说八道,我把你的头拧下来!” 男人跪立在床上,用双膝前行靠近她,面色平静,“我要同你长久,当然是真心替你擦药。” 见鬼了。 他这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越发长进。 信了他,那她比他白长两三岁了。 灯影从后面落下,姜悬舟还没靠近,影子先一步碰上了姜望姝脚尖。她被搔了下脚掌心一样,痒的小腹一颤,逃也似的跳下床,紧紧攥着胸前浴巾,去梳妆台翻找。 越慌乱越出错。 打翻了好几个瓶子,都没找到她之前的小镜子。 手心冒出了细细一层汗。 接着,她听见床上咯吱一声响。 一片影子兜头罩下来,把她整个拢住。 随后,腰上一紧,她就天旋地转地摁压在了床上,男人的气息扑面而来。 姜悬舟好笑地看着她。 此刻在床上压着她,居然缓缓叫她姐姐。 “怕什么。做都做过了,还怕我给你涂药?” 姜望姝呼吸滚烫,睫毛控制不住变得湿哒哒的……腿心也是。 这当然很不一样…… 他们做的次数并不多,她回回都强迫自己不去看私处,更不会叫出声来。只当是完成任务一样。 现在要她主动张开腿,让姜悬舟直剌剌看着,和主动索欢又有什么差别!她疯了才会这样做! 想到他的呼吸会喷洒在自己私处…… 姜望姝小腹更加抑制不住地颤起来,在深处竟然又酥又痒,真是不争气的身体。 姜悬舟在她纠结这会,悄然伸手按住了。 花蒂湿滑饱满,轻轻一按,她紧紧夹腿才憋在细缝里的汁水无保留地涌了出来,湿哒哒地,像是要把他的手指泡发了。 他笑意更甚。 姜望姝脑中轰地一响。 紧紧咬住了下唇,身子如同被卷进了马达里,微微地颤起来。 因他的旋转捻弄,她整个人都软了下去。 手还是抵在他胸前推着,力道却一下下被化解。 身体骗不得人,她眼神还凶狠地剜着他。 尽管完全被情欲稀释,化成软软的娇嗔。 “是不是还好,就用这个力道帮你?” 姜悬舟眼尾泛笑,小腹以下已经胀疼,却难得十分正经。 姜望姝一手撑在身后,一手捂住胸口,用理智强撑着戒备地看着他。 姜悬舟喉头轻滚。 姐姐大概不知道,她这时有多诱人。 卧室灯光柔和,细细拢住她的身体。 浴巾是米白色的,她的皮肤更白,洗净后淡淡的光泽。锁骨清晰,微凸的那一线还有未干的水珠。肌肤泛红,像在粉肉里细细碾磨长出了蚌中珍珠一样。 再向下,饱满胸脯鼓出优越的弧度,浴巾警惕地朝上扯弄,却依旧遮不住两团软肉交汇的细沟。她扯得越紧,边缘溢出的乳肉就越多,几乎要撑不住。 浴巾之下,双腿紧紧夹住,蜷曲缩在身下。浴巾没有多长,堪堪遮住她的臀肉,微微的细缝若隐若现。 姜悬舟微微用舌抵住下颚。 试图遮掩自己的紧张和欲望。 胯下的那根已经贲张到他背后冒出细汗。 他现在胀得有多疼,就有多想挤进她身体里,疯狂抽弄,缓释欲望,想听她尖叫求欢。 但…… 他有了姐姐的人,迟早得到姐姐的心。 失了智,才会在这时候强要她。 他指尖轻轻剐蹭。 手心兜着滑腻腻的清水,强忍着欲望。 要让她爽,还不觉得下流。 要她心甘情愿,要她主动逢迎。 房间无声。 姜望姝泛满水光的眼睛看了他许久,确信他能忍,才缓缓点头。 姜悬舟第一次感到心头一软。 居然是这种感受。 他从未有过别的女人,与姜望姝纠缠,全凭纸上学习技巧。过去多次,他要先解决她的不乐意,与她对抗姐弟禁忌背后的情仇,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征得她的同意,体贴又配合地向下沉沦。 少年人肌肤薄,此刻也红成一片。 但欢愉堪堪到顶点又刹车忍住,实在需要太大的毅力。两人视线纠缠,姜望姝看见他微湿碎发下的眼睛,微微泛红,专注诚挚,如同在解世纪难题一样,又如看着求不得的珍宝。 他轻轻卷起浴巾边缘。 指尖都在颤。 在将将要揭开的时候,他轻声说:“姐姐,把腿打开。” 说完,姜望姝闭上了眼,头颈微微后仰,慢慢,慢慢,慢慢张开了腿。 腿心之下,湿润了一大片。 姜悬舟眼神一寸一寸,暗了下去。 —— 呜呜呜写得我啊啊啊尖叫 弟弟你别太好 呜呜姐姐也真不容易,破心防也很难呢,姐姐迈出了一大步 第二十三章上药,夹紧我(H) 卧室的灯并不刺眼。 光线柔和,显得她肌肤更加细腻饱满。 浴巾上卷后,露出细细一把嫩腰。 小腹平坦,腰窝微微凹陷,朝下,是形状精致的马甲线。 线条往下延长,淹没在微微鼓起的一片丛林里。 她的手指轻轻捏紧浴巾。 搭在两侧的双腿微颤,脚趾蜷曲起来。 姜悬舟快要忘记呼吸。 指尖沾着药,微微俯下身去。 其实还隔着短距离,但热气却漫到她身前。 一寸寸,从缝里漫进来,像要涌进她身体里。 姜望姝心跳得飞快,别过脸,不看他。 “你快点!” 语句是冷的,声线是颤的。 接着,如她所愿,那热气喷涌在跟前。 她小腹情不自禁抽起来,汩汩热流如同回应那股热气,控制不住地淌了下来。 然后,两根不算粗糙的手指,按了上来。 沿着腿心打转,抚摸,她的身子瞬间酥了。 他问:“这样可以吗?” 温热的手指裹着凸粒,触感似舔似捻,她控制不住战栗起来。腿一松,居然下意识并拢,那只手反而被她紧紧夹住。 姜望姝捂住嘴,强迫自己不要呜咽出声。 这一下吓得浑身都在抖。 她居然、她居然…… 姜悬舟眼都红了。 被夹住的食指轻轻滑动起来,“这样会好点吗?” 她眼角都是生理泪水,努力摇着头,往后蹭去。 望着他,就像即将化成一滩水的女妖,双眼水光潋滟,满脸有古怪的潮红。 她喉头发涩,好一会儿才憋出一句:“你……涂完了吗?” 男人低头捻了捻水光亮泽的指尖,哑声说:“只涂了一半。” 姜望姝近乎泪眼汪汪,明明满眼情潮,还要面无表情。 “这样……这样没法涂完。” “我没有对你做别的。” 是你自己撑不住了。 每个字都是实话,却听得她越发耳热。 “就快涂完了,”姜悬舟波澜不惊,轻声哄,“继续?” 姜望姝喉咙涨涨的,眼前发湿,几乎看不清他的表情。 刚想说,就这样算了。 结果双腿就被抓住。 男人双手用力,把她拖了过去。 将她的腿轻轻掰开成M型。 看似平淡地用掌心按了上去,接着轻轻揉了几把。 语气正经地说:“水太多了,擦干了,好上药。” 连串的战栗从腿心漫上来,姜望姝人都要晕过去了。 她头仰在枕头上,呼吸滚烫急促。 目光几乎要失去焦点,凭借着最后一点意志,往前看去。 越过自己高高的胸脯—— 自己居然张开双腿,少年人面色绯红,却冷静地俯身在她腿心。白色浴巾遮住他脸的下缘,这样看过去,和他在用嘴抚弄自己没有任何区别。 她微微闭上眼。 她一定是疯了,怎么会同意,还会陷入这个境地…… 可是…… 被他揉弄过的地方,发胀发烫发痒。 小腹之中,酥痒不可名状。 痒到极致,急需骚弄舒缓。 可她根本没办法承认,她在如此清醒主动的情况下,对他有这样强烈的渴望和诉求。 就在今天晚上,姜悬舟在她身体里肏弄过。 那种感觉,这样清晰,这样酥爽,那样记忆深刻。 越想,她身下就更加酸胀发痒。 越忍,就越难忍。 她颤着,根本不知道在姜悬舟眼里,已经开闸泄洪,狼狈成了一大片。 他拧好药膏,深深看了一眼。 俯身到她身上,两臂撑在她身体两侧,呼吸轻轻洒在她的脖颈上,“你难受的话,可以抱着我。” 女人皱眉,宁肯死死忍着,也绝不看他。 但明明,脖颈都已经烧成粉红色了。 宁死不屈是吧。 姜悬舟伸到床头柜关灯,在一片漆黑之中将她抱紧。 接着翻转,让她在身上。 舌尖轻轻舔过她耳垂,在她无声的战栗中,体贴地说:“夹着我。” —— 啊啊~今天写《拥月》卡文了,来迟了,不好意思 爱你萌 第二十四章相拥而眠(微h) y e d u4 .c om 黑暗放大触觉,却缓解了视觉的冲击。 姜悬舟轻轻挺胯,一根滚烫就这样陷进望姝两腿之间。 两人的呼吸都粗重起来。 他感到濡湿渐渐浸湿了自己。 很难说是谁先蹭动起来。 在噗呲水声中,望姝只感觉腹内酥软,仅凭这样,远远无法满足。 可她无法说出口。 掐着男人肩膀的手,似痛苦,似欲求不满,总之,无意识的划出了新鲜的血痕。 厮磨纠缠到要忘记时间,在最后,姜悬舟将她翻倒压住。 耻骨相抵,心跳共振,连片鼓点一样从耳膜扫过。 姜望姝感到湿湿哒哒的下身突然一滑,过于酥麻,她差点叫出来。 接着,身上一轻,脚步声过后,浴室很快就传来水声。 她仰躺在床上,心头颤动着,抱着被子。 竟然就这样,夹着被子,闻着上面覆了姜悬舟气味的被子,蹭弄到高潮了。 水声响了很久。 浴室门开的时候,姜望姝闭紧了眼。 可笑,也不知道慌什么。 就是慌了。鮜續zнàńɡ擳噈至リ:p o18e t. co m 接着,双腿又被轻轻分开。 温热的毛巾落上来。 她睫毛轻颤了一下,仍然没有动静。 毛巾仔仔细细擦完,接着,一具身体就躺在了身边。 很久很久,只有一只手搭在她腰上,没有再进一步的动作。 可她分明感到耳后的滚烫呼吸。 男人轻声低沉。 “姐姐,我曾梦见过。” 梦见过你同我索欢。 我没有捆住你的手,锁住你的腰。 但我们一同沉入情海欲潮里。 额头轻轻抵在她手臂,睫毛扫过她的肌肤,泛起酸涩的痒意。 姜望姝呼吸颤了一下。 侧身转过去,背对着他。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睁开眼,眼里有汹涌的浪和雾。 男人缓缓贴上,这样的姿势,好似为他们量身定制。 紧密相贴。 毫无缝隙。 —— 这几天过得,委实淫靡荒唐。 姜望姝难得睡得沉,还是刘姨敲门叫醒的她。 说不紧张是假的。 她拧眉瞥去,但姜悬舟早就不在房里了。 她暗自松了口气。 刘姨关切地催她吃午饭。 ——竟然已经中午了。 姜望姝应了一声,正要下床,却酸软地跌回被子里。 她揭开被子看去。 胸乳、腰腹、大腿,无一处没痕迹。 昨天几次三番,从室外到姜宅,从浴缸到床上,要多夸张,有多夸张。 到餐厅时,只有刘姨在候着。 她不动声色地调整了一下高领打底衫,问姜悬舟去哪了。 刘姨还拿不准怎么称呼这位来势汹汹的私生子少爷。 只称姜先生,“出了意外,有马仔和其他社团口角火拼,闹到了警署。” 姜望姝没有很意外,嗤笑一声。 什么火拼不火拼的,大概是姜悬舟用来应付外界的说法。 他千里迢迢赶回港城,无非是为了他那把生意。 姜松父子被他弄死,他早前扶植的势力抬头,整个港城声势无两,谁敢欺到他头上。 说是社团之争,恐怕是警署盯上了他。 她正吃着,盘算下午去警署一趟。 电话却响了,刘姨冲她说:“是梁家公子打来的。” 晦气东西。 她皱眉,把叉子重重插进西多士里。 但不知想到了什么,还是去接了电话。 “新安会出事了,你还好吗?” 她冷笑,“你消息比我快呀。” “我很担心你。此事是姜悬舟惹起的,他之前又不让我见你……” 废话连篇。 电话线随她的动作而一颤一颤的,看的烦,她一把抓住,“你想说什么?” “姜家本来十分太平,可姜悬舟回国之后夺权夺势。” “不仅你母亲被迁出姜家,你小叔子一家还都意外亡故。我不信与他没关系。” “年底你我就要结婚了,将来还要一同打理新安会,这样的隐患,你不能不放在眼里。” 梁嘉豪有备而来。 字字诛心,论据充分。 姜望姝问:“你是什么意思?” “他暗处的生意不干净,我有把柄,你我联手,他必死无疑。” —— 哇呜哇呜,梁嘉豪,你在说什么捏~ 弟弟马上就要起来削你了~ 你小心做人哦~ 第二十五章三人晚餐(修罗场1) 姜悬舟从警署出来时,天色将晚,望姝着红裙倚着立柱,拇指随意拨动打火机。一簇猩红烧在她指尖,又飞快掐灭,打火机身有节奏地被她随心转弄,如此往复。 这副模样,连傍晚港雨也无法消减她的艳色。 他从Angus手里拿走一个纸质打包袋走过去,笑达眼底,根本不像身陷警署纠葛的人。 “望姝。” 女人回头,看他的视线和往日没有区别。 他伸手去揽她的腰,正要说话。 一只手比他更快,先行勾住她的腰身。 接着,手的主人从立柱视野盲区走出,笑:“悬舟弟弟。” 姜悬舟视线扫过,脚步顿住了。 刘姨提前电话告知,姜望姝要来警署接他。 但没说,梁嘉豪会跟着一起来。 风寒雨冷,两人挽手站着,没有被寒气侵染。 姜悬舟敞开的西装随风抖,黑瞳浓得化不开。 姜望姝淡淡瞥他一眼,“嘉豪送我回去,顺路接你,一起吃个晚饭。” 从梁家来。 顺路接。 行,他在警署对峙的时候,他们不晓得在哪里拍拖。 姜悬舟将手中纸袋随手扔回给Angus,面不改色,“行,吃什么。” “不是什么大餐,一家普通茶餐厅。”梁嘉豪替她答了,“望姝爱吃。” 不是没查过。 梁嘉豪和姜望姝从订婚到现在,已有半年。 他在伦敦无法回国的日子里,梁嘉豪陪她日日夜夜。 而他能记得的,只是姜望姝十七岁那年爱吃蚝仔煎。 异国他乡,他们隔的何止是这顿饭。 姜悬舟看着姜望姝说:“好。” 目光交汇,姜望姝很快偏头错开,“走吧。” —— 车上,梁嘉豪体贴地帮姜望姝系安全带,借窗外灯光看着她。 她穿的是两用的红裙,内搭一件薄高领,是她少有的穿法。 “望姝,热不热。” 望姝脸孔藏在阴影里,不着痕迹撇开他的手,“降温,怕感冒。” “是吗?” “不是吗?” 她瞥一眼后视镜,姜悬舟和Angus已经上车了,催他赶紧开车。 她托腮撑住脸,望住窗外被夜雨浇湿的街灯,心口同雨中光线一样,变得黏黏腻腻,指尖情不自禁划过领口。 梁嘉豪陪她一天,早晚不问,见了姜悬舟问题都冒了出来。 她轻哂一下,脑子里破天荒冒出姜悬舟大逆不道的那句话——“如果让他知道呢,这样一个窝囊的赘婿,你猜他会不会替你打掩护?” 也是奇怪,她从前从不想这些问题。 比如—— 如果梁嘉豪知道,昨天他们不止做了,还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做了,在他和友人揣测他们是否背德纠缠的时候,就在他身后几尺的地方,他们实实在在地将身子贴在一起…… 如果梁嘉豪知道,他从未过夜陪伴过的未婚妻,和她的亲弟弟如夫妻一样相拥而眠一整夜…… 傍晚,意料中堵车了。 红灯闪烁,明明灭灭的光映在她脸上,绯红一片。 离合放开又启动时,她同时挪动了位置。 在梁嘉豪看不见的地方,她从腿侧按在座椅上,指尖是一片湿滑。 她想,姜悬舟得逞了。 她也疯了。 —— 到茶餐厅的时候,还不算晚。 停车后,三人并排走在一起,进门时,姜悬舟轻轻擦过她手背,接着就坐到了他们对面,和梁嘉豪聊时事,不曾多看她一眼。 柠檬茶首先上来,加了冰块,冒着冷气。 姜望姝却没急着喝,轻轻用手背蹭过杯壁。微冷的水汽沾上她的手,堪堪浇灭姜悬舟点起的火。 “望姝,你说呢?”姜悬舟问。 姜望姝后知后觉抬头,撞进他漆黑的眼里,十分坦然,“没听。” 梁嘉豪察觉,竟然又问,“望姝,热不热。” 望姝眼里鲜有地浮起笑,“你问了我两遍。” “关心你。” 看在姜悬舟眼里,缠绵关心得很。 他松松衬衣领,面无表情地抬手催单。 —— 呜呜呜「姗姗来迟」「短小无力」就是我了 有点卡,先来小小一章 好困好困,要去睡啦,晚安 第二十六章他疯了!(强制,微h) 很快就上菜了,梁嘉豪和从前一样殷勤,在他夹菜的间隙,望姝去看姜悬舟。 西装外套搭在后背,仅穿一件白衬衣,袖口卷起,露出修长小臂。 说起来,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坐在一块吃饭。 其实从前不是没有机会,只是姜悬舟没那个资格。在姜家的时候,私生子自然不配上桌;在学校的时候,他只是她养的一条小野狗。 姜悬舟很敏感,明明没看她,却像是能感知到她的视线。 当冷不丁被他双腿夹住双脚时,姜望姝差点低吟出来。 昨天雨中欢爱,又反复折腾了几次,身体承受力已到了极限。怕着凉,她便多穿了条丝袜。这时被夹住,滑面西裤擦过丝袜,从她脚踝处漫起一阵痒。 同寻常抚摸还不同,丝袜放大感知,反复厮磨之间,还牵着周遭肌肤一起细细密密的痒。她小腿用力,却被夹得更紧。 梁嘉豪对此并不知情,和颜悦色,“悬舟弟弟……” 男人利落地用刀割开漏奶华,“叫我悬舟就行。”接着将刀刃轻轻扔在盘上,发出清脆响声,他觑了眼正张嘴的梁嘉豪,“毕竟还没结婚,我叫你大哥,也还不合适。” 想做他姐夫? 姜悬舟将甜品放在姜望姝眼前,毫无征兆地腿下用力。 疼得姜望姝差点叫起来。 他问:“望姝,你说呢?” 又疯起来了。姜望姝被他夹得疼,冷笑地将甜品往中间推,“正儿八经订过婚,你叫他一句大哥,也不委屈你。” 不委屈他?姜悬舟擦擦嘴,抬腕看了眼时间,“警署近来风声紧,晚上还要回社团处理些事情。”轻飘飘扔了纸巾,盯着姜望姝,语气温和地问,“我们回去?” 同回姜家,看着顺理成章,但毕竟是和梁嘉豪出来的。饭吃到一半,扔下未婚夫不管,怎么都很下梁家脸面了。更重要的是,姜望姝并不想顺着他的心意。 昨天是个巨大的意外,这个意外不能被无限放大了。 她答允陪他,但没答应,一味顺从。 “我没吃饱。” “刘姨可以做。” “我想吃这家。” “可以打包。” 姜望姝皱眉,“你什么意思?” 梁嘉豪面色难看,伸手搂了搂望姝的肩,以示安抚,“悬舟,姜家最近变故大,我带她出来,是为散心。你要有事,可以先回去。” 姜悬舟松松衣袖,抓起西装站起来,“那行,你们慢吃。社团问题和爸爸后续治疗方案,我自己看着办。”说完就走。 姜望姝盯着那背影看了两秒,跟梁嘉豪说了声,追了出去。 离桌前,梁嘉豪面色晦暗不明,“去吧。你只要别忘记我说的就行。” “……嗯。” 追上去刚出门,姜望姝拧眉说:“爸爸那边怎么了?” Angus早候着,看两人出来,立即拉开了门。 姜悬舟突然转身,抓着她的腰就扔进了后座。 门啪一声,用力从里面关上。 Angus蓝色眼睛眨了两下,默默走到远处墙角等着。 车内,望姝被摔得发懵,双手撑住,刚要直起身。 可接着,两只手就从后面被抓住,被用力缠住打了个结,接着就被姜悬舟翻转过来摁倒。男人的大掌紧紧扣住她的脖子,在她不可置信的眼神里,单手撕下她的吊带裙,露出里面的紧身打底衣。 他掌心温度炽热,姜望姝几乎被烫到。她从没见过这样的姜悬舟,像是能把她直接拆吃入腹一样,她拧眉挣扎起来,“你干什么?放开我!” 姜悬舟俯身到她身上来,声音欲哑,扣住她脖子的手寸寸用力,看着她的脸慢慢涨红起来,眼里是无动于衷的火,“我没跟你说过吗?梁嘉豪只是个扒着姜家吸血的窝囊废,如果我没救下你,你信不信他第二天就投诚到姜树脚下跪舔他。” 他的手摩挲着她细腰边上的薄衫边缘,反复勾弄,满带情欲和技巧,在她忍不住小腹颤抖时,用力掐住她的腰抵下胯下,硬挺粗胀的性器紧紧撑在她的腿心。 “你昨天还在和我欢好,今天就和他这样夫唱妇随,你没有心的么,姜望姝?” 简直就是个疯子…… 姜望姝扭动起来,试图从他身下逃脱,但根本无济于事。 他松开她,居高临下睨着她被掐红的脖子。双手被捆在身后,使她被迫挺起胸,窗外灯光隐约洒下来,将她的曲线勾勒得更加曼妙。每次的扭动,看在姜悬舟眼里,只会荡起一阵阵的浪。 “姐姐,你是我的,你最好永远记住我这句话。” 他双膝用力压住她的腿,伸手抓住她胸前的薄衫,用力向两边一扯,莹莹润润的胸腹瞬间袒露在眼前。姜望姝的呼吸变得急促。接着,只能眼睁睁看着姜悬舟解开西装袖口,修长指尖顺着细沟伸进去,勾住她的胸衣边缘,用力一拉。 两团莹润晃荡着弹出,樱桃色的红粒在空气中摇晃,妖冶得很。 与此同时,窗外车来车往。 闹市区里,他怎么敢!怎么敢! “停下来!”姜望姝急的出汗,尖叫起来。 姜悬舟无动于衷,指尖落在她小腹上,缓缓顺着腰肢往下,故技重施。 接连不断的撕裂声下,姜望姝穿出的衣服,没有一件是完好的。 她双手用力拧动挣扎,直至擦出血痕都没有任何用处,反而让她晃动震颤,像投落在水镜里的月光,一晃一晃,迷眩双眼。 姜悬舟掐住她的脸,轻声问:“姐姐,你是谁的?” “松手!松开我!你是不是有病!” 他不顾她的挣扎,把脸掰正,不厌其烦地问,“回答我,你是谁的?” —— 弟弟:啊啊啊!你还要嫁给他!啊啊啊我要鲨了你们!我要狠狠占有你! 第二十七章车震(强制h) 滚烫性器顶弄着她,内裤被勾起,绷紧后微微陷进缝里,缠弄着花蒂,寸寸滑动。这种比手指性器还要直白的勾弄,让她浑身颤抖起来。 快感丝丝缕缕烧成燎原的火,灼弄着姜望姝最敏感的地方,让她的怒火和欲火几乎同时烧到顶峰。 双手捆在背后压得她两臂疼的厉害,只能靠双腿扭动来挣扎,但却毫无作用。 在姜悬舟的逼问下,她冷笑不语。 脖子被卡住,那张脸越胀越红,却偏偏不松口服软。 快感蔓延到全身,她粉白的肌肤在纯黑的皮椅上泛出漂亮的光泽。 姜悬舟一言不发。 钳住她的腰,单手解开裤子,甚至没有褪去她的底裤,拨开一侧,便连根用力挺了进去。 她尖叫一声。 想伸手去抓他肩头,让他停下来,却根本无济于事。 那里有多嫩? 粗茎深深挺入,又缓缓抽出,像是能轻易捅坏似的,但又有无数细滑触手黏弄着他,快感直击后腰尾椎。她怒极之下夹得更紧,微疼之间,绞出一股难言说的爽。 反复抽弄之间,汁水飞溅。 姜望姝咬紧了牙关,双眼通红地别过去,死也不吭一声。 姜悬舟伸手勾住她的细带内裤,再抽弄间隙反复挑动。 花蒂犹如风吹雨打之间被高频挑动捻弄着,越来越多的汁水从身下淌下来,他的速度更快了。 他俯身去吻她的唇,望姝偏头躲过,他复而又掐住她的脸,强迫吻下。 唇齿温热交接之际,他呢喃:“姜望姝,你要记住,你是我的,是我的。” 每强调一次,他胯下就用力挺动一下,让怀里的女人浑身颤起来。 看她紧紧闭着眼,面色潮红几乎掩饰不了,却死活咬紧牙关不接纳她。 姜悬舟胯下更加用力,他自己都不知道,现在看起来就如一头暴野的兽,西装革履,嗜血凶狠。 姜望姝快疯了,快感直冲大脑,裙摆挂在腰间晃荡着,每一下摩擦都在提示着她,到底和姜悬舟在做多么疯狂的事情。 鸣笛声、说话声,伴着粘粘腻腻的啪嗒声,刺激着感官,腿心如同发了洪水,控制不住地淌下更多水液,反而让姜悬舟的进出更加丝滑。 脖颈上青筋迸起,啧啧水声和啪啪声从胯下传来。 他两指夹弄着乳肉,溢满手心还不够,还要重重地捻动;另一只手松开内裤,对准被阴唇被分开后裸露的阴蒂,连续、密集、轻轻地拍打。 快感几乎灭顶。 望姝呼吸急促地睁开眼。 对上那双极具侵略性的眼,漆黑深沉,仿佛随时能把她吞吃进去。 接着,她就看见男人弓腰,张嘴抿紧了她的奶尖。 和往常的温柔不同,他飞速舔舐,舌苔反复扫过,接着用力含住整个用力吮吸,被含住的那瞬间,她头皮一麻,在脑海中几乎要炸开烟花。 细碎的呜咽声从喉咙里溢出来。 姜悬舟呼吸沉重,他掐紧了腰,去吻她的耳后,一边吻一边喊,“姐姐,姐姐……” 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啊……”姜望姝再也控制不住,尖叫了起来。 就在闹市街头,与未婚夫一墙之隔的地方,她在车后座和姜悬舟一起高潮了。 湿湿哒哒的液体从身下滑落时,她睁开被汗水打湿的眼,呼吸仍控制不住地发颤,带着极致高潮的余味。 姜悬舟从她身体里出来,头仍伏在她肩窝。 不知道是不是汗水。 她在五感几乎丢失之际,感到耳畔温热潮湿,“姐姐,和他退婚。” 肩头被他掐住的地方,后知后觉疼起来。 姜望姝眼神迷离地盯着车顶,眼泪无声地从眼角滑落。 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姜悬舟拿抽纸给她收拾时,一个纸袋被打翻。 凭借仅剩的意识,姜望姝看过去,却听见姜悬舟轻嗤一声,扔回了副驾上。 —— 得不到姐姐的爱,弟弟快疯了…… 第二十八章他要的是她 姜悬舟情绪稳定是出了名的,因此Angus也很意外,有一天竟然还能看见他双眼赤红,余愠未消的样子。 他不瞎,即使站得很远,也知道车身晃动得有多剧烈,尤其是时不时冒出的尖叫和叱骂,即使在人声鼎沸的街区,也无法被掩盖。 只是好在,这个停车位相对隐蔽,没引起多少人注意。 他回驾驶座上时,车内早恢复了正常。 只是四面窗户大开,依稀有激烈性事过后的气息。 车开到姜家楼下时,姜望姝率先砸门而出。 Angus并非有意窥视。 只是…… 女人头发微乱,大衣紧紧拢住,乍看是很正常的。 但如果…… 他蓝色的眸子扫向后视镜。 后座上明明白白摊放着一堆红色碎布。 很少见,姜悬舟没有跟下去,反而衬衣微敞几粒,神色冷倦地点了根烟,就这么陷在后座里,指缝亮着一点猩红。 久到他抽到第三根,才哑声说:“Angus,你去休息。” 姜悬舟也不知坐了多久,直到反手倒盒,空空如也时,他才下车。 路的尽头是花园,雨后草木水汽香溢过来。 他凭记忆走到那颗榕树下。 指尖挑弄旁边的矮树丛,果然看见搭在角落的水管。 颜色变了,纹理也不大相同。 早不是多年前的那一根了。 他往旁走了几步,回头。 入目第一眼看到的,还是姜望姝的卧室阳台。 灯亮着,窗帘拉紧,没有声息传来。 十年,够他改头换面,颠覆身份。 却不足够,颠倒他和姜望姝的关系。 房内。 望姝将自己沉在浴缸里,温水漫过身体。 她冷冷看着水下的身体。 丰乳,细腰,长腿。 咬痕,吻痕,拍痕。 手腕被捆到破皮,遇水刺疼。 而那些她看不见的地方,高潮过后,酸胀酥麻,叫她忍不住吸气。 她知道,这些痕迹有多疼,多醒目,姜悬舟就有多生气。 可他怎么敢生这样的气。 又怎么敢这样对她。 洗完后不久,刘姨按时送姜汤来,提醒她姜悬舟还在花园里,天寒雨冷,恐怕要着凉。 姜望姝拢着外套冷笑,“是吗?那最好了,叫冷风替他冷静冷静,洗洗脑子。” 刘姨被吓了一跳,她是看着望姝长大的,家教严格,从没见她这样骂过人;可虽然担忧,却不好多问。 走前,也将纸袋放在她桌上,“姜先生助理交来的。” 刘姨走后,姜望姝盯着纸袋几秒,是他在警署门口拎着的袋子。打开看,居然是熟悉的包装——一份蚝仔煎,她爱吃的那一家。 她拿出来,指尖相触,发觉早就凉透了。 就这样静静看了几秒,她转身拉开窗帘。 夜沉如水,男人穿白色衬衣,伸着长腿倚在榕树下。 风大,刮得树叶乱飞,积压的雨水也簌簌落下,打湿他的头发衣服。 似有所察,他很快就看了过来。 不曾徘徊犹豫,穿过飞雨落叶,直抵她眼里,似乎在那里等了很久,久到这一眼,都无需寻找方位,就有那么确信,就是这个位置,就在这里,就是她。 姜望姝掐着门窗的手微微发白。 胸口像是堵了绵绵密密的石棉,呼入无所察,病发时疼痛到心肺千挠百抓。 她有多迟钝,现在才明白他想要什么。 自他回国之后,权势交易遮盖他原本的欲望,她竟然天真以为是短期可解的难题,可谁知,他从来不想和她只纠缠一阵子。 干预她的婚嫁,不放手她的身体。 他不是仅仅要挟制姜家,他要她这个人。 雨水飞到脸上,她伸手去抹,半点落在唇边。 是咸湿的。 那之后,连下三天暴雨。 姜望姝没再见过姜悬舟和刘姨,手机也不见踪影。 要逃,门口守着人,阳台下也守着人。 “姜先生说,处理完事情,他会主动来找你。” 姜望姝简直不敢相信,姜悬舟竟敢做到这份上。 处理完事情? 什么事情? 需要把她囚禁在这里? —— 呜呜,扭手绢擦眼泪 心酸酸TUT 需要大家珠珠收藏安慰呜呜 * 最近想回过头修一下前文剧情(有些bug或者不太顺的地方),以及前期有几个关键的肉写的太隐晦了,想改善一下。 不过还没想好究竟是写完了回去修文,还是中间抽个时间修修 (纠结星人就是我了) 第二十九章夜奸(h,强制) 姜望姝怒到极点,要求姜悬舟来见他,保镖无动于衷。到最后,连门也从外面锁上,大有她喊破喉咙也不会放她出去的架势。 怒极之下,她打翻梳妆镜,割破手腕威胁,她知此法幼稚,但羽翼被捆,逃脱无门,她早就走投无路。 然而换来的只是家庭医生上门,风险物品撤走。除了送来一日三餐外,这扇门再也没有打开过。 直到当晚。 发现不对时,蚂蚁钻心的痒在细细密密的啃咬中漫起,接着就是噗呲一声响,她的腿心小腹被撑满的滋味。 啪啪声雨点一样拍在耳中,整个人都像是一艘失控的船,荡在汪洋里。而耳边,则是压抑的喘息声。 望姝迷迷糊糊睁开眼,头晕目眩中看到房梁在晃动……她……她梦魇了吗…… 这个念头甚至不曾成型。 啵一声,那东西就从她体内抽了出来。 一双手将她双腿按在胸前,将她整个侧翻。雪白的胸脯被双腿挤压,一双稍显深色的手从后向前将她箍紧。 望姝意识渐渐回笼,近乎口干舌燥地舔了舔嘴唇,腿心的渴望一下比一下强烈,像是无数蚂蚁钻咬,急需填满和搔弄。接着,噗一声,一根粗胀滚烫的分身就贯穿了进来,爽得她头皮一麻,也告诉她,这不是梦,是真的有人在弄她。 她震惊地想回头,小腹却先一步收紧,夹得身后男人闷哼一声,干脆掐着她的腰一转,把她压在了床上。 “姐姐,爽吗?” 湿热的唇含住她的耳垂,低声呓语。 望姝不敢置信。 他们背德媾和,于亲友身旁偷情纠缠,却没能想到姜悬舟会在这般决裂后,在她睡着时反复肏弄她。 西装革履下,哪里还有半点规矩分寸。 姜悬舟早有准备,分身插进她体内,双腿压制她下身,抽来她的浴袍带子,一圈一圈又一圈地捆死她的手,随后掐住她的腰,迫使她双肘撑地,腾空撅起受他撞击。 汁水横流不止,他一下比一下重,一下比一下快,像是要挤进她的身体里。 他们来自不同女人的肚子,分属不同脐带的供养,这一刻肢体纠缠,性器摩擦合并,在物理上更近一步接近他们本就拥有的血脉羁绊。姜望姝不怀疑,如果可以,他甚至想把她做死。 望姝已经不知道他做了有多久,自始至终他只问了那一句话,剩下的时间,她哭,她尖叫,她咒骂,他亦无所回应,一声不吭得仿佛一个只会做爱的机器。 直到她膝盖手肘磨到几乎要出血,窗帘缝隙显示出天亮的迹象,他才停止。从头到尾,射了四次。 最后一次,他从后抱着她,用着近乎要把她捏碎的力度,一起抽搐到高潮。 大概是窗外鸟叫声响起时,他才下床,拉开窗帘点了支烟,光裸上身,倚在晨光之下。烟雾熏起,送来能灼疼眼睛的风。望姝放弃挣扎被捆的双手,眼角的泪洇湿床单。 烟抽尽时,烫伤指尖。 姜悬舟屈指一弹,懒倦地看着猩红烟火被晨露洇灭,只消片刻,受客观规律制约,不可抗力,半点能量也维持不下去。 是血脉,也是姜望姝。 风吹帷幔,他回头看,女人睫毛湿长,了无声息地躺在那。精致的胸乳腰身痕迹斑斑,淫靡美丽,绝望痛苦。无需言语,即可知昨晚经历了一场多么酣畅淋漓,狂浪尽兴的性爱。 怎样摘下一颗月亮。 占有她,弄脏她,和她激烈交合。 不忍她的委屈,拥抱她受伤的过去,斩杀污蔑轻慢她的砸碎。 可月亮永不因此坠落。 他随意换好衣服,开门前,女人声音冷得像一捧冰水,冻到他肺腑之中,寸寸皲裂。 “姜悬舟,你真下贱。” 他轻嗤一声,离开了。 —— 第三十章钝痛 被接出房间的那天,是难得的晴天。 车停在姜宅外转角的榕树下,姜悬舟倚车而立。榕树根茎粗壮,盘根错节纠缠在他身后;树叶繁茂,将日光切成碎金洒在他肩头。 明暗交错之间,他像循着光影长出的精怪,阴鸷清冽,又风华凛然。 望姝跨出门,他抬头看来。 午风拂面,割得树叶碎响,像淅沥雨声。 也许是因为被关了很久,姜望姝有种如梦初醒的恍惚。 想起十年前,在同一个位置,他们曾见过。 彼时风起雨落,他穿一身陈旧校服,于转角处回头,挑衅她说这才刚刚开始。但谁会想到,他以十年为期,完成了这场意想不到的报复。 他们相隔十米远,无声对视。 最后是他先喊她的名字。 她置若罔闻,绕过他,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只消一秒,姜悬舟从另一侧上来。 Angus守在远处,车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气氛冷寂。 望姝不想和他独处,摁下车窗催Angus上车,却被他拧过肩膀被迫对视。 安全带摩擦衣服,发出暗哑声响,宛如钝刀割肉。 每一寸,都刮起后知后觉的疼痛,火辣辣的。 姜望姝干脆掀起眼来瞧他,“你到底要我什么?” 睡也睡了,该困的人也困住了,还能怎样得寸进尺? 漠然,比震怒,更钻心。 她直接抓住他另一只手,摁在饱满胸脯之上,一记冷笑迎向他,“这样够不够?”静半秒,引着他钻进衣领,握住自己的乳,冷笑更甚,“还是说,要这样?” 冷意在车内流窜。 姜悬舟紧贴着她的肌肤,紧张对峙之中,她顶端的红粒不情愿地受生理驱使硬挺起来,抵在他掌心。 本该是最暧昧亲密的接触,此刻却震得他手掌发麻。 明明肌肤相亲,其实杀意横流。 他欲抽手,却被她摁住。 “你不是想要这些吗?今天我给你,怎么不要了?” 男人满眼冰刃,“这些?”十年风雨,他惦记她的喜好,计较她的伴侣,担忧她的安危,换不来她正眼瞧他的情意。他收回手,掐着她的脸,盯进她疮痍遍布的眼瞳,一字一顿,“远不够。” “你和梁嘉豪未婚夫妻情深,联手勾结,抓我生意上的漏洞,追溯我的出生证明,你想要个什么结果呢?” “送我入狱,判我徒刑。” “证明我有比私生子更肮脏的出身。” “然后呢?你解救你父母,再正大光明同梁嘉豪成婚?” “届时头版头条,半壁劈来举城庆贺你新婚燕尔,半壁劈来对我的口诛笔伐?” 他注视着她通红的眼,“我强迫你,”接着抓起她的手,按在肩头曾被她刀扎过的地方,“你怨恨我,我认。再有十年,未必不行。” 她眼角有泪滚落,他俯身吻去,随后招来Angus开车启程。 窗外景致飞过,望姝闭眼不语。 姜悬舟在海外生意不合规,尤其是违禁品和牌照问题。新安会马仔火拼,实为梁嘉豪的算计,他怀疑他们姐弟有染,借火拼曝光生意瑕疵,从而送姜悬舟进警署。 试探她心意,验证偷情真假。 而她,自然不愿守着这扭曲关系,终身难逃。 当年父亲膝下无子,一直耿耿于怀,姜悬舟回姜家,本就仓促勉强。而他母亲,经不起丁点深挖,果然就靠皮肉生意过活。姜悬舟的身世,自然也很难清白。 若他并非亲生,哪来后续催动风风雨雨的名分。 算计姜悬舟,从来都并非临时起意。 只是没想到的是,常年在英国的姜悬舟,手伸得比想象中要长得多。 车很快就到了,Angus开门。 姜望姝冷然下车,却被姜悬舟挽住,挣脱前只听见他轻声说起爸爸的病情。 叱骂在喉头翻涌,她终究还是没有挣脱。 —— 疼痛,呜呜 ? 爱大家 第三十一章报复 行经一小段路,姜悬舟牵着她进了一幢独栋别墅。别墅陷在清水湾靠海的树丛之中,面朝大海。咸湿海风吹来,刮得树叶哗啦作响。此时并非旺季,海滩无人,别墅在风声中更显僻静荒芜。 仿佛一处不受制约的法外之地。 进了别墅,姜望姝更笃定这一想法。 别墅内嵌泳池,梁嘉豪衬衫沾血,被摁压跪在池边,面孔煞白,狼狈怨怒地瞪着进来的两人,破口大骂。 “姜悬舟!你这个下贱楼凤生的儿子……你们姐弟……” 姜悬舟嗤笑,腰间别枪的打手应声踹在梁嘉豪后背,脚踩他血红的肩头,厉声警告他闭嘴。 泳池反射光斑刺眼,姜望姝不自主眯眼,侧过脸去。 看在姜悬舟眼里,刺眼,“心疼?” 望姝蹙眉,“归根究底,你怨怼我们盘查你底细,要瓦解你生意。行,不过是输赢认命,你囚禁我,教训他,然后呢?”她撂开他的手退半步,裙摆随之飞划,似在两人之间划开一道深沟。 泳池静谧,梁嘉豪痛哼显得更加分明,而她的字字铿锵,落在其间。是夫唱妇随,有其利断金的力道。 姜悬舟被甩开的手垂在腿侧,几不可查轻颤。 Angus皱眉,要想开口,却看他拔腿往露天阳台走去,“然后?梁嘉豪搭好了高台,那我当然得陪他唱完这出戏,否则不是可惜。” 他懒懒坐下,摘下眼镜扔在旁边。长指随意夹烟,烟头挑起,立即有人为他点火。烟雾中,他淡漠扫来一眼,这一眼,懒倦,淡漠,幽邃。 她见过他在床上不像话的放纵,却没见过现在这样,去除眼镜后,乖顺学生气悉数泯灭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狷暴冷厉。 是这多年来,他藏在水下的真实性情。 姜望姝领教过他的变脸,今日仍是意料之外。 他抬抬手指,别墅门被拉开一道,空气对流送来孩童的笑声。 “姐姐,梁嘉豪给你准备了惊喜呢,你不想知道吗?” 池边,梁嘉豪惊慌地大喊制止。 姜望姝手心沁出细汗,拾阶而上。 她这才看见,门外角落捆着个泪痕满面的女人,而门内……她抬眸,一个至少两岁的孩童看着动画,笑声咯咯。 门内门外,简直两个世界。 她不可置信地回头,果然看见梁嘉豪面如死灰。 订婚前,他就已经有孩子了? 也就在这时,刮耳的引擎声与刹车声响在远处,乌压压人潮涌进,打头的女人怒不可遏,“姜梁两家交好,捆我儿子要挟,这是什么作风!” 梁家遗孀,梁嘉豪的母亲。 池边的梁嘉豪疯狂嚎叫,“妈妈!救我!” 声音最后折断在踹蹬中,化为声声呜咽。 梁母目眦欲裂,心疼不能自已,从姜悬舟扫到姜望姝身上,喊她的名字,“姜悬舟私生子出身,查证他母亲楼凤接客无数,你父亲求子心切,让这来历不明的下贱东西进了姜家大门,你如今当家做主,绝不能让他这样兴风作浪下去!” 望姝握拳,纷杂话语堵在胸头,一时竟难张口。 他们恐怕不知道,姜家何止被夺权瓜分,自姜树父子内乱、父亲病重求助姜悬舟,她的眼线爪牙多半被去除。被囚多日后,更是半点话事权也无。 姜悬舟却哂笑,夹烟长指屈起,有节奏地扣在扶手,“家姐你听,梁家阿姨给你出了个好大的难题,是要选择做梁家未婚妻,还是做我姜悬舟的姐姐呢?” 炎日披身,姜望姝却觉走在钢丝悬崖,冷极。 何止是难题。 他寸步不让,让她在难堪中陷得更深。 梁母啐骂她无情。 姜悬舟嫌烦,将烟头甩向梁母后迈下台阶,夺了配枪抵在梁嘉豪头顶,在梁母的厉声阻止中轻飘飘问:“只为难家姐,太不公平。我也有个选择题,请梁阿姨回答。” 他用枪口戳了戳梁嘉豪脑门,“要么,割让梁家生意,后续姜家事务皆不沾手。”梁母眼皮一跳,接着听他慢悠悠说,“要么,我摘了他这条性命,让他去地下,为他的口出不敬给我母亲赔罪。” 这个选择题根本没有做的必要,梁母毫不犹豫选择前者。Angus拿出备好的协议给她签署,梁母冷汗直冒,握笔去瞧姜悬舟,只见那黑洞洞的枪口玩儿似的戳在梁嘉豪后脑勺,她手一抖,白着脸刷刷签完。 姜悬舟随手把枪扔给保镖,转身踏上台阶。 Angus拿着协议,顺带将姜望姝一起请到旁边。 梁嘉豪嚎哭扑进梁母怀里,哭成个血人,被搀扶着走出别墅大门。 也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间。 一枚红点落在梁嘉豪脑后,在他正正好好出门的瞬间,噗嗤一声闷响,高大身影瞬间倒地,身下化开一滩鲜血。 梁母惊恐尖叫起来。 姜望姝心头一震,要回头看。 一只手遮住她的眼,淡淡的硝烟味溢到鼻尖,姜悬舟声音清润如常:“梁家仇家多,谁这么无情,竟然一枪就要了他的命。” 接着,又长叹一声,“姐姐,好可惜,你没有未婚夫了。” —— 第三十二章争吵 手掌遮眼,反而放大听觉,梁母的哭嚎声更刺耳。 姜望姝没吱声,反手甩去一耳光,这一掌用尽她浑身力气,震得她手心滚烫痒麻。 男人皮肤薄,头被打偏,巴掌印清晰如刻。 马仔打手被立即镇住,手覆枪支,肃穆严厉,却没人敢真的拔出来。只要姜松一天不死,姜望姝就还是名正言顺的新安会大小姐,于公无举枪名分,于私是姐弟阴私。 偏在此时,姜悬舟笑得轻嘲诋薄,“我竟不知,你们相识两载,就有这样的情谊了。” 拇指撇着掌痕,右臂轻颤。 “你是想让他活?”重音在他字,意味深长,姜望姝却听出一股嘲。他死死盯住她的眼,里面是不化冰川,寒霜凛冽。 姜家母子不知何时已被送离,别墅静若沉渊。 姜望姝只感到齿冷。她究竟遇到怎样一个没人性的疯子,只不过同姜嘉豪吃了一餐饭,盘查他的底细过往,竟然就这样拿走一条性命…… 他从来心狠手辣,是她心软轻视,不曾放在眼里。 九七年至今,她折在他手上无数次,惯看这张清冷乖顺的脸,受他次次诱惑蒙蔽。 三岁看老,十年前,母亲就警告过她,这是条养不熟的野狗,迟早会咬她一口。 一语成谶。 步步为营,机关算尽,折她羽翼,同她苟且。 直到一条性命葬在眼前,才这般有实感。 现而今,还要问她,想不想梁嘉豪活。 一条活生生性命摆在眼前,她怎么可能会想他死。 喉音发涩,她艰难挤出一个讥嘲的笑:“不然呢?” 姜悬舟来掐她的肩膀,她躲开,声音冷而轻:“别碰我。” 乍看,唇色泛白,眼里只剩冷色。 那手一把攥住她往前撞,她转眼就被挟在姜悬舟左臂之中,挣扎间,她一口咬在他肩膀,难得听到一声闷哼。 可后颈很快被掐住,她被迫仰头,看见他眼里尽是怒极的笑,“我不碰你,谁碰你?你那没用的前未婚夫吗?可他已经死了。” 姜望姝失望至极,眼红声颤,“你恨我,报复我,迫我同你交易,你说好不伤我亲友,却囚我父母在前,杀梁嘉豪在后。再有过失,怎么会要一条活生生性命来赔罪!” 她一身钢骨被攥在他身前,半点不退让。 “我最后悔,听你声声恳求,国中时收留你在身边,就该放任你烂在西九龙!” 否则,又哪有今日桎梏,又怎么会要同亲弟在床上日夜颠倒! 姜悬舟俯视冷笑,多好的姐姐,为一背叛她的未婚夫,只不过三两年的交情,竟然这样声声扎在他心里。 他箍死她的腰,“可惜了,是谁在国中时养着我,在伦敦时送上床,回港城求我施援。好像是你啊,姐姐。” 他嗓音生来冷冽,含笑割进耳中,刮得每寸皮肉冷痛。 风摇枝叶,晃来层层迭迭的喧嚣,反而渗来不绝的阴凉。 直到Angus示意有极重要来电。 走前,他掌中用力,似要掐碎她的手腕,最终也只是一句,“送她回姜家。” 那长腿匆匆没入别墅,姜望姝摔坐在沙滩椅上,往外半寸就能摸到阳光,可她脸色怔忪,脱力到动弹不得;喉头涩得像吞了半熟的柑橘,干渴难受。 Angus不催她,等着。 过了许久,她颤着手拾起他留在桌上的烟,点火时,才见掌心一手血色,后知后觉闻到铁锈味。 Angus不动声色递来一张纸。 蓝眸扫过她冷冽的脸,用还算流利的英文说:“先生受伤了,之前。” 望姝怔神,尚未从极怒中抽离,烟头就不留神灼到了指腹,她下意识扔掉烟,问这是什么意思。 —— 第三十二章身世 “先生问,你让梁嘉豪查的东西都在这了,你满意吗?” 车很快开出老远,Angus答非所问的话一直荡在耳边。 望姝攥着染血的纸巾,软趴趴的一张,被她掐出一条裂缝,露出下面一迭照片和档案袋。 无一例外,皆是她和梁嘉豪。神情看不清楚,但每一张,梁家豪的手都虚扶在她身后,看起来十分亲密。 而档案袋里…… 她手一抖,掉出来几张卷曲泛黄的老照片、发黄的出生证明,还有不同男人的口供手印。 他从来都在监视自己…… 大到她衣食住行,小到她关心什么。 冷麻感从背后升起。 一时间分不清,是空调温度太低,还是惊的。 别墅二楼,姜悬舟陷进沙发中,眉目被阴翳遮掩。 一边听着围剿梁家生意的汇报,一边透过窗户,视线追着姜望姝走远的身影。肩头被她咬过的地方,疼痛如噬咬般细密传导过来。 前几天对峙,梁嘉豪笃定,生死之际,姜望姝会要他一命换一命,“如果要在我们两个人之间选,你姐姐肯定选我活。” 今天他枪杀了这个狗东西,果然换来姜望姝一个巴掌。 亲姐弟强迫媾和,她对他的厌恶由来已久。 而今日,她走投无路的悲怆,也都缘于梁嘉豪的死。 结束电话,他迟迟没有松开手机,掐着机身的手,泛出青白。 Angus送姜望姝出门后,来二楼,就见到这幅画面。 老板一向沉稳内敛,但回港城不过半个月,就处处张扬肆意,危机四伏。他在背后负重做许多事,最后换来决裂,很不值得。Angus破天荒张嘴说了个“姜”字,就看见老板皱眉,于是到嘴边换成了,“今晚是否回姜家?” 果然,姜悬舟嗤笑,“回狗屁的姜家。” 空气静了静,Angus重新提出其他选项。 男人拧眉闭眼,不知在想些什么。大半张脸拢在黑暗里,像和黑色融为一体。过了很久才睁开,“回姜家。” 一会儿不回,一会儿回。 想来,不是不想回,只是不痛快。 不像他的作风,但Angus依旧应下。 —— 望姝回到姜家时,依旧没从剧变中回神。 可刚到门口,就听见热火推牌的声音,她心里咯噔,推门进去。居然看到多日未见的母亲和一堆牌友在打牌,氛围正好,上家一直在喂牌,姜母不知胡了多少回,面前摞了一迭高高的钞票,眼睛发亮地吆喝着。 就连几天不见的刘姨,也在厨房忙活。 姜悬舟……不是把她们都分开了吗? 什么时候接回来的? 为什么接回来了? 望姝步伐一滞,竟然摸不清姜悬舟在想什么。 而视线放远往里看,意外发现,房子里驻守的那些高大马仔竟然都撤掉了,只有院门口守着人。 姜母余光瞥见姜望姝进门,高声招呼起来,扬言打完这轮就散了,要去陪女儿。 望姝喊了声妈妈,就心事重重走到厨房边。 刘姨见了她,怜爱地叫了声小小姐,望姝低声问,“阿嫂,前几日,你们去哪了?” 刘姨咦了一声,“姜先生没同你说吗?夫人吃不惯饭菜,我去做了几天饭。” 听起来,倒是正当理由,也不像被欺负过。 望姝不动声色点头,叮嘱刘姨:“等我妈打完牌,叫我一声。” 说完,望姝就回了房间,细看起档案袋里的资料。 姜悬舟是条疯狗没错,杀了梁嘉豪,还轻易把他的身世资料交来。究竟是因为,他对自己的血脉很有信心,还是已经无所畏惧了? 早年鉴定技术不完善,姜悬舟认回姜家,全靠姜松认定。他母亲曾被父亲包养,后来车祸而死,父亲本就愧疚。而姜悬舟少年时生得眉目清冽,是有几分姜松的气质。 可最早找到他的人,是她。 如果没有记错,他和他母亲就住在港城有名的一座楼凤大厦中,全靠接客做皮肉生意维生,直到那年车祸去世。 她不敢说姜悬舟一定不是姜家血脉,但至少是存疑的。 这份疑点,本随着时间流逝泯灭,偏偏他突然回国,搅得姜家天翻地覆,她当然也不得不查。 望姝抿紧唇,捏着一份按了多个手印的口供,脸色沉了下去。 一九八零年年底,席凤仪,能明确查证接待过的男客,就有23名。而姜悬舟九月底生日,足月出生,偏在怀上他的那几个月份接客许多……凭什么一定是姜松的种? —— 删了重发,我觉得弟弟发疯的原因可以放到下一个剧情写会比较好嘿嘿 ? 求珠珠,爱大家 我吭哧吭哧继续写咯啵啵 第三十三章流放(第二更) 如果他体内没有流着姜家的血,意味着什么? 姜望姝望着出生证明,纸张已经泛黄卷曲,有因岁月流逝而变更加薄脆的手感。就仿佛…… 他们之间可念不可说的姐弟关系,男女大防。 轻轻一捅,就戳破了。 她捏住纸张一角,克制着颤抖。 就这么想着,房门敲响,母亲的声音传来,她下意识扔掉那页纸——落在瓷白的地上,如同一片泛黄污渍。 她慌乱捡起,再去开门,入目就是母亲泛红的眼。 姜母一改牌桌上的开怀得意,上上下下打量她,确信人没事才连说了几个好字,“这些日子,他没欺负你吧?” 此欺负非彼欺负。 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望姝一颤。 姜母忧心忡忡地推门进来,“我几番后悔。他哪是什么丧家野狗,分明是头饿狼。不能在未成气候时扼杀,成了气候便只能服软,当初已经交恶,我唯一担心的就是你……” 说着,便像过去那样,要坐到她的床上。可没想母亲会直接进门,她甚至没检查床铺。 母亲古板又谨慎,最厌恶外室和私生子,一旦发现,简直无法想象后果。眼看母亲要揭开被子,望姝立即挽住她,分散话题,“妈咪今天怎么攒牌局……” “羽翼尽断又隔世太久,牌局上听消息……”姜母笑容隐隐透出苦涩和讥嘲,“竟然听到个大消息……姜家,吞了梁家生意,今天已经在收整了。” 姜望姝一顿,问了句是么? 心里却哂笑。你恐怕不知道姜悬舟的手笔,他何止是吞了梁家生意,梁家继承人,你的好赘婿,连命都没了。 但这前后缘由涉及她和姜悬舟之间的纠葛,她最终也只是低头听讲,没有提这件事。 望姝扬起手里的证明,“妈咪,我也有事同你讲。” 可听完姜悬舟的血脉猜测,姜母却没有想象中欢喜,“他来势汹汹,一夜之间夺权杀人,是与不是,你说了不算。” 她瞥了眼所谓的证据,嗓音显出不曾有过的疲态,“权力说了才算,而权力,现在在他手里。可他是个没人性的,你可知,他回国当天,你我被囚,而心腹杀的杀、残的残,这样雷厉风行,翻遍整个港城,无出其二。” 姜母轻叹,推开落地窗,冷风刮进来,将她声音割碎,“阿姝,我不图你有权力,我图你太平。” 远处黑云压城,风雨欲来。 “收拾下。他安排的,我们去伦敦。” “伦敦?” “十年前,我把他流放;十年后,该我们走了。” 看着母亲递来的次日晚间的机票,望姝最终什么也没说。 去伦敦也好。 她迫不及待要逃脱这段扭曲的关系。 而姜悬舟为了报复才要得到她这个人,如今港城社团更迭,他短时间不可能脱身,离他越远,于她越有利。 收行李时,她凝视那张袋资料,一同收进了行李夹层。 离港计划过于顺利,顺利到诡异。 望姝如鲠在喉,却无法和母亲说这背后的诡异之处。 如何说? 名义上的亲弟强迫她上床,不允许她离开,突然间放手,所以很不正常? 半个字都无法透露。 当晚,望姝失眠了。 这个晚上,比想象中还难熬。 凌晨两点,她干脆起床去阳台抽烟,入目就是那颗巨大的榕树,今夜树下无人,空荡荡。 很有气势如虹闯入,又气势汹汹撤去的感觉。 她深吸入肺,嗅着烟雾,眼睁睁看着散去,久久出神。 直到卧室门啪嗒一声响。 她心头一颤,看过去。 衬衣马甲,西裤长腿,拎着外套站在门口。 走廊暗光落在他背后,裁剪出分明的轮廓。 他终于来了。 ——这个念头太吓人,姜望姝不可置信。 所以,当姜悬舟走到面前时,她疏冷地突出一口烟圈,骂道:“滚。” 第三十四章离别前 隔着袅袅白烟,望姝冷冷觑他。 他向来一身好忍功,也不知是不是今日撕碎了面具,现在干脆不再装绅士。听到她一声滚,竟然发笑,“滚什么?滚床单?” 这笑极淡,望姝甚至还来不及反应,就被他双手反剪,一扛一甩,丢在了床上。 床很软,弹性好,于是她被颠了两下,起身就慢了半秒。在这空隙里,淡淡烟草气很快裹住她,热气腾腾的身体贴上来。 呼吸纠缠,体温交换,她被激得一颤。 又来。又来! 望姝不甘被压制,又踢又蹬地挣扎起来。 “姜悬舟,停下来!” 得到的回应却是更激烈的力道,睡裙被推到腰间,一双手摁在后背,迫使她塌腰。 强迫之下,这姿势让她感到更加屈辱,只能更费力地挣扎起来,可扭来动去,反而让他借机从双腿之间挤进来, 两只小腿被他压住,根本动弹不得,而滚烫分身正正好好抵在她腿心。 “姜悬舟!” 怒到极点,舌根也气得发颤。 听在姜悬舟耳中,仿佛汪洋中沾血的钩子,此刻于他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不情愿,不乐意。 那她想和谁一起? 和梁家那个废物? 可惜迟了。他冷笑。 下一刻就伸手抓下她的底裤。 月光勾勒出她的纤纤细腰与饱满白臀。 一处处,一寸寸,他尝过。今天还要。 他掰过她的脸,拇指塞进她嘴中,按在一片柔软滑腻里。 嗓音干哑,“想走,光有机票还不够。” 望姝双眼微微睁大,本能攥紧了手。 这话的意图很明显—— 可以放她走,却要她今夜顺从。 母亲被接回来,家里又都是他的人。 其实,她本就没得选,她不可能不走。 即使她有很多问题想问,譬如为什么要放她走。 但这些原因在结果面前,不值一提。 很久,她松下绷紧的身体,宛如一具脱力的人偶,被他沉身进入。 这一夜的姜悬舟,比任何时候都用力。跨坐姿势进入时,望姝被他顶弄得满脸情潮,却倔得宁可瞪着窗外,也不愿多看一眼他。 只是手,死死攥住他未褪的衬衣肩膀,于他枪伤之处,寸寸发力,直到闻到丝丝铁锈味。 晃动间,男人大汗淋漓,死掐着她的腰,绝不松手。 说是做爱。 更像是一场较劲。 最后,是在望姝压抑的呜咽中,结束这荒唐一夜。 姜悬舟咬着她的耳垂说,“去英国等我。” 月光从窗缝里落进来,床上是抵死拥抱的一对男女,轻颤着,看不出是因为高潮,还是因为难过。 —— 好困哦 比想象中写的慢,先发这些啦 三点了呜呜 晚安 第三十五章浴室(微h) 姜悬舟的回答打得姜望姝措手不及,即便她通身弹药,此刻也都哑火。 他站起身,步步逼近。 清水湾对峙时,他将眼镜甩去,此刻那双眼再无遮掩,清冽生戾,隐隐显出凶劲,似一条恶犬,蓄势待发。 穷巷遇恶犬,非死即伤。 望姝步步后退,最后抵在梳妆台边,退无可退。 不知道是被问题惊的,还是被眼神吓的。 她心脏怦怦直跳。 “怎么不说话,是没想过,还是不敢说。” 他勾住她的发梢,用那只被咬伤的手指。淡淡血腥气混在性事过后的余息中,渗进她的鼻腔,让人目眩神晕。 她闭眼屏住呼吸,感到心跳震在耳膜上。 鬼使神差的,她居然双腿濡湿。从几年前伦敦意外欢爱到今日,她的身体比意识更轻易地接纳了这条狗。 可恶! 可手掌撑按在梳妆台,她想起被囚禁时她打碎的那面镜子,霎时清醒起来。 这条恶狗最会勾引人。 他的每一个问题,都在引诱她。 她顺着想,才是落入圈套。 望姝猛地睁眼,语气斩钉截铁,“无论血缘真假,你都是我名义上的弟弟!” 为了父亲的治疗,她应下了和他这段不清不楚的关系。可后来桩桩件件,都告诉她,姜悬舟不是那么好相与的,他能囚禁她满足一己私欲,能杀死梁嘉豪泄愤。 这个人,就是条彻彻底底的疯狗。 她没有训狗的本事,更没有一条坚不可摧的狗绳束缚他。 姜悬舟的指节蹭过她的脸,一针见血地问:“如果不重要,你查什么呢?” 这个好姐姐,口是心非,不是一次两次了。 他阴鸷盯着她,“梁嘉豪背弃你在先,养着外室和私生子,这样待你你都能忍得下来,凭什么,在我这……”就百般抗拒,就连一句真心话,都不愿意说。 后面的话,他没说出口。 指尖被她咬过的地方,此时后知后觉地辣起来。 十指连心。 谁说他不会痛。 他想去掐她的肩膀,可转瞬却换了方向,捶在桌上。 砰一声闷响。 好像在敲一扇不可能打开的门。 姜望姝冷笑,“我和梁嘉豪之间本无情意,他养不养女人、有没有私生仔,管我何事!你我的……” 话未完,她眼睁睁见那条野狗眼睛亮起。 她被其中炽烈烫到,顿了一顿,错开他的视线接着说,“你我的问题,何须扯他人。” 越说,她声音越疲,“你我终非一路人。” 至少不是姜悬舟这样……人性泯灭,强制囚禁她的人。 片刻沉默后,姜悬舟径直打横抱起她。 望姝悚然,立即挣扎起来,“你要干嘛!” 下一秒就被他拍在屁股上,“老实一点。” 她耳根泛红,骂他无耻,却还是被扭送进了浴室。 花洒从两人头上落下,姜悬舟的白衬衣打湿后透出颜色,肩头血红漫开一大片。 前后串联,她也明白其中厉害。 去警署接姜悬舟那天,梁嘉豪就曾交底,马仔火拼一事由他设计,将姜悬舟涉黑一事透底;今日,梁家继承人被枪杀、生意彻底洗牌……桩桩件件,白的、黑的,恐怕都要搅弄得他和新安会头疼。 Angus那天避而不谈他肩头枪伤,恐怕也和这关系很大。 恐怕,送她去伦敦,也有这个考虑。 姜望姝满腔抗拒,见这一幕,偏过头去,嘴依旧不停,“你滚出去!我自己会洗!” 话是难听的,声音倒小了下去。 “晚了。” 他拎住她的睡衣领口,小指一勾。 她的睡衣是真丝对襟款,由一根带子绑住,轻轻松就被他解开,堆积在脚边,半点遮不住。 他拿下花洒,调好温度,落在她双腿间。 “张开。” 她咬紧唇,半天不肯动。 清洗私密处,多卑微细致的活。 可天大的架吵完,在姜悬舟这条野狗这儿,都像未曾发生过。他只管屈膝单跪在她脚下,任她瞧不起,却不反怼一句。 说是条野狗,此时乖顺得不像话。 打开档案袋时的那种猝然紧张感又升起。 这本是不应该的。 他们之间行差踏错许多步,梁嘉豪的死,让她更早明白应该拨回正轨。只要父亲药不停,她们母子能顺利去伦敦,她就不应该再放任。 想到这时,她一只腿被抬起,放到他膝盖。 他一只手摁在花蒂,朝下去清理。 酥麻快意直击她大脑,她下意识弓腰。 动作太大,引起姜悬舟注意。 他眸色暗沉,上下滑动,放大这股酥麻。 望姝面色潮红,哆嗦起来,那只腿直接抬起,重重蹬踩在他肩头,喝道:“停下来!” 她呼吸急促起来,一边去抓身下那只手,一边警告,“我和你欢好一夜,满足你说的条件。今晚送我们去机场,多的不要再有!” 姜悬舟心情转变得快,自听她亲口说和梁嘉豪无情意,此时被她骂,竟然爽快得很。手速加快,看她难耐夹腿,凶相半显的眼里带几分不好惹的沉,唇边又泛一点笑意。 这样的表情,看得姜望姝背后森然,深感不妙。 果然,下一秒,他手指便没入了穴口。 嫩肉细细密密绞上去,望姝忍不住一抖,叫出声来。 罪魁祸首半点不停,另只手松了花洒,托住她的臀瓣。嘴咬她耳垂,炽热落字,声调乖戾:“只怕你去了伦敦,想要多的,也没有。” —— 第三十六章车祸 i5 2yz w.co m 姜悬舟说到做到。 一次给个够。 望姝最后都忘记是怎么结束的了。 只记得脚趾蜷曲,在他胸膛抓出条条血痕,声嘶力竭叫他慢点。可快感不停,她被颠弄得眼冒金星,结束时连骂他无耻的力气都没有了。 脑中只有一个念头—— 果然,姜悬舟西装加身,也终究是个斯文败类。 野性难驯,只会在她身上作恶不断。 次日,望姝被阿嫂敲门叫醒,姜悬舟早不在房里了。 望姝艰难起床,浑身如同被车碾过,又骂他几句。 站在穿衣镜前时,后悔昨天没多给他几爪。 她最爱v领吊带,偏偏,那条野狗,重点关照她的脖颈锁骨,延伸到乳沟,红痕分明。 任谁看了,都忍不住出声说句靓女好风流,是否兰桂坊好玩家。 她有十张嘴都说不清。 望姝指尖在衣柜里滑过一圈,好不容易挑出一件白衬衣,扣到顶端第一粒,堪堪遮住脖颈。更多免费好文尽在:quyushu wu.co m 又配一条高腰裤,搭一双长靴。 左右看去,守旧复古,总像是少了什么。 她灵光乍现,挑出发绳扎个低马尾,再画一口红唇。 收拾半天,她才下楼。 出乎意料,姜悬舟竟然在场。 周末清闲,他难得没有西装革履,穿一件休闲白衬衣,休闲清爽,说是刚下学的本科生也不过分。 更难得的是,竟然还和母亲相安无事坐住。 她下楼,他第一眼就看过来,首先在她领口停留。 “家姐穿得好严实,不要捂发热了。” 一句话引起姜母注意,她竟然不计前嫌,应和说:“囡囡,好少见你穿旧衫,松两粒凉快些。” 姜望姝一口气憋住,好想叫他滚。 这条野狗,明知故问。 她被他啃咬一身痕迹,莫不成统统展示出来? 偏偏今晚飞机,发作不得。 好大的气,也得落地伦敦以后再发。 她坐到桌边,皮笑肉不笑,“这是复古风,妈咪看我这样,和国中差别大咩?” “好靓一张脸,但你国中是乖乖学生仔,哪来烈焰红唇。”姜母取笑她。 望姝抬眸笑起来,笑不曾维持半秒,冷不丁就听姜悬舟煞风景:“家姐从前最爱白衫搭长裤,不施脂粉高马尾。” 你倒是记得清清楚楚。 望姝腹诽,却同他没有好脾气,一叉子戳进三明治,不给回应。 姜母人精,瞧出别样滋味,在两人之间看一遍,却没戳破。风水轮流转,如今是姜悬舟做主的屋头,不得不低头。 但望姝也到底是心尖儿养大的女儿,不能不关心。 何况,这事本就十分蹊跷——哪有将父母迁出,只留姐姐孤男寡女相处的,说是夺权的手段,但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她抿一口茶,问:“悬舟,我听讲你不常住你那屋。” 空气凝滞几分。 望姝瞬间握紧餐具,呼吸放轻。 姜悬舟面不改色:“事务太多,有时在酒店落脚。” “是吗?” “当然。” 话到这里,暗流涌动。 姜望姝头一回庆幸,姜悬舟有一副七窍玲珑的心肠,假模假样瞧在眼里,也都顺眼起来。 这样想着,没想到话头落到自己身上。 “望姝,我同你弟讲话,你怎么不吃了?”姜母深深看她一眼,视线朝下,锁住她领口的扣子,“热得没胃口吗?让阿嫂晚点做冰镇小吃来。” 望姝睫毛颤了一下,“好少一起相处,八卦不行咩?” 姜母笑了笑,连说几个行。 一顿brunch吃得各怀鬼胎。 窗户纸将戳未戳,真相呼之欲出,最叫人感到惊险。 趁母亲上楼收拾,她才松口气,满手的汗。 “家姐,你做咩咁惊青(这样惊慌)啊?” 声如鬼魅,阴魂不散。 望姝差点被这句吓厥,回头瞪去,果然是那张假脸。 好是好看,十分不顺眼。 她叫他收声,少吓人。 姜悬舟心情好得出奇,遭一顿骂,也心平气顺,“东西收好,我送你们去机场。” 望姝直说不要。 但受威胁,不得不答应。 不晓得他用什么借口说服的母亲。 最后分两辆车,母亲一辆,她和姜悬舟一辆。 启程后,她回头去看姜宅,榕树在风中飒响,是她从小到大住过的地方,阴影错落,涌出好多回忆。 这时,手突然被握住,听到姜悬舟说:“不必挂住,等港城风雨结束,会接你们回来。” 望姝心里许多疑问。 难得此时没有针锋相对,忍不住问出来。 “新安会究竟怎么了?梁嘉豪之前算计的那场火拼,是不是还有隐情?你的枪伤……” 话未说完,只听见轰隆一声炸响。 很快,耳鸣眩晕袭来。 她下意识反握住姜悬舟的手。 热浪涌来,天旋地转。 坠海之前,她惊恐一瞥,看到母亲所在的前车瞬间爆炸陷进一片火海。 海水涌进车厢,她惊得浑身发凉,被搂进滚烫怀中。 “别怕。” —— 第三十七章中枪/我好中意你 07年,伦敦小镇。 河水涌进口鼻,咸腥味瞬间占据知觉,视线也很快模糊起来。 耳边接连几声噗嗤闷响,铁锈味扩散,姜望姝想张嘴问话,却被紧搂在怀中。 此刻不容多想,姜悬舟费力勾住车门,打开。 接着,在血腥味渐浓的空间中,轻吻她的额头。 讲不清是不是错觉,望姝好似听到一声: “家姐,我好中意你啊。” 下一秒,巨大推力就从肩头传来,将她推向深河。 望姝睁大眼,想去捉他的手,却越来越远。 夜灯透水落下。 在他背后晕开一道模糊光圈。 也让她看清接连不断射来的子弹,颗颗没入姜悬舟背后,渗出红晕。 望姝惊愕,河水漫流,警笛声刺耳,这一刻都仿佛定格停滞。 他……他那样抱住自己。 竟然是为了挡枪! 那样多的子弹,一颗颗射中他…… 他会死的…… 极致恐慌之中,耳畔心跳几乎要击穿耳膜。缺氧和肾上腺素激增导致下意识吸气,却呛得更严重,窒息感和咳嗽的欲望几乎控制不住。 望姝捂住喉咙挣扎,眼睁睁看着他隐忍的表情,泪意汹涌而来。 姜悬舟卑劣下作,扯她一起荒唐纠缠,乱伦媾和。 来英国后被囚禁半年,她曾恼羞成怒,无数次骂他去死。然这一刻,猜他终于无路可逃,想象中的快意并没有到来。绿藻缠住她的四肢,在浑浊中,她似哭非哭,似笑非笑。 好笨的后生仔。 中枪了,还同她告白,人生哪像港片浪漫。 中意她,咩用啊。 不见天日的纠缠,到底要他自负盈亏了。 这一世,对唔住了。 —— 不知过去多久,望姝醒时,消毒水刺鼻。 入目就是刺眼白光,她下意识又闭上。 她没死。 过去多久了? angus和医生就在床边,听到动静,“姜小姐。” 脑浆好似乱成一团浆糊。望姝慢半拍,手指颤了颤,好久好久,才找回力气,用力攥住被子。手背绷紧,输液针的形状几乎要透出皮肤。 “小心。”女医生握住她的手,引导她放松。 望姝表情丢失,静静看着蓝眸男人,没有讲话,只有眼泪落下。是安静的失控。 短短几年,姜家凋零,亲人长辞。 起飞时,他说“如果我死了,你就只有一个人了。” 落地后,她有好多想知道的,这一刻,半个字不敢问。 反而是angus主动开口,“你要去看看先生么?” 她睫毛颤了下。 看什么呢?一具千疮百孔的尸体,还是…… 多难预设答案的问题。 最后是坐轮椅到icu病房外。 远远看见他大致的身形轮廓,好多仪器插在他身上。 从来游刃有余、冷静觑她的人,此时仿佛没有声息。 就那一霎那,她开始哆嗦起来。 说不清哪里疼,就是疼,到处疼,疼得冷汗直流。 “先生中了九枪。有两处致命伤。一枪,打伤骨髓;一枪,差点命中心脏。先生一直以来有基础训练,原本可以不伤这么重。” “……危机时,先生无条件保你。” “半年前先生也并非故意囚禁……梁嘉豪联手和水社设计火拼,实际上逼先生留下涉黑把柄。结果意外打瘸和水会下一任坐馆……” 梁嘉豪借第三方势力之手,让姜悬舟陷入险境,试探她究竟有没有同亲弟苟且乱伦,好为之后联姻排除障碍,却让社团梁子越结越大。 “梁嘉豪反复提及要同你完婚,与你多次……还侮辱先生母亲……” “英国生意也危机重重,但得知你被姜树父子威胁后,先生连夜回港。那时,若不尽快解决港城事务,之前先生在英国的筹备,都会前功尽弃。” 回国夺权,同和水社结怨,竟然是这样。 走廊死一般寂静。 病房外的窗户,映出她僵白的脸。 喉头涩疼,终于掩面哭出声。 —— 2007年冬,姜望姝那年最后一次见姜悬舟。 就在他苏醒的前一天。 恨意淬骨,在生死拉扯间消弭。可她也并非圣人,没有轻易跨越裂痕沟壑的能力。可她至少明确一点,在将来,至少不是,过着高楼铁锁、成他一人禁脔的日子。 姜家大小姐,落魄孑然,也不会低头的。 她坐在床畔看他。 其实,这样由她盯住他睡颜的时刻也很难有。 从前姜悬舟忙,或要避让父母,醒来时,床上从来都只有她自己。 姜悬舟身中多枪,躺了大半年,原本看着清瘦的身子,更加瘦削了。 纠缠十年,真实待在一起的时间,拢共一年不到。 她总骂他是条野狗,居心叵测,眼神阴鸷。 可等他睡着,眉眼间居然半点戾气都没有。 她轻轻握住他的手,“咁(这么)多年,我都唔知道你钟意啲咩(喜欢什么东西)。到咗要离开嘅时候,都唔知道送咩礼物给你好。” 时候快到,望姝站起,俯身在他眉心轻轻一吻。 窗台光影泛滥,勾勒她神情温柔。 “再见啦。” 也许,也不必再相见。 走后,她先回港城老宅。 半年前早由姜悬舟安排好了可靠的代理坐馆,基本无需她费心,她只捡拾好旧物。四处旅居,一边做些投资、赞助赛车车队。后来,注意力就主要在后者了。 她常常也会下场玩,享受极速飞驰的快感。 在失控中具备掌控力的感觉,让她体会到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同少年时玩机车一样。 日子一天天过。 08年,她资助的车队参加f1,其中一段赛程在英国。 车队经理邀请她一起,她犹豫了。 “你不是在英国待过半年,这次顺道回去玩玩呀。” 彼时她正在港城,住姜宅。 倚着阳台抽烟,随意一瞥,入目的就是那颗百年老榕树,她盯住后也不知在想什么,许久,哂笑,“那可不是什么好回忆。” 终究还是婉拒了。 但经理的话像一颗投进湖海的石子儿。 又轻又小,很不起眼。 却泛起许多涟漪。 洗漱时,她盯住镜中自己,好久没想到的一张面貌浮现脑中,连同在这个浴室里做过的许多事。港城即将入夏,她感到体温渐渐变高。 不知那小野狗醒未醒? 身体好些咩? 得知她又跑了,会否又很生气? 可半年过去,没来找她,也许百事缠身,也许身体欠佳,也许同她一样认清现实,不再囿于这段不可见人的关系了。 想到这。 她掬一捧水扑在脸上。 好凉。 之后f1赛事在各国各赛道举办,姜望姝同旧友一起在兰桂坊开张一间新bar,她一口气连续拒绝。直到八月,经理又来邀请,9月中意大利大奖赛邀她去。 好久不曾玩赛车,她也心痒,好不容易答应下来。 她和车队一起启程,东西也不多。 过安检时,拿出随身包里的东西,小记事本、手机、证件排开。 车队经纪人就在旁边,忍不住说,“睇(看)呢笔记簿,明显係好旧咗(有些年头了)。” —— 第三十八章月不坠落 “这是我大学选修课的笔记本。”望姝拿起记事本,摁在纸页边缘唰得翻了一遍。是好旧了,康奈尔版式,纸张硬度发软,边缘微微泛黄。 经纪人咦了一声,“好念旧,现在还在用。” 她也意外地扬扬眉,没说话。 小十年的老物件了,怎么放进包里的,她都没印象了。 大概…… 大概是收拾行李时,不小心放进来的吧。 她把本子扔进框里,没再管。 托运打印机票时,她这才想起来是怎么回事。 此行直飞米兰的余票不足,最后经理定的是从伦敦中转。 伦敦,伦敦。 避开去英国的赛程,还是免不了提到这个城市。 直到到伦敦飞米兰的航段时,落座后,她实在没忍住拿出本子,一页一页翻过去。 娟秀整洁的字迹写满几乎整本本子。 独独有一页,只有一行字。 ——故事的结局不重要。 枝叶横斜,随意散漫,好似上课出神写下的随笔。 她翻页的手顿住。 想起半年前飞伦敦的那一程夜间航班。 男人着新衫,在几万英尺的高空,飞机穿云而过,气流颠簸时,他同她讲:“若结局不重要,则过程无意义。” 可到今日,太多事毫无征兆发生。 车祸,病危,未等结局,过程便已四分五裂。 那份dna的结果究竟是什么? 如果等他醒来,之后会怎么样? 当初狂风骤雨撕心裂肺,到今日,也只不过是一段往事罢了。好些问题,大概终生不必有答案了。 望姝失笑,可一笑,好像牵动了陈年伤口,疼得发颤。 一滴泪啪嗒一声,不期然落在纸上。 晕湿“结局”二字。 荒唐。有什么可哭的。 走都走了,一滴泪也不要为他流。 他哪儿值得。 他最可恶。 她在心里骂他好多句,一张纸巾突然递来。 “家姐,唔好喊啦(不哭了),乖啦。” 好熟悉的声音。 她攥住纸张边缘的手泛白。 这一刻大概有好久,直到登机截至的提升响起。 终于,她慢慢抬头,眼眶红红,眼神又倔又烈,最后居然质问他:“你同谁讲乖啦,大不敬。” —— 姜悬舟苏醒后,第一句话是问angus,姜望姝怎么样。 最后只得一句,陪护半年,却在他有苏醒前兆时,飞离英国。多矛盾,关注他的安危,却又避之不及。 “我没拦,但叫人一直监视。要去……” 出乎angus意料,先生只是披上西装外套,转眼就问起新安会和英国局势,好像不曾关心过那个女人。 那个,他曾不远万里,力排众难去保护的女人。 后来他住回英国的庄园。 睡那间主卧,曾经他们二分衣帽间,如今庄园的女主人早就不在,但主卧里依旧保留她的痕迹。 但,他已经开始习惯没有她的生活。 不是没想过抓回她。 但一个女人,情愿病危陪护一个昏睡的病人,也不愿同清醒的他相处,何其明显的态度。他差点付出一条命,也换不回真心,多烈的手段都没法让她低头,总不能让她痛苦一生。 他哪里舍得。 08年7月的f1赛事在英国银石。 车队manager邀请姜望姝后不久,伦敦清晨。 angus致电汇报进展时,他指尖在一排衬衣上划过,最后停在姜望姝给他买的那一件上。 也不知在期待些什么。 但最后他听到的是,“姜小姐拒绝了。” 指尖停顿半秒,越过它,拿起另一件。 直到9月,她在伦敦中转。 姜悬舟想,他等得够久了。 忍不住,也就不必忍了。 这十年,他费尽心思,当然要求一个合乎心意的结局。 月不坠落,他不摘月,来追月。 —— 再后来的事就很难说清了。 抵达马尔彭斯机场后,姜望姝原本撇下他不管,结果到了酒店,半夜门被敲响,她才知道,他原来早就订好了隔壁房间。 “好巧。” 他抵进来,单腿一踢,将门关上。 好无耻的男人。 他掐住她下巴,缠吻下来。 边吻边脱,扯她进浴室。 姜望姝大骂他,腿却是软的。 他将将同她肌肤相贴,手抹开镜子上的雾气,单手托住她的细腰,好淫靡香艳的一幅画面。 望姝脸一红,偏过去,不想看。 越想,就越气。 从不问意愿,将她当物件,随他喜好玩弄。 他搂紧她。 一只手扣住腰。 一只手揽住她的胸。 将头埋在她肩颈,硬挺抵在她腿心,却迟迟没有动作。 好久才问:“家姐,帮帮我。” “我不强迫,你当是初相识,我们重来。” 她心怦怦跳。 抖着被他勾得发颤的手,回头抵在他肩头,和他拉开距离,“哪有初相识,就马上赤裸相对的。” “你已是劲bar老板娘,一夜情见少了?” 望姝被气笑,“你监视我。” 姜悬舟步步逼近,她步步后退。 可恶的野狗,到此时,还要慢条斯理勾引她。 “家姐,你好动情了。忍耐一年,需不需要我帮你。” 最后,她稀里糊涂被逼到了浴室墙角。 他盯着她的胸脯,眼里好多欲望,最终只是用手摁下去。 听她呻吟一声,好像刺到脑仁里,浮起鸡皮疙瘩。 他忍耐得好难受,却依旧这样盯着她。 “你若不想,我用别的。” 他蹲下来,如一条乖顺驯服的野狗,巴巴望着她。 望姝几乎要血液逆流,强撑腿软,俯视他良久。 抬腿踩到他肩头,凶狠地警告: “只准做我允许的。” 他轻哼一声,舔了上来。 意乱情迷,大概就是形容此刻。 —— 不知道是否一场大病,叫姜悬舟改性了。 重逢以后,不止没有捆她回英国,她的意见,他也常常顺从。若不想顺从,也往往言语勾引徐徐图之。 两人就这样,似姐弟非姐弟,似情人非情人地相处。 辗转又到下一轮赛事。 一日傍晚,姜悬舟提起那份dna报告。 也不知想了多久,姜望姝很少见他那样小心翼翼。 可她一心扑在赛事上,听到他的问题,也只是勾唇笑笑,“一纸鉴定文书而已。” 不等姜悬舟有反应,她就钻进了车队会议室。 往前数很多年,她对血亲骨肉的真实性,在意得不得了。证明他不是父亲血脉,把他赶出家门,是最好的一把武器。可如今,历经几多生死祸事,情意分明,再也没有得知的意义了。 何况,她又不是瞎子。 每一面镜子,对镜看,那三份相似,总骗不了人的。 经理同车手讨论时,她分去一点余光看外面。 好多年时光辗转过去。 他身上的青涩气质尽然褪去,几经生死,多了好些冷戾成熟。 不得不说命运叫人意外。 十一年前,她遇到这条落魄小野狗,哪曾想过今天。 行吧,那她就勉强同意他的观点。 故事的结局很重要,她与他一起来写。 感受到她目光,姜悬舟回头看来。 隔一面透明玻璃墙。 他看见她浅笑望过来,唇形好容易分辨。 “小野狗,我好中意你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