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天起(1V2)》 第一章老同学重逢 入夏以后的夜里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热气就像热水瓶打开盖子后的感觉。 不过好在今天傍晚时下过雨,晚上这会,并不热,反而还有一点清凉。 饭局结束后,柏葭拒绝了同事要送她的好意。忍着头痛去附近的地铁口,谁知胃里的酒水在吹过冷风后开始上劲,一阵一阵的翻涌,她不得以靠在路边的大树上,大口大口的呕吐。 直到胃里什么也吐不出来,可就算是吐不出来胃里也不舒服,呕得过狠一阵鼻酸反上头来,呛得她眼里挂满了泪。 柏葭弯着腰在口袋里找了半天没有找到卫生纸。直到看见修长的手指夹着一包纸巾出现在自己眼前。 “先用。”好听的男声像醒酒药,柏葭脑子登时清醒不少。 眼底挂着泪来人看得并不清楚,模糊中也隐约看出对方的英俊。 “谢谢。”柏葭见对方电话一直再响,于是小声道了谢,从他手里接过纸。 见她接过纸巾后,男人才接通电话。 擦过眼泪,顺着又擤了把鼻涕。随着视线渐渐明朗,她看清楚面前站着的男人,蹙眉思忖面前人带给她的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上下打量,他穿着一身黑色冲锋衣,眉宇间不知道在为什么事情发愁。 男人注意到她的目光,将手机从耳边拿下来,用手捂着,轻声说,“等我一会儿。” 柏葭微微一笑点头,脑子突然反应过来,这才确定对方的身份,没想到居然在这里遇见,真是奇妙。 等他的时间,柏葭一直把玩他递来的那包纸。 裴宿羿语气不耐地挂断电话,转而又换上无事发生的模样,同她打招呼,“好久不见。” 柏葭努力控制身体站直、站正,将自己呈现最好的姿态,笑着回应他,“好久不见。” 打完招呼,就好像大坝关了放水的闸门,奔流的水急遽停下来,两人也同样迅速的尴尬起来。 一阵风吹过,裴宿羿闻到空气中飘散的酒气。 “怎么喝这么多酒?” 没想到他会问这种话。 “没办法,工作。”柏葭干笑着说。 裴宿羿点头明白,然后又问,“送你一段?” 柏葭连忙摇头,“不用,你先忙。” 刚才柏葭听他电话里的意思是还有事,老同学无意间相遇,并没有太多要寒暄的,况且她也不想让对方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 “确定吗?”裴宿羿不放心她喝了这么多酒。 柏葭用力点头,无比确定。 见她这样裴宿羿并没有继续坚持,只是走前让她注意安全。 柏葭也同样回礼,让他也注意安全。 看着他的车离开,柏葭礼貌性的挥挥手,直到车消失在车流中,她才拿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如果现在小跑起来,是可以赶上最后一班地铁。省钱是柏葭这几年的宗旨,一看有希望,立刻决定跑起来。 路过一辆黑车时,柏葭并没有注意,对方将车窗完全落下,一双漆黑眸子映着人行道上上正在奔跑的自己。 随着她的过去,裴宿羿升起车窗,脑海中挥之不去她奔跑的身影。末了拿出手机翻看好友,高中毕业以后两人都没有任何交集,对话框当然也是很干净。 点开她的头像,是一张背影图,裴宿羿一眼就看出这张照片是柏葭。接着又点开她的朋友圈,距离最近的一条更新是一年前,点开她发的图片,照片是在摩天轮上拍的,上面她紧闭双眼掩饰不住的害怕,显然是有人帮她抓拍。 这张照片的配文是,他故意的。 图文在裴宿羿看来很暧昧。 其实这张照片他一年前也看过,只是当时没太多感觉。今天再遇见她,说不上来的情绪,觉得这些年她变了好多,高中时她无论是眉眼还是整个人都散发着明媚。 刚才的相遇纯属偶然。 如果不是最近他被自己母亲逼着相亲,母亲要求他今晚必须回家。他也不会抱着能拖一会儿回家就拖一会儿的想法,把车停在附近的临时停车位上。 起初看到有人在路边干呕时,他内心是一阵反感,打算点火动车,刚打着母亲催他回家的电话又打来。 本来想走的心,一下熄灭,靠着椅背和母亲周旋时,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路边正在呕吐的人。她手放进口袋搜寻,被遮挡的脸露出来的一半,他越看越熟悉,再到完全认出她用了不到一分钟。 于是他从储物盒里找出一包纸,下车递给她。 第二章帮她一个大忙 最近几日,柏葭有一件特别发愁的事情,前段日子负责裴春麦的编辑张素离职了,现在这个担子落到了她头上。 没有接触过裴春麦,但也有耳闻。 非常有个人性格的一位女作家。 眼下出版社催的急,张素又离职,而柏葭又无法联系到裴春麦,事情像一团死结堆在一起解不开。 每天睁眼,第一件事就是给裴春麦作家发消息,希望她看见自己消息回复一下。连着发了三天,全部石沉大海。 主编又每天催她,柏葭实在没办法,找了张素要来裴春麦的家庭地址。不到万不得已她实在不想去蹲裴作家。 即便有了裴春麦的住址,她跑了两天也全部跑空。这些天她全部时间完全耗在了蹲守上。 她每日装够伙食,就怕一个不注意错过了。 好在裴春麦住得并不是小区,是一处郊区自建小院,不然像她天天这样蹲点,肯定会被保安怀疑。 柏葭等着的时候也无比庆幸,裴作家的虽然住在郊区,但是居然有一条地铁线路竟通到这边,虽说还要再走一段路,但这不算什么。 又一天蹲点快要结束了,柏葭直接精疲力尽,她都在想明天不来了,随便吧,世界毁灭得了。 就在她准备离开时,一辆黑车停在门口。 柏葭探头一看,瞬间来了精神,拔腿就跑。在裴春麦刚刚下车时出现在她面前,她的出现吓了裴春麦一跳。 “裴老师。”柏葭努力平复自己的呼吸,“我可算等到您了。” 说着柏葭简直要落泪,太不容易了。 “啊!”裴春麦看着她的样子,一下明白过来,语气突然疏远,“你是我的新编辑,对吧?” “嗯。”柏葭点头,她不是听不出来裴春麦的不喜,但她也没办法,谁让张素离职呢? “怎么了小姑?” 男声打断裴春麦准备开口的话。 裴宿羿拿着后备箱里裴春麦的行李,走到两人面前。 “柏葭?”裴宿羿惊讶于在此地见到她。 看到她,柏葭几乎瞠目结舌,机械同他打招呼,“好巧。” 距离上次遇见将近过去了半个月,没想到在这里碰到她,裴宿羿真惊喜,更有点开心。 “找我小姑?” “嗯。”柏葭回答,“我来找裴老师。” 裴春麦打量自己的侄子,又仔细端详自己面前的新编辑。发现侄子对她不一样,尤其最近,他妈妈频繁让他相亲,见到女孩恨不得退避三舍,这上杆子打招呼的还是第一次见。 柏葭眼力见极强,看到裴宿羿手里的行李就知道两人是出去了。难怪自己蹲了这几天一个人没见着。 “进去喝杯水?”裴宿羿邀请她。 “不…不用了。”柏葭连忙拒绝,又把头转向裴春麦,“裴老师我就先不打扰了,我们手机联系好不好?” 她其实特想进去,可她又不想打扰裴春麦的家人时光,语气中充满卑微恳求。 “进去坐坐吧。”裴春麦留住她,“我们聊聊。” 柏葭愣怔,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直到看到裴春麦脸上浅浅的笑容,她才知道自己没有做梦。 “好…好的。”柏葭小鸡啄米似的疯狂点头。 跟在裴春麦身后,柏葭冲裴宿羿微笑,今天真是十分感谢他。裴宿羿接收到她的视线,也笑着回应她。 小院内种这许多植物,柏葭叫不上名字,也认不全。院子内绿意盎然,人看了心情舒畅。门前有一棵树,柏葭认识,是合欢树,因为外婆家有一颗。 现在正值合欢树的花期,粉白结合,开满整树。 柏葭跟裴春麦坐在客厅,裴宿羿则去给两人倒水。 裴春麦坐在她对面,柏葭难免内心紧张。 “裴老师。”柏葭率先开口,“我知道您对于突然换了编辑这件事不能接受,毕竟您和张素共事了这么久。” 但这并不是我的原因导致。 后面的话柏葭止住了。 她的欲言又止裴春麦看在眼里,其实也并非有意为难小姑娘。这事放谁身上都要别扭,稿已经交了,事情进行到一半,从头一直是张素,突然换了人,她就是觉得做事太不负责任。 柏葭算是无妄之灾,属于张素的怒火,落在了她身上。 裴春麦迟迟不说话,柏葭坐着也是紧张,她僵直的背,比人家特意买的背背佳绷得还直。 在旁边的裴宿羿注意到她的压力,倒完水便赶紧过去。 “来,喝水。”裴宿羿递过来一杯水。 “ 谢谢。”柏葭接过,局促也因为这杯水稍微有所缓解。 裴宿羿等她接过水后,另一杯才递给自己小姑,任务完成后,他就离开,留出空间供两人交谈。 随着他的离开,柏葭的心又提到嗓子眼,裴春麦的书她已经审校的差不多了,剩下一点东西要改,不然不符合出版规定。 裴春麦的书,无论是文笔、题材、还是内容都是一流的。她不想越过作者随意更改,即便不符合出版要求,她也想让作者本人换种委婉的方式,钻个小小的空子。 自己侄子走后,她肉眼可见的拘谨难安,裴春麦主动开口问她,“是有什么地方要改?” 话题陡然回到了工作上,柏葭懵了片刻,很快理清思路,从包里拿出自己整理好的稿件。 《烟京》这本书一共八章,九万多字。柏葭拿出需要更改的部分。 “您看裴老师。”柏葭双手递过去,“第六章,咱们不需要完全更改,只是希望能用词婉转些,不然显得语言太犀利。” 裴春麦盯着她标记的部分看了一眼,又抬头看她一眼。对小姑娘印象改观了许多,是个认真负责的,空白处提出的建议也是合情合理。 面对裴春麦的目光,柏葭礼貌又乖巧一笑。 “行。”裴春麦反反复复看了几遍,接受下来,“三天后给你行吗?” 幸福来得太突然,柏葭都想跳起来欢呼。 “当然可以。”柏葭的语气显而易见地轻松了起来。 裴宿羿掐着两人交谈的时间点,事情刚敲定完成,他端了一盘切好的西瓜。 “吃点。”裴宿羿直接把盘子推到她面前。 本来打算走的柏葭,在他盛情之下,用签子扎了一块。西瓜很甜,汁水饱满,也没有籽,避免了吐籽的尴尬。 吃完一块后,柏葭提出离开,“裴老师我就不打扰了。” “行,路上注意安全。”裴春麦说完,看了一眼自己侄子。 “再见。”她临走时对裴宿羿说。 裴春麦见自己侄子没有动静,于是她开口,“你不走?” 原本裴宿羿内心有犹豫,但听到小姑的话,直接将手里的西瓜塞嘴里,声音含糊,“走。” “早点休息小姑,我走了。”匆匆走到门口,拿起挂着的外套,对屋内人喊道。 第三章我想请你吃饭 眼看柏葭要出门,裴宿羿高声喊道,“柏葭。” 柏葭站住回头以为是有啥事,不解地问道,“啊?怎么了?” 两个人的距离并不远,裴宿羿快速地走了几步到她面前,见她周围没有交通工具,于是问出心中的疑惑,“走回去吗?” “不是。”柏葭回答,“前面不远有地铁。” 裴宿羿点头,明了的模样,看着她说,“我送你。” 看向他的目光中有惊异,柏葭不敢相信他喊住自己就是为了送自己这么简单。 裴宿羿看穿她的心思,解答她心中的疑惑,“正好我也要走。” 即便这样柏葭也不好意思。 “今天我好歹也算有功劳,不用这么疏远吧。”看出她想拒绝,裴宿羿先发制人。 这下柏葭彻底站立难安,脸上露出尴尬的笑容,连忙解释,“我不是疏远,是怕麻烦你。” “不会麻烦。”裴宿羿说着便摁了下钥匙。 不远处的车闪了一下,他做了个请的手势。 柏葭朝车走去。 裴宿羿帮她开了车门,太绅士,柏葭很不适应。 上车后,车上的气味和他身上的很像,不过是车内的浅淡一些。 系好安全带后,柏葭才扭捏地开口,“裴宿羿那个你一会儿有时间吗?” “怎么?”裴宿羿正在掉头,听她如此问看了她一眼。 “今天的事谢谢你。”柏葭指尖抠着安全带,声音因为局促而发紧,“我想请你吃顿饭。” “可以。”裴宿羿爽快答应。 如果她今天不说这句话,他也会主动请她一起吃顿饭。 “那我找好地方把位置发给你。”柏葭说。 “嗯。”裴宿羿目光看向前方,从鼻腔中轻轻出声回应。 这几年柏葭社交特别稀少,偶尔出去也是随便吃点,下馆子这种事情她根本找不出来一家合适的餐厅。 没有办法只能求助好朋友栗梨。 :你有什么适合请人吃饭的地方推荐吗? 那边迅速回复:请谁? 接着下面发了个好奇的表情包。 柏葭视线瞥了一眼身旁开车的人,打字:高中同学。 :请吃火锅呗,绝对不会出错。 :哪家好吃? 没过多会栗梨发来一个地址,淮吕路上的一家,距离柏葭现在的位置有好远。 “地方有点远。”柏葭不好意思地说,“你有喜欢吃地方吗?你带我去我请你。” “位置在哪?” “江新区那里。” “地址发来吧。”裴宿羿说,“我在附近住。” 听他这样说,柏葭松了口气,本来还以为他在迁就自己。 这个事解决了,又有一个问题出现,她有没有他的联系方式。 柏葭记得以前两个人是有微信的,她没删过,希望他也没有,不然多尴尬。 找到裴宿羿,将地址转发给他,成功发出,柏葭悬着的心放下。 这条消息,是两人加上这些年的第一条对话。 裴宿羿的手机发出提示音。 听到后,柏葭说,“发过去了。” 裴宿羿点开后将手机放在旁边由它播报路线。 没有交流之后,车内的气氛变得古怪起来。 柏葭坐着感觉身上有虫似的,浑身难受。时不时一直看手机,栗梨有条语音,她一直没听,这会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转文字看时,不小心点成了外放。 :你请客的是男的还是女的? 如果只是单纯的询问没有任何问题,可问题就是栗梨语气充满好奇和奇异,让听者不由得多想。 柏葭赶紧摁灭手机屏,但也为时已晚,话已经全部说出。 她恨栗梨嘴快,如果说话慢点语音可能就不会播完。 原本就坐立难安,现在更如在炭火上炙烤。 “我..。”柏葭赶紧解释,可一直在结巴,“我问她去哪里好.....。” 柏葭觉得越解释越苍白,干脆两眼一闭,不愿再去面对。 听到裴宿羿的笑声,柏葭心想,不如死了算了。 裴宿羿停下等红灯,站定后,笑着问,“你怎么回她的?” “我没回....。”柏葭头低得像鹌鹑。 “你直接回男的。”裴宿羿看她。 “你别说了。”柏葭知道他在调侃,难为情地说,“真是尴尬死了。” “行,不说了。”可语气中还是有隐藏不住的笑意,裴宿羿怕气氛再次沉闷,主动找话题,“大学是在洛城上的吗?” “是。”换了话题,柏葭这才坐直身子,“你呢?” “我去了国外。” “这样啊。”柏葭点点头,“难怪同学聚会没见过你。” “我看下星期就有人组织。”裴宿羿说,“你去吗?” 柏葭摇摇头,却忘记他看不到,于是又回答,“不去。” “怎么?” “我也好多年没去过了。”柏葭眸子映着倒退的草木,“工作太忙,而且周末我都有事。” 她的反应落在裴宿羿眼睛里,他眉心无意识地蹙了起来。记忆中她不是这样的,还是说时间会改变所有人? 很快他恢复的像无事发生一样,附和着她的话,“很无聊确实没什么可参加的。” 柏葭平声笑了笑,算是对他的话认可了。 路上,沉默大于交流。 裴宿羿很会照顾人的感受,即便有时间不说话,柏葭也不会如最开始时困窘。 第四章下次你再请我 火锅店人特别多,两人排了号。柏葭提议去买杯奶茶,裴宿羿很少喝这种甜腻的东西,为了不扫兴他并没有拒绝。 “你喜欢喝什么口味的?”到了地方后,柏葭问他。 看着牌子上密密麻麻的种类,裴宿羿十分发愁,“和你一样就行。” “OK。”柏葭做了个手势,心情看上去很不错。 她去买饮料,裴宿羿则站在奶茶店外面,清俊爽朗的长相,吸引了不少进来买东西的小姑娘。 柏葭没在身边,他脸上情绪也少,冷脸回复消息,给他增加了几分骄矜的魅力。 店里人比较多,柏葭好一会儿才买到出来。她心细,估摸着裴宿羿应该是健身的,所以他的那一杯要了少糖。 出门看见他,栖身站立在台阶上,白色T恤贴着上身,隐约可见肌肉走势,修长的双腿,支撑他如此屹立,相比着高中时成熟稳重了许多。 容貌并没有太多改变,主要是气质。 “给。”柏葭把饮料递给他,“是少糖的喝点也不碍事。” 从她手里接过,杯壁上冒着水珠,天气太热,冰块融化所致。 “谢谢。” 柏葭连忙摆手,含笑道,“是我应该谢谢你。” 裴宿羿没有回答这句话,而是插上吸管尝了尝她买的水,少糖对于他来说还是甜。看到柏葭期待的目光,还是夸了一句,“不错。” 得到答复,柏葭抿嘴一笑,心里松了口气。 柏葭看了看手里的号码,预计时间差不多,说道,“我们回去吧。” “嗯。”裴宿羿喝过一口后,便把饮料拿在手里,不再去喝。 反观柏葭一口接着一口,他很纳闷这么好喝吗?于是不信又尝了一口自己的,果然不行。 他问,“你很喜欢喝这些吗?” “嗯?”柏葭迷惑看他,而后才反应过来他问的是什么,笑着说,“还行,甜甜的东西吃多了心情会好。” 裴宿羿抓到她话里的重点,“平时心情会很差吗?” 他的问句让柏葭一时愣怔,牙齿咬着吸管,浅笑回应,“上班嘛谁能心情好啊。” 两人并肩而走,裴宿羿高她一头多,俯看下去,从她笑着的脸上看到了隐藏的落寞。 这两次见到她,总觉得她身上有股挥之不去的暗色阴霾,这层灰色包裹着她,紧紧不松,压抑着她,让她无法喘息,这不是单纯的工作导致的。 她每次佯装淡定的笑容,都埋藏着浓浓的黯然。 记忆中她总是开怀大笑,和现在判若两人,变化如此之大,令他感到好奇。 到火锅店后,刚刚好位置排到他们。 靠着窗边,可以俯瞰马路上的车流。 店内的空调开的足,柏葭抹了一把还未散去的汗。 她把菜单给了裴宿羿,“你点。” 他没接,又将菜单掉转头给了柏葭。 “你来选。” 柏葭不同意,和他来回了两次,最后还是她点。 一顿饭下来一直在吃的只有柏葭,裴宿羿则是看着她吃。 结账的时候,前台说已经付过。 “是不是搞错了?”柏葭不理解。 前台确认了几遍,笑着耐心回答,“确实是付过了。” 直到裴宿羿去过卫生间后来前台找她,谜题才解开。他去卫生间之前,已经付过了。 这把柏葭整得十分不好意思。 下楼的时候柏葭有点不开心地问他,“不是说好我请?” “有来有回,等下次你再请我。” 柏葭低眉含蹙,不想深究他这句话的最终意思。 “行,等你有空我再请你。”柏葭不想欠他人情,眼下这样,她只能大大方方答应。 原本柏葭不打算他送,最后抵不过他的坚持,只能厚着脸皮坐上了他的车。 今天和一位高中时并不算特别熟的同学,坐在一起吃饭,还被他送回家,这感觉真奇妙,每一件事单放在一起,都足以令柏葭窘迫不已。 回家后,栗梨立马跑出来诘问,“柏葭从实招来!” 白色面膜将她原本的样貌覆盖,一双大眼睛滴溜溜的圆,柏葭没眼看,不搭理她,换过鞋后躺在沙发上,深舒一口气,以此减轻今日的疲惫。 没有得到答复,栗梨不会满意,追着坐到她旁边,用力挤她,双手捧住她的脸颊,一副清明廉洁包青天的感觉。 “快说!今天和你一起吃饭的是男是女!” “是男。”拿她没法子,柏葭无奈地说。 栗梨即刻嗅到不寻常的味道,眼睛一眯闪着八卦之光,“有情况,抗拒从严,坦白从宽。” 柏葭疲惫地掰开她的手,倒头躺在沙发上,双眸茫然,语气怠倦,“什么情况啊,你知道他是裴老师的什么吗?” “什么?”栗梨知道她被裴春麦搞得身心俱疲。 “她侄子。”柏葭强撑精神回答,“我去蹲了裴老师两天,今天可算蹲到了,没想到遇到他了,不是他,今儿裴老师估计会让我扫地出门,你说我该不该请人家吃饭。” 听她这无趣的相遇后续,栗梨登时没了激情,一巴掌打在她屁股上,“没劲儿,想着你身边终于出现新男人了,不再是那个伥鬼了。” “栗梨。”柏葭打断她,她语气不强硬,却足以让她不再说话。 栗梨撇着嘴,剜她一眼,恨铁不成钢,骂她,“你大傻逼一个。” 气走了栗梨,她空洞地盯着地面,久久不能回神。 第五章用心不良 不知道是不是裴宿羿的原因,后续柏葭和裴春麦的对接非常顺利。 甚至裴老师偶尔还会邀请她去进行下午茶,不过在裴老师那里,柏葭同裴宿羿一次都没有见过面。 自上次的吃饭过后,仿佛是疲困生活中的一次小插曲,后来就再无交集。 裴老师的《烟京》顺利交稿后,她和裴老师几乎成为了好朋友。 柏葭身上淡淡的气质很吸引裴春麦,不知道为什么她小小年纪总是给人一种落寞的感觉。 平日里柏葭不会让人察觉到自己的情绪,一般情况下,都会呈现最好的姿态,可偏偏裴家姑侄两人目光犀利。 最近,裴老师给她发过几次消息,叫她来插花,但是柏葭太忙了,根本没有时间。 公司的杂志社,编辑短缺,她现在被调了过去。 下一期的人物采访现在还没有着落,大家急得团团转。 人物采访不好找,想要新兴行业的,又要年轻有为的,能想的大家都想了,一时间真的想不出来。 “星邮的老板行不行?”不知道谁在一筹莫展的时候说了句话。 听到星邮大家醍醐灌顶,转眼就有人泄了气。 “星邮的联系了好多次都没有联系上。” “网上他的资料少的可怜。”同事说道,“最近几年星邮崛起的特别快,如果我们能拿到星邮的采访,这次销量绝对不愁了。” 一天大家都沉浸在愁苦的情绪中。 下班后,柏葭坐着地铁去了裴春麦家。频繁的拒绝,她挺不好意思的,顺便连当散心了。 她没想到裴老师家里有人,电话里裴老师也没告诉她。 站在门口尴尬的不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进来小葭。”裴春麦看到她的拘谨,连忙招呼她,试图减轻她的不安。 进门后裴春麦介绍,“我嫂子,宿羿的妈妈,来和我们一起插花。” “阿姨好。”柏葭连忙鞠躬打招呼。 “小葭是吧。”裴宿羿的母亲热情回应,“别拘束,我和春麦一样很好相处。” “好的阿姨。”柏葭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得体。 “听说你和宿羿是高中同学是吗?”裴妈妈问。 “是的。”柏葭礼貌微笑着点头回答。 “在洛城上的大学?” “是的。” 一问一答,柏葭觉得像查户口。 结束这尴尬的对话是裴春麦将剪刀拿了过来。 柏葭不说话,默默一直剪。 听着她俩说话,时不时笑一笑。 突然话题一转,提到了裴宿羿,裴母的情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裴宿羿这死小子让他去相亲他天天给我推脱说什么工作忙。” “宿羿这几年公司刚起色,忙是肯定的。”裴春麦帮侄子说话。 裴母其实也为自己儿子骄傲,只是气头上不想说太多。 裴春麦突然问,“小葭你知道宿羿是做什么的吗?” 柏葭停下手中的活,浅笑摇头,“不知道。” “他现在做影视传媒。”裴春麦剪下一簇玫瑰的花枝,“星邮你听说过吧。” 听到星邮,柏葭剪花的手一颤。 紧接着就赶紧回答,“听过,很有名的。” “你觉得宿羿怎么样?”裴母陡然间来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很明显柏葭愣住,回过神便立刻回答裴母的问题,“裴宿羿年少有为,青年才俊,当然是很好了。” 她的话很官方,甚至是为了应付一位母亲的冠冕堂皇的话。 听不来个人情感。 话题就这样过去,没多会儿裴母又开始问新的问题。 “小葭有对象了吗?” 柏葭抬眸看了一眼裴母,她认真修剪枝桠,话好像就是随口一问,长辈关心晚辈的婚姻状况一样。 “我也没有。”柏葭希望是自己多想了。 “也是忙着工作吧。” 柏葭似乎想到了些什么,回答的迟缓了些,“是啊,工作比较忙。” “唉。”裴母惆怅,“也不能因为忙误了终身大事。” 柏葭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好笑笑。 裴母说等会裴宿羿会来,让他送柏葭回去,被柏葭拒绝了。 运气不错,地铁上居然有位置让她坐。 盯着手机发呆,手指在裴宿羿的聊天界面犹犹豫豫。 最后终于下定决心发出消息。 :明天有空吗?上次还欠你一顿饭。 柏葭很庆幸上次的饭是他拿的钱,不然她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她没指望裴宿羿多快回消息,可刚发过去,手机的提示音就响了起来。 :随时有空,一直等你呢。 他的消息弄得柏葭特别难为情,自己是用心不良。 :明天下午六点行吗? :可以。 这次柏葭找了个素菜小馆,环境好,菜品优,把地址发给他后,话题也就此结束。 第六章其实我有事求你 第二天下午,下了班后柏葭立马赶到地方。饭馆位于淮吕路的一处小巷子,人不多,环境幽静,安安静静吃顿饭是最好不过的选择。 紧赶慢赶柏葭还是来晚了,还是因为期刊的事,没有解决的合适方案,整个编辑部开了一个大会,为了能准时赴约,她只能让裴宿羿是星邮的老板而且也是自己高中同学的事告诉大家。 当即编辑部里的人全部眉开眼笑,尤其主编,让她赶紧去,一定要拿到星邮的独家专访。 到地方后,裴宿羿已经脱了风衣,将其放在身后,面前桌子上有杯水,已经喝了有一半左右,见到她来,脸上带着风尘仆仆,想着是来得特别着急。 刚进门,柏葭就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来晚了。” “没事,我也刚到。”说着裴宿羿为她添了一杯水,在她坐下后,送到她面前。 柏葭看着面前他递过来的水,又忙说,“谢谢。” 菜裴宿羿是等她来了才点,点菜的人依旧是柏葭。 这次柏葭点的都是些清淡的,吃起来不会有负担,也十分果腹。 柏葭没有一开始就说出自己的意图,两个人随便聊了些有的没的,菜齐了后,简单填了肚子,她把踌躇着把话说出来。 “裴宿羿。”这种用心不良的鸿门宴,真叫柏葭难开口,“其实我是有事求你。” 裴宿羿感到新奇,拿起手边的纸巾,轻轻擦拭嘴角,“你说。” 话就卡在喉咙,柏葭眼一闭,心一横,想着死就死了。她一脸视死如归,声音却发涩,“其实是昨天我去了裴老师家,听裴老师说你现在是星邮的老板,我们杂志社有个人物采访,想采访你。” 听她一口气说完,裴宿羿蹙眉,不是大不了的事情,他不接受采访是觉得麻烦,可她背着像他小姑打听,这让他内心很厌恶。 虽然他面上无风无浪,可柏葭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他眸子深处的反感。 柏葭知道他误会了,连忙解释,“我不是有意打听,真是昨天无意知道的,如果你不同意,没关系的,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或许是看到柏葭焦急为自己正名,又或者是她诚恳的目光触动了他,眼底那一丝嫌恶消散的干干净净,忍不住为她破了例,“我周日中午有一小时空闲够吗?” “够!”柏葭音量明显大幅度提升,她已经无法控制当下的激动,目前唯一能想到的只有,“不然我再请你一次。” 说完柏葭就后悔,多刻意的请客。 她不敢去看裴宿羿,因为根本没有勇气。 裴宿羿对她的反应,心底感到可爱,如果下次还能见到她,也未尝不可以,所以想都没有想便答应,“没问题。” 饭后,照旧是裴宿羿送她回家。 经过这几次的交往,柏葭对他没有了最开始的疏远。 路上两人交流还算愉快,将了些陈年往事,高中的时候,虽苦但回想起来也不缺乏美好回忆。 到楼下后,裴宿羿也从车上下来。 旧小区的灯光昏黄,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柏葭站在他面前,看他需要仰头,灯光将他五官照得更立体,更俊美,她莞尔一笑,“我到了。” “嗯。”裴宿羿嘴角也勾勾笑,回应她的话,“上去吧。” 说完后便朝车门走去,打开车门冲她又挥挥手。 他个子高,站在轿车旁边还要高出肩膀以上。 “路上注意安全。”柏葭叮嘱了一句。 裴宿羿刚打算坐进车里,听到不远处有人喊柏葭的名字。 栗梨从老远就看到她在和人说话,佝摸着腰站在远处观看了好久,确定是个男人,可惜的就是天太黑,看不清人脸。 她实在好奇,眼看着男人又要离开,为了满足自己该死的好奇心连忙喊了声,“柏葭!” 寻着声音望去,栗梨背着包正在小跑。 裴宿羿上车的动作也就此停住。 栗梨看清楚人后,扭头冲柏葭使了个眼色。柏葭轻轻拍她,让她正经点。 “这位是?”柏葭不让她问,她急得难受,不问不行,想着就介绍一下不碍事。 “裴宿羿。”没等柏葭介绍,他先开口说话,“柏葭高中同学。” 事情发展到了这里,柏葭只好笑着应对,介绍道,“我朋友栗梨。” 裴宿羿明了,嘴角扬起一抹笑,故意提起,“我知道,上次语气对吧。” 柏葭瞬间红了脸,好在两个人距离远看不清楚,她苦笑着点头,“对,没错。” 两人的对话栗梨听得云里雾里。 等裴宿羿走后,栗梨才抓着她问,“什么语音。” 想起来柏葭就尬得后背冒汗,“你还说,上次你发语音问我是男是女,我本来想转文字的谁知道变成了外放。” 栗梨听得到止不住地大笑,忽然脑袋里想到什么,问道,“他这是第二次送你了?事不过三哦。” “都什么什么啊。”柏葭解释,“我是求人办事。” “那也不至于送你回来吧!”栗梨一副旁观者清的模样,“绝对对你有意思。” 听着栗梨斩钉截铁的语气,柏葭拧敛目紧蹙,“你别胡说了。” 栗梨看到她这副死样子就来气,“柏葭我真想上去扇你两耳光!” 对于栗梨的怒气她能理解,可是栗梨并非自己,这中间的情况她也说不明白。 面对她的沉默,无疑是让栗梨更加火上加火,“柏葭你后天是不是还要去?” 后天是周日,她雷打不动的安排。 “栗梨你不明白,我过不去心里的那关。” “我能明白就出邪了。”栗梨咬牙切齿道,“三年了,整整三年啊柏葭,你自己看看你成什么样子了?我也懒得说你,放不过放过是你自己的事,如果后天你再回来哭,立马给我...。” 狠话最终栗梨没有说出口,只是怒瞪了她一眼回自己房间去了。 第七章周末的去处 周末转眼就到。 那天晚上栗梨生气后,第二天话都没说便去出差。 她知道栗梨刀子嘴豆腐心,为了哄她,柏葭每天都在微信上说好话。 最后终于等来栗梨一个“哼”字。 周日她起了个大早,洗洗弄弄,将近八点。 柏葭先去超市买了一袋子生活用品,一袋子零食,整整两大包,沉甸甸的。 坐在地铁上柏葭心思沉重,这条路她来过无数次,可每次来都很紧张。 破旧的楼房,摇摇欲坠的防盗窗,楼梯间内潮湿阴冷,空气弥漫发霉的味道,放眼望去墙壁贴满广告。 柏葭放下手里的东西,踮起脚从门框上摸索钥匙,拿到后她拍拍因在门框上抹下来灰的手。 轻车熟路地打开门,扑面而来一股阴森浓重的怪异味道,这气味犹如常年不见光的仓库。 屋内拉着窗帘不开灯,踏进一步便让人内心恐慌。 柏葭看上去习以为常,提着袋子进屋,放下东西后,径直走到窗口拉开窗帘,温暖明亮的阳光瞬间灌满屋子,通体明亮起来。 她转身准备收拾东西,看到厨房门口坐在轮椅上的人。 少女披肩发,脸色?白,一双眸子空洞吓人,腿上盖着毯子。 柏葭并没有被她吓到,很平静地走过去,推她到阳光明媚的窗口。 “玥玥你吃饭没?”柏葭蹲在她身边,手指轻轻将她碎发挽到耳后。 应玥直勾勾盯着她,目光中透露着冷漠,随后把她的手拨开,不说一句话。 “看来是没吃。”柏葭不会因为她的无视而甩手离开。她只是无声笑了笑,这个笑容更多的是安抚自己。 应玥则是一直瞪她,嘴像缝了针一样死活不肯说一句话。 她的目光投射出来的仇恨,令柏葭羞愧地低下头。不争气的鼻腔一酸,直想落泪,她不愿意在应玥面前哭,只能咬着嘴唇硬生生把泪憋回去。 “我买了些零食,你先吃。”说着柏葭就给她拆开一包饼干,“等我给你做饭。” 递过去的饼干,迟迟没人接,柏葭只好放到窗台,她伸手能够到的地方。 早饭做的比较简单,煮了些白粥和玉米,炒了一盘豆腐。 饭菜放到桌子上,柏葭推着应玥坐过来,筷子、碗、饭都给她准备齐全,“你先吃,我把屋子打扫打扫。” 家里很干净,除了应玥的房间,她的房间是故意翻腾成乱糟糟的模样,就是故意为难柏葭。每次来都这样柏葭已经习惯,默默给她整理好就行了。 收拾好房间,再让买的日用品,摆在适合它们的位置上。 柏葭掐着时间觉得应玥吃的差不多了,再将她推到阳光下。 即便两个人无交流,柏葭也不觉得沉闷,她来到这里能做些力所能及就很满足。 一切都收拾干净,柏葭忍着腰疼坐下吃饭,她喝了一小碗粥,剩下的保温留着给应珩回来吃。 坐在沙发上,应玥盯着窗户,柏葭则看着她。 柏葭目光瞟到窗台,总觉太单调。她想反正应玥也不愿意见到自己,索性出去买点东西装饰。 “玥玥,我出去买点东西很快就回来,就不锁门了,你在家里好好呆着。” 不回答是常态,柏葭不觉得有何不妥。 走得时候她把门虚掩,观察了好几遍确定没有问题后,去了附近的花鸟市场。 到市场后,她看了好几家,最后她挑了些耐活的。 玥玥肯定是不会管这些花的,应珩她也说不准,也许心情不错的时候,他会浇水,本着不出错的原则,买了耐旱的,等她一周来一次的浇水。 说是买花,但绿植要多于花卉。 商家推荐她买了小菠萝,能吃又可以观赏,又买了几盆多肉,花只买了一盆三角梅,都是些好生养的。 路上她开开心心回去,想着装扮一下,玥玥偶尔看到也会心情好点。 可到家门口她心中萌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门虽然还是虚掩,但是比她离开时缝隙要大。 她心提到了嗓子眼,暗自乞求千万别出事,进门一看,玥玥人已经不在客厅。 柏葭艰难地吞咽津液,放下手里的东西。 “玥玥你在家吗?”柏葭声音都在发抖。 挨个屋子检查完后,应玥真的不在家。她倚着门框才不至于瘫软在地上,柏葭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出门开始寻找。 她把周围住户问了个遍,所有人都说没有见过应玥。 柏葭慌乱涌上心头,一时间感到天旋地转。 她把能找的地方都找了,可就是不见应玥的踪迹,只好回去给应珩打电话。 电话打了两遍才接通。 “有事?”应珩语气疏冷。 柏葭没有即刻回答,吸了吸鼻子,把声音恢复正常,“应珩。” 可话一说出就带着哭腔,应珩听闻没有了先前的冷漠,“出什么事了?” “我把玥玥看丢了。”柏葭语气里带着无比的惭愧自责。 “你说什么?”应珩的音量陡然提高,很快又降平下来,“你告诉我怎么回事,我现在就回去。” “我出去买东西,想着一会儿就回来,把门虚掩上了,谁知道我一回来,玥玥就不见了。”柏葭说着泪水大颗大颗的落下,“对不起应珩,真的对不起。” “柏葭..唉。”应珩一边叹气一边打着摩托,宽抚她,“你别哭,等我回去好好找找。” “嗯。”柏葭忍住哽咽,听到他在骑车,担忧他的安危,“你注意安全。” 话落便挂断电话。 第八章人都是要脸的 应珩回来后,头上的头盔还没来的急摘掉,深邃的眉眼中充满焦急。 在看到柏葭那刻,在路上想数落她的话语通通咽了下去。 听到动静,柏葭紧急抬头,应珩风尘仆仆的模样看在她眼里,一直虚空的眸子,突然间蓄满泪水,在看到他后扑簌簌落下。 “别哭。”应珩先安慰她,“我应该知道她去了哪里。” 柏葭仿佛在黑暗中触摸到了一丝光亮,却又如此不真实,狐疑地问,“真的吗?” “嗯。”应珩放心的对她点头。 说着应珩转身就要出去,柏葭也紧跟在他身后。 “你在屋里呆着。”走到门口,应珩回头对她说。 他的语气听不来情绪,却足以震慑柏葭,她慢慢停下脚步,纵使内心极度不愿意,也只能听从。 坐在家里等应珩回来,柏葭才猛然想起今天中午裴宿羿的采访,她赶紧发消息给同事。 好在同事很乐意接手她的工作,不过柏葭还是为了表示感谢,说等回去请她吃饭。 同事当然乐不可支。 在应珩出去的一个小时后,柏葭听到了楼道里脚步和推着轮椅的声音。 柏葭立刻跑出去,看到应珩推着应玥回来。 看到应玥,她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只觉得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在了地上。 应玥不去看她,不屑于给她一个眼神。 落在柏葭眼里,心口剜心的痛。 应珩推着她,越过柏葭进了屋子,徒留她一个人站在空荡的走道里。 柏葭身子贴着墙壁,颓然地蹲在地上,双眸失神盯着地上开锁的小广告。 蹲了多久,她也不记得,腿麻了也不想动,就较劲地蹲着,等应珩出来。她知道应珩一定会出来,不论多久。 柏葭蹲得脑袋缺氧,看到身边站着两条修长的腿,军绿色的工装裤上沾染着黑色的污渍。 她抬头看,眼前一黑,向前栽去。柏葭看见应珩动了却又停下来,最后是她双手支撑着地才不至于在他面前狼狈。 等身体缓过来,柏葭慢慢站起来,应珩高她一个头多,黑色是T恤上也隐约看得到油渍。 “出来我们聊聊。”应珩沉着脸,语气冷淡。 柏葭跟着他出去,两人在一处槐树下站住,绿荫遮蔽,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斑斑驳驳,像布匹上的花纹。 应珩点燃手里的烟,深吸一口,猩红一亮,吐出青灰色烟雾,他冷峻的脸在烟雾中模糊,柏葭盯着看,直到他的脸在视线中清晰,才错开目光。 他吸烟很快,烟柱快速消失一半,期间两人不说一句话。 应珩眉宇拧紧,丢掉手里的烟头,用鞋尖碾灭。 “柏葭我告诉过你多少次了?”他的嗓子因为吸过烟的原因,声音沙哑,可就算如此也挡不住对她的厌烦,“不要再来了,你听不懂人话吗?” 柏葭坐在大树下安置的板凳上,死死看着自己的鞋尖,缄默其口。 “说话啊!”应珩不耐烦地吼道,“你知不知道这样会让人很反感?会给人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他一字一句像把钝刀,痛得钻心,柏葭喃喃自语,“我只是想尽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你只是又是你只是!”应珩的声音大到有回音,引得路过的人频频回首,“你怎么这么自以为是?” 柏葭比应珩大三岁,在此刻她像孩子似的承受着他的全部怒火。 见她不回答,应珩的火气直接爆满。永远都是这样,不说话!不说话! 邪火无处释放,旁边的槐树遭了殃,槐树皮厚根深,无法撼动,倒是应珩的骨节洇出血珠。 “柏葭人都是要脸的。”应珩最后留下一句话剧毒的话,迈着步子走了。 他的话3D环绕在柏葭耳边,在他眼里自己就是不要脸吗?她感觉浑身冰冷,深陷泥泞沼泽,无力呼救,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子被泥污埋葬。 柏葭想大哭一场,但眼睛干涩发疼一滴泪也流不出来。这也不是他第一次说话难听了,更难听的都熬过来了,现在怕什么。 即使是这样安慰自己,柏葭的心情也并没有因此变好,情绪阴沉就这样回到了家里。 到家后,她死鱼般倒在床上,看了眼同事发来的消息,告诉她采访成功了,但是总觉得裴总心情很差,问是不是因为她没去的原因。 柏葭此刻一个头两个大,听同事的分析,也觉得可能是自己约的裴宿羿,最后的采访自己却没到。 心想完蛋了,裴宿羿该怎么给他赔罪。 她给裴宿羿发了条解释的消息。 :对不起,我今天本来是要去的,但是中午的时候发生了点事,实在走不开。 消息发过去的每一秒,柏葭都在等他恢复,迟迟没等到。 柏葭越想越头疼,竟在杂乱的思绪里睡了过去。 醒来时,天已经黑了,听到客厅有动静,柏葭靸着鞋出去看,是栗梨回来后在做饭。 “醒了。”栗梨见她出来,“看你睡觉没喊你,饭马上就好了。” 温馨的烟火气息,柏葭酸了鼻腔,今天诸多委屈,鱼跃似的涌上心头。 她不想让栗梨看见自己哭,转身去了卫生间。 洗把脸出来,看到裴宿羿的消息是在四点钟左右发过来的,那时候她正在睡觉。 :没事。 裴宿羿回得简单,柏葭却看着心慌。 她赶紧回过去。 :对不起刚才我睡着了没看见。 :我真的不是故意放鸽子,给我个机会请客赔罪行吗? 就请客吃饭,柏葭再欠就是第二顿了。她也实在想不出更好的赔罪办法。 发过去的消息石沉大海,柏葭知道没戏了,裴宿羿真生气了。 —— 我真是存不住一点,写完就想发 第九章相亲 人物采访定下来后,柏葭的工作明显减轻了许多,平日里做的无非是审校,偶尔催下稿子。 柏葭心里发愁的是如何给裴宿羿赔罪,给他发过去的消息悉数失联。 两个人也没有共同认识的朋友,唯一有联系是裴老师,但柏葭不能因为这件事去麻烦人家。 这件事就这样陷入了死胡同。 转机出现在周五下午。 裴老师发消息让柏葭来家,说她新学了个技能,做面包,邀请她来品鉴。 柏葭答应了,想着去碰碰运气,看能不能遇到裴宿羿。 计划落空,家里只有裴老师一个人。 见到她来裴春麦很开心,拉着她进屋,把自己做好的贝果复烤了一遍端到她面前。 “尝尝。” 裴老师的满眼期待让柏葭觉得自己是个实验小白鼠。 不过面包看上去品色挺好,柏葭心想应该不会难吃。 “好。”她给足面子,咬了一大口,外酥里内,富有嚼劲。裴老师在贝果涂抹的果酱也是甜而不腻,入口即化。 柏葭竖起大拇指,夸赞,“真的好吃!” “好吃就行。”得到认可裴春麦周身舒畅。 裴春麦端起一杯红茶,呷了一口,脸上带着欲言又止的表情。 柏葭注意到她的情绪,放下手里是食物,直接了当地问,“裴老师是有话要说吗?” “这么明显吗?”被她看了出来,裴春麦哑然失笑。 柏葭点点头,用表情告诉她确实明显。 点破后,裴春麦也不卖关子了,点题就问,“你觉得宿羿怎么样?” 这个问题裴母问过,柏葭照搬了上次的回答。 “裴宿羿年轻有为,青年才俊,当然是顶顶好。” 这回答裴春麦不满意,于是又问,“我是说作为结婚对象来说。” 没完全咽下去的贝果,卡在了喉咙,柏葭手捂着嘴装模做样地咳嗽掩饰自己的尴尬。 “也很好啊。”柏葭干笑着,尽量回答的不出错。 “你对宿羿有感觉吗?” 裴老师的问话紧跟其后,柏葭逃无可逃,笑容僵在脸上,回不回答都难掩困窘。 “我和他只是高中同学。”柏葭连名都不敢喊了,“他这么优秀我可不敢。” 她拒绝的委婉,裴春麦也听出其中的意思,奈何嫂子下了死命令。 裴母当着裴春麦的面把侄子臭骂一顿。 说什么:裴宿羿个死小子,安排相亲不去,一点面子不给,现在干脆连电话也不接,成心要气死人,也不是说一定要他现在结婚,只是先培养感情怎么了?既然我给他物色的他相不中,那就找他喜欢的。 上次那小姑娘柏葭对吧,我看了人很不错,也没对象,给两人多制造点相处的机会,说不定就成了。 裴春麦为难,告诉嫂子:如果柏葭不愿意呢? 嫂子说:先给两人制造相处的机会,裴宿羿对人家有感觉肯定不会放手,小姑娘开始不愿意相处后又愿意了呢?如果最后人小姑娘还是没被他打动,算他没本事。 见嫂子这样说了,裴春麦也只好答应,心想,如果两人真在一起也是一段美好姻缘。 “有什么不敢的?”听她自贬裴春麦生气道,“不都是人一个鼻子两只眼,咋他还比别人多长点啥?” 柏葭被她的话逗笑,话是这么说,可谁不考虑现实因素呢? “小葭你不也没对象吗?”裴春麦也真心是为柏葭考虑,“你和宿羿高中同学,知根知底的,就是最后不成,多个朋友多条出路。” 柏葭面色沉重,确实有在认真思索裴老师的话,她说得对。正好现在裴宿羿生她气,约他道歉又约不出来,正好借此机会给他道个歉。 “他同意吗?”柏葭松了口。 裴春麦见她答应,心中石头也落地,心想,他妈妈都快被他气出病来了,说什么这次他也得去。 “他同意。”裴春麦说。 闻言柏葭心里咯噔一下。 对于这次相亲,柏葭只是想去道歉,动机依旧不纯,她内心深处很不安,对于裴宿羿也是充满抱歉。她在感情上并不愚钝,也知道裴宿羿答应相亲意味着什么。 “什么时候?”到时候只能好好道歉了,柏葭心想。 “周日中午。” 又是周日中午,柏葭心想日子不会是裴宿羿故意定的吧。 裴春麦见她走神,问,“有问题吗?” “没有。”柏葭连忙摇头。 看来只能缩短在玥玥那里的时间了。 第十章报复 时间迁流,周末很快来到。 柏葭照旧去照顾应玥,不过没想到的是,今天应珩也在。 她心里是怕见到应珩的,可怕不足以让她打退堂鼓。 如约周末见到柏葭,应珩无话可说,这几年他说过的重话,不计其数,她像聋子一样。 柏葭依旧干她往日也会干得活。 应珩也发现今天的柏葭不一样,她穿了件裙子,看样子是有约。 等她一切收拾妥当,应珩把她喊了出去。 “你是不是一会儿还有事?”应珩语气生硬。 柏葭很意外,“你怎么知道?” “以前你来从不穿裙子。” 没有想到他平日竟会观察自己,柏葭从惊讶变成笑容,“你还注意这个?” 应珩压下眉保持着不苟言笑,将脸转到了一旁,清清嗓子,“有事就赶紧走,玥玥也不想看见你。” 一句话把柏葭打回原形,落下眼中的喜悦,轻声应着,“好。” 不等应珩说话,柏葭便落荒而逃。 回屋里拿了自己的包,走到应珩面前说了句,“再见。” 应珩看着她的背影,纤细中有一股怅然。而他的目光中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视线从她消失的身影中挪开,瞳孔一转,看到斑驳的墙壁,五颜六色的广告,空气中弥漫着霉菌的气味,应珩漠然地进了屋。 “你喊她出去干什么?” 进门后便听到应玥的质问,她常年话少,声音听起来让人胆寒。 “你不是不想见到她吗?”面对她的诘问,应珩依然温柔地回答,“我把她赶走。” “真的?”应玥不相信他,“可别背着我和她偷情。” “应玥!”她说话难听,应珩训斥地打断她。 应玥看着他拧起的眉心,双眸中隐隐的愤怒,她被刺激到,“啊!应珩你吼我?” 看她过激地捶打盖着毯子的断肢,应珩所有的怒气像漏了气的球泄没了。 “玥玥,玥玥。”应珩上前抓住她的手,清瘦的脸颊布满疲惫,“你听我说,我不是吼你,是哥错了,哥请你相信哥,哥是不可能和她有任何瓜葛的,绝不可能!” 他坚决的态度,终于使应玥冷静下来,看她满脸泪水,应珩轻柔的给她抚去。 哭过后,应玥疲惫不堪,沾床就睡。 应珩这才有了空闲,坐在门外的楼梯上,一根接一根地抽烟,明眉朗目的脸上积攒着阴云。 —— 柏葭早早到了相亲地点等裴宿羿。 约定的时间过去了半个小时他还没来,柏葭面前的水见底,心想着他不会不来了吧。 “抱歉我来晚了。” 柏葭抬头看,一位陌生男性在她面前坐下。 “这里有人。”柏葭礼貌提醒。 男人笑着看她,“你是柏葭吧。” 柏葭迟疑地回答,“是。” “你是?”接着上下审视他。 “我来和你相亲。”男人笑得开怀,让人很不舒服。 “什么意思?”柏葭秀眉紧蹙,“你是裴宿羿吗?” “我不是。”男人手肘支撑桌面,手指搭在一起,玩味地看着她。 柏葭瞬间明白,裴宿羿为什么答应来相亲,整这么一出,就是为了报复她没去采访。她找了别人采访他,他就找别人来和自己相亲。 “抱歉。”柏葭气得牙根发酸,“你不是裴宿羿,恕不奉陪!” 她抓起身旁的包就走,裴宿羿欺人太甚,她事出有因,也解释了,也想赔罪,何必这样羞辱人。 柏葭憋着泪,出门打车。 恍惚间看到站在街对面的人,身型颀长,双手插兜,一副悠闲状。 柏葭一眼就看出来是天杀的裴宿羿。 实在咽不下心里这股恶气,气冲冲地找他理论。 裴宿羿老远看到她朝自己走来,他站着不动,等她找上门来。 庄远潮进去后他就特后悔想出这损招,想叫停庄远潮可为时已晚。 其实周末那天她去了哪里,发生了什么事,裴宿羿知道,他找人查过。他生气的点在于,他觉得柏葭没将他放在第一位,过不去心里那道坎。 当他意识到对柏葭的占有欲如此强烈时,他的第一反应是不相信。 出此下策,就是为了消弭柏葭在自己心里的位置,走到这一步,问题不但没有解决反而加深。 此刻他已经不想把柏葭抹去,他想要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你什么意思裴宿羿?”柏葭走到他面前质问。 裴宿羿自知理亏,不多说话,决定任她发泄。 “我在手机上告诉你了,我真的是有事情走不了,不然我一定会去的。”说着柏葭眼眶红了,可她倔强地盯着他,“你有必要这样羞辱人吗?” “我本来想着借此机会像你道歉的,看来也没必要了。” 再多看一眼她都觉得恶心,太卑劣了! 裴宿羿看到她眼眸中的失望,连忙拉住她的手腕。 她的手腕因为愤怒发抖,更是让他悔恨。 “柏葭。”裴宿羿声音急促。 柏葭甩开他的手。 此刻裴宿羿手足无措,直接将她抱入怀里,“柏葭是我太冲动,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 他的怀抱像紧箍咒,越是想挣脱缩得越紧。 柏葭挣不开,干脆放弃,“你到底要怎样?” “我们聊聊。”裴宿羿觉得表达不够准确,又说,“我们平心静气的好好聊聊。” 她已经没有了刚刚的冲动,冷静下来,“好。” 第十一章你考不考虑做我女朋友 两人坐在车内,气氛奇怪。 柏葭冷静下来,心里慌乱,倒不是因为生气,而是反应过来他刚才突兀又紧实的拥抱,接下来的话题,无非由这个拥抱展开,她有些六神无主。 裴宿羿迟迟不说话,则由柏葭打破沉寂。 “你想聊什么?”柏葭问他,“现在怎么又不说话?” “今天的事,我首先向你道歉。”裴宿羿态度诚恳。 柏葭虽然心里膈应,但还是宽宏道,“权当两两相抵,以后谁也不欠人。” 车内突然的安静,让人心里发毛。 许久裴宿羿嘶哑道,“柏葭我想我对你有了不一样的情绪。” 他没有直接说喜欢,而是以更严谨的态度来表达自己的情感,精准又克制。 她没有回答,只是深深叹一口气。 这口气里包含着什么不得而知,裴宿羿却从中察觉到了负担。 “我现在并不是特别确定我对你的感情。”裴宿羿又恢复了以往的沉着,“我不想相亲,可对方是你我就愿意。” 这句表白,听在柏葭耳朵里是真讽刺。 “你来相亲确定不是为了给我难堪?”柏葭并不想咄咄逼人,可话到了嘴边就变得珠玑起来。 “确实有。” 柏葭忍不住抬头看他,是如何用平静的语气说出这样无耻的话来。 她在看向他的同时,他也看向她,两人四目相对,激起千层浪。 柏葭侧目,“你真好意思说。” “的确做的不对。”裴宿羿不否认自己的错误,以真诚的态度获得她的原谅,“我向你道歉。” 透过车窗,柏葭看到前面有辆车在倒车,技术不好,倒半天没倒进去。 终于倒了进去,柏葭才说,“这件事就到此为止。” “柏葭考不考虑做我女朋友?” 裴宿羿的话像把利箭穿透了标靶。 “你说什么?”柏葭吓得半死。 看着她惊慌的表情,裴宿羿郑重地又说了一遍,“你考不考虑做我女朋友?” “你冷静点。”柏葭提醒他,“我们才认识几天?” “我们高中时候就认识。” “你高中就喜欢我?” “不是。” “如果是这几天,今天是我们见得第四次面。”柏葭语气带着疏冷。 裴宿羿回答她,“已经足够。” 柏葭不去看他,怕同他对视。他的目光灼烧着她,就是她不去看也不会怀疑他话里的诚笃。 “我不同意。”柏葭拒绝他。 “为什么?” “因为我不喜欢你。” 裴宿羿并没有因为被拒绝而生气,反而语气平和同她商量,“感情可以培养。” 柏葭两眼一闭,内心一万个草泥马飘过,裴宿羿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我们在一起对彼此都有利。”裴宿羿如同在谈合作为她分析这其中的好处,“我对你有好感,在一起不勉强,而且这样我以后可以避免相亲,而你呢,则可以利用我的身份,或许权利,做一些利于你工作的事情。” 柏葭几乎想立刻开门走,但是忍住了,冷声质问道,“感情在你眼里是筹码吗?” 他听出柏葭话里的不悦,可他也不想欺骗她,“可以是。” “那我们没什么好谈的。”说着柏葭开门就要走。 车门早已经被裴宿羿反锁,柏葭见打不开,回头让他开门。 “柏葭你冷静一下。”裴宿羿看着她眼底愤怒,企图平复她的心情。 “好。”胸口的跳动被柏葭硬压下来,靠着椅背望着他,“裴宿羿我做不到拿感情当筹码,还有我是借着你的身份解决了工作上的问题,可这与我们不是双双得利吗?” “柏葭你以为这样的利于我而言很重要吗?”裴宿羿从鼻腔中不屑地冷哼出声,似乎在嘲笑她的天真,“如果不是我对你有意思,你能拿到的这么顺利?” 柏葭攥紧的指尖掐到肉里,她浑身发冷,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即便如此。”柏葭咬着牙忍着恨意,“我也不愿意。” 裴宿羿听着眉宇皱了起来,他的耐心即将耗尽,给她最后的告诫,“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你再给我十次机会答案也一样。”柏葭乜他一眼,语气充满鄙视,“裴宿羿你根本不懂得尊重人,你知道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吗?你平日里的儒雅随和装得再好,其实你骨子里面已经被傲慢渗透。” 她的抨击让裴宿羿眯起眼睛,脸色阴沉。 接下来裴宿羿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将车门给她打开。 门开的一瞬间,夏日的燥热一哄而入,将车厢内严峻的气氛冲散。 第十二章事情接踵而至 对裴宿羿的赔礼道歉以糟糕的方式收场。 人一旦开始倒霉,就不可能只发生一件。刚回到家,柏葭接到自己父亲的电话,说母亲在家突然晕倒,现在正在医院。 屁股没坐热,柏葭就赶紧往医院去。 到了医院,见到父亲孤单地坐在椅子上。柏葭这才发现父亲苍老的迅速,发几乎全白,身子也有些佝偻。 “爸。”柏葭坐在父亲身边,不想让父亲担心,强撑着,“怎么样?” 父亲抓住她的手,意在宽抚她,“还在抢救。” 父女两人肩并肩坐着,沉默地等待结果。 灯灭,医生出来,柏葭连忙站起来,去询问状况。 “医生我妈怎么样了?” “目前病情稳定住了。”医生摘下口罩,让他们别紧张,“不过你妈妈脑袋里有一颗恶性肿瘤,需要尽快手术。” 柏葭没站住脚,还是父亲把她扶住。 她哽咽着,“谢谢医生。” “职责所在。” 母亲被推出来,平静的脸上尽是岁月的痕迹。 此刻她痛恨自己,为了逃避家里折磨人且压抑的环境,而缺少了对母亲的关心,如果母亲真的出事,她无法原谅自己。 柏父在病房里照顾柏母,柏葭出去缴费。 如果母亲真的做手术,自己手里的钱肯定是不够的,发愁之际,居然在缴费处看到了应珩。 显然应珩也注意到她,眸子里瞬间火星四起,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你来干什么?” 柏葭也纳闷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现下她只想给母亲把住院费缴了,无心和他周旋,“我妈病了,我来缴费。” 应珩打量着她,咀嚼她话里的真实性,最后也没说什么,拿着单子走了。 他出现在医院绝非巧合,柏葭心里吊了块石头,她便问窗口的护士,“你好请问刚才他来缴得什么费用?” 一般情况下,是不允许透露的,但护士见两人交谈,听着是比较呛,可言语中流露着很熟稔的样子,“高压氧的费用。” “高压氧?”柏葭不算了解什么情况下会用到,“什么病会用到高压氧?” “一氧化碳中毒。”缴完费后,护士把单子给她,“好了,拿好单子。” 柏葭浑浑噩噩地接过单子,神情沉浸在护士说得一氧化碳中毒中。 应玥自杀了。 这个想法石猴出世般在她脑海里蹦出来,手中的单子被她攥成了坨。 失神的回到病房,母亲未醒,父亲则坐在一旁守护。 她撑撑精神,对父亲说,“爸,钱交过了,我回去把衣服拿点过来。” “好,路上注意安全。”柏父也沉浸在悲痛中,并没有注意到她情绪的不对劲。 柏葭点点头,出了病房。 她并没有立即回家,而是打听到应玥的病房,到病房门口,她并没有进去,站在外面看了看。 病房阳光明媚,应玥的脸像死人脸,惨白的吓人。 柏葭不忍看,也不敢看。 拖着千斤重的心情,坐在回家的路上,欲哭无泪,心累到根本没有力气去哭。 回家后,她给栗梨打了电话。 栗梨接通立刻欢朗地询问她相亲结果。 :和裴宿羿相亲怎么样? :黄了。 栗梨从她这句话中听出她情绪很低落。对她的了解程度,如果只是单纯相亲黄了,她巴不得开心呢,眼下肯定是遇见事了。 说话稳重下来:出什么事了? 好朋友对她情绪的掌控了然,柏葭控制不住哭了起来。 :栗梨能不能借我点钱,我妈病了,病得很重。 听她一哭栗梨也慌了:小葭你别哭,你要借多少?不够我再找别人借。 柏葭哭得停不下来了,断断续续道:五万。 :行我有,我现在就给你转过去。 :栗梨谢谢你。 :别这么客气了,需要我过去帮忙吗? :不用,我现在回央合拿衣服呢。 :行,钱你先用不够再告诉我。 :嗯。 挂断电话,柏葭边收拾父母的衣物边无声哭泣。 加上借栗梨的这五万,她手里现在也才十万,也不知道够不够母亲的手术费,还有应玥也需要钱。 回到医院,父亲告知柏葭母亲的手术费用需要三十五万,全部的积蓄加起来还差十万,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柏葭让父亲放心,钱她会努力凑够的。 柏母到了晚上还在昏迷,她明天因为要工作,父亲让她回去休息了。 柏葭没有坚持,毕竟养好精神才能赚钱为母亲治病。 太晚已经没有地铁,柏葭打了车。 回家后,栗梨还没睡,坐在客厅看电视等她。 “回来了。”听到门的动静,栗梨立马把电视暂停。 一天下来她脸都凹陷了,栗梨心疼的很,去厨房端她下午熬得鸡汤,“还没吃饭吧,我给你留了。” 闻到鸡汤的浓香,紧张一天的情绪有了缓解,这会饿得不行,柏葭坐在椅子上,笑着说,“没有你我可怎么办。” 栗梨嘴角向下撇,苦着脸,把鸡汤放到她面前,嗔怨道,“别笑了,比哭还难看。” 柏葭噗呲一声真笑出来,喝了口鸡汤,明明闻着那么香,怎么到了嘴里一点味道都没有。 就着泪喝了几口,栗梨看不下去,想找点轻松的话题。 “你和裴宿羿的相亲咋回事?” 柏葭知道她是为了缓解自己的心情,可开错了题。 于是冲着她苦笑,“就是黄了,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栗梨纳闷,柏葭不会是把路走死的性格,裴宿羿看着也不像啊。 “怎么回事啊?” 柏葭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她。 栗梨一拳捶在桌面上,“裴宿羿败类!仗着自己有钱,他这样羞辱人!算什么男人!” 看着栗梨比自己还要义愤填膺,柏葭哭笑不得,但她说裴宿羿有钱这件事听进了柏葭的耳朵里。 是啊他有钱,如果白天的时候自己答应了他,现在是不是就不用为钱发愁了。 这样的想法占据了柏葭的心。 她从没有像此刻一样龌龊过。 —— 今天最后一更。 马上我们的裴同学要强制爱了(*?-?*) 第十三章变成情人 母亲的手术费一直没有凑够,柏葭又将借来的五万,偷偷放在应珩家两万。 手术的前一天晚上,柏葭终于下定决心,联系裴宿羿,这有违她做人的原则,可相比之下母亲的命重要。 :裴宿羿我们能聊一聊吗? 消息发过去,就是雁过无痕,叶落无声。 柏葭紧握着手机,心脏仿佛被人用手抓着,一刻不敢放松。 手机突兀的铃声响起像警报,柏葭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陌生号码,可她竟觉得是裴宿羿。 :喂 柏葭声音紧涩。 :是我。 果然柏葭的感觉是准的。 :你怎么知道我的电话? :知道你电话不是很容易? 柏葭不出声,裴宿羿接着对她说。 :我只是一个不知道尊重人的人,我居然能帮你? 他恶意的反问,话语如麦芒,故意给她难堪,来挽回上次被拒绝时丢失的面子。 柏葭只好赔罪。 :对不起,上次是我有失偏颇。 没想到她道歉如此迅速,裴宿羿失了斗下去的欲望。 :要聊什么? :我想…借钱。 :多少? :十万。 :可以,不过我有条件。 :什么条件? :你现在在哪? 他突然的问,柏葭不明白,却也回答:医院。 :哪个? :洛城中心医院。 :我去接你。 柏葭大脑一片空白,反应过来电话已经挂断。 母亲睡了,白天的时候身体状态看上去不错。父亲从外面回来给她带了饭,见她情绪低落,以为她是担心,“小葭,先吃饭吧。” 不想让父亲担心,柏葭扯出笑容,伸手接过父亲手的食物。 简单吃了两口,实在吃不下,剩下的父亲帮她吃了。 病房里静谧地让人恐慌,住着这么多人依旧让人内心发毛。 隔壁床的男人得了白血病,对面的是癌症,他们都散发强烈的求生欲望,挣扎着逃脱死神的禁锢,他们是勇敢的,可是逃脱的代价很残酷,现在他们被折磨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柏葭有些困,正打盹的时候,手机嗡嗡响了几下。 是裴宿羿的消息。 :出来。 柏葭对着脸上泛白光的父亲说,“爸我出去一下,你早点睡。” 父亲放下手机,冲她点头,“一会儿你直接回家去睡,别来了,在这也睡不好。” “嗯。”柏葭应付似的点点头。 出来医院大门,柏葭没有找到裴宿羿,于是给他发了个消息。 :我找不到你人在哪。 很快裴宿羿回过来。 :我开着双闪。 黑色的车身,如伺机而动的猎豹,沉稳锐利地静守着。 双闪很明显,在一众死静的车周围,就它仿佛有了生命。 柏葭快步过去,车门没打开,她敲敲车窗,裴宿羿开锁,她坐进去。 车里有淡淡的烟味,很淡,也有一股甜味,柏葭瞥见车格里放着一盒薄荷糖,超市货架上随处可见。 裴宿羿看她一眼,打火,“系安全带。” 柏葭系上。 也不知道他要把车开到哪里,一路上两人也不说话。 —— 两人对坐,裴宿羿悠闲地喝着茶,丝毫不提条件。 柏葭没有他的好耐性,开口问,“你有什么条件?” 裴宿羿不急不慢地把手里的茶喝完,然后从手边拿出一份合同,推到她面前。 柏葭拿起来翻开第一页,就想站起来甩到他脸上。 她做编辑这么多些年,以为契约情人都是狗血小说,合着狗血到她头上了。 柏葭不再往后翻,放下手里的合同,盯着他,眼神充满不可置信,“你是变态吗?” 她问得特诚恳,裴宿羿都不知道她是骂人还是真心发问。 裴宿羿不想纠结她话里的真正含义,呷了一口茶,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你缺钱,我有钱跟着我何乐而不为呢?” 柏葭攥紧拳头,看向裴宿羿的眼睛里充满怒火,他说得没错,她缺钱,可她更恨的是自己没有立刻将面前的茶水泼到他脸上。 她恨自己被他说得心动,恨自己动摇。 “你趁人之危!”柏葭恨他恨得牙痒痒。 “打住。”裴宿羿做个住口的手势,真挚地望着她,这锅他可不背,“少冤枉人,你缺钱也不是就这会儿缺,只是当下更缺而已,而我刚好可以解决你的燃眉之急。” 柏葭克制住自己发抖的身体,嘴唇已经因为愤怒变得惨白。 她知道裴宿羿的做法,无非是前些天两人不愉快的相亲导致的。 见她陷入悲痛的思考中,裴宿羿的耐心已经渐乎耗尽,开始下最后通牒,“最后一分钟。” 柏葭白着脸看一眼墙上的挂钟,秒针快速地走动,时间只剩最后十秒钟。 内心的纠结和自己的尊严一直在打架。 一分钟过去,柏葭并没有给出答案,裴宿羿站起来掸去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迈着修长的步子从她身边走过去。 清淡的薄荷甜在路过她时无孔不入,气味确定了她的抉择,'唰'得一下站起来。 一阵小风,裴宿羿轻挑眉尾,露出不可察觉的笑意,在她没开口前便站住脚,等她叫停的声音。 “裴宿羿。”果不其然柏葭喊他名字,说出那个有违她做人原则的答案,“我愿意。” “时间已经过了。”裴宿羿背对着她,声音也听不出情绪。 闻言柏葭出了一口气,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但是却被裴宿羿捕捉到。 他眼底闪过特别的情绪,他想知道柏葭到底是松了一口气还是叹了一口气。 两人谁都不肯再出声,一直僵持,最终还是裴宿羿妥协,退到她身旁,找补,“可谁让你是柏葭。” 这件事就算敲定好了,柏葭对他扯出一个带着苦楚的微笑。 “难看。”裴宿羿也不打算迁就她。既然事已成,就算她有一万个不情愿,他也不想知道,就算装也装得开心点。 裴宿羿掏出一张卡,递给她,“里面有五十万。” 柏葭接过,讥讽地笑笑,十万变五十万,多好的买卖啊。 她笑容里的自嘲全部落在裴宿羿眼底,故意刺她,“好好的女朋友你不做,上赶着做见不得光的。” 柏葭瞪他,如果眼神可以杀人,裴宿羿早死在她眼里千千万万次。 裴宿羿选择无视,微微弯腰,把她的手抬起来,用力掰开她攥紧卡的手,好心好意地提醒,“别把卡握断了。” 硬邦邦的卡边,把柏葭的手硌出又深又红的印子。 —— 裴同学可真是温润又病娇啊哈哈哈 第十四章我怕你不知道我的尺寸 裴宿羿很喜欢柏葭劲劲的样子,像只发怒了却对人又没有任何威胁的小羊。 “不跟我走吗?”裴宿羿见她不动脚,善意地询问,“美丽的柏小姐?” 柏葭拿眼剜他,在心里不停的地咒骂他是披着羊皮的狼! 回到车上。 “今晚跟我回去。”裴宿羿不是在问及而是在告知。 柏葭实在想不到他怎么能这么着急,压着想要发作的脾气,“我妈明天手术。” 裴宿羿探身过去,两人面对面,五官无限放大,甚至可以看清她眼底的灰青。 呼吸喷洒在彼此肌肤上,静得可以听见打鼓般的心跳,裴宿羿看着她着慌的样子,笑着说,“不着急,明天我送你去。” 说着帮她把安全带系上。 车子刚启动,柏葭忽然想起件事,问,“你家有那个吗?” “什么?”裴宿羿最开始并没有理解她话里的意思。 “安全套。”柏葭说得很快,就好像烫嘴一样。 裴宿羿哑然失笑,“没有。” “那你停路边我去买。” “还是我去吧。”裴宿羿看到前面不远处有便利店,熄了火,“我怕你不知道我的尺寸。” “神经病。”柏葭没耳听,嘴上也不想放过他。 等裴宿羿的时候,看到栗梨发来的消息,说应珩下午来了,还拿过来两万块钱。 她没有回栗梨,手指却在应珩的聊天界面迟迟无法打字。 看到裴宿羿出来,她收了手机。 裴宿羿进来把手里的袋子递给她,柏葭没接,他直接丢到她腿上。 袋子里有各个牌子的都拿了一盒,还是不同味道。 柏葭心想纵欲狂啊。 她扒拉着看了一眼,里面还有些小零食,饼干、牛奶之类。 裴宿羿边动车边说,“路上不想说话可以吃点。” 他的细心,还蛮让柏葭触动的,但感动一闪而过罢了。 柏葭拆开一袋饼干,超级可爱,让人都不忍吃。 吃着饼干,柏葭偷偷瞄了一眼他,发型是精心打理过的,到了晚上依旧完美,鼻梁很高,却不笔直,有点微微驼峰感,下颌明显,脸颊清瘦。 如果一定要说给人的第一感觉,柏葭觉得是望之俨然,即之也温。 其实他也确实如此,前提是别得罪他。 “你吃吗?”柏葭为了散去心中的思绪,主动搭话。 裴宿羿看了一眼自己买的卡哇伊小饼干,眼底有少许嫌弃,摇头拒绝。 被拒绝也没关系,柏葭收回手,知道他自律,接下来不问就是了。 上次裴宿羿没有诓她,他真住在江新区这里,而且距离自己租的房子没多远。 下车后,裴宿羿很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袋子,两人上楼。 其实柏葭佯装镇定,她很紧张,再看裴宿羿倒是气定神闲。 柏葭心里咒骂他,烂黄瓜。 裴宿羿牵起她的手,一握一手汗,也没说什么,就一直牵着。 直到门口裴宿羿才松手,他没着急开门,而是喊柏葭过去,“来输指纹。” “我干嘛输?”柏葭不同意。 裴宿羿拽过她,不容置疑,“哪有这么多干嘛?” 柏葭拗不过他,指纹只好输上。 “密码是1104,我生日。”裴宿羿说着把门打开,把手里的袋子放到鞋柜上。 听到他的生日,柏葭皱起眉。 裴宿羿没有开大灯,屋内不亮是昏黄。 柏葭刚把门关上,就被他欺压在墙上。 桔子一般的灯光,打在他脸上,半明半亮,暧昧的晦暗。 “我..我还没洗澡。”柏葭结巴道。 “不洗了。”裴宿羿把她圈在怀里,俯身吻去。 她在车上喝过一盒巧克力牛奶,此刻口腔里还残存巧克力浓郁的甜腻。 裴宿羿用舌尖扫她的上膛,痒感瞬间直击柏葭的脑袋,她想推开他,却没有力气。 不给她一点退缩的机会,趁着暗淡的灯光,看到她的脸被憋得通红,裴宿羿这才放开。 他的离开柏葭终于呼吸到新鲜空气,迷离着眸子,大口喘息。 柏葭是冷脸美人,可是她的本性其实是很娇柔的。 裴宿羿看向她的目光暗晦,昏暗中,他用视线一点一点吃掉柏葭。 接下来他没有急不可耐,而是细水长流,慢慢褪去柏葭的上衣。 雪白的肌肤吹弹可破,粉色的胸衣,将两坨大奶挤压,乳肉饱满,沟壑深邃。 比他看过的所有动作片女主都诱惑人。 手指顺着她的锁骨向下滑,感受她身体的战栗,裴宿羿欲望难忍。 指尖钩住她胸衣的最低处,轻轻一拉,她的乳房一松,软了下来。等他一松手,弹性回去,绷得柏葭深吸一口气。 裴宿羿解开她身后的卡扣,乳房彻底释放,像橡胶皮艇一般弹出来。 —— 小柏:烂黄瓜 裴同学:清汤大老爷我真冤枉。 下章看我们裴同学表演^_^ 第十五章彼此的第一次(h) “好大好圆。”裴宿羿喟叹。 柏葭第一次听男人说这么露骨的骚话,她听着着实有点难为情。 低头红着脸,看自己的乳房暴露在算得上陌生的男人面前。 裴宿羿把头埋在她圆润的胸脯内,光滑细腻,入口就像牛奶布丁。 强大的吸力,吮得柏葭又麻又疼,双手抵住他的肩头,把他往后推。 男女力量悬殊,更何况裴宿羿此刻正上着头,任由她怎么推都纹丝不动。 “裴宿羿我好疼。”柏葭哑着嗓子,“你能不能轻点。” 裴宿羿充耳不闻,齿间继续啃啮着她的乳房,接着他顺着胸口向上,亲吻她的脖颈。 柏葭脖子很敏感,被他吻得很痒,所以她想笑。 可他偏不让柏葭笑,强硬地堵住她的嘴。 嘴有事,他手也没闲着,白皙肥嫩的胸脯被他蹂躏的鲜红一片,吸吮过的乳头,如红透的樱桃,可口诱人。 为了防止自己瘫软下去,柏葭只好揽着他的脖子,而裴宿羿高她,屈着腰配合她。 大掌一路向下,游走到已经湿润的小穴处,裴宿羿贴在她耳边说,“很湿啊,看来已经很想被肏了。” 柏葭脸颊发热,她不想承认也必须承认,在他的挑逗下,自己的小穴特别痒,这种感觉,她以往从未有过。 经他语言一刺激,或许也是这几天压力太大,她也不扭捏了,想着释放自我。 柏葭把他的脖颈向前一拉,紧紧贴在自己的嘴边,轻柔的气息呼出,“对,想你狠狠地肏我。” 裴宿羿没想到她会如此大胆的发言,脑袋轰得炸开,哑着嗓子,“这可是你说的。” 话落,直接把人横打抱起,两个人深陷在床上。 卧室没有开灯,一片漆黑。 只听屋内一阵窸窸窣窣的脱衣服声音,还有两人粗重的呼吸。 裴宿羿扶着自己早就硬得生疼的肉棒,摸索着找她小穴。 黑暗中,两个人都挺紧张的, 就在肉棒快要进去的时候,柏葭突然叫停。 “你带套没。” “操!”裴宿羿失了自己所有的教养,忍不住咒骂。 刚才进来的太着急,他妈的忘鞋柜上了。 柏葭才不管他那些,“去拿。” 丢人丢死,裴宿羿支着根棍去拿,好在屋子里灯光暗,不然他真的无地自容。 拿回来后,裴宿羿迫不及待,拆开给自己套上。 龟头抵着柏葭的小穴,一股强大的吸力,让裴宿羿头皮发麻。 小穴紧而热,裴宿羿没有经验,也不知道进去后差点让他缴械投降。 “好紧。”裴宿羿咬着牙,“柏葭你放松点。” 柏葭并不比他好到哪里去,粗大的阴茎,把小穴撕裂的钻心痛,她手心不断拍打裴宿羿,哭喊着,“疼死了!裴宿羿你给我出去,好疼!” 硬挺灼热硕大的鸡巴,现在是进退两难,夹得裴宿羿是额头冒汗。 现在他硬的难受,为了缓解身体上的欲望,她无视柏葭的话,向前推进了一点,他的举动无疑对小穴又是一种撕裂。 柏葭疼得倒吸一口冷气,身体收缩,小屄也跟着夹紧,裴宿羿感受前所未有的舒爽,一下子泄了出来。 无奈只好拔出来。 异物的移除,小穴疯狂翕动。 裴宿羿不服,剥下肉棒上的安全套,转头又套上一只。 “你别紧张。”这次裴宿羿提前给柏葭打预防针。 “我不紧张?”柏葭觉得他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怎么不试试被又大又粗的东西插到身体里面是什么感觉?” 裴宿羿听着她生气的语气,低头偷笑,她说又粗又大,这不是夸他是什么? “这次我绝对慢点。”裴宿羿保证。 “不是。”柏葭就纳了闷了,“你没经验吗?” “洁身自好不行吗?”这话就让裴宿羿很不爽,他回呛,“别说得你很有经验一样。” 裴宿羿是处倒是真让柏葭吃了不小一惊。 这次裴宿羿决定先给她紧致的小穴放放松。 要一雪前耻! 第十六章第二次(h) 柏葭被挑逗起来的情欲,悬挂在身体中间,上不来下不去,非常难受。 这次裴宿羿没有着急,有节奏地揉稔着她的阴蒂,听着她时不时因为舒服发出的轻哼。 手指向下滑去,小穴又有淫水泄出,慢慢探进去两根手指,潮湿柔软的肉洞,紧紧吸附着他的手指。 随着他的动作,柏葭被吊着的感觉又升起来,身体想要更多,得不到满足,脑海和身子仿佛在被蚂蚁啃噬。 “啊...啊嗯快点。” 裴宿羿看着黑暗中她扭动向上的身子,加快了手上的动作,手指进出肉洞频率越快,声音越响,水声和软肉碰撞,靡靡之音。 手指越插越深,没入指根,裴宿羿将这种深度重复了几次。 “啊..啊嗯..裴宿羿停下!” 柏葭声音刚落,脑袋里仿佛有什么绽放,一团包裹着的快乐,轰然铺平,接着在她体内游走,紧着的身体,陡然松懈下来。 高潮过后的平静,她的身体不受控制的抖动,意识一片空白,只知道很舒服。 夹紧的双腿,又被分开,阴蒂还残留未散去的颤栗,裴宿羿继续揉搓,敏感的阴核,带动全身仿佛被针扎,柏葭受不住,蜷着身子向后逃。 “求你。”柏葭有气无力道,“停一停。” 裴宿羿手指沾染着她体内的淫液,而且套好的鸡巴,肿得十分难受,哑着嗓子,“你想得美,你爽了,该我了。” 话甫,没等柏葭反应,他掐着她的腰向下拽。 阴唇贴在他腹部,肉棒顶着她的后臀。 裴宿羿顺着她的股沟摩挲,接着把她向下按,小穴对准龟头。 扶着阴茎,慢慢进去。 这次小穴比刚才好多了,但还是夹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缓慢地进入,直到小屄完全接纳他的存在。 柏葭没有感觉到剧烈的撕扯,反而,凸起的龟头进入,剐蹭时,她的肌肤上不断冒起鸡皮疙瘩。 进去后的舒爽,让裴宿羿忘乎所以,他冷静了一番,才开始抽插。 肉棒笔直地进出,软和的媚肉被他层层破开,每一下都顶到花蕊深处。 青筋凸起的手臂,把她的腿推成M型,极具欲望的大掌压着她的大腿下部。 这样肉棒则可以完完全全的进入到小穴内,被热浪完美包裹。 柏葭身体由开始的舒爽,变成又麻又痛,乳房瘫软,面对他每一次的进攻,就像海浪,一波一波的涌动。 小穴被肏得外翻,阴茎几乎把媚肉尻成软泥。 在他猛烈的进攻下,柏葭举手投降。 “嗯..啊啊..快点停下!”柏葭痛苦地闭着眼睛,冲他摇头叫停。 裴宿羿要紧牙关绷紧下颌,声音从缝隙里挤出,“忍忍小葭。” 他把手掌移扶到柏葭的纤细的腰上,大掌一握几乎盖全。 柏葭被肏得腿脚发麻,伸手去推他,坚硬的腹肌,正在发力,她的力气像羽毛。 “快啊..啊嗯..停下..啊求你了。”柏葭带着哭意恳求。 裴宿羿为了防止她双手的扑打,腾出一只手,攥住她的手腕,没有了阻碍,他用力地将肉棒狠狠的快速肏入。 乳房因为他的大幅度动作,摇晃颤抖,仿佛北风中的树叶。 裴宿羿一声闷哼,他身子向前猛然一顶,肉体淫靡之音渐渐停下。 他射了出来。 柏葭跟着一声尖叫,两人筋疲力尽。 裴宿羿拔出肉棒,脱下安全套,手指向下捋着,精液灌了一个指肚高。 柏葭像剥离了灵魂,浑身痉挛,把头埋在被子内抽动。 裴宿羿俯下身亲吻她的额头,柏葭被吓了一跳,以为他又要开始。 看到她的下意识动作一怔,接着裴宿羿低声笑道,“别怕,今天晚上不做了。” 闻言,柏葭才松了口气。 “去洗洗再睡。”裴宿羿见她疲惫的样子,怕她带着粘腻不舒服。 柏葭摇摇头,“我好累。” “那我帮你洗?” 说出这句话,裴宿羿真是出于好心,但是落在柏葭耳朵里就不是了。 “不要。”柏葭坚定拒绝。 裴宿羿手肘支撑着脑袋,透过黑暗看她,声音里含着笑,“那怎么办?” 柏葭没办法,还是撑着乏惫的身子冲洗了一下。 第十七章同床异梦 柏葭洗得很快,把身上的污秽简单冲洗过后,便出来了。 出来看见裴宿羿正在铺床单,被子被他丢到了一旁,新被子在床边的椅子上。 余光中看到她出来,裴宿羿停下手里的活,“等一分钟就好。” 柏葭看着他熟练的动作,心想裴宿羿真挺居家的。 她身上穿得是裴宿羿T恤,宽大到刚好可以当睡衣。 笔直的两条腿,匀称修长。 虽说是夏天,但屋子里开着冷气,况且她刚冲过澡,裴宿羿怕她着凉。 提醒她,“去床上躺着吧。” 经过他的提示,柏葭感觉两腿凉飕飕的,爬进他铺好的被子里,新床单一股清淡的香味,闻着很好入眠。 裴宿羿在她洗过澡后,也进去冲洗,等他出来柏葭已经睡着了。 帮她把灯关了后,出去吹干头发,才进来睡觉。 两人各枕一边,同床异梦。 —— 清晨柏葭早早醒来,自己旁边的人还在睡梦中,她尽量动作轻缓的起床。 可裴宿羿睡眠一向很浅,睁开眼看她蹑手蹑脚的样子,语气带着困乏,“怎么不多睡会儿?” 身后人突然出声,吓得柏葭僵直了背,心跳加速,明明什么没干,却像第一次劫了银行似的。 看到她被自己吓了一跳,裴宿羿轻微的愧疚了一下,接着发出不连段的笑声,“没事吧?” 听出他在笑自己,柏葭也不太好意思,“没事。” “那怎么不多休息会?”裴宿羿又把问过的话重新说了一遍。 柏葭回身看着他,“睡不着了。” 裴宿羿也已经坐起来,拿起身旁的金丝眼镜戴上。 顺毛状态下,少了冷峻多了份青稚。 “你近视?”柏葭没见过他戴眼镜。 “有点。” “哦。”柏葭有吃早饭的习惯,她问,“这里有食物吗?” 她为什么会这么问,因为这套房子,看上去只能叫临时住所不能称之为家,空旷冷清毫无人烟味。 被子压在裴宿羿的下半身,裸露的上半身肌肉紧实,脸上带着残留的睡意,蹙眉思考,这间房子买了很久,真说住进来,还不到半个月,况且他平日并不在家里做饭,所以答案是没有。 他不用回答,柏葭从他的迟疑中也猜出来没有食材。 “那我出去买点早饭。”柏葭说着捡起昨天晚上被褪下来的裤子,打算出去穿。 裴宿羿掀开被子,“我和你一起。” 他只穿了条内裤,肩宽腰细,身材完美,鲨鱼线很深,即便不凹造型也显而易见,而且内裤鼓包很大。 柏葭回头无意用余光瞥见,立马错开视线。 “行。”留下一句,她便落荒而逃。 她的上衣,被挂在阳台,看上去已经洗过,这应该是裴宿羿做的。 穿好衣服后,柏葭坐在沙发上等他。 出来的时候,裴宿羿正在拉拉链,看她坐着发呆,轻咳了一声,清清嗓子,“洗漱后再去。” 柏葭托着下巴朝他看去,见他停在柜子面前,打开后,拿出来一套新的洗漱用品。 裴宿羿吧东西递到她面前,“去吧。” 他额前还有少许水珠,推断没错,就是已经洗过了。 柏葭从他手里接过,“谢谢。” 等一切收拾好,两人准备去吃早饭。 夏日的上午六七点钟,没有中午的酷热,反而带着一丝清凉,空气中湿气和尘土的味道共存。 走在街上,舒心安逸。 算是柏葭难得的放松时刻。 母亲的手术安排在下午,她趁着等饭的时间点,给爸爸发了消息,没有回,不是忙就是还没醒。 想着多买份,一会儿带过去。 裴宿羿很久没有来过街边的小店吃饭,大大的蒸笼冒着热气,周围人声嘈杂,却并不觉得扰人。 柏葭买了素包子,两人一人一碗粥。 平日里他吃饭并不多,这次看在她的面子上,几乎都吃完了。 柏葭吃饭慢,等她的时候,他问,“伯母什么时候手术。” “下午。”柏葭说了个大概的范围,并没有告诉他具体几点。 “好。”裴宿羿擦了擦嘴,语气不容置喙,“吃完我送你过去。” 刚想拒绝,抬头看到他盯着自己的目光,认真到找不到半点拒绝的借口,柏葭点点头,继续吃饭。 —— 来晚了,打麻将误事,熬夜更新(gt;﹏lt;) 第十八章手术后 两人到医院以后,柏葭没说话,裴宿羿也很默契地没有要上去看看。 看着她上去,裴宿羿才开车走。 到病房里,父亲正在为母亲擦拭身体,柏葭过去把早饭放在桌子上,伸手去接父亲手里的活,“爸你先去吃,我给妈擦。” 柏父躲过她,没有让她干。 拿了个空,柏葭也没有去和他挣,父亲一向如此,事情一定要自己做完才罢休。 这几年,母亲的精神状态很差,父亲工作的同时还要分出精力照顾母亲,明明才刚五十,看上去却十分憔悴苍老。 等柏父忙完,柏母也醒了过来。 “小葭。”柏母看到自己的女儿,忍着嗓子里的干渴,喊道。 柏葭赶紧去扶自己母亲半抬起的身子,贴近母亲,这才发现,母亲瘦了好多,原本红润的脸颊变得蜡黄,那双又大又圆的眼睛,更是突出。 她的眼睛很像母亲,以往听到最多的话,也是眉眼和妈妈一模一样,此刻她看着这双令她熟悉又陌生的面庞,思绪恍惚,泪水顷刻蓄满眼眶。 为了不让母亲看见,她赶忙把头撇到一旁,端起手边买的粥。 住院这些天柏母难得精神不疯癫,敏锐地察觉到她红着的眼眶,声音不算有力但终归是不虚弱,“小葭怎么哭了?” 好不容易忍回去的泪水,此刻又升了上来,颤抖着手把粥送到母亲嘴边,柏葭声音苦涩,“粥太烫了。” 蹩脚的谎言,落在柏父耳朵里,快速把手里的包子塞进嘴里,去接女儿手中的碗。 柏葭没有拗过父亲。 趁着这段时间,柏葭出去把剩下的手术费交了。 顺便又去了应玥的病房,原本应玥住着的床位已经换了别人。 如此来看应玥应该是已无大碍。 下午母亲被推进手术室后,柏葭的心就开始悬着。 父女两人坐在手术室外等候,即便都不说话,但也是彼此心中的支撑。 沉默显得气氛太过沉重,压抑的让人无法呼吸。 柏父打破沉寂,“小葭这些年辛苦你了。” 父亲这话简直折柏葭的寿,“爸你别这么说。” “爸看你没有用家里的钱。”柏父逐渐把话说到正题上。 “是...。”柏葭停顿了几秒,明白父亲话里的意思,“我借得栗梨的。” 这个答案说出,柏父明显松了口气,可下一秒他语气又绷了起来,“我前两天在医院看见应珩了。” 柏父的话让她呼吸一窒,心避免不了的虚道,“是吗?” “嗯。”柏父说,“他貌似也看到我了,所以转身就走了。” 柏葭也不好说什么。 柏父叹口气,“应该是她妹妹在医院,抽空你去看看,毕竟人家因为我...。” “好了爸。”柏葭打断父亲的话,怕他再次回忆起往事,“别想了,等妈手术后我会去看的。” 接下来父亲又陷入了无尽的沉默中。 手术灯灭掉,医生从门内走出,摘掉口罩,一脸轻松地看着两人。 父亲焦急上前,柏葭则注意到医生的神色。 “医生手术怎么样了?”柏父问。 医生回答,“很成功。” 柏葭紧绷的脸放松下来,那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地,父女两人相视一笑。 医生说,病人手术成功,但是需要观察,母亲被推进了ICU。 柏葭想着再陪母亲几天,却被父亲拒绝,让她去忙自己的事情,还嘱咐她,别让母亲知道自己去看了应玥。 出了医院大门,裴宿羿掐点似的打来电话。 :喂。 裴宿羿没有寒暄直击正题:伯母的手术怎么样? :很成功,目前还在观察中。 :还没吃饭吧? :嗯,等会儿我回家吃。 :我在医院门口。 :啊? 等柏葭反应了片刻试探地问:你来多久了? :刚到没多久,就看到你从大门出来。 :你不忙吗? 柏葭鬼使神差地问出,甫毕她就觉得不妥:不是,不是你想的那种意思。 只听裴宿羿在电话那头低笑:哪是什么意思? 柏葭解释半天,解释不出来个所以然。 裴宿羿不再逗她:车还停在昨天的地方。 柏葭探头望去,看他开着双闪。 第十九章本来还想请你吃饭呢 柏葭找到他,开门上车,发现副驾上放着一袋零食。 掂起来,坐下后放到自己腿上。 裴宿羿打火动车,“先垫垫肚子。” 柏葭早上吃过饭后直到现在除了喝点水外,并没有吃过别的,尤其母亲手术成功后,紧张的状态松懈下来,肚子开始有了反应。 “谢谢。”话落,柏葭从袋子里拿出一块面包啃。 她是真的饿了,裴宿羿问,“你回家有饭吗?” 柏葭皱着眉头把嘴里的面包咽下去,轻轻捶打胸口,“有。” “点的外卖?”说着裴宿羿递给她一瓶水。 “不是。”柏葭接过,喝了一口,食道顺畅,“栗梨做的。” “嗯。”他语气里少不了的可惜,“本来还想请你一起吃饭,既然如此不能浪费你朋友的心血。” “你也没吃饭?”柏葭捕捉到他话里的重要信息。 “对啊。” 柏葭拧紧手里的瓶盖,放到腿上,犹豫着说,“那我们找个地方一起吧。” “你朋友的怎么办?” “我们明天热热再吃。” “我就这么重要?”裴宿羿笑着嘴贫。 柏葭干笑两声,心想,戏好多,但口头还是顺着他,“毕竟你是大恩人。” 话听在裴宿羿耳朵里有点别扭,他姑且认为是真心实意。 “你有什么想吃的吗?”柏葭问。 “开玩笑呢。”裴宿羿把目视前方的眸子转到她身上,含笑道,“我吃过了。时间也不早了,累了一天回去收拾收拾早点休息。” 柏葭以为今晚又要在他那里过夜,听完他的话,松了口气。 吃完一块面包后,柏葭就不想吃了,坐在车上吃东西,她胃里不舒服。今天忙活了一天,难得现在轻松,很快她歪着头睡着了。 裴宿羿目光瞥见她睡了,伸手把车内的冷气关小了一些。 车停了后,柏葭也跟着醒了,她睡得不深,意识一直提着。 “到了?”柏葭含糊着问。 “嗯。”裴宿羿熄火解开安全带。 柏葭坐着发了会呆,才解开安全带,下车。 裴宿羿跟着她一块下车,提醒她,“把零食拿走。” 这东西本来就是给她买的,他留着没用。 “好。”柏葭开车门把东西拿走。 他很贴心,柏葭想。可他的贴心,并非发至内心的而是出于他的教养。 两个人虽说是合约情人关系,但是裴宿羿太体贴了,体贴到柏葭觉得这份合约是真还是假。 柏葭在上楼前,转身叮嘱,“路上注意安全。” 昏暗中,柏葭看得不真切,他好像是点了点头。 回家后,打开门,闻到菜的香气。 一块面包早已经消化完毕,现在肚子饿得咕咕叫。 栗梨坐在餐桌前等她,见她回来,催促道,“赶快洗手吃饭。” “OK!”柏葭放下手里的袋子,轻松欢快地去水池洗手。 栗梨手艺很好,两个人不忙的时候会一起做饭。平日里则是谁有空谁做饭,两人还有不成文的规定,一个人做饭另一个人洗碗,分工明确。 柏葭刚坐下,栗梨拿出两沓钱,推到她面前,语气里带着淡淡的不情愿,“应珩让我给你的。” 两沓钱红的刺目,柏葭愁苦地蹙起眉头,“他没说什么?” “见你没在家把钱给我了,让我交给你。”栗梨说着翻了个白眼,“我不想帮他,但是我更不想你再去见他。” 柏葭看着对面一脸气愤的朋友,乏术地叹了口气,“栗梨不要对他有这么大的恶意。” 栗梨一听她帮着应珩说话,一下炸了毛,但是看到她瘦削的样子,咽下了这口不甘,“做不到!” 良好的吃饭氛围,被打破了,空气中弥漫着尴尬。 栗梨不想彼此带着不爽吃饭,打破了沉静,“我刚才从楼下看到是裴宿羿送你回来的。” 柏葭夹菜的手一顿,接着放到嘴里,点了点头,“嗯。” “怎么回事?不是说朋友都没得做了?” “做不了朋友就做合约情人。”柏葭淡淡地说。 一句话给栗梨整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什么意思?” 接下来柏葭言简意赅地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她。 “你疯了?!”栗梨拍桌而起,“你没钱你告诉我,我也可以帮你借,你…你!” 气得栗梨结巴。 “别生气。”柏葭抬头看着她,一脸平静,“其实我觉得裴宿羿说得没错,他有钱又有势力,不管怎样我也不吃亏。” “而且你知道,我并不喜欢做编辑,如果不是为了生活,我真不乐意做这行。” 她笑着看着栗梨,虽然在笑却透露着淡淡的伤感。 栗梨缓缓坐下,冷静下来分析,“其实也行,不管怎么说他确实可以帮你解决很多困难。” 柏葭默认了她的话。 饭后柏葭洗碗,一切收拾完后,躺在床上把栗梨的五万块钱还给她。 应珩还来的两万放在她的床头边,接着发了个消息给他。 :明天下午六点能见一面吗? 她怕应珩不回答又补了一句。 :如果你不来我会去找你。 果然应珩很快回复。 :在哪? :森地公园北门。 消息发过去后,应珩没有再回应。 第二十章“你要嫁给我?”“那你会娶我吗? 生活发生了巨大的变故,可这又不影响打工,柏葭照常坐在工作岗位,审校、排版。 中午休息的时候,她在看短视频,偶然间刷到一条视频画质昏糊,字体歪扭,但整体看上去十分干净整洁。 这是一篇诗歌。 生活没有出口 于是我一步一步去寻找 东边是墙,西边也是 我抬头望了四周,原来我被囚禁在洞中 前方有一罅隙,有光泄入 诗成了我唯一的救赎 柏葭把她的视频连着翻完了,有很深的触动,主页里除了有她的诗集之外,她还记录日常。 大致了解她在乡下生活,丈夫会动不动打她,每日干着繁琐的家务,伺候一家人的吃喝,空暇之余写诗来慰藉自己的灵魂。 其中有一个视频里,柏葭看到她缝缝补补的本子,是被撕掉又用透明胶带贴起来的。 柏葭主动联系了她,只是迟迟没有回应。 临近下班,柏葭看了眼手机,见裴宿羿并没有发来消息,她放下心。 最近裴老师的《烟京》顺利出版,社会各界反响很好,柏葭听说要卖影视版权。 这本书立意、主题、内容都非常好,拍成电影绝对很有质感,如果是制作、导演、演员给力,这是可以拿奖的作品。 也不知道最后会花落谁家。 出了公司门,一股热浪扑面而来,现在进入了三伏天,即便到了下午六七点,燥热丝毫未减,积沉了一天反而更热。 短袖裙子贴在身上,溽热席卷全身,快步走到地铁口,终于迎来清凉。 坐在地铁上给应珩发信息。 :我马上就到。 :知道了。 柏葭选择的位置,离应珩干活的地方很近,她专门选的。 下车后,柏葭把包里的遮阳伞撑出来,站在公园北门等他。 没等多久,应珩也到了。 他上身穿着黑色老汉衫把他的肌肉箍紧,下面黑色短裤,毛发旺盛,靸这一双拖鞋就来了。 柏葭见状就知道他是直接过来,连换洗都没有弄。 “找我什么事?”应珩直接点明主旨。 柏葭收了伞,指着公园里面有树荫的凉亭,“我们去里面谈。” 应珩嫌麻烦地蹙眉,但是看到她额角处留下的汗水,答应了她的提议。 这会的公园人正多,北门这里相较远点,人相对来说少些。 成排的大树完全遮住光,因此凉亭下变成了天然的阴凉地。 坐下后,应珩接着门口的话题继续,“说吧,找我什么事?” 他语气中的不耐烦,柏葭听得真真切切,心里难免难受,“你不能好好说话吗?” “我要怎样才算好好说话?”应珩看着她,嗓子夹起来,“是这样吗?柏大小姐?” 听他故意尖细着嗓子,语气里满是阴阳嘲讽,柏葭也很生气,故意说,“对,没错就是这样。” 应珩耐心已经到达顶点,‘唰’得一声站起来,“我看你是闲的,没事我走了。” “应珩!”柏葭见他真的要走,急忙叫住他,“钱你为什么不收?” 后半句话,柏葭气势弱了下来。 应珩停下,回头看她,扎一个低马尾,额前有少许碎发,一双清淡的眸子,将整个人衬得韶秀哀婉。 盯着她看了许久,一双如炬的眸子似乎要将她看穿。 “钱是你的我为什么要收?”应珩反问她。 “玥玥需要钱。”柏葭声音越来越小。 “她需要钱也轮不到你给。” “可…” 应珩打断她的话,用无比清楚的声音告诉她,“没有可是,车祸后的赔款你家已经给够了,而且这些年你所做的早已经超过了,所以我求求你别再做这些让彼此都觉得多余的事情了。” 柏葭手扶着凳子边,攥紧给自己勇气,声音低落自责,“如果不是我们你和玥玥不会这样。” “那你要怎样呢?”应珩忍着,双手撑在石桌上面,身体俯向她,诘问道,“要一辈子为我们服务吗?还是为了能合情合理的照顾应玥,你要嫁给我?” 柏葭直视他的眼睛,没有半分退让,反而坚定不屈,“那你会娶我吗?” 羞辱不成,反倒噎住了应珩。 “我看你脑子有病。”应珩站直身子,咒骂她。 “随你怎么说。”柏葭把钱拿出来,推到他前方,“钱你不收我会拿给应玥。” 说完,她打开伞便走了。 应珩看看钱,又望着她的刚出凉亭的背影,想喊住她的心停下,这两万块钱在他眼里是烫手的山芋。 他不想柏葭这样,三年了她也没能放过自己。 即便错不在她。 如果应玥一生都不肯原谅,她要如此过一辈子吗? 应珩紧闭双眼,悲愤痛苦。 —— 应珩的故事线要出来了哦。 第二十一章出外务 好长一段时间裴宿羿都没有联系过她,关于他的消息,柏葭是在网络上知道的。 柏葭在热搜上看到星邮拿到了《烟京》的影视版权。最近几年星邮出品的影视广受好评,旗下的艺人也是实力派。 如果星邮此次发挥正常电影得奖的几率很大。 柏葭点开《烟京》官方,裴老师担任该影片的编剧,亲妈指点,绝不会魔改。 前段日子,柏葭在短视频上私信的人,也取得了联系,因为秦姐走不开,所以柏葭坐车去找她。 秦姐家在洛城小县城的山村里,柏葭找过去费了好大力,先坐城乡公交,到了地方又坐黑摩的,一路上尘土飞扬,呛得人睁不开眼。 村庄在山脚下,拢共有十几户人家,都是些老人小孩,青壮年都去外面打工了。 秦莲姐站在自家门口,满怀期盼地观望,直到看见柏葭,她眉开眼笑,立马上去迎接,“柏编辑您来了。” 柏葭小跑两步来到她面前,笑着打招呼,“秦莲姐你好。” 秦莲热情上前,想同柏葭握手,再看到她纤细白嫩同自己粗砺枯木般的手有强烈对比时,她悻悻收了回来,笑着伸手请柏葭进去坐。 柏葭也注意到她的边界感,于是她主动去握秦莲的手,“终于见面了秦莲姐。” 粗糙的手掌被柔软的小手握住,温热顺着皮肤贯穿身体,秦莲眼眶发热,笑容真诚。 房子是两间土房,进去后有霉味混合着泥土的气息,两间房子背阴导致的。房子虽然破,但收拾的很整洁,看上去家里只有秦莲姐,她男人并不在家。 “柏编辑您坐。”秦莲热情招呼,“我去倒水。” “秦莲姐你别忙了。”柏葭拉住她,“还有你喊我柏葭或者小葭都可以。” 秦莲不同意,非要给她倒水。家里唯一的新杯子拿出来给她使用,柏葭拗不过接过她的好意。 “小葭。”秦莲觉得这样喊亲近些,“你在手机上给我说你们主编觉得我写得诗可以发表是真的吗?” “是的。”柏葭放下手中的茶杯,一脸肯定地点头。 秦莲哽咽,沧桑的面颊一双眸子明亮清澈。 “我拿给主编看了,主编很喜欢你的作品。”柏葭从口袋掏出一包纸递给她,“所以今天我是来看看你的原稿。” 秦莲没接她的纸,说是太好了。 她让柏葭坐着,转身进屋拿了几个本子出来,其中就有柏葭在视频里看到被撕烂的本子。 柏葭拿起被胶带连接起来的丑陋沟壑,指尖在上面轻柔抚摸,她带着试探问道,“这本是怎么回事?” “哎呀这是我家那位撕的。”秦莲一脸坦然。 “为什么?” “说我不务正业,是神经病。”说着秦莲自嘲地笑笑。 她的笑容充满无奈和认命,这让柏葭看了很不舒服。 “那你没想过离婚吗?”柏葭知道这样问很突兀,可是视频上她的男人不止是会否定她的一切,甚至还会动手打人。 “离婚?”秦莲摇摇头,“跑不掉的,他会打死人。” 这是法治社会。 这句话哽在柏葭喉咙里,有多少女性在婚内被打,只是以家暴为结尾,一个家字完美掩盖了打人者的犯罪事实。 城市如此,更何况在小山村。 在这里女性的地位更是低下,男人在家可谓一手遮天,身边人也无疑变成了父权手下的遵从者。 “如果诗集顺利出版,你就有底气可以抗衡了。”柏葭无比希望秦莲的诗集出版,这样她就可以逃离这吃人的魔窟,去外面的大世界散发自己的光芒。 掐着点算男人快回来了,秦莲没有多留柏葭,“小葭你赶紧走吧,我男人马上回来,他看到家里来外人,我怕他对你动手。” 柏葭蹙眉,虽然生气但还有理智。 秦莲借了辆电动车把柏葭送到十公里外的小镇。 “小葭下次来不要一个人,不安全。”秦莲走前叮嘱她。 看着她宽厚的背影湮没在尘土滚滚中。 柏葭嘴中苦涩,若有所思地去旁边的超市买了瓶水。 坐在回洛城的公交上,远处暮色以沉,天边被渲染成橘红色,色泽艳丽,谱写画面。在城市久了柏葭好久没有看过这种景色,下班后的地铁上除了飞驰的广告牌就是人挤人数不清的头顶。 她摩挲着秦莲给她的本子,心情沉重。 路上收到裴宿羿的消息。 :你没在公司? :嗯,今天出了外务。 :回来没? :在公交上。 :到哪里了? 柏葭看了看车外,天渐渐黑了:我也不不知道。 :你发个位置。 柏葭很快把地址发过去。 :你从开元物流中心下车,我去接你。 柏葭也没问他要干什么,答应就行了。 熄灭手机屏后,柏葭告诉司机下车地点后又恢复沉默。 第二十二章我女朋友 物流园在日暮下亮起灯,门口车流密集。 柏葭看到手机上发来一条消息,是裴宿羿发来的位置,跟着路线,找到他的车。 上车后副驾一如既往的有一袋零食,柏葭这次忍不住发笑,“你为什么每次都要买这些小零食呢?” 等待她时,裴宿羿无聊指尖敲着方向盘,见她来,停下,看着她做了思考的模样,“怕你坐车上无聊,吃点东西打发时间。” “你们成功人士不讨厌别人在车上吃东西吗?”柏葭说着扒开袋子看他又买了些什么。 “我观察你吃东西好像并不会弄得到处都是。” 有些人确实不喜欢别人在车上吃东西,裴宿羿则还好,只要不是气味特别大的他都可以接受。 闻言柏葭明快地笑出声,“那我谢谢你。” “不客气。” 袋子里的零食包装都挺好看,柏葭拿出一袋撕开,边吃边想,挑这些东西也真是难为他。 一袋下肚,缓解了饥饿,柏葭才想起来问他来接自己的目的,“你要带我去哪?” “朋友酒吧开业一起去捧捧场。”裴宿羿简单明了地回答。 柏葭了然般点头,“哦。” “你呢?”她的问题他回答了,现在轮到他问了,“今天怎么跑到县里去?” 柏葭思虑片刻决定告诉他,其实她有另外的打算,或许裴宿羿可以帮到秦莲姐。 “想签本诗歌,所有去拜访了一下。” “结果如何?” “谈得挺顺利。”柏葭欲言又止,“可能过程会有些困难。” “为什么?” “作家的丈夫应该会是最大的阻碍。”想起秦莲姐的丈夫柏葭就发愁。 裴宿羿路口转弯,目视前方,单手打方向,淡淡地说道,“如果需要帮助,我周围的资源都可以用。” 这句话把柏葭拉回了相亲那天,当时听到只觉得是羞辱,现在她竟然感觉庆幸,还好裴宿羿有钱有势,她可以借助他的权势,去帮助秦莲姐。 她无声地笑了笑,想着自己当时好装。 如果能帮到秦莲,原则也不是不能改变,反正也不差这点。 “谢谢。”柏葭欣然接受他的提议,“到时候真需要的话我不会客气的。” 裴宿羿还以为柏葭又会因为她所谓的尊严和自己大吵一顿,结果却出乎意料,面对她的成长,他挺欣慰。 “其实我打算出完这本诗集就辞职。”柏葭也不明白为什么把内心的想法告诉了他。 裴宿羿有种魅力,在他身边会不自然的放松。 “为什么呢?”裴宿羿想听她的原因。 话已经说出来了,收回也来不及了,柏葭用轻快地语气开着玩笑,“因为签了裴老板的合约,解决了困难,不用为生计发愁,手里还有余钱,想着追寻以前的理想呗。” 话里的揶揄,裴宿羿没理,用专注开车的余光扫了她一眼,附和她的话,“想不到我的决定还挺伟大,能帮人实现理想堪比救人一命啊。” “可不是嘛。”柏葭嘴和心不和,暗自骂他,还挺无耻。 “心里在偷骂我吧。”路上没车,裴宿羿车速很快。 柏葭头转向车窗,看着倒退的夜景,一排排灯光在车速下连成了线,车窗倒映着她藏不住笑的鹅蛋小脸,“你猜。” 和裴宿羿一来一回的斗嘴,真挺让人心情愉悦的。 酒吧的位置在钟北区,这边属于洛城一环。 到地方后,柏葭发现门口停着许多豪车,光知道牌子,不知道具体系列。 这样一看裴宿羿真是一位特低调的老板。 门口站着的男人瘦高清俊,脸上笑容不断,手里拿着酒杯,一杯一杯不间断地喝。 两人并肩向门口的男人走去。 “呦,裴哥你来了,我还以为你不来呢!”男人从桌子上拿起一杯酒递给裴宿羿。 裴宿羿笑着接过,“蒋老板开业大吉怎么可能不来?” 话落把酒一饮而尽。 见他喝完,蒋寇文这才将目光移到柏葭身上,笑容意味深长,“这位是?” “柏葭我女朋友。”裴宿羿为她介绍,“蒋寇文,这家酒吧老板。” 蒋寇文被他的介绍整懵了,还以为是自己喝多了听错了,多看了两眼柏葭,从前没听说这号人物,再看裴宿羿不像开玩笑的模样,喜笑颜开地喊道,“嫂子好。” 两个人的合约上写得很清楚,公开在外是男女朋友关系。 纵使柏葭对这个称呼不喜欢,她也要装作十分受用,“开业大吉,生意兴隆,日进斗金。” 几句吉利话说得蒋寇文笑容收不住,“借嫂子吉言了。” 后面人来人往,蒋寇文不知道请了多少人,于是招呼两人进去坐。 “裴哥,东边贺晔南和傅哥在那。”蒋寇文把他们从小一个院长大的安排在一起。 “呦。”裴宿羿笑着打趣他,“晔南你都能请出来厉害啊。” 蒋寇文下巴一仰,掩饰不住的骄傲,“必须来给我撑场子!” 在门外就听里面热闹,进来可谓震耳欲聋,柏葭实在无法喜欢,她就默默跟在裴宿羿身边,也不表现出来。 东边的位子比较偏,两位贵气骄矜的男人坐在一起有说有笑。 “宿羿来了。”坐在最里面的男人率先看到两人。 接着背对着两人的男人也转过头打招呼,“裴哥。” 裴宿羿搭在男人的肩上,语气关心,“身体受得住吗?” “没事。”贺晔南笑容让他放宽心,“拿着药呢不碍事。” 裴宿羿明了点头,叮嘱道,“不舒服就走,别硬撑。” 酒吧灯光昏暗,柏葭依旧看得清楚同裴宿羿交流的男人脸色是常年不见光的白。 尤其彩色的灯光从他脸上闪过时,简直就像酆都里的鬼。 这样想不道德,可柏葭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旁边的裴宿羿察觉到,俯身靠近她耳边,贴心询问,“冷吗?” 柏葭怎么好意思说是被他朋友瘆到,只要扯谎,“有点。” 裴宿羿把自己的褂子脱下来披在她身上,“坐会儿我们就走。” 褂子上残留他的体温,好闻的沉凉木香,让人在这喧闹的环境中找到意思宁静。 第二十四章令人瞌睡的朋友场子 “二哥好久不见。”坐下前裴宿羿同坐在最面的男人打招呼。 跟着裴宿羿坐下,柏葭才看清男人的脸,是一张经常出现在财经杂志上的面孔,成政集团的二公子傅长琰。 柏葭在看不清的环境里忍不住唏嘘,真是小庙盛大佛。 一家酒吧开业请来坐镇的人都是大佬。 贺晔南没有在网络上漏过脸,但他姓贺,结合裴宿羿和他的对话,柏葭也能推断的七七八八,应该是传闻中贺氏体弱的小儿子。 “确实有年头没见了。”傅长琰一边忆往昔一边倒了杯酒并推到他面前,“喝一杯。” 傅长琰一直负责安城那边的工作,他大哥负责洛城。 裴宿羿拿起酒杯同他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酒尽,傅长琰似乎才注意到他身边的人,歪着脑袋朝柏葭看去,“这位女朋友?” “是,刚同意我。”裴宿羿回头看一眼柏葭笑着回答,“你别吓着她二哥。” 傅长琰闻言乐了,“我就问问,你别太护。” “没办法喜欢的紧。”裴宿羿耸肩坦然道。 傅长琰一双厉眸盯着他,发现从他眼里找不出任何破绽,瞬间没了劲,上心了就没有意思了,无聊地撇撇嘴,“你真没劲。” 柏葭不懂他的意思,但是从他脸上看出了玩味不屑,一副胜利者高高在上的姿态,仿佛只要他想,所有女人都会为他臣服。 原来在商圈闻名的傅长琰是这样子的,柏葭趁黑作乱,偷偷白了他一眼。 裴宿羿不赞同他的话,满上的酒杯同傅长琰对碰,“当然和二哥比不了。” “阴阳我?”傅长琰将手里的酒喝净。 “可不敢。”说着裴宿羿也喝干净。 裴宿羿并不喜欢喝酒,几杯下肚,任傅长琰怎么劝都不肯再喝。 傅长琰知道他的性格,多说无益,不再劝,嫌弃地说,“和你们两个人喝酒是最没意思的,蒋寇文把你俩安排这里真是恶心人。” 贺晔南听到他的谴责只是笑笑并不说话,依旧默默看台上正在唱歌的乐队。 他嗜酒裴宿羿知道,对于他的话也不否认,只是告诉他,“一会儿远潮来陪你喝。” 庄远潮和傅长琰两个酒蒙子。 听着两人的对话,黑暗中柏葭靠着沙发,脸隐藏在暗色中打了个无声哈欠,接着继续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不管裴宿羿是怕被揭穿后重新要去相亲也好,还是其他原因,最起码他在外面把两人的关系拉到了对等,让柏葭不至于难堪,保护了她的尊严。 在签合约时,她完全没想到裴宿羿会做到这一步。 裴宿羿和傅长琰聊天,柏葭无聊地坐在旁边听着,两人聊些市场,还聊到《烟京》。 柏葭困得不行,就在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时候,又有人来了。 蒋寇文旁边跟着个和他个子差不多高的男人。 走近一看,柏葭秀眉一蹙,是上次裴宿羿安排和自己相亲的男人。 男人看到柏葭也惊了,笑容错愕,“裴宿羿你耍我啊。” 庄远潮指着两人,“什么意思?” 裴宿羿扣住柏葭的手举到他面前,对他没有丝毫愧疚,“就是你看到的意思。” “你玩我?”庄远潮过去推他肩膀,接着又含着歉意说,“柏葭上次无意冒犯,有事请找裴宿羿。” 周围人也被庄远潮搞懵了,三人还有渊源? 柏葭强撑着精神,揽住裴宿羿的手臂,把头靠在他肩上,一副恩爱的模样,“放心我私下一定找他算账。” “那可真不能放过他。”庄远潮就近坐在两人对面。 “行了庄远潮。”裴宿羿看似正经其实是开玩笑,“别刚好上又被你几句话整黄了。” 庄远潮耸耸肩,表示与我无关。 简单友好的告状环节结束,柏葭又恢复缄默。 她在这里仿佛一个挂件、装饰。 很厌烦的感觉,唯一能让柏葭在这里感到好受的就是台上女主唱的嗓音。 伴随着音乐,柏葭再次入睡,她即使用意识强撑脑袋却还是倒在了裴宿羿的肩头。 肩头突然的沉重,他低头看了一眼,发现柏葭已经把脑袋移开。 于是他靠近她耳朵,低声关心,“困了?” “还行。”柏葭说谎。 她的嘴硬引得裴宿羿轻笑。 下一秒,裴宿羿便对着朋友说,“走了。” “裴哥怎么刚坐就走啊!”蒋寇文抱怨。 “有事。”裴宿羿没有过多解释。 伸手扶起柏葭,揽住她肩膀朝外走。 柏葭昏沉,脑袋迷糊,在他怀里走得踉踉跄跄。 到了门口,出了冷屋,热气扑面,外套黏在柏葭身上,使她瞬间清醒。 裴宿羿摁钥匙,找到车后问她,“会开车吗?” 柏葭心虚地回答,“会。” 驾照她拿下来很久了,但一直没开过。 “你说得很没底气。”裴宿羿打趣道。 这一刺激柏葭来了劲,心虚且自信,“你大胆放心地坐。” 第二十五我没疯但是我可能醉了(微h) 柏葭开车非常慢,即便是路上车少人少。 裴宿羿感觉这样的行驶速度好像是有人在后面推车,一脸无奈,开始指挥她,“加点油门。” 冷不丁听见隔壁传来的声音,柏葭的背挺得更直,双手紧握方向盘,手心冒汗,“好!” 真实上路和在驾校的感觉非常不一样,毕竟教练有刹车,行驶不当,教练会踩死,可裴宿羿没有。 “别紧张,路上人少。”看见她紧张的姿态,裴宿羿忍不住想笑。 “还行不紧张。”柏葭嘴硬。 “不紧张咱们加点速。”裴宿羿顺着她的意思打趣。 柏葭加了油门,车速上来后没有了开始的着急,逐渐越开越上手,甚至在高架上可以开到八十码。 裴宿羿在旁边给她当人工导航,慢慢柏葭发现路线是朝江新区走,但不是他家。 这条路是去往森地公园的。 柏葭没有多问,按他指的方向开就完事。 两人没有进到公园里面,而是把车停在溯湖周围的路上。 这边人少车少,但是湖对面却灯光明亮。 “要下去吹风吗?”柏葭猜测他的下一步动作。 裴宿羿点点头,眉眼中带着醉意。 柏葭先下去,想着他喝了酒去搀扶,打开车门,“下…。” 后面话没说完手腕被他扣住,整个人跌入他怀里。扑面而来一股酒气,柏葭被熏到,皱了皱眉。 裴宿羿一手揽住她,一手去关车门。 沉重闷响,车门关上,车内静的只剩彼此的呼吸。 他前后调节座椅的空间,保证两人在一起不会出现拥挤。 柏葭双手撑在他胸膛把身子支起来,被他手臂一用力再次倒下,她语气中带着生气,“你干什么!” 裴宿羿喝醉了,听不出来她的语气,酒气喷洒在她脸颊,嘶哑性感,“干你。” “你疯了?”柏葭压低声音,“这是在外面!” “我没疯但我可能醉了。” 裴宿羿故意惹她,说着手指解开她的纽扣,手指抚摸她的小穴。 小穴被触摸,柏葭打了个激灵。 柏葭赶忙去握住他的手腕,厉声警告,“不行!” 裴宿羿也不松口,鼻尖蹭她脸颊,同她商量,“玩点刺激的不好吗?” “你什么癖好?”真是给柏葭气笑了。 “我不知道啊。”裴宿羿醉眼惺惺地看着她笑,“可我就想在这里干你。” 说着手上一用力,揉搓她的阴蒂。 瘙痒顺着肚皮蔓延到周身,柏葭下意识夹紧小穴,感觉到下面有水浸湿。 他的大掌感受到湿润,附在她耳边轻轻说,“你湿了柏葭。” 柏葭整个头都在发烫,她恨透不争气的身体反应。 见状裴宿羿一鼓作气,手上动作更加大胆,柏葭双手撑住他的胸膛,不让自己伏倒在他身上。 路灯像被蒙上了橘子皮,照得车内暗黄,刚好足够看清彼此情欲的眼睛。 裴宿羿褪去她的牛仔裤只留下诱人的蕾丝内裤。他将柏葭翻身,变成背靠着坐在自己怀里,手指勾走内裤,小穴暴露在空气中。 修长的手指拨开层层肉瓣,指尖在阴核处不停打转。 快感就像涟漪一圈一圈泛开,柏葭收紧腹部,任小穴肆意横流。 柏葭没有东西可以支撑,没办法只好抓住裴宿羿的衣服来借力。 随着他手上动作越快,柏葭从牙缝里挤出几声舒爽,接着脱力地靠在他怀里大口喘息。 裴宿羿大掌掰过她的脑袋,看她满目情迷,嘴角勾出一抹笑问她感想,“怎么样爽不爽?” 柏葭无力地用手肘杵他,声音虚弱,“你神经病一个。” “嘴硬。”说着裴宿羿拍打她敏感的阴蒂上。 这感觉仿佛有人在抽离她的灵魂,柏葭没注意呻吟出声,裴宿羿立刻捂住她的嘴,恶意地坏笑,手指着车外过路的人,“小声点。” 柏葭顺着他的手看去,是一家三口,逛完公园,来开自家车。 手掌还在自己嘴上捂着,没有使劲很松,柏葭故意躲开,一口咬在上面。 只听裴宿羿在身后‘嘶’的一声。 柏葭毫不留情,“活该。” 她这一口咬得不轻,没有出血,但逃不了发青发紫。 裴宿羿一把掰过她的脸,质问她,“你属狗的?” 柏葭想从他手里挪开脸,但是他劲大,没成功,只好斜乜他嘴上不让他落好,“我属狗那你也是狗。” 两人年纪一样大,裴宿羿生日是下半年,柏葭比他还要晚,是除夕那天。 “伶牙俐齿。” 裴宿羿最后得出结论。 为了不让她的小嘴再叭叭,钳住她的下巴,吻了上去。 他嘴里未消散的酒气,在柏葭口腔里散开,霸道具有侵占性,急遽清除她所有氧气,憋得柏葭上不来气。 再不离开,柏葭感觉自己就要窒息死了。双手抵住他的胸膛,一用力挣脱开来。 裴宿羿欲求未满,盯着她的视线赤裸裸,更让他注意的是柏葭耳朵上一连串的耳洞。 不止耳垂有,耳骨也好多。 他含着氤氲的目光,直勾勾盯着。柏葭被他的视线看得发毛,错过脸不去和他对视。 陡然柏葭感觉耳垂有一股冰凉,这触感顺着耳垂一路向上。 “怎么打这么多耳洞?”他声线低沉悦耳,好似陈年醇酿。 柏葭还未缓过劲,不停喘息,回答他,“好看。” “好看为什么不戴?”裴宿羿不信她的话。 其实就耳洞这个问题她不愿意拓展,敷衍道,“太麻烦了。” 裴宿羿亲吻她的耳廓,视线飘忽似乎想到了什么,于是说道,“你戴上会很好看。” 声音轻飘不真实,柏葭以为他说胡话,没有回应。 第二十六章陷入困境 公园在车上的一幕,好像裴宿羿突然发癫,喝醉酒耍了酒疯。 接下来他在车上闭目,柏葭不知道他是否睡了,顺着残存的记忆找到裴宿羿家。 柏葭把他送上楼,脱掉他满是烟气、酒气的衣服,在他床头放了杯水,保证醒来的时候可以喝上水,一切安排的差不多,她也回了家。 叁伏天真的很热,哪怕是到了晚上,洛城依旧似蒸笼。柏葭独自走了一段,没赶上夜间公交,只好打了车。 第二天柏葭上班的路上,掐着时间想问裴宿羿酒醒了没有,犹豫到最后也没有发。 到公司,给主编看了秦莲的原稿,主编很满意,结合她的处境好好营销书会大卖。 坚韧不屈的女性会被更多人看到。 得到主编的满意,柏葭也松了口气,回到位置上开始联系秦莲。 发去半天消息始终未读,开始时柏葭以为她在家里忙没有注意手机,也就没当回事,到了下午,消息变成已读,还是没有回复她。 柏葭心底担忧,一直询问。 后面秦莲发来消息说:小葭麻烦你为我上心了,书我就不出了,我没这个命。 从她的消息里柏葭看出逼迫和无奈,心想这事和她丈夫脱不了关系。 诗集出版对秦莲姐来说十分重要,她会因此被更多人看到,会有多方帮助她,这是她逃离魔窟最优选的方法。 柏葭接下来发出去的消息终归石沉大海。 晚上柏葭下班,回家看了看母亲,肿瘤虽然摘除,但是心病依旧未解决,除了休息外,清醒的时候仍然神神叨叨。 柏葭不在家住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母亲偶尔病情严重时,会把她认错,拉着她疯狂忏悔,这些她都不想看到。 无论多晚她都会回到自己租的房子里。 洗漱完后柏葭正在涂抹,床上的手机嗡嗡响,她湿着手打开,看到是秦莲姐发来的消息。 :小葭明天能见一面吗? 柏葭第一反应就是她改变了想法,面上掩饰不住的开心,手指噼里啪啦地打字:当然可以! 对方回:明天我们在县里的聚合楼门口见,行吗? 柏葭虽然不知道聚合楼在哪,听名字是家饭店到时候导航就行,这没问题,她回道:可以的。 临睡前,柏葭上网搜了《烟京》开机状况,发现在白天的时候登顶过热搜,出品方是星邮文化传媒,总编剧和原着都是裴春麦,里面的女主角是最近刚拿了奖的姜郁原。 星邮签约的女演员。 一切都算顺利进行,柏葭放下手机,关了灯。 天亮,柏葭又坐上了去萧县的车。 摇摇晃晃,叮叮当当到了地方,下了车县里的街道五味俱全,街道边上都是些小摊贩。坐了两个多小时,柏葭早上吃得东西全部呕出。 整顿差不多,她导航去找聚合楼,好在不远一公里左右,十几分钟的脚程。 老远柏葭就看到秦莲站在门口,做焦急状,头上裹着头巾,她发现情况不对,连忙跑了过去。 拉住秦莲姐的手,将她转向自己,发现的脸几乎没有好处。 柏葭拢眉,心里也有了答案,声线不仅高了起来,“姐,是不是他打你了?” 秦莲不想她声张,压下声音,让她放心,“我没事。” 说着秦莲左右打量,是在怕什么人跟过来。 柏葭不想罢休,却被秦莲打断。 “小葭你能带我走吗?”秦莲声带哽咽,“姐求你了。” 看着秦莲姐惨绝的样子,死水般绝望的眸子,柏葭气得发抖。 “你放心姐,我们现在就走。” 揽住秦莲的肩膀就去租车。等不及城乡公交了,一趟太慢。 准备去往对面的时候,路上来了几辆公交车,车上人满满当当,停在了两人面前,车上下来许多人,欢笑交谈样聚合楼里走。 柏葭扶着秦莲给人群让道,顺便绕过车去对面。 “这是?” 秦莲回答,“估计是谁家结婚呢。” “不在家里吗?” “大多数都在家里。”秦莲回头看了一眼,“但是也有去饭店的,都是手里有钱的人才会这样做。” 听秦莲的语气中有羡慕的意思。 两人依偎,逆行在人流中,心思各异,有人欢喜吃席,有人痛苦逃离。 柏葭好不容易找到一辆车。 司机开口要二百。 “师傅能不能便宜点?”秦莲手指拉扯着头巾不让脸漏出来。 司机看她俩女人,尤其是审视柏葭,穿着气质不像县里人,想着狠狠宰一把,怎么可能便宜。 “不能!”司机一摊手,语气强硬,“爱坐不坐,洛城这么远,我车油不算钱?高速不算钱?” “行,师傅。”柏葭不想耽误时间,答应他,“二百就二百,咱们赶紧走行吗?” 司机见答应的爽快,脸色转而有后悔的神色,早知道多要点了。 事已至此司机也不好说不行,只能心不甘情不愿请两人上车。 柏葭扶着秦莲坐进去,就当自己快要关门的时候,远处摩托上传来一声尖利的辱骂声。 “臭婆娘你他妈的敢偷跑!”摩托一停,也顾不上扎,任由摩托摔倒,抄起后面的棍就朝两人所在的车边走。 男人个子矮小,裤腿卷到膝盖,小腿黧黑,有萎缩的趋势,一看就是不干重活。靠近时柏葭闻到他浑身酒气,一双鼠眼,精明猥琐,看得人不舒服。 秦莲看到来人,缩在车里不敢抬头。 柏葭站出来挡住男人。 男人还没柏葭高,需要仰头去看。 “就你他妈诱导我婆娘逃跑的是不是?”男人棍指着柏葭。 柏葭秀眉紧凝俯视他,看到他浑浊发黄的眼白,心里泛恶心。 “我们想和秦莲姐合作出书,具体问题要去洛城商议,并不是你说的逃跑。”柏葭忍下心里的恶心,这时候硬碰硬不是明智之选,出了萧县,这死男人别想在祸害秦莲姐。 “放你娘的屁!”男人指着她的棍子又靠近,声音响亮,“大伙评评理,这小娘们说我婆娘能出书,她连小学都没有毕业,出个鸡毛的书?” 本来要进聚合楼吃饭的人停下脚步,纷纷来观望这场闹剧。 第二十七章英雄救美? 人越围越多,看热闹比手头工作还重要。 眼下走是走不了,柏葭直接将车门关上,站在男人面前,沉下脸,目光犀利丝毫不退让。 秦莲男人见她一瘦弱女人,表现的再凶狠她也一女人,根本不足为惧拿在手里的棍子又近了她几分。 “你识相给我滚远点!” “你做梦。”柏葭没有半分害怕,当时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 秦莲男人见她不让,恶狠狠盯着她,眼尾抽搐。当着这么多人,他怎么能被一女人压制住,脸上挂不住,示威似的一棍子闷在柏葭身后的车上。 司机见自己的爱车结结实实挨了一棍,立马炸了毛,“我操你妈!” 小跑来到凹陷处,气急指着柏葭,“你他妈要赔!” “谁打的你找谁。”柏葭绝不吃哑巴亏,斜乜旁边的男人。 司机看手里还拿着棍的男人,一看就是浑身上下掏不出二百块钱的人。 车不是好车,但是这么大的凹陷修理下来也要几百块钱,这笔钱对秦莲男人来说肯定是一笔巨额。 “凭什么我赔?”秦莲男人明显慌张起来,“你帮助我婆娘逃跑,我追过来一时冲动砸了这位兄弟的车,说到底你才是源头!” 他说完后,觉得自己这套说辞完美无缺,瞬间自信起来,下巴一仰,眸子中藏不住的得意。 “对啊!”司机附和,从男人身上肯定要不来多少钱,他把矛头又转向了柏葭,“你赔我!” 柏葭心血翻涌,看着秦莲男人恬不知耻的模样,凝眉敛目,简直恶心的要死。 败类中的败类! 不等柏葭反驳,周围看热闹的人,纷纷出声。 秦莲男人虽然不学无术,但毕竟是萧县的人,不管是否出于看热闹,经他话一出,声音多多少少向着他。 “小姑娘你帮人家媳妇逃跑不道德啊。” 秦莲男人得到了舆论,脸上满是得意,趁机勒索,“这事也可私聊,你拿五千块钱就行。” 五千。柏葭气得发抖,准备批驳时,秦莲姐下了车。 柏葭知道她这时候下车是不想让自己为难。 “小葭。”秦莲下车拿下了头巾。 果然看到秦莲后,周围的声音小了许多,但仍窃窃私语、指指点点。 “姐。”柏葭连忙遮住她。 秦莲摇摇头,语气中满是愧疚,“对不起小葭,给你添麻烦了。” “别这样说。”柏葭蹙眉,她现在真怕一切前功尽弃,鼓励秦莲,“姐,别放弃。” 秦莲很决绝,“陈壮你够了!” 原本平静下来的男人,听到自己名字被喊出,顷刻炸了毛,抄起棍子就要上去打。 柏葭眼明手快,一把将瘦小男人撞翻在地。 水泥地梆硬,摔陈壮一个狗吃屎,让人看了笑话。 陈壮这下脸无处可放,恼得不行,爬起来不依不饶。 奈何柏葭比他高,他虽然是个男人,但因为整日喝酒,身体差得不行,不然也不至于一推就倒。 “今天人我是一定要带走的。”柏葭冷眼厉声警告他,“不然就我带秦莲姐去鉴定伤势,你就等着进去吧!” 打老婆这么多年都没事,陈壮怎么可能被吓唬住。 “你少放屁!我打自己婆娘还能犯法?”陈壮满不在乎,“倒是你属于拐卖人口了吧!” 听到拐卖人口,秦莲倒吸一口凉气,好在被柏葭扶着,没有瘫软。 “你还懂拐卖人口?”柏葭嘲讽道,“那我们走着瞧咯。” 陈壮一辈子都在辱骂殴打秦莲,一辈子看不起女人,眼前的外来女人,能和秦莲认识她又能牛逼到哪里去?她居然敢这样说话,臭婊子,陈壮狭小的眼睛里透出凶狠。 “人家男人打自己老婆管你什么事?” “人家家务事轮到外人来管?” 一些站在陈壮角度思考问题的声音传出来,柏葭顺着声音看过去,几个上了年纪的老男人怵了她的视线,讪讪闭嘴。 能帮陈壮说话,能如此共情,肯定也是少不了打老婆的主,柏葭从心眼里鄙视。 “臭婊子多管闲事。”陈壮狰狞着怒骂,拉起秦莲就走,“我就是打死她也没人敢吱一声!” 他高傲地以为自己就是神。 “装你大爷啊。”柏葭已经失去了自己的素养,“我现在就报警,看谁有罪。” 陈壮见她拿出手机真的要报警,一时慌了神,转身直接打掉她的手机。 脆弱的手机屏幕接触到地面时裂缝直接布满。 陈壮趁她愣怔,飞上去踹她,这一脚柏葭没挨上是秦莲替她挡了。 秦莲捂着肚子,痛苦地蜷缩在被太阳炙烤的发烫的水泥地上。 柏葭着急蹲下去扶她,没注意身后的陈壮。 粗壮光滑的树棍没有如约而至,柏葭没有感受到任何疼痛,头顶反而被一片阴影遮住,熟悉的皂角味道,她回头看。 是应珩。 棍子落在他大臂,剧痛揉皱了他的眉宇,眼底泛着猩红,下颌紧绷,未发出一丁点声音。 陈壮不知道人是从哪里跑出来的,这一棍下去他听见了骨头碎裂的声音,表情慌张,扔下棍子就要跑。 “小珩!”中年男人的浑厚嗓音穿过人群响彻,“别让他跑了!” 几个男人,抓住撒腿就跑的陈壮。 柏葭没想到在这里遇到应珩,更没有想到他还替自己挡了一棍。 第二十八章还好只是脱臼 疼痛让应珩额前不断冒冷汗。 柏葭记忆恍惚,仿佛回到叁年前的夏天。 第一次见到应珩时是在医院,他跑了一头汗,白皙的脸颊上挂着不断向下滴落的汗水,脸上是少年的青稚。现在他剪了短发,皮肤也变成了小麦色,褪去的稚嫩化成了锋利,变化最大的是那双眼睛,漆黑深沉,像夜晚的竹林森冷骇人。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柏葭知道这些都是他的保护色,他给自己搭建了一座坚固的城堡,他不出来,别人也进不去。 应珩的虽然看上去不好相处,但是长相并不乖戾,反而透露着正气。 “去医院!”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嘴,“把打人的送派出所!” 柏葭的思绪才抽离,不知不觉眼底蓄满了泪。 “你傻啊。”柏葭搀扶他起来,语气全是心疼。 手臂太疼,应珩咬牙忍着,不想多说半句话。 陈壮已经被控制,事态不会再持续发展。 有人疏散人群,说,“该吃饭去吃饭,别破了喜气。” 看戏不到结尾,谁都意犹未尽,但也只能叁步一回头的离开。 “小珩你看我也走不开。”刚才出来说抓住陈壮的中年男人面露难色地说。 “二舅我自己去就行。”应珩表示理解,“你去忙。” 柏葭见状赶快开口,“我陪他一起!您就放心吧。” “行。”二舅没有客气,甚至觉得这是柏葭应该做的,毕竟自己外甥是因为她才挨的,“你们路上小心。” 被砸车的司机懵了,见柏葭要走快步上前拉住她,“你不能走,你走了我车谁赔?” 手臂本来就疼,司机又不依不饶,应珩很不耐烦,“谁砸的你找谁!” 应珩大高个,即便被搀扶也高,压迫感让司机有些退缩,还是硬着头皮,“人都被你们送派出所了,我找谁?” “那你就去派出所找。”应珩一字一句道,“听懂了吗?” 司机被他的态度激怒,谁还没点脾气?他就不信一个瘦弱女人,一个残疾男人能怎么他! 拦在两人面前,大有决不罢休的趋势。 “好。”柏葭怕耽误应珩的胳膊,他的车确实因为自己才被砸,想着钱能解决的事都不叫事情,“大哥,你要多少?一千够吗?” “一千五。” 修车根本用不了一千万,他有意讹人。 柏葭敛眉还是答应,“好。” “你钱真是多。”应珩冷不丁出声,“你这破车,还有修的必要吗?敢要一千五,非法改装够不够你喝一壶的?不行你跟刚刚那人一起去派出所等着,咱们一块算账!” “你胡说什么!”司机被说的心虚,眼神乱飘。 “我胡说?”应珩哂笑,“我是不是胡说等警察来不就行了。” 司机知道遇到硬茬了,再说下去没好处,语气着急,“你说给多少?” “二百。” “二百?!”司机炸了,“你他妈放屁呢?” 柏葭实在怕耽误他的手臂,出来打圆场,“哥,我给你五百行不行,他需要赶紧去医院。” “行行行。”司机见好就收,不然就受伤男人那劲,到最后连五百都拿不住。 柏葭随手拦截一辆出租车,秦莲跟着两人一起去了医院。 好在应珩没有骨折,只是脱臼。 柏葭无比庆幸,陈壮因为常年酗酒,即便用了浑身力气也并没有很大劲。 打了石膏,医生说休息一两周就可以了。 “真是对不住小兄弟。”秦莲见他出来一个劲地道歉。 “又不是你打的不用道歉。”应珩不习惯安慰人,说出来的话总是直白生硬。 “姐。”柏葭听他说话汗流浃背,赶紧找补,“他说话直但也没说错,人不是你打的,而且是为了保护我,你就别多想了。” “可到底是因为我。”秦莲惭愧不减。 “你真觉得过意不去。”应珩冷着脸,看向两人,“接下来你就听她的话,她一向爱乐于助人,肯定会帮你逃离,那样的男人跟着也是遭罪。” 他的话里不乏有讥讽,柏葭还是很感激地看向他。 注意到她的视线,应珩避开。 秦莲哭得伤心,柏葭坐下安慰她。 “小葭,姐答应你再也不妥协了。” 柏葭很激动,“姐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的!” 第二十九章来接你就不叫白跑一趟 秦莲早在他之前挨过一脚,柏葭不放心让她也检查检查,确保无虞才好。秦莲执拗不过只好听从。 应珩并没有走,而是陪着柏葭等秦莲的结果。医院走廊,人来人往,两人坐在一起,他坐的随意,柏葭则松垮。 周围人声不断,两人却无声。没有争吵时,最好的相处模式就是陪伴,默默无声。柏葭靠着椅背,时不时看他挺拔的背影,从后面看能清楚看到他挂着绷带的手臂。 石膏下的手仿佛枯树枝静静地躺着,没有生机。 两人共处,只要她不讲话,应珩一般不会主动搭腔,柏葭也早已习惯,伸出手指,探头般小巧的指腹杵了杵他黑色T恤下的腰。 他没理。不知道是不是动作太轻还是他不想搭理。 柏葭这次使了劲,指腹同指尖一同用力。 “有事?”应珩困惑地回头看她。 柏葭默默收回手指,看着他总是锁住的眉,同人讲话带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感。 “你不回去吃席吗?” “现在几点了?” “叁点左右吧。” “你见过这个点还没散的席吗?”应珩回答的很快,把她的问题显得很愚蠢。 柏葭本来就是没话找话,收回的手,又忙起来,挠挠眉尾,掩饰尴尬,“会有影响吗?” “能有什么影响?”应珩反问她。 他的语气很清淡,听到柏葭耳朵里却咄咄逼人,她低下眉,没隐藏心中的难过,嘴角向下,不再同他说话。 看她表情,应珩知道她心情变差了,缓和的话语像封山的大雪,寸步难行,最后叹了一口气转过身去。 两人坐在一起,又远又近,柏葭没有表情地环胸,应珩弓着腰手肘撑在大腿上,没有沟通,看上去是像一对要离婚的男女。 检查结果出来没有事,柏葭才算放心。 出了医院门,已经是下午四点左右,日头悬挂没有任何消减,自然毒辣,身上的汗水如浴头般不断冒出,热气蒸腾,把人晒蔫了,不想多说一句话。 叁人坐车去了派出所。秦莲坐在前面,两人坐在后面,一左一右,中间隔的是大裂谷,应珩闭目,柏葭看向车窗外。 柏油路上翻滚着热浪,路上的车辆人群纷纷在浪潮里游走,周围的绿化四季长青,不受狠毒日头影响。 车上柏葭同秦姐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派出所不远,只是路过一处学校,正值放学,人多车多,挤得不像话,必须等学生过去后,车才过关斩将般行驶出来。 到了派出所大厅,陈壮霜打的茄子样坐在铁凳子上,看到他们来,仿佛看到了希望,急促站起,椅子被带动的乒乒乓乓。 旁边的值警人员吆喝他,干什么!干什么!坐下! 陈壮胆子还没眼睛大,听到警告只好悻悻坐下。 派出所大厅冷气十足,进来后属于夏季的燥热一哄而散。叁人将刚刚的场面看了个全,柏葭特讨厌陈壮,对于他没有同情,就差没有拍手叫好,只会装腔作势的人,恶心。 为了赶紧解决他的事,忍着恶心朝他走去。陈壮看见叁人,满脸谄媚,态度极好,一点中午时的影子都没有,大步上前。还算有点聪明,主找柏葭,恳求她的原谅。 柏葭后退,不肯他靠近,声音像磕着玻璃的玉,清凉疏冷,“被打的又不是我,求神求佛也求不到我。” 陈壮见她说不通,站着干着急,鼠眼瞟见挂石膏的男人,沉默冷峻,一看就不好说话。目光投向秦莲,求他任打任挨的婆娘,话里再暗自威胁,绝对效果好。 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陈壮滑跪到秦莲脚边,模样是声泪俱下,却是光打雷不下雨。值警最开始看这里并不会发生大碍,没有上前阻止双方的交谈,倏然听到男人凄然的声音,立马上前分开。 陈壮人被拉开,手还紧紧握住秦莲,这时候他知道秦莲的重要性了。 柏葭上手分开两人,一堵墙隔断陈壮哀求的眼神,对上她冷冰冰坚决不放过的视线。陈壮彻底害怕了,贪生怕死之人,平日里逞个嘴快,偶尔动手,私下解决完事,这闹到派出所是第一次,真受了法律的惩罚,才实打实的恐惧。 陈壮并不会反省,他只是不想自己进局子。 柏葭不同意私下解决,无论如何打人的都要受惩罚。 派出所办理案件多,人手忙不过来,他们的案件算的上大,商量着晚会人少的时候好好受理。 叁人坐在大厅等待,陈壮也被关在里面的屋子里。期间应珩的二舅来过,带了点饭,应珩并没有怎么吃,送二舅到门口,两人聊了什么不得而知。 回来的时候,应珩身上带着夏夜的郁热,缄默地坐着。从医院出来,两人气氛微妙,柏葭气他,所以不主动找他。 忙碌的大厅,柏葭瞥见他在发消息,面色深锁,单手打字。一只手速度不快,错误率也高,消息还没发出去,聊天界面变成来电提醒。 柏葭本就注意他,故意看了一眼他手机屏幕,应玥打来的。她的名字像致盲弹,灼得人眼疼,应珩注意到她的视线,朝她看去,她自然地转头,同秦莲交流。 “姐,你累不累?”柏葭看向一直提着一口气的秦莲。 秦莲紧绷的弦被突然撩拨,举动看起来仓皇可笑,回答她,“我不累。” 应珩不拆穿她的虚假,离开座位,去了外面接电话。 路过她身边时,浅淡的皂角味,是属于他的印记。 柏葭人在屋里坐着,眼睛时不时瞄向门外高大的背影。 手机不合时宜地响起,像提醒她的警报,慌乱扯出,接通的手犹豫不定。 抿着嘴唇,组织语言,她也出去接了电话。 出门看见应珩正在吸烟,猩红之间,一亮一灭。浑浊的空气,把人包围,手机金属壳洇出雾气。 柏葭拿着手机下了台阶,两人隔着,可以看清声音却稀落。 :喂。 裴宿羿清凉解渴的声音如约响起:怎么这么久才接? :有点事。 裴宿羿没有深追:在家还是公司? 柏葭看了看眼前停站的警车。有一辆车刚刚出警回来,警报划破夜的静。 :你那边还有警车响? :嗯,我在派出所。 电话那头,人闻言皱起眉头:发生了什么? :已经没事了。 :柏葭! 裴宿羿的语气很不悦。 柏葭看了看台阶上站着的人,他迟迟没有进去,不算明亮的光打在他身上,制造出柔光剪影,虽然视线昏暗,她也能感受到他盯过来的目光。 :我真没事。 :你等我查还是自己主动说? 柏葭咬紧嘴唇,觉得同他无法沟通。 :我都说了自己能解决,你怎么听不懂? 裴宿羿也被她的态度惹恼:好心当成驴肝肺是吧? 柏葭轻声叹气,不想争论错与对,好心还是驴肝肺。她语气轻柔,平复他的升起的怒火:我没有,只是真的已经解决了,你来也是白跑一趟何必呢? :来接你就不叫白跑一趟。 说没有触动是假话,裴宿羿有时候说这些情话真是手到擒来。 柏葭用不说话来和他抗衡。 只要她服软,裴宿羿就不会为难她。 即便是她晾着自己,他依旧从容平和:告诉我你的位置。 执拗不过,唯有妥协。 :我把位置发你。 :好。对了你吃饭没? :吃了,你呢? :计划是和你一起吃,看来泡汤了。 柏葭听出他故意的委屈:你吃得惯小吃嘛? :你请的话我都可以。 :好,你来就别买零食了,我请你吃,路上注意安全。 :嗯。 挂断电话后,再回头看台阶,人不知道何时回去了。头顶的槐树,枝叶婆娑,开花时间早就过了,叶子的青气,跟着夜风飘渺。 第三十章修罗场? 时间不知不觉已经晚上十点。因为是夏季,哪怕是县城夜间生活也会很晚结束,陆陆续续有人来进派出所,无非是些喝醉闹事的。 叁人坐着,看上去了无生气,等得麻木。 “柏葭。”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裴宿羿略显焦急的声音从大厅门口传来。 坐着的叁人齐齐朝声音的方向望去。这声音只惊动了她们,或许是[柏葭]二字,引起众人的思绪。 柏葭看到他没有意料中的惊喜,反而眼神中衍生出惊慌,她回头看向应珩,随后站起身朝裴宿羿走去。 两人站在大厅中央,不让他再向前靠近。 靠近后,他身上带着风和尘土的味道,柏葭猜想路上他是否打开了车窗。 裴宿羿仔细观察她上下确定无碍才放心,“怎么会闹到派出所来?” 事情不是一两句说得清楚,话题也不知道从哪里开口,她也不想裴宿羿久留,找个话口,让他别在这里,“我们一会边吃边说行吗?” 他能感觉到柏葭在担忧,可是她在担忧什么呢? “行。” 见他答应,柏葭继续进攻,“你去车上坐着等我,行吗?” 话甫毕,裴宿羿微哂,精明如他,越过她的脑袋看向后面手臂受伤靠墙而坐的男人。对方的目光一直盯着两人,视线沉静却不容忽视,从他进门就感受到了。 应珩并没有避开他的审视,根本无畏。 裴宿羿心中大概对此有了见解,嘴角勾出一抹笑,温和而不失讥讽。 “怎么?”裴宿羿收起远看的视线俯看面前的人,“赶我走?” 刚刚的暗下交锋,她不是没有知觉,明明知道不会发生任何事情,可她就是不想裴宿羿在这里。 “没有。”这是柏葭的实话,“这里人多怕你待着不舒适。” 裴宿羿听了她的话饶有兴趣笑着,想去探究她的真心,她很平静,好似真心。她愿意哄,他就愿意听,但还是忍不住去说,“真真假假。” 话他虽然这样说,但柏葭知道他是答应了,笑着举起四根手指,“发誓真的。” 裴宿羿哼她一声,掰下她一根指头,“这样才对吧。” 柏葭笑容收回了一些,风吹过湖面似的快速蜷回所有手指,不再和他贫嘴,“快回车上等我吧。” 疾风般的动作、着急的催促令裴宿羿不悦。他故意俯身贴近,柏葭在他靠近时偏移了几分,裴宿羿强硬地摁住她的肩膀,使她逃无可逃。 潮濡的鼻息,像手心扫过麦穗,痒痒的揪心。发丝里铃兰的香气裴宿羿享受又贪婪地深吸一口。 他什么话也没有说,放开她后,拇指帮她把碎发撩到耳后,眼睛里漾起温柔的余波,“我等你。” 俊男靓女,站在大厅吸引了不少目光,匆匆一眼,匆匆过去,再匆匆讨论,结束。 他走后,柏葭心里升起难题,该如何面对应珩。脸上虽然没有愁云满布,但也布了一半,如果他问,她决定说谎。 坐回去后,事情并没有她想得复杂,应珩坐着默默玩俄罗斯方块,倒是秦莲姐眼神中带着八卦。 秦莲问道,“小葭刚刚的是男朋友吗?” 右边耳朵传进来的消除声音乱了柏葭的心神,回答的力不从心,“嗯。” “真好啊。”秦莲姐由心的赞叹,言语中又流露出期冀。 旁边急促的滴滴滴声,柏葭小时候玩过俄罗斯方块,这是路走到头了,无处可消,game over了。 柏葭一直欠身半背对着他,不时搓着手臂,大厅冷气开太足了。 打了五千多分,死了可惜,也令人恼火,没了再重新开始的心情,应珩收起手机,无声闭目养神。 没多久过来一位警察,非常抱歉地告诉她们,今天太晚审不了,只能等明天。 等了老半天,被通知白等,没有怨言是不可能的,却也只好听从。 柏葭主动订了两间房,她和秦莲一间,应珩一间。 第三十一章还舍不得呢 柏葭她们出了门,看见裴宿羿站在车外,亮白的冷光反在他脸上,将五官印的更深邃。 他低头发消息,在忙工作,并没有及时注意到叁人。 柏葭见他忙,没有去打扰,而是去路边拦车。秦莲先上去,应珩却没有动作。 “你怎么不坐?”柏葭不解地问。 应珩屈着受伤的手臂没有情绪地回答,“我有其他事。” “哪你先去忙你的事。”柏葭信以为真,“忙完再去也不迟。” “不用了。”应珩看到后面正在驶来的空车,用没有受伤的手招呼停下,“我在亲戚家住下。” “哦...。”柏葭声音渐渐消失,现在她才反应过来原来刚才的话是拒绝啊。 他不想就算了,柏葭也不勉强。 柏葭让秦莲先去,到时候如果有问题电话联系,接着又告诉司机位置。 车在两人面前停好后,应珩没有丝毫迟疑,打开门直接坐进去。好在柏葭动作快,赶在他关门前,用手挡住。 应珩见状紧急停下,冷声质问,“你不要手了?” 柏葭怏怏收回手,把想说的话赶紧说完,“你回去注意休息。还有..今天谢谢你。” 门不重不轻的被关上,应珩没有理睬她的话。 倒是司机师傅好心降下车窗,让两人再度相见。应珩的脸在车窗下降中慢慢出现,挺而直的鼻梁像高耸的山脊,一双丹凤眼,被昏暗笼罩着,愈显阴鸷。 “小情侣吵架了?”司机懂行地笑着,“哪有小伙子让女朋友哄的。” 闻言,柏葭先瞧了应珩的脸色,浓密的眼睫遮住他的情绪。 柏葭刚想解释,听到他冷又疏远的回答,“她有男朋友。” 说着还帮司机好心指引,“树下站着的就是。” 司机抿了唇,默默启动车子,悻悻地问,“小伙子去哪?” 应珩说了个地址,冷脸升起车窗。 车子离开快的像偷鸡不成反被发现的黄鼠狼。 柏葭望着车影许久,久到裴宿羿何时站在身边的都不知道。 “还舍不得呢?” 宛如游魂般幽啭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柏葭吞了口津液,向人望去。 “走吧,我请你去吃饭。”柏葭假笑着扯开话题。 裴宿羿知道她在转移话题,没有揭穿而是静静地端详她。 被他看的头皮发麻。 柏葭也实在不想去伪装了,直接就问,“还吃不吃呢?” 人走后,她终于不再假装,裴宿羿无声地笑笑,眸子里情感淡漠。 “吃。”裴宿羿说,“为什么不吃?又便宜不占王八蛋。” 按理说,他应该生气,然后丢下她离开,可事实是他生气了,却做不到甩头离开。 很奇怪,这种模糊的情绪在裴宿羿心底,上杆子犯贱吗?他自己也说不准。 或许是她身上的秘密还没有被层层拨开。 其实只要他动动嘴就可以获得全部,可面对她的谜团,他选择了拼图,东一块、西一块,慢慢将完整的答案呈现在自己面前,很有成就感。 这是一种变相征服。 “那走吧。”她说。 裴宿羿自然揽过她,手臂微微用力,她纤弱的身子就像轻飘的玻璃弹珠一样撞过来,柔柔淡淡的没有感觉。 柏葭没有用地挣扎了一下,却被他楼得更紧。 两人合约这么久,他做事周全,体贴照顾,除了做爱,平日里见面很少有肢体接触。 小吃街距离两人没有多远,车就没有开,走路过去就可以。 路上两人俨然是情侣模样,只是更像吵过架的,但是谁家吵架的楼这么紧。 很难说,有点像行为艺术。 越靠近小吃街,喧闹声加重,烟火气息越浓。 空气中的孜然味道几乎多过氧气。 其实当下的时间点,人已经很少了,不过是相比着其他地方热闹。 小吃街固定街面许多已经关门,更多的是流动摊位。旁边的树上挂着成串的灯绳,明黄的灯泡照亮整条街。 柏葭看到一家还在营业的大排档,询问,“去吃烧烤行吗?” 裴宿羿中午到现在只喝过一杯咖啡,闻到浓重、棉实的肉香,确实饿了。 “行。”他现在也不去计较减不减脂,只想坐下和她一起吃饭。 两人找了稍微偏些的位置,如此还是可以听到另一桌酒后吹牛逼的话。 这次柏葭没有问,自觉地去选菜和要烤的食物。 回来时手里拿了几瓶冰镇啤酒和一瓶矿泉水,快靠近时,看见他懒散地翘着二郎腿,一副百无聊赖、疏散的模样。 有时候柏葭觉得散痞才是他的本性,平日他只是用儒雅做了皮。 到桌边时,柏葭贴着桌子去放酒水,裴宿羿帮她接过,手背无疑触碰到她柔软的乳房。天热她穿得内衣很轻薄,只此一下她立刻红了脸,逃似的放下,坐在一旁,拧开矿泉水,掩饰尴尬地喝了一口。 裴宿羿发誓,他不是故意的。 两人心知肚明,默契不提这个小插曲。 第三十二章心输了 两个人的尴尬一直持续到第一盘菜上来。 柏葭问他要不要喝啤酒。 裴宿羿则笑着回答,“一会儿你想开车?” “我忘了...。”柏葭讪讪一笑,“我去给你拿瓶水。” 裴宿羿没有让她动,而是自己去拿。 老板的女儿,晚上帮家里干活,奈何工作太晚,坐在前台,昏昏欲睡。 听见脚步声,爱睁不睁地看了一眼。下一秒直接来了精神,趁着人拿水的时候,偷偷看了好几眼,脸上隐不住的兴奋。 咬着嘴唇,品咂,妈耶,有够帅的。 裴宿羿拿了水,指着在外面坐着的柏葭,对她说,“记那桌。” 老板女儿佯装镇定,显得她并不花痴,带着礼貌的微笑回答,“好。” 裴宿羿见她记好,意思似的冲她点头明了,拿着水便出去了。 留小老板,趴在前台探头向外看去,直到他坐下,拿起手机同朋友分享今日见闻。 柏葭拿了一串烤五花,五花周围微焦,色泽诱人,她并不算饿,却也将其吃完。 裴宿羿虽然饿,但是属实有点吃不惯,没吃几口就饱了。脑海中盘旋着一个问题,他拧开水,喝了一口,看似随意其实用心良苦地问道,“他是谁?” 她知道指的谁,本来把玩着水瓶的手停下,指甲扣着塑料水瓶的棱,将包装纸划出一道道裂缝,“朋友。” 柏葭没有隐瞒却也没有过多去说。 她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就说是朋友裴宿羿是肯定不会去相信的。 “他陪你一起来的?” 柏葭抬头看他,想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他面容平静,目光平和,看不出来任何有用信息。 “不是。”她又重新低下头。 “哪是?” “无意间遇到。” “哦。”裴宿羿怪异地拉长腔,“可真是巧。” 柏葭被他的语气伤及到,忍不住把秀眉蹙起,“信不信由你。” 纵使,她低着头,裴宿羿也看到了她表情的变化,不耐、厌烦清晰可见。 “如果我是傻子就会相信你说的话。”裴宿羿语气也变得不善,“可惜了我不是。大半夜和你一起坐在派出所,哼,打电话时不让我来也是因为他吧。” 心思被戳中,好比水瓶胆爆掉,里面的热水瞬间溅出,柏葭瞪他,“能不能好好吃顿饭?” 裴宿羿盯着她不松,眸子晦暗,掩饰不住对她此刻态度的不满,他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足够两人听到,“不能!” 随即他又笑了一下,眼眸很冷,语气不休,“今天不说清楚就不能。” 他不允许自己输,再任何事情上! “好。”柏葭看他模样,心累。他想赢就赢呗,柏葭低下头不再去看他,娓娓道来,“不管你信不信确实是偶然遇到。我来找秦莲姐,准备带她走得时候她老公来了,死活不让走,还要动手,秦莲姐替我挡了一脚,她老公还是不罢手,拿了棍子,他替我挡了。” 说着柏葭笑了,复盘一下才发现这巧合真是够离谱的,“他为什么会出现呢,是因为被人围观了,而围观的人群在参加婚礼宴席,而他刚好是其中一员。所以于情于理我是不是要关心。”她抬头看他一眼,依旧冷脸,随后她叹口气继续说,“他这么晚在派出所不是等我,他是受害者,理当等个结果。” “最后,就是我确实和他认识不然不会说平白无故替我挡一棍。”柏葭没等他问,主动说,“我们两家认识,事情就是这个样子。” 裴宿羿的心颓了下去,答案得到了,可他并没有预想的开心。 就如相亲、让她签合约时一样,他获得了胜利,但心输了。 她根本不想同他生气,每次要激起她的情绪时,她总能很好的克制,这种像陌生人的感觉,让裴宿羿很难受。 偏偏他越难受也不想她好受,“是吗?” “你要怎样能信?”柏葭疲惫了。 “我不否认你话的真假。”裴宿羿言语犀利,心思敏捷,“我只是对你当他是朋友这件事存疑。” 脆软的塑料水瓶在柏葭手里隐隐作响,她眼神闪烁,笑得及其不自然,“你想多了。” 对于她的反应,更加印证了裴宿羿的猜测。他眸子里蕴着怒气,向后倚靠,翘起二郎腿,含着冷笑,“我也希望是,毕竟现在我俩还在合约期间,我可不想被戴绿帽子。” “你不用这么刻薄。”柏葭说,“我很有契约精神的。” 柏葭这话绝无它意,可落在裴宿羿耳朵里,味就变了。 裴宿羿嗤诮,没对这句话进行回复。 点得菜几乎没动,柏葭结了账后,将其打包,想着带回去给秦莲。 路上,走在人行道上,树影婆娑,两人并肩而走,一阵微热的风吹过,时不时会传来他身上清淡的香气,像竹林的气息。 “今晚你要赶会洛城吗?”柏葭好心问他。 “赶我走?”他声调冷了下来。 “不是。”柏葭解释,“那你今晚住哪里?” “和你住一起。”裴宿羿没有一丝犹豫。 柏葭沉默。 “怎么不同意?” “我怕你住不惯。” “没那么娇气。” “行。” 两人一路上没有说话。 本来柏葭要退掉给应珩订的房间,现在她升级了一下,订了最好的套房。 —— 今天迟到的更新。 第三十三章纹身 柏葭让他先上去,自己去看看秦莲顺便把带回来的烧烤给她。 裴宿羿没有拒绝。 秦莲果然没睡,她只敲了一下,门很快便开了,就好像人专门在门口等着似的。 柏葭见她穿戴整齐,没有要睡的打算,心想应该是在等自己。 “姐,我带了点东西,下午到现在也几个小时过去了,吃完早点睡吧。”柏葭把手里的袋子递给她。 秦莲接过,看向门口的她,“进来吗?” “时间不早了。”柏葭摇摇头,“订了两间,退不掉,我去另一间。” 一种此地无银叁百两的感觉。 “那你早点休息。”秦莲没有挽留。 走在廊里,柏葭回想起同秦莲的对话,莫名的心虚。 两人的房间在四楼,裴宿羿没有锁门,半掩着,柏葭推门而入。县城的酒店算不上特别好,好在是干净整洁,不符合他的要求,但不至于不能住。 房间没有太大,一眼可以看全,柏葭没有发现他人,偶尔几声淅淅沥沥的水声,确定他在洗澡。 她坐在沙发上,看了一眼时间,凌晨两点。匆忙了一天,此刻放松肌肉,松软躺着,睡意快速笼罩全身。 听到门的动静,柏葭睁开眼睛,见裴宿羿围着浴巾出来,额前碎发挂着水珠,顺着平滑低落,明显纵深的肌肉走势向下延伸,宽肩细腰,配上精美俊气的脸,她清醒了许多。 不是说她有多花痴,实在是眼前景色香艳。 她盯着,他也望着。 最后还是柏葭先错开目光。 听到裴宿羿说,“去洗。” 其实柏葭并不想动,还是拖着身子去洗澡。 卫生间里还有散去的氤氲热气,在打开门后扑面而来,好像蒸笼打开,庞大的雾气直接将人浸没。 柏葭洗得很快,出来时看见裴宿羿已经坐在床头看手机。他面目平静,手指敲击屏幕,指尖灵活,在忙工作。 本不想打扰他工作,准备去卫生间吹头发,离开时,被他叫住。 “过来。” 柏葭回头见他放下手机,面上依旧看不出来喜乐,只听到他的语气。她手里拿着吹风机走过去,裴宿羿示意她坐下,又从她手里接过吹风机。 “不用!”柏葭明白他下一步的动作,忙不迭拒绝。 裴宿羿没给她拒绝的机会,吹风机的轰鸣,把她的声音吞进去。 温热的风在她脸上拂过,微湿的发有些贴在她脸颊,痒痒的,没等她自己拨去,裴宿羿先她一步。 冰凉的指尖像水波轻轻过去,柏葭拇指不动声色地掐着食指,等待这漫长的时间结束。 裴宿羿拢着她的秀发,穿过指缝好像风吹过,热风吹过,阵阵香气弥漫。 手指顺下她的长发,停在发尾,他没有再继续,而是关了吹风机。没了声响,房间当即静默下来,沉得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 裴宿羿手掌贴在她的脸上,轻轻迁移将她的脸侧过来,绒长的睫毛垂着,遮下眼底的情绪,把她衬得清淡。 手掌大过她半边脸,裴宿羿喉结滚动,俯身吻下去。 浓密的薄荷味道,在口腔扩散。 舌尖缠绕,逐步加深。 吸吮的面颊凹陷,下颌清晰。 柏葭没有抗拒也没有主动,平静的任他摆弄,仿佛死物一般。 她的无动于衷多少有些激怒裴宿羿,他偏不信邪,解开她的浴袍,瓷白的肤色,光滑的肌肤,手掌扣住她的肩膀,润滑如剥皮的芦荟。 衣服褪掉,她睁开眼睛,裴宿羿也离开,两人近在咫尺,只看的到目光却看不全面容。 从上到下,裴宿羿俯瞰下去,看到她腰间隐藏在浴袍的色彩。 起初他并没有在意。 很快把目光移到一对高耸的胸脯上面,鲜红的点缀,娇艳欲滴。 裴宿羿指尖在她乳房上打转,看她因为挑逗而蹙起的眉心。 他动作轻柔,一圈一圈地划过,仿佛风吹翻书页。 柏葭陡然抓住他的手腕说道,“直接进来吧。” 裴宿羿一时错愕,没搞明白她什么意思。 她说,“早点结束早点休息。” “你把和我上床当任务是吗?”裴宿羿怒极反笑。 柏葭抬眸对上他诘问的视线,答案不言而喻。 裴宿羿看着她平静的表情,眼角直跳,遇见她之前,他从没有觉得自己居然这么容易被激怒。 心里压着一股火,没有怜惜的把人推倒。倒下时松软的乳房,像果冻一般受重力影响晃动,最后向四周摊去。 扒开她的衣服,腰间色彩鲜明的纹身落在裴宿羿眼底。 黑色的眸子,倒映着翩跹的蝴蝶,盛开的花朵,还有未上色的线稿。 这是两人第一次在灯光下赤裸相见,裴宿羿没有想到她身上居然有大片的纹身。 微凉的指尖,心疼般的拂过她的侧腰,顺着纹身的轮廓向下走。 抛掉刚才不愉快他问,“怎么没有纹完?” 柏葭没有想隐瞒,“太疼。” “疼为什么还纹?” 有只蝴蝶看上去是新上色的,颜色要比其他地方新鲜,裴宿羿指尖抚摸着蝴蝶的线条。 “因为好看。”柏葭说着撑起肘看了一眼身上的纹身。 裴宿羿审视她话里的真假。 正如她所说,确实好看。因为她皮肤白皙,浅红的蝴蝶仿佛浸染了鲜血,在她的腰间停驻,非常漂亮。 —— 我回来了,努力补齐缺更的! 第三十四章自己动(h) 他抚摸的动作似有若无,指腹贴着皮肤,酥酥痒痒惹得浑身汗毛直竖。 柏葭抓住他的手腕制止道,“痒。” 裴宿羿停下,变换姿势,双臂撑在她身侧,俯身欺压,慢慢靠近,直到她平躺在床上。 身上的遮挡早就跑没了影,两腿之间的肉棒高踞着。 裴宿羿顶着穴口,潮湿又富有吸力的小穴向他敞开,不用费力,轻松便可以进去。 他忍着额角青筋,伸手撕开一只安全套,快速套上。 扶着肉棒挺身而入,濡湿潮热的内壁紧紧将肉棒包裹。 棉实的舒爽蔓延至全身,裴宿羿腹部受不住地收紧,拢眉咬牙,闷哼出声。 硕大的肉棒填满身体,柏葭出奇的放松,有种说不上来的满足。 这种感觉的真实的充沛而非含糊不清。 裴宿羿在上,压着她用力的夯进。 柏葭双臂穿过他的腋下,抱住他的肩头,让每一次进入更加深重。 “我想要你狠狠地肏我。”柏葭唇瓣贴在他的耳边低语。 听到她的话,裴宿羿肏干的动作顿了顿,接着就听见他说,“保证肏到你哭!” 小穴是一个容器,接纳着他的性具,两者相撞,液体稀少,声音浓稠。 黏黏糊糊的响声在一撞一和中荡漾在空气之中。 随着肉棒一次一次顶到深处,柏葭的指甲陷入他的皮肉里。 背后的疼痛根本不值得一提,反而更加刺激裴宿羿的肾上腺。 他直起身子,两人耻毛相交。宽大的手掌覆盖住她的雪白的乳房,柔软、光滑就像软陶一般在他手中揉捏出任何形状。 大力的捏搓,丝丝疼痛遍布全身。 “嘶。”柏葭吃痛出声。 伸手去抓他手腕,遏制他的举动却反被钳制。 细小的手腕被裴宿羿攥在手心,抬起后赏识般地亲吻她的腕心,一股淡淡的柑橘香甜。 接着同她十指相扣,拉直手臂,身下动作加速起来。 肉棒将媚肉翻出,尻进。 不经意间,裴宿羿睇到她身上的纹身,不了解它的来历,却总觉的碍眼,心里不舒畅。 陡然停下带着恶趣说,“自己动。” 高潮转瞬而逝,差点就要爽到的柏葭,仿佛被抽了灵魂,怅然若失的情绪涌上心头。 见他是真的不动,柏葭晃动着身子自己动。 裴宿羿挺直腰,眸子中含着满意低头看她。 他说,“对,就是这样。” 柏葭的动作不快,达不到他的要求,手把她的腰握完,绷着脸,快速抽插,“这样才对。” “啊...慢点..啊。”柏葭感觉在坐过山车上上下下,脑袋都快被肏成糨糊。 “这样肏着才过瘾。”裴宿羿眼角泛红,话语里透露着一股狠劲,“知不知道!” 柏葭的小穴被他肏的红肿。 白玉般的手指因为找不到借力点被她死死攥紧,悬在空中的双腿,宛如萎缩一般轻飘飘地晃动。 裴宿羿俯身堵住她的声音,姿势的变换,鸡巴被他用力一顶。 柏葭有种破开的错觉,脑袋被这一下整得发了白,微张着嘴巴,双眼吊起。 她想挣扎着逃跑,奈何体力悬殊,裴宿羿故意咬她嘴角,越是挣扎他动作越重,直到口腔内蔓延铁锈的味道。 裴宿羿抱住她,紧紧地抱着,做最后的冲刺,直到腰肢猛然前顶,把精液射到安全套内。 两个人都释放出浊气,疲软地贴在一起。 呼吸交缠,胸口起伏。 柏葭死活不让他来第二次,裴宿羿也不没有强迫她。 结束后,裴宿羿帮她擦拭干净。 翌日,平明。 柏葭醒来,她的生物钟如此,不至于睡懒觉。 睁眼时,身边已经没有人,空凉一片。 床头边放着一杯水,正好柏葭口干舌燥,端起饮用,昨夜的嘴角扯破,当下润湿后引发阵阵刺痛。 柏葭食指轻轻触摸,摸到裂开的口子。舌尖微微舔舐,暗自不爽,讨人厌的裴宿羿,没个轻重。 坐在床边发愣时,听到门响了。柏葭慌忙套上衣服去开门,是裴宿羿。 双手提着早饭,一副青春模样。 今早的发型不是以往的商务,而是顺着额头放下,有些长,遮住眉。 只是眼神依旧精明。 第三十五章谈婚论嫁? 吃过饭后,裴宿羿就走了。 临时接到电话,回去有事要忙。 路边。 裴宿羿恢复以往的精气神,永不垮塌的背头,挺直的腰杆,颀长矗立。 他出奇的黏人,离开前一定要抱柏葭。 拒绝无果,柏葭只好任由他揽进怀里,宽阔的胸膛,清冷的味道,真叫人安心。 裴宿羿手掌安抚似的抚摸她脑袋,他说,“今天几点回洛城?” “应该要到下午了。”柏葭估摸着。 “五点?” “差不多。” 裴宿羿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勾勾嘴角,“等你。” 声音入耳,及其有重量地落在柏葭的内心,听完后说不上来的嗒然若失,仿佛远山雾绕之中传来的钟声,飘渺无疾。 “嗯。”柏葭轻笑着回应。 “有事就打我电话。”裴宿羿松开她,做临走前的叮嘱。 柏葭点点头。 看着他走后,柏葭朝附近的秦莲走去。 秦莲含笑看着她,看她仿佛是在看女儿。她曾经也有过一个孩子,刚成型因为陈壮酗酒后对她拳打脚踢,导致孩子流掉,从此伤了元气,再难孕育孩子。不过她也庆幸,没有孩子降生到自己跟前,不然无法给她最好,还反受其累。 “小伙子看起来很喜欢你。”秦莲说。 “哈哈,是吗?”柏葭心知肚明两人的关系,也多少算了解裴宿羿的为人,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权当打趣了。 “是啊。”秦莲喟叹一声,模样真挚,“他的举动还有眼神都能看出来。” 柏葭心想,只要他不反感,现在的位置无论谁坐他都如此。 听完她没有说话,只是无声笑笑,算是默认。 “两个人在一起多久了?”车还没有到,秦莲继她没有回答的话问道,“有结婚的打算吗?” 柏葭愣怔地看了她一眼,知道她没恶意,而且问婚嫁这件事仿佛是水到渠成,必问不可。 “八字没一撇呢。”柏葭想赶紧打着马虎结束话题。 偏偏秦莲来了劲,以过来人的经验规劝她,“我看小伙子很不错,家境挺好的吧。” “嗯。”柏葭干笑着回应。 裴宿羿的家境何止挺好,简直是好到离谱。 “人也仪表堂堂。”秦莲真当相女婿似的,“小葭可要把握好。” 柏葭到底被她认真的态度惊到,连忙笑着模糊过去,“姐你不知道越有钱玩得越花吗?” “啊?”秦莲目光中流露出不相信,“看起来不像啊?” “人不可貌相呀姐!”柏葭在逗她。 只见秦莲蹙眉没有了最开始的欣喜,转眼蒙上愁苦,“小葭你是不是抓住过他?” 此话一出,柏葭瞠目结舌,紧接着乐出声音,为了防止裴宿羿的形象在秦莲心中被败坏,她笑着解释,“姐,你怎么这么逗,抓住过还能给他过吗?” 好在车来了,秦莲剩下的话被拦腰截断。 好心情从见到陈壮开始时结束,昨夜在派出所估计没睡好,眼周发黑,看上去比较害怕糯米。 应珩也在两人到后不久来了。 女警看人全部到齐,“来观察室吧。” 叁人跟着进去,陈壮已经坐在里面,垂头丧气,见到人来,但是碍于警察的威严不敢表现的太过火。 在门口时,应珩走在柏葭前面,当其余人进去后,他猛然回头。 柏葭停下,不解地看他。 他眼神在她脸上流转,最后停留在她的嘴角处,撕裂的口子还未愈合,斑斑驳驳。 注意到他视线的最终停留,柏葭下意识舔舐了嘴角,一切不言而喻,她直接不用屈打成招,答案昭然若揭。 心虚使然,柏葭低下头,一声不吭从他身边走过去。 两人紧挨着坐下。 等人齐,陈壮早就迫不及待地开口,“我错了。” 他认错速度快,却不知道是否真心。 柏葭将刚才的事情抛到脑后,转瞬换上冷淡的情绪,“一句错了就完事?” 陈壮当然知道不可能,但是他又能怎样,要钱没钱,要命不给,只有口头歉意,况且他这也不是大错。 “你说。”陈壮装作苦大仇深的模样,“你想要我怎么样?都听你的。” “离婚。”柏葭斩钉截铁,“你和秦姐离婚。” 说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柏葭脸上。 事先没有商量过这个话题,对于离婚秦莲是未知的,更多的恐惧,长时间的同社会脱节,她会害怕。 应珩倒是没有多大反应,很快将视线从她脸上移开。 女警也没想到发展成为了家庭伦理。 陈壮更别说,猥琐的眼睛努力睁到了最大,看上去不过还是一条缝,震惊转成恼怒不过一瞬间,他拍着桌子,“放你娘的狗屁,她妈拿两千换的她,离婚?做春秋大梦去吧,她生是我陈家的人,死是陈家的鬼!” 他话语粗鄙,话里意思很明确,是秦莲母亲为了两千块钱把她给卖了。 一时间观察室安静的仿佛一潭死水,除了秦莲的目光,所有人都盯着陈壮。 陈壮发现自己话中有瑕疵,语气弱了下来填补,“那两千是彩礼。” 不说话还好,一出声,柏葭一击犀利视线扫过去,“你要不要脸?” “我怎么不要?”陈壮不服,仰着下巴。 眼珠提溜一圈,乜见应珩,原本的猖狂败落了下来。 第三十六章安排妥当 陈壮脑子转得也快,他意识到调解的对象并非是她。 “我打得又不是你?”陈壮对她傲气道,“轮得到你说话,人小伙子用你发言?” 他敢把问题抛给应珩,是因为他发现两人的相处,不真,隔着一层屏障,男的对女的淡淡的,却又有些少的关怀,所有陈壮想赌,把矛头转移。 柏葭真是被他恶心昏了头,不重不响的一声拍在桌子上,她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居然可以代表应珩,“这件事就是我说了算!” 陈壮嘲讽地笑她,眼睛一瞟看向应珩。 而应珩不动声色地乜了一眼底气不十足的人,没有说话。 场面的气氛一度十分弩张。应珩不表态,柏葭心里也没底。 许久,就在时间快要冻结时,应珩才徐徐开口,“我听她的。” 一句我听她的,仿佛深水炸弹,一颗泡腾片在水里爆裂,柏葭攥紧的拳头终于松开,如释地笑着,转头看他。 秦莲浸溺在低落的情绪中,女警则看一场不算标准的言情剧场而抿唇遮住笑意。 陈壮却是面如死灰,他赌输了。 心里暗自咒骂,去他妈的,狗男女居然耍他。 “现在还有什么好说的吗?”柏葭声音明亮了起来。也算体会了一把背靠大树好乘凉。 陈壮撇着嘴不服气,“你别做梦了,离婚门都没有。” “好。”柏葭也动了气,“既然门都没有,哪没有什么好说了,走程序吧,关你几天是几天。” 本来柏葭也没有想过他会同意,先把他关起来再说。至人骨折少说七天,一周的时间,足够她带走秦莲,顺便安置好她。 “你个死人!”陈壮突然发疯指着秦莲,“连句话都不会说吗?” 柏葭肩膀微斜把秦莲挡住,她同陈壮对峙。 女警指着陈壮,叫他说下。 开始语气柔和,见他不听,音色锐利起来。 陈壮讪讪坐下。 态度恶劣,毫无认错思维,陈壮被拘一周。 解决完事后,夏日的空气都让人感觉是清甜的。 出来后,秦莲周身笼罩着低沉,柏葭注意到,宽抚她,“姐,你要相信我,一切都会好的。” 秦莲笑的不真,为了让她宽心,轻拍她的手背,“嗯。” 身旁的应珩要走,柏葭敏锐地捕捉到,即刻转头喊住他,“应珩。” 他顿住脚步,回头看她,“还有事?” “你怎么回去?”明明是普通的对话,柏葭总会感觉心虚。 “坐车。” 鬼都知道的答案。 “嗯...。”柏葭踯躅着,“我的意思是要一起回去吗?” “不要。”应珩回答的干脆利落。 意想不到的答案。柏葭以为他刚才在屋里帮助了自己,不会被拒绝呢。 她局促地站立,仿佛在他赤裸的目光下裸奔。 “行吧。”这两个字,柏葭也不知道说没说出声,但她知道嘴确实是动了。 “还有别的事吗?” 他的问句,冷漠至极。 柏葭摇摇头,“没了。” 应珩走前最后一眼落在她再次迸裂的嘴角,因为同陈壮的争吵,导致伤口裂开。 越看越碍眼,他转身走得干净利落。 柏葭目光注视着他的背影,不自觉地压起下唇,丝丝腥甜味道漫入口腔,她才意识到伤口开了。 原本柏葭是想包车回洛城,被秦莲制止,说坐公交即可。 柏葭知晓她背后的意思,并没有拒绝,而是同她一起,反正来的时候她也是坐的公交。 到达洛城后,已经是下午。 裴宿羿好似有天眼,人刚下车,便发来消息。 :回来没? 进了地铁,柏葭帮秦莲买了票后,才回他:到了。 :一起吃饭? :估计不行。 裴宿羿那边瞬间明白:人有地方安排吗? :先住我那里。 :朋友会不会觉得不方便? 柏葭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她悄悄看了一眼秦莲,站着等地铁。 可是她怕自己给她订了酒店,她会老想把钱还回来。 还没等柏葭回复,裴宿羿的消息又发来:我安排好了,你就说是你们公司的意思。 这不失为一个办法。 :谢谢啊。 :好客气啊。 这句话柏葭看着有些怪异,但又找不到问题在哪。 裴宿羿紧接着发来地址,江新区古定路上就在她家附近,过条路就到地方。 他发来的最后一条消息是:你处理好后给我打电话。 柏葭回他一个好字。 —— 本来是凌晨发的,但是死活进不了。 补一 第三十七章立秋礼物 八点左右,柏葭把一切安排妥帖,外加还留了一点肚子,不至于一口东西也吃不进去。 路边人声车声嘈杂,未消散的热浪依旧滚滚,人仿佛出水机不停在冒汗,不一会儿身上蒸腾的难受。 柏葭翻过街回家,简单换洗过后,给裴宿羿打电话。 电话几乎是秒接,听筒那头传来他清凉解暑的声音:好了? :嗯。 :我在你家楼下。 :啊? 柏葭诧异:你来多久了? :刚到。 信了他的话才是见鬼。 柏葭靸着鞋来不及穿上,一手关门,一边回答:我马上下去。 下楼入目就是裴宿羿,一身正装,很俊气。柏葭看到他后,慌忙的行动才停止,把鞋提上,清清爽爽地站在他面前。 裴宿羿见她额前的几缕碎发还沾染着水珠,虽然压抑着但也看得出胸口的起伏,于是感到好笑,“这么着急干嘛?” “怕你久等。” “等你多久我都愿意。” 话落,柏葭难受地蹙眉,语气中掩饰不住的嫌弃,“哪学的啊。” “网上。” 面对他的实诚,柏葭也是被逗乐,佩服似的给他竖起大拇指。 裴宿羿一边为她打开车门一边说,“学得如何?” “很牛。” 柏葭的夸赞也不吝啬。 上车后,裴宿羿伸手从后面拿来一个袋子,递给她。 “什么?”柏葭没接,但是袋子放在她腿上。 裴宿羿启动车子说,“看看不就知道了。” 袋子上有LOGO,柏葭认识,这个牌子的东西很贵。包装不大,猜测应该是小物件,即便如此,价格也不菲。 柏葭拢眉,眼睛只是看了一眼袋子里的礼盒,没有拆开的打算。 “打开啊?”裴宿羿余光瞥见她暂停的动作,催促道。 她犹豫再叁选择打开,一条白金项链,中间镶嵌着一颗水滴型海蓝宝石,周围是多颗明亮式切割钻石。偶尔路过灯光明亮的地方,反射出来的光,真是耀眼。 藏蓝皮质的盒子,仿佛白昼的深海,衬托的项链像海底宝藏。 她迟迟没有给出反馈,裴宿羿主动问起,“喜欢吗?” 柏葭看看手里的烫手山芋又看看正在开车的人,这个问题的答案仿佛胶水把她的嘴巴死死粘合在一起。 转弯的过程中,裴宿羿回头看了一眼她,“怎么不说话?” “太贵重了。” 这个答案可以说特别扫人兴,但是裴宿羿没当回事,“喜欢就不贵重。” 柏葭知道送人礼物,反应很重要,很快她扬起嘴角,声音略显愉悦,“很好看。” 裴宿羿也不是傻子,勉强的夸赞像盆冷水,浇得人透心凉,却也还是站在她的角度去考虑问题,为了显得礼物有理有据他在脑海里拼命搜刮缘由。 皇天不负有心人,可算给他找到,依稀记得白天看日历时无意识的一瞥,“立秋礼物。” “啊?”柏葭已经把项链收回去,听他这话一时愣怔。 “今天立秋。”裴宿羿打着方向解释,“这是立秋礼物。” “可我没有为你准备。”柏葭从没有过过立秋,面对他的突然,举足无措。 路上车来车往,路灯昏黄,像雾一般笼罩。 他把车停在临时停车位上,从车窗外看去,行驶过几辆电动车。 随着车停下来,柏葭觉得空气也一样凝滞,等待他的下一步动作。 裴宿羿解开完全带,身子完全侧向她,深色的瞳孔宁谧而神秘,只能容纳柏葭一人。 “项链。”他轻轻地开口,声线清润,一边把手伸向柏葭。 他手指修长,指节分明,没有指甲,完全同指腹平齐,递来的手,柏葭恍惚一下回到了他给她纸的那夜。 是故事的开端。 柏葭回神从袋子里把盒子拿给他。 盒子在他轻盈的动作下打开,纤细的链条挂在他的手指上。 解开卡扣,捏着两端,裴宿羿向她倾靠,“来,我给你戴上。” 柏葭侧过身,手臂绕过她的眼前,项链接触到皮肤时,沁凉周身。 戴好的项链,久久才适应她的体温。 柏葭下意识伸手去抚摸吊坠,趁着车窗的反射,看到蓝色的钻石,它颜色明亮,新生般充满力量,光芒不灭。 “我看看。” 身后的磕玉般的声音响起,柏葭才从蓝宝石的余晖中回过神。 项链在她身上并会喧宾夺主,反而衬得人清新淡淡。 尤其今天的衣服,鸡心领宽松的白T,下身浅蓝牛仔,真是相得益彰。 “很漂亮。”裴宿羿由衷的夸赞,本来欣赏的目光变得侵略起来。 下一秒,手掌扣住她的脑袋,低头吻了下去。 甜甜的薄荷糖味道,是他放在车上的闲来无事嚼着玩的。 薄荷使人清醒,强吻使人窒息。 柏葭觉得鼻腔、脑袋全部被清凉的薄荷占据。 舌尖与他纠缠,柔软黏滑。 裴宿羿离开后,柏葭脱力的靠在椅背,腿上的袋子几乎滑落,她把袋子放正。 第三十八章海边 车子启动,不知道开往何处,刚才的仿佛是一场虚无,但却是真是存在。 脖子上的项链成了禁锢的锁链,存在感十分强,柏葭克制了几次才忍住不用手去触摸。 渐渐路上车辆少了许多,路灯站着都显得的落寞。虽说生活在洛城,柏葭并非对洛城十分熟悉。 裴宿羿降下车窗,冷气被窗外的暖风吹散更让人觉得温宜。 柏葭的长发随便挽在了后面,零星的碎发随风翩跹。 她映着风把头转过去,没有用手整理,懂事的风帮她清理。 这里的夜幕更美丽,随便抬头便可以看见繁星点点,今晚即便没有路灯月光也足够明亮。 她没忍住问道,“我们这是去哪?” 裴宿羿故意卖了关子,“你猜?” 柏葭看向窗外,不能说是漆黑一片,也实在找不到道路的有用信息。 “猜不到。” “海边。” “海边?”柏葭不可置信地加重声音又问了一遍。 裴宿羿从鼻腔中‘嗯’出声音回应她。 洛城靠海她知道,但是去的次数少得可怜,不记得路线也是情有可原。 “晚上看海?”柏葭带着怀疑的问。 看着他的侧颜,目光稍斜就可以看到窗外倒退的景色,随着外面的风渐渐有了凉意,目的地即将到达。 裴宿羿回头看她,对上她的目光,笑着问,“不可以吗?” 柏葭点点头,表示可以,她自己都没有发现目光中流露出来的期冀。 此后,内心停不下来的打鼓,这鼓声不停,一直打到脑袋,柏葭像似明天就要出春游的小学生,说不上的激动。 好在车内灯光暗淡,不至于被看穿。 这件事,后来柏葭百思不得其解,当下的心境为什么会变成那样的激动。 海边人不少,今晚的风小,吹在人身上很舒服。 微咸濡湿的风,吹来,猛吸一口气,是以后幸福的回忆。 车停在附近的停车场,距离海边还有一段距离,两人下车走过去。 空气的吵闹,是悦耳的。 路上柏葭的脚步都是放松的,放肆地呼吸这充满快乐的氧气,许久都没有感受过的愉悦。 她虽极力表现稳重,但是欢快的步调还是落入裴宿羿的眼底,黑夜下瞳孔墨黑却洇染一层笑意。 果然她还是笑起来更好看。 裴宿羿不由得为自己今天的决定打满分。 柏葭走在前面,越是靠近海,人越兴奋。 裴宿羿喊住她,柏葭停下,只见他朝附近的小木屋中走去。 人再出来时拿着一双拖鞋,递给了柏葭。 她笑着接过,“经常来?” 裴宿羿勾勾嘴角,“还行。” “你不下水?”柏葭注意到他没有鞋。 裴宿羿摇摇头。 她上下观看一番,没有坚持,确实他今日的穿搭不适合下水。 柏葭说着弯腰褪鞋,脸上抑制不住的笑容,“谢谢啦。” 夹拖有点大,但是无碍,柏葭拿着自己的鞋,随便放了个地方。 裴宿羿站在海边,柏葭也并没有往深处去,两人可以说还是并排走,只是一个人在水里。 岸边的海水温热,这感觉就像一头扎进被阳光晒过的被子里,热气和尘土味道让人满足。 海浪上来时,裴宿羿会躲着走,被柏葭发现她就故意用脚勾起水洒他身上。 得逞了她就嘿嘿笑,紧接着就又发起进攻,裴宿羿刚开始还躲着她,后来干脆不躲,任由她泼,直到他的裤腿湿透,鞋也湿透。 没办法柏葭站在水里等他去买拖鞋。 等他来了,西装配拖鞋,别有一番滋味,惹得柏葭狂笑。 柏葭笑起来眼睛弯弯,其实她爱大笑,牙齿全露,可以看见扁桃体。 两人沿着海岸一路欢笑,海浪拍打在类似积木的石头上,顺着缝隙海水消逝。 这边人少,两人坐在防波堤上。 第三十九章动心 柏葭双手撑在身后,仰着脑袋感受温温热热的海风,闭目享受,庞大、绵实的海风像衣服一般把她包裹。 裴宿羿则把手臂放在她的身后,护住她。 这边的灯光蒙了一层纱布似的微弱,浅淡的朦胧,也算将两人照亮。 风吹在身上消解痛苦,轻松过去后,留下的是巨大、数不清的空虚。 柏葭平复了激情后,愁蹙爬上心头。 她没有表现出来,却说,“我们走走?” 透过她清亮的眸子,裴宿羿看到哀愁的情绪,尽管她隐藏的很好。 “好。”他答应道。 鞋子因为站起来的着急,脚趾没有夹住掉到了海里,柏葭惊呼一声,转头无辜地看向他,“怎么办。” 夜幕下散发着黑蓝的海水,一声声浪潮,把周围的声音吞噬。 裴宿羿睁着人畜无害的双眸,手臂一摊,“我也不知道啊。” 两人大眼瞪小眼,接着柏葭没绷住,笑出声来,“这也太蠢了吧。” 裴宿羿皱着眉,却没有丝毫不耐,语气中难掩笑意,“确实。” “哎!”听着他的应和,柏葭用手背拍打他,“别笑。” 裴宿羿低头凝视着她,清了清嗓子才忍住笑意,“你在这里等我。” “你干嘛去?” “我去拿鞋。” “一起呗。” “沙子里有碎掉的贝壳,别把脚划伤。” 柏葭刚想说不碍事,被他打断,“就在这等我,很快。” 他行动很快,说完顺着积木石头下去。风吹乱了他的发,在空中飘扬,无羁随性,颀长的背影,从昏暗走向光明,身影在她眼里越来越小,明明一直盯着,怎么突然就消失了。 柏葭光着脚站在堤上,眼睛仿佛蒙了薄纱,失神虚焦。 海声猎猎,一浪高过一浪,激起的水花嘭溅到她的脚上,木偶似的回头看去,黑黝黝一片,压抑了多年的情绪在此刻决堤。 鼻头先酸,杏眼蓄满泪水,眼睑微敛,成串掉落。 白色T恤洇染大片水迹,每一片痕迹都承载着无以言说的悲痛。 提着鞋归来的裴宿羿,看到她悲伤的背影后并没有惊动,而是站在下面等她慢慢恢复。 夜晚的海边,天空黑的不彻底,看上去还透着蓝,只是有点闷。月亮在海上画出一道银线,像一艘小船。再向远处眺望是海对岸的城市,灯光下像一条橘色的布抻直。 柏葭站在堤坝上,偏头看向远方,月光下她睫毛绒绒,为她立体精致的侧颜增添了几分韵味,风吹起她的秀发,在空中凌乱又带有秩序的拂动。 裴宿羿看得有些入迷,忍不住走近。 听到下面的动静,柏葭连连眨眼,装作无事抚去脸颊上残留的泪痕,看到他手里提着两双鞋,温婉一笑。 裴宿羿被发现也不躲避,迎着她的眼神上去,看到她胸前还未散去的水痕,眼尾泛红,一双眼眸湿漉漉。 笑着的鹅蛋脸上隐藏着倔强,落在裴宿羿眼底感到揪心。 这夜,是他彻底沦陷的时刻,此刻她的脸深深印在他的心里,每一次的回忆都是树的年轮,一圈又一圈只会增多绝不衰减。 裴宿羿为她保留了傲气,没有询问她怎么哭了,只是蹲下把鞋放在她的脚边。他单膝屈起,一手托着鞋,一手扶着她的脚腕。 见他为自己穿鞋,柏葭内心多少有些忐忑,因为脚被抬起,她没有站住紧急抓住他的西装才得以固定。 两只鞋穿上后,柏葭弱弱地说,“谢谢。” 裴宿羿站起,两人靠得近,他身高的压迫扑面而来,俯视着她,目光中多了比平时更多的温柔,甚至可以说是爱怜。 柏葭无法和他对视,因为视线中有说不上来的感觉,是往日没有的侵占。 错开眼神,她问道,“我脸上有东西吗?” “没有。”裴宿羿眼神落在她的下颌上,一滴刺眼的泪水,他伸手帮她抹去。 柏葭以为他会问,但是他什么都没有说。 她想裴宿羿实在太好了,可想到这里她停下了。 “周末。”裴宿羿忽然说道,“我妈想见你。” 柏葭情绪惊慌起来,“啊?” 裴宿羿对她的表现不太满意,“她知道我们在一起了。” “嗯。”柏葭心想这件事确实瞒不住,但还是想知道他妈妈是怎么知道的,“你告诉的吗?” 裴宿羿摇摇头,“蒋寇文说漏了。” 柏葭知道他是上次酒吧的老板。 推脱不了,只能答应,“好。” “到时候我来接你。”裴宿羿轻拍她的肩膀,示意有他在不用紧张。 “嗯。”柏葭又问,“是晚上吗?” “或许。”裴宿羿不明白为什么要问时间。 柏葭明了地点点头。 路上她一直在想周末的饭局,心事重重。 裴宿羿送她回了家,家里没人,栗梨最近出差不在家。 明天还要去忙秦莲姐的事情,多余的思绪没有困扰她多久,就进入梦乡。 第四十章加更 昂贵的项链被柏葭小心地收藏起来,即便放到盒子里,依然觉得烫手,礼物太过珍贵,她没有办法回礼。 无法来回的礼物,久而久之就成了负累。 一早柏葭就收到了秦莲的消息,她刻意发的信息,怕打电话吵到她。柏葭睁着迷迷糊糊的眼睛,也不知道脑袋清不清醒,手指在屏幕上噼里啪啦打字。 接到秦莲后,柏葭领着她去见了主编,带着她的原本,主编看过后很满意,说审校之后,可以排版,印发,宣传。 秦莲更是不敢相信这一切,当一锤定音时,她看向柏葭,一双历经万难的眸子里饱含热泪,被岁月侵蚀的脸上竟出现了孩子般的笑颜。 柏葭也尘埃落地,松了口气回应她的笑。妥当后,她和秦莲坐在公司的椅子上,畅聊未来的美好。 秦莲双手不停抚摸着杯子,来掩饰这不真实的一切,“小葭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报答你。” 柏葭喝了口水,差点被呛到,忙说,“姐,你别这样说,好作品就是要被人看到的。” 感激的眼神太过炙热,秦莲所有的话被哽在嘴边,有太多想说,但又觉得任何话都无法表达自己的心声。 现在她离开了囚困她近乎一生的县城小村,来到了大城市,她需要在这里有一个工作,无论大小,足够她生活的。 小葭已经帮她太多,她并不好意思再麻烦她。可洛城这么大,大到她分不清东南西北,长时间蜗居在小村中,她实在不知道自己能在这里做些什么。 犹豫着要不要开口时,柏葭看穿了她的难为情,坦率真挚道,“姐,你是有话要说吗?” 被看破,秦莲目光闪躲,杯子在她手里捏扁,最后还是说出口,“我想找个活干,洛城这么大,我不能一直麻烦你。” 柏葭认可她的想法,受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她思忖了片刻,“我帮你申请些稿费先用着,我记得我爸工作的学校好像需要食堂阿姨,我去问问现在还招不招人。” 秦莲常年经受日晒而显得异常苍老的脸上流下两行清泪。 她不想看见秦莲流泪,却也知道黑暗时光中出现的一抹光是多么重要。其实她更不会安慰人,与其说出,姐你别哭了这句话,还不如默默陪伴,等她自己恢复。 柏葭是行动派,出了公司门就给父亲打了电话,问学校还招打饭阿姨吗?柏丰宗问女儿怎么想起这件事了? 柏葭就把事情大概给他讲了,掐头去尾省去了会导致他关怀的部份。柏丰宗明了,女儿开口了,他当然一口答应,顺便让她多回家看看。 她回家不算少,但在柏丰宗眼里总觉得女儿回来的不够。 柏葭能力有限,只申请下来很少的稿费,她表示很遗憾,但秦莲已经很开心了,有生之年第一次挣这么多钱。 拿到钱后,秦莲说什么也不住酒店,她说空荡毫无人味,太高档她享受不来,而且一天下来要好几百,没必要让公司破费。 她打算在洛城落脚,找房子是早晚的事情。 柏葭没有和她争执,同意她的决定,只是说找可以,但找到之前先不退房,住着直到找到合适的为止。 这话里外都是好的,两人达成共识。 下午陪着秦莲看房,洛城的房子,简直叫人滴血,许多秦莲都不敢租。 “在大城市落脚可真难。”秦莲坐在台阶上感慨。 柏葭也很气馁但想让她轻松点却怎么也做不到,“是啊。” 思来想去柏葭提了个建议,“姐,你要是不嫌麻烦,我们租远点的郊区,洛城交通方便,其实来市里很方便。” 无疑使秦莲眼睛一亮,“我不嫌麻烦。” “那我们明天去看看。”柏葭笑着。 “不用。”秦莲拒绝,“我自己就行,你也有工作不要因为我耽误。” 柏葭到嘴边的话吞了回去,从秦莲的脸上看到了,如果她说没事,她就会争执到底,绝对不同意自己陪她去。 这口舌浪费了没用,就说了句要帮忙就打电话给她。 晚上栗梨回来,拉着她一顿吐槽,臭骂甲方上至八十代。明明板上钉钉,怎么能到关键时候,都要签字了反悔,天打雷劈的,栗梨气到急眼,恨不得拿刀捅了对方。 越想越气,栗梨拉着她出门喝酒,说要解愁,到手的合同飞了,简直是煮熟的鸭子被狗拉了一泡屎,死不了人恶心人。 柏葭见她的模样也不敢说拒绝的话,只好舍命陪英雄。 驱车到钟北区,栗梨带她来的酒吧是蒋寇文的。 到门口柏葭犹豫,栗梨推她,“走啊,新开的,老娘要大喝特喝!” 迟缓的脚步最终在栗梨的拽动下如同树木生长般进入。 第四十一章酒吧事件 酒吧给柏葭的印象就是嘈杂,灯红酒绿、饮食男女。但不是说她多么谪仙,只是呆久了确实脑子嗡嗡疼,就仿佛整个夏天的蚊子全部聚集到耳边。 栗梨进来后如鱼得水,骂人的雾气一下被芭蕉扇给扇得干干净净,脸上流露着喜悦,拉着柏葭穿过人流找地方坐。 柏葭有意朝台上看了一眼,看看还是不是上次唱歌那姑娘,虽被拉着走,但还是看清是她。 栗梨点了酒,推给她一杯。 沾了酒栗梨的怒气又升上来,一杯根本不管事,她喝酒猛,不一会儿面前摆了一排,柏葭看个人的功夫回头看到练兵似的杯子,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夺过她手里的酒,语气有些生气,“你怎么喝这么多!” 栗梨没让她拿走,这点酒塞牙缝不够,一点醉得意思没有,她反驳,“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一杯倒?” “神经病啊你。”柏葭确实不能喝,但是也受不了刺激,“有你说得那么夸张么!” 什么一杯倒,啤酒能喝两瓶呢! 栗梨嗤她,对她的话不屑加毫不掩饰的嘲讽。 柏葭也没傻到受了她的挑衅就为了证明自己狂喝,两人开车来的,她要保持理智,滴酒不沾,安全到家。 “你慢点喝。”知道她心情不好,抓住她的手松开,只能无奈的妥协。 栗梨做了敬礼的手势,“收到阿sir。” 看她动作,柏葭烦得两眼一闭,嘴上数落她,“我看你真是醉了。” 陪栗梨坐着,干看她喝,偶尔转头听台上女主唱慵懒的烟嗓。 一首很有节奏的英文说唱歌曲,意思听个大概,又黄又暴力,含妈量极高,仔细听了会儿,发现不能细品,旋律很抓人,就是别纠结歌词,干脆柏葭也不再提着脑袋去翻译,跟着节奏微微律动。 能听就行,有些东西根本不用去深究,不仅歌如此,放在很多时候都适应。 柏葭余光瞥见一男的朝自己坐的方向走来,酒吧猎艳老把戏,让人烦得很,她需要费心把人劝退。 一步两步近在眼前,柏葭装作没有看见他,自顾自地晃着手里的杯子,液体上下左右浮动如同海浪。 男人看出她有意无视,心想都是小伎俩,欲擒故纵罢了,摆出一副绅士模样,“美丽的小姐,我能坐在这里吗?” 油腻的口吻,恶心的柏葭嘴角向下,斜乜他一眼都觉得掉进了油桶,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不理,柏葭保持态度不搭腔。 栗梨喝得趴在桌面上,简直忘我,一杯下肚她还要再来一杯。 “不许喝了!”柏葭制止住她要酒的举动。 栗梨一听不得了,立马睁圆了眼睛,她的视线就像酒吧里的灯光散得哪都是,一张脸看上去像漂亮的傻子。 搭讪的男人,会错了意,以为是想让他请酒喝,他很乐意,为美丽的女孩子花点钱值得! 男人给栗梨要了杯酒,朝贡似的献上。 “算我的。”男人得意又骄傲,以为花了钱就是爷,嘴角上扬,恨不得睥睨。 柏葭本就担忧好友醉酒,他又来上赶着膈应人,送来的酒,被挡下,她语气很是不爽,“算你的什么?有你什么事?” 调酒小哥先注意到情况不对,但这种事情对酒吧来说简直司空见惯,男的调戏女的,女的根本看不上,反过来讥讽,一般就是吃瘪离开,所以也没有过多关注。 谁知道男的喝了点酒,一激,身为男人不能被磨灭的尊严陡然像不周山屹立起来,“臭婊子你不识好歹!” 扶着栗梨的手被攥成了拳头,柏葭气得头皮发痒,真想伸出两根手指戳瞎他的狗眼!她扫过一记冷光,“死猪精你丑的人神共愤。” 骂人谁不会?比谁骂得难听柏葭认为书也不是白读的。 周围人听到她这句反击,纷纷忍不住笑出来,尤其调酒小哥,手上的酒因为笑得发抖将酒水洒了不少。 猪精脸色发青,他白天因为表白被拒,晚上想从酒吧找回自信,没想到一天被两次攻击样貌,这下脸真气成猪肝色。柏葭随口的攻击,完美戳中此男最在意的地方。 猪精男拿起手边的酒朝她泼去。 栗梨却在关键时刻推开她,液体顺着她妆容完美的脸上向下滴落。 柏葭惊呼,“栗梨!” 一杯酒上脸,栗梨清醒不少,嘴里骂着他大爷,端起柏葭未喝的酒朝男人脸上泼去。 两人现在都是落汤鸡模样,唯一不同的是栗梨漂亮他丑,一来一回之间围观群众越来越多。 男人愈发觉得面子上过不去,伸手抄起瓶子就上手。栗梨喝了酒,刚才的清醒下去的也快,根本来不及反应,这一闷瓶柏葭替她挡了。 清脆一声,玻璃破裂,碎得七零八落。柏葭竟然觉得不疼,只觉得响,听了响后过了片刻疼痛像迟到的学生急促的到来。 “靠,敢在老子地盘闹事!” 一声厉声咒骂,穿过人群挤到事发现场,蒋寇文看着受伤的人,越看越熟悉,认出来后紧急爆了个粗口,“我操!” 柏葭颈项渗出鲜血,看上去摇摇欲坠。 蒋寇文一声嫂子,喊得恐慌又紧张。 不知道谁报了警,蒋寇文恨不得活剥了手里拿着半截酒瓶的男人。 —— 补二 第四十二章失控 不知道是不是头疼的缘故,柏葭看什么都模模糊糊的,感觉下一秒就要一头扎到地板上。身旁的蒋寇文一脸焦急,不开口也能察觉到未说出口的愧疚。 柏葭手痒,非得用手去触摸被包扎着的伤口,它就在哪,你心想着,不摸一摸心里不舒服,轻轻碰了一下不疼,她又故意摁了一下,嘴角扯了扯,还真疼。 “呦呦呦!”这一下被蒋寇文瞅见,赶紧制止她,“嫂子你可别摸了。” 他紧张的眼神,让柏葭感觉自己像濒危动物,却还是听他的话把手放了下来,她不能做大幅度动作,微微颌首,让他别这副模样。 蒋寇文闻言倒吸一口冷气,嘴上没说,脸上全写。能不紧张吗?裴宿羿平日里清风明月的,妈的,骨子里作奸犯科他都敢,他都不期待裴宿羿能罢休,只求嫂子别真有啥后遗症。 栗梨醉倒在休息室内,偶尔还会咂巴着嘴来述说睡姿的不适。对面有面镜子,蒋寇文双腿分开,双肘支着,十指交叉,俊美的脸上懊恼不已。 酒吧打人那男的被手铐拘在角落,衣服皱皱巴巴如同被扫在一堆的落叶,打了人,被扣了,这会头一栽一栽的,还有心情瞌睡,柏葭看着煞有介事,真是心大。 裴宿羿赶来时风风火火,进来目光先找柏葭,看到头上裹一圈白纱,好他妈的披麻戴孝!她没有第一时间注意到他,裴宿羿都怀疑是不是被打傻了。 紧赶着上前询问,“怎么没去医院?” “啊?”柏葭真有点呆傻的前奏,其实是因为他掰过肩膀的动作太快,眼神还没来得及聚焦他,“医生来看过了,说没事。” “都没有去医院检查说没事就没事了!”他关心则乱,语气重时手没控制住晃动她肩膀。 肩头一动,伤口跟着像半瓶醋一样晃荡,提溜的直疼,柏葭闭眼嘶了一声。 紧跟着把他的理智嘶回来,蒋寇文也赶紧上前,“哥,嫂子还受着伤呢。” 平时喊裴哥,现在直接喊哥。称呼近了,希望事后能顾念点兄弟情。 他不说话还好,听到他声音裴宿羿一记狠厉投过去,蒋寇文悻悻闭嘴。其实这事和他真没多大关系,但谁让在他场子里出事了,杀千刀的惹谁不好,他心里也窝着气,视线有意无意扫过角落里的打人者,恨不得踹死他。 “真没事。”柏葭觉得他小题大做。 一双春雨洗过的双眸,因为受伤更显朦胧,看得裴宿羿甚是心疼,指腹欲触不敢触的贴在纱布上面。 柏葭很少见面前的人真正冷脸,以往只是眸子一暗周身便霜寒十里,但此刻她看到黑云压城城欲摧的趋势。 只见他转头看向打盹已经清醒的男人,提着修长笔直的双腿,以一种极有压迫的步伐朝对方走去,镜子里反出他的脸,俊脸紧绷,眉眼压低,还没有靠近男人,他就已经蓄力,昂贵的皮鞋对准男人的腹部不遗余力的踹下去。 一声高过一声的凄厉,吓得柏葭目瞪口呆,蒋寇文不以为然坐着看热闹,裴宿羿的板正的发型,散下来一缕,加上牙关的紧咬,一股阴鸷从眉宇中跑出来。 最后是警察听到惨叫,过来拉开裴宿羿,对他不敢说什么,只怕他把人打死。 裴宿羿红了眼,临走一脚跺在男人脸上,清晰可见的鞋印,脸上瞬间红肿起来,嘴角流血,男人被踹得大脑宕机,眼睛跟不上系统,片刻失明。 只听男人尖叫,“啊!我的眼睛看不见了!” 蒋寇文看了眼身边被恫吓到呆滞的人,赶紧用手肘推醒她。柏葭机械般转头看他,只看见他嘴动,最后才听见,别出人命。 柏葭也顾不上脑袋,站起身去拉处在变成恶魔边缘的裴宿羿,“裴宿羿够了。” 带着颤抖的声音,将他差一步迈入悬崖的思绪捞了回来,回头看,矮自己一头的人,一脸无措,迷茫,她琥珀色的瞳孔中映着她心中陌生的自己。 裴宿羿倍感头痛,太阳穴突突直跳,忘记把人拖出去动手了。 他刹时收起身上的肃杀,看向她的眼眸中又是一如既往的温柔,黏稠的视线配上他灯光下琉璃般的眼珠好像在熬蜜。 裴宿羿伸手去牵她的手,却被躲开,停在她身侧的手,顷刻攥了起来。柏葭也意识到自己举动的不妥,她不是有意真是有点怕他,她想回牵,发现牵不到,她只好握住他的手腕。 他手臂下垂,气血向下聚集,柏葭被他手腕处的青筋撑着。为了安抚他,刻意用拇指去抚摸,凸起的青筋像丘陵,有上有下。 裴宿羿一直不吭声,任由她哄,指腹像瘙痒激起他下体的欲望,看向柏葭的眼神直白毫不避讳。 一点不管身后块被他踹死的男人,拉着柏葭就走,匆忙的像私奔。话也不留,全部交给蒋寇文料理。 身后的人一顿,裴宿羿不悦地回看一眼,“怎么?” 柏葭视线瞟了一眼意识模糊的栗梨。 裴宿羿明了,“蒋寇文。” “咋了哥?”蒋寇文听话的不像弟像孙子。 “把人安置好。”裴宿羿指着把一排椅子占满的人。 蒋寇文做了个OK的手势,这点事他再办不好,以死谢罪吧。 第四十三章合约危机 sa nyeshuwu.vi p 裴宿羿动作不怜惜,但还是考虑到她受伤放慢了脚步。今天的车并不是柏葭常见的那辆,脑袋有伤她还有力气去想别的事情。 宾利被他打开,人被他塞进去,车门关得不轻不重,足以表达此刻他不爽的心情。 裴宿羿坐进来,他周身阴沉的气息似要把车内这座水缸填满。 柏葭低头扣手,仿佛身处压抑的罅隙中,呼吸困难。 身边的人屈着手指敲方向盘,一声接着一声,柏葭听得头疼,就如同在脑子夯钉。 “你别敲了。”再敲下去柏葭就要抓狂了。 闻言,声音短暂的停了,接下来一声闷响捶在方向盘上,他无处发泄的火,实在忍不住爆了出来。 柏葭听声身子向车窗躲去,低头敛目,他火大到让人心中郁结,声音不和善也夹杂着愠怒,“你发那么大火干嘛?” 裴宿羿双手抓头,整齐的发型被他抓得凌乱,一如他的心情,一团乱麻,一股邪火,她话一出无疑火上浇油,话从牙缝中挤出来,“我气自己没有保护好你。” “又不怨你。” 她说这话可真伤人心,裴宿羿看着独留后背给自己的人儿,衣领上还有稀拉血迹,头贴着车窗像鹌鹑。 他烦躁地把手插进口袋翻找香烟,抽出一根,挂在嘴边,这会儿情绪平下来,伸手去搬她的肩膀,“你可真没良心。” 柏葭肩膀抖掉他的手,死活不愿意看他。 裴宿羿知道她病症在那,他从来不是大善人,他在乎的无论是事还是人,只要敢欺负到他头上,什么教养统统都要滚蛋。 刚才是他欠妥,但是看到她头上包着的纱布时,还他妈要什么理智。本文首发站:sexiaoshu.com “我们去看电影行不行?”烟他一直没点,说话时香烟在他齿间上下抖动,如果此刻柏葭回头看,就会发现他痞子的一面。 不用去看电影,柏葭脑海里就在自动播放电影,他打人的样子,真像不要命的古惑仔。 她还是不回应,裴宿羿耐心也即将耗尽,却还是忍到最后,他把烟拿下来,倾着身子,手指捏着她下巴,把她的头转过来,“赏个脸啦大小姐。” 柏葭根本不敢看他,壮着胆子看他一眼,就像看了一眼雨天的闪电,过后仍心有余悸,伸手拍掉他的手,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我我不想再继续了。” 一句话杵得他变了脸。 车内仿佛被抽干了声音,安静的让人感觉异常刺耳,滋滋作响,仿佛信号不好的收音机。 “你说什么?”裴宿羿问得极有警告意味,势必要她再重新说一遍。 “你让我感到害怕。”她声音像溪水碰撞石头,叮咚动听却十分残忍,“我不想继续了。” 裴宿羿冷笑,又把烟放到嘴里,这次他燃着了,很气,猛吸了一口,又咳了一声,声线寒的骇人,“我看你一点都不怕。” “你都敢提前结束这段关系了你怕什么?”说着他吸了一口烟,这一口极长,烟柱下去许多,把青烟随着气息吐出,接着说,“两年合约现在两个月都不到你想毁约?” 他故意把烟吐向她,被二手烟呛得哼哧一声,震得后脑勺疼,柏葭也明白自己的不道德,她带着商量讨好,“我会把钱还你,你可以像银行一样收利息。” 裴宿羿无声咬着过滤嘴,青雾朦胧他的面容,让人捉摸不透。 许久裴宿羿才开口,“不可能柏葭,只要我不说结束这段关系耗也要耗到两年。” 他霸道、专横的发言,柏葭听得浑身发冷,她不理解,“你不缺女人,为什么不行!” “我还没你说得那么饥不择食。”裴宿羿降下车窗,把烟头随手丢出去,再把车窗升起,他说,“因为我喜欢你。” 一石激起千层浪,柏葭脑海中不亚于原子弹爆炸,赶紧反驳,“你别胡说了。” “我没胡说。”裴宿羿靠着车椅把头转向她,深情认真地说。 柏葭早就学会了在不知道如何回答的话里沉默应对就是最好的办法。 “柏葭,两年。”裴宿羿难得语气带着颓败,“两年结束后如果你还想分开我不会困住你。” 她都不知道裴宿羿何时已经用情至深了。 “人在心不在也无所谓吗?”事已至此她不怕坦白,也不想裴宿羿在自己身上浪费两年。 裴宿羿手臂搭在眼前,果然她心有所属,张口时手不由自主的收紧,声音扁平紧涩,“是他吗?” 提及应珩,柏葭的伤口抽痛一下,“嗯。” “其实我性格不好还拧巴,坏毛病一堆,根本不值得你喜欢。” “行了。”裴宿羿打断她,不想听见她自我贬低,“柏葭别把自己说得那么不堪。” “喜欢其实很好消弭的它又不是爱。”柏葭把此刻当成了坦白局,“你接触接触别人。” 她还在费劲心思的想把他推给别人。 “你呢?”裴宿羿反问,“你对他是爱还是喜欢?” “我的情况复杂。” 两人像踢皮球一样谁都不去回答对方的问题。 “说来听听。”他做好洗耳恭听的准备。 柏葭蹙眉,这件尘封多年的喜欢,有人在找杂物时把它翻到,上面落满了灰尘,为了翻看它,碰了一鼻子灰。 她从何时爱上的呢,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或许她愿意讲给裴宿羿,因为他是一位想做聆听者的人。 第四十四章应珩线1 叁年前,柏葭生日,也是除夕夜,同时还是柏葭最后半年的大学时光,同年九月,她要去国外读研,一切的美好,都在除夕这天烟消云散。 柏葭平日做着兼职,固定为一家杂志社做写手,手里资金颇丰。生日又加除夕,往年都是在家里过,这次她想解放双手,带着父母出去吃。 一家人下午在家收拾的板板正正,就等晚上一起愉快出发,目前为止所以都是预期中的部份。 路上柏葭的母亲仲倩开车,柏丰宗坐在副驾。父母都是高中老师,母亲平时在家比较强势,出门在外非要开车,父亲都是顺着她。 除夕路上车少,仲倩开车也比较随意,开始询问柏葭出国的事情,“你想好去哪个学校了吗?” 柏葭收到了好几个学校的offer,目前她并没有明确的选择,很犹豫,“没有。”她实话实说。 她不愿意和仲倩多谈论这个问题,仲倩有时控制过强,总是强行霸占她的想法,“这个不着急,我我现在只想先毕业。” “那你论文要朝哪个方向写。” 柏葭坐在后面,丧气地靠着沙发,默默翻了个白眼,仲倩总是把手伸好长,什么都要干涉一点,让人没有透气的空间。 坐在副驾的柏丰宗开口为女儿减轻负担,“你管那么多干嘛,她大了自然有自己的想法。” 这话一出,仲倩不高兴,啧了他一声,“我女儿我关心关心也不行?” “像你事事都顺着她,你忘了初中的时候我用你的教育方法,她成绩跌成什么了?” 又开始了,柏葭心想,只要父亲在关于她的事情上发表言论,母亲就会掏出那些几乎让人遗忘的陈年旧事,本该褪色的,在她的再次渲染中,让人记忆犹新。 一个头两个大,大过年的又是她生日,吵这些无用的架干嘛?“行了。”柏葭打住母亲炮轰柏丰宗的机关枪,“今天高高兴兴的不行吗?” 仲倩的炮筒被塞了哑炮,连珠的子弹再也没有无用武之地,她明明是好心,到头来她里外不是人?嘴里嘟囔着,“好好好都是我的不是。” “没人说你的不是。”柏丰宗说,“只是柏葭大了她会有自己的思考方式用不着我们强加。” “强加?”仲倩一听火力全开,管你哑炮还是哑弹统统给我马力十足,“柏丰宗你说话小心点,什么叫强加?我是她妈我能害她吗?” 有时候材柏葭在想父亲到底是不是在用心帮她,本来就要退潮了这下浪更高,好了这下两人等着被拍死在沙滩上吧。 仲倩语文老师,嘴巴不停,攻击你都不重样,两人在她的袭击里越来越小,逐渐缩成一小团,仰头看着巨大的她。 事情发生在街道路口,仲倩一直沉浸在生气之中,没有注意到路口的一对母女,等她发现时车已经撞了上去。 车速不快但也不慢,忘记刹车踩了加速直接碾压,柏葭坐在后面感受到上下起伏,一时间脑子混沌,天地空茫茫一片,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或许说是不敢想发生了什么。 仲倩是直接失了神志,碾过去后车子还在不停加速,路上还有少数积雪,轮胎打滑,撞到墙上,‘嘭’的一声车子总算停下,她所在的驾驶位蹦出安全气囊。 柏丰宗和柏葭受伤很轻,有点皮外伤,较严重的可以说是心理创伤,仲倩的情况相比之下很危险,额头不停向外渗血,她处于昏迷状态,安全气囊和车椅把她夹在中间,左门变形开不开。 柏葭在车里头晕眼花,强撑着报了警。 再有意识时是自己已经被警察搀扶,坐在路边看事故现场,柏油路被洇染,看不清血的颜色,像似下了一场局部小雨。 电车已经不见初始模样,零散的碎片迸溅的到处都是,除了有意识的父亲和她,另外叁人已经送去了医院。 身边的女警给她了一瓶水,手上软绵无力,仿佛抽干了血液,还是女警发现帮她拧开,柏葭不知道自己说没说谢谢,她喝了一口,透心凉,从头浇到尾的凉。 女警的同事过来对她说,没有要避着柏葭的意思,而她也同样竖着耳朵去听。听到的消息,如坠深渊,外加泡在千年寒潭之中,冰意连连,渗出冷汗。 被撞的母女,母亲都没有送到医院就没了气息,而女儿双腿也保不住了。 呆滞的眼睛盯着路边一垃圾袋,它被风吹来吹去,最后被人拾起来丢到垃圾桶,她形容不出来心情,只感觉想呕吐。 —— 这条线应该会持续好几章。 补叁 第四十四章赔偿金 柏葭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到医院的,坐在医院的椅子上,沉默,唯有沉默。 第一次见到应珩,就是在这种场景下,寒冷的冬季,他来得急促,额头上挂满了汗水。少年的每个毛孔都透露着颤抖。 他精确地找到肇事家属,柏葭,上前立即询问情况。看着他玉脂般的双眼,她都不晓得应该说什么,此刻她都希望自己是哑巴,不会说话就不用面临困境。 “说话啊?”应珩站在她面前,低头看着那双满怀愧疚、悲伤的眼睛。 “对不起。”柏葭垂下脑袋,“你妈妈……。” 她实在无法说出死去的消息,只好留了白,话没说完,意思却已经清晰。 应珩在最后关头保持着清醒,双眼一闭,虎口遮住眼睛,她未展开的话,也像卷轴掉落地上缓缓铺开。 他高估了自己的,以为不会失态,可那是他母亲,相依为命的母亲!纵使再理性,人也有无法触及的底线。 虽然恨透了眼前的人,发泄的一脚只是踢到了附近的椅子上,铁椅在他暴力的驱动下歪斜了一些。 应珩去太平间看了母亲,身躯血肉模糊,容貌依旧,比以往平和了许多,不敢相信,这是中午还说要给自己做红烧肉的人。 原本停在普通病房就行,死状过于恐怖,怕对人造成心理创伤,临时放在了太平间。 太平间阴凉却安静,应珩愣在原地,哭不出来,或许说他忘记怎么哭,找不到出口,胸口闷得难受。 他平静地接受了母亲的死亡,却在看到失去双腿的妹妹后,情绪火山喷发般涌上心头,平躺着的上半身,瘪下去的被子,使他背过身去。 眼眶发热,呼吸困难,手撑着门框才勉强站定。 应玥还在昏迷。 这边仲倩伤到脑袋也仍在昏迷。 案情的交涉由应珩、柏葭、柏丰宗叁人完成。 车祸主要责任在柏葭一家,忏悔态度极度诚恳,即便如此应珩也不愿意原谅。 事情的转机出现在应重海的身上,应珩的父亲,赌鬼一个。 常年不着家,不知道在哪里听说妻女出了车祸,急匆匆赶了过来,并非是因为担忧而是为了赔偿。 坐在警察局,痛苦流涕,悲伤不已,仿佛真如天塌了一般。 柏家父女见状也是无地自容,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话。 应重海一口咬定要二百万,如果不给,不予谅解,下场就是仲倩坐牢。 父女二人不可能让仲倩坐牢,好在有保险,赔了七十万,剩下一百叁十万,耗光了家里所有积蓄,还背负许多外债。 钱给了应重海后,应珩冲了出来,当时柏丰宗有事离开,他堵到的只有柏葭。 应珩怒气冲冲,大有捏碎一切的拳头,如果不是看在柏葭是女生,绝对把人掀翻在地,“你们把钱给应重海那个畜生了?” 柏葭因为车祸的事情是怕见到他的,她眉宇哀愁,但听到称呼应重海是畜生,愁苦中增添一丝不舒服。 “你们连受害者家庭情况都不了解的吗?”他的语气痛心愤怒地指责。 此话一出柏葭心里咯噔一下,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尽量不让声音打颤,追问明确答案,“你什么意思?” 看她模样就知道一点都不知道应重海是啥样的人,无力席卷应珩,仍然愤怒,“他一个赌鬼,你们把钱给他对我们没有任何帮助。” 柏葭听着一股冷意渗到骨子里,由内到外的隐隐刺痛,她不相信,似在自我安慰,“不会的。” “不会?”事已至此应珩都不知道是不是该嘲笑她,“为什么不会?一个赌鬼他什么做不出来?” 这件事确实怨柏葭一家,当时应重海找来时,伪装的特别好,而且父女两人也是抱着能早点解决就早点解决的心态,不然这件事一直会是心里的一根刺。 所以在他开口大要价的时候,的确让人为难,除去他用坐牢一事威胁以外,柏葭一家对于受害者是心存歉疚的,道歉的话现在说出来只会显得无用,钱确实是最实在的, 知道这笔钱交给了赌鬼,柏葭懊恼,无措到想哭,一个劲地和他道歉,直到声音越来越小,应珩站在一旁,沉默地听着。 “我找他去要。”柏葭陡然发出这句承诺。 应珩瞥她一眼,目光中尽是嘲讽,竟然想从赌徒手中把钱拿回来,简直痴人说梦。 可他并没有制止,撂下一声,“随你。” 钱到了应重海手里她肯定是要不回来了,但是他能。不阻止她,是因为想看她吃瘪,谁让她不了解情况随便把钱赔了。 这笔钱他宁愿烂了遭了,也绝对不会让应重海拿去赌博! 母亲去世的消息他告诉了舅舅,但是舅舅远在他省,虽然痛心但为了挣钱根本无法脱身,只是交代他一定多要赔偿金。 并非是为了拿母亲的买命钱,而是考虑到他大一,应玥还在高二,没了母亲,事事需要钱,最主要的是应重海个畜生不作为还连累家里。 应珩没敢告诉舅舅钱被应重海拿走了。嘴上应付着舅舅,心底火山腾升,他一刻都没有停留,到处打听应重海的消息。 行吕街大大小小不管是台面上的棋牌馆,还是偷着营业的赌场,他挨个找过去。 补26号 第四十六章挨打 找应重海这件事,柏葭比较幸运。 年关已过,马上十五,路边超市外依然摆放整齐各类商品,柏葭去里面买了一瓶水,站在外面饮了一口,天气寒冷,水温也逼人,不敢再喝,遂放弃。 她找了应重海许久,毫无头绪,蹲在他家附近想试试概率,今天是第二天,她心存气馁,打算再寻他法。 偶然一瞥,路的对面她看到一道熟悉身影。柏葭蹙着眉小步追上去,跟在他的身后,悄悄转了几道弯,进入一条破旧小巷,道路不宽敞,天寒也掩盖不住的气味,周围墙壁林立。 再向前走人烟越来越稀少,柏葭站在巷口喊住他,“应重海!” 被叫住名字的人,做贼心虚,脚步一顿预做跑。 “应重海!”柏葭预判他又喊了一声。 实在跑不脱,应重海回头,一看是她,松了口气,笑着,“是你。” 他站在巷子中间不动,柏葭只好向前走,站定后,她昂着头,一副没被北风摧残过的坚毅样子,“你把钱还给应珩。” “你什么意思?”应重海不悦,“我们是一家人什么叫还?” “你别装了。”柏葭拆穿他,“你拿钱是去赌,根本不会给他。” 应重海和善的眼光瞬间转变,语气也不在掩饰,冷讽一声,看着低自己一头的小孩,转身离开。 柏葭立马迈步跟上,小巷拐口频多,这一带被应重海早已经摸熟,甩掉她轻而易举。 眼看人在自己面前跟丢,再看着四通八达的小巷,颓废从中而来,挨个去找,是徒劳。 巷子灰瓦石墙,风穿道而过,刮起空气中的污浊。 柏葭不服气,可又不知道在哪里去蹲,只好一切听天由命,求被眷顾一次。 或许应珩知道应重海的去处,可惜没有联系方式。 线索断了,白干的无力席卷心间。前面看到台阶,柏葭走过去坐下,石板没有温度,透过裤子直击皮肤,无论坐多久,依然冰凉。 等了多久她也没有刻意去看,中途在路边买了一份炒饭,本想吃完就不等了,但是总想搏一搏,坐到了天黑。 天色暗得快,眼瞅着城市变成钢色。 柏葭拿起屁股下的纸板,放回了墙角,掸掸身上的寒气,准备离开。 蛇行般的小道,隐隐传出打斗咒骂声。 柏葭驻足听了声响,没打算多管闲事,间或听到一声,你老爹说把钱给你了,现在这钱我们拿走了你没意见吧? 听着情况不对,柏葭存疑靠近偷听,听到熟悉的声音,不卑不亢,把钱还给我。 躲在墙角,趁着暗光看到,应珩腹部挨了一拳,柏葭替他闷哼一声,眼见应珩不服气,挣扎旁边两人的禁锢,不要命的冲上去。 为首的站在一边,斗兽场座位席看热闹观众般,打趣应珩如困兽挣脱又被制裁,一口烟燃去一大半,烟气含在口中,再喷洒到他脸上。 夹着烟的手指锁住他的下巴,也算可怜他,“有应重海这样的爹也真是倒了大霉,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应珩撇出他手指的禁锢,“那你们大可以拆了应重海,五脏六腑总够抵账。” 他语出惊人骇了为首一跳,“年纪小小心挺狠啊。” “这钱是我妈的车祸赔偿金,它不能被应重海拿去还赌债!”应珩不再硬气,软了下来。 一根烟燃完,被碾在鞋下,为首的为难,“小兄弟,我也是拿钱办事,可怜了你我不好办。” 最后没有为难应珩,让人放开他,走了。 没有支撑,应珩狼狈的跪在地上,随着钱被拿走,他被抽干了精气。 柏葭看人走后,踽踽来到他身边,蹲下后默默递给他一张纸。 没有说话,她知道这时候应该离开,但看他一身伤,离开的时机不对。 “怎么样?”应珩忽然说。 听得柏葭没头没脑。 “都看到了,开心吗?” 柏葭被他一说,心里愠怒,“我没想看笑话。” 应珩沉默良久,久到只剩晚间的风声在肆虐。 他撑着伤痛的身子站起来,柏葭立马去扶他,却被他甩开,“这一切都怪你们。” 找不到发泄出口,柏葭成了免费出气桶,他偏偏找对了。 站在原地,孤零零无支撑,没法反驳的话,偏像台风袭来,把她掀翻在地。 第四十七章孽缘哀情的开端 眼前人走路趔趄,柏葭收起被他刺伤的痛苦,快步追赶上他,并搀扶。 “对不起很徒劳这我都知道。”柏葭停了停,显得话更加真诚,“但我会用最大的努力去弥补。” “弥补。”应珩冷笑,“好高高在上的可怜。” “我没有这个意思。”柏葭着急解释,“我只想尽我所能。” “你现在所做的一切无非是为了减少内心的愧疚。” 他的每字每句直捣柏葭内心,像被狂风吹走的帐篷,留下了骨骼,强撑着被他打击的脆弱,“如果没有这所谓的愧疚,你们作为受害者痛苦就会减少吗?” “我不否认你的话,也接受你全部脾气,错在我们,任何话语我都可以接受,也希望你能给一个赎罪的机会。” 她言辞恳切,找到不漏洞,应珩想发作都找不到理由,只好甩开她的手,可柏葭像苍耳粘住便紧紧不丢,“去医院看看吧。” “死不了。” “你妹妹总不想看到你这样。” 应玥早已经醒了,她无法接受双腿高位截肢,下半生在只能在轮椅上度过,脾气暴怒无常,经常是惹得鸡犬不宁,周围的病人家属几番投诉,应珩只好办理出院,回家照顾。 若不是应玥吃过药睡了,他出门都成困难。 话说到应珩心里,折中了她的建议,去周围药店买了碘伏和创可贴。 脸上微量擦伤,并无大碍。 应珩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过会同柏葭平和地坐在一起吃关东煮。 当时情景下,什么味道已经不重要,只觉得味如嚼蜡,而柏葭也品不出来关东煮的口味,感觉和平时有天大差别。 安静吃完各自手边的食物,两人默契的站起。柏葭说,“我们加个联系方式吧。” 应珩犹豫着,柏葭则耐心等待,他最终还是拿出了手机。 手机的震动,证明两人的缘份由此展开,一段事故,几近家破人亡,孽缘哀情。 - 仲倩脑袋受伤,回忆起车祸的片段,熬不住头疼,劝她不要去想,事就在那,越是不去想,它越像风无处不钻。 最后导致她精神衰弱,时而疯癫时而正常,因此工作没了,只得在家,柏葭申请的学校,统统作废,她放弃了留学,开始分担家累。 未毕业,在阳果实习,工资待遇都好,转正后一直工作到现在。 柏葭把应珩家的情况告诉了自己父亲,柏丰宗听完同样懊悔,只怪当时祈求谅解心切,无心再顾其他,事情发展成这样也是无奈。 柏丰宗劝柏葭看开点,“小葭别再多想了,钱我们也赔了,即便赔错也确实是他亲爸不是别人,能做的也只能做到这里了。 听完父亲的劝告,柏葭并没有减弱心绪,反之更重。 门外一声凄厉叫声,打破平衡。 仲倩难得正常,听到两人的谈话,无疑疯癫起来,柏葭连忙上前去抚慰,“妈,妈冷静冷静。” “我杀人了!” 奈何仲倩痴傻的一直重复这句话。 父女俩扶着她在沙发坐下,仲倩间或动起来,需费九牛二虎力才摁下。 “小葭你去看看他家需要什么帮助,你要尽全力满足。”仲倩神神叨叨,抓住柏葭的手,眼含热泪目光祈求。 柏葭秀眉蹙着,看向母亲,自己也分不清她是清醒还是混沌,只知道她一秒未答应,母亲的手便握得紧一分。 “我答应你妈。” 得到满意的答案,仲倩心里石头落地,内心才得到解放,故松开了抓紧柏葭的手。 不再理会,拿起桌子上的《红楼梦》看去,手指快速翻页,不一会儿翻了大半本,愤怒的合上,甩开两人径直朝卧室走去。 看着仲倩的样子,父女两人惆怅不已。 柏丰宗听门关了声响才对女儿说道,“你妈的话不用听。” 柏葭有些感谢母亲的做法,按照父亲的恐怕这辈子她心里会不安,母亲刚好给了机会,她有种拿着鸡毛当令箭的想法。 “还是按照妈的想法来吧。”柏葭拾起母亲丢在桌子上的《红楼梦》,站起来放回书架。 柏丰宗知道女儿心里的不好受,她想弥补减轻罪恶就去吧。 如果知道这一做就是叁年,柏丰宗恐怕当时绝对不会妥协。 —— 补29号 第四十八章心疼她 夜深了却不安静,炭黑的天被城市枯黄灯光打了个补丁。 坐在车内,气氛阴郁,仿佛不透气的蓝,压得胸口难受。 听完故事,坐在旁边的人不肯出声,只得由柏葭先打破两人之间的沉寂。 “怎么样?”柏葭无声笑道,“这些目前就是我生活的全部。” “柏葭。”裴宿羿低声且悠远,“我需要冷静一下。” 柏葭会错意,以为自己戏剧悲剧的人生,让一直处境优渥的他终于感到是累赘。她说不上是如愿还是低落,反正心里似弹簧,上上下下。 昏暗逐渐加深,缄默的时间如蜡油,疯狂滴落,它不均匀,找到缺口,一直下陷。终于一根蜡烛侧方被镂空,支撑不住,迎地倒去,不知道点燃了什么,大火哄然而起。 “裴宿羿这样的我根本不值得被你喜欢。”黑暗中柏葭溪水破冰般清冽里又带着远山悲悯的声音响起。 裴宿羿揉着山根,暗沉的眼光盯着远处花坛,极力压着此刻的躁郁,“柏葭喜不喜欢不是你说得算。”他没预兆的把头转向她,“这一切不是你的错,你做的已经够多了,没必要困住自己,况且你值得更好的爱。” 眼泪像不听话的儿童硬要出门玩耍,夺眶而出,他说的这些话,叁年内听过太多了,道理都懂,她如何翻过横亘在心间的大山,别人帮不了,需要自己去突破。 “你说的我都知道,可是我做不到。”这些日日夜夜在脑海里的画面,早从麦田被踩踏出一条道路,越来越实,直到变成一条真正的马路,这里车来人往,每道痕迹都深刻存在,再无消逝的可能。 这点裴宿羿不能完全理解,却也能窥探到她内心星点龃龉,“你觉得这是喜欢这是爱?” 叁年的点点滴滴不是坐在车上一会儿就可以续道明白的,期间发生的故事,柏葭有过多省略,但她唯一明白的是,无论别人怎么说她对应珩其实是愧疚,只有她自己知道是爱,是不可磨灭的爱。 “是。”柏葭用最坚定的语气说,“我不清楚你对爱和喜欢的定义,如果你看不懂我的行为,那我就用最简单的语言来表达,只要有他在,我不做选择,只能是他。” 裴宿羿盯着她,在良久后默默把头转移,拢紧的眉头,万千的思绪,对面一辆车不关远光,刺得人目近乎失明,他下意识闭眼,闪烁着明光的水珠从眼角滑落。 他装作不动声色用手挡光拭去在爱情里失败的痕迹。一场战役他还没开始打便被宣判了失败,这让他怎么心甘情愿! “你觉得你们能在一起吗?”说这话裴宿羿没有幸灾乐祸,完全出于现实考虑,询问她心中的结果。 柏葭沉默,“我没想过在一起。” 她在骗人,说不想是假的。 闻言裴宿羿笑了,这是在笑她虚假,“你骗得了别人,骗得了自己吗?” 钉子早已经同柏葭的血肉生长在一起,眼看着有人把刨开她的心,把钉子连根拔起,痛到撕心裂肺,却无能为力躲避。 “所以你知道我心里有别人依旧不把合约作废是吗?”柏葭扭转话题,陡然趁着车内一丝丝光亮,视线直逼他的脸。 裴宿羿再次把头偏转向她,真是疯了,明明看出她眼底的微怒,却依然感觉那双看着自己的眸子婉如清扬。 “不作废。”露水般清透的眼眸,早就勾去了他的心魂,面对她毫无抵抗,唯有沉沦。 他的回答是让人两眼一黑的程度,“我喜欢别人你也不介意?你别发疯了!” “我比以往任何时刻都清醒。”他不打无把握之仗,对于她所做出的决策却面临着巨大的未知。 “这对你不公平。” “我可以不要公平。” “你真是莫名自信。” 柏葭曲解了他的意思,裴宿羿没有争执、反驳,听完她这些年的经历,心疼早就占据了心头,单纯希望从今以后的每一天都能过得简单、舒畅、快乐一点。 合约到最后没能决裂。柏葭摸不透裴宿羿的想法,或许现在出于怜悯,往后没了意思自主也就说了。 裴宿羿要求她脑袋的伤好之前一直住在他家,执拗不过,柏葭答应。 原本周日的家宴,裴宿羿打算推掉,柏葭没同意,理由是不能让长辈跑空,其实真正是早死早超生。 —— 又回到裴同学这里喽 补四 第四十九章回家 路上她分出心,想到栗梨,知道她现在没醒,本着关心询问顺便再告诉她最近几日不回家的事。 两人先去了医院,柏葭特别确定地说,真没事不用去检查。 倔驴对上倔驴,赢得当然是更倔的那头。 好在医院包得好看,没有把整个脑袋围一圈,只是把片区头发剪短,单留出一块地,做伤口包扎。 没有大碍,医嘱是定时换药即可,裴宿羿大动干戈,拉着她把全身检查一遍。 一套下来,累得人筋疲力尽,时间来到凌晨。 柏葭困得要死,跟着他后就没有在凌晨叁点前睡过觉,她完美的作息,全部被他打破,这简直是变相杀人! 坐在车上眼皮上下打架,招架不住困意的袭来,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睡过去。 醒来时,人被横打抱起,惊醒一看,马上到他家。 揽着裴宿羿的脖颈,“你怎么不喊我?” “喊了。”裴宿羿笑着,“但是没醒。” 柏葭苦着脸皱着眉,显然不相信他的话,“不可能,我睡眠很浅的。” 裴宿羿将她身子抬了抬,空出一只手,开锁,“你不信我,我该怎么证明?” 两人距离近,呼吸几乎贴着呼吸,柏葭不自在,盗版鲤鱼打挺,直接从他手臂中挣脱出来。 她突然的动作,吓了裴宿羿一跳,生怕她受伤,整个身子跟着她动。 落地后震得她后脑勺疼,柏葭硬是咬着牙不吭声。 “你干嘛?”裴宿羿很生气。 “我想下来。” “那为什么不能说一句?” 经过坦白后,柏葭对他忍耐明显降低,“你是要吵架吗?” 裴宿羿自认为语气良好,“OK,打住。” 他不去争论是否吵架,径直去开门,换过鞋,笔直进入,动作一气呵成,来到冰箱,拿出一瓶水,下去一半。 留柏葭在后面关门,她伸手打开灯,暖光填满整间屋子。 裴宿羿帮她拧开一瓶水,没有递给她,放到桌子上朝她身边推了推,“洗漱完早点睡。” 晚上两人分房睡,裴宿羿睡了次卧。 第二天醒来时,房子里没有了裴宿羿,只有一位围着围裙,笑意盈盈的女生。 “你是?”柏葭靸着鞋站在客厅,脸上还未清醒。 “你好,我叫Lendy。”她说话时手里搅动着砂锅里的东西,“你的营养师。” “裴宿羿请的?”她明知故问,也是想确认。 Lendy点头,“是的。” “天老爷。”柏葭默念,“这也太夸张了。” 不再打扰Lendy工作,转身回房拿起手机想要说点什么,字都打好了,又被删除。 裴宿羿确实有时霸道的令人窒息,柏葭着急出门,可Lendy拿钱办事,一定要她吃过饭后再出门,结局就是吃饭加迟到。 中午时Lendy带着精致饭盒来找她,这待遇柏葭真是受宠若惊,两人坐在餐厅,她被盯着吃完,营养餐挺好吃的,就是这种吃法,也让人难以接受。 下午秦莲来了公司,一眼看到她受伤的脑袋,关切询问,柏葭避重就轻。关于出版已经提上日程,剩下的放轻松等待即可。 一天过去,快下班时,裴宿羿打来电话,说今晚不回家,有份合同要去安城签。 柏葭表示知道,其实他无需报备。 下了班后,柏葭找了个卖假发的地方,明天就要去见裴宿羿的妈妈,自己头顶纱布,不合理,随便买了顶,可能比自己本身的头发短了些。 付过钱独自去逛了逛超市,买了点零食,准备回家,坐上地铁,飞驰的瞬间到达目的地。 栗梨已经回家,正在洗手羹汤,听到动静,手里滴着水跑出去看,“见鬼啊,你不是在裴宿羿那里?” “他今天不回来,我不想在他那住。”说着把手里的东西放到桌子上。 栗梨眼睛瞟见她的后脑勺,眼神暗下去,充满自责,“你脑袋没事吧。” 柏葭怕她多想,摆摆手,让她放宽心,“皮外伤。” 可能是酒瓶劣质,也可能是柏葭头硬,真就受了点皮外伤,真不是她故意安慰栗梨。 晚上八点,她和栗梨吃完饭,坐在沙发上看综艺,笑得合不拢嘴,有时牵扯伤口,她呲牙咧嘴。 正看到兴奋,手机不合宜的响起来。 一看是裴宿羿,柏葭收了笑,去阳台接听。 :这么晚有事? :你没回家? :回了。 :Lendy说你没回去吃饭。 听他声音有温着怒意。 :我和栗梨在一起。 裴宿羿瞬间明白她说得回家是和栗梨的而不是和他的。 不再多说:行,我知道了,明天我回去接你。 :嗯。 —— 迟来的今日更新 第五十章 ji zai2 .co m 收了电话,柏葭回到位置上,坐下继续看电视。 栗梨看着综艺,手里吃着零食,薯片清脆在她口中爆裂,丝毫不影响话语的清晰度,“裴宿羿的?” “嗯。”柏葭把手伸进她零食口袋。 “查岗啊?” 柏葭愣了一下,转而笑了,发现她真是精准评价,点了点头。 栗梨鄙夷。 “不过话说回来。”栗梨话锋一转,“你真的要辞职吗?” 电视里传来笑声,柏葭剥橘子的手没停,自然地分一半给她,“对啊,真打算辞职。”更多免费好文尽在:po wenxue1 6.co m “打算做什么?”栗梨接过一半橘子。 “嗯…。”柏葭思索了一番,发现自己真没想法,只是单纯想离开这份工作,“我想先照顾我妈一段时间,很久没有好好陪过她了。” 栗梨认可点头,“确实,而且这段时间接二连叁发生状况,你应该休息休息。” “要不要我请假陪你出去玩?”她语气激动,听上去像找个理由给自己放假。 “你想去哪里?”柏葭看穿她的小心思。 “锦城。”栗梨问她的意思,“你觉得怎么样?” “行。”柏葭觉得锦城不错,这个季节哪里都热,但锦城是水乡,风景不错,“到时候你能请下来假我们就去。” 两人在今夜敲定旅游计划,看完一期综艺,精神依旧,但明日还有事情,不得不去休息。 柏葭周日照例先去超市买东西,想到应珩的手臂,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买了些骨头,准备以骨补骨。 坐在去地铁上,柏葭出奇的紧张,这感觉是以往都没有的,虽然应珩的伤势不重,但总归是她造成的,兄妹两个…。 思绪像雾急遽占据,越想心越慌,仿佛一辆卡车撞到了心头,震颤久久不肯离去。 到地方后,门反锁着,也就说明应珩没有去打工。柏葭站在门外敲门,无人应答,屋里人知道是她,却不肯开门。 站定了良久,手指被塑料袋勒得出现暗紫,血液不流通,确定没有人开门口,弯腰放下手里的东西,临走时不死心又敲了门,依然石沉大海。 走到单元门外,她停下了脚步,心里记挂应珩,想知道他恢复的如何,于是她学起了守株待兔的把戏。 默默坐在冰冷的楼梯台阶,来人了她就靠边移动,收获了不少目光,她对其不怎么在乎,一层的气味沉积,阴凉潮霉。 即便外面日头毒辣,依旧烤不净这股阴阴的味道。 门开了。 出乎意料的面孔,应玥。 她永远一副不笑的面孔,一双眼睛如蛇般冷漠,披肩的长发随意的垂下,空洞的目光一眼便锁定楼梯上坐着的人。 柏葭听到动静立刻站起来,看到是她也有片刻愣怔,但她反应快,转瞬带着笑上前去。 “你果然没走。” 在人靠近后,应玥幽幽掀起眼皮语气寒意逼人。 说不难堪是假的,柏葭强撑着笑容,嘴巴想回应她,可强烈的自尊让她无法开口。 “要进来吗?”应玥语气并非邀请,而且带着浓重的冷嘲热讽,“进来看看因为你凑不出健全四肢的兄妹?” 柏葭脸色愈加难看,直视着她,看应玥嘴角勾笑。一般根本不对她有任何言语的人,脸上浮现对此次攻击非常满意的神色。 “对不起玥玥,你哥的事情我很抱歉。”柏葭低头认错。 应玥每当想发起攻击时,总是一拳打在棉花上,久而久之对她嘲讽也无法释放心中的怨气。她从不回应,只是一味道歉,态度诚恳,换了别人早就选择原谅,应玥不是没有心软过,午夜的噩梦和低头空荡荡的双腿,一时的心软不足以抵消深处的恨。 应珩站在后面的走廊里,有光洒在他的前方,一道一道犹如虎皮,他只是偶然路过并没有停留,进到房间去找手头需要的东西。 随着应珩背影消失,柏葭从未有过的疲惫,席卷身体,不算艰难扯出生硬的微笑,“打扰了。” 放下手里提着的物品,柏葭几乎是落荒而逃。 浑浑噩噩走了很远,迷路了,导航后找准路线,回了家。 倒在床上想东想西,睡意很快笼罩。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终于把柏葭从死一般的睡眠中唤醒,揉着惺忪的眼睛,蹙着秀气的眉,脸上带着未睡醒的怨气,看着眼前焦急的男人。 裴宿羿像阵风挤进来,看到她后所有的匆忙被暂停,目光焦急,身体稳定,虽是静静地看着,确如CT扫描。 “我睡着了。”反应过来的她回答他目光中的问题。 裴宿羿眉头没有松懈,确定人无事才放松神情,“没事就行。” “下次我不开勿扰了。”柏葭心里过意不去解释道。 “没事。”裴宿羿摇摇头,“是我太着急了。” 发去的消息石沉大海,打过去的电话除了无人接听不再有它,裴宿羿下了飞机发现消息依然静止,慌乱中以为她后悔了,频繁拨打得不到她的消息。 看懂他眼眸中一闪而过的思绪,柏葭无声地笑笑,“我们什么时候去?” 看着她迷蒙的双眼,爆炸的后脑勺,裴宿羿指着她,又指指自己的头发。 柏葭趁着玻璃柜的反光,看到鸡窝似的头发,赶忙用手抓顺,“你坐会儿,我很快。” 靸着半掉的鞋往回走,步程一半回头说,“冰箱里有水,自己拿。” 她没拿他当外人的招呼。 回到房间,拿起手机,看到栗梨也给她发的有消息。 回复:已经醒了。 栗梨消息很快过来:吓死了,还以为你怎么了。 手机随手插在裤子口袋,去衣柜里掏出一身简单的装束。 白色T恤,水洗牛仔裤。 反锁着门换了衣服,出去看到裴宿羿坐在客厅,正好四目相对。 白色上衣,并不贴身,肉眼看上去却很修身,两条笔直细长的腿直直矗立,高挑纤细。 裴宿羿放下手里的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 柏葭错开他的视线,朝洗手间走去,紧急关门,被阻挡,裴宿羿迈着大步,把脚挡在中间。 留出缝隙,两人力气有差距,裴宿羿轻松推开。 洗手间不小,但很快被一种怪异的气氛充满,情况不对,柏葭立刻警惕,“你干嘛?” 裴宿羿以灼热的姿态渐渐逼近,把她逼至盥洗台,伸出手从她腰后一把揽住,使她整个人的身体向自己的胸膛贴近。 柔软的胸脯,有着胸衣的支撑,骄傲挺立,有一定的托举,有一定的硬度,抵着他的胸膛。 柏葭敏捷伸出手臂把他向后推,可面前的人像座山,一动未动。 裴宿羿看着她始终未发一言,眼神中的侵占却不言而喻,他低头寻找看上去微微干涸的唇瓣。 见他动作,柏葭避开,躲过了他的吻,这个吻落在她的脸颊,原本会发生热烈碰撞的吻变成了哑炮,没有爆发出原有的情绪最终归于平静。 裴宿羿眸色晦暗,离开她,也放开她。 他已经离开,柏葭还不肯把脸转回来,一直保持着一副不情愿的姿态,裴宿羿双眼一闭,平静的面容透出深深的落寞,在她故意不看的地方,自嘲地笑了笑。 “对不起。”裴宿羿还是向她道了歉,“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情。” 柏葭看到他如玉做骨般的手指上放着蓝丝绒小盒,听到从上放传来好似无事发生过的从容声音,“打开看看。” 一对花瓣状耳钉,中间镂空的花形,周围镶着细闪的钻,在卫生间的白光下更是焕发光彩。 “很漂亮。”柏葭说着就要合上还给他。 裴宿羿先一步摁住她的动作,“我来帮你戴上。” 他动作快,把盒子从她手里拿出来,小巧精致的耳钉在他指尖,闪烁着仿佛跳动的魔法。 将盒子放到盥洗台,低头靠近,触摸她的耳廓,找到最下方的耳洞,轻松容易地为她戴上,另一只如是。 裴宿羿食指放在她的耳垂,轻轻前推,看得更清楚。 “真的很漂亮。”他满意地笑着说。 她说:“谢谢。” —— 路上柏葭说不紧张是假的,她心中最害怕的是被拆穿,其实她演技不错,但是也无法保证滴水不漏。 到饭店,本来已经平复下来的心情又不安起来。 裴宿羿看穿她的忐忑,搂住她的肩膀让她放宽心,“别紧张。” “如果我们被看穿你会怎样?”柏葭开始询问最坏结果。 “为什么这样问?”裴宿羿不喜欢她问得问题。 “万一呢?” “没有万一。”裴宿羿不高兴。 他讨厌这个假设的问题,即便出现了她说得结果,也不放手。 “行吧。” 领会过他的执拗,柏葭不再问,走一步算一步。 包间内,他的父母都在。一眼望去裴宿羿更像他爸一些,缺少母亲身上的舒婉。 见到两人进来,于夕露满含笑容站起来,亲昵地呼喊,“小葭。” 太热情,柏葭不知所措,好在肩上的手臂让她不至于出差错,“伯母好。” 话落又朝坐在一旁不动,眉眼含着笑意的男人出声,“伯父好。” 裴宿羿简单地一声爸妈,手里帮柏葭拉开椅子,安排坐下,四个人分成两组,不远不近,社交距离拉得好,完全体贴她。 于夕露看自家儿子将距离隔得老远,很不满意,悄悄瞪他一眼,可裴宿羿自动屏蔽,气也没有办法。 裴母秉持着山不来见我,我自去见山的态度,走了几步来到柏葭跟前。 柏葭想要站起来,被于夕露摁下,接着她在旁边坐下。 “妈。”于夕露还未说话,裴宿羿就先一步打断她。 儿子的一声妈,警告意味十足,令她非常伤心,同时也很欣慰。 “小葭头发是剪短了吗?”于夕露忽视他不起作用的语气,自顾地发现柏葭同上次见面的变化。 柏葭心惊对方的心细程度,将近月余前的一面,居然能发现自己身上细小的变化。 “没有。”柏葭是决定实话实说,“这是假发。” “哦?”于夕露伸手摸了摸,“假发?” 坐在一边的裴宿羿抢先回答了问题,“她想换换发型。” “您把我爸放对面不好吧。”裴宿羿看了一眼默默喝茶的父亲,肯定是被强拉来的,“而且我连夜赶来的到现在没吃饭呢。” 裴母肚子里还有一箩筐话,但在心疼儿子面前还是忍住了。 想问的话没有问出口,于夕露认为儿子的打断是对女友的爱护,心里很是满意。 越看两人也是般配。 一顿饭吃下来,有人欢喜有人忧。 柏葭在饭桌上遇到一个另她无法回答的问题。饭局进行到一半,家常聊得差不多了,于夕露陡然调转话锋,“你俩不然先订婚。” 好在柏葭吃饱,静坐着,不然她一定呛进嗓子。不明白裴宿羿他妈妈为什么对于他结婚这么着急,按道理来讲,他现在年纪并不大,事业蒸蒸日上,真是令人费解。 于夕露看向两人的目光不是在开玩笑。 这个问题柏葭回答不了,朝裴宿羿投去你去解决的暗示。 对于母亲的开枪,裴宿羿也是没料到,语气也是不悦,“您就这么着急?” “先订婚而已。”裴母不以为然。 于夕露一生顺遂,丈夫爱,儿子优秀,年纪上来就想抱孙女孙子,满脑子是想抱孙女孙子。平日给他介绍了许多好姑娘,儿子愣是一位不见,虽然柏葭身世普通,家庭里还出过意外,相处下来,女孩很好,家教也有,也不需要女方家里多么有钱或者有势力,两人相爱就行,眼下成了,她就想催着结婚。 “我们目前没有这个打算。”裴宿羿直接明了地断她的想法。 吃了瘪,于夕露不高兴,一直算得上沉默的裴父出来解围,“孩子的事让他们自己去安排。” 于夕露看了一眼柏葭,从她脸上看出窘迫,也意识到自己的唐突,忍下心中未平复的不舒服,妥协道,“行,我不说了。” 插曲过去,柏葭留下的每一刻都坐立难安。 剩下的时间里,问一句柏葭答一句,要么就是裴宿羿来回答。 这顿饭吃完,思绪堪比跑了马拉松。 坐在车上离开时感觉天朗气清的,柏葭脱力地说,“我觉得咱俩这关系很快就会被识破。” 裴宿羿没回答,就是默认。 “以后不会再有吃饭这种事了吧?” 裴宿羿稳定地开着车,接住她的话,“不会了。” 柏葭松口气。 约这次吃饭的时候两人还没有把话说开,吃饭时一切轨迹都和最初有了变化,本来是要推掉的,可还是来了。 不算愉快的经历,裴宿羿问了她离职的事情。 “想好下一份工作了吗?” “没有。”柏葭没想到他还记得这件事,“我打算休息一段时间。” “要不要出去旅游?” “和栗梨有打算。” 裴宿羿用尽全部力气把她看了一眼,一双沉静的眸子泛起波澜,没有表现出来,却掩饰不住的失望。 因为她的计划里根本想不到他。 “有方向吗?” 柏葭摇摇头,“可能去锦城。” “锦城确实是个好地方。” 一时间车内安静下来,言语黏住,不知道该说什么。 柏葭被带着去了医院,换了头上的药,裴宿羿把她送回了家。 道路越来越熟悉,柏葭心里诧异,到了楼下,听见他说,“我晚会要走,好长时间不在国内。” 柏葭点点头,看向他转来的脸,眼下一片青浅,眸子有些浑浊。 “那你照顾好自己。”柏葭留下话,打开车门。 “柏葭。”身后出现短暂的声音,“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吗?” 下车的步伐没有停,直到双脚完全站到地面,“我走不开。” 裴宿羿没有失落,意料之中的答案,释然地笑着,“等我回来。” 像似丈夫临走前叮嘱妻子一定要记得想念自己,亲昵暧昧,柏葭微微一笑,礼貌居多,没有过多回答。 车窗升起前,裴宿羿朝她耳边一瞄,今日的耳钉是他送得情人节礼物。 她戴上很漂亮,耳垂处闪闪,为她增添几分精致俏皮。 —— 裴宿羿离开的第一个星期,柏葭离职成功。 期间他消息并不多,但每天会问候一两句,两人的相处有种相亲的尴尬感。 有一天裴宿羿发来一张图片,告诉柏葭他在参加朋友婚礼。 柏葭回:祝新郎新娘百年好合。 裴宿羿回:我下月中旬回去。 看着日期,柏葭简单推算了时间,等他回来就快要到十月了。 不由得感慨,时间过得真快。 秦莲在学校工作很好,书的进度也良好,应珩手臂也好了,母亲状态也不错,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 很抱歉停更了这么久,从今天开始正常更新 第五十一章记忆 旅游越是计划,大几率是要黄掉的。 两人的锦城出游,因为栗梨工作原因泡汤,假请不来,甚至还要搭进去自己的休息时间。 得知这个消息的栗梨,每天都处于一种濒临爆发的状态,柏葭只好宽慰她,以后有的是机会。 最近她除了回家照顾母亲,定期投稿,钱不算多,但她能写点自己想写的。 她搞了一个视频号,发出的文字收获了不少人观看,推荐自己看过书,生活不说有趣最起码不无聊。 栗梨这几天被派遣到其他城市工作,柏葭也回家住了几天。 柏葭搀扶着仲倩在小区楼下散步,林立的楼房仿佛监狱的铁窗,把秋日里好看的落霞遮住。 仲倩累了,她陪着坐在长椅上休息。 和母亲坐着两人也不知道说什么,仲倩总是睁着偌大的双眼,里面没有一丝情绪,呆呆的,说得再好听些,是超然。 快到十月,下午风里有丝丝清凉,柏葭穿着短袖,手臂感觉有些凉。 打开手机无聊翻着看看,打开自己的视频号,翻了几眼评论,退出来,刚准备放下手机,一条消息蹦出来。 裴宿羿发来的,告诉她晚会儿要回来,等回来接她吃饭。 柏葭答应,让他快到的时候打电话。 送母亲回家后,柏丰宗做好了饭。 “要出去?”柏丰宗端着一盘子青椒炒肉放到桌子上。 “嗯。”柏葭抄起沙发上的外套,“一会儿有事。” 柏丰宗知道她有事,就不再过多去问。 倒是走到门口,仲倩沧桑悠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对不起你们,对不起,对不起!别来找我了,求求你们!” 她语气急促、慌乱带着明确的恐慌,走到门口的柏葭脚步一顿,太阳穴没来由的刺痛,临一天过去了,她开始发病了。 仲倩嘴里喊着她,每一声仿佛锁链,困住她离开的脚步。 柏丰宗赶紧放下手里的饭菜,过去安抚她,背在身后的手朝柏葭挥了挥,示意她赶紧走。 每次看仲倩如此折磨女儿他心里也很痛苦,奈何女儿又是这种脾性 ,真不知道仿了谁。 柏葭犹豫着,看到手机上发来的消息,心下一狠,关门走了。 到小区门口时,裴宿羿已经到了,站在车边,手里燃着半根烟。 柏葭很少见他抽烟,朝他走过去,语气轻轻,“来多久了?” “刚到。”裴宿羿将烟丢掉碾灭。 看他整个人清爽挺立,脸上带有一丝劳顿。 她问,“直接赶来了?” 裴宿羿喉咙里发出似有若无的回答,走到她身边,为她打开车门,“上车。” 坐到车里,柏葭追问,“你真的不需要休息?” 听到她的关心,裴宿羿心里热热的,笑着将脸上残留的疲意抹去,“有你这话还累什么?” 柏葭语结,毫不掩饰的拿眼白他,“你嘴真贫。” “乐意对你贫。”裴宿羿回答中藏不住笑意。 从现在开始柏葭决定不再和他说一句话,简直神经。 路上她不说话,裴宿羿的嘴没有停着,想起她要出去的事情,但迟迟没见她有动静。 “你和栗梨没有出去?” “嗯。”柏葭说,“栗梨公司派她出外务,耽搁了。” “我们两个去。”裴宿羿说完舔舐唇瓣,抓紧方向盘等待她的回答。 柏葭被他突然的想法骇住,偷偷瞄了一眼,感觉不是坐在车里,而是浮在水里。 久久没有等到柏葭的回答,悬着的心终于死了,整个人泄了气地坐在驾驶位上,踩油门的脚都没有力气。 裴宿羿无声地自嘲,真是活见鬼了,想不到有一天也能看到自己这么窝囊的模样。 为了不让柏葭压力大,他开始缓和,“开玩笑的。” 柏葭闻言笑了,却不是发至内心。 两人去吃饭,刚进大堂,遇见了熟人。 柏葭率先看到那位酒吧女主唱,她实在漂亮的扎眼。 裴宿羿和贺晔南同时相对。 “裴哥。”贺晔南打招呼,“嫂子。” “吃饭?”裴宿羿看了一眼他身边的人问道。 柏葭对他的称呼很别扭,微笑着回应。 “嗯。”说完,贺晔南牵起身旁人的手,“已经吃完了,打算走。” 裴宿羿对两人的关系并不好奇,“行,下次再聚。” —— 坐在二十二层的落地窗边,洛城的夜景尽收眼底,吃饭的人寥寥,优雅的钢琴声,配合着昏暗的气氛在上空盘旋。 食物很精致,但是不符合柏葭的口味。 进行到一半,两人聊天非常融洽。 一路过的客人,朝坐在窗边的两人多看了一眼,接着走过来热情打招呼,“裴宿羿!” 被喊名字的人微微蹙眉,一脸被打扰的不悦,赏一个眼神,并没有人出来人是谁。 对方看出他眼中的问号,尴尬地转移目标,亲切地喊了一声,“柏葭好久不见。” 见人的脸转过来,柏葭才从疑问的声音中认出来人是谁,不算来劲的语气,“高衷平,好久不见。” 听见名字,裴宿羿依旧无动于衷,显然还是没想起他是谁。 “没想到在着见到你了,班长。”柏葭为他提醒。 高衷平瞬间热乎起来,指着两人,“你们在一起了?” “是。”裴宿羿被打扰很不高兴,“你不吃饭吗?” “来这不是吃饭是干嘛?”高衷平笑嘻嘻的。 “你也知道?”裴宿羿双手平放在桌子上,蕴含着不耐烦,“需要我在这里给你添个椅子吗?” 纵使高衷平再笨也听出赶人的意思,脸上挂着未消散的笑,僵在原地,最后悻悻离开。 对于高衷平,柏葭无感,反而有点讨厌,高中的时候,挺装腔作势。 她笑着对裴宿羿竖大拇指,“伶牙俐齿啊。” “没眼色。”人走了他依然耿耿于怀。 柏葭脑海里忽然想起一件事,好奇地问道,“那天在路边你怎么认出来我的。” 凭他今天这个记忆,认出她来真是奇事一件。 第五十二章高中回忆 裴宿羿隔着桌子望她,这是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 被他盯得发毛,柏葭不自在地动动身子,“回答问题,一直看着我干嘛?” 看着她的眼睛,不肯离开,反而愈加深邃,露出的笑容有逗她的意思,“如果我说是因为你漂亮才让人印象深刻会开心吗?” 被突然一夸,柏葭扯扯嘴角不自然地笑,“挺开心的,我想没人会拒绝这说法。” “那我怎么看你笑得不走心?”裴宿羿目光落在她牵扯的肌肉旁。 柏葭端起手边的水杯,有股挑衅地朝他示意,轻轻呷了一口,从容大方地回答,“因为美貌是我最不值得一提的优点。” 看着她洋洋得意的模样,裴宿羿低头轻笑,“你嘴也够贫的。” 柏葭撇撇嘴,“跟你学的。” 裴宿羿随意向后倚靠,自然把腿搭在一起,“我好的你怎么不学?” 闻言,柏葭不屑地‘嗤’他,“你有吗?” 你一言我一句,两人之间气氛融洽,虽说是斗嘴,倒是更加近了两人的距离。 坐在对面,静静地看着她,橘黄的灯光在她身后,柔和的光将她包裹,为她加持,笑着的眉眼中怀藏着少有的忧郁。 裴宿羿看得入迷、失神,认真回想她的问题,为什么独对她记忆深刻,一段被被埋在时间匣深处的画面冒出了嫩芽。 高中时候,裴宿羿在洛城重点高中。 裴宿羿原本是要读国际班,但裴家爷爷没有让孙子去,美曰其名感受高考。 对于在哪里上学裴宿羿都是无所谓的,因为高中叁年他在学校的次数少得可怜,很多知识他不在学校学。 班里的人认识他,他不认识别人。 高叁上学期,裴宿羿心血来潮在学校待了将近一个月。班是重点班,人不多,很快也算熟络起来。一次午饭时间,他没有胃口,趴在课桌上睡觉,听见不远处传来嘈杂的声音,扰得他没有心情睡去。 叫不上来名字的女同学,给自己旁边的女同学分家长送来的特产。 在重点班的家里不缺有钱的,但也有凭着自己努力考上来家境没那么好的。 看着递过来的果子,上面还残留着未褪去的水珠,那姑娘一脸嫌弃,“我不要吃。” 分果子的同学被拒绝脸蹭得一下红起来,解释道,“我洗过很干净的。” 她平日里和同学并不热络,只知道埋头学习,性格内敛,这次和同学分享,好不容易迈出第一步,惨遭滑铁卢,她尴尬的拿着果子的手直发抖。 “洗过也不吃。”语气中的依旧是毫无掩饰的厌恶。 一副穷酸模样,谁要吃。周围又不是只有她一个,干嘛只问她,是不是觉得自己和她水平差不多? 柏葭坐在她们后面,看着她红透的脸,一双眸子蕴含着水雾,不加掩饰地剜了一眼夏洋,主动问,“宋颜云可以给我一个嘛?” 周围人不多,但柏葭是唯一一位出来解围的,宋颜云感激地看着她,立刻给她拿了好多。 果子像抖豆子似的落在她面前,根本吃不完,“好了,好了,太多了。” “没事。”宋颜云脸上的潮色慢慢下去,“我还有很多。” 柏葭拿起一个吃了一口,清甜水润,像被人强行上了发条,睁大双眼,竖着大拇指,“好吃的很!” 夏洋对她表示不满,回头狠狠瞪她。高中时候的柏葭敢爱敢恨,夏洋有权利拒绝但没必要用这种鄙视人的做法。 柏葭根本不怵她,当着她的面又咬了一大口,看到桌面上吃不完的东西,身子向后一转,看到正在观看的裴宿羿,和他并不熟,偶尔说过几句话,比如,让一下。 拿起一个果子递给他,“你吃吗?” 裴宿羿伸手接过,“谢谢。” 柏葭莞尔一笑,算是在裴宿羿这里留下深刻印象。 好性格、好面容、好成绩,柏葭算是无短板了。 经过这件事后,两人的关系并没有进一步,依旧停留在以前。此后裴宿羿来学校的次数更少,柏葭也是努力考学。 最后一次见到就是拍毕业照的时候,两个人无意对视,冲对方一笑。最后还是柏葭主动过去要了联系方式,当时的她热烈开朗,她说,同学一场,来加个联系方式。 又是太阳花般的笑容,裴宿羿答应了。 感情这东西很奇妙,毕业后的时间里,两人一次都没有遇到过,裴宿羿也没有想起过她,甚至可以说几乎忘记了她这个人的存在,可就在那夜,七年未见,他居然能认出来。 见他发呆,脸上洋溢着说不出来的幸福笑容,柏葭叫醒他,“想什么呢?” 记忆中明媚的女生同眼前重合,像又不像,她的眼中已经没有当初的明朗。 高中时候的她让人印象深刻,此刻的她却更让他心疼。 “想起你高中时候的样子了。”裴宿羿一双深情的眸子紧紧地盯着她不松懈。 柏葭没有注意到他目光里别样的情感,蹙眉回忆,“你都没在学校几天能记得我什么样子?” 还是你主动找我说得话呢。裴宿羿语气傲娇。 “我怎么没印象?” “你忘了?”他不满地提高语气。 柏葭从他语气中听出危险的意味,仔细在脑海中过一遍关于他的记忆,终于将蛛丝马迹扩展成完整画面。 “你说分你东西那事。”柏葭恍然。 裴宿羿点点头。 “当时给你留下什么感觉?” “漂亮乐于助人。” 柏葭扁扁嘴,“肤浅。” 裴宿羿被逗乐,转问她一句,“当时为什么想帮她?” “不叫帮吧。”柏葭早已经忘记当时的动机了,“也许我是真的想吃呢?” “那你呢?”柏葭反问,“当时为什么接?” “我也想尝尝。”裴宿羿学她的回答。 听他不靠谱的回答,她翻了个白眼,“神经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