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 我靠复制粘贴称霸江湖》 第1章 [bl同人] 《(综武侠同人)[综武侠]我靠复制粘贴称霸江湖》作者:鸦鸦不牙疼【完结+番外】 文案 江湖上突然出了一个绝世高手,不管是谁去和对方一战,要么和他打成平手,要么成为对方的手下败将。一时之间,江湖上不少高手前去一战,却纷纷铩羽而归。 第九百次将前来挑战的人打趴下,绝世高手--池屿闲收起剑,看着又复制粘贴成为的新功法,毫不留情地将手下败将丢了出去。 身为一个失败的游戏设计师,池屿闲从来没有这么庆幸自己设计出来的垃圾小游戏。 求问:身为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穿越到武侠世界怎么办? 池屿闲:简单,做个好裁缝就够了,遇事不决,复制粘贴。 吸星大法?复制粘贴。 灵犀一指? 复制粘贴。 不管是什么九阳神功还是乾坤大挪移,统统复制粘贴。凭借着复制粘贴,池屿闲仅靠一年时间就称霸江湖,只留下一个黑衣刀客撑伞夜行的传说,随后便消失了。 就当江湖上谣言四起的时候,不少人说曾看到江南那位花公子身边多了个粘人的黑衣刀客。 有人不信邪偷偷去江南百花楼偷窥,只见在外冷漠理智的黑衣刀客像小孩子般将脸埋进温柔的花楼主怀里。 双方的声音不算小,仿佛是在争吵,乐得吃瓜的人往前凑了凑,两个人的对话这才清晰了起来。 “你都不说喜欢我,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干脆死了算了!” “不生气了,之后想听什么都说给你。” 内容标签: 武侠甜文 市井生活 轻松 搜索关键字:主角:池屿闲 ┃ 配角:武侠众人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复制粘贴yyds 立意:双向奔赴救赎 第1章 精神不正常 徽州 雨势渐小,薄雾如纱,湿漉漉的巷子里走出一位身着灰色衣衫的青年。对方撑了一把白底红梅的伞,在雾蒙蒙的雨天,那一枝艳丽的红梅便格外得显眼。 池屿闲的衣角被溅落在地面的雨水打湿,他瞥见之后不由得皱了一下眉,本就恹恹的神情此时更加得难看了。 他步行了一刻钟,最后在一处粉墙黛瓦的小院前停下。 向外延展的屋檐遮挡了乱飘的雨丝,沾满了雨水的伞被动作懒散地合上,随后便搁在了门口。 池屿闲抬手,苍白修长的手指刚触摸到掉了漆的木门就停了下来。 周围很是安静,只能听见雨声淅淅沥沥的声音,但一些细微的声响还是没有逃过他的耳朵。 又来了。 表情冷淡的青年掀起眼皮,略窄的眼眸宛如一滩死水般。 “吱呀”一声,表面潮湿的木门被推开,露出了里面荒芜的院落。 池屿闲拿起伞撑开,像是什么都没有察觉似的往里走。 雨滴落在伞面,响起一阵噼里啪啦声,神似沸腾的油锅。 风渐起,吹斜了雨丝。蓦地,细微的破空声响起,一把薄如柳叶的小刀从不远处飞来。 刚落至半空的雨滴被刀刃破成两半,还未等那滴雨落地,小刀便已飞至池屿闲眼前。 时间仿佛是停滞了一般,撑着伞的青年一动不动,淡漠的瞳孔之中映出一点寒芒。 “胡家刀法(入门版),是否复制粘贴?” 池屿闲微微侧首躲过飞来的小刀,随后在心中不假思索地选择了复制粘贴。 剎那间,大气磅礴、玄幻莫测的刀法凭空出现在他脑海中,没有任何的生疏感,如潺潺流水般自然浮现。 他慢条斯理地抬眸望向小刀飞来的方向:“胡家刀法向来大开大合,阁下却使在小刀上,倒是缺了几分气概。” 雨停了下来,但周围的水雾依旧弥漫着。 “哼,足以打败你。” 一道粗犷的嗓音不屑道,随后,一位身着粗布麻衣的壮汉便跃下墙头,手掌飞速略过腰间,下一刻,数枚小刀齐发,径直冲向池屿闲。 灰衣青年的动作依旧是慢悠悠的,带着一种没睡醒的懒散。他合上伞,抬手做横劈状。 明明是常见的伞,此刻却像是一把大刀,势如破竹般地将面前的数枚小刀劈落在地。 铁器落在石质的地面,发出了连续的脆响。 单是一招,壮汉便看出了对方所使的招式正是和自己相同的胡家刀法。 “你是胡家人?!” 他心里一紧,脑子飞快地思索起青年来,却没有找到任何有关的记忆。 难不成对方是比自己更高的弟子? 池屿闲缓缓地呼出一口气:“胡一刀的绝技,你是他什么人?” 说罢,他也不等壮汉回答他,拿着伞便冲向了对方。 不愧是能够横扫辽东的刀法,仅仅是入门级就如此得气势汹汹,直逼的壮汉接连后退。 对方本想继续用小刀反击,但两人现在距离极近,反倒是拿伞的池屿闲占了上风。 不过几招,壮汉便败下阵来,肩膀被合起的伞打得生疼。 池屿闲收势,略微垂眸看向趴在地上浑身湿漉的壮汉:“自己走,或者被我丢出去。” 他说罢便沉默地看着对方,脸上即没有胜利的喜悦,也没有危机解决之后的放松。 壮汉爬了起来,看了一眼站在身前的青年,没由来地浑身一抖,咬着牙离开了这里。 第2章 周围再次安静了下来,只有屋檐旁的滴答声。 池屿闲垂眸,站在原地愣了片刻,再次被疲倦袭满全身。 他走到正屋门口,随手将伞放下,推开门走了进去。 雨天有些阴沉,屋子里的光线有些昏暗。 本就郁闷的心情在这种环境下像是加了酵母一般快速地发酵,淡淡的厌烦展露在阴郁的脸上,给人一种冰冷的死寂。 池屿闲沉默地脱下外衫,一言不发地倒在床上。 若不是他的胸膛还在起伏,这幅样子还以为床上躺了具尸体。 大脑混混沌沌的,困意和倦意交织着,牵着池屿闲陷入睡梦。 等再次醒来的时候,房间里已经一片漆黑了。寂静无边蔓延,裹挟着夜里的凉意。 青年醒了之后也没什么反应,就这么安静地凝望着帐顶。 其实他也看不清楚,只是在黑暗之中沉默地躺着。今天明明已经睡了很长时间了,但他还是很困。 仿佛是没有进食的需求似的,池屿闲眨眨眼睛,安静地翻了个身。 距离他来到这里已经一个多月了,这一个多月里他碰到了不少前来找麻烦的人。 好在那些人只是江湖上名不见经传的小喽啰,再加上他有金手指傍身,这才安然无恙地待在了这里。 一想到身上的金手指,池屿闲快要闭上的眼睛就再次睁开。没想到当初被老板批得一无是处的小游戏竟然在这种情况下救了他的命。 想到之前的事情,他又沮丧了起来。 毕业三四年,他还是没有闯出什么名堂,设计的那些游戏要么被领导打回,要么就扑得无声无息。 一个多月前,池屿闲为了设计一个小游戏熬了大半月,还没等他将邮件发给领导,就眼前一黑,猝死了。 等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他已经躺在一处草地了,周围寂静无声,紧接着就发现自己换了一个身体。 又或者说,他穿越了,还是穿到了武侠世界。 一开始他并不知道,只以为自己来到了某个不知名的朝代,但当他在路边听到一个熟悉的名字时才恍然大悟。 想到这里,池屿闲便觉得头疼。他之前连上下楼梯都累得不行,如今在这个凭实力说好的武侠世界岂不是等死。 不过死也就算了,对他而言也是一种解脱,池屿闲之前也不是没有起过这种念头,但每次都在最后一步停下。 他怕疼,总是下不了手。 算了,不如茍活。 池屿闲抬手抱住了旁边的被子,没什么精神地再次闭上了双眼。 他昏昏沉沉地再次睡了过去,又在半夜被饿意惊醒,躺在床上发了会儿呆之后才没什么精神地起身往厨房去。 一点烛光点亮,驱散了房间里的昏暗。 池屿闲也没穿外衫,就只着单衣拿着烛台进了厨房。 他挽起袖子站在灶台前,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决定随便煮碗面吃。 “怎么没一个大厨来找我?这样就能复制粘贴厨艺了。” 片刻之后,一碗平平无奇的清汤面煮好了。虽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以入口,但也算不上好吃。 不过在池屿闲看来,这只是生命维持餐罢了。 他吃完了面,总算是填饱了肚子。 “不行,明天就去街上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个大厨。” 青年低垂着眼眸,丧气满满。 他打开简陋的界面,认真地看起了技能介绍。 明明是自己设计的小游戏,但他还是感到有些无所适从。毕竟成为金手指之后,除了基本设定之外,一切都和刚开始不同。 萤蓝色的界面在眼前展开,四个字的按键占据屏幕中央,长按“复制粘贴”键便显示出介绍:复制近身的任何功法技能粘贴到使用者身上,无冷却时间,被复制的什么水平,粘贴后依旧是什么水平,只有粘贴后努力精进才可以突破。 池屿闲将介绍看完,又看了一眼自己这一个多月来复制粘贴的几个武功,随后叹了口气。 由于前来找他麻烦的人武功平平,他复制粘贴后也是和对方差不多的水平,只是比普通人强了一点,称不上什么高手。 青年苍白阴郁的脸在萤蓝色的光下显现出几分的诡异,像是鬼片里猛地出现的鬼魂一般。 修长的手指点了点那几个功法,正当池屿闲准备关掉界面的时候,突然发现旁边多了一个书信功能。 “???” 只有他一个人使用这这个游戏,书信功能又有什么用?自己给自己写信玩儿? 本就烦闷的心情此刻更加得糟糕。 池屿闲起身,蹲了许久的腿宛如触电般酥麻。 他单手握拳锤了锤腿,眉目间充斥着一股无处纾解的烦躁。 腿上的麻意非但没有得到舒缓,反倒是往全身蔓延开来。察觉到这一点之后,池屿闲深吸了一口气,极力地压抑着心情。 他点开鸡肋的书信功能,沉默了片刻之后颤抖着手开始发泄。 之前每当他烦闷无力的时候就会写日记发泄,像只难开的河蚌般自我消化着消极情绪。 反正也没人看,他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一行行字在屏幕上显示,字里行间充满了沮丧和烦躁,偶尔还有几句自我嘲讽,宛如粘稠的黑泥般将人裹挟在深处。 发泄完之后,池屿闲的心情总算是好了不少。他抬手,柔软的指腹拭去水痕,随后便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回去睡觉。 第3章 “那些人不知道明天还来不来,真想把他们都杀了。” 池屿池抿唇,深吸了一口气。 他刚来的时候遇到一群土匪,情急之下将对方所有人的武功复制粘贴,这才逃了一命。 或许是因为他逃走之后报官将土匪头子给抓走了,对方剩下的手下便记恨上了他,三天两头地来找他麻烦。 池屿闲都快要精神不正常了,时不时地冒出一些癫狂的念头——把他们都杀喽! 困意很快就将他扯入睡梦,因此他也没注意到一只浑身嫩黄的小鸟扑闪着翅膀飞了出去。 小鸟在夜色中眨眼间就消失,速度极快,一看就不是什么正常鸟。 它像是什么法器似的,眨眼间就横跨万里。 一抹嫩黄在空中飞来飞去,像是在挑选着什么似的。终于,在天光熹微之时,小鸟在一处小楼栏杆落下。 周围的鸟雀啁啾不停,小鸟扑闪了一下翅膀,然后鸟喙一张一合。竟是口吐人言:“贱人!把你们都杀喽!天天找麻烦真是烦死了!我精神很好啊!大不了去死!” 第2章 徽州东南西北一条街 旁边的开门声蓦地一顿,仿佛是听到了什么奇怪的动静似的。 但小鸟并没有察觉到这一点,又或者说,它察觉到了,但是并不在乎。 软乎乎的毛绒小鸟站在栏杆处,喋喋不休地说着话,让人听到之后不免共情。 “吱呀”一声,房门被关上,随后便响起一阵轻巧的脚步声。 一只宛如白玉般的手指准确无误地抓到了栏杆上的嫩黄小鸟,紧接着就是一道带着淡淡笑意的温润声音:“原来是只小鹦鹉?” 俊雅柔和的青年用指腹轻轻拂了拂对方柔软的羽毛,在心里思索着这是谁家的鹦鹉飞到了他这里。 能流利口吐人言的鹦鹉应当是有主人训练的,就是不知道对方知不知道自己家的鹦鹉丢了。 白衣男子——花满楼无奈地摇摇头,伸出食指逗弄着小鸟。 这鸟也不怕人,接着说那些埋怨的话,说着说着就低下了头,一副沮丧的样子。 花满楼眉眼微弯,指尖轻柔地点了点毛茸茸的鸟头:“你倒是有灵性。” 他说罢,垂首沉思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在他思考的空档,嫩黄的鹦鹉已经将话说完了,正歪头整理着羽毛。 或许是花满楼太安静了,一直等着回信的鹦鹉抬头用喙顶了顶对方的指腹。 一声短促的笑响起,让人无端想到春日的烂漫山花。 太阳已经完全升起,金黄的阳光洒落在他身上的白衣,银线绣成的暗纹正闪烁着光芒。 * 临近正午,窝在床上的青年才悠悠转醒。 纤长的眼睫搭着,遮挡住了还带着朦胧睡意的眼眸。 漆黑的长发从肩头滑落,像是泼墨般将池屿闲苍白的脸分割成了两半。 阳光正盛,他坐在床上缓了一会儿在清醒。 外面还有些潮湿,雨水洗刷之后倒是显得干净了。 腹部传来一阵饥饿感,池屿闲懒洋洋地打了一个哈欠,这才慢悠悠地起床收拾。 衣柜里的衣服只有三四件,他也不挑,随手拿了一件墨色外衫披在了身上。 漆黑的衣衫衬着苍白的脸,两种对比极致的色彩很是吸引目光。 有关原身的记忆池屿闲一点都想不起来,只知道对方一直住在这处小院,也不知道对方凭借什么为生。 原身留下的钱袋已经所剩无几了,再不找到工作,他恐怕就要喝西北风了。 池屿闲简单煮了饭吃,拿起伞就出了门。 这里的道路略窄,称不上街道,只能算是巷子。 巷子两旁是一座座院落,墙角阴暗中滋生着碧绿的青苔,时不时还能瞥见几只爬虫。 池屿闲不太喜欢晒太阳,因此便撑着伞慢慢地在巷子里走着,悠闲得像是来游玩似的。 穿过前面那条巷子就能看到一处平整的空地,一片不大的湖将空地分出两半,一边是水波荡漾,一边是坐在门口的黄发垂髫。 水面泛起粼粼波光,仿佛是落了一片金子似的。 池屿闲缓缓地走到池塘边,周围有人摆摊,卖的大多是一些刚摘下来的菜,只不过现在时间已经很晚了,剩下的菜也没有那么得新鲜了。 他垂眸看着略有些焉儿的菜,动作缓慢地挑了一些。 “下次可要来得早诶,现在都是剩下的。” 卖菜的阿婆说道,最后还送了池屿闲一把小葱。 “嗯。” 他低低地应了一声,瞳孔有些涣散,视线并没有聚焦。 买完菜之后,池屿闲便不知道该干什么了,顿时有些空虚。 墙面被影子分割开来,他走到阴影处停了下来,随后便撑着伞抬眸望着对面墙上的阴影。 随着时间的流逝,墙面上的影子也逐渐地挪移着,池屿闲眼眸低垂,神情有些厌倦,就这么百无聊赖地看着影子从墙面上溜走。 等对面的白墙实在没什么可看的时候,他才轻轻叹了一口气,拎着手里的菜步伐缓慢地往回走。 悠闲的时间对于池屿闲来说并不算什么好事,他总是忍不住去想一些东西,有时候会忘了时间的流逝,仿佛一切都按下了暂停键。 若是没有人来找他的麻烦,他的日子说不定会更加得枯燥。 第4章 把菜放到厨房之后,池屿闲合上伞又回房间睡觉了。他像是睡不醒似的,眼皮总是半耷拉着,浑身散发着一种阴郁感,让人不敢接近。 院子里只有他一个人,因此格外得安静,只有树枝上传来的鸟雀啁啾声,偶尔会响起一阵簌簌的风声。 他很快就睡了过去,最后是被邻居的饭香给惊醒的。 一股发酵之后的淡淡臭味随着炊烟往他这边飘,池屿闲耸了耸鼻尖,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他坐起身,望着半支开的窗户发呆,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一双深色的瞳孔总是对不上焦,仿佛失去了灵魂似的。 “臭鳜鱼的味道。” 他后知后觉地低声呢喃,随后便起身往厨房去。 对于只会煮面和白粥的他来说,这种徽州名菜他是一点儿都不会,只能闻着味道慢悠悠地喝着粥。 或许是因为睡得时间太长,池屿闲饭量也变得小了,没吃几口就有了饱腹感。 沉默地收拾好厨房之后,他走到房间里拿起了从未用过的刀。 这把刀是他刚来的时候在铁匠铺子哪儿买的,做工算不上精致,只能说勉强能用。 刀型如弦月,抽出时与刀鞘摩擦发出锵然一声。 本来买这把刀是为了防身用,倒是没想到现在能派上用场。 池屿闲合上刀,拢了拢身上的黑衣,在昏暗烛光的照耀下看上去还真像是一个玄幻莫测的刀客。 那些人总是没完没了,他决定趁着今日将那群人一并解决了。 若是之前,池屿闲还不敢做出这种决定,但现在他已经复制了五六种功法,虽说算不上高手,但对付那些土匪还是绰绰有余的。 下定决心之后,他一手撑伞一手握刀,身着墨色衣衫走近了无边夜色之中。 走出村落几里之后就能望见一个不算高。耸的山头,此刻山头燃起了点点烛光,像是将黑夜给烫出了一个个洞。 自从土匪头子关押进官府之后,剩下的那些土匪就不成气候了。 或许是因为池屿闲看上去不像是会武功的人,他们才会派人来报仇。 只不过他想不明白,至今已经有五六个人从他这里铩羽而归了,对方为什么还是坚持来找他报仇? 想不明白,黑衣青年站在山脚下抬头往上望,指腹摩挲着刀把。 * “要我说,还不如让石哥做大当家,咱们总不能一直这么下去。” 守在寨口的人埋怨道:“而且咱们派出去的人都没能杀了那个人,干嘛不一起上?” “你多什么嘴?二哥自有对策。” 另一个汉子回答道,刚想继续说着什么,余光中便瞥见了一个模糊的身影。 “谁?!” 他一哆嗦,连忙打起精神往远处望去。 刚才还在不忿的人一听他的话,也立刻握紧了手上的长枪。 只见一道挺拔修长的身影缓缓从夜色中走出,大半夜的,那人却打着一把白底红梅的伞,莫名有些阴森。 两个人见状浑身一抖,他娘的,难不成是见鬼了? “谁?” 池屿闲微微抬起伞面,露出一张略显阴郁苍白的脸,眸似寒星,眉目俊朗。 他缓缓地合上伞,动作慢悠悠的。 站在他几步开外的两个面面相觑,随后一个提刀冲了过去,一个连忙往里跑着去通风报信。 池屿闲拔出弯月似的刀,稍稍瞥了一眼迎面而来的汉子。 对方的招式只是三脚猫,只不过力气很大,长刀冲来隐隐有破空声。 他眉目微敛,手握刀把反手一劈。 当年胡一刀凭借此刀法横扫辽东,气势磅礴如山倾,对上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土匪,获胜不过是眨眼间。 池屿闲动作很快,和他厌倦的表情形成了极大得反差。 他一边沉默地打倒大汉,一边在心里骂着。 要不是他们死缠烂打,他这些天也不至于没几个好觉睡。 这么一想,池屿闲心情更差了,也不等山寨里的救兵赶来,就这么独自提到拎伞走了进去。 说是山寨,其实里面的人并不多,除去被关押在牢里的人之外,这里也就剩下十余人。 山寨每隔十几步就点了一丛火,将大半个山头都给照得通明。 池屿闲摸了摸拎伞的手腕,下意识地想要扯着什么东西,但手一摸却是肌肤的光滑。 他愣了一下,压着眉眼间的戾气。 “姓池的!你这是什么意思?!” 石河山拎着一对大锤,身后站着十几人,气势汹汹,看到孤身一人的池屿闲之后立刻吵嚷了起来。 “既然你来送死,就别怪爷爷不手下留情了!” 在外人面前,池闲屿并不想独自待着时那么丧气满满,反倒是一副冷静的模样。 他还没和石山河交过手,只不过对方武功在土匪头子之下,因此他甚至不用复制粘贴对方的武功,单凭复制粘贴的土匪头的武功就可以打败对方。 池屿闲身姿轻盈,哪怕之前从未习武,但在金手指的帮助下,使起那些功法来简直如同饮水般。 他用弯刀,却使剑法,乍一看有些不伦不类,但和他对战的石山河却是瞳孔微缩。 这个人身上根本没有内力! 一个没有内力的人竟然武功在他之上!对方一个多月前分明是个普通人,怎会如此? 第5章 池屿闲却没有想那么多,他一把弯刀挥得大开大合,腰肢柔软,宛如一道灵敏的幽灵般。 “砰”的一声,弯月一般的刀用巧劲儿挑落两个小锤,下一瞬,刀背便压在了石山河的脖颈。 池屿闲低垂下眼眸,抬脚将石山河的两个“榴莲”踩在脚下:“谁是爷爷?” 第3章 名侦探 石山河着身子不敢动弹,生怕池屿闲手一抖伤了他。 月光和火光交织着照亮了这一片空地,池屿闲一身黑衣几乎要和夜色融为一体般。 他提刀的手腕微微往里收,冰凉的刀背便紧贴在了石山河的颈侧。 “你……你是爷爷。” 石山河几乎是咬牙切齿般地说出这句话,说完之后还眼神惊恐地斜视着压在肩膀上的弯刀。 “刀剑无情,你……” 他话还未说完,便被池屿闲打断:“还想报仇吗?” 黑衣青年身姿绰约,只是一双深色的眼眸带着漠视,仿佛眼前的人命如同草芥一般。 “不!不会了!” 石山河低下头,隐去了眼中的怨恨:“您大人有大量。” 他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池屿闲本就不打算要他命,此刻听见他这句话之后也明白对方表里不一。 “若是下次还有人来找我麻烦,不管是不是真的,我都算到你头上。” 他扯了扯嘴角,但脸上并没有多少的笑意,带着戾气的眉眼有些锋利,如索命厉鬼一般。 石山河莫名地打了个寒颤,心中隐隐浮现出几分的惧意:“自然,呵呵呵,您就放心吧。” 他隐藏的并不高明,但池屿闲也没挑明,只是嗓音微低且懒散道:“我自然相信你,毕竟下一次可不是这么简单了。” 黑衣青年用刀背拍了拍石山河的脸:“下次就砍掉你的头当球踢。” 他的话音刚落,被侮辱的石山河双拳紧握,脸上的表情很是难看。尤其是发现对方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真的出现了丝丝愉悦。 警告了对方一番之后,池屿闲收刀离去。他身上的衣服宽袖大摆,走起路来莫名有几分的潇洒。 趁着月色,他下了山,但并没有往回走,而是转身凝视着点点灯火的山头。 石山河他们能逃过一劫是因为那天并没有跟着大当家出去,而对方被抓捕之后也没有说出寨子在哪儿,因此才让石山河逃过一劫。 池屿闲的困意上来了,他下意识地撑起伞,凤眼微微半垂,一副厌倦的模样。 他知道对方的寨子地点还是因为一次意外,不过现在对他来说,这一点倒是派上了用场。 夜风起,吹得周围的树木微微晃动,树叶摩挲发出阵阵沙沙声。 池屿闲耷拉着眼,去了一趟衙门之后才回家,一回去倒头就睡,就连握在手里的弯刀都没有放到桌子上,而是随手搁在了枕边。 就当他快要睡着的时候,眼前蓦地一亮。 酸涩的双眼被亮光一照,立刻刺激地流出了泪水,眨眼间就洇湿了眼尾。 池屿闲掀起眼皮,只见萤蓝色的屏幕在眼前展开,只占了屏幕三分之一的书信功能不停地闪烁着。 看到这一幕,他缓缓地眨了眨眼睛,刚才还没有聚焦的双眸瞬间锁定了屏幕。 “什么鬼?有人回复我了?” 池屿闲坐起身,动作有些迟缓地点开了信件。 他一目十行地扫完莫名其妙的回信,唇角微微下压成一条直线。 哪怕是没有见过回信的人,但单从这封信来看就知道对方是一个热爱生活的人。 池屿闲阴郁的脸此刻更加得恹恹了,他不信真的有人给他写了回信,猜测着是系统在搞鬼。 一声从喉咙里压出来的嗤笑在空荡的房间里响起,神情带着几分阴霾的青年毫不留情地将回信删掉。 哪怕做了这些,他的心情也没有多少好转,甚至生出了一股被蒙骗之后的气愤。 苍白的侧脸被垂下的乌发挡了一大半,很难看出青年的心情。 房外风声阵阵,如鬼哭一般。 屏幕依旧亮着,萤蓝色的光像是鬼火般,看着就没什么温度。 池屿闲冷着脸,和平常一样视线没有聚焦,他看似在发呆,但又有几分说不出来的古怪。 外面的风停了下来,这时一直坐在床上的青年才有了动作。 他抬起手,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点击着,速度很快,几乎快出了残影。 一行行隐隐带着恶意的话不消片刻就写好,末了,池屿闲还添了一句:“我最讨厌逗我的人,迟早会销毁这个功能。” 他关上屏幕,胸口急促地起伏着。 被游戏逗弄的不可思议混杂进埋藏在内心深处的怨恨死死地纠缠着他的理智,池屿闲低垂着头,双手紧紧地攥着被子,指节用力到发白,手背青筋鼓起。 到最后,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了,只隐约觉得胸口像是压了一块巨石般喘不过气。 因此,他再次错过了那只幻化出来的嫩黄鹦鹉,更别说看着对方从窗口飞出了。 池屿闲写日记的习惯是从初中开始的,那个时候的他因为家庭原因瘦瘦弱弱的,父母整日没完没了的争吵让他不敢再像往常一样和母亲谈话,只好在一片摔东西的声音中躲进房间。 第6章 一开始他只是单纯地记录着生活,除了对父母的惶恐之外,大部分还是美好的。 但渐渐的,他似乎越来越沉默寡言,却找不到人说话,只好闷着头继续写日记。 事情的转机是在一年后,他父母离婚,却都不假思索地抛下了他扬长而去。 那天之后,池屿闲的日记末尾总会出现一段温暖的话,宛如春风温泉一般洗涤着他字里行间的恐慌和无措。 这种感觉很奇妙,像是在倾盆大雨之中有人给他撑了一把伞。 池屿闲越发得喜欢些日记了,不仅仅是生活了,还有自己的心情,一切一切想法。 他以为自己找到了救赎、找到了精神寄托,但在中考那天,他的日记却出现在学校的公告栏。 那些温柔的安慰被人抹去,只留下他腐烂般的话语。 他所以为的伞化成了回旋镖扎在了他身上,退去的黑泥再次将他扯了进去。 直到他上了高中之后才知道,原来是安慰他的人是班上的同桌,对方引以为傲地操控着他的情绪,将他的痛苦当做与他人分享的笑话。 一帧帧往事再次浮现在脑海中,躺在床上的青年浑身冷汗,漆黑的眉紧紧地皱着。 终于,天空传来一声巨响,闪电剎那间照亮了天地,以及一双漠然的双眸。 池屿闲冷着脸,鬓角被冷汗打湿沾在脸侧。 苍白的手指猛地扶住了床沿,身姿挺拔的青年弯下了单薄的脊背,恶心地伏在床边干呕着。 早就过去了。 池屿闲趴在床边,长发宛如被织好的网一般笼罩着他的身躯。 他安静地缓了缓,压下反胃的恶心之后才擦了擦身上的冷汗。 “哗”的一声惊响,大雨从天上砸了下来,酣畅淋漓地击打着地面上的一切。 池屿闲吐出一口浊气,缓缓地躺在床上闭上了双眼。 这场雨下了很久,第二天下午他醒来的时候外面的雨声还是那么地激烈,像是炮火轰炸般声势浩荡。 噼里啪啦的雨声此刻带上了几分的催眠意味,天阴沉沉的,以至于房间里的光线很是昏暗。 池屿闲没有丝毫要起来的意思,就这么在床上躺尸,一动不动地像死了似的。 他听着外面的雨声,再次放空了自己的大脑。 临近傍晚的时候雨势才小了起来,但外面到处都是湿漉漉的,池屿闲皱了皱眉并不太想出去。 但他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一点儿东西都没吃,甚至连一口水都没有喝。 纠结了大半天之后,他还是坐了起来,动作依旧缓慢地收拾了一下,这才撑起伞走了出去。 雨虽然小了,但被风一吹还是会刮到身上,池屿闲没走多远,身上的衣服就湿了一块。 或许是因为下雨,外面的一些饭馆都没多少人,就连跑堂的店小二都坐在柜台后百无聊赖。 池屿闲收回了目光,随意找了一家饭馆走了进去。 大堂点着烛灯,但光线说不上亮。 他没进来之前还以为这里没客人,走进去之后才发现大堂临近后厨的地方坐着一个人。 不过池屿闲并不在意,合上伞之后便找了个地方坐下。 “客官吃点什么?” “一碗阳春面。” 池屿闲低着头整理着衣衫,轻声回答道。 周围有些安静,甚至静到有些诡异了。 察觉到这一点之后,他擦拭衣衫的动作一顿。但他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仿佛什么都没有察觉到似的等着自己的面。 煮面的时间并不久,正当店小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阳春面出来的时候,又有一个人走了进来。 对方摘下斗笠,浑身带着雨水的湿润气息。 在他露出脸之后,坐在角落自酌的男子动作一顿,挑了一下修理得干净的眉毛。 池屿闲心如止水,像是没发现周围紧张起来的气氛似的。 他拿起筷子,挑起一筷子面轻轻地吹着。 面香唤醒了饥饿,他的眉眼稍稍舒展,刚准备咬下面的时候,一阵拔刀声响起。 似乎有什么东西被劈开了,还飞向了他。 池屿闲动作迅速地往旁边一撤,飞来的半个椅子正好砸到了他刚才坐的地方。 他勉强躲开,但一口还没吃的阳春面却横尸现场。 “我既然答应了他的要求,自然不会半途而废。” 坐在角落的男子站起身,伸出手指夹住了向他劈来的大刀。 看来是他们的私人恩怨波及到了自己,池屿闲抿唇,表情明显有些不悦。 他抬眸看向正在对峙的两个人,持刀的男子背对着他,因此看不清楚对方的长相。 但不费吹灰之力接住对方长刀的男子却是正对着他,一张俊俏的脸就这么露了出来。 但最引人注目的是对方修理的漂漂亮亮的眉毛和胡子,眼中还带着几分的无奈。 池屿闲看着对方的手指,后知后觉地认出了对方——名侦探陆小鸡。 第4章 练武奇才 池屿闲好奇地打量了一番在他不远处对峙的两个人,目光平淡。 他倒是没想到在这么一个小地方竟然能遇到传闻中的两条眉毛陆小凤。 不过看对方的表情,似乎也认识那位提刀而来的刀客。 “不要插手这件事情。” 第7章 陆小凤:“恐怕不行,委托我的人是我的朋友。” 他的朋友多得很,中年刀客一时之间也不清楚对方所说的朋友是那一个,正如自己也是陆小凤的朋友一般。 “看在我们之间的情分上,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 中年刀客声音稍微柔和了片刻,但很快就又生冷了起来。 听到他这句话,陆小凤缓缓地露出来一抹笑意:“我陆小凤就是喜欢多管闲事。” 他们说话的声音算不上低,以至于站在不远处的池屿闲听得一清二楚。 不过他对那两个人所争执的事情不感兴趣,现在只想要让对方赔他的阳春面。 摔碎在地上的瓷片散落着,还滚烫的面汤不可避免地溅到了他的衣摆。 池屿闲平日里略显疏离冷静的脸上出现了一抹转瞬即逝的不满,他依旧站在那里,低垂着头,让人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不远处的陆小凤似乎是结束了和中年刀客的争执,抬手撩起衣袍便再次坐了下去。 外面的雨仿佛快要停下来了,雨声渐小。 中年刀客见自己左右不了陆小凤的想法,便冷哼一声,眼神坚定如初。 他盯着陆小凤:“你会后悔的。” 说罢便毫不留念地转身离去,再次闯进了滂沱的雨幕之中。 原本站在旁边的池屿闲甚至都没来得及拦住对方,他的脸色更加的难看了。 好在陆小凤看到了他这边的狼藉,主动向小二点了一碗新的阳春面。 得到了补偿的池屿闲神色稍霁,迟疑了一瞬之后便向着陆小凤的方向微微颔首表示自己的态度。 他拍了拍并不存在灰尘的衣摆,安静地找了位置重新坐了下来。 阳春面很快就端了上来,池屿闲安静到几乎沉寂般地低头吃面。 一碗热乎乎的面下肚,将身上的些许冰冷驱散,也有了一些饱腹感。 在他放下筷子的时候,外面的雨已经停了,布满街道的水坑映着月光,像是碎成数片的镜子。 池屿闲拿起立在旁边的伞,随后沉默地往外走。 屋顶的雨水顺着滴水落下,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 虽然雨已经停了,但他依旧撑起了那把白底红梅的伞,在夜色之中格外得显眼。 还没等他走上几步,后面便传来了一阵轻巧的脚步声,但带着几分的刻意,像是故意让他察觉到似的。 池屿闲不动声色地停下了脚步,果不其然,下一瞬身后就响起来一道陌生且略有几分熟悉的声音。 “公子请留步!” 刚才还在大堂坐着的陆小凤跟了上来,还拦下了素不相识的池屿闲。 “有事?” 池屿闲缓慢回首,疑惑地看着面带笑意的陆小凤。 “在下想和公子交个朋友。” 陆小凤一边回答着,一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停在眼前的青年,视线不带什么恶意,反倒是有些好奇。 “我不认识你。” 池屿闲在听到对方的回答时便微微蹙眉,仿佛是不明白陆小凤为什么要和自己做朋友。 他侧目,本就冷淡理智的五官在安静的时候难□□露出几分冷漠。 若是旁人见到他这幅模样,恐怕早就敬而远之了。但陆小凤是谁?对方几乎是朋友遍布天下,对他这种态度也不觉得冒犯。 “在下觉得公子很合眼缘,便想交个朋友。” 陆小凤笑着,看样子好像有几分真情实感。 黑衣青年稍微抬伞,露出来了凌厉的眉眼。 “我不交朋友。” 池屿闲握着伞的手收紧,指节泛着白。 他抿唇,想到了什么,神情阴郁了下来。 听到他的回答之后,陆小凤也不气馁,而是淡淡一笑:“没关系,公子不必觉得难为情。” 可池屿闲却是早已转过了身,仿佛不认识对方似的跨步离开。 这幅拒绝的模样倒是让陆小凤无奈,他没有跟上去,毕竟对方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察觉到陆小凤没有跟上来,池屿闲稍微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他不是很擅长处理这些,刚才还在担心万一对方纠缠不休他该怎么办,好在陆小凤并不是那种没有眼色的人。 带着寒意的风迎面吹来,被雨水打湿的衣衫被寒风一吹,顿时带来了阵阵凉意。 池屿闲抬起手撩了一下沉甸甸的衣摆,无奈地迈大了步子准备回去换身衣服。 他以为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却是没想到自己和陆小凤竟然会这么快再次见面。 时间已经不早了,临街的人家已经熄了灯,周围只有淡淡的月光照亮着回时的路。 池屿闲正垂首躲避着路上的水坑,因着他的动作,撑开的伞沿微微下垂遮挡住了正前方的视线。 “砰”的一声,前面不远处传来了一阵刀剑相撞声,将沉浸在自己世界的池屿闲拉回了现实。 他轻抬伞,一双漆黑的眼眸向前望去,看清楚那道身影之后微愣。 不是才分开吗?陆小凤怎么就走到自己前面了? 前面被一群来势汹汹的人拦住的正是前不久刚分开的陆小凤,对方背对着他,看样子并没有多少的害怕,反倒是流露出几分闲适的感觉。 “少废话,上!” 持刀的壮汉凶狠一笑,扬刀就往陆小凤脸上劈去。 第8章 池屿闲在不远处停下了脚步,甚至还有心思猜想这群人是不是刚才那个刀客派来的。 他无意掺和进去,于是压低了伞沿准备换条路回家。 但不巧,那群持刀的壮汉瞄见了他,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竟然高声大喊道:“陆小凤!你竟然还有帮手!” 紧随着这道大喊而来的便是来势汹汹的破空声,池屿闲剑眉稍蹙,没想到自己竟然这么倒霉。 他连忙后退,堪堪躲开了迎面而来的大刀。 不远处的陆小凤也看到了这一幕,心头猛地一跳:“这位公子不会武功,怎么把他给牵扯进来了?” 他心里这个想法刚刚冒出,就眼睁睁地看见那位不会武功的公子云淡风轻地抬手接住了气势凶猛的大刀。 动作之流畅、态度之淡然,看上去倒像是一位武功高强的隐世高手。 但陆小凤却是瞪大了双眼,因为对方所使用的招数正是他熟得不能再熟的灵犀一指! 他敢肯定,整个江湖上除了他和花满楼之外,没有一个人会灵犀一指! 池闲屿一手夹住了持刀壮汉的大刀,另一只手作横劈状打在了对方的手腕上。 对方吃痛,握着大刀的手 下意识地松开。 眨眼之间局势反转,刚才的两个人顿时转变了身份。池屿闲接住了往下掉落的大刀,眉眼一压,一种莫名的危险袭上壮汉的全身。 手握着大刀的青年气势和刚才截然相反,看上去病恹恹的,但一手刀法使得却是大开大合,直逼得壮汉节节败退。 陆小凤此时也不再多想了,回过头三两下就将周围的人打趴下。 锵然一声,池屿闲收起了刀,站在月光下撑着一把白伞。但这时却没有人敢轻看他了,纷纷瑟瑟发抖。 “多谢公子出手相助。” 陆小凤瞥了一眼着急忙慌爬起来逃跑的众人,嗤之以鼻笑了笑。 “不用谢。” 池屿闲压低了伞沿,冷淡道:“本来就没想救你。” 他说完就准备转身离开,却被一只手给拦下。 “还有事?” 陆小凤:“公子刚才所使的是灵犀一指?” 被质问的池屿闲抬高了伞沿露出了凌厉的五官:“嗯。” 他没有辩解,而是大大方方地承认。 “虽然有些冒昧,但还是想问一下。”陆小凤笑着,但眼中却充斥着警惕,“公子是从何学的灵犀一指?” 池屿闲抬眸看着眼前的陆小凤,心里想道:“总不能告诉他这是复制粘贴的。” 想起一刻钟之前,在那把刀向自己劈来的一瞬间复制粘贴了对方的灵犀一指,池屿闲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向正主解释。 “这种招式,不是一看就会吗?” 他的语气带着淡淡的疑惑,不管是表情还是语气,看上去都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陆小凤却是被他的这番回答给噎住了,不免瞪大了双眼,提高了声音:“一看就会?!” 灵犀一指可是他的成名武功,若这可以一看就会,那他这么些年的江湖岂不是白混了? 顶着陆小凤的目光,池屿闲微微压低了伞沿,恰好遮住了自己眼中的心虚。 “你我不过刚相识,刚才是第一次见什么是灵犀一指。” 他伪装好了表情,直视着陆小凤:“若是不信尽管可以去查。” 这话让他说得理直气壮,反倒是陆小凤有些迟疑了。 对方不敢置信地上下打量着他,一边摸着下巴,一边说道:“难不成公子就是传说中的练武奇才?” “练武奇才”池屿闲毫不谦虚地点了点头:“嗯,你说得对。” 他瞥了一眼还挡在自己面前的陆小凤:“麻烦让让,我要回去成为练武奇才了。” 第5章 谣言的产生 夜风带着雨后的寒冷和潮湿,池屿闲被风一吹,一时之间没忍住打了一个寒颤。 他抬手揉了揉鼻尖,斜视着旁边若有所思的陆小凤:“再见。” 说罢便抬脚离开,全然不等对方的回复。 池屿闲这么一动,倒是让安静思索着事情的陆小凤回过神来,他不动声色地瞄了一眼黑衣青年,随后脸上便出现了平日里的笑意。 “池公子等等我啊!” 他面带笑意,快步追上来前面的黑衣青年。 撑着伞的池屿闲听到他的声音之后动作一滞,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正常:“跟着我做什么?” 我又没有急支糖浆。 他在心里默默吐槽着。 “你看这天色不早了,想必也没有什么驿站,不知池公子可否收留一晚?” 陆小凤笑吟吟地说着,仿佛真的找不到什么地方住了。 他说完这句话之后便看着池屿闲,很是耐心地等待着对方的回答。 一阵寂静过后,阴郁冷漠的黑衣青年似乎是叹了一口气。 “走吧。” 池屿闲走了几步,发觉对方没跟上之后便停下脚步侧首回望。 “多谢收留。” 陆小凤轻挑眉梢,等他回过头之后脸上的笑意才逐渐消失。 “练武奇才吗?” 陆小凤在心里缓缓地念着这几个字,池屿闲刚才说的那番话骗骗初出茅庐的小子还行,但在他看来,几乎是漏洞百出。 当然,池屿闲也知道对方不会相信自己说的话,他也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 第9章 小院就在眼前,门口漆黑一片,在无边夜色下宛如将被黑暗吞噬一般。 “南边就是客房,被褥在柜子里。” 池屿闲进了院子,一边收着伞,一边和身后的陆小凤说这话。 他的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来。 “多谢。” 陆小凤不厌其烦地道着谢,眉眼间带着几分笑意,让人无意间对他产生些许好感。 不过那些人并不包括池屿闲,他也只是瞟了一眼对着他笑的陆小凤,沉默了片刻之后说道:“你笑得有些不怀好意。” 陆小凤有些吃惊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脸:“不怀好意?” 他反问道,毕竟很少有人用这个词来形容他,难不成自己刚才笑得真的不怀好意? 池屿闲没再理陷入自我怀疑的陆小凤,给对方指明了道路之后便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房间里漆黑一片,他也不点灯,就这么摸黑走到床边脱了衣服躺下。 周围不像是平常一样寂静一片,他偶尔还能听到隔壁房间的一些声响。 斜飞入鬓的剑眉稍蹙,但也什么都没有说。 他竟然把陆小凤带了回来,这件事情若是放到之前简直是不可思议。 可能是复制粘贴了人家的功法心里有些愧疚吧! 池屿闲闭着眼睛心想,困意逐渐弥漫,就当他快要睡着的时候猛地惊醒,总觉得自己好像是有什么事情没有做似的。 他猛地坐了起来,微微垂首沉思了片刻,枯坐了片刻之后才想起来是什么事情。 一道眼熟的萤蓝色光芒在房间里亮起,照亮了床上表情阴郁的青年。 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眸盯着光屏,向来冷静自持的眼中浮现出了些许纠结。 到底要不要写日记? 池屿闲不断地抬手放下,每次都是快要触碰到“书信”两字的时候气馁。 他甚至都搞不懂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怎么会在这种小事上优柔寡断? 终于,他像是下定了决心,抬起修长且充满力量感的手指点开了不断在闪烁的书信。 在他点开的一瞬间,在预料之中的回信顿时展开。 信上隽永的字迹也不知道是系统自动生成还是怎么一回事,看着倒是让人心情舒畅。 这个念头猛一袭上心头的时候,池屿闲还大吃一惊,怎么也没有想到,不过是短短一天,自己的想法竟然会改变。 这封回信还和之前一样,字里行间都充斥着温暖,让现在看信的池屿闲总觉得自己是站在橱窗偷窥别人美好生活的老鼠。 他低垂着眼眸,在此刻竟然显露出了几分脆弱。只不过这抹情绪像是错觉一般转瞬即逝。 池屿闲很快就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他分明对这来路不明的回信是怨怼的,但还是不由自主地翻看着。 信不长,他很快就能看完。 这次他看完之后却是将信保留了下来,甚至还自欺欺人地给自己找了一个借口——他只是留下证据罢了。 池屿闲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像往常一样继续写着信——与其说是信,倒不如说是他自己宣泄情绪的日记。 日记很是详细,甚至还记下了和陆小凤的相识。 他坐在床上,单手托着脸思索着。 最后还是添了一句:“无缘无故地跟着我,不怀好意!” 写完之后,池屿闲打了个哈欠,这次是真的困了。 关上系统,他倒头就睡,没过一刻钟就已经陷入了梦乡,松松垮垮地搭着被子的胸膛起伏着,寂静的房间里也响着轻缓的呼吸声。 那只熟悉的小黄鸟再次出现在漆黑的房间里,嫩黄的色彩宛如黑暗中唯一的光芒般。 只不过这次它这次并没有像前两次那样立刻飞走,而是扑扇着翅膀落在了池屿闲枕边。 绿豆大的眼珠紧紧地盯着阴郁青年,甚至还低下头去用鸟喙啄了啄对方的脸颊。 做完这些之后,小黄鸟终于往窗外飞去。 翌日,池屿闲破天荒地早起了,他刚睁开双眼的时候还听到了窗外的鸟雀啁啾声。 天光乍现,一束阳光斜。射进房间,侧首就能看见纷飞的烟尘。 池屿闲闭上眼睛缓了一会儿,最后还是从温暖的被窝里爬了起来。 “吱呀”一声,紧闭的房门被推开,这道开门声刚好和隔壁的声响重合。 “公子,起这么早啊?” 陆小凤神采奕奕地侧首望了过来,就连那四条眉毛都显得很生动。 “池屿闲。” “在下陆小凤。” “为了感谢池公子,不如我请客去吃早饭?” 陆小凤摸了摸下巴,觉得自己的建议很不错。 难得早起的池屿闲本来想拒绝他,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犹豫了片刻之后还是点头同意了。 小镇不大,大多都是自给自足,因此早点铺子没几个。两个人还是走了许久才找到了一处卖鲜肉馄饨的摊子。 “老伯,两碗馄饨!” 陆小凤轻车熟路地找了一个地方坐下,这种熟悉感倒不像是第一次来这里了。 “池公子应该没有什么忌口吧?” “没有。” 池屿闲坐下,合上伞放在了一旁。 这时,陆小凤的注意力才落在他一直撑着的那把白底红梅油纸伞上。 “今天的太阳这么好,池公子怎么打了把伞?” 第10章 “习惯了。” 池屿闲回答完这个问题之后就安静了下来,像只缩在壳里的乌龟似的,非要陆小凤戳一下他才肯动一下。 见他没有说话的欲。望,陆小凤便也没有再继续追问了。 只不过…… 陆小凤抬眸仔细打量了一番坐在对面的池屿闲,心里总觉得对方有些奇怪,是那种看不透的迷雾般奇怪。 这让他难免起了几分的探寻欲,总想着拨开对方萦绕在周身的迷雾。 池屿闲并不知道陆小凤心里是怎么想的,若是知道了,估计也只是翻个白眼觉得他纯粹是闲的没事干。 两人简单吃了早饭之后便分开了,虽然陆小凤很想拨开池屿闲身上的迷雾,但现在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们在巷口分别,池屿闲撑着伞往回走。 今天的阳光确实很不错,就连他的心情都好了不少。 一连许多天的低沉情绪在今天有了好转,池屿闲缓缓地从胸膛呼出一口浊气。 微微抬高伞沿之后,不远处波光粼粼的湖面便闯入了漆黑的眼眸。 浮光跃金,竟然徒生出几分的闲适。 小镇依山,一场雨之后山上冒出来了不少菌子。虽然这边的人不常吃菌子,但此时还是结伴上了山。 原本池屿闲是准备呆在家里睡觉的,但他今天心情不错,思索了片刻也拎了一个小背篓跟着邻居上了山。 山上的温度有些低,不过他也不在乎,拢紧了衣衫便往山上走。 接近山顶的地方就是土匪山寨,池屿闲也没往那边去,只是在半山腰走动。 将近一上午下来,他那个小背篓里也没多几个菌子,不过却捡到了一只小鸡。 望着不远处的熟悉身影,池屿闲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和对方有些孽缘,怎么总能在无意之间遇到? 前面被一群人围住的人正是早上刚刚分开的陆小凤,现在的场景几乎是和昨晚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就是多了一个人陪着陆小凤被包围。 他其实觉得对方武功高强,应当可以应对这个场面,更何况这次还多了一个帮手。 心里是这么想的,但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来对方相识以来的友好,池屿闲沉默了片刻还是走了过去。 “池公子?” 看到他的身影之后,陆小凤还有些惊讶,不过很快就扬起了笑容:“又麻烦你了。” 虽然这个场面他可以解决,但还是笑吟吟地向池屿闲道谢。 这种态度让早已习惯独来独往的池屿闲有些不自在,他一声不吭,抬手抽出腰间的弯刀配合着陆小凤两人将这些对手给解决。 “李兄,这位就是我刚才说的练武奇才!”陆小凤衣衫整洁,根本看不出来刚才经历了一场打斗。 “原来他就是那位任何功法一眼就能学会的高手?!” 池屿闲有些郝然,于是便沉默地移开了视线。 只不过若是他知道因为自己没有及时否认这句话,而在之后被人传得越发离谱,估计会后悔得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 陆小凤的朋友交友甚广,回去之后将这件事情告诉了别人,于是人传人,原先的意思早就变了。 “徽州出了一个练武奇才!” “什么?徽州出了一个一眼就能学会任何功法的高手?” “徽州出了一个年轻的高手!” “徽州突然多了一个隐世高手!” “陆小凤说徽州的那个人是天下第一!“ “徽州那个人对陆小凤说他是天下第一!” 第6章 掩月山庄 池屿闲此时还不知道之后的那些事情,现在他正在一旁上下打量着陆小凤,随后在对方疑惑的目光中缓缓开口:“你的仇人还挺多,每次遇见你都是这个样子。” 这下就连陆小凤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哎,人在江湖,总是身不由己。” “对了,池兄怎么来这山上了?” 池屿闲简单解释了几句,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陆小凤旁边的朋友,然后微微颔首示意。 见他想要离开,陆小凤连忙拦住了他:“诶!池兄,今天又麻烦了你,不如中午一起吃个饭?权当谢意了。” 池屿闲暗地里轻挑眉梢,总觉得这句话似乎在什么地方听到过,转念一想才发现,今天早上陆小凤也是这么说的。 他看了一眼站在陆小凤旁边的朋友,下意识地想要拒绝,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反倒是微微颔首答应了下来。 太阳挂在树梢,萦绕在林间的薄雾在不知不觉间消散。 三人下了山,在枕上找了一家饭馆坐下。陆小凤的朋友抬手拦住了他们,直言要自己来请客。 “今日多谢公子出手相救了。”李益林拱手相谢,“在下掩月山庄李益林。” “池屿闲。” “只是小忙。”池屿闲顿了片刻,再次开口说道。 他并没有问其他的事情,反倒是让李益林多看了他几眼。 这时,他们点的菜端了上来,陆小凤一边招呼着他们,一边主动谈起来了这件事情。 他简短地将最近遇到的事情告诉了池屿闲,末了叹了一口气:“我是真没想到这件事情会这么麻烦。” “但你陆小凤最喜欢麻烦不是吗?” 李益林看上去和陆小凤关系不错,听完他的话之后打趣道。 第11章 “既然是闹鬼,那么昨天的刀客为何来阻拦你?” “我来说吧。” 李益林无奈:“那位是家妻的师兄,自年初家妻病逝之后便一直想办法夺家妻的尸首。” “难不成山庄闹鬼也是和此事相关?” 池屿闲的筷子一顿,思索了片刻,开口问道:“那鬼……” “下人皆说是丝雨的亡魂。” 林丝雨,银月堂的小师妹,昨晚的刀客是她的师兄韩文斌。自从两年前对方嫁入掩月山庄之后便云游四海,年初才回来。 不过…… 池屿闲抬眸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面露苦涩的李益林,为什么韩文斌会觉得林丝雨的死和他有关呢?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李益林面露迟疑,小声解答:“韩师兄和丝雨青梅竹马……” 李益林话并不说完,只是说了这么一句,但在座的两人也能从中明白些什么。 “真是个痴情。人啊。”陆小凤感慨道,他之前就从韩文斌口中得知对方有位小师妹,那时还好奇怎么从未见过面,还是最近才知道对方口中的小师妹就是李益林的妻子。 池屿闲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专心吃着饭,一举一动都很安静。 “我们明日就要回掩月山庄,池兄不如一起?” 陆小凤笑着邀请,看样子有些真诚。 一旁的李益林也没有任何不满的情绪,听到陆小凤的邀请之后也笑着说道:“掩月山庄离这边不远,池公子意下如何?” 池屿闲低垂着眉眼,冷硬的五官很是凌厉,但他周身的气质确实寂静的,甚至有些阴郁。 他前几天的情绪实在是低沉,今天才好了些,想起之前医生说的常出去走走,因此在听到两人的邀约时,池屿闲是有些犹豫的。 见他的表情有几分的动容,陆小凤三言两语就说服了他。 池屿闲在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暗中想道:“算了,就当出去秋游了。” 他看了一眼旁边的陆小凤,反正对方是主角,应该遇不到什么生命危险。 三人动作很快,几乎是说定之后就约好明天早上见。 池屿闲没什么东西可收拾的,和陆小凤两人分开之后就撑着伞慢慢地往回走。 今天的阳光不错,但他也只是撑着伞看地上的阳光,并没有整个人沐浴在阳光下。 天色渐晚,熟悉的萤蓝色光芒再次充满房间。意料之中,回信正静悄悄地在信箱中。 池屿闲半坐在床上,静静地看着浮现在眼前的回信。他这次并没有太多的纠结,看到之后就点开了。 只不过他看完之后也没再说什么,像是设定好的程序般写着今天的日记。 关于掩月山庄的事情他也提了几句,末了还写道:“那人应该有问题。” 怎么会有人像刚认识的人编排自己的妻子呢? 只不过池屿闲也只是对这件事情疑惑,其他的倒是没什么。 写完日记之后他便躺下去闭着眼睛准备入睡,但不知道为什么,那封回信里的几句话再次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开花了吗……” 青年搭着的睫毛微微颤动着,只是他不言语,旁人也猜不到他心中所想。 翌日,池屿闲简单收拾了几件衣服便出门了。他衣衫简单,腰间挂着一把刀,手里撑着那把白底红梅的伞。 隔着大老远陆小凤就看到了他,不由得抬手招了招。 “池兄,来得好早啊。” “不早。” 池屿闲开口回答道,随后便微合双眼站在旁边。 他很少出门,肤色因为不见阳光而略显苍白,因此眼下的青黑便格外得显眼。 这让陆小凤不由得开口询问:“池兄昨晚睡得不好?看上去好没有精神。” “在想一些事情。”池屿闲简单地回答道。 陆小凤听到之后也只是轻轻挑眉,很有边界感得没有多问什么。 虽说掩月山庄离徽州不远,但也不是走路可以很快就到的。因此李益林租了三匹马,准备骑马赶回去。 这时他才想起来自己忘了询问池屿闲会不会骑马。 顶着对方的目光,池屿闲一言不发地接过对方手里的缰绳翻身上马。 他动作流利洒脱,看着倒是赏心悦目,一看就善于马术。 三人上马往掩月山庄赶去,虽说不是拼命赶路,但也算不上闲适。 五六天之后,他们离开了徽州。前几天安然无事,池屿闲在赶路之时还有精力看周围的风景。 他们走的小路,哒哒的马蹄声在空旷的野外很清晰,也许是秋天到了,周围的草木有些凋零,但也残存着一些不知名的野花。 在瓦蓝的天空映衬下,仿佛是一副配色清新的油画。 因此,池屿闲这些天的日记更像是游记,文风也一改往日的低沉忧郁,显露出了几分的轻快。 这点变化陆小凤和李益林并没有太大的注意,只有日日交流的花满楼发现了这一点。 花楼主清晰地感觉到了对方信中的变化,对此微微一笑,很高兴对方能有这份变化。 甚至还在回信里多次提及了百花楼里的花,还根据池屿闲信中对路边野花的描述猜测了品种。 收到回信的池屿闲看到之后轻哼一声,系统倒是智能,根据文字就能查出来花的品种。 第12章 这几天,池屿闲的心情出奇得好,尽管晚上偶尔会感到些许的低落。 但快乐的时光很是短暂,当晚他们在河边停下休息的时候,一阵风吹过,下一刻,一道穿着粗布衣衫的刀客便出现在三人面前。 还没等他们开口说话,对方便抽出了腰间的长刀向他们劈来。 银白的刀身映出月光,只一瞬,折出的光芒便闪了池屿闲的眼。 刀风已然吹拂了他鬓边的一缕长发,眼中也映出了持刀的刀客。 陆小凤离池屿闲有五步远,看到这一幕之后连忙出手。 但他终归是离得远了,没快得过抽刀直对上韩文斌的池屿闲。 锵然一声响,两把银白色且气势汹汹的刀锋相碰,甚至都快要擦出火花。 眨眼之间,两人已经对上了数招。但池屿闲却反常地没有复制粘贴对方的功法,反而是单凭这从那个土匪身上复制来的胡家刀法对阵。 但事实证明,仅仅是入门级别的胡家刀法根本无法和身经百战的韩文斌对抗。 黑衣青年已经隐隐有不敌之势,旁边的陆小凤眉头紧皱,池兄不是会灵犀一指吗?怎么到现在还不使出来。 他已经做好了要拦下韩文斌的准备了,更别说正在和池屿闲对招的韩文斌了,更是对池屿闲的情况了如指掌。 “砰”的一声,池屿闲手里的刀发出一声争鸣,只要韩文斌接下来再出一招,他必败无疑。 就在这时,已成败势的黑衣刀客竟然接下来韩文斌的刀,他浑身气势迸发,宛如触底反弹般。 池屿闲单手持刀,略显阴郁的脸上赫然出现了几分的凌厉,宛如乍泄的天光般夺目。 砰砰几声,双刀相碰的声音再次在夜色中响起,在场出了陆小凤之外的人微微瞪大双眼,不可思议地看着衣衫翩飞的池屿闲。 对方现在所使出的刀法竟然和韩文斌刚才的一模一样! 不过是短短半刻钟的时间,对方竟然就学会了韩文斌的招式! 池屿闲提腕趁韩文斌震惊的一瞬间用刀身拍向对方的手腕,他用的力气不小,韩文斌吃痛松手。 在抬眸,一柄银白的刀已然横在自己肩头。 “我输了。” 韩文斌盯着面前没有任何表情的池屿闲,扯了扯嘴角:“你很厉害。” 实则只是复制粘贴的池屿闲面不改色,甚至还轻轻“嗯”了一声。 “输给我,你无需自卑。” 第7章 闹鬼 一声,但也并未多说什么。 只不过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发生,刚才还冷着脸的黑衣青年此时却慢条斯理地将刀给收了起来。 “你不杀我?” 他沉声道。 “为何杀你?” 池屿闲收刀入鞘,发出一声脆响。 这时,在一旁的陆小凤和李益林来忙快步走了过来:“没受什么伤吧?” “没有。” 池屿闲微微侧首瞥了一眼站在旁边的韩文斌,又瞥了一眼面露苦色的李益林。 “韩师兄。” 李益林沉默了片刻之后长叹一声,走上前直视着对方说道:“我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只不过……” 他笑了笑,只不过眼中没有多少笑意,就连精神都萎靡了不少:“丝雨本就体弱,这也是我的错,没有照顾好她,你怨我也正常。” “呵。” 听完他这一段长篇大论,韩文斌冰冷的态度并没有什么融化的迹象。 “既然如此,你又何必怕鬼上门?” 旁边的池屿闲摸着下巴,看着当场对峙的两个人。 他们估计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对峙了,就连陆小凤的脸上都露出来了几分无奈。 刚开始的时候他们也打过,但对双方产生不了太大的伤害。 风起,在略有些茂密的树林中引起阵阵呜咽,宛如鬼泣。 韩文斌此时奈何不了他们,临走时转身回眸看向陆小凤以及旁边的池屿闲:“不要插手这件事情,话已至此。” 说罢,他几个起落便远离了三人的视线。 自韩文斌走后,周围便变得安静下来,静得仿佛可以听见呼吸声似的。 终于,李益林打破了沉寂:“让二位见笑了。” 他此时像是老了好几岁,眉眼间透露着几分疲倦。 池屿闲没说什么,陆小凤叹气,安慰了对方几句。 篝火燃起,树枝燃烧时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夜色无边,只有这一小片是温暖的,驱散了黑暗的。 暖黄的火光将池屿闲身上的黑衣都像是覆盖上了一层金色,又像是浓稠到无法流动的蜜似的。 影子被拉得细长,随着火焰不断地摇曳着。 “吃点吧。” 陆小凤在他旁边坐下,微屈着腿:“韩兄固执得很,这些日子来无论李益林说些什么他都不信。” “那他为什么会这么觉得呢?” 池屿闲下巴搁在屈起的膝盖上,闻言疑惑地看向陆小凤,眼中明显地流露出几分没有恶意的好奇。 “这我也不知道。” 陆小凤无奈地耸耸肩。 听完他的话之后,池屿闲心中有许多的疑惑,但想了想,却没有继续询问。 一。夜过去,三人收拾好继续赶路。如今距离掩月山庄已经很近了,不过一天时间就已经赶到了。 第13章 掩月山庄的规模不大,更像是一座比寻常宽阔的院子。不仅如此,在江湖上也不是那么的有名。 秋意渐浓,山庄里的枫树如燃烧的火焰般夺目。 李益林带着他们进去,看着满院的枫林陷入了回忆:“丝雨最喜欢了,每次总要在饭后坐在这里看上好久。” 他笑了笑:“见笑了。” “李庄主和庄主夫人倒是伉俪情深。” 池屿闲收回了目光,说道。 “可惜斯人已逝。” 李益林眼中仿佛有泪光闪烁,一副深情模样。 陆小凤曾在这里住过几天,因此管家便将池屿闲的房间安排在了对方隔壁。 离开数日,李益林一回来便急匆匆地去处理事情,离开前还向他们两个人表达了歉意。 池屿闲摆摆手,并不在意。 他看向陆小凤,对方似乎还有事情要忙,估计是在为山庄闹鬼的事情奔走。 现在客房只剩下了池屿闲一个人,他坐在房间里垂首擦着刀,银白色的刀身被擦得锃亮,映出了剑眉星目的黑衣青年。 池屿闲总觉得韩文斌还会在来,目前李益林除了闹鬼一事,最苦恼的便是固执己见的韩文斌了。 对方一来总能让他想起亡妻的事情,不免悲痛。 窗前栽了棵不算很高的枫树,火红的枫叶在风中摇曳着,影子映在房间的地上,像是精致的花纹。 他就这么在窗前坐了一下午,和陆小凤他们吃过晚饭之后便回来休息了。 回来前李益林喊住了他们,面露犹豫之色:“晚上若是听见什么动静,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 “对了,”他想起来了什么,又补充道,“房间最好不要点灯。” 池屿闲微微挑眉,凌厉的五官在银白的月色之下很是夺目。 他没开口,安静地和陆小凤并肩往客房走。 “池兄应当不怕鬼吧?” “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池屿闲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倒是反问了一句。 “哈哈哈哈。”陆小凤笑了笑,“这世上有许多东西都是未知的。” “我就在隔壁,要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池兄尽管开口。” “嗯。” 池屿闲点点头,看着陆小凤走近了旁边的厢房。 不要点灯吗? 他走进房间,低头凝望着放在桌子上的烛台,看上去有些跃跃欲试。 但他最终还是没有点灯,像往常一样脱下外衫躺在床上休息了。 夜色渐浓,厢房外的廊下空无一人,时不时地刮进一片火红的枫叶。 “咔嚓”一声,仿佛有人踩到了枯叶上,发出了极小的脆响。 厢房的门不高,上半部分用纸糊着,隐隐绰绰地能看见外面的动静。 池屿闲其实并没有睡着,他刚把日记写完,又心情复杂地看完了系统的回信。 就在这时,门上晃过了一道格外细长的影子,悄无声息。 风声好像大了起来,一声声的呜咽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倒是有些吓人。 池屿闲睁开了双眼,刚好看见一抹影子从门上晃过,径直往陆小凤那边去了。 他打了个哈欠,眉眼耷拉着,没什么精神。 不久前李益林的话在脑海中响起,但还没等他想出个一二三来,一声破音的尖叫声打破了寂静。 隔壁传来一阵动静,紧接着就是推开门的声音。 池屿闲落后陆小凤一步跟了上去,只不过他不会轻功,眨眼间视线中就消失了对方的身影。 声音好像是从前院传来的,他步履匆匆,尽管如此也没有忘了撑着他那把白底红梅的伞。 山庄里竟然真的一盏灯都没有亮,无边夜色之中只有皎洁月光。 他这幅样子,竟是更像是鬼魂。 第8章 我有一个朋友 池屿闲快步走到了前院,空旷且黑暗的前院此时隐隐约约传来些许的抽泣声,一位身穿鹅黄衣裙的女子正卧倒在地,刚跑过来的陆小凤半蹲在她身边。 “有……有鬼!” 女子掩面哭泣,衣摆上沾了大片大片的血迹,像是有人在她面前死去,血液喷涌而出一般。 “姑娘,别害怕……” 陆小凤安慰着她,等池屿闲走过去之后,李益林和山庄里的其他人才姗姗来迟。 拥簇着李益林的众人看清女子的情况之后纷纷尖叫:“鬼!鬼又来了!” “不要胡言乱语!” 李益林眉眼微沉,厉声压下了身后的议论声。 这个空档,陆小凤已经艰难地从女子口中得知了刚才发生了什么,于是让旁边的人搀扶着对方先回去休息了。 “难不成当真有鬼?” 陆小凤无奈一笑,半真半假地说道。 “说不定呢。” 池屿闲言语未详,似笑非笑地看着青石地面上的斑斑血迹。 “没想到她又来了。” 李益林的脸色有些难看,和平日里的宽厚截然相反,甚至还显露出了几分苍白。 他说罢,摆摆手:“麻烦你们了,时间也不早了,快些去休息吧。” 看他这幅样子,好像是要将这件事就这么轻易地揭过似的。分明这件事情对掩月山庄产生了很大的影响,但他却不付诸任何的行动。 主人家都这么说了,陆小凤和池屿闲也不太好继续说下去。 第14章 只不过,依照陆小凤的性格,恐怕不会就此罢休。 回厢房的时候,在深沉夜色之中,陆小凤开口:“如果点灯,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看着他一副好奇的模样,池屿闲摸着手,拇指在另一只手的手背上摩挲着:“那就试试。” “哈哈哈哈。” 陆小凤笑了笑,于是两人一拍即合地回到房间坐在了床边。 黑暗中,两道身影隐隐绰绰的,面对面地坐着,仿佛是在进行着什么神秘仪式似的。 陆小凤从怀里掏出火折子点亮了桌子上的灯盏,“嚓”的一声,火苗猛地窜了起来,火苗摇曳着,照亮了两张各有特色的脸。 房间里寂静极了,只有烛芯燃烧的声音。 …… 什么都没有发生。 “诶?怎么没动静?” 陆小凤摸着下巴,盯着正在燃烧的灯盏若有所思,俊朗的脸上适当地显露出了几分沉思。 和他面对面的池屿闲抬手捏了一下烛火,随后又抬眸看向紧闭着的房门。 上半部分糊着的窗纸上没有映出任何的“鬼影”,甚至连枝丫都没有出现。 “当真是奇怪,这和李兄说的一点都不符合。” 陆小凤吹灭了烛火,等了片刻之后再次点燃。情况和之前的一模一样,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池屿闲微微一笑,阴郁的面容此时窥见些许的明快:“看来是真的有鬼。” “哦?” “人扮鬼也是鬼。” 他站起来,一身黑衣清晰地勾勒出他的腰身,劲瘦且细,宛如一张拉满了的弓。 陆小凤的视线从池屿闲身上挪开,对于他的说法也算是认同了。 “难不成是他?” 虽然陆小凤没有说出那个人名,但池屿闲也能猜出来被他吞入腹中的名字是谁。 韩文斌。 只不过,陆小凤想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在掩月山庄扮鬼吓人? “半夜不怕鬼敲门。” 池屿闲缓缓开口,说出了最近一次见面时韩文斌对李益林所说的那句话。 他当初就有些好奇,现在想来,对方恐怕是想要假扮李丝雨的亡魂,从而来击溃李益林的精神。 只不过…… 池屿闲将心中的思绪压下,转过身看向身后若有所思的陆小凤:“你接下来想怎么办?” “自然是抓到装神弄鬼的人了。”陆小凤耸耸肩。 时间不早了,池屿闲微微低头打了个哈欠:“祝你成功。” 听他的意思,仿佛是不打算帮忙。 不过陆小凤也不在意。 池屿闲告别之后回到自己房间里休息,像往常一样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写了下来。 等发出信件之后他才打开了今天的回信查看。 再聪明的系统和程序也不能推算出人类的情感,池屿闲一直是这么觉得的。 但等到回信在自己面前展开的时候,他才愕然发现回信中对于这件事情的猜测和他现在的想法差不多。 一开始的念头隐隐有了动摇,但池屿闲很快就冷下了脸。 不过是推算罢了。 他轻哼一声,隐藏在黑暗之中的脸像是能结冰似的。 黑暗中,气质阴郁的黑衣青年仿佛是气急败坏,动作都带上了几分愤恨地关上了浮现在面前的光屏,随后又往后一倒。 池屿闲闭着眼睛扯过被子遮住了下半张脸,一副已经熟睡的样子。 * 翌日一早,隔壁厢房传来开门声。 一身浅色衣衫的陆小凤站在廊下伸了个懒腰,然后眺望着不远处如火烧般的枫林暗自感慨着。 他低下头笑了笑,不知道心里在想着什么。 “笃笃。” 陆小凤站在紧闭着的门前敲门:“池兄,起来了吗?” “没有!” 过了片刻,房间里才传出来一道满是困倦的声音。 房间里,躺在床上的人伸手抓着被子蒙住了头,自欺欺人:“不要喊我。” 话音刚落,他再次安静了下来。 门外的陆小凤先是愣了片刻,随后哑然失笑——没想到看似理智沉稳的池兄会做出赖床这种事情。 他摇摇头,不过也没有继续打扰池屿闲补觉,独自往外去了。 等到池屿闲睡醒睁开眼的时候,外面的阳光已经穿过窗户落在了床边。 时间不早了。 他打着哈欠起身,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 不过他经常没什么精神,倒是也正常。 一开门,一阵冷风袭来,这时池屿闲才有了秋天到了的感觉。 陆小凤不知道去哪儿,他半梦半醒间好像记得对方敲他的门了。 依稀记得自己言语清晰、态度礼貌地回答了,嗯,应该是。 池屿闲拿着伞往枫树林的方向去,一路上他碰到了不少正在忙碌的下人。 只不过最近山庄闹鬼的事情搞得大家人心惶惶,乍一看到气质阴郁还晴天打伞的池屿闲,每个人的脸上都显现出了些许惧怕。 好在他并没有将这种事情放在心上,而是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向侍女们询问了一些关于庄主夫人的事情。 林丝雨人如其名,带着几分江南烟雨的温柔,为人处世也谦和有礼,对待下人也一直是温声细气的。 只不过对方嫁到掩月山庄之后就一直卧病在床,几乎很少出门,为此李益林在山庄移种了不少枫树。 第15章 转了一圈之后,池屿闲对于已逝的林丝雨有了些许的了解,只不过他还是没想明白为什么韩文斌坚信李丝雨是李益林杀害的。 枫树林里风声阵阵,刮了不少的枫叶下来,落在地上厚厚的一层,踩到上面还能听到叶子断裂的脆响。 池屿闲弯下腰捡了几片红得发紫的枫叶,慢慢悠悠地往回走。 他对于办案没什么天分,等回去之后把刚才打听到的消息告诉陆小凤之后,就全靠对方了。 说曹操曹操到,几乎快走到厢房的时候,不远处正站在廊下的那个人正是刚才所想到的陆小凤。 “池兄终于醒了。” 陆小凤也看到了他,转过身来开玩笑道:“我刚才还在想要不要去敲池兄的门。” “已经起来一段时间了。” 池屿闲走过去,将刚才打听到的事情告诉了陆小凤,末了,他开口询问:“你觉得如何?” “不瞒池兄,我现在已经大概明白了。” 陆小凤笑吟吟地看向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不过,对方说完这句话之后再次叹了一口气,苦笑一声:“没想到我也有识人不清的一天。” 这句话倒是有趣,李益林和韩文斌皆是他的朋友,不知道幕后黑手究竟是谁? “韩公子不是只想要回林丝雨的尸首吗?” 这时,池屿闲想到了当初李益林所说的一句话:“既然如此,为什么要费尽心机地装鬼吓人?” 陆小凤听到他的询问之后摇了摇头,究竟是不知道还是不想说? 秋风瑟瑟,从窗外望去,竟是多了几分凄凉。 池屿闲拢了拢身上的衣衫,他剑眉星目,和现在的景色也些相衬。 站在他身后的陆小凤缓缓地敛了笑容,盯着对方的背影若有所思。 这道目光称不上隐晦,因此池屿闲很快就察觉到了:“怎么了?” “没什么。”陆小凤哈哈一笑,“只是觉得池兄很有趣。” “有趣?” 池屿闲转过身,惊讶地回望陆小凤。 他自认是一个无趣的人,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说他有趣。 “嗯。” 陆小凤煞有其事地点点头:“总感觉每天都能认识到不一样的池兄。” 他缓缓地说道,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忍不住笑出声来。 见状,池屿闲难得耐心地开口询问他。 陆小凤抬手掩唇:“我有个朋友,和池兄是两种人。” “哦?” 一片红彤彤的枫叶落在了池屿闲的肩头,红与黑的极致相衬,意外地有些抓眼。 “他一眼就能望穿,和他相处很舒服放松。” 听完他的描述,池屿闲好像能够猜到他的那个朋友是谁了。 第9章 夜探佛堂 “你们还挺适合做朋友的。” 陆小凤说着说着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哦。” 相比而言,池屿闲的反应就有些冷淡了。他也明白为什么陆小凤会这么说,无非是觉得他们两个人互补罢了。 好在陆小凤对于他的冷淡毫不在意,自己喜欢交朋友,也不代表着别人喜欢。 说来也奇怪,自从他们来了掩月山庄之后就很少见到李益林了。 明明池屿闲是被邀请来的,但主人家却是不见踪影。 当真是奇怪。 不过这样也好,池屿闲反倒是乐得清静。 陆小凤这个人是闲不住的,因此他去找了管家询问李益林在什么地方。 管家认识偶尔来小住的陆小凤,因此也没有瞒着对方:“庄主现在应该在佛堂。” “佛堂?” 李益林什么时候信佛了? 陆小凤心里有些诧异,他认识对方这么多年了,不仅没有听说过对方信佛,甚至都没发现掩月山庄设了佛堂。 似乎是看出来了陆小凤的疑惑,管家解释了一句:“最近才开始的,庄主还是忘不了夫人,日日祈福。” 陆小凤听到这句话之后微微张嘴,愣了一小会儿,在心里犹豫着管家说的和自己认识的究竟是不是同一个人。 他垂首低笑一声,随后便抬起头来:“原来是这样,既然如此,那我一会儿再找李兄说事情吧。” 说罢,他向管家稍一拱手,继而转身离去。 而没有跟着他过来的池屿闲此时正坐在房间里,午后的光线略带着几分温馨,落在对方身上倒是多了些许的温和。 “回来了?” 池屿闲正坐在桌子旁边低着头,面前摊开了一本有些厚的书,书的旁边摆了不少颜色鲜艳的枫叶。 “嗯。”陆小凤应了一声,撩开衣衫在他对面坐下,捏起一片枫叶看着,“你这是在做什么?” “做书签。” 池屿闲将枫叶夹在了书页中,“啪”的一声,书被合上。 他终于抬头看向陆小凤了,一双稍显冷漠的双眼上下打量了一番对方,然后问道:“怎么这幅表情?难不成是遇到了什么?” “哎。” 陆小凤先是长叹一声,随后才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向他说了一遍,末了:“我倒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开始信佛了,这才觉得管家说的话有些割裂。” “既然这么好奇,不如去看看,” 池屿闲托着下巴,慢悠悠地掀起眼皮看向坐在旁边的陆小凤。 第16章 虽然对方一句话都没有说,但是他却从对方那双眼睛里看出来了赞同。 两人几乎是一拍即合,刚说完就准备去佛堂。 只不过刚起身就不约而同地停下了步伐:“现在时间有些早,不如晚上再去吧。” 他们的想法再次达成了一致,又同时往回撤了几步。 眼看外面的天色还早,陆小凤一边伸着懒腰,一边在旁边落座。 时间很快流逝,期间李益林来找了陆小凤,只不过对于佛堂的事情也只是随意解释了几句。 和管家说的话差不多,无非是太想念亡妻,想要为其祈福。 他这话说出来也没几个人相信,陆小凤已经有些怀疑他了,尽管心里依旧有些不愿意相信自己的朋友会是这种人。 李益林没有察觉到陆小凤的情绪,还是像往常一样。 等到他走了之后,池屿闲才从房间里出来,手里已经撑着那把白底红梅的油纸伞。 “走吧。” 陆小凤双臂环抱在胸。前,看到他来了之后微微抬了下巴示意了一下。 “嗯。”池屿闲这时突然开口,“我不会轻功,走过去吧。” “你不会轻功?” 陆小凤吃惊,毕竟从对方以往的表现来看,根本是一个武功高手,怎么可能不会轻功呢? 似乎是看出来了对方的疑惑,池屿闲语气不急不缓地开口说道:“难道会武功就必须要会轻功吗?” 他说完之后吊了吊眉梢,难得露出来了几分笑意,像是窥见了冰冷外表下的柔和。 陆小凤摇摇头:“自然,不过这么看来,池兄当真是练武奇才了。” 说罢,他们便小心谨慎地往外走。 白天的时候陆小凤已经打听清楚了佛堂的位置,这时正趁着夜色带着池屿闲往那个方向去。 在路上,池屿闲一身黑衣倒是完美地隐藏于暗夜之中。他抬高了伞沿,上下打量了一番走在他前面的陆小凤。 在一阵算不上明显的脚步声之中,池屿闲突然开口询问:“李庄主麻烦你的事情是什么?” 他询问时的语气有些低,却能清晰地被陆小凤听到。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拜托我查清闹鬼的真相。” 陆小凤摸了摸下巴,先是在心里组织好了语言才开口回答。 这件事现在已经快要水落石出了,能够清晰地看到对方脸上的表情越发的沉重。 虽然是件称不上重大的事情,但因为涉及人员都是朋友,因此陆小凤心里才会有些不适。 这点早就被池屿闲看在眼里,只不过没有开口说罢了。 李益林和韩文斌都不是他的朋友,因此在他看来,李益林所做出的这个决定有些奇怪。 闹鬼这件事情很有指向性,幕后黑手很容易让人猜到韩文斌的身上。难不成这是对方故意而为? 池屿闲跟在陆小凤的身后,脑子里一直在想着这件事情,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到了佛堂。 佛堂在掩月山庄的西北角,在一片枫树林的遮掩下,那件独栋的佛堂便显得有些注目了。 和山庄里的其他地方相比,这里显得莫名有些荒凉。再加上这里的树木很密,风吹来的时候会引起阵阵类似于鬼哭般的凄凉声音。 “这个地方……”陆小凤捋了一下修剪整齐的胡子,“怎么觉得有点儿渗人?” 池屿闲撑着伞,抬眸遥望着枫树林中的佛堂:“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说罢,他率先迈出了步子。 地上落了一层厚厚的枯叶,踩上去发出细小的脆响。 陆小凤敛眉,不知道心里在想着什么。不过他很快就收拾好了表情,很快就恢复到了平常的状态。 他快步跟了上去,然后就看到刚才还走到自己面前的黑衣青年没走几步就停了下来。 “怎么了?” 陆小凤的询问还没说出口就听到了从不远处的佛堂中传出来的动静。 “是李益林?”他低声喃喃自语,不过说完之后又很快自己否决掉,“不对,不是他。” 还有谁会来这个不起眼的佛堂? “是他。” 陆小凤很快猜到了,脸上有些不自然,又在往前走的时候表情释然。 他脸上表情的变化被池屿闲清晰地看在眼里,根据他的反应也猜出来了现在在佛堂里的人究竟是谁。 和这件事情相关的除了他们也就只剩下那一个人了——韩文斌。 韩文斌的武功虽然比不上陆小凤,但也比寻常的江湖人士厉害。因此在他们快要靠近佛堂的时候,脚步声自然被听到。 里面传来细小的动静,等池屿闲和陆小凤推开佛堂的房门进去的时候,不算空荡的佛堂里漆黑一片,空无一人。 看来韩文斌是躲起来了。 两个人对视一眼,随后便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似的打量起了这间佛堂。 佛堂的摆设不多,只有一座一人高的佛像和放在前面的一个蒲团。 “怎么看着有些奇怪?” 池屿闲合上伞,一双死气沉沉的双眼在周围观察着。 “这里。”陆小凤也察觉到了古怪,大眼一扫,很快就明白了,“这间佛堂没有供桌。” “甚至连香炉都没有。” 池屿闲很快补充道。 白天的时候,无论是管家还是李益林本人都说是在佛堂祈福,但怎么可能这么干净? 第17章 恐怕是当初盖佛堂的时候就没想着准备供桌和香炉。 这么看来,那位口口声声说着爱妻的掩月庄主有些不简单了。 陆小凤抿唇,抬眸看着摆放在面前的佛像。 这是一座女像,眉眼温柔,看上去有几分熟悉。 池屿闲顺着陆小凤的目光看去,盯着那座佛像看了片刻:“怎么了?这座佛像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陆小凤摇摇头,“只是感觉看上去有些眼熟。” “可能是在什么地方见过吧。” 池屿闲只是随口一提,但陆小凤却是宛如雷击一般浑身一抖,大脑中很快浮现出一个人来。 “怪不得有些眼熟!”他低声喊道,“这张脸有点儿像李夫人。” “林丝雨?”池屿闲有些吃惊,不由得再次仔细打量起面前的佛像。 他并没有见过林丝雨,因此没有在第一时间察觉到怪异。现在听完陆小凤的话之后,这才觉得这座佛像有些奇怪。 太栩栩如生了,不像是平常佛像的慈悲,让人看上去就觉得尊敬,反倒是太像人了,五官越靠近一个人,就越显得诡异。 “越看越像。” 陆小凤皱着眉,三两步就走了过去,抬起头仔细打量着。 略落后他几步的池屿闲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莫名觉得浑身一凉。 今晚没有月光,因此佛堂里有些黑,更加得衬得他的脸色苍白,在这种诡异的环境下反倒是能将别人吓一跳。 “李兄为何要将佛像做成李夫人的模样?” “因为这就是丝雨。” 第10章 一起走吧 这道略有些耳熟的声音就像是一道惊雷般从耳畔响起。 不,不是像。 池屿闲浑身一颤,被突然响起的雷声吓了一跳,下意识地转过头看向了窗外。 接下来数道雷声接连响起,刺眼的闪电断断续续地照亮了黑暗的佛堂。 同时也照亮了猛然间出现在佛像旁边的韩文斌。 惨白的闪电照在泥像上,那副温柔的五官在此刻却仿佛渗出了寒意。 陆小凤听到动静之后猛地回头,恰好与一道闪电重合,清晰地看到了韩文斌脸上的恨意与悲痛。 站在旁边的池屿闲左手已经搭在了腰间的刀柄上,身上那种懒懒散散的感觉瞬间消失。 如一把锋利的刀骤然出鞘似的,冰冷的气势猛地席卷了不算大的佛堂。 陆小凤和韩文斌都察觉到了这一点变化,但是都没有开口,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似的。 “你是说,这座佛像就是李夫人?”陆小凤眉头稍皱,再次将目光放在了佛像上。 韩文斌眉眼下沉,语气带着几分不满:“是丝雨,不是李夫人。” 他此刻对“李夫人”这个称呼都觉得恶心,由此可见对李益林是有多么得不满了。 韩文斌缓缓上前,目光留恋地扫视着矗立在面前的佛像。他抬手轻柔地拂过泥质的表面。 “哗——”的一声巨响,外面下起了倾盆大雨,没一会儿空气中就充斥着水汽的潮湿。 池屿闲往里挪了几步,离门口远了些许。 在哗哗的雨声之中,韩文斌缓缓开口:“两月前,我刚从北地回来,却听到了丝雨的死讯。” 他凄然一笑,继续说道:“那天也是下了这么大的雨,我来的路上已经有不少的山坡塌方了。” 韩文斌的目光变得悠长,似乎是在脑海中翻看着那天的记忆。 大雨倾盆,也正是因为雨势太大,将通往掩月山庄的一小段路给冲塌。他只好另寻了一条鲜有人往的小路走,却碰巧走到了小师妹的墓地。 他这次来掩月山庄本就是来祭奠小师妹的,却没想到阴差阳错地找到了小师妹的葬身之处。 李益林和小师妹是夫妻,墓地选在距离掩月山庄近的地方也正常。只不过那天刚好下大雨,不仅连道路冲塌了,就连小师妹的墓都给冲塌了。 闪电不断地闪烁着,将那一小片泥泞照得格外得清晰。 一口漆黑的棺木就那么摆着,或许是因为已经深夜了,掩月山庄的人并没有发现这件事情。 那口棺木被雨水冲刷出土,又被雨水击打了许久,这里树木很密,期间有不少的动物活动。 那口棺木不知道被什么动物给破坏,上面破了一大个洞,雨水纷纷往棺木里灌。 韩文斌看到这一点心里很是难受,想着先帮小师妹收拾收拾。 却没想到那口棺木里并没有尸体。 “尸体消失了?” 陆小凤听到这里,有些吃惊,如今在看着面前神似林丝雨的佛像,一股寒意袭上全身。 从他的表情中韩文斌也能猜出来他已经明白了什么,于是冷笑一声。 “李益林根本没有将师妹的尸骨收敛,甚至连死因都在隐瞒。” 韩文斌说道愤恨的地方,胸口一起一伏的,幅度很大,看上去就觉得他被气得不行。 “丝雨根本就不是病逝。” 他这句话说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将如今置身事外的李益林给拨皮抽骨。 从韩文斌的口中得知,李益林刚开始的时候确实是对林丝雨真心真意,但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种爱意逐渐地减淡,甚至还移情别恋。 而他移情的对象正是服侍在林丝雨身边的侍女,两人情投意合之后便一直看林丝雨不顺眼。 第18章 最后,甚至在对方每日要用的药中下了毒,小半年后,林丝雨毒发身亡。 那个侍女下的毒有些明显,林丝雨死后嘴唇乌黑,一看就不像是正常死亡。 但事已至此,为了防止惊月堂的人发现尸体的异常,李益林竟然将林丝雨的尸体塑成了泥像。 而下葬的棺木里却空无一人。 刚开始的时候李益林还觉得林丝雨的泥像有些骇人,但直到有人以为他是思念亡妻并安慰了他之后,他才为这座泥像造了佛堂。 装着装着就连他自己都快分不清真相了,还当着以为自己是一个痴情。人,还在心中暗自感慨:若是林丝雨知道自己为她祈祷,岂不是会很感动? 他连自己都快骗过去,不仅在自欺欺人,还引以为傲。若不是韩文斌对林丝雨情根深种,非要将事情查清楚,恐怕在外人眼中,他还是那个用情至深的掩月庄主。 听罢,陆小凤长叹一声,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之前李氏夫妇恩爱的场景不断地在他脑海中闪回,时不时地穿插着韩文斌对小师妹的描述。 池闲屿并没有陆小凤那么心情复杂,毕竟这三人对他而言和陌生人差不多,并不是他的朋友。 因此,他在听完之后很快就走了出来。甚至还格外冷静地询问在一旁早就泪流满面的韩文斌:“既然如此,你打算怎么办?” 韩文斌是江湖人士,听到他的询问后第一反应就是要杀人偿命。 但转念一想,就这么杀了李益林岂不是便宜了他?这怎么能比得过小师妹的痛苦? 似乎是看出来了他眼中的挣扎,陆小凤感叹一声:“报官?” 这两人都是他的朋友,因此他心里有些复杂,但绝不会因此包庇李益林。 他只不过是觉得记忆里那位温柔的林丝雨有些可怜。 若是没有嫁给李益林,对方或许会继续做她的惊月堂小师妹,将来成为一名行走江湖的侠女,又或者会和韩文斌在一起。 但现在说这些已经太迟了,斯人已逝。 后续是如何发展的池屿闲并没有过多的注意,他当时听着外面的雨声不由自主地发起了呆。 等到陆小凤的声音将他唤回现实的时候,他才发现另外两人已经商议好了对策。 天色已晚,外面的雨势不见小,落在屋檐上发出一阵剧烈的噼里啪啦声。 韩文斌抬手抚摸了一遍林丝雨的泥像之后便从窗口一跃而出,径直走近了雨幕之中。 秋雨寒凉,雨水却无法冲刷掉他身上与心上的冷意。 “哎,世事无常。”陆小凤扯了扯嘴角,这时也有些沉寂。 池屿闲回过神来,抖了抖一直握在手里的伞,轻声说道:“走吧。” 他的声音微凉,听不出来什么情感,哪怕刚才听说了林丝雨的事情,他依旧是这幅平淡的样子。 陆小凤微微颔首,和他并肩走了出去。 雨点很大,好在池屿闲随身带伞。 只不过他的伞没有那么得大,两个成年男子撑起来难免有些拥挤。 但他也没有丢下陆小凤一个人,于是有些勉为其难地让对方走近了他的伞下。 雨滴打在伞面上,又顺着弧度下落在地面上,“啪”的一下在地面炸开。 伞下的空间很小,池屿闲一时不知道是礼貌地将伞向陆小凤那边倾斜,还是顾着自己。 好在陆小凤率先做出了选择,他比陆小凤稍矮一些,因此陆小凤便接过了他手里的伞。 对方动作自然地将伞面往他这边倾斜,一边往回走还一边若无其事地询问:“池兄一直都带着一把伞,今晚刚好派上用场。” 池屿闲都已经做好了对方问他为什么要经常带伞的准备,却没想到对方并没有开口。 既然如此,他也便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了。 两个人离得近了,便比平时更能观察到平常观察不到的。 比如池屿闲很白,是那种不见阳光的苍白;再比如他皮相极佳,长相偏硬朗,让人一眼看过来就觉得他有些冷漠和攻击性。 陆小凤不禁有些好奇,面前这位练武奇才究竟是什么人,他总觉得对方游离在世界之外,仿佛随时都可以消失似的。 虽然对方从未提及过自己的事情,他却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身上那种消极避世的感觉。 真该将对方介绍给花满楼,说不定就不会这么……阴郁了。 陆小凤这么想着,越想越觉得这个想法不错。 只不过还没等到他开口,早就察觉到他不加遮掩的目光的池屿闲就微微偏过头看他:“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没有。” 陆小凤哼笑一声,并没有回答。 “不说就算了。”池屿闲转过头去望着路,被风吹斜的雨丝打湿了他的衣衫,一些凌乱的长发紧贴在他苍白的脸上。 宛如黏腻蜿蜒的小蛇。 路面积了不少的雨水,两个人的衣摆都被打湿了,紧贴在腿上被夜风一吹,不免冷得发抖。 陆小凤还好,他有内力傍身,池屿闲却冷得不断发抖。 不过好在回去的路没有那么长,他们很快就回去了。 夜风呼啸,伴随着噼里啪啦的大雨,一些声音开了口之后就有些不容易被听到。 以至于池屿闲站在廊下合完伞之后转身准备抬手开门的时候并没有听到陆小凤的声音。 第19章 “嗯?你说什么?” 他回头,看着站在他身后的陆小凤。 陆小凤:“已经出来这么久了,是时候回去见花满楼了。” “池兄,要不要一起?” 他这般说道。 第11章 挑战(改bug) 池屿闲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稍稍一愣,潮湿的水汽仿佛有了生命般往他这边袭来。 “嗯。” 他转过头,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只是语气稍微柔和了几分,不过这也只是一瞬间。 等到陆小凤回过神的时候,刚才还站在面前的黑衣青年早就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看来池兄也只是不善言辞。陆小凤心里想道,回想起刚才那一幕,他笑着耸耸肩,脚下的步子一拐便进了自己的房间。 哗啦啦啦,窗外的雨声以山崩之势充斥着略显寂静的厢房。 池屿闲坐在床边低头擦拭着手里的刀,这把刀很是寻常,只不过也泛着寒光。 他沉默着,大脑里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只不过他经常这样,倒是也显得正常。 这场大雨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停下,池屿闲收刀入鞘,随后便将刀放在了枕边。 萤蓝色的光芒再次在眼前亮起,给他苍白的脸上镀上了一层幽蓝的冷光,仿佛是早些年恐怖电影中鬼的出现。 这些天他的文字平和了不少,以一种旁观者的角度描述着今天发生的事情,看起来略有些冷酷。 池屿闲一边回忆着,一边手指翩飞敲动着虚拟键盘。 写着写着,他不由自主地添上了刚才发生的事情:“陆小凤说要回去见花满楼,还要介绍我们认识。我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只不过我和花满楼不会成为朋友的。” 话是这么说的,尽管池屿闲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当时答应了下来。 “我知道花满楼,他是一个温柔且热爱生活的人,和他相比,我就像活在暗地里的鼠族。” 写完之后,池屿闲叹了一口气,心里有些不舒服。 他强打起精神来,发送完信件之后就收拾收拾歇下了。 一抹嫩黄冲进了滂沱雨幕,义无反顾地飞向远方,在天将亮时飞进了一栋鲜花满园的小楼。 哪怕是入秋了,小楼里的花也生机勃勃地盛开着,枝头鸟雀啁啾,宛如一副生动的风景画。 “吱呀——”一声,紧闭着的房门被打开,一位身子绰约的青年走了出来,习惯性地走到栏杆旁停下,随后伸手向前摸去。 等到手掌心充斥着毛茸茸的手感后他便露出了一抹浅淡的笑容:“果然,你又来了。” 微微泛着粉红的鸟喙轻轻地啄着花满楼修长漂亮的手指,享受了一番对方温柔的抚摸之后才张嘴叙述。 听完鹦鹉重复的话之后,花满楼眉头稍稍一皱,神情有些许的无奈:“认识吗?” 他在脑海中曾幻想过鹦鹉的主人,但也只是幻想,总给人一种虚无缥缈、无法落在实地的感觉。 没想到陆小凤会想要带人过来,花满楼敛眉,温柔的眉眼像是工艺精湛的画作。 他已经有些期待和对方的相识了。 * 池屿闲并不知道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正如他一觉醒来发现关于林丝雨的事情已经解决了差不多一样。 他脸上还带着几分的困倦,一副没睡醒的样子,略有些窄的眼皮时不时地合上。 陆小凤正在说着关于后续的事情,瞥见他这幅模样之后忍俊不禁:“怎么感觉你一直都是睡不醒的样子?” “不用感觉,”池屿闲打了一个哈欠,睡眼朦胧,“我就是睡不醒。” 他入睡很难,一睡就睡到第二天中午,却还是睡不够,恨不得整天都在床上待着。 陆小凤没多问,而是看他有了精神之后才继续说道:“想必用不了多久,这件事情的真相就可以传遍江湖了。” 这次池屿闲听清楚了,同时也明白了韩文斌是什么打算。 李益林此人最在乎自己的名声,这半年来凭靠林丝雨立了个痴情。人设,这下倒好,恐怕要将真面目呈现在大家眼前了。 只不过杀人偿命,恐怕韩文斌也不会轻易放过对方。 眨眼间,池屿闲的心中千回百转,表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 “我们一会儿就辞别。” 陆小凤开口说道,他今早就去找了李益林,在佛堂和对方当场对峙。 尽管李益林一直否认,但在铁证之下,他也只好冷下脸认了。 被利用的陆小凤笑了笑,对方本想借他的手而除掉韩文斌,没想到最后倒是自己名声尽失。 李益林武功不如陆小凤,因此在对方说完真相之后也奈何不了对方,只好阴沉地看着对方离开了佛堂。 “啪”的一声,身后传来一阵摔打声,陆小凤扯了扯嘴角,长叹一声。 听完陆小凤的话之后,池屿闲也没多加思索,直接果断地点了点头。 “好。” 两人都没有什么东西要收拾,于是很快就离开了掩月山庄。 池屿闲骑在马上向身后望去,枫林尽染,宛如着了火般。他看了片刻,很快就收回了视线。 一场暴雨过后,路上一片泥泞,还有不少路段滑坡,走进来很是困难。 他们只好放慢了回去的速度,慢慢悠悠地走着,甚至比来的时候还悠闲。 第20章 池屿闲骑在马上,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只好硬生生地忍着困意。今天的阳光不错,落在他身上也不显温暖——睡眠不足使他阴沉了好久。 这幅模样,搞得陆小凤也不忍搭话,只要途径旅舍或者村镇,便会主动下马找个客栈休息。 这些池屿闲都看在眼里,因此在睡足了时间之后都会请陆小凤喝上几杯。 虽然他酒量不错,但和陆小凤实在太差,经常是喝着喝着只剩下陆小凤一个人处于清醒的状态。 一切都安稳进行着,直到有人拦路。 乡间小道,深秋一片萧瑟之感,路旁的枯草上蒙着一层白霜。两个俊朗的青年骑着马慢悠悠地走着,不料被一个猛地窜出来的人给拦下。 似曾相识的一幕让池屿闲缓缓地将目光移向旁边的陆小凤,尽管一句话都没有说,但眼神仿佛是饱含了千言万语。 就连陆小凤都抬手摸了摸鼻尖以示心虚,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的仇家会这么多。 就当他要下马解决这件事情的时候,拦路的那人猛地拔出腰间的长剑:“你就是天下第一的徽州池屿闲?” 将要下马的陆小凤呆住:“……” 正在看戏的“天下第一”:“……” 池屿闲总算是睁开了耷拉着的双眼:“我?” 他伸出一根纤细漂亮的手指指向了自己,语气充满了不相信和迟疑。 “你不是池屿闲?” 拦路的男子皱眉,上下打量了一番还在状态之外的池屿闲。 和陆小凤同行、黑衣、撑着一把白底红梅伞,特征都对上了,难不成是认错了? 池屿闲钝住的大脑终于运转了起来:“你为什么觉得我是天下第一?” 他吊了吊眉梢,反问道。 “呵,大家都这么说,”男子左右歪了歪头活动,冷笑道,“我倒要看看所谓的天下第一究竟是什么样子。” 说罢,他直接从原地提剑冲向了坐在马上的池屿闲。 轻功在这时显得无比地方便,没有内力的池屿闲只好向后仰身躲过了径直向他而来的长剑。 男子身姿轻盈地从他上方飞过,带起了一阵簌簌冷风。 池屿闲很快翻身下马,反手抽出来了腰间的刀往胸口一拦:“我与你无冤无仇……” 他话还未说完便被男子密不透风的剑招所打断,刀剑铮鸣声不断地响起。 旁边的陆小凤看出了池屿闲的想法,因此也没立刻出手相助,甚至还往外躲了躲,给他们让出了比武的空地。 池屿闲一手拿伞,一手持刀,不免有些吃力。 凌厉的眉眼瞬间锐气逼人,手里的刀舞得虎虎生风,仔细听似乎还能听到飒飒的破空声。 “哼,看来你还有几下子。” 男子笑了起来,出招更加地快了,池屿闲隐隐有不敌之势。 “砰——”的一声,他手里的刀被对方砍落在地,银白的刀身瞬间沾上了浑浊的泥土。 “哈。” 男子从喉咙里压出了一声嘲笑,他觉得自己已经要胜利了。 就在这时,低着头的黑衣男子猛地合上白底红梅的伞,以伞为剑直刺向男子。 “你!” 哪怕只是一招,男子也能认出来对方所使的剑招就是自己刚才所用的神行剑法! 只不过是短短的一刻钟,对方竟然就能完美地学会他的剑法! 男子那么嘲讽的笑还挂在脸上,看到这一幕后不由得表情凝固。 果然是天下第一,他败了。 池屿闲身姿轻盈,宛如在天空中飘荡的雪花一般,手里的伞飒然不已,剑招凌厉,直向男子而去。 男子被逼得节节后退,一脚踩进了泥泞之中,泥水迸溅到他的衣裤上,狼狈不已。 池屿闲旋身反手持伞,在伞尖快要刺到男子喉咙的时候猛地顿住。 一股寒意袭上男子全身,不由得开始发抖:“我输了……” 这句认输的话像是从他喉咙里挤出来似的,说罢,垂下了一直高扬的头。 池屿闲不动声色地瞄了一眼面板上新复制粘贴的剑法,眉眼微敛:“走吧。” 他放过了男子,重新撑起了伞。 “请收我为徒!” 男子抬头,坚定地看向池屿闲。 “那你是凭什么呢?” 池屿闲问。 第12章 挑战 秋风瑟瑟,地上的泥水也是冰凉的,现在宛如一条紧紧缠着不动的蛇一般贴在男子的腿上。 “我……” 男子有些哑言,面对池屿闲稍有些不客气的询问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好在对方也不是故意这么针对他,说完这句话便摆摆手放他离开了。 见自己是真的和对方无缘,男子苦笑一声,收起了刚来时的傲气,颇有些灰头土脸地离开了这里。 望着对方远离的背影,池屿闲垂首拂了一下衣衫:“我们还是就此分别吧。” “嗯?” 陆小凤关心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被他这句没由来地告别给噎住了:“为何?我们不是说好了吗?” “之后不止有一个人会找上来,”池屿闲弯下腰捡起了地上沾满了泥泞的刀擦了擦,一边收到入鞘,一边说道,“到时候会很麻烦你。” 说罢,他抬眸看向站在旁边的陆小凤,向来阴郁的脸上难得多了几分真诚。 第21章 这么一说,陆小凤倒是知道对方是在担心什么了:“你不必担心,这些都算不上麻烦。” 他一边说着,一边笑了笑:“更何况我陆小凤最喜欢麻烦。” 听完他的话,池屿闲摇摇头:“虽然你不在意,但我会有些过意不去。” 陆小凤见他态度坚定,只好答应了下来,为此还有些遗憾:“那我们之后再见吧,到时定会介绍花满楼给你认识。” “……”池屿闲不知道为什么移开了视线,“嗯。” 他应声,看向了陆小凤:“有缘再见。” 话音刚落,他便翻身上马,合上伞之后伸出手勒着缰绳一扯:“驾!” 哒哒的马蹄声响起,积在地面上的泥水迸溅地到处都是,很快又被另一双马蹄踏上。 风吹得脸有些疼,散落在身旁的长发迎风而动,仿佛海草在海水中飘荡一般向身后飞去。 尽管身体很冷,但池屿闲的心却没由来地热了起来。 他回想起刚才和那个男子比武时的澎湃,一双略显冷淡和不好相处的眼眸顿时迸发出光芒。 池屿闲从刀剑相撞中得了趣,一扫平常的低沉。 他弯了弯唇角,流露出几分真心的笑意。 这时也顾不上谣言是谁传出去的了,池屿闲甚至还觉得要谢谢对方,要不然他怎么会找到可以让自己开心的事情? “天下第一吗?” 扯着缰绳的手指不断用力,直到如玉的手指用力到发白:“那就成为天下第一。” 他身上有金手指傍身,自然敢说出这种话,或许在旁人听来有些猖狂,但他显然很有自信。 和陆小凤分别之后,池屿闲径直往北去了,越往北走他便越能感受到空气中的水分流失。 南方湿冷,等到了北方之后就是干冷了。 池屿闲并不是耐寒的人,只好在经过的镇上买了件秋装换上。原先的衣服被他包了起来,可能是在意着那个男子说的话,他这次买的秋装也是黑色。 上面没有什么花纹,只是一件普普通通的黑色秋装,只不过穿在他身上倒是真有几分大侠的气概。 “天下第一”的传言只是在小范围内传播,因此池屿闲在接下来的几天并没有遇到什么前来挑战的人。 为此,他心里有些不爽,不过这也只是因为心里的消极情绪没有得到纾解。 思来想去,他还是决定找人将这件消息给散播出去,不火不要紧,炒作炒作就火了。 池屿闲这个念头刚刚冒出来,没多久就真的去找了一些乞丐帮忙。 丐帮的弟子众多,想必用来传播消息会便捷一些。 他告诉丐帮弟子的时候也没说明自己就是徽州池屿闲,尽管他口中的衣着描述和自己一样。 解决了这件事情之后,池屿闲便继续赶路了,不过并没有像前几天那么急促,步伐总算是慢下来了。 他这些天的情绪不太好,因此每天写的日记也不像是之前那段时间那么轻松。 这个变化惹得花满楼无奈至极,不免根据鹦鹉口中所描绘的事情来猜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如此了十几天之后,和池屿闲分别的陆小凤总算是回到了百花楼。 他回来时已经是半夜了,轻车熟路地找了件厢房进去睡觉。 离得不远的花满楼听到了动静,一猜就知道是陆小凤回来了。想到鹦鹉的主人,他想着明天干脆找对方问问。 翌日一早,鹦鹉再次出现在百花楼二楼的栏杆上。先是叽叽喳喳了片刻,等到花满楼出来后才乖乖地停了下来。 “事情或许可以解决,不过还是有些烦。” 今天的话有些短,只有一句。 花满楼听完后动作轻柔娴熟地摸着嫩黄鹦鹉的头,指腹有一下没一下地揉着。 “外面什么声音?” 不远处关着的房间被人打开,身上衣服有些松松垮垮的陆小凤走了出来,伸着懒腰询问道:“我怎么听见你在和别人讲话?” 说罢,他抬眸往四处张望了一边,也没有发现百花楼里有第三个人在。 花满楼淡淡一笑:“没什么,只是鹦鹉在学舌罢了。” 他心里知道这件事情非同寻常,因此在没有得到鹦鹉主人的同意时并不会向别人提及。 可以复制其他人功法什么的,若是传出去了,恐怕又会引起一阵腥风血雨。 想到这里,花满楼脸上的笑容微微收敛,好在幅度不大,还没完全清醒的陆小凤并没有注意到。 “你最近去了哪里?这么久才回来?” 平日里陆小凤也会去别的地方,但时间并没有那么长,这次倒是好久。 鹦鹉的主人说的事情并不完整,情绪看上去也不是多稳重,叙述起来难免带了些主观的观点。 陆小凤听到之后打了一个哈欠,抬手擦了一下眼睛,将最近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 末了,他提了一嘴:“池兄是一个很有趣的人,真该介绍你们认识。” 花满楼莞尔一笑:“好。” “不过可惜了,”陆小凤语气略有几分遗憾,“本来我和池兄本来是要一起回来的。” “哦?” 花满楼时机恰好地发出一声疑惑:“那怎么没有一起回来?” 他低敛眉眼,听到陆小凤说的话时心里还有些许说不出来的遗憾。 第22章 淡淡的笑浮现在他温润如玉的脸上,只是莫名地带上了几分的说不出来的可惜。 陆小凤没看到,还在聊着池屿闲:“不过我们走到半路的时候有人来挑战池兄,池兄觉得会麻烦到我们就走了。” 说到这里,他来了精神,笑着和陆小凤说:“池兄还真是有天分,看上一遍就能将功法学得一模一样。” 花满楼知道这件事情,但他此时也只好假装什么也不知道:“看来真的是武学天才。” 他弯眸一笑,在温度略低的秋天让人如沐春风。 看到这一幕,陆小凤不由得想起总是一副阴郁模样的池屿闲。 “花兄和池兄还真是两个极端。” 他心里暗自想道:“或许将来认识了之后池兄会有所改变。” 花满楼并不知道陆小凤心里是怎么想的,但他也暗自对池屿闲这个人起了一些好奇心。 “诶,”陆小凤的注意力被蹲在花满楼肩膀上的嫩黄鹦鹉吸引,“你这是什么时候养了只小鸟?”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想要去摸,只不过那只鹦鹉并不领情。 甚至手指还没接近,鹦鹉就已经猛地用鸟喙去啄陆小凤。好在陆小凤的反应很快,及时地躲开了。 “诶?我又那么地不受动物欢迎?” 花满楼笑了笑,抬手安抚着激动暴躁起来的鹦鹉:“它怕生,你小心不要被它啄到。” “行。” 陆小凤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视线落在了百花楼里盛开着的话。 坐在他对面的花满楼眉眼温柔,坐在满楼的鲜花之中,浑身都仿佛闪着光芒,宛如仙人。 * 池屿闲做的那个决定还真是正确的,在江湖混的人基本上都有一个天下第一梦,此时听到突然出现了一个第一来,总会想着和对方比试一下。 临近中原,一处萧瑟的树林中,枯叶落了满地,厚厚的一层像是铺了一层的地毯。 黑衣青年孤身站在其中,枯枝肆意地往上伸张,张牙舞爪的。 风,自北方席卷而来,裹着满地的枯叶在空中乱飞舞着。 “出来吧。” 池屿闲一手撑伞,一手握着悬挂在腰间的弯月刀,一副依然独立的模样。 尽管他此刻没有内力,但他也能听到有一个人在不断地接近着他。 “你是徽州池屿闲?” 一位少年从他背后走出,语气有些不确定。 池屿闲转过身,目光稍带平淡地望向少年:“你是?” 他并没有回答少年的询问,这样看着倒是有些不太礼貌,又或者说,根本没有把少年放在眼里。 “在下华山令狐冲。” 少年——令狐冲手里提着一柄剑,意气风发地微微弯腰行了一礼。 他直起身,脸上带着笑,看上去就像是朝阳一样生机勃勃,马尾高束,尽管身上穿着不算华丽的衣服,但是看上去很是干净。 第13章 相见 “请赐教。” 令狐冲看向站在对面不远处的池屿闲,两人不约而同地握住了手里的武器。 一个善用剑,一个善用刀,倒是和池屿闲之前遇到的情况相同。 这次他也准备先和对方比试,花些时间先看看对方的完整招式是什么,看完之后再复制粘贴。 令狐冲并不知道这些,他看到池屿闲颔首同意之后便猛地抽出长剑,足尖猛地用力,整个人宛如离弦之箭般冲向了池屿闲。 剑光闪烁,气势汹汹。 池屿闲左脚向后挪了一步,微微侧身躲了过去,随后又拔出手里的刀横在胸口。 对方的剑看似和寻常的剑没什么区别,但是和他对了几招的池屿闲却是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一些细微的差别。 比如剑身伴随着令狐冲的一招一式而迸发出难以言喻的气势,更别说还是华山弟子的剑法了。 池屿闲不过数十招就已经招架不住了,他左脚向后退了一步,身子稍微后仰,堪堪惊险地躲过了过去。 他的变化被令狐冲清晰地看在眼里,心里不由得有些失望。 没想到传说中的天下第一竟然是这种水平,看来也是世人吹捧太多了。 令狐冲单手扬起长剑,他以为这决定性的一招对方一定接不住,却没想到自己的剑尖快要抵达到池屿闲胸口的时候,双方的局势瞬间逆转。 刚刚还呈现出欲败之势的黑衣青年浑身的气势骤涨,手里那把寻常的刀被他反手向上一挑,硬生生地扭转了此刻的形式。 池屿闲挑开令狐冲的剑之后就连忙后退了几步,趁机将手里的伞合上放到旁边之后,他双手握紧了刀把,用刀使剑招,宛如疾风般刺向令狐冲。 刀风阵阵,在耳边吹过时仿佛可以听到空气被划破的声音。 一招一式在令狐冲的眼中是那么得熟悉,仿佛刚刚才见过一般——不,就是刚刚见过。 池屿闲现在所用的招式是他刚才的剑招! 令狐冲心中大惊,数十招过后,他已有不敌之势。 “砰”的一声,黑色衣摆在空中铺洒开来,宛如泼墨般。衣摆在空中划过的瞬间,令狐冲手里的剑被卸下。 长剑落在铺满了落叶的地上,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声音。 “你输了。” 池屿闲动作漫不经心地收刀入鞘,抬眸看向站在那里还有些怔楞的令狐冲。 第23章 看对方现在的年纪,恐怕还没有学到独孤九剑,因此武功略显青涩,只不过和之前在徽州的那些小喽啰相比已经很不错了。 “怪不得前辈会被称为天下第一,”令狐冲捡起自己的剑,擦了擦,“原来是因为可以很快学会别人的功法。” 这一点池屿闲并没有隐瞒,他只不过是隐瞒了自己可以复制粘贴罢了。 因此在外人眼里看来,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学会一门从未学过的功法,简直就是练武奇才! 池屿闲看着对方:“走了。” 他向着对方微微颔首示意以作告别,随后便撑起伞往前走去,根本没有去看站在他身后若有所思的令狐冲。 这一场对决对于对方而言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试炼,等再过些时日,令狐冲的功法定会突飞猛进。 届时,池屿闲说不定会亲自去找对方比试。 * 天渐渐地冷了下去,刚买没几天的秋装已经抵挡不了秋末冬初的寒风了。 池屿闲本想着北上,但他畏寒,被冷风一吹就开始反悔了。 既然北上不成,那就只好南下了。 南下……他脑海中猛地蹦出陆小凤来,以及对方当时所说的那句话:“刚好可以将花满楼介绍给你认识。” 池屿闲眼底稀少的轻松猛地收敛,抿着唇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他也并未见过花满楼,只不过是知道了对方大概是一个如何温柔又如何风度翩翩的人罢了。 但偏偏他最不擅长和这种人相处,总会时时刻刻地担心着自己是否有什么地方会引起对方的不快。 呵。 池屿闲稍带些无奈地抬手捏了捏鼻根,在心里暗自想道:“南边那么大,总不能一去就能遇到对方吧?” 他哂笑一声,收起了自己的东西之后就准备往回走。 马蹄声在官道上纷纷扬扬,只不过时断时续的,甚至还能听出来些许的迟疑。 池屿闲并不是很认路,毕竟这里他也不是很熟悉,之前买的地图是去北方的,如今他要往反方向去,看着手里的地图顿时不知道该往哪儿走了。 最后他还是花钱买了一份新的地图。 越往南走,那股难捱的寒冷便逐渐的下降,尽管还是有些微的冷意,但更像是秋季的凉爽。 池屿闲骑着马放慢了速度,随后便撑起了挂在一侧的伞。 黑衣裹挟着他的身躯,看上去宛如一根劲竹,虽然有些瘦,实则有力。 越往南走温度越适宜,池屿闲慢悠悠地走了一个多月,总算在一处没有那么得寒冷的地方停下。 他来的有些迟了,江南此时也入了冬,湿冷湿冷的,总觉得像是有一根根冰针刺入骨髓般。 池屿闲抖了抖,在城门下了马,一手牵着马一手撑着伞。 他看了一眼前面排着的队伍,随后便微微下压的伞面遮住了自己的半张脸。 今天的阳光惨白,看起来也没多少的暖意,但站在阳光下也总比站在阴暗处被冷风吹着好。 池屿闲很快就进了城,刚一进去,一阵热闹的叫卖声便猛地冲了过来,一瞬间,他都有些怀疑耳朵是不是被震聋了。 他眉头几不可察地一皱,本就阴郁的眉眼此刻显得更加得骇人,以至于在这么热闹的街上,竟然以他为中心的周围半丈都没什么人。 “冰糖葫芦诶——甜得很——” “现炒的糖炒栗子,快来买啊——” 各种叫卖声不断,池屿闲抬眸扫视了一圈,随后又低下了眉眼慢慢地往前走着。 周围很是热闹,但他偏偏觉得融不进去,就像是一滴油滴进了池塘中似的。 他抿了一下唇,浑身一股倦意。 不远处客栈的酒旗在迎风招展着,池屿闲瞄见后便牵着马往那边去了。 在客栈门口的店小二瞥见了他,立刻扬起笑脸迎了上来:“客官您里边请,这马我帮您牵到后院去。” “嗯。” 池屿闲掀起眼皮,随后便将手里的缰绳递给了店小二。 他往里走,绕过了热热闹闹的大堂,走到柜台旁对着跑堂的说道:“一间房,外加一碗素面,送到房间里。” 说罢,抬手数出足够的银钱放在了柜台上。 跑堂的应了声,将毛巾往肩膀上一搭就带着他上了二楼:“客官里边请,有什么就吩咐我。” 池屿闲微微颔首,进了房间之后径直往床边倒去。 床不是很软,还有些硬,猛地倒在上面有些疼,只不过他并没有放在心上。 身心的疲倦让池屿闲几乎是很快就闭上了眼睛,奇怪的是,他刚刚分明很困,但现在躺到床上了,反而睡不着了。 他就这样硬生生地躺到了小二来送面,听到外面的声音才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 简单地吃过面之后,池屿闲把刀放在枕边,两眼一闭就是睡。 这一觉他睡得很沉,等到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了。或许是因为睡得太久,刚睁开双眼的时候还有些头疼。 池屿闲打了个哈欠,坐在床上缓了一刻钟才动作缓慢地下床。 由于昨晚睡得特别早,他连日记都没有写,不过也无所谓了。 他一边这么想着,一边点开了昨天的回信看了起来。 不得不说,系统的学习能力真的很强。要不是这个游戏是他开发出来的,并且只有他一个人在用,不然他都怀疑背后是有真人在回信。 第24章 这个想法让池屿闲的脸色一沉,不免想起之前的一些不愉快来。 他唇角下压,神情阴郁,一目十行地看完了回信。 和平常一样,信上写了一些应季开的花,飞来的鸟,以及当天的天气。 池屿闲总觉得这更像是一篇随笔,用词并非辞藻堆砌,但让人看上去很是舒适。 他轻哼一声,也不知道心里又在想着什么,关上屏幕之后就起身去洗漱。 他这边少写了一天日记觉得没什么,但已经和他往来了将近三个月信的花满楼却有些不自在。 今早一出房间,不仅没有听到熟悉的鹦鹉声,就连那只鹦鹉都没来。 站在二楼栏杆处,花满楼无奈低头,心里莫名有些空落落的。一些习惯一旦养成了,但凡少一天也会觉得不自在。 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抬手摸了一下栏杆外正在盛开的花。 院子里的文心兰刚抽出了花剑,花满楼本来在等着对方开花,万万没想到昨夜刮的风太大,竟然将花盆刮落在地,顿时碎得不能在碎。 家里也没多余的花盆,他只好先将还带着土的文心兰收拾起来,随后便进城去买花盆。 百花楼并不在热闹繁华的城中,因此花满楼是从城外过来的。 他虽有眼疾,但平常和常人无异。 街上的叫卖声络绎不绝,花满楼往熟悉的地方走去,一路上听着各种细碎的声音。 还未走近平常光顾的店铺,他就听到了一道突出的声音,微冷,没有明显的起伏,还带着几分的倦意。 “没有文心兰了?” 池屿闲站在各种花花草草前,微微垂首看着老板。他出门的时候莫名其妙地想起回信里提及了许多遍的文心兰,便专门找了卖花的地方来看,谁曾想竟然没有了。 当真是无缘无份。 第14章 他很有趣 池屿闲视线大致地扫了一眼周围的花卉,心里一阵莫名的遗憾。 他也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得失望,或许是因为最近的心情不太好,但凡发生一点小事就能够影响到自己的心情。 “呦!花公子,您来了?” 刚才还一副礼貌疏离模样的老板在看到旁边过来的青年后瞬间笑了起来:“这次是来买什么的?” “来买个花盆。” 池屿闲刚想着离开,但身后突然响起一道温润舒缓的声音,听上去让人如沐春风。 “总不能这么巧。”他扯了扯嘴角,转身准备离开。 迈出步子的时候,他猝不及防地抬眸望见了对方的身影,向来阴郁沉沉的眼中稍一愣。 对方一看就是什么有涵养的富家公子,俊朗的脸上带着几分温柔的笑意,浑身的气质很是柔和,却又不会让人觉得他好欺负。 “公子?” 花满楼的感觉很灵敏,自然察觉到了来自旁边人的视线。他一开始还以为对方是因为看出来了自己的眼疾,但下一刻又推翻了这个想法。 阳光挪移着,金灿灿的光芒擦过旁边的屋檐照在了这一小片天地。 一黑衣青年撑着伞,硬朗帅气的脸被白色的伞沿遮了一小半,哪怕是阳光落在了他的身上,却也不显一丝一毫的温暖。 而他对面的白衣青年却像是一块温润的美玉,单是一言不发地站在那里就让人浑身舒适。 池屿闲收回了目光,握着伞柄的手用力下压,彻底将自己的脸遮住。 “抱歉。” 他开口说道,只不过声音略低,又带着几分的生硬,满是疏离。 花满楼并没有将他不算是友好的态度放在心上:“刚才不小心听到了,公子是想买文心兰?” “嗯。” 面对这种温声说话的人,池屿闲总是有些束手无策,即想和对方走得近一些,又担心对方无法接受。 “不过是个陌生人,之后又不会再见。” 他在心里想道,应完声之后便垂眸准备离开。 就当他快要和花满楼擦肩而过的时候,一句带着浅淡笑意的话伴随着对方身上柔和的香气一同飘来: “我那里有几盆文心兰,公子若是不嫌弃,不如一起回去看看?” 花满楼是一个和乐意交朋友的人,虽然没有陆小凤那么随时随地都能交上朋友。 但他刚才可以察觉到对方身上一闪而过的失落,或许也是一个爱花之人。 他们既然相见,也说明有缘分。 听到对方的邀请之后,池屿闲的步子一顿,浑身的肌肉在一瞬间不由自主地僵硬。 想拒绝,但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地同意了。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和花满楼一起走在回去的路上了。 路上没几个人,寒风簌簌,吹得身上的衣衫猎猎生风。 或许是因为风太大了,池屿闲手里撑着的伞时不时地会往旁边歪,伞沿不可避免地打在了花满楼的肩头。 哪怕对方没有指责,他心里还是有些尴尬,只好不动声色地拉开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花满楼察觉到了,微微一笑,很体贴地没有开口询问,生怕对方太过尴尬而不好意思。 这种在细微之处的关照让池屿闲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只好沉默地看着路。 寂静在两人之间悄无声息地蔓延开来,花满楼还好,倒是有些社恐的池屿闲不知道手该放在哪里了。 第25章 或许是因为自己刚才一直在发呆,他们也没来得及互相告知姓名。 只不过池屿闲已经猜出来对方是谁了,那个老板恭敬地称呼对方为“花公子”,哪怕自己再怎么不问世事也能联想到传说中的江南首富花家。 更别说这种柔和的性格以及眼疾了,答案几乎都写在了眼前。 百花楼不在城中,稍微有些远,但也没有那么得偏僻。 等到池屿闲终于从尴尬之中缓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回来了。 一座精致的小楼矗立在面前,哪怕已经是秋末冬初了,小楼里也是百花齐放。 倒是不愧为百花楼之名。 “请。” 花满楼一手揽袖,一手微微往前一伸,示意池屿闲往里去。 在楼外看的时候风景已经很不错了,等到走进去的时候才发现别有一番洞天。 颜色各异的花并没有被精心安置,而是肆意地生长着,呈现出一种勃勃生机,一种野蛮的生命力。 池屿闲刚一进去就微微瞪大了双眼,感觉整个身心都被满园的繁花给占据了。 原本有些低沉的心情在此刻逐渐地舒缓了起来,淡淡的花香交织在一起,宛如有生命般悬浮在周围。 “很漂亮。” 他缓缓道,稍冷的语气都放轻了不少。 从池屿闲的语气中花满楼感知到了变化,不由得眉眼一弯:“公子喜欢就好。” 他说罢,便往朝南的一处花架走去:“刚好最近有几盆文心兰开花了。” 花满楼将放在架子上的那株文心兰栽进了花盆里,虽有眼疾,但和常人无异。 修长白皙的手指拎住陶制的花盆,稍一用力就从花架上拿了下来。 池屿闲跟在他的身后,当花满楼转身时,一团香槟色的小花猛地闯入了视线之中。 正如不久前猝然走近视线之中的花满楼。 “这盆苗情最好,花剑也抽出来了许多。” 稍甜的花香猛地扑面而来,心情在意料之中地变好。 池屿闲撑着伞,他面朝着花满楼,背对着阳光,整个人都站在阴暗处。 金灿灿的阳光跳跃在花满楼如玉般温润的脸上,仿佛给他镀上了一层金光般。 “很漂亮。” 他再次说出了这句话,看样子是真的喜欢。 “文心兰很好养,还耐寒。”花满楼一边将手里的花盆放在了架子上,一边柔声介绍着文心兰的习性。 只不过池屿闲的注意力并没有放在这上面,而是抬眸观察着身边长身玉立的花满楼。 柔和的气质让本就芝兰玉树的青年显得更加得出众,总是让人忍不住将视线落在他的身上。 “嗯?” 花满楼察觉到了,于是微微回首,笑意盈盈:“怎么了?” “没什么。” 池屿闲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似的回答着,仿佛刚才一直盯着对方看的人不是他一样。 “对了,”花满楼像是想到了什么,问道,“还没来得及问公子姓名?” 池屿闲稍稍移开了视线,表面上一副冷静自持、拒人以千里之外的模样:“池屿闲。” 他说罢,又像是担心对方不明白,继续解释了一番:“池塘的池,岛屿的屿,闲适的闲。” “嗯,”花满楼精致柔和的眉眼舒展着,“在下花满楼。” 看他也想解释,池屿闲假装不经意地说道:“我知道你。” 花满楼稍稍挑眉,开了个玩笑:“我也知道你。” 这下倒是让池屿闲有些吃惊了,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怎么会让远在江南的花满楼知道自己? 但他转念一想就明白了,估计是陆小凤提及过他。 “陆小凤?” “嗯。” 花满楼笑着说道:“原来你就是传说中的那位练武奇才。” 旁人这么说的时候,池屿闲还没什么感觉,但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从花满楼口中说出来的时候,他竟然莫名其妙地感到了几分羞赧。 “只是旁人瞎说的。” 池屿闲冷静地回答着:“我只是会一些拳脚功夫,连内力都没有。” “内力都没有,却能和一些侠士打成平手,这也说明你很厉害。” 花满楼总是不吝啬自己的夸赞,仿佛在他眼中,池屿闲还当真是练武奇才似的。 “你……” 池屿闲一时哑言,抿唇扭过头看着不远处正在盛放的菊花,金灿灿的,像是瀑布般。 “抱歉,是我冒犯了。” “没有。” 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皱着眉头反驳:“不是你的问题,只是我……” “池公子只是很容易害羞,”花满楼说道,语气柔缓,即不会让人觉得冒犯,也不会显得疏离,“但也值得称赞,不是吗?” 这句反问倒是让池屿闲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早就说了,自己断然不会和花满楼成为朋友,对方太懂得如何让人在交流中放松了,像他这种喜欢一个人独处的人肯定会招架不住的。 “你说得对。” 为了掩饰自己的不自然,池屿闲强忍着尴尬,以一副冷漠的态度响应了对方。 他站在温润如玉的花满楼身边,像是一把锐利的刀似的,稍不注意就会被锋利的刀刃给划伤。 繁花做衬,两个不同风格的青年就站在小楼中,秋风吹过,黑白衣摆互相摩挲着。 第26章 花满楼也没说话,他心里在想着其他的事情。 不久前陆小凤还说他们见不了或许是缘分没到,可谁又能想到今天会突然遇见呢? 不过…… 花满楼微微侧首,感知着身边人的发呆。 池公子似乎不知道自己就是回信的人,态度和面对陌生人无异。 回想起信里对方的怨天尤人,再联想到现在对方冷漠中带着几分拘束的样子。 花满楼这时总算明白,为什么陆小凤会觉得对方很有趣了。 第15章 英雄救美? 百花楼里的花很多,不是只有文心兰。 花满楼在片刻之后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寂静:“那边的花开的也不错,要去看看吗?” “嗯。” 池屿闲没有拒绝对方,保持着一种礼貌的距离跟在了对方的身后。 淡淡的香气被风吹来,像是花香,却没有那么的甜腻。 一开始他还以为是满园的花太多了,但当他走到花满楼身边的时候才愕然发现,原来这股香味是从对方身上传来的。 或许是因为经常打理这些花花草草,花满楼的身上不免沾染上了一些暖香。 “之前种下的蜀葵还没有开花,倒是长得很高。” 花满楼并不知道表面上冷漠疏离的池屿闲现在正在想着他身上的熏香,说罢还微微侧首:“池公子有什么偏爱的花吗?” “没有。” 池屿闲之前并没有养过花,知道的花的品种也不多。今天早上去那家店看花也只是因为突发奇想,并没有想过会遇到花满楼。 和他这种门外汉相比,花满楼对于这些花花草草倒是真的喜爱。 他本意就是自己对于花卉了解不深,因此便谈不上有什么喜欢的花。只不过花满楼会错了意,以为他是什么花都喜欢。 “原来是这样。” 花满楼浅浅一笑,伸手扶住了旁边的一株三色堇:“马上快入冬了,一些耐寒的花到时候也会开。” 他说罢,抬眸往池屿闲所在的方向看去,尽管他根本看不见,但也能想象到对方现在脸上的表情。 定是强装冷漠,视线却是悄无声息地放在周围的花上面。 池屿闲现在的表情确实和花满楼想的差不多,只不过他的视线并没有放在花身上,而是落在了一双手上面。 三色堇的颜色偏深,衬得搭在旁边的手指细腻如玉,又像是刚落下的细雪。 他的视线算不上隐秘,以至于很快就被感知灵敏的花满楼所察觉到。 只不过,花满楼以为他在看三色堇,并没有往自己的手上去想。 池屿闲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很快就移开了视线:“很漂亮。” 这是他第三次这么说了,想必是真的喜欢花。 花满楼心里这般想道。 临近中午,池屿闲出声告别。 知道他心里在想着什么的花满楼并没有强留下他,而是笑着将他送出了百花楼。 “池兄若是喜欢,之后可以常来。” 面对来自花满楼的邀约,池屿闲表面上冷酷得很,低沉地应了一声,实则在心里却想着:“这恐怕就是最后一次了,之后不会再见。” 他响应完之后便转身离开,“哗”的一声撑开了手里一直握着的伞。 百花楼瞬间寂静了下来,就连平日里叽叽喳喳的小鸟都安静了下来——或许是因为天气太冷了。 * 池屿闲在路上走着,刚才在花满楼那里还算不错的心情现在瞬间低沉了下去,一双形状凌厉的眼眸都变得平淡无波。 像是一口古井。 “唰”的一声,自侧后方飞来一片树叶,气势逼人地径直冲了过来,引起一阵破空声。 池屿闲步子往旁边一挪,堪堪躲开了这招偷袭。 他眉头稍皱,本就不愉快的心情此时更差了。 这次前来的人不像是之前那样,竟然还搞偷袭。若不是他刚才及时躲了过去,恐怕他现在就已经命丧当场了。 “谁?” 池屿闲在说话的同时拔出了腰间的弯刀,冷眼看向身后的方向。 “天下第一就这?” 一道略显粗犷的声音响起,语气满是不屑,甚至还在可惜刚才那一招怎么没有杀了他。 “事实究竟如何,前来试试。” 池屿闲阴郁的脸上露出一抹讽刺的笑:“嘴上功夫倒是厉害。” 轻视的话已经说了出来,藏在暗处的人再也忍不了了,拎着一杆长枪冲了出来。 枪头锃亮,在阳光下泛着寒光,像是闪电般冲着池屿闲刺来。 他提刀斜劈,用尽了力气才堪堪拦下对方的招式。 “我看是你嘴上功夫厉害,身手嘛,”男子大笑一声,横在脸上的肉都在颤抖着,“也就比城东杀猪的厉害几分。” 听到他这番话,池屿闲也只是扯了扯嘴角,眼中连笑意都没有。 弯刀和长枪相比略显几分劣势,长枪的攻击范围够长,池屿闲往往无法近身,只能守,无法攻。 数十招下来,对方的招式已经完全展现出来,池屿闲眉眼一压,煞气迸发。 和大多数的江湖人相比,他没有内力,因此就很难施展轻功,更别说近身了。 局面陷入了僵局,自从池屿闲刚才毫不犹豫地复制粘贴了对方的枪法之后,他们便难以分出胜负了。 第27章 对方的武功在他之上,但他有数个功法傍身,对方这才无法将他彻底击败。 时间越长,池屿闲便越发地没有耐心。他并不想将时间花在这个人身上,于是出手时也越发得凶狠。 这种转变被对方发觉,尽管表面上什么表示都没有,但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不过短短一炷香的时间,眼前的黑衣青年便学会了他的独家功法。 对方迟迟没有击败他也只是因为受武器的限制,不然恐怕在半刻钟之前就能击败他。 男子脸上略显难看,但和对面的池屿闲相比,他都显得如春风便柔和了。 黑衣青年锐利的眉眼难掩不耐烦的神情,握着刀把的手背上青筋暴起,每一招都恨不得将浑身的力气都用尽。 按照池屿闲的习惯,他一般都会用复制粘贴后的相同功法来打败对方。但现在却陷入了两难之地,总不能一直就这么僵持着。 稍微上挑的眼眸微暗,池屿闲快步后退拉开了与男子之间的距离,反手将刀背在身后。 对面的壮汉见状不由得挑了一下眉梢,以为对方是撑不住要投降。 实则停下来的池屿闲是准备用灵犀一指结束这场没太大意义的打斗。 周围寂静无声,落叶被风裹挟着四散。一道破空声响起,长枪如游龙般刺向站在不远处的黑衣男子,气势汹汹。 就当池屿闲准备伸出手的时候,旁边猛地传来一阵声响,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一阵暖香便闯进了他的鼻腔。 白衣青年宛如空谷幽兰,一手放松,一手持扇挡在了他面前。刚才还凶猛的枪头正被对方用一把折扇拦了下来。 正午的阳光铺洒下来,尽数洒在了来人身上。 池屿闲站在对方背后,微抬眸,有些怔楞。 第16章 找上门(补字) “你又是谁?” 男子见自己的招式被人轻而易举地拦了下来,脸色一变,警惕地看着挡在池屿闲身前的白衣男子。 白衣男子——花满楼动作自然地合上了折扇,语气轻缓,声音温润:“在下花满楼。” 若说花满楼还未报上姓名之前男子还想着将他们两个一网打尽,但等听清楚对方的名字时却泄了气。 江南首富花家的花满楼可不是他能惹得起的人。 这么想着,男子抬眸隐晦地瞥了一眼自花满楼身后飘出来的一小块黑色衣角,咬咬牙:“哼,今天算你走运。” 说罢,他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离开了这里。 秋风带来阵阵冷意,吹得男子身上的衣摆在空中哗哗作响。 池屿闲依旧是低压着眉眼,看上去心情并没有因此好上几分。 但等花满楼转过身之际,他强忍着情绪开口道了声谢。 对方毕竟是帮了自己,总不能再冷着一张脸对待恩人:“我请你……”吃饭。 这句话他说道一半才猛地想起来,自己似乎没什么钱了,就连客栈都住不了几天。 池屿闲的脸一时间各种情绪交替闪过,刚才还阴沉的心情顿时被尴尬所取代。 他还没来得及说下一句话,花满楼就仿佛已经察觉到了他的窘迫,笑吟吟地开口打破了他的尴尬:“之前陆小凤说要请池公子来百花楼一聚,如今虽是迟了,但也算是相聚了。” 花满楼抬眸,听着周围的声音:“所以,应当是我请你。” 这句话很是寻常,就像是接下来本就应该说这句话似的,并不会让人觉得是在嘲笑刚才的窘迫。 当然,池屿闲也知道对方根本就不是那种人,因此在迟疑了片刻之后,低声应下了。 花满楼很有钱,因此池屿闲算是沾了对方的光,吃了一顿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最好的一顿饭。 饭桌上两人随意地聊了些许事情,还在状态的池屿闲看上去和常人无异,无论是谈吐还是反应,根本看不出来他私下是一个整日悲痛欲绝的人。 简单地吃过饭后,池屿闲提出了告别,微微颔首示意之后便撑着伞离开了。 虽然花满楼眼睛看不见,但他却感知到了对方刚才的心情还不错。 察觉到这个变化之后,他轻轻一笑,宛如百花绽放般得令人惊艳。 * 池屿闲撑着伞在街上走着,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周围的叫卖声也不断。 他此时正低下头查看着自己的钱袋子,自从和陆小凤分别之后,他一路上没钱了都会和一些人搭伙卖艺。 无非是用一些看起来华而不实的武功来震慑观众,实战怎么样且不说,单是看上去就很厉害。 “明日再说吧。” 池屿闲看着没几个子儿的钱袋缓缓地闭上了双眼,逃避虽然可耻,但有用。 他系上钱袋,缓缓地往住的方向去。 如今住的客栈规模并不是很大,所以住宿的费用也不高,但尽管如此,以池屿闲现在的存款来说也只是能坚持三四天。 真好,他现在的存款已经可以让他下半辈子不吃不喝了。 池屿闲扯了扯嘴角,露出来了并没有多少笑意的笑容。 回到客栈后,他坐下来擦拭了一下刀身,或许是因为这把刀只是在镇上买的,如今已经有些许的卷刃了。 发现这一点的池屿闲双眼微微失神,这个消息无疑是给本就贫困的他更加得雪上加霜罢了。 第28章 “啧。” 池屿闲再次拿出来了瘪瘪的钱袋子,纠结地想着:“是先住客栈呢?还是先买一把新的刀呢?” 可能是因为没什么事情可以做,又或许是因为中午吃饱了,他想着想着隐隐有了困意。 外面阳光灿烂,有一小片溜进来房间了。 这种天气,真的是太好睡了。 池屿闲掀起眼皮看着窗外摩肩接踵的人群,果断地放下手里卷刃的刀起身走到床边倒下。 此时不睡更待何时? 稍薄的被子被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指拉扯到胸口,那双凌厉的双眸缓缓地闭上。 房间里安静极了,只剩下浅淡的呼吸声。悬浮在空气中的灰尘在阳光下无处遁形,轻飘飘地游动着。 随着时间的挪移,光线逐渐地变暗,直到最后一缕亮色消失之后,在床上躺了一个下午的池屿闲终于睁开了双眼。 他先是躺着发了一会儿呆,这才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坐了起来。 窗户没关,夜里风凉,一阵阵的,吹得房间里寒意不断。 池屿闲起身将窗户合上,同时瞥了一眼外面夜空中的零散的星子。 熟悉的萤蓝色光芒照亮了没有点灯的房间,直到看见界面上没有回信的时候他才想起来昨天忘记了什么。 不过没写就没写,反正是系统。 池屿闲心里没有任何愧疚,打了个哈欠之后就神态稍带些慵懒地抬起手指写着今天的“日记”。 在日记里,他难免提到了花满楼,提到的全是好词,只不过大部分都是世人常说的在那种。 什么温柔啊、什么不愧是翩翩公子之类的,乍一看很好,实则一琢磨就会发现他字里行间都带着几分疏离客气。 末了,池屿闲轻叹了一声,提及了现在的窘迫,看起来倒是可怜,总是让人幻想着什么破旧茅草屋。 当然,这只是在旁人看来,并不包括已经见到池屿闲的花满楼。 翌日一早,开门后听到熟悉的鹦鹉叫声,花满楼脸上露出来了一抹笑来。 他走到栏杆前,那只嫩黄色的鹦鹉已经振翅飞到了他的肩头,先是在他肩头蹦来蹦去的,直到累了才开始了今天的复述。 准确地来说,应该是昨天,因为花满楼听到了熟悉的事情,正是昨天他也亲身经历过的。 “你天天跑来跑去,不怕池兄怪罪?” 花满楼伸出食指轻轻地抚摸着鹦鹉柔软的羽毛,笑意盈盈:“还乱学舌。” 他心里还是有些担心的,万一这只鹦鹉不小心飞到了其他地方,又将这些事情说给别人听怎么办? 且不说这种小事,单是可以将别人的功法完美复制这一件事情就足以震惊江湖了。 届时再引祸上身,池兄又没有内力,到时候可别出了什么事情。 花满楼轻轻蹙了下眉头,最终还是轻叹一声。 不过…… 他想起来对方末了说的那段话,温润的脸上出现了几分沉思。 快没地方住了吗? 花满楼抬手摸了一下鼻子,抬手将凑到他脸庞的小鹦鹉往旁边挪了一下。 “好了,你该回去了吧?” 他弯眸一笑:“不然池兄醒来找不到你会担心的吧?” 鹦鹉假装听不懂,开始叽叽喳喳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花满楼叹了一口气,无奈地再次摸了摸它的羽毛。 其实这些事情还存在着许多疑点,比如说之前池屿闲明明远在徽州,这只鹦鹉是怎么从那么远的地方飞到百花楼的?再比如说这只鹦鹉怎么会一字不落地在短时间内学会主人的话? 这些话听下来不像是随口一说,更像是写的日志之类的。 花满楼轻敛眉,遮住了眼中的思绪。 好在百花楼不常有人,不然,这只鹦鹉学的舌早就传遍江湖了。 想到这里,花满楼眉心一动,缓缓地笑了笑,像是想到了什么事情似的。 鹦鹉并不知晓,继续在花满楼的身上到处乱蹦着,有时还低下头用淡色的鸟喙去啄对方细腻白皙的指腹。 远在城中的池屿闲并不知道这些事情,就连鹦鹉都知道,他却蒙在鼓里,一直觉得回信是系统。 甚至到现在,他都不知道鹦鹉的存在,更别说一直和自己来往信件的人是花满楼了。 * 池屿闲临近中午的时候才走出房门,楼下已经有不少人的存在了,大部分都是在吃饭,只有几个人坐在那里不知道该做什么。 他一手拿着伞,一手轻轻地搭在腰间的刀把上。 楼下有一些人的目光,在他下来的时候看了过去,目光各异。 有的只是好奇,也有一部分听说了最近江湖上的那些传闻,已经猜出来了他是谁。 池屿闲面不改色,他在外面一直是那种看着就很理智的人,而且还很有气势,确实有点像江湖第一。 他察觉到了来自其他人的视线,只不过并没有放在心上,今天他的心情还不错,不是很想和人比试。 走到一处空桌旁坐下,池屿闲思索了片刻,还是点了一碗面——不是他经常吃的阳春面,而是点了一碗素面,什么都没有加,只是面。 看着没有什么油水的面,池屿闲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突然有些怀念昨天中午吃的那顿饭。 只不过这种经历也不常见,毕竟请客的人是花满楼。 第29章 他低头开始吃面,吃到一半的时候,突然感觉眼前一黑——有人坐到了他旁边。 对面的人面容还算年轻,手里的刀动作轻缓地搁在了旁边。 池屿闲:“?” 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对方,随后将面吃完之后才缓缓地开口询问:“你是?” 微冷的声音总算是将对面人的思绪给唤醒。 “你会胡家刀法?” 对面的男子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了他一句。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手已经放在了刀把上。 池屿闲微微眯起双眼了,视线落在了对方的刀上,警觉地回答着:“会又如何?不会又如何?” 第17章 朋友 对面的男子听到他这番话之后轻笑了一声,虽然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话,但这一笑便尽显侠气。 池屿闲再次将视线落在了对方放在桌子上的那把弯刀,眼神有些晦暗。 难不成是什么前来挑战他的人? 这么一想,池屿闲暗地里将手搭在了腰间悬挂着的刀把上,同时一直警惕着对方,只要对方有什么动作,他就会拔刀而起。 但对方也只是礼貌又潇洒地冲自己点了点头:“在下胡斐。” “胡斐?”池屿闲低敛眉眼,低声重复了一遍对方的名字,总觉得有些陌生,自己似乎没有听过。 仿佛是看出来了他的疑惑,胡斐一手搭着刀鞘:“你会胡家刀法。” 听罢这句话,池屿闲总算是想起来对方是谁了,只不过因为他之前并没有过多了解,所以才会觉得这个名字有点陌生。 “胡一刀是你父亲。”他抬眸直视着对面英姿飒爽的胡斐,在心里猜测着对方的目的。 “前段时间听说有人学会了胡家刀法,本来想着要找时间前去拜访,没想到这么巧,今天刚好遇到。” 胡斐的长相很硬气,看上去就非寻常人。 “你也是来比试的?” 池屿闲将面前的碗往旁边推了推,直言道。 “哈哈哈哈。” 胡斐听了他的话之后爽朗一笑,眼睛都快弯成了月牙:“刚才却是有这种想法。” “不过……”他话说到一半又顿了顿,斟酌片刻才继续说道,“我刚看公子自楼下而下,并不像是会武功的人。” 胡斐轻轻蹙着眉:“甚至也没有内力,若是这样,在下要是和公子比试,岂不是胜之不武?” 他言语间的意思已经是觉得自己一定会赢过连内力都不会的池屿闲了。 周围人声嘈杂,很少有人能够听清楚在这一处偏僻角落的交流。 池屿闲抬眸看了一眼外面的阳光:“谁赢谁败还不一定。” 说罢,他掏出面钱搁在了桌子上,起身就往外走。 “胡公子,请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回头,不一样的英气五官隐匿在了阳光下,稍显郁气。 胡斐有些好奇,为什么对方没有武功傍身还怎么自信?难不成真的是可以看上一眼就能够学会对方的功法吗? 这件事情在江湖上传播得并没有那么广,他还是之前碰巧遇见了一个本家的才知道。 他心里这么想着,随后便起身跟上了前面的池屿闲。 对方一身黑衣,在人群中还是挺显眼的,更别说还撑着一把白底红梅的伞。 自己也是凭借着这几点才认出来了对方。 胡斐快步走到了池屿闲的身边,侧目看着他手里的伞,看上去很普通,也没什么特殊的。 “池公子,今天是个大晴天,为何打伞?” “难不成是要下雨吗?”他一边说着,一边抬起头望了望万里无云的天空。 池屿闲听到他的询问之后神态未变,语气像是在唠家常一般寻常:“习惯了。” 他的解释听上去倒是有几分的敷衍,但胡斐也不是那种不懂得看眼色的人,听罢也只是笑笑。 城中的人很多,适合比试的地方并不多,再加上他们两个又不是本地人,对那里比较空旷也不甚清楚。 因此,他们一拍而合,径直去了鲜有人烟的城外,距离官道都有些许的距离。 池屿闲站在胡斐的对面,表面上看着倒是冷静至极,实际上心里却在算计着要不要将对方的胡家刀法复制粘贴。 其实他在徽州的时候就复制粘贴了一个人的胡家刀法,只不过对方练得不是很好,只有形。 和堂堂正正的传人相比,肯定是有差距的。 算了,反正技多不压身。 池屿闲在心里这么想道,于是,他反手握着刀把,沉默地拔刀而出。 他拿起刀时,浑身的气质都变了,若是说平常的他像是一块在阴暗处的石块,那么握着刀的他便是已经搭在弦上的箭。 面对这种变化,胡斐的神色逐渐认真了起来,也拔出来了自己的刀。 他的刀名为冷月宝刀,果真是名副其实,刀身银白,宛如夜空的一抹弯月,闪烁着泠泠冷光。 池屿闲也认真了起来,看着胡斐手里的那把刀,胸中激荡出兴奋来。 双眸闪着莫名的光,像是在期待,又像是无拘无束。 胡斐有些看不懂,但他还是没多问,只是轻声说了一句“得罪了”,之后便足尖借力,整个人便扬刀向池屿闲刺了过来。 一开始,池屿闲用了从之前那个壮汉身上复制粘贴的胡家刀法来和胡斐比试。 第30章 但情况显而易见,他不过十招便败下阵来。这才换了其他的功法步步防守着,并没有一招一式是进攻。 胡斐的视线一直警惕着池屿闲,对方能够被传成天下第一应该是有什么特殊之处。 双刀碰撞,发出一阵阵略显刺耳的声音。以二人为中心向外几丈的地上的落叶都被刀风吹向天空,又飘飘扬扬地落在空地之外。 胡斐身经百战,断然不是池屿闲能够招架得住的。 他手中本就卷了刃的刀已有欲裂之势。 “不能再这么拖下去了。” 池屿闲眉眼低压,一直在防守的招式突然转变,没有任何的预告,突然转换成了进攻。 这刀法大开大合,气势凶猛,以秋风卷落叶之势席卷而来。 很眼熟,胡斐这时才真正地相信了那位本家人所说的话。 原来真的有人可以只凭看就可以完美地学会别人的独家武功。 池屿闲没有内力,在这种情况下很吃亏。脆弱的刀身已经快支撑不住了,又没有内力的灌注,十几招下去便在冷月宝刀的横劈下碎成两半。 他在刀片落地的时候反手抓起一旁合起的伞,在胡斐愣神的一瞬间以伞为刃直刺向对方。 “啪”的一声,他另一只手里握着的另一半刀落在地上,而伞尖直达胡斐的喉咙处,若是换成刀,只差一步便可抹喉。 “我输了。” 胡斐放下了手里的冷月宝刀,无奈一笑。 “算我胜之不武。”池屿闲放下了举着伞的手,平淡地说道,他自己心里清楚,凭借他现在的水平是打不过胡斐的。 这次他能够成功也只是抓到了对方那一瞬间的怔楞,不然,他早就被对方的冷月宝刀架到肩膀上了。 “你果然是天才。” 胡斐感叹道,之前听说的时候还会觉得怎么会这么神奇,但当自己身处现场的时候才能感受到对方的惊人。 毕竟从他第一招开始到对方反击,也不过花费了一刻半钟。 面对胡斐的夸奖,池屿闲稍稍移目,只不过表面上看不出来他的内心想法。 有点装。 他转过身捡起来了掉落在地上的刀,身后的胡斐见状,先是道了歉,随后表明自己会赔他一把。 “不用。” 池屿闲将断刀塞进了刀鞘,拒绝了对方:“这刀本来就撑不了多久。” 说罢,他抬眸看了一眼胡斐,微微颔首示意:“再见。” 胡斐只来得及回了一句告别,其他的话还没来得及说,池屿闲就已经走远了。 秋风吹着对方稍显宽松的黑衣,一把伞,一柄断刀,一个人。周围是枯树成林,阳光金黄,无言洒落满地。 * 城外人烟稀少,池屿闲经常发呆,等他回过神的时候,自己已经站在了百花楼门口。 池屿闲:“……” 他一言不发,让人猜不到他心里在想着什么。 就当他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自二楼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来即是客,怎么不进来坐坐?” 花满楼在对方将要走近的时候就听到了脚步声,池屿闲不算会武,因此脚步声并没有刻意地隐藏,很容易就会被听到。 “不小心……”池屿闲听到花满楼的声音之后转身,开口想要解释自己为什么会过来。 但他话刚说出口就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往下讲了,独自站在门口皱着眉纠结着。 花满楼从他的语气中大概可以猜出来他的想法,于是莞尔一笑:“不进来吗?” 这句话说得很是温柔,像是夏季走在湖边迎面而来的风,带着淡淡的荷香,让人忍不住闲适地微微眯上双眼。 池屿闲扯了扯嘴角,想笑却笑不出来。 只不过他今天的心情还不错,在听到花满楼类似于邀请的话时果断地抬脚迈进了百花楼。 百花楼里依旧是繁花盛开,一进去就感觉像是走进了什么大花园似的。 花香阵阵,还有不少蝴蝶和蜜蜂在纷飞着。 池屿闲合上伞,往二楼去。走过去的时候花满楼刚好把茶泡好,听到动静后便笑着为他倒了杯茶。 水汽氤氲,裹挟着茶的清香扑面而来。周围花团锦簇,但在此时却像是背景般衬托着端坐在眼前的花满楼。 对方皮相极佳,在周身柔和的气质衬托下更显惊艳。 池屿闲收回了目光,缓步走过去坐下。 “啪”的一声,他将手里握着的断刀放在桌子上,低声道:“打扰了。” “朋友之间哪里算得上打扰?” 花满楼笑着说道。 “朋友?” 池屿闲听到他的话之后低声反问了一句,像是对花满楼口中所说的朋友有些质疑。 第18章 留下吃饭 池屿闲觉得自己不过是和花满楼见了几面,甚至都比不上他和陆小凤见面的次数多,怎么就成为朋友了? 还是说,成为对方的朋友很容易? 这么一想,倒是有几分的可信,毕竟花满楼性格很好,有很多朋友也是正常。 他在心里暗自想着,根本没有注意到花满楼此时也安静了下来,就像是在刻意地等着他思索完似的。 “难道我们不算是朋友吗?” 花满楼安静了片刻之后才接着池屿闲刚才的话询问道,语气听上去和平常没有什么区别。 第31章 只不过或许是因为刚才在暗自腹议对方,池屿闲听到这句反问之后竟是有些心虚。 他飞速地低下眼眸,冷静地回答道:“算是吧。” “听上去倒是有些勉强。”花满楼笑着说道,眉梢眼角都挂着笑意,让人猜不出来他现在的正是想法。 池屿闲顿了顿,抬眸打量着坐在对面的白衣青年,踟蹰了些许:“没有勉强。” “哈哈哈哈。” 听罢他的回答之后,刚才还略显遗憾的花满楼笑出了声,形状姣好的眼眸弯着,宛如天边的新月。 这时池屿闲才反应了过来,原来刚才是花满楼在开玩笑,自己非但没有听出来,反而还当真了。 他移开了视线,将目光落在了二楼栏杆外种着的小花,细细碎碎的,像是珠串似的。 花满楼没有等到池屿闲的回答,于是柔声道了歉。 “你道歉做什么?” 没有对方的反应如此吃惊,他浅浅笑了一下:“刚才并非有意,只是觉得池公子确实如陆小凤所说的那般。” “嗯?” “有趣。” 在池屿闲稍带些好奇的目光下,花满楼缓缓地念出来了两个字。 “有趣?” 池屿闲垂首低声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和当初陆小凤说出这句话时所做出的反应一样。 他第一反应就是觉得对方是不是在开玩笑?自己并不是一个有趣的人,甚至还有些无趣。 第二反应就是难不成自己做了什么令人发笑的事情,所以才会觉得他有趣?但仔细一想,他也就无非喜欢发发呆罢了。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绞尽脑汁的劲头,花满楼哑然失笑,连忙转移开了话题:“怎么出了城?是有什么事情要办吗?” “嗯。” 池屿闲回过神来,将遇到胡斐的事情简单地说了一下。 只不过花满楼的注意力并没有放在胡斐身上,而是察觉到了刚才那段话里的一小句。 “刀碎了吗?”他在心里想着,对方似乎刀不离身,想必心里因此会不舒服吧。 花满楼并没有将自己的心中所想说出来,只是稍稍注意了一下池屿闲的情绪,发现对方并没有因此郁郁寡欢之后才放心。 当然,池屿闲也没想到,他刚刚说了那么一大段话,对方的注意点竟然在“刀碎了”这三个字上。 茶香四溢,他低下头端着茶杯喝了几口。 用的茶叶应该不便宜,不过他也只能喝出来这一点罢了,再多的他就尝不出来了。 好在花满楼并不在意这些小事情,在他喝完这杯茶后还挽袖又给他倒了一杯。 桌子上还放着茶点,各个小巧精致,刚好一口一个。 花满楼将碟子里的糕点也往池屿闲的方向推了推,示意对方尝尝。 只不过等一壶茶都喝完了,摆在对方面前的糕点也没怎么动过,除了刚开始捏了一块尝尝,之后就再也没碰过了。 池屿闲在吃完那块糕点之后猛喝了好几杯茶水,总算是将口腔里的甜意给压了下去。 他平时不怎么吃甜食,因此刚才那块明显放了许多糖的糕点险些让他一口气没喘上来。 “是太甜了吗?” 本来花满楼并没有注意到,只不过茶壶在他手边放着,对方刚才倒茶的时候他听到了。 “还好。” 池屿闲掩唇说道,凌厉的眉蹙着,表情看上去有些不好。 他压抑地咳了几声,但还是没有逃过花满楼灵敏的耳朵:“抱歉。” “不用道歉。” 池屿闲放下手,解释道:“不是你的问题,只是我不怎么吃甜食。” “好。” 花满楼笑着,垂在胸口的一缕长发被风一吹,不小心划过了池屿闲放在桌子上的手。 有些痒,像是被人拿着羽毛故意瘙痒似的。 只不过两个人都没有放在心上,毕竟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罢了。 阳光逐渐地挪移着,眼看太阳就要落山,池屿闲放下手里的茶杯刚准备站起来告别,下一刻花满楼的话就打断了他。 “时间不早了,留下吃个便饭吧。” 花满楼抬眸,虽然看不见,但总会让人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不了吧。”池屿闲推辞道,但还是架不住对方的邀请,稍有些不好意思地留了下来。 城中那家酒楼每天会固定时间来送餐,只不过这次他来得太突然,花满楼来不及通知对方准备两人份的。 为此,池屿闲站在一旁,默默地说道:“没事,我吃得不多。” 只不过这话在花满楼耳朵里听起来倒是有些可怜,毕竟吃得再少,一份人的饭菜也不够两个成年男子吃的。 花满楼轻叹一声,这件事是他考虑不足了。 眼看着对方那张温润如玉的脸上快要爬上些许自责,池屿闲连忙伸手抓住了对方的手腕。 “我真的,吃得不多。” 他努力地解释着:“平常食欲不是很大,一天有时吃一顿也是正常的。” 池屿闲的本意是不想让对方再麻烦着去城中,这样还不如他回去。但没想到,花满楼听到他的这番话之后稍稍皱眉。 “这样的话身体会……” 他话还没说完便被池屿闲打断:“我知道,所以只是偶尔。” 第32章 一边说还一边用力握了握花满楼的手腕以示自己的可信度。 花满楼笑了笑,在对方如此坚决地态度下只好点头同意了:“好。” 得到了肯定回答的池屿闲在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这才松开了一只握着对方的手。 百花楼的厅堂点了烛灯,暖黄的灯光照亮了不大不小的地方,宛如蜂蜜在流淌。 池屿闲坐在一旁,看着桌子上有些眼熟的饭菜。 这正是昨天花满楼请他吃的那家酒楼,色香味俱全,唯一的缺点就是很贵。 当然,这也不算是人家的缺点,是他自己没钱罢了。 花满楼摆好碗筷,示意池屿闲吃饭。 “谢谢。” 他真诚地道了谢,随后才拿起筷子吃饭。 因为没来得及吩咐,所以酒楼送的都是花满楼常点的饭菜,好在池屿闲不怎么挑食,低头就吃了起来。 饭桌上顿时安静了下来,但和昨天相比,倒是没有那么地尴尬了。 或许是因为已经算是熟悉了吧。池屿闲在心中这般想道。 一顿晚饭吃完,花满楼总算是明白对方口中所说的“吃得不多”的具体意思了。 所说是一人份,但池屿闲也只是吃了没一会儿就放下筷子了,听到动静之后的花满楼还特意开口询问了一番是不是饭菜不合胃口。 “没有。”池屿闲否认,“我吃饱了。” “……” 花满楼哭笑不得,甚至都怀疑对方是不是因为不知道该怎么拒绝自己的邀请才说食欲不大。 和正常成年男子相比,对方吃得很少,就连十五六的孩子都比不上。 但他都这么说了,花满楼也不好再劝,只好也放下了筷子。 “你继续吃。”池屿闲抿唇,英气锐利的眉眼稍皱,早知道对方也会放下筷子,他就强迫自己多吃几口了。 他的语气很认真,花满楼只好继续吃了下去。 * 吃完饭之后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秋冬天本就黑得快。 池屿闲主动收拾了一下,随后擦擦手就准备离开。 天色已晚,再说百花楼离城里也有些距离,于是花满楼便想着让对方在这里住一晚。 只不过池屿闲并没有答应,他拿起放在一旁的断刀,坚定地说道:“我已经付过钱了。” 他看了一眼花满楼,接着说道:“花了钱不住很浪费,虽然房钱不多,但也是钱。” “好。”花满楼被他这番话逗笑,只好将人送出了百花楼。 “回去吧。” 池屿闲拢了拢衣衫,夜风有些凉,好在月色很好,银白的月光照亮了他回去的路。 “再见。” “嗯。” 池屿闲转过身,撑开了伞就迈着步子离开了。 撑伞时的声音很明显,花满楼还掌心向上地往前探了探,并没有感受到任何的湿润。 * 池屿闲并不怕黑,因此走夜路的时候也没那么得快。 他撑着伞,视线落在前面的路上,步子迈得不大不小。 周围十分得寂静,只能听到他一个人的呼吸声和脚步声,在这种情况下孤身一人倒是有些吓人。 前面会经过一处树林,叶子已经枯黄,但也有不少绿意。 池屿闲面不改色地走近那片树林,树枝被月光映照下的影子宛如鬼爪,阴恻恻地铺在地上稍显恐怖。 白色的伞在夜色之中很是显眼,就当他快要走出树林的时候,迎面撞来一位女子。 黑夜,一身红衣,披头散发,脖颈处缠着白布,还有血迹渗出。 池屿闲:“……” 第19章 送刀 难不成还是一个灵异世界? 池屿闲看着面前明显也吓到的红衣女子,不由得暗自揣测着。 不过,看对方的反应,应该不是鬼。 “你……” 红衣女着实被池屿闲吓了一跳,在月色明亮的黑衣猛地遇见一个晴天撑着伞还一身黑的人,论谁都会被吓一跳的。 直到红衣女出口,池屿闲才稍稍给了些许反应,就是有些冷淡罢了。 “原来不是鬼。” 说罢,他低敛眼眸,绕过了红衣女就继续往前走。 四下无人,对方见他这幅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反应顿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望着对方的黑色背影,红衣女抬手摸了摸自己还在渗血的喉咙,稍微松了一口气。 * 池屿闲是真的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估计在心里还以为对方当时只是特殊打扮,也许是为了吓人。 只要他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那么就不会遇见鬼。 回到客栈之后,池屿闲简单地洗漱之后便上。床准备休息。 大概率是因为今天的心情不错,他坐在床沿展开莹蓝色的光屏,噼里啪啦就是一顿打字。 他这次写的不长,也就一两百字,写完之后就发了出去。 也不知道系统回了什么。 池屿闲一边想着,一边抬手打开了今天的回信。 有时他也会为系统的智能而感到惊奇,毕竟是他亲自设计出来的小游戏,水平到底怎么样他自己还是心知肚明的。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这次的回信带了些个人情感,只不过他现在想不起来是谁,就是觉得熟悉。 第33章 池屿闲皱着眉,想了片刻没有想明白之后便放弃了。 他合上光屏,打了个哈欠之后便倒在床上睡下了。 一。夜无话。 翌日,向来喜欢睡懒觉的池屿闲竟然一大早就起来了。 他先是在楼下吃了一碗素面——小份的,吃完之后就去街上逛了逛。 周围的摊贩吆喝着,一些卖早点的摊子这个时间段正热闹,各种早饭的香味四下飘荡着。 快入冬了,街上还有扛着冰糖葫芦沿街叫卖的。 池屿闲的目光从红彤彤、看上去就酸酸甜甜的冰糖葫芦上移开。 他出来并不是为了买东西,而是在观望着,想要找一个工作——说是工作也不恰当,就是当街卖艺。 到时候耍耍刀——池屿闲的步伐突然一顿,停在原地略微沉思。 他的刀好像碎了。 这下倒好,连唯一的赚钱方式都没了。 池屿闲无声长叹一声,皱着眉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去做保镖?他认真地思考着,不过有钱人好像也不需要他去做保镖,家里应该不缺人。 赚钱之路还没开走就已经坍塌。 难不成他天生和钱无缘?不管怎么努力手里也握不住几个子儿。 这么一想,池屿闲心情顿时低落了起来,甚至都感觉头顶有片乌云在一直跟着他。 周围经过的人时不时地抬眸看一眼站在路边微微低头的黑衣男子,对方飞眉入鬓,五官深邃,看着就很硬气,只不过心情看上去不是很好。 也许是察觉到了周围的视线,池屿闲微微下压了伞沿,将自己的脸给遮了个大半。 他继续往前走着,不远处是一个茶摊,因着是早上,摊子上的人也不是很多,零零散散地坐了两三桌,看衣着打扮应当是小贩之类的。 可能是想要引起同伙的注意力,讲话的人特意拔高了音量,和他那副故作玄虚假似压低声音不像让人听见的样子截然不同。 “城东老陈家的闺女昨天晚上回来了!” 周围的人听到这句话之后纷纷脸色大变,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似的。 “老陈闺女不是已经……”旁边的一位肩搭布巾的中年男子压低了声音,“死了吗?” “这事儿就奇怪在这里!” 池屿闲从这个茶摊经过,本来是对这件事情不敢兴趣的,但无奈对方讲话的声音太大了,他想听不到都难。 在对方的描述下,老陈已经下葬的闺女身穿红衣披头散发地从坟里爬了出来,半夜敲开了家门。 熟悉的衣着打扮成功地让池屿闲的脚步停了下来,他被伞面遮住的脸色微凝,有些严肃。 所以,他昨晚还是见鬼了吗? 池屿闲回想起昨晚的那一幕,眉头紧蹙,毕竟当时对方的反应并不像鬼,更像是被他吓了一跳。 这么一想,他便没有再继续思考下去了,摊贩说的话在他心里也只不过是小事一桩,不值得挂念。 * 整条街逛下来,别说是镖局了,就连一个卖艺的地方都没有找到。 池屿闲心都凉了半截,分明是晴天,却像是站在冰窖中一般。 他抬高伞沿望了一眼天空,湛蓝湛蓝的,只有一两片云彩在上面飘荡着。 不至于真的连个工作都找不到,黑衣青年低下了眼眸,棱角分明的五官被伞面的阴影完全遮挡。 大不了去搬砖。 不过这个想法并没有成功地实施——池屿闲看着面前熟悉的人影,不由得感叹着世界真小。 要不然,怎么每天都能遇见花满楼? 对方就像是一个发布任务的npc似的,只要一靠近对方就会得到奖励。 这么一想倒是有趣,池屿闲一时之间没有忍住笑出了声。 听到动静的花满楼无奈地开口询问:“怎么了?” “没什么,”他收敛了脸上的笑,随后打量着衣冠楚楚的白衣男子,“这样不太好。” 池屿闲说的是被对方撞破窘境之后邀请他去百花楼住着的事情。 虽然一起吃了饭,但好歹没有留宿,他们这才认识了几天?这就要住到对方家里? 哪怕是花满楼主动的,对方也确实是热情好客,但池屿闲还是觉得有些麻烦对方。 他拒绝得太果断了,甚至都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但在花满楼的视角里,他们已经认识半年了——虽然只是通过鹦鹉来往,但也算是认识了不是吗? 可惜池屿闲并不知道这一点,还在为可能会麻烦花满楼而感到不适应。 当初他都可以因为担心之后会麻烦到陆小凤而和对方分开,此时就更加得不会答应花满楼了。 池屿闲站在树下,旁边是热闹非凡的酒楼,对面就是一身白衣不染纤尘的花满楼。 “我没什么可以报答你的,这样对你不公平。” 他一边说着,一边扯下来了自己腰间的钱袋子:“喏,里面没几个钱,晃晃都听不见响。” 花满楼听着他的话,唇角上扬,眉眼都柔和了几分。 只不过,池屿闲最终还是住在了百花楼里,原因很简单,对方只是说陆小凤在百花楼也有房间。 像陆小凤那么喜欢惹麻烦的人都可以住在百花楼,他怎么就不能? “陆小凤听到了会哭的吧?” 第34章 池屿闲抬眸看着花满楼,对方脸上依然是带着笑的,听到他的询问之后粲然一笑:“不会的。” 回答得很是笃定,仿佛对陆小凤十分得了解。其实也差不多了,他们本就是好朋友。 风阵阵,再加上时间也不早了,于是池屿闲便回客栈收拾收拾东西跟上了花满楼的步伐。 他租的客栈房间只剩今天一晚了,提前走也没什么的。 不过,哪怕眼睛看不见,花满楼也能想象出来池屿闲脸上现在是什么表情:应当是带了些许的可惜,在可惜房钱,虽然不多。 和他幻想的差不多,池屿闲确实是在心疼房钱,那些钱对花满楼来说是不多,甚至和地上的灰尘没什么两样,但对他这种贫穷的人来说却是一笔巨款。 “走吧。” 夕阳西下,橙黄色的阳光落满大地,将花满楼身上带着暗纹的白衣照耀得熠熠生辉。 池屿闲的东西并不多,连一个包裹都没有。 他一手撑着伞,一手拿着那把早已断了的刀——这把刀已经不能用了,拿在手里倒不是因为念旧,纯粹是为了装样子。 至少应该不会有人会平白无故地去招惹一个带着刀的人吧? 事实证明,还真的有。 通往城外百花楼的小路上,身着白衣和黑衣的两人面前拦了不少人,各个凶神恶煞。 池屿闲一开始以为这些人不是冲自己来的,毕竟前来找他比试的都是一个人,还未这么“受欢迎”过。 但花满楼为人和善,并不与人为敌,因此也不会有人前来找他的不快。 这么想想,这些人恐怕还真的是冲池屿闲而来的。 “我好像没惹过你们。” 池屿闲只来得及说出这么一句话,下一瞬,拦在他们面前的人早已扬起手中的武器冲他而来。 对方似乎是认识旁边的花满楼,因此一直避免伤到对方。 但花满楼又不会站在旁边一动不动,在听到动静之后立刻出了手。 和池屿闲这种不会内力全屏招式的人不同,他已经算是个高手了,只不过因为不杀人,和那些穷凶极恶之徒比起来还是有些桎梏。 “砰”的一声,池屿闲用刀鞘挡住了一位壮汉的流星锤,对方的力气很大,他整个人都被震得后退了数步。 他们都一言不发,只知道冲着池屿闲出击,下手极恨,仿佛这次一定要将他灭口似的。 一边应付着对面的袭击,一边复制着对面的招式,池屿闲一时之间忙得不行。 可惜他的刀碎了,哪怕是复制了对方的招式也没有趁手的武器来施展。 单凭一把刀鞘,在对方的利器之下很快就呈现出了落败之势。 池屿闲眉梢一挑,深邃的五官此刻显得格外得阴沉,身上都仿佛笼罩着一层厚厚的乌云。 “小心。” 花满楼听到了刀刃破空的风声,眨眼间就来到了池屿闲的身边,伸手拽着对方躲开了致命一击。 “谢谢。” 池屿闲的体力比不上他们这些习武之人,这时已经有些喘气了。 这究竟是什么人?他怎么没有印象? 难不成是原身的敌人? 但搜刮了脑海中的记忆之后,池屿闲也没找到什么和原身有关的仇人。 更何况原身似乎从来没有离开过徽州,若是有敌人,又怎么可能会让他一个人活到二十多? 池屿闲脸色很差,就像是走在路上平白无故被人踹了一脚似的。 对方明显是想杀了他,可他连怎么招惹到对方都不知道。 “该死!” 他低声骂道,情绪很快低沉了下去。 在他身边的花满楼察觉到了,眉头也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这些人下的死手,也就顾忌着花满楼,这才花费的时间长了起来。 这样下去不行。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在心里这么想着。 池屿闲松手,丢掉了那把已经被各种武器摧残得破烂的刀鞘。 他目光凌凌,伸出的手指修长白皙,宛如白玉精雕细琢制成的一般。 灵犀一指?! 对面的人见自己的剑被对方接下,脸色一变。 不是说这只是一个没有任何身份的普通人吗?怎么不仅和花满楼在一起,还和传闻中的陆小凤扯上了联系? “撤!” 他咬咬牙,瞥了一眼在池屿闲身边明挡暗防的花满楼。 花家他们现在还惹不起,只好再另想办法解决这个人了。 这个字一出,刚才还在攻击池屿闲和花满楼的人动作迅速地收起武器离开,连带着那些被他们打倒在地的人。 不过几息,乌泱泱的一群人就消失得一干二净。 “有没有受伤?” 花满楼收手,侧首望向池屿闲的方向,仔细听着周围的动静。 “没有。” 池屿闲摇摇头,脸色有些苍白。 他仗着对方眼睛看不见,光明正大地抬手捂住了左手腕上的伤口。 伤口不深,他当时及时地躲开了,只是拿剑的那人和旁边的同伙配合地太好了,一时不察被对方伤到了。 这次下来倒是让池屿闲明白了什么才是真正的江湖,之前和那些前来比试的人对招时,他们大多抱着以武会友的念头,因此并未下死手。 但这次的人可不像是之前那些,更别说还这么多了。 第35章 能够很快复制他人功法固然惊奇,但和行走江湖这么多年的杀手们相比,之前从未接触过武功的池屿闲还是不够看的。 察觉到这一点之后,池屿闲缓缓地吐出一口气,捂着伤口的指缝都被鲜血染红。 突然,一只手伸了过来,准确无误地抓住了他左手腕的上方:“我听到了。” 花满楼此时脸上没有笑,面容还是那么地温柔,只不过表情稍显严肃。 他说罢,另一只手也伸了过来,稍一用力就拨开了池屿闲一直握着伤口的手。 猩红的血迹染上了花满楼白玉般的手指,红与白的极致对比让池屿闲不由得盯着只看。 “还好伤得不深,回去包扎一下。” 花满楼在探清情况之后就松开了手,根本没有在意自己的手和洁白的衣袖被血迹染红。 手腕处传来一阵阵疼痛,但池屿闲却没有任何的难过,反倒是有些兴奋。 他的视线黏连在花满楼的手上,顿时觉得有些干渴,手腕处的伤那么小,总想更严重些。 察觉到自己情绪的变化,池屿闲稍稍压了压唇角,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似的回应着花满楼。 “嗯。” 他状似不经意地抬手摁压了一下手腕上的伤口,血迹瞬间溢了出来,紧挨着手腕处的黑色衣袖浸了血,呈现出一种暗红。 疼痛唤回了他的理智,但还不够。 花满楼轻叹一声,但也没有说什么。 回到百花楼之后,他将池屿闲手腕上的伤给包扎了一下:“这几天不要沾水。” “好。” 池屿闲安静地听着,看起来像是一个乖学生似的。 “那些人……” 花满楼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想要开口询问。 他话还没说完,池屿闲就抢先一步回答了他:“不认识,也不清楚什么地方惹到了他们。” 说完之后,又补充了一句:“应该是这样。” 花满楼自然是相信他的,毕竟对方每天都会记下做了什么事情,虽说不是每件事都记着,但大部分重要的事情都会提一句。 至少这半年来,自己是没有发觉对方所做之事有什么不对的。 池屿闲想不通,坐在那里绞尽脑汁。 “想不起来就算了。” 花满楼坐下,抬手倒了杯茶:“他们应该不会就此罢休。” 想起对方下手时的狠辣,池屿闲点点头认可了他说的话。 “下次来的时候,”黑衣青年手指摩挲着左手腕上的细布,“看看能不能留下来一个人询问一下。” “他们不会来百花楼。” 花满楼说道:“刚才就发现了,他们出招时似乎在想办法避开我,应当是在忌惮着花家。” “毕竟是花家。” 池屿闲仿佛是在开玩笑,语调轻松,好似没有将这件威胁自己生命的事情放在心上。 “所以,他们下次动手会在我独自一人的时候,”他打了个哈欠,线条锐利的眼眸半眯着,“或者是你不在的时候。” “这么说,那我定要在你旁边了。” 花满楼说着,低敛下眉眼,轻酌着手里的茶。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神态很自然,并没有发现池屿闲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眼神微凝。 那双漆黑的眼眸之中像是盛了淤泥似的,只要有活着的生物进去便会立刻陷入一般。 “一直躲着也不是办法。”他说道。 “放心,我会派人去查。” “这样太麻烦你了。” “不麻烦。” “还是我……” “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花满楼的一句反问让池屿闲哑言,顿时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来反驳对方。 他们是朋友,所以谈不上什么麻烦不麻烦的,相反,他应该感谢自己有花满楼这个朋友才对。 “谢谢。” 沉默了片刻,坐在阴暗处的黑衣青年开口说道,嗓音有些哑,苍白的脸上神情恹恹,仿佛对什么都没有兴趣似的。 花满楼浅浅一笑,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起身往外去了。 留在厅堂的池屿闲没动,还是坐在那里。 他垂下了头,长发搭在了肩膀上,又因为此时的动作下滑到胸。前挡住了他的半张脸。 等到花满楼回来的时候,一直沉默的黑衣青年已经将手腕处刚包扎好的细布扣得又渗出了血。 只不过这次池屿闲余光中瞄见花满楼的身影之后就迅速地停了手,这次啊没有被对方发现。 “这是什么?” 花满楼将手里拿着的长条物放在了桌子上,回答着对方的问题:“打开看看。” 池屿闲吊了吊眉梢,伸手拆开了缠在上面的布条。 一把刀呈现在眼前,刀鞘漆黑朴素,上面只雕刻了些许古朴的花纹。 “刀?” 他抬眸看向花满楼,表情有些惊讶。 “嗯。” 锵然一声,池屿闲稍一用力将刀拔了出来,银白色的刀身晃了一下他的眼睛,惨白似雪,一看就非凡品。 “你的刀不是碎了?” “我不能收。” 池屿闲抿唇,“啪”地将刀合上,又放在了桌子上:“太贵重了。” 他已经住在百花楼了,岂能再收对方送的如此珍贵的东西? 第36章 虽然他对这些兵器了解不多,但那把刀一看就很贵重,不像是平常兵器铺里的东西。 “再贵重的东西没有用的主人,放在那里也是生灰。” 花满楼抬手,摁着刀推到了池屿闲的面前:“收下吧,这刀已经放了好些年了,我又不用。” “能寻到一个良主也是缘分。” 对方这么说道,语气很笃定,有些不容置疑。 池屿闲搭在桌面上的手指动了动,眉眼低垂,不知道心里在想着什么。 “我没什么可以报答你的。” 他认真地说道。 “百花楼里的花花草草太多,我一个人难免分身乏术,你之后不如帮我打理,就当是报答了。” 花满楼笑了笑,说道。 这个买卖对池屿闲来说简直是稳赚不赔,给他一种自己正在吃软饭的错觉。 “哦。” 他侧首,总算是收下了那把刀。 “此刀名为赶月。”花满楼眉眼弯弯,“石锤大师曾锻了一把雪花刀,但我觉得这把更适合你。” 刀身略弯,但弧度没有平常的刀那么大,刀刃锋利又如柳叶薄,看上去还真有点弯月的意味。 似月又不是月,所以名为赶月。 第20章 弹琴 池屿闲收下了赶月,心里还是很感激花满楼的,对方不仅收留了他,还送了他东西。 怪不得那么多人都想和对方成为朋友,却是相处起来很舒适。 夜深,一把似月弯刀规规矩矩地放在枕边,只着雪白中衣的阴郁男子眉眼舒展。 “很感谢他,真是个好人。” 写完最后一句话之后,池屿闲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稍垂首侧目看向了正放在手边的赶月刀。 他抬手轻轻摩挲着刀鞘上古朴的花纹,心情很好。 以至于今晚遇到的刺杀对他来说都不算什么了。 * 花满楼说的没错,之后的几天池屿闲相安无事,那些人果然是在忌惮着花家。 又受到花满楼照顾的黑衣青年坐在院子里,手边是一盆开爆了的粉色文心兰,小小的花开满了花剑,周围弥漫着一股类似于奶油的香甜味。 池屿闲还没养过花,对于文心兰的了解也不多,恍惚间嗅到这股香味后还特意凑上去闻了闻。 “怎么样?” 一道温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池屿闲立刻直起了腰,假装刚才做出弯腰闻花动作的人并不是他似的。 “好看。” 他板着脸,言简意赅地回答着,一副冷酷的模样。 花满楼哑然失笑,但也没有点破对方有些拙劣的伪装——至少在他看来,对方就是一只竖起刺的刺猬罢了。 好在池屿闲并不知道花满楼心里是怎么想的,不然可能会一连数天做出冷漠难以接近的样子。 快要入冬了,还有几天就是冬至。气温显而易见地有些下降,百花楼里不少花都快速地败了。 不过院子里还有一些耐寒的花种,此时正在肆意地绽放着,因此百花楼倒是一年四季都繁花盛开。 池屿闲还挺喜欢这个开满了鲜花的院子,有时会在旁边一坐就是一整天。 如今他吃穿不愁,想要杀他的人又不敢来百花楼。 恍惚间,池屿闲仿佛是提前过上了养老的生活。 今天晚上酒楼来送餐的人换了一个,看起来五大三粗的,站在那里像是一座小山似的。 花满楼接过漆器餐盒的时候还问了一句之前的那位伙计怎么没来。 本来是一句寒暄的话,谁曾想那壮汉听完之后竟浑身抖了抖,脸色都有些变了。 “他病了,这几天估计要在家里歇着。” 花满楼微微颔首,就当他准备说下一句话的时候,壮汉犹豫了片刻之后还是压低了声音说道: “花公子,最近还是少些外出吧。” “哦?” 听到这句话之后,花满楼稍微挑了一下眉梢以示疑惑:“这是为何?” “最近……”壮汉警惕地四处张望了一番,随后又凑到他面前低声回答着,“闹鬼!” 最后的两个字说出来的时候还带上了几分不自知的恐惧:“李狗子病就是因为昨天回去的路上撞鬼了!现在还没醒呢。” 花满楼面不改色,心里却在犯嘀咕。 “好,我知道了,你回去的时候也注意一些。” “诶诶。” 壮汉连声应着,说完这句话之后就连忙趁着天还亮快步回去了。 一阵玉石碰撞声响起,池屿闲撩开了珠帘走了出来。 刚才的对话他都听见了,心里隐隐觉得有些奇怪,最近好像都在说闹鬼的事情。 “先吃饭吧。” 花满楼抬手揉了揉额角,柔声说道。 他率先走到厅堂,一边摆放着饭菜,一边说道:“前些天的那些人的身份已经查的差不多了。” “哦?” 池屿闲走过来帮忙:“怎么回事?” “他们隶属于夺命楼,半年前被人雇佣来了江南。” 花满楼摆好碗筷,眉头稍皱:“只不过我从未听说过这件事情,若不是前些天你的事情,他们恐怕还要隐藏好长一段时间。” “夺命楼?” 池屿闲沉思着,阴郁深邃的五官在残阳下显得冰冷异常。 他和花满楼一样,几乎是从未听说过这件事情,而且翻了翻自己的记忆,并没有和夺命楼相关的事情。 第37章 这个名字一听就知道是做什么的,里面全是穷凶极恶之徒,只要出钱,什么都干,一次没有完成就会接连不断地派人。 按理说这种作风的组织应当不会忌惮花家,除非…… “忌惮花家的不是夺命楼,而是雇佣他们的人。” 花满楼和池屿闲的想法几乎一致,思索之后在对方开口前说出了这句话。 “但花家不曾与人为敌。” 这件事情来刚来这个世界没多久的池屿闲都明白。 “不对,”他说完之后又反驳了自己,“他们是冲我来的,忌惮花家难不成是不想引人注目?” 花满楼觉得这个猜想有几分道理:“先吃饭吧,你最近还是不要出去的好。” “好。” 池屿闲点头答应,也没有非要逞能独自一人出去。 他落座吃饭,动作有些慢,视线也没有聚焦,一看就是在发呆。 虽然花满楼看不见,但也能察觉到。 不过,他也不能不让池屿闲发呆,毕竟是对方的自由。 正在思索着的池屿闲双眸微垂,机械地吃着饭,只知道往嘴里塞,然后嚼嚼咽下,周而复始。 他在想着一件事情,和他前些天在街上听到的那个消息有关。 那天街上也是在说着闹鬼的事情,而且那鬼他前一天晚上还见过。 深夜穿着一身红衣披头散发地在荒芜的城外晃荡,不管怎么看却是有几分的诡异,但也每到闹鬼的地步。 奇怪就奇怪在,依照那些摊贩所说的,那位红衣女是已经下葬了的,竟然自己又爬了出来。 但池屿闲又笃定对方是人非鬼——那晚月光皎洁,对方明显有影子。 “菜要凉了。” 花满楼许久没有听到动静,于是无奈地开口将陷入沉思的池屿闲唤回了现实。 “抱歉。” 回过神来的池屿闲这才发现自己刚才想得太过投入,竟然一直在啃筷子。 “怎么了?”花满楼思忖了片刻,还是语气略显担忧地开口询问,“还在想夺命楼的事情?” “不是。” 池屿闲先是摇了摇头,随后又开口说道。 “刚才只是在想闹鬼的事情。” “你相信这个?” “还好。” 青年耸耸肩,锐利的眼睛宛如精心雕琢般似的:“之前陆小凤也问过这个。” 他随口提了几句,然后才把刚才想的事情告诉了花满楼。 “你回去的时候遇见了?” 花满楼稍微皱眉,没想到对方当晚竟然遇到了这些事情。 他无声叹了口气,在心里暗自想道:“那天应该让他留下来的。” “我派人查一下。” 池屿闲抬眸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白衣青年,沉思了片刻之后想要劝对方不用管这件事情。 但他转念一想,花满楼又不像他这么没有同情心,恐怕想起那些受印象的居民,心里也是在担忧的。 未必是为了他。 * 收拾完碗筷之后天已经完全地暗了下来,今晚看不到月亮,只有漫天繁星。 池屿闲坐在院子里仰头望着星空,一身黑衣完美地融入在了夜色之中。 或许是觉得一直仰着头太累了,他竟是走到旁边的草地上躺了下来。 明天就是冬至了,夜晚的温度有些低,更别说草地上了。 几乎是刚躺下去的时候池屿闲就察觉到了一股凉意,正透过身上不算厚的衣衫传递到肌肤上。 脸侧的草丛时不时的搔过肌肤,引起一阵痒意。 池屿闲吸了吸鼻子,随后打了一个喷嚏。 “怎么躺地上了?” 花满楼在二楼就听到了动静,于是微微垂首面向他,稍微提高了声音询问道。 “没事。” 池屿闲抬手揉揉鼻子,声音有些沉:“一会儿就起来了。” 话是这么说的,但他愣是躺了一刻半钟才起来,身上满是寒意,肩胛骨那边还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硌着,起来的时候又疼又酸。 他一边往楼上走,一边漫不经心地扣着左手腕上的血痂,一不留神就将血痂扣了下来,还未等到疼痛来临就先摸到了血迹。 池屿闲:“……” 他垂首往手腕上看,还没好的伤口此刻雪上加霜,估计是要留疤了。 视线只是在上面落了一瞬,很快就抬了起来,一边往前走着,一边用袖口毫不在意地擦了擦还在往外渗血的伤口。 身上穿的衣服料子并不是很好,所以有些粗糙,擦过伤口时带着一阵疼痛。 池屿闲呼吸急促了起来,一阵麻意从伤口十分迅速地蔓延全身。 他在原地站了片刻,等情况稍微缓和了些许才继续往前走。 花满楼听到他刚才停了下来,于是在他过来的时候开口问了一句“怎么了?” “没事。” 池屿闲故作镇定,脸上的表情是冷淡的,声音也有些生硬。 他伪装得很好,在外人眼里看来都会觉得不好相处的程度,仿佛没有七情六欲似的。 不过,这个外人并不包括花满楼,他本就是一个温柔的人,又善于与人相处。 更别说这半年来,他基本上将池屿闲的性格摸的差不多,又根据那些书信明白对方的情况,因此在对方开口的时候,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第38章 “要休息了?” “嗯?” 池屿闲强打起精神和花满楼说话,他此时并没有察觉到自己现在的状况像极了快要衰败的花。 “刚练了一首曲子,想让你听听如何。” 花满楼笑吟吟的,站在他旁边是截然不同的温柔。 第21章 师父? 池屿闲本想拒绝,但不知为何,当他看到花满楼浅笑盈盈的脸时竟然又犹豫了。 像是之前的许多次,分明是抗拒的,但对于这种温柔的人,他总是在不自在地妥协。 黑衣青年站在栏杆旁,顿时觉得内心一阵空虚。 “池屿闲?” 没有等到回答的花满楼眉头稍皱,但还是带着笑地开口喊了一声对方的名字。 “嗯。” 池屿闲无声深吸了一口气,强挤出来一抹笑:“不是说要弹琴吗?” 他抬手拍了拍衣摆上沾着的草屑:“在这儿?” 听声音好像是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又仿佛刚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似的。 花满楼一时之间竟然搞不懂池屿闲此刻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但现在也不是问对方的时候,只好顺着对方的话往下说了:“去院子里吧。” 看着回房间去取琴的花满楼,池屿闲也没先下去等着,而是站在原地等着对方。 没多久,一身白衣如雪的花满楼便抱着一把古琴走了出来。 那把琴看着有些年头了,充满了岁月沉淀之后的安然。 院子里没有点灯,花满楼尽管用不到,但还是将院子里的烛灯点上了。 暖黄的烛光像是潮汐一般溢满了这一小片地方,将黑暗尽数驱散。 光圈的边缘颤动着,仿佛外围的夜色要挣扎地冲进来似的。 池屿闲坐在旁边,看着花满楼施施然落座,颜色稍暗的古琴就放在他面前,修长白皙的手指正轻轻地搭在琴弦上。 第一声响起时,黑衣青年正望着明与暗交织的边缘,眉眼疏冷,眼中郁沉。 花满楼所弹的这首曲子很平和,像是一阵拂过平静湖面的春风、又宛如辽阔草原上盛开的繁花。 在琴声中,池屿闲的思绪逐渐回归现实,稍显阴沉的视线总算是落在了花满楼的身上。 对方的手指一看就很有力,手背上的青筋很是明显,随着抚琴的动作,骨节分明的手指好似在跳舞般在琴弦上滑动着。 琴声悠扬,池屿闲刚才还低沉的心情竟是渐渐地平和了下来,整个人都平静极了。 一曲罢,花满楼双手展开压在了琴弦上。 他脸上带着笑,仿佛永远都不会露出沮丧的表情似的,生机勃勃,润物细无声。 “如何?” 花满楼语调轻缓,似潺潺流水。 “很好。” 池屿闲单手托着下巴,略微宽大的衣袖因为他的这个动作下滑到手肘处,露出来的小臂洁白,还能看出来一层薄薄的肌肉。 他低敛眉眼,有些困倦,对方的琴弹得很好,有大家之风。 或许是害怕对方觉得他敷衍,池屿闲又说了几句夸赞的话。 “喜欢就好。” 花满楼唇角微弯,挽袖抱起了桌子上的琴。 “时间不早了,快些休息吧。” “嗯。” 池屿闲站起身,不久前濒临失控的情绪在一曲之后恢复平静,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慵懒的感觉。 他确实是有些困了,虽然整天什么都没做,但精神上依旧是疲惫的。 回到房间后,池屿闲简单地洗漱了一番。 被打湿之后的长发紧贴在身上,水珠从棱角分明的脸上滑落,又顺着弧度滑入了微微敞开的衣衫之中。 池屿闲随意地擦了擦,坐在床沿低头看着左手腕上的伤口。 血已经不留了,也感受不到什么疼痛,只有不小心碰到的时候才有感觉。 冰凉的手指已经搭在了伤口上,只要用一点力气就可以将快要愈合的伤口再次撕裂。 但池屿闲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沉默了片刻之后还是收回了手。 柔软的被子盖在了身上,像是盖了一片云彩似的。 这次他倒是很快就入睡了,并且睡得很好,一。夜无梦,等睁开双眼的时候已经第二天早上了。 池屿闲睁开眼睛之后没有立刻起来,而是躺在床上发呆。 耳边传来一阵鸟雀啁啾声,叽叽喳喳的充满了生机。 这些天他都没有写日记,大概是因为心情不错,还没有到那种需要发泄的程度。 本来昨天晚上是想写的,谁曾想听完花满楼弹琴之后心情恢复了不少。 于是写日记的事情便搁浅了。 这也导致了花满楼一连多天没有遇见熟悉的浅黄色鹦鹉,池屿闲也没发现一直和自己来往信件的不是系统自动生成,而是就住在他隔壁的花满楼。 早上的气温有些低,外面的各种花花草草上面已经挂满了晶莹剔透的露珠。 池屿闲穿了一件简单的衣衫之后就开始在院子里忙碌,一些花喜水,浇水的时候要浇头,一些花怕涝,浇水的时候不能浇太多,不然根会烂。 他一开始并不清楚这么多花该如何照料,在花满楼教他之后的当晚熬夜背了下来。 毕竟对方帮了自己那么大的忙,总不能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浇过水之后的花在清晨的阳光下散发出蓬勃的朝气,池屿闲站在其中,稍微抬眼望着,顿时觉得自己也像是其中一株正在生长的花。 第39章 在百花楼的这些天,他的作息总算是恢复了正常,早睡早起,按时吃饭,规律得不能再规律了。 时间还早,这个点儿还没到花满楼起来的时间。 池屿闲照顾好院子里的花花草草之后便去了二楼和阳台类似的亭台,桌子上拜访着花满楼的茶具,旁边还放了几盆没有开花的绿植。 站在栏杆处可以眺望远方,两侧是半人高的花架,不大,但上面也摆了好些花盆。 关于茶道池屿闲的了解不深,只好按照自己的理解煮了一壶茶:加水,等水开,水开后放茶叶,过一会儿就喝茶。 淡淡的茶香在周围弥漫着,若是之前池屿闲一个人独处的时候,总会胡思乱想一些事情。 但不知道是不是如今的生活充足了起来,他此时率先感受到了并非是令人压抑的悲恸,而是一种说不上来的闲适。 一切都安静极了,池屿闲低垂下眉眼,心情在这一刻格外得平静。 不过,似乎有人看不下去他这么平静。 在一阵鸟雀啁啾声之后,一位身形健壮的男子自楼下飞跃至二楼,在空中翻了个跟斗之后一脚向正坐在那里的池屿闲踢了过来。 池屿闲心里咯噔一声,刚想往旁边躲,但余光中瞥了一眼面前桌子上的茶具,只好先抬手用力将桌子推向了一旁,随后自己才躲开了那人的一脚。 “你是谁?” 因为顾忌着花满楼的茶具,这一脚他躲得不是很及时,再晚一瞬对方就真的踹到他心口。 “杀你的人。” 男子手持一把弯钩,一道伤疤贯穿了他的脸,像是将脸斜劈成了两半。 刚才的动静算不上小,更别说花满楼听觉灵敏,这时恐怕已经醒了过来。 自觉又麻烦到对方的池屿闲脸色很难看,仿佛好不容易转到的钱被别人偷走了似的。 他冷下脸的时候还挺有威慑力,看上去倒是非同寻常。 但前来杀他的男子并不在乎,在他眼里只有两种人——一种是已经被他杀了的人,一种是还未被他杀的人。 而此时的池屿闲在他眼中看来就是已经被他杀了的人,只是一具尸体罢了。 他站在那里,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便甩出了手里的银钩,气势汹汹,直向池闲屿的面门。 池闲屿冷着脸,一身黑衣宛如修罗,他在对方觉得他必死无疑的目光下伸出了手来。 他的手很漂亮,修长有力。 锋利的银钩就这么被他夹在两指之间,一阵风起,吹动着他身上的衣衫,猎猎生风。 男子的眼神瞬间就变了,他沉着脸抬手去拽池屿闲手里的银钩,但不管如何都拽不过来。 那银钩像是在对方手指上生根了似的。 池屿闲沉着脸:“你杀不了我。”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很平淡,不像是在夸大,仿佛只是在说一件轻描淡写的事情。 男子总算是正眼去瞧池屿闲了,他冷笑几声,随后便往对方那里冲了过去。 抬脚、用力踢、扬手握拳、奋力攻来。 池屿闲眉头稍皱,松开手里的银钩之后便顺着链子紧紧地握住,他一边躲着对方的攻击,一边空出手去接被男子踢歪的花盆。 再拖下去,按照对方着架势,非要将花满楼这里给拆了。 就在这时,听到动静的花满楼也过来了,还没上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听到了打斗的声音,心里不由得一紧。 他在担心池屿闲不敌对方,于是过去几招就将男子给制服。 相比于只依靠功法而拳脚功夫不太行的池屿闲,花满楼这种高手对待这些江湖上的人更为游刃有余。 “阁下前来百花楼若是赏花喝茶,在下定当欢迎。” 花满楼笑意盈盈,但男子见识到了他的功夫,此刻自然不敢轻举妄动。 “不过阁下却是来拳脚相加,在下只好出手相拦了。” 说罢,花满楼拽着银链的手稍一用力,男子手里的武器便到了他手里。 “百花楼大门常开,等到事情结束之后阁下再来吧,这就先放在这里离。” 花满楼将银链拿在手里,说话时的语气虽是温柔的,却是一副难以让人抗拒的笃定。 男子不认识眼前的人,看样子还想挣扎,却被一旁拿到了刀的池屿闲按住。 “刀剑无眼。” 威逼之下,男子冷哼一声,阴沉沉地看了正欲抽刀的池屿闲最终还是弃武器而走。 “抱歉。” 池屿闲抬眸看向旁边的花满楼,对方向来整洁的衣衫此时看上去有些不同,衣领不算整洁,好像是慌乱之中穿上了衣服似的。 但整体来看还是一副翩翩公子的样子,衣衫不染纤尘,眉目如画。 “这有什么?” 花满楼摇了摇头:“有没有受伤?” “没。” 池屿闲此时皱了下眉,因为他发现自己一旦手里没有武器,就难以和别人对抗。 看来是时候练一下基本功了。 这么想着,他突然听到了花满楼的话:“有件事情我考虑了一下。” “嗯?” 池屿闲很是疑惑,不解地抬眸看向身旁芝兰玉树的花满楼:“什么事?” “你是不是没有基础?” 花满楼问道,他之前就有些怀疑了,再加上对方在信中说自己只是凭借别人的功法。 第40章 “嗯。” 池屿闲犹豫了片刻之后还是承认了,同时他也在担心着对方会不会询问他会的武功是从哪里来的。 但花满楼却没有问,而是点了点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怎么了?“ 池屿闲有些好奇,看着花满楼的脸猛地一惊,在心里暗自想道:“难不成他发现不对劲?” 也是,毕竟自己刚才用了陆小凤的灵犀一指。 “你觉得需要我教你吗?” 第22章 中招 “什么?” 池屿闲惊讶出声,不可思议地看向花满楼,样子仿佛是自己刚才听错了似的。 从刚才的语气中,花满楼大概地可以猜出来对方的心中所想,于是将那句话又重复了一遍。 “为什么?” 池屿闲是真的觉得奇怪,他抬手摸了摸鼻子,有些不适应。 “你很厉害,但现在却像是根基没有打好就已经建好了精美楼阁,要有不慎就会坍塌。” 花满楼无奈:“如今这件事情还没有什么思绪,万一出了什么岔子……” 他话没有说完,但池屿闲已经能猜到对方的心中所想了。 “这次是真的会麻烦你。” 池屿闲摇头拒绝:“不过我刚才也在想这件事情,你放心吧,我会想办法解决的。” 说罢,可能是担心自己的拒绝太生硬,他又补充道:“谢谢你。” 这次的感谢很动容,花满楼似乎听到了冰川融化的声音,但当他想要仔细探寻的时候,那种感觉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池屿闲说不动容那是假的,毕竟花满楼确实是帮助了他不少,并且还是真心相助。 “好。” 花满楼也没有强求,听到对方注意到这一点之后便也没有再说什么了。 聊过这件事情之后,池屿闲果真开始想办法解决这件事情了。他一开始是想用系统复制粘贴,毕竟功法可以复制粘贴,基础为何不能? 但下一刻他就察觉到了办法的缺点,只好放弃。 第二天一早,花满楼打开房门的时候就发现池屿闲正在院子里连早功。 对方是如何找到办法的他也不是很清楚,但起码在解决了。 其实池屿闲解决的办法和之前的差不多,他复制粘贴了不少功法,虽然各家功法各不相同,但基础还是相似的。 他就像是在无数套试题中整理出解题思路似的。 花满楼听着楼下的声音,脸上露出浅淡的笑容,眉眼间流露着春风般的温柔。 阳光,微风后。 池屿闲收起了手里的赶月刀,侧身一抬眸就看到了站在栏杆旁的花满楼,对方衣袂翩翩,宛如冯虚御风的仙人。 “吵到你了?” 他看了一眼时间,距离平常花满楼起来的时间还有一会儿。 “没有。” 花满楼摇摇头,随后便下了楼。 他们刚准备去城里吃个早饭,但还没等迈出百花楼的大门,一位做小厮打扮的少年就走了进来。 对方见到花满楼之后恭敬地问好,随后又冲着池屿闲的方向稍微弯了弯腰,也算是问好了。 “公子。” 花满楼听出来了是谁,于是便想让对方在百花楼等上一会儿。 “是有什么要紧事吗?”池屿闲问道,“要不我去城里吧,你想吃什么?” “你一个人万一……” “我拿着赶月。” 池屿闲抬手晃了晃手里的弯刀,语气平淡又不显冷漠。 “好,注意安全。” 花满楼微微颔首,明白对方有东西傍身。 见他答应了,池屿闲便一手撑着伞,一手握着刀离开了百花楼。 “公子,您让查的事情有着落了。” 小厮跟着花满楼去了书房,将打听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对方。 那天晚上池屿闲碰到的那位红衣女子名为陈恬思,今年刚十八,一个月前不小心从山坡上跌了下来撞到了头,当场身亡。 而她的父亲陈安凑了钱给她下葬,谁曾想刚下葬没多久就从棺材里爬了出来,半夜敲响了自己家的大门。 尽管这件事情太过诡异,但爱女如命的陈安还是接受了已逝女儿再次活过来的现实,忙前忙后照顾着对方。 这事被第二天看到陈恬思在家门口的人传了出去,毕竟当初是大家看着下葬的,如今却活蹦乱跳的,于是闹鬼的流言便传开了。 不久前池屿闲在街上听到那些小贩说的人正是陈恬思。 花满楼听过之后眉头稍皱,觉得这件事情并非表面上所呈现出来的那么简单。 这次调查,非但没有查清事情的真相,反倒是陷入了迷雾之中。 * 池屿闲还不知道这些事情,他此时正撑着伞走在路上,没走多久他就发现今天官道上多了不少人。 虽然平常也有人经过官道,但从未像今天这么热闹过,各种各样的马车几乎快连成一条龙了。 还有一些马车的主人排场很大,周围不仅有家丁跟着,还有不少的护卫,一看就非寻常百姓。 难不成城里出了什么事情? 池屿闲心里想道。 不过他很快就将这件事情抛在了脑后,毕竟他对这些事情并不关心,看了几眼之后就挪开了视线。 他到城里的时候街上的摊子早早地就支了起来,各种的早点摊子香气四溢,水蒸气不断弥漫着,仿佛一朵朵白色的云朵落了下来。 第41章 池屿闲买了几样两人常吃的早点之后便收拾收拾准备回去,刚绕过一个街角的时候就撞见了一个有过一面之缘的人——那位红衣女子正从街尾往前走。 这些天闹鬼的事情传得太广,以至于在陈恬思经过的时候大家都纷纷往后退。 没有人敢接近从坟墓里爬出来的人,但他们却自以为没有人发现似的抬眸去看。 陈恬思面色如常,像是一把利剑劈开了人潮。 她看上去是要买什么东西,一边走着一边打量着街边的摊子。 池屿闲瞄见之后看了几眼就收回了目光,随后自然地往前走着。 就当他们擦肩的时候,一道轻快如银铃般的声音响起:“公子请留步。” “你的东西好像掉了。” 陈恬思抬手拍了一下池屿闲的肩,不过没拍到,只好开口喊道。 “不是我的。” 池屿闲回头垂眸看了一眼地上掉的钱袋,然后平淡且礼貌地回答了对方。 说完之后就转头离开了,不曾想对方再次喊住了他。 “公子有些眼熟,我们好像在那里见过。” 这话听起来有些熟悉,像极了搭讪的话术。 池屿闲表情默然,线条锐利的面容一片平静:“或许吧。” 他眉头稍皱,冷厉的五官显得很有威慑力,陈恬思看到之后不由地抖了抖,垂下头去不敢再开口了。 她这幅样子好像是池屿闲欺负了她似的,不想惹上麻烦的池屿闲闭了口,撑着伞果断地转身离开。 陈恬思看着他远去的身影,脸上的羞涩怯懦顿时消失。 她低头摸了摸腰间悬挂着的香囊,眉眼间流露出几分忧愁。 离开的池屿闲拎着早点往回走,他的步伐逐渐地加快,因为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约摸于八点钟。 他出来将近一个小时了,若是只有他一个人还好,关键是还有花满楼,总不能让对方一直等着自己。 走到城外的时候,池屿闲隔着老远就望见了不远处的几人,眉梢一挑。 那些人竟然还没有放弃杀他吗?好不容易出来一次就要来杀他? 池屿闲看来一眼手里拎着的早点,轻叹一声,在心里暗自想道:“希望花满楼不会嫌弃吃凉了的早饭。” 这么一想,他心里倒是升起来了些许的愧疚,总局的有些对不起花满楼。 等他走近了,这才彻底看见了那几个人。 其中一个很是恐怖,整张脸被毁了三分之一,只剩下了大半个脑袋。 这样也能活着也是厉害。 池屿闲看着那人宛如枯皱树皮般的伤口,不合时宜地在脑海里想着。 “明明已经失败了这么多次,你们竟然还锲而不舍。” 他将手里的早点放到一旁的石头上,又动作缓慢地合上了自己的伞放在了早点旁。 “蹭”的一声,一把弯刀出鞘,刀身映出点点寒光,如一道闪电般攻向站在不远处的几人。 有刀在手的池屿闲和赤手空拳的池屿闲是两个人,他目光阴郁冷厉,挥刀时气势汹汹,仿佛巨石在他面前也会被无情划破似的。 刀风刮起地上的灰尘,一时之间有些迷眼。 缺了小半张脑袋的人狞笑一声,手里拿着两只漆黑的判官笔,抬手挡住了向面中劈来的弯刀。 他手腕一转,铁制的笔头在刀身上划了一圈,以巧力将整把刀推向了池屿闲。 打斗声不断,阳光逐渐消失,被一片厚重的云给遮挡。 池屿闲面容沉静,面对几人的围攻竟然也显得游刃有余。 他这些天一反常态地勤勉了起来,每天早上和晚上都要将所复制的功法都练一遍,一套练下来还花费了不少时间。 “哼,倒是有些资本。” 另一个长胡子说道,他用拂尘,柔软的拂尘在他手中像是一把利器,池屿闲刚躲过去的那一招打在石头上,石头瞬间四分五裂。 他对此没有做出任何的反应,脸色依旧是冷漠的,只是双眸紧紧地盯着和自己相对的人。 一把弯刀在他手中像是有了生命,一会儿是气势磅礴的胡家刀法,一会儿是飘逸莫断的剑法。 那几个人非但没有讨到什么好处,反倒是被伤了几道。 池屿闲每次都在对方适应了当前的招式时就会立刻换另一种。 眼见着他快要结束这场刺杀的时候,眼前猛地一黑。 一阵难以忍受的眩晕感顿时冲进了大脑里,池屿闲脸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手里一直紧握着的赶月刀“砰”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下一刻,黑衣青年和他的佩刀一样坠。落在地,那双阴郁的眼眸紧紧地闭着,整个人都昏了过去。 “哼,他倒是能撑,花了这么久才倒。” “行了,加起来打不过一个半大小子还不够丢脸?” “先带回去。” 半张脸说道,随后便扯着池屿闲的领子将人从地上拽了起来。 苍白的手臂垂在身侧,肌肤上染上了灰尘,变得灰扑扑的。 第23章 入v三合一 深山,昏暗的地宫。 池屿闲缓缓地睁开双眼,第一感觉就是头晕眼花,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现在是身处何地。 看上去像是地牢,光线很是昏暗,只有墙壁上挂着的火把堪堪照亮了周围的一切。 第42章 他眉头紧皱,不动声色地打量了着周围的情况,这里不只是有他在,还有不少看着就身强体壮的成年人。 现在什么时候了? 池屿闲咳嗽了几声,阴冷的环境让他浑身发寒,身上的衣衫也抵抗不了过低的温度。 他一动,手腕上的锁链便哗哗作响,像是在嘲笑他,又仿佛是哀鸣一般。 “别挣扎了。” 一丈之外的青年看到了他的动作,开口劝道:“这锁链是有精铁打造,哪怕是神仙都逃脱不了。 对方说得很对,池屿闲晃了晃铁链,又用力地拽了拽,但他的手腕都被摩擦得通红了,沉重的链子还是原状。 “这里是什么地方?” 池屿闲没再继续,而是继续问道。 他抬眸看向不远处的青年,对方约摸二十出头,长相周正,眉眼间带着些许的浩然正气,身上布满了肌肉,用力时鼓起,一看就充满了爆发力。 “我也不知道,一睁开眼就到了这里。” 就在这时,紧闭着的木门被人从外面打开,走近来了两个带着漆黑面具的人。 他们进来之后就径直往角落里的一个瑟瑟发抖的少年而去,打开对方身上的锁链之后就粗鲁地将人往外拖。 “我不去!我不去!救命啊!” 少年慌了神,不断挣扎着,脸上全是惊恐,四肢像是独立的生命体似的乱晃。 “啪”的一声,稍微高一点的人抬手就是一巴掌,扇得少年头往一旁偏去,嘴角还流了血。 “安静点!” 说罢,便奋力一拽,拖着少年离开了这里。 整个过程中,房间里的众人都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就连表情也是平淡的,又或者说是漠视。 大家冷漠地看着少年被拖着,除了害怕之后就没有任何的情绪了。 池屿闲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眉头紧皱,凌厉的五官此刻沉了下来,不知道心里在想着什么。 他往两旁看了看,并没有发现自己的佩刀,想必是被那些人给拿走了。 这个发现让池屿闲的脸色差了起来,毕竟没有武器的他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不过…… 黑衣青年闭上了双眼,回想起自己晕倒前的所有事情,心里的疑惑并不轻。 比如他究竟为什么会突然晕倒?比如那些人怎么不杀他了?甚至还把他带了回来。 难不成是有什么阴谋? 池屿闲换了个姿势,干脆盘腿坐在地上。 他一身黑衣,五官深邃冷厉,乍一看倒像是个前来索命的鬼差。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一直闭着双眼的人突然睁开了眼睛,眼中寒光一闪而过,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池屿闲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原本修长白皙的手指此刻沾满了灰尘。 也不知道这个办法可不可以,他无奈地无声叹了口气。 不过不能现在用,还要等段时间。 池屿闲向后一靠,动作间引起锁链的哗哗作响。 刚才和他说话的那个青年也闭上了眼睛,看样子是困了,准备闭目休息。 看不到时间,在这里待着仿佛是被时间遗忘了,只知道时间过了很久,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时辰。 期间有人送了两次饭,不算丰盛,就是简单地粗茶淡饭。 一些人一边叹气一边吃着,还有一些人看着面前的饭菜一动都不敢动,生怕这是最后一顿。 池屿闲在其中很是显眼,尽管他没有做什么,只是坐在那里慢条斯理地吃着饭。 他气质不错,只是稍显阴郁,不像是坐在地牢里,而是坐在富丽堂皇的宫殿中。 吃完饭后,池屿闲和旁边的人说着话,其实没多少人愿意搭理他,毕竟都生死攸关了,谁会闲得没事聊天? 好在还有几个人见他是新来的,便好心和他聊了几句。 从这几个人所说的话里,池屿闲总算是明白了这是什么地方——问心医馆。 一个不敢出现在阳光下的地牢,竟然是个医馆? 池屿闲心里蔓延起许多疑惑,但表面上却不显,甚至装出了几分疑惑不解,将这个问题给问了出来。 正和他说话的是一位中年人,留着胡子,有些胖,身上的衣服也并非寻常百姓就穿得起的。 “因为这里的主人就是一个大夫,这里所做的也是看病的事情。” 大胡子苦笑一声:“我来了快两个月了,之前曾听到些,这个大夫很是有名,有不少人不远千里而来就是为了找他看病。” “既然只是看病,那又为何抓这么多人?” 池屿闲看上去很冷静,只不过大胡子发觉他按压在膝盖上的双手在颤抖。 原来是在害怕。 大胡子在心里想道:“看上去那么冷静,没想到也是一个胆小的人。” 他继续开口说道:“你觉得那个大夫是做什么的?竟然会有这么多人前来找他看病?” 池屿闲摇摇头:“猜不出来。” 他话是这么说的,但眼睛深处却不显一丝一毫的害怕。 大胡子笑了一声,随即脸上露出来了几分苦涩:“我们才是治疗中最重要的。” 似乎是越说越觉得自己没有活下去的希望,大胡子说完最后这句没什么由头的话之后就闭上眼睛独自伤感了起来。 池屿闲见状也只好先放弃和他交流,也坐了回去垂下头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43章 “他们才是最重要的。” 黑衣青年在心里暗自重复了一遍这句话,眉头紧蹙,不断猜测着这句话的真实含义。 是要用人做药引?还是做人体实验? 池屿闲从这几个方向去猜想,但思来想去又将这些想法给推翻。 他消失了这么久,恐怕花满楼已经发现了吧?可惜给对方带的早饭,到最后也没有吃上。 花满楼确实是察觉到了,在池屿闲被带走后的一个时辰之后。 毕竟只是去城中买个早饭,应该花费不了这么久,更何况对方又不是那种拖拖沓沓的人,按理说一个半时辰前就该回来了。 隐隐察觉到不对劲的花满楼眉心一跳,该不会是在半路上遇到了夺命楼的杀手吧? 这样想倒是有几分的可能,毕竟依照夺命楼的作风,一次任务不成功便会一直派出杀手,派出的杀手一次比一次的武功高强。 花满楼脸上的笑收敛了起来,柔和的五官此刻很是严肃。 想到这一点之后他迅速地起身往城里的方向去,说不定会遇到对方。 同时,他还派了家里的下人们去找,人多力量大,找到对方的可能性也就大。 但花满楼自百花楼出发,一直走到城里都没有遇到池屿闲,问了一下街上的摊贩有没有遇见一位撑着伞拿着刀的青年。 大部分人都不清楚,但池屿闲的打扮又很显眼,因此有不少人对其还有些印象。 问了一圈下来,花满楼非但没有得到有用的线索,反倒是更加的疑惑。 池屿闲分明已经买过早饭往回走了,怎么一直没回去? 看来是真的遇到了什么事情,甚至是遇到了危险。 这个想法让花满楼的脸色稍显难看,眉眼间也露出来了些许的担忧。 他心中甚至有些自责,若是自己和对方一起出来,又或者说让对方待在百花楼,说不定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 但现在说这些已经迟了,只好加快速度去找人。 在回去的路上,花满楼听到了官道上来来往往的马车,但和平常不同的人,有些过于多了。 但这里向来繁荣,一下子来这么多人倒是也情有可原。 花满楼没过多地关注这些,抄了条近道准备先回百花楼。 他往那条路上走了片刻,突然停下了脚步。 脚下踩到了一块碎石,再往前走也是落满了石头。 这条路花满楼走了不止一次,自然是知道这里不该有这么多碎石头的。 而且这些石头不像是自然崩塌,倒像是被人打碎的。 能够打碎一块巨石,想必也并非普通人,内力应该挺深厚。 花满楼往旁边走了几步,确实没有发现之前一直存在的那块大石头。 他面容严肃,联想到了什么,手不由得紧握。 真正让他坚定了这个想法的是在旁边的一块不大的石头上发现了早已冷掉的早饭。 花满楼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平常一直温柔的脸此刻一丝笑意都没有。 还在地牢里的池屿闲倒是没有那么得紧张,他在吃完第二顿饭后往旁边一坐就闭上了双眼。 担心只是在脑子里想会梳理得不清晰,于是他仗着大家看不清系统的屏幕,光明正大地在上面写着什么。 从在城里遇到那位死而复生的陈恬思开始,一直到不久前大胡子所说的那些。 将这些都记下来之后,池屿闲一手托着下巴,一手轻轻地抚摸着堆在地上的铁链。 回想起被陈恬思和他说话时那股似有若无的香气,池屿闲竟然笑了出来。 笑自己的蠢笨,也笑自己的不设防。 他渐渐地收敛起了脸上的嘲讽笑意,随后便看着刚才顺下来的事情经过在思索着。 陈恬思能够起死回生,是否和这个问心医馆有所关联?难不成对方也是被实验的人?还是医术的得益者呢? 他的手指缓慢而有节奏地敲击着膝盖,目光深沉,坐在那里宛如一座山石般沉默。 地牢里不少的人已经睡下了,时不时地还能听出来断断续续的呼噜声。 火把逐渐地熄灭,来更换的看守还没有来,在一片漆黑之中,一身黑衣的池屿闲并不显眼,甚至还完美地融入其中。 他快速地坐直了身子,随后在系统光屏的照耀下伸出两根手指。 “砰”的一声,用精铁制成的铁链瞬间断裂。 池屿闲晃了晃被限制许久而有些发麻的手腕,随后又如法炮制地准备弄开另一只手腕。 但还没等他伸出手,外面就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他在黑暗中幽深的双眸一闪,慢慢地收回了手,又将断了的铁链用宽大的袖子遮挡。 开门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同时还伴随着钥匙晃动时的哗哗声。 听起来是有许多把钥匙,难道地牢不止这一处? 池屿闲眯着眼睛,在看守举着火把进来的时候闭上了双眼。 黑暗逐渐被昏暗的火光所取代,看守扫视了一眼或坐或躺的众人,没发觉什么异常之后就离开了。 等人走了之后,装睡的池屿闲才睁开双眼。 他看了一眼手指,还是没有继续用灵犀一指解开锁链。 不过空出了一只手也已经足够用了。 池屿闲再次抬眸观察了一番周围的构造,眉眼间带着几分的凌厉。 第44章 刚刚写下来用于梳理思路的事情经过被发了出去,他本来是准备删掉的,但转念一想,万一系统的大数据可以给出什么办法呢? 这么想着,池屿闲发出去之后就等着过段时间看看有没有回复。 地牢很阴冷,寒意直入骨,若是穿得不多,定会被冻得瑟瑟发抖。 现在还摸不清这里有多少人守着,因此池屿闲也不敢贸然行动,更别说他现在手里没有武器,这件牢房还这么多人,着实是不好行动。 火把燃烧时的火光摇曳着,时不时地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拉扯着映在墙上的影子不断地伸长又摇晃。 池屿闲往墙上一靠,闭上眼睛休息,但也没有完全地入睡,更像是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 以至于牢房门被打开的时候他立刻睁开了双眼,眼眸漆黑幽暗,像是旋涡一般。 开门的是另一个看守,他手里拽着一个约摸十七八的少年,暴力地将人扔到了一边,随后又用锁链拷住了对方。 这才多久?竟然又抓来一个? 池屿闲的脸色微沉,表情看着不太好。 但周围的人早已司空见惯,看到这一幕之后也只是冷眼相向。 少年倒在地上,双目紧闭,估计是中了迷。药,现在还没醒。 池屿闲收回了目光,藏在袖子里的手指微动,但还是没有做出什么动作。 等到第三顿饭送过来的时候,总算是有人记起来了还在地牢中的池屿闲。 “哼,再怎么厉害不还是落在外面手里了?” 一个略微眼熟的人打开门径直走到了池屿闲的面前,微抬着下巴,趾高气昂的。 “只有狗才会用这种手段。” 池屿闲单腿屈着坐在地上,手轻轻地搭在膝盖上,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也没抬头,格外得嚣张。 来人正是第一次去杀他的人,长得五大三粗,虽说看上去有些头脑简单,但眼神却如蛇一般阴冷,死死地盯着不知死活的池屿闲。 “只会嘴上功夫,一会儿有你好看!” 说罢,他伸手要打开池屿闲的锁链。 锁链的钥匙孔接近墙壁,因此他也只是借着宽大的袖子遮挡住了自己的手,被弄断的锁链被握在手里。 “快走!” 壮汉伸手推了一把刚站起来的池屿闲,得到了一个冷厉的目光。 只不过壮汉并没有被吓到,反而是嘲讽了几句。 他不清楚为什么不杀了这个人,毕竟对方撞见了刚出来的陈恬思,按照医馆的规矩,应当是要灭口的。 哼,算这人走运。 壮汉走在池屿闲的身后,或许是觉得对方已经落入他们手中了,他盯着对方的背影一时之间有些失神。 前面是一条很长的甬道,只有墙壁上的油灯照亮,但往前看的时候还是觉得有些昏暗。 每隔十米就有一个守卫,手里拿着武器,只要有任何的动静就会被发现。 刚想做些小动作的池屿闲看到之后眉头一皱,只好作罢。 “快走!发什么呆!” 壮汉看他哪儿哪儿都不顺眼,察觉到对方有一瞬间的迟疑后立刻抬手推了他一把。 好在池屿闲一直警惕着,这才没有被一下子推倒。 脚步声在悠长的甬道中很是明显,甚至还能听到些许的回音。 前面要转弯,光线也有些昏暗,并且池屿闲发现守卫似乎少了一些。 他轻挑了一下眉梢,继续往前走着,大概绕了五六次之后才看到前面一间明显和其他地方不一样的房间。 “进去吧。” 壮汉狞笑一声,看着面容冷静的池屿闲仿佛是在看一具尸体。 听到了对方语气里的恶意,他心里立刻警惕了起来,垂在身侧的手紧握着被打断的锁链,双眸幽深。 “吱呀——”一声,房门被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位打扮的仙风道骨的中年人,留着长长的胡子,正坐在蒲团上闭目养神。 不过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一个二十多的男子,身形和池屿闲差不多,只是脸上有着不少伤疤,浑身煞气,甚至都能吓哭小孩儿。 “就是他?” 男子见池屿闲进来,先是打量了一番对方,随后才移目看向长胡子。 “嗯。” 长胡子——尹伯中眼睛都没有睁开:“他身形与你相似,还是个孤儿,又没有什么交往过深的人。” “还行吧。” 男子觉得有些差强人意,但好在池屿闲这张脸确实是长得不错,五官凌厉深邃,线条锋利如刀削。 听完他们的话之后,池屿闲心里隐隐有了什么想法,顿时心中一沉。 不过他表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什么情绪,依旧是一副冷漠理智的样子。 这一点倒是让另外两人对他有所改观,不过就算如此也没什么——反正人马上就要死了。 从他们的眼神中,池屿闲已经猜到了什么。 他微微眯起双眼,回想起外面不算多的守卫,又看了看不远处的两人。 从虎口处的茧子来看,这两人应该是习武之人,就是不知道武功怎么样。 房间里的烛光摇晃,烛芯过长,不免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仿佛是提前为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鼓掌欢迎。 池屿闲往前走了一步,盯着坐在主位的尹伯中:“你就是问心医馆的主人?” 第45章 “什么主人?”尹伯中抬手捋了一下胡子,“在下只是一个大夫罢了。” “大夫能拥有这么多的拥趸?” 池屿闲笑了,一直冷着的脸上诧然出现一抹笑意,和阳光落在冰山时一样。 他缓缓收敛了脸上的笑意,直接开口询问:“我与阁下无冤无仇,为何抓我过来?” “抓?” 一旁的男子笑了笑,脸上的伤疤因为他这个动作挤成了一团,宛如一群团在一起的蚯蚓。 “是手下人不懂规矩,只是请公子前来一聚罢了。” 伤疤脸说完之后装模作样地倒了一杯茶,只不过没有递给池屿闲,而是抬起手微微倾斜茶杯。 他将茶水倒在了池屿闲的面前,倒完之后便哈哈大笑了起来:“如何?这茶可是尹大夫亲自煮的。” 池屿闲冷眼看着,对方的动作暗示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看来对方是真的存了杀心。 手里的铁链都已经被体温暖热了,不过现在还不可以。 他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开口:“是吗?不过如此。” 说罢,似乎是觉得太过温和,又补充了一句:“哪怕是再好的茶叶,在蠢人的手里也不过是杂草,再怎么附庸风雅也不过是一个庸人。” 这句话被尹伯中听在耳朵里,脸色瞬间难看了起来。他将自己伪造成这幅仙风道骨的样子就是为了让别人以为他是一个得道之人。 “死到临头了还牙尖嘴利。” 他哼笑一声,慢悠悠地从蒲团上站了起来,随后又扬声将外面的壮汉喊了起来。 池屿闲被壮汉押着去了内室,里面放着两张床,一张木板床,一张铺了被褥的床。 墙上挂着不少锋利的小刀,薄如蝉翼,映着房间里足够多的烛光,正闪闪发亮。 地上有些斑驳,但仔细一看便会发现那是已经干涸的血迹,早已发黑了,而且层层迭迭的,想必是在这里流过不少血。 就连那张木板床上都布满了干涸的血迹。 池屿闲被推到了木板床前,壮汉伸手就要摁着他的肩膀往上推。 木板床四个角连接着镣铐,真被拷在上面了,恐怕会难以挣脱。 计算了一下外面守卫到这里的距离,池屿闲再次握紧了手里的铁链。 铁链有些沉,自手腕一直拖到地上,行走起来的时候很是麻烦,但在这时却成了绝佳的武器。 他突然出手,胳膊一用力就将锁链甩了起来,壮汉距离他不过一拳距离,并且没有设防,一下子就被偷袭成功。 “砰”的一声,有些许分量的铁链砸到壮汉头上,血迹自漆黑的发中向下流淌,壮汉两眼一黑,“啪”的一下就倒在了地上。 尹伯中见状,立刻准备扬声喊人,同时和在一旁的男子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向池屿闲攻去。 他们至今还觉得对方刚才只是侥幸,一个刀客没了刀,就和失去了利爪的老虎没什么两样。 但池屿闲不只是会用刀,两条锁链在他手中像是灵蛇一般,直冲向尹伯中和男子。 他们能够坐到高位只是因为尹伯中的医术,大家拥簇着他,并不代表他的武力高。 武功高强的反而是那位和池屿闲身形差不多的男子,对方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招招砍在了宛如游龙一般的铁链上。 但铁链的攻击范围足够长,男子难以接近池屿闲,只好紧盯着想要找一个突破口。 而尹伯中喊人的话才说了一半就被一条漆黑的锁链缠绕住了脖子,池屿闲一手用力,锁链收紧。 “你还不停下?” 他挑了挑眉梢,冷酷的神情充斥着游刃有余。 男子握紧了手里的剑,睚眦欲裂:“你不是刀客吗?怎么会……” 池屿闲“哈”了一声,眉眼间带着几分倨傲:“你难道没有听说过吗?” “什么?” “练武奇才。” 他扯了扯嘴角,胳膊用力将尹伯中拽到了自己的身前。 被剥夺呼吸的尹伯中脸色胀红,双手紧紧地拽着脖子上的铁链。 这次是他们失算了,竟然折到了一个毛头小子手里。 不是喂了化功散吗?他明明没有内力了,怎么还会打得过他们? 尹伯中将这句话问了出来,眼神很是不甘。 他可是问心医馆的主人,手下教徒一两百人,还有夺命楼的杀手相助,怎么就能败在这个人手里! 池屿闲抬手拿下了挂在墙上了一把小刀,漫不经心地在尹伯中的脖子上比划着,像是在犹豫从哪里下手好。 听到对方的疑问之后,他先是笑了一声,随后好心地做了解答:“我本来就没有内力。” “不可能!” 尹伯中和男子都出声反驳,不可置信地看向一副武林高手模样的池屿闲。 对方十招之内就能打败他们,怎么可能没有内力?之前派出去的那些杀手也没有得逞,这不就说明对方武功高强内力雄厚? 不然他们也不会用迷香来弄倒对方,又灌了打量的化功散。 池屿闲才不管他们信不信,他举着刀直对着尹伯中的眼睛:“说,你抓这么多人究竟是为了什么?” “呵。” 尹伯中本想强硬一番,但削铁如泥的小刀径直刺进了他的胳膊上,鲜血瞬间流了出来。 “你!” 第46章 身为大夫,他的手很是重要,如今被刺了一刀,接下来的大半个月都无法为其他人更换。 池屿闲自然是看出来了他对手的在乎,于是拿着刀的手下移,直直地对着尹伯中的手掌。 “你再不说,我刺穿的可不就是胳膊了。” 手持软剑的男子想要做些什么动作,却被余光中瞥见的池屿闲喝止。 “我如果是你的话就不会轻举妄动。” 语气充满了威胁。 “你!” 男子咬咬牙,最终还是停了下来。 尹伯中脸色惨白,胳膊上的血已经顺着往下流了,将他保养得当的手掌染得血红。 他低下眼眸,仿佛是妥协了:“抓这么多人只是为了试药罢了。” “试药?” “嗯。” “什么药?” “可以让人起死回生的药。” 尹伯中说得很笃定,几乎没有任何的犹豫。 起死回生? 池屿闲眉头稍皱,看样子有些半信半疑,毕竟这么玄幻的事情很难置信。 生死已定的人怎么会起死回生呢? 他知道自己是特例,但在这个世界死了也是真的死了,不会复活,那么尹伯中所说的是真的吗? 从他的沉默之中尹伯中察觉到了不相信,于是立刻情绪激动了起来,整张脸都变得通红:“你不相信?!我就是可以让人起死回生!不然你以为陈恬思是怎么活过来的?!” 尹伯中突然激动了起来,池屿闲轻啧一声,得到想要的线索之后便抬手敲晕了他。 一旁的男子见状,握紧了手里的软剑。 他想要再拼一把,于是扬剑往池屿闲的方向冲了过去。 软剑晃动,剑身映着周围明亮的烛光在池屿闲的脸上晃了晃。 只不过这把剑刚到他的面前时就停了下来,两根修长却沾了灰尘的手指接住了软剑。 “灵犀一指!” 男子自然认出来了传说中陆小凤的绝招,不可思议地瞪着和他面对面的池屿闲。 “你究竟是什么人?” 他们一直以为这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刀客,顶多和花家七童有几分相熟。 但这么厉害的人怎么从未在江湖上听说过?还是说,他是某个隐世家族的人? 但池屿闲懒得和他解释,恹恹的表情平淡无波,直接手指用力折弯软剑,另一只手敲在男子的手腕上卸了他的剑。 “砰”的一下,男子被敲晕跌到在地。 池屿闲夺过软剑,又抬手将另一只手腕上的锁链弄断,虽然手腕上的镣铐还在,但起码不用拖着沉重的锁链走了。 他垂眸看着趴到在地的三人,眼中划过了一丝烦躁。 平常他绝不会掺和这种麻烦的事,谁能想到他这么的倒霉,不过是走个夜路就能遇见这种事。 池屿闲将另外一张床上的被单撕扯成碎布条,然后将他们三个给捆了起来。 他再次环视了一遍周围,以防万一还是将墙上挂着的小刀都收走了。 好在他身上的衣服宽大,腰间带了这么多把小刀也看不出来什么,不然一迈出这个门就会被发现。 池屿闲思索了片刻,在犹豫要不要就这么闯出去,有武器在手的他想要闯出去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但……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的脸色稍显难看。 长长的甬道格外得寂静,只能听到烛灯燃烧的声音,守在那里的护卫有人打了个哈欠。 没过多久,站在这里的人一个接一个地打起了哈欠。 就在这时,一位身穿黑衣的青年从尽头处的房间走了出来,宽肩窄腰,行走时风度翩翩,只不过脸色有些冷,让人无端幻想起煞神来。 池屿闲都做好了被发现的准备了,但没想到这些看守看到他出来之后什没有什么反应,甚至还微微颔首问好。 青年心里有些好奇,但没有说些什么,他泰然自若地往前走着,快要转弯的时候听到了身后的讨论声。 “这次换脸怎么这么快?” “对啊,还看不出来痕迹,馆主的医术又精明了。” “倒是和那人一模一样,哈哈。” 话音一落,几人面面相觑,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不对。 但还没等他们做出什么行动,刚走到前面的人便转过身来,那个地方刚好没有烛光照到,昏暗极了。 一身黑衣的池屿闲完美地融入其中,只有惨白的脸格外得显眼。 他抬眸,一手撩起外衫,一手猛地抽出一柄软剑。 剑光闪烁,不过一刻钟,这条甬道的看守纷纷跌落在地。 动静不算小,以至于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纷纷往这边前来。 池屿闲眉目一凌,抽出腰间的小刀挥出,烛火被打灭,铮然几声之后,数把小刀卡在了墙壁上。 “什么情况?!” 黑暗中看东西模模糊糊的,赶过来的人只能看到一个轮廓。 池屿闲压低了声音,语气很是不满:“你们怎么看守的?竟然还能让人逃了出去?” 他的身形和那位男子很是相似,再加上在漆黑的甬道中大家视线都受到了阻碍,因此便被他蒙骗了过去。 为首的人连忙认错,随后便吆喝着身后的人去追“逃跑”的人了。 池屿闲面不改色,大概已经猜到了什么,他拔下墙壁上的小刀,拎着软剑往前走。 第47章 他依稀记得前面有个紧闭着的房间,看上去像是尹伯中的房间。 甬道里留下了一些人守着,看到已经换完脸的二当家过来了,纷纷低下头问好。 池屿闲没开口说话,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然后光明正大地推开门走了进去。 刚一进去就闻到了一股药味,紧靠着墙壁的是一个很大的书架,上面塞满了书。 走过去看了一遍才发现上面的全是医书,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池屿闲没在书架上看到有用的东西,于是往书桌旁去了。 和整洁的书架相比,书桌倒是有些凌乱上,上面堆满了各种东西,一角还放着一些草药。 正居中间的是一本类似于账本的东西,上面记满了自问心医馆以来的收入和支出。 最早的一笔从一年前开始,从一百两到前几天的一千两,一笔笔记得清清楚楚。 不仅有具体的时间,还有做换脸的人是谁,被换的是谁,花了多少钱,因为什么原因。 池屿闲不仅啧啧称奇,还真是想瞌睡了有人送枕头,也不知道这账是谁记得,真不错。 在尹伯中房间里翻了个天翻地覆之后,池屿闲才堪堪搞明白对方是在做什么。 一些被朝廷通缉和不能以真面目生活的人找上尹伯中,尹伯中派人寻找和对方相似的受害者,再将受害者的脸皮剥下来换到对方的脸上。 之后对方再以受害者的身份生活。 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但这是在武侠世界,多稀奇的事情都又可能。 之前尹伯中说的话倒不算是假话,换张脸生活又何尝不是一种起死回生? 而之前的陈恬思确实是死了,如今以陈恬思面容示人的人是一位杀光了全村人的女子,被官府抓到之后半路逃脱了。 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听说了尹伯中的存在,竟然花光了所有的钱做了换脸。 信息量太大,池屿闲看得头疼。 他抬手揉了揉额角,脸色说不上好看。 将这个账本收起来之后,池屿闲环顾四周,确定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之后便拢好衣衫准备离开。 外面的人还没察觉到不对劲,但很快就察觉到了些许的不对劲。 “二当家有这么白吗?” 他们对视了一眼,手不经意间握住了剑柄。 但刚过拐角的池屿闲又拐了回来,站在那里眉眼如画,长身玉立,墙上的灯火将他的影子抻得老长。 软剑很灵活,和这些人对上简直是易如反掌。 这么简单,池屿闲都在想要不要独自将这些人一网打尽了。 念头刚升出来就难以消退,他伸出舌尖舔了舔干燥的唇,缓缓地露出来了一抹笑。 他的长相本就偏阴郁硬朗,露出一抹笑的时候倒是惊艳,眉眼像是用刀刻出来的一般。 黑衣鬼魅,一把软剑用得算不上出神入化,但也能称为高手了。 软剑像是一条蛇似的,银光一闪,下一刻地上就倒了不少人。 池屿闲宛如打游戏副本一般,一路过五关斩六将,只不过他是先击败了最终boss获得了奖励。 他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将最后一个人一巴掌拍到地上的时候墙壁上的油灯已经快熄灭了。 牢房很多,被关着的人有男有女,池屿闲将人放了出来,俊朗的脸上平淡无波。 “谢谢你!” 才被关进来没多久的那个少年一出来就抓住了池屿闲的手晃了晃,声音兴奋极了。 就当他要将手从对方手心中拽出来的时候,紧闭的大门猛地被人从外面踹开,宛如平地惊雷。 同时,还响起一道冷漠的声音:“神侯府查案!” 池屿闲和少年同时回过头去看,只见大门外站着一群人,为首的男子面容冷峻,手里拿着一把无鞘的长剑,而站在他身边的人正是花满楼。 冷血看了一眼双手握在一起的两人,又回过头看着花满楼。 “你朋友,牵着我弟弟的手。” !剧情拉,介意着勿入!不好的评论会删除!不是迪化流(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专栏同类综武侠完结文:《我的人设有时限》《绝色舞姬靠贴贴续命》 第24章 他故意的!(捉虫) 池屿闲听到了这句话,于是率先抽出了一直被少年握着的手。 但还没等他有所动作的时候,刚才看着他还笑容满面的少年立刻往冷血的身上扑了过去。 “哥哥!那个少侠救了我!” “嗯。” 冷血见少年没有受伤,于是便带着身后的人将这里给搜查了个底朝天。 在他们说话的同时,池屿闲也走向了不远处的花满楼,一边走一边问道:“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还没等他走到花满楼的身边,对方就已经听到了他的脚步声,听上去不像是受了伤的样子。 但花满楼以防万一还是伸出手将走到自己面前的黑衣青年拉了过来。 “没等到你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不对了,去城里问了一圈之后都说你买过东西之后就离开了。” 花满楼一边将事情告诉了池屿闲,一边查看着对方身上的状况。 知道对方是在担心自己,于是池屿闲也没有做什么反抗,他低垂下眉眼,看着花满楼搭在自己身上的手指。 第48章 “我没事的,”他说道,“这些人打不过我。” “虽是这么说的,但万事还要小心。” 花满楼脸上的笑意逐渐减少:“抱歉,若是当时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池屿闲打断:“不是你的原因,是我自己没有防备他们。” 说罢,他又补充道:“而且他们本就做好了要将我捉过来的准备,也不会因为你去城里而放弃。” 花满楼无奈:“好。” “你没事就好。” 青年眸光微闪,在墙壁上昏暗烛光地照耀下倒是显得有些晦暗不明。 他身上还沾着不少的灰尘,整个人都有些灰扑扑的,突然想到了什么,池屿闲抬眸往身后望去。 “那位是?” 花满楼:“那是神侯府的冷血捕头,刚好在山下遇到。能找到这里还多亏了对方,不然还要花些时间。”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四大名捕之一的冷血,池屿闲在心里暗自想道。 他对花满楼说了句什么,随后便往冷血的方向去了:“这是在尹伯中房间找到的。” 问过好之后,池屿闲从怀里拿出来了那本账本,随后便交给了冷血。 他神情淡然,不像是其他被掳过来之后就慌了神的人。 冷血点点头,接下账本之后就没再说什么了,关于为何在他们来之前这些人就倒下,刚才已经得知了经过。 就当池屿闲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一道清润的声音喊住了他。 回过头,喊他的人正是刚才的那个少年。 “谢谢你救了我,你有什么需要治疗的吗?我可以帮你。” 少年站在冷血的身边,和对方挨得极近,看起来关系很亲密。 “没有。” 池屿闲面容冷厉,说话时显得有些气势凶猛。 “什么都可以哦。” 少年似乎是真的想要报答,于是一副为难的模样,他侧首抬眸看着冷血,伸手拽着对方的手晃了晃。 冷血的目光柔和了些许,也抬眸看向了池屿闲。 被这两个人盯着的池屿闲顿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只好解释道:“我也算不上救你,只是顺手罢了,不足挂齿。”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就微微点头示意,随后就准备离开。 身后传来了少年的喊声:“之后需要帮忙了找我哦!” 池屿闲抬手摆了摆,也不知道是在表示自己知道了的意思还是要拒绝的意思。 “好了?” “嗯。” 明月高悬,阴风阵阵。 池屿闲和花满楼并肩往山下走,冬季本来就冷,更别说山上了,于是他一出来就打了个喷嚏。 “披上吧。” 好在花满楼贴心,来的时候还带了披风。 接过对方手里的披风之后,池屿闲也不扭捏,抬手就披上了。 低头系带子的时候,他嗅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但等他系好之后抬头的一瞬间才反应过来——这好像是花满楼的衣服。 上面带着和对方身上同出一辙的香味,似花香却不甜腻,清新却不冷冽,很像花满楼这个人。 “怎么了?” 察觉到对方的安静之后,花满楼疑惑询问。 “没什么。” 池屿闲回过神来,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回答道。 他的语气很自然,因此花满楼也没有过多地怀疑。 下山的路上,池屿闲将这三天内发生的事情告诉了花满楼,一边说还一边指责。 “一天只让吃一顿,就这还好意思抓人。”他皱着鼻子,虽然自己的饭量不大,但总不能克扣到这种程度,“衙狱里好歹还一日三餐。” 花满楼听着他稍带些气急败坏的话,哑然失笑:“别气了,回去多吃点。” “嗯。” 池屿闲扭过头,突然觉得刚才的自己太不稳重,像极了在放学后向家长吐槽食堂的小孩子。 好在花满楼并不在意这些小细节,回去前就让下人准备好了一桌饭菜。 “吃完之后就好好休息吧。” 花满楼也坐了下来,只不过并没有用餐。 这些天他忙里忙外的,也是没怎么吃好,只是现在没什么胃口,于是便坐下来陪着池屿闲吃饭。 “嗯。” 池屿闲看着坐在左手边的花满楼,不知为何,心里突然一阵惶恐。 他也不清楚自己为何惶恐,只是觉得自己坐在这里吃饭让花满楼陪着不太合适。 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低下头一言不发地拿着筷子吃饭。 厅堂里只剩下了吃饭时发出的细碎声音,不过没响多久就停了下来。 “我吃好了。” 池屿闲放下筷子,随后起身准备收拾。 “我来吧。” 花满楼开口拦下了他:“去休息吧。” “我来。” 之前听到这种话就会同意的青年今天却稍显固执,花满楼拗不过他,只好同意。 是心情不好?听着周围响起的声音,花满楼无奈,不由得猜测着对方现在的心情如何。 或许是还没缓过来,毕竟在地牢里带了这么久,一直不见阳光确实会影响心情。 这么一想,花满楼才稍微放松了些许。 池屿闲收拾好东西之后便准备回房间休息,他看向身后的白衣青年,刚才还竖起来的刺总算是软和了。 第49章 “晚安。” 他说完之后又担心对方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于是又补充道:“好梦。” “嗯。” 花满楼听罢眉眼弯弯,银白月光洒在他身上,仿佛整个人都镀上了一层银光。 一轮圆月嵌在夜空,周围只有几颗星子的点缀。 月亮就在花满楼身后,因此池屿闲恍惚间也分不清自己刚才抬头看的究竟是明月,还是眼前的这个人。 他脸色难看了起来,和花满楼说完话之后就快步往房间去,背影倒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关上房门之后,池屿闲背靠着门板,整个人都沉郁了下来,他眉眼低压,情绪不是很高的样子。 就这么安静了片刻还在,他强迫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于是一边往屏风后走,一边脱着衣服。 黑衣之下的肌肤很白,但又不是毫无血色的苍白,一层肌肉覆在上面,充满了力量感却又不显得夸张。 热水舔舐着冷白的肌肤,池屿闲反手搭在额头上,整个上身都靠在浴桶上。 他紧抿着唇,线条锐利的五官上沾着水珠,让人看到之后总想要靠近他,想要让那双阴郁恹恹的眼睛之中充满情。欲。 池屿闲做着深呼吸,像是要将心中那些郁结的情绪给呼出去似的。 热水缓解了身体上的疲倦,但精神上的疲倦如同无底洞一般蚕食着他的理智。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等到池屿闲起身的时候水都冷了。 扯过屏风上的棉巾随意擦了擦之后,他动作迟缓地穿着衣服,刚才被泡暖的身子在湿冷的空气中再次冰凉。 等把房间收拾好之后依旧很晚了,池屿闲将找回来的佩刀放在了枕边,随后就躺在上面一动不动。 闭上眼睛之后夜晚的寂静宛如潮水般席卷,安静得只能听到心脏的跳动。 或许是因为太安静了,以至于一些极小的声音都能被听到。 难以酝酿的睡意在各种各样的声音下更加地难入睡了,池屿闲干脆扯着被子蒙住了头。 到最后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甚至连日记都没有写。 隔壁的花满楼听到对方不再辗转反侧之后才闭上双眼,没一会儿就入睡了。 翌日一早,池屿闲醒来之后像往常那样将百花楼里的花花草草照料了一番,随后便赤手空拳地在院子里连早功。 他将长发束了起来,深邃俊朗的五官全部露了出来,这幅打扮少了几分阴沉,多了少许的少年感。 池屿闲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枝头只有麻雀在叫,其他的鸟儿自从入了冬之后就没再来过了。 他没穿外衫,腰带勾勒出劲瘦的腰肢,弯腰之后背部的衣衫被鼓起的薄肌撑起,直起腰时又显得削瘦。 花香若有若无的,池屿闲的动作也时不时地停下。 等想起来下一个动作是什么的时候他才会继续练功,没过多久,他额头上就出现了一层汗水。 脚步声从身后传来,只不过池屿闲太过专注没有听到。 来人正是花满楼,他今天穿了件白蓝相间的衣衫,清新雅致。 虽然看不到,但花满楼可以听出来池屿闲所做的动作如何,是否正确。 因此,在对方再次做错动作的时候,花满楼走了过去。 正手掌外推的池屿闲突然嗅到了一阵暖香,下一刻,一只手指修长的手覆上了他的手背。 突如其来的接触吓了他一跳,整个人都不由自主地后退。但他身后站着的人是花满楼,于是他惊吓地撞到了花满楼怀里。 背部和对方的胸口相贴,只隔着衣服,两人的体温互相传递着。 池屿闲:“花满楼?” 他的声音里还残留着几分惊恐未定,察觉到是花满楼之后紧绷的身体才放松下来。 “怎么了?” 花满楼接着刚才的动作做了下去,一手掰开池屿闲的手,一手压着对方的肩膀。 与此同时,左腿探进池屿闲的双脚之间,用脚纠正了对方的站姿。 池屿闲被吓得之后才反应过来花满楼这时在纠正他,于是便顺着对方的力道将刚才所打的招式重新过了一片。 衣物相互摩挲时发出细碎的声响,离得这么近,自然也嗅到了平常嗅不到的,感觉到平常所无法感觉到的。 池屿闲呼吸间全是花满楼身上的味道,可能是熏香?还是被这百花楼里的鲜花给沾染上了? 他一边随着花满楼而动,一边在心里暗自胡思乱想着。 两人看着瘦,但身上的肌肉却不少,典型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这不是池屿闲亲眼看到的,而是刚才感受到的。 花满楼的身材不错,充满了力量感。 “多谢。” 等花满楼松开手之后,池屿闲转身拉开了两人的距离,然后向对方道了谢。 “按着你所说的做,果然比之前的效果好了不少。” 花满楼系笑意盈盈:“自己一个人摸索自然会发现不了那里出了错,不过你做的已经很不错了。” 两人之间的氛围很和谐,都不觉得刚才的接触有什么问题,毕竟都是男子,勾肩搭背都是正常的,更别说他们还是朋友了。 练完早功之后,池屿闲和花满楼一同进城。 对方相识的花匠前些天寄信来,说自己那里来了些货,问花满楼要不要去看看。 第50章 本来是打算早些过去的,谁知道池屿闲竟然发生了那种事情,便将这个邀约给耽搁了。 池屿闲是撑着伞的,于是为了防止伞沿撞到花满楼,他们两个拉开了距离。 今天阳光不错,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官道上来来往往的人没有前几天那么多,池屿闲和花满楼自然想通了其中的原因。 只不过这些后续的事情都与他们无关了,是官府应该去解决的事情。 城中热闹非凡,并没有因为前几天闹鬼的事情而受到影响。 两人先是吃了早饭,随后才往花匠那里去。 花匠姓何,大家都叫他老何,久而久之便忘了对方的本名是什么。 老何住在城东,那是一片居民区,没有城南那边富贵,大多是平头百姓。 池屿闲走着走着才想起来为什么觉得这个地方有些熟悉了,陈恬思也是住在城东青莲巷的。 他能想到这一点花满楼自然也可以:“放心。” 花满楼说道,随后便率先往前走了。 老何虽然和陈恬思一样都是住在陈东的,但并不在同一个巷子。 “来了?” 老何在门口等着花满楼的到来,还没等他们走近,对方就已经先开口问好了。 “这位是?” 老何看到一起过来的池屿闲之后有些诧异,毕竟这么久了,来他这里的时候花满楼一直是孤身一人,偶尔有陆小凤一起跟着,这还是第一次见对方带了另一个人过来。 “这位是池屿闲,我朋友,”花满楼介绍道,“这位是老何,百花楼里不少花花草草是从他这里买的。” “嗯。” 池屿闲微微点头示意,站在花满楼身边并没有说些什么。 大晴天还打伞的人并不多,因此老何多看了池屿闲几眼,但看在对方是花满楼朋友的份上他也没有多说什么。 对于这种好奇的目光,池屿闲已经习惯了,因此在察觉到来自老何的目光之后也没开口。 但在进去没多久之后,他侧首压低了声音和花满楼说道:“我出去走走。” “好。” 说完之后他就走出了院子,站在门口深吸了一口气。 刚起来没多久他就困了,险些快睁不开双眼,整个人都无精打采的。 老何家门口种了棵池屿闲不认识的树,很高大,树干约摸两人合抱那么粗,上面的叶子已经发黄,还有一些已经落在了地上。 刚才还站在门口的青年现在已经走到了树下,一片巴掌大的树叶慢悠悠地往下飘,刚好落在了洁白如雪的伞上。 这几天日头很大,因此落在地上的树叶被晒得很脆,踩在上面会发出脆响。 池屿闲此刻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撑着伞低下头绕着这棵大树走了一圈,几乎将周围的落叶都踩了个遍。 他本来踩完落叶之后准备离开,但刚抬高了伞沿就遇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当然,对方自然也看到了他。 和他对视上之后,陈恬思双瞳微缩,连忙后退了好几步,转头几欲逃走。 但她的动作没有池屿闲快,但池屿闲竟然没有第一时间追上去。 望着陈恬思跑了六七步之后,他扯了扯嘴角,拔出腰间的赶月刀抬手一挥。 刀如利箭直往对方的方向飞去,听到背后传来的身影之后,陈恬思背后惊起一身冷汗。 “砰”的一声,锋利的弯刀插进青石板路上,刚好就在陈恬思的脚下。 被吓到的陈恬思“扑通”一声跌坐在地,一张脸煞白如纸。 就在这时,背后响起一阵脚步声,慢条斯理的,在此刻对于她来说宛如凌迟。 “我不是故意的!” 陈恬思慌乱地摇着头:“那天……那天是他们先看到了你,香囊也是他们给我的!” 还没等池屿闲开口,她就先将一切给抖了出来。 “是吗?” 池屿闲没说信,也没说不信,一片黑色映入陈恬思眼帘,像是在彰示着她的下场一般。 “这……这就是那个香囊,你不信的话可以拿去查!” 面对她的紧张,池屿闲倒是显得有些游刃有余了,眉眼低压着,一股凛然的气质。 陈恬思唇色都发白了,眼睁睁地看着眼前的人弯下腰来,随后,一只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冲她伸了过来。 这个人要动手了!她在心里警惕道,生死一线之际,陈恬思双目瞪大,从怀里掏出一把刀用力捅向近在咫尺的人。 只是想将她身后的赶月刀拔起来的池屿闲在看到这一幕之后轻抬眉梢,他也不恼,反倒是泰然笑了一下。 血迹自刀身蜿蜒而下,滴滴答答地落在了青石板上。 “你!” 陈恬思手里的刀被一只手给握住,满目皆是无边的血迹。 “下次换把利一点的刀。”池屿闲看着被划伤的手,说话时也没有松开握着刀的手。 疼痛一下又一下敲击着他的理智,他刚才分明是可以躲过去的,但不知道为什么,竟然用手接了下来。 没一会儿地上就积起一滩血迹,猩红的、带着温热的。 “你怕我?” 池屿闲干脆蹲了下来,他另一只手撑着伞,外面的阳光被尽数遮挡,光线稍暗下,他那双漆黑的双眼便显得幽深难测。 第51章 “你……我……” 陈恬思现在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她刚才所做出那些软弱模样就是为了趁他放松警惕随后给他致命一击。 但现在,恐怕是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她心里顿时一阵不甘,自己好不容易逃到了这边,新生活还没开始多久就要结束了。 池屿闲将刀夺了过来,随后便扬手扔到了一边:“我从不杀人,你害怕什么?” 他嗤笑一声,但脸上的表情和说话时的语气却不像是他所说的不杀人那样。 陈恬思不敢喘气,脸都快憋红了,她在心里不断祈祷着:“快来个人救救她!不管是谁都行!” 上天仿佛是听到了她的心声似的,一道陌生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怎么了?” 等对方走进了,陈恬思才发现来人正是花满楼,她曾见过对方,也知道他们是朋友。 但她还是松了一口气,毕竟花满楼一颗善心,定然不会让池屿闲对她动手。 池屿闲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不过他本来就没打算杀她。 他此时背对着花满楼,还打着伞,于是光明正大地拿着陈恬思递过来的那个香囊递到鼻端深吸了一口。 陈恬思看着他做出这些动作,大脑一时之间没转过来,还没等她说什么,黑衣青年就率先站起身看向了温润如玉的花满楼。 “这……” 他刚开口,花满楼便皱着眉快步走到他身边,由于太但心,他甚至忘了礼数,直接抓起池屿闲的手。 黏腻温热的触感伴随着血腥气而来,花满楼脸色一变:“受伤了?” 他手里都沾了不少血,更别说受伤的池屿闲了,整只手都是猩红的。 池屿闲想要收回被握在对方手掌中的手,但拽了一下,没拽出来。 “怎么回事?” 刚才还笑意盈盈的花满楼脸色稍显严肃,正拿着帕子准备包扎一下对方的伤口。 但还没等他将伤口包扎好,刚才还站在他面前的青年蓦地倒了下去。 花满楼一惊,连忙伸手将人抱了个满怀。 一旁不敢动弹的陈恬思瞪大了双眼,这不是她干的!分明是这个人故意去闻迷香! 明天可能不更,周一晚上十一点之后更新。在想要不要搞抽奖,夹子后挣九保六。 第25章 有逼不装 正午,百花楼。 池屿闲睁开双眼,大脑还在隐隐作痛,额角胀得仿佛里面有虫子在动似的。 他面目疏冷,手向后一撑便坐了起来。 “你醒了?” 一道声音从旁边传来,但并不是花满楼。 池屿闲微微侧首,看着坐在那里的红披风:“陆小凤。” “好久不见。” 陆小凤正坐在旁边,手里还拿着一杯茶,只不过并没有喝,看到池屿闲醒来之后才稍微坐直了身子。 “好久不见,你什么时候来的?” 池屿闲一边说一边掀开被子准备下床,却被陆小凤给拦了下来:“你的伤还没好。” “不过是小伤。”他毫不在意地抬手晃了晃被包扎好的左手,随后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 “我才来不久。” 陆小凤放下杯子,站起来来绕着池屿闲走了一圈,还一边走一边打量着,仿佛他身上有什么稀奇的东西似的。 “你看什么?”池屿闲转过头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我在看你是不是我所认识的那个池屿闲。” 陆小凤拉长了声音说道,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道:“你那么厉害,又怎么会被一个没什么拳脚功夫的女子所伤?” “是吗?”池屿选反问,表情和语气都很正常,“那可不是平常的女子。” “哦?” “她是不久前杀了全村一百二十口人的凶手,你还觉得她不会拳脚功夫?” 池屿闲神情恹恹:“再说了,我也没怎么样,不过是小伤罢了。” “但凡那把刀再利一些,你的手怕是要废了。” 温润的声音从门外响起,下一刻,紧闭着的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手里还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黑乎乎的、散发着苦涩味道的药。 池屿闲顿了顿,随后开口说道:“但那把刀不利。” “手腕上的伤还没好,手掌又被伤了。” 花满楼将熬好的药放在桌子上,抬眸向池屿闲的方向转去:“她已经被官府关押了,把药喝了。” 所说的她正是陈恬思,池屿闲知道,但他真正在意的是花满楼的后半句话。 “好,”他说道,“我一会儿就喝了。” 花满楼点点头,就连陆小凤也没怀疑他,说了几句话之后便和花满楼一起出去了。 还留在房间里的池屿闲低垂下眉眼,看着桌子上的那碗药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不过是伤了手,也不至于到喝药的地步。” 他喃喃自语着,走过去端起那碗药思索着该怎么“毁尸灭迹”。 但愿花满楼知道后不会生气,他并非是怕苦,只是不想喝药罢了。 自欺欺人的池屿闲将药全部倒在了窗前的花盆里,又抬手摸了摸翠绿的叶子示意安慰。 这件事就算是告一段落了,神侯府将人押送回京,而陈恬思也关进了大牢,因失态恶劣,十日后斩首示众。 池屿闲得知这个消息后也没说什么,此时他正在看一封信。 第52章 这封信是今天中午送到他手上的,说是那位少年寄过来的。 打开信扫了几眼之后,池屿闲似乎是轻叹了一声,随后才将信合上。 信上再次感谢了他的帮助,随后又提了一句之后若是有什么疑难杂症尽管开口,自己一定会救治。 原来那人是个大夫。池屿闲在心里想道,他也没什么需要救治的地方,因此这个承诺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用。 他将这封信抛在了脑后,然后开始苦恼起来另一件事情了——将药倒掉的事情被花满楼发现了。 起因正是他窗前的那盆草被药浇灌的次数太多了,走近后总会嗅到一股苦涩的药味。 花满楼几乎是连夜将那盆草给搬走了,虽然没出什么大问题,但也不能一直在那里放着。 一是不能在给池屿闲逃避的机会,二则是因为这盆绿植再放下去迟早会死在对方的手里。 对此池屿闲心中稍微起了几分愧疚——对那盆绿植,同时也对花满楼。 毕竟是对方精心养护的绿植,就这么死在自己的一念之间多少有些不太好。 好在花满楼并没有说些什么,只是每次喝药的时候都会等池屿闲喝完之后才离开。 这下倒好,怕苦的事情瞒也瞒不住了。 为此,又麻烦花满楼买了不少蜜饯在房间里搁着,每次吃药的时候才会拿出来。 池屿闲沉着脸故作冷漠,这一点让他像极了一个小孩子,不过没人敢这么说罢了。 幸亏陆小凤昨天就离开了,不然知道之后非要嘲笑他。 这也算池屿闲唯一觉得好的消息了。 “还要喝多久?” 他坐在桌前,看了看桌子上放着的药,又抬眸看了看坐在对面的花满楼。 虽然对方没说什么话,但他也能看出来对方是真的要等他喝完药之后才离开。 池屿闲假装不经意地开口说道:“我真的不会倒掉,放心吧。” 听到他这句话之后,花满楼浅浅一笑,没说相信也没说不相信,只是说道:“快喝吧,等凉了就没药效了。” 看骗不过对方,池屿闲只好咬咬牙端起药往嘴里灌。 他屏住呼吸将要一饮而尽,但当他呼吸时顿时感觉口腔里一片苦涩,苦得他脸都皱了起来。 花满楼看不见,但也能猜到对方现在是什么表情,于是便将那碟蜜饯推到了池屿闲的面前。 “喝完了。” 池屿闲往嘴里塞了蜜饯,此时无比得后悔当初用手接下了那把刀,早知道要喝这么苦的药,他定会躲过去! 但现在说这些也已经晚了,只好乖乖地喝着苦涩无比的药。 当晚,池屿闲还在日记中提及了这件事情,并点评道:“比我的命还苦。” 等到第二天花满楼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险些笑出声,他也想不到池屿闲竟然会怕喝药。 好在这药只喝了五天,不然池屿闲真的会受不了——当然,这五天对他来说已经算是灾难了。 今早下了雪,但不多,只有薄薄的一层,雪落在地面上之后便会化成水,因此到处都显得湿漉漉的。 池屿闲昨晚睡得不太好,凌晨的时候才艰难地入睡,因此起来的时间比花满楼晚了不少。 因此也没有听到那只系统幻化出来的嫩黄鹦鹉,也没有听到花满楼的话。 “醒了?” 花满楼正坐在二楼的厅台喝茶,听到动静之后便抬眸望向听到声音的方向。 “嗯。” 池屿闲神情厌倦,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压抑的感觉。 “喝茶。” 花满楼察觉到了这一点,但没有说什么,只是像往常一样给对方倒了杯热茶。 “下雪了。” 池屿闲打了个哈欠,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面前就放着刚倒好的茶,热气升腾着,将眼前落下的雪都给模糊了。 “今年倒是比往年冷得早。” 花满楼听着雪落的声音,又垂下头听着面前趴下的人在念叨着什么。 他莞尔一笑:“天冷了,别忘了多加衣。” “嗯。” 花满楼知道他有时会假装听话,实则不会更改,于是便慢悠悠地说道:“毕竟万一得了风寒还要喝药。”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不得不说,池屿闲是真的被拿捏住了,听到花满楼的话之后立刻回答道:“我现在回房间多穿件衣服。” 说罢便立刻起身往回走,并没有发现身后的花满楼露出了一抹笑意。 池屿闲的衣服并不多,之前也就是两件换着穿,唯一的冬衣还是花满楼送的。 收到这件冬衣的时候他本想推辞,还长篇大论地说了好些话,但花满楼没听。 “这下真成被包养的小白脸了。” 池屿闲低声轻叹,觉得总是麻烦花满楼有些不太好。 他一边换着衣服,一边在心里想着该如何报答对方。 花满楼似乎什么都不缺,他一时之间竟然猜不出来对方缺什么东西。 “怎么了?” 自从换衣服出来之后,青年便一直沉默着,连一句话都没说,就像是沉浸到了自己的世界里似的。 花满楼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询问了一番,语气很柔和,在下着雪的冬天宛如一阵春风拂过。 “没什么。” 第53章 池屿闲摇摇头,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只是在想要找什么活干。” “怎么突然想这个?”花满楼倒茶的动作一顿,随后便恢复了正常,好奇地问道,“是百花楼住着不好?” “不是。” 池屿闲连忙否认,斟酌了片刻之后才继续说道:“只是觉得一直这么下去不太好。” “哪里不好?” “太麻烦你了。” “我们不是朋友吗?” “但朋友也不能一直麻烦啊?” “陆小凤……” “陆小凤也不是整天住在百花楼的。” 池屿闲这次竟然十分地坚定,不管花满楼怎么说都不动摇自己的念头。 之前还好好的,今天这是怎么了? 花满楼在心里暗自想道,他是不在乎这些的,要不然他当初也不会让对方住进来。 难不成是心情不好? 恐怕是这样了。 但花满楼这一次却是想错了,临近中午的时候池屿闲就出去了,走之前还很贴心地告诉他晚上不用留饭。 花满楼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总觉得现在的心情和得知养大的孩子要出门时一样。 有些不放心。 但他们只是朋友,又不是一直要待在一起的。这个道理花满楼知道,因此并没有拦着池屿闲。 雪还在下,只不过是在地面上无法积成白茫茫一片罢了。 池屿闲撑着把伞,腰间配着赶月刀,就这么孤身一身离开了。 哪怕下了雪也丝毫不减城中的繁华,甚至说人比往常更多了,因此走着走着都会被人撞一下。 在第八次被撞的时候,池屿闲迅速地伸手抓住了想要和他擦肩而过的人。 “这位公子,怎么了?” 被他抓住的是一位中年男子,留着络腮胡子,整个人看上去很是慈祥。 此刻被池屿闲抓住了手腕,正疑惑不解地抬眸看向他,像是不理解对方为什么要突然拦住自己。 池屿闲撑着伞,看着雪花落在对方的肩膀上:“交出来。” 他说道,声音微冷,剑眉稍蹙。 “您这是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 络腮胡子皱着眉头,语气也差了起来,甩手想要挣脱开池屿闲的手,但对方的手宛如铁铸的一般,他竟然挣脱不开。 两个人站在街上拉拉扯扯的很是引人注目,已经有不少人在往他们这边看了。 池屿闲察觉到了那些人的目光,于是也不继续纠缠了,而是直接开口说道:“司空摘星,要么你将东西交出来,要么我断你一只手。” 看自己被认出来了,司空摘星也不继续装下去了,而是笑了出来:“你要断我一只手?哈哈哈哈,倒是自信。” 说罢,他抬手拍向近在咫尺的池屿闲,趁着对方松手时立刻逃窜,眨眼间就消失地无影无踪。 留在原地的池屿闲也不恼,他抬起另一只手,手里正放着刚才被司空摘星偷走的玉佩。 这块玉佩虽然算不上贵重,但是原身买的,池屿闲再怎么揭不开锅都没想过要变卖,因此察觉到被司空摘星偷了之后才会立刻拦下对方。 司空摘星不愧是偷王之王,若不是系统突然蹦出个复制粘贴面板,他还真的不知道玉佩被偷了。 不过…… 池屿闲缓缓地露出了一抹笑来,他刚才复制粘贴了对方的易容术和盗术,还将对方身上的一把柳叶刀偷了过来。 想必过不了多久对方就会发现自己身上的东西不见了。 这么一想,池屿闲的心情好了不少,撑着伞继续往前走着。 他说的不错,司空摘星偷走之后刚想掏出玉佩仔细查看,没想到一伸手摸了个空,甚至连那把柳叶刀都不见了。 “那个人!” 不过是转瞬之间,他就猜到了是谁。 这天底下竟然还有如此厉害的人,竟然能从他身上偷走东西。 司空摘星脸都快绿了,终日打雁,终被雁啄。 不行!他一定要将那个人给找出来! 池屿闲在一家镖局前停下,抬眸打量了片刻之后还是离开了。 倒不是因为他嫌弃做镖师累,主要是因为那家镖局看上去稍有些破旧,想必也不会多花钱招镖师。 这么大的一座城,他竟然找不到一个工作。 池屿闲甚至都有些心累了,总不能就这么空着手回去吧? 他在一处巷角停下,长吁短叹了片刻之后才继续往前走。 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到处都是湿漉漉的一片,像是整个天地被水洗了一边似的。 池屿闲在路边一个摊子旁停了下来,要了一碗素面,在等着面煮好的空档,他抬眸往四周望。 长相俊朗的青年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引起许多人的目光,大多都是没有恶意的。 池屿闲坐下之后便合上了伞,将伞放在一旁之后才抬眼看向了刚坐到自己对面的人。 “你究竟是谁?” 换了另一副模样的司空摘星盯着他询问,问了之后也不等他回答:“黑衣白伞,我知道你是谁了?” “哦?” 池屿闲轻挑眉梢,心里有些惊讶,没想到自己的名字竟然这么有名了。 就当他以为司空摘星接下来会说什么的时候,对方表情笃定地回答道:“你就是陆小凤的那个朋友?” 第54章 池屿闲:“……” 他盯着不知道是不是真面目的司空摘星,一字一句地说道:“陆小凤的朋友?” “陆小凤和我提过你。” 司空摘星也点了一碗面,拿起筷子在手里转来转去:“他说你是个练武奇才,不管是什么功法,只要看一眼就会。” “所以,你刚才是把玉佩偷回去了对吧?还有一把柳叶刀。” 池屿闲皮笑肉不笑:“那不叫偷,而是物归原主。” “所以我那也不算偷,只是借来用用罢了。” 司空摘星摇头晃脑地说道,说完之后便冲他摊开手掌:“玉佩就算了,柳叶刀得还我吧?” “哦?” 池屿闲难得起了开玩笑的念头,从腰间拔出那把柳叶刀在手中转着:“为什么要给你?” 饶是司空摘星也被他这幅模样给无语道:“这可是我的东西。” “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了吗?” 话音刚落,池屿闲点的素面上来了,他扯了扯嘴角,露出来一抹浅淡的笑意,随后便将那把柳叶刀放在了桌子上。 随后,司空摘星动作十分迅速地将那把柳叶刀给摸了回去。 池屿闲正低头吃面,看到这一幕之后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无声笑了笑。 一旁的司空摘星拿回东西之后才堪堪松了一口气,随即开口闲聊,期间还拉踩了陆小凤几句,倒是挺像损友的。 “不过,你既然能从我手上偷走东西,也算是很厉害了。” 司空摘星一副得意地说道:“论盗术,可从未有人比得过我?” “是吗?” 池屿闲放下筷子,抬眸看着他,发出灵魂一问:“那楚留香呢?” “楚留香?楚……” 在听到这个名字之前,司空摘星还是一副得意的模样,但等念出这个名字之后才宛如泄了气似的放低了声音。 “自然是我厉害。” 司空摘星的声音细若蚊吟,若不是池屿闲就坐在他面前,恐怕还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 “不过,”又担心自己刚才那句话太过自负其能,司空摘星又补充了一句,“我还年轻,还是有些比不过他老人家的。” 这句话刚刚落地,自他们身后便响起了一声无恶意的笑,紧接着,一位身穿白衣的人款步走了过来。 池屿闲和司空摘星几乎同步地看向对方,但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一句话,对方就缓缓地开口说道:“我并不老。” 这句话乍一听没头没尾的,但只要反应过来就能听出来对方说的是什么意思。 池屿闲眸光微闪:“我也这么觉得,司空摘星,你还不快给楚香帅道歉?” 这人正是传说中的盗帅楚留香,刚才他们谈及对方的时候当事人正在后面听着。 池屿闲缓缓地闭上了双眼,顿时觉得一阵面热,尽管现在一句话都不说,但也能看出来他的尴尬。 更别说刚才口出狂言的司空摘星了,对方可是前辈,他刚才所说的那些倒是有些狂妄了。 好在对方并不在意,只是觉得那句“老人家”有点不恰当罢了。 毕竟楚留香觉得自己分明很年轻,怎么在别人口中就沦落到老人家的行列了。 两人宛如被夫子抓包聊天的学生似的,一副知错的模样。 看着他们的表情,楚留香抬手摸了摸鼻子:“早就听闻司空摘星的大名,今日百闻不如一见。” 司空摘星一听,也立刻寒暄了起来,只有池屿闲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低垂下眼眸,看着放在旁边的伞,颇有些蠢蠢欲动。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总不能和他们聊下去吧? 这个念头一起来,池屿闲就下定了决心,他放下面钱之后就拿着伞站了起来。 “时间不早了,告辞。” 他微微颔首,还没转身就被司空摘星拦了下来:“既然相逢,便是有缘,一起喝酒?” 没推辞成功的池屿闲最终还是坐在了酒桌上,他抬眸看着另外两个人对饮,自己倒是滴酒不沾。 倒不是因为酒量不好,只是单纯地不太想喝酒。 但这个念头在等司空摘星喝醉之后非要和他比试的时候猛地转变,早知道刚才就应该头也不回的离开。 “不比。” 池屿闲转过头去,眼神略有些嫌弃,他总算是知道陆小凤为什么可以和司空摘星能称为朋友。 “你不是练武奇才么?比比又怎么了?”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池屿闲的额头都鼓胀着:“你听听你说的,谁会和你比翻跟头?” “陆小凤啊!” 池屿闲:“……” “我不是陆小凤。”池屿闲冷眼,面上稍显些许无奈。 他脸部线条流畅凌厉,没有太大的缓和,因此沉着脸的时候会显得不近人情。 “更何况,我又为什么要和你比呢?” 池屿闲轻挑眉梢,双臂环抱在胸。前:“我可不会无缘无故和你比试。” 司空摘星沉思:“那就比轻功。” 他笑了笑:“陆小凤可是说了,任何功法你看一眼就会,所以比轻功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我没有内力。” “什么?” 这下就连楚留香都露出来了几分吃惊,毕竟对方如今在江湖上也算是少有名气了,谁能想到他竟然会没有内力? 第55章 池屿闲身体微微后仰,眉眼冷淡:“我不用内力就能打败他们。” 这话很是狂妄,但看他这幅模样,恐怕是真的有底气。 实际上,池屿闲能说出这句话也只是凭借着系统的金指手罢了。 有逼不装是傻子。 第26章 是心动?还是习惯? “你喝醉了。” 池屿闲抬手将司空摘星往旁边推了推,很认真地说道:“等你清醒了再说吧,趁你喝醉了比,岂不是趁人之危?” 他说得冠冕堂皇的,还真将对方给唬住了。 若是今天喝酒的只有池屿闲和司空摘星,恐怕还会看不到对方这幅模样,毕竟司空摘星酒量并不差,但和他一起喝酒的可是楚留香。 看着明显已经醉了的司空摘星,池屿闲稍微松了一口气,他抬眸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随后便提出来了告别。 司空摘星:“明天晚上见,我一定要和你比盗术!” 自己的武功被别人那么快学了去,他心里自然憋着一股气,觉得对方肯定比不上自己。 池屿闲稍微敷衍地点点头:“行行行,走了。” 他说罢,拿起一旁合上的伞,随后便快步离开了酒馆。 身后的两人又喝了起来,像是要把下半辈子的量给喝完似的。 池屿闲听到身后动静之后便无奈地摇了摇头,并且再次清醒自己走得早,不然还真得要喝几杯。 他本来以为自己只喝了半杯应该没什么问题的,但没想到回去之后还是被花满楼一语点破了。 “味道很大吗?” 听到对方的询问之后,池屿闲垂首拎着自己的袖子闻了闻,还真嗅到了一点酒味儿。 “找到要做什么了吗?” 花满楼坐在二楼晒着夕阳,耳朵里充斥着各种声音。 其实池屿闲身上的酒味并不大,只是他鼻子灵敏罢了,还没等到对方走近就已经闻到了。 “抱歉。” 池屿闲脸不知道为什么热了起来,他在心里以为是酒劲上来了,因此看向花满楼的眼神都变得比平常柔和了些许。 “没事。” 花满楼没在继续询问了,只是示意对方坐下来:“喝点茶解解酒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给对方倒了一杯热茶。 坐下之后,池屿闲大脑昏昏沉沉,开始将今天遇到的事情细细碎碎地讲了起来。 “司空摘星?” 花满楼听到了熟悉的名字,稍微挑了一下眉梢,随后便聊了几句,在得知对方要和池屿闲比试之后无奈地笑了出来。 “确实是他能做出来的事情。” “不过,”花满楼顿了顿,“你若是不喜欢,拒绝了他便是。” 池屿闲喝完茶之后一直垂首把玩着茶杯,听到花满楼的建议之后也只是缓缓地打了个哈欠:“还好,就当是玩耍了。” “困了?” 花满楼问道,抬手将对方手里一直转来转去的茶杯给拿了过来:“回去休息吧。” “时间还早。” 池屿闲坐直了身子,漆黑的衣衫衬得他的脸色白如雪,但偏偏眉眼又漆黑如墨,极致地对比一瞬间可以让人忽略掉他身上的阴郁气质。 可惜花满楼看不见。 “也不算早了。” 迎面吹来了一阵风,带着寒意,花满楼便知道太阳已经完全落山了,因此才起身:“要听琴吗?” “好。” 池屿闲眨了眨眼,原本困倦的眼睛此刻稍微瞪大了不少。 自从上次听花满楼弹琴已经过去快半个月了,一时之间倒是还有些怀念。 听到对方语气中带着他情绪,花满楼弯眸一笑,在湿冷的冬季宛如春风拂面。 池屿闲不明所以地看着花满楼,不清楚自己刚才说的话到底哪里好笑了,对方竟然笑得这么开心。 不过花满楼倒是经常露出微笑来,他不过片刻就已经将这件事情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百花楼中,琴声阵阵,似流水潺潺,又恍如雷声阵阵。 池屿闲就坐在对方对面,一开始视线是落在琴上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目光渐渐地落在了花满楼的手指上。 骨节分明,一看就充满了力量感,说不定上面还布着薄茧。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青年飞快地转移开了视线,与此同时还低垂下了眉眼,像是在躲避着什么。 花满楼一曲罢,手掌平摊按着琴弦:“如何?” “很好!” 几乎是对方的话音刚落,池屿闲就立刻回答了,哪怕他故作冷静,还还是难掩欲盖弥彰之势。 花满楼眉眼弯弯,自然是察觉到了这一点,但他却没有点破,就看着对方在这里别扭。 “我先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 池屿闲咬咬牙,为自己刚才的失态后悔,他站起身,宽大的衣衫在空中划过一个弧度。 “好,快些休息吧。” 花满楼还是在笑,让池屿闲不由得好奇他到底在笑什么,竟然天天都这么开心。 但仔细一想又觉得很正常,毕竟是热爱生活的花满楼,哪怕时时刻刻挂着笑也不奇怪。 回到房间里的池屿闲并没有去洗漱,而是坐在床上低垂下眼眸,一副深思的模样。 还没认识花满楼之前他就预想到现在了,毕竟整天和那么温柔的一个人待在一起,对方又十分的体贴,是个人都会沦陷吧? 第56章 但池屿闲又清晰地知道,自己只不过在感受到温暖之后的贪恋罢了。 他仰面,轻叹了一口气,刚才还泛着热的脸此刻已经恢复了平日里的白皙,眼神也黯淡了下去。 稍微洗漱之后,池屿闲坐在床边,还没有完全干燥的长发就这么随意地披在身上。 他双。腿盘坐,指尖在屏幕上点来点去。 只不过,和平常十分迅速地打字不同,他今天打一段字都要花费好长时间,好不容易写了一句之后又恼羞成怒地删掉。 这幅犹豫忐忑地模样像极了在考场上不断改着答案的考生。 池屿闲接连叹气,眉头紧皱,像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问题似的。 最终,他还是在末了添了一句:“花满楼真是个好人。” 只不过这个好人究竟是什么意思,恐怕也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第二天听到鹦鹉重复出这句话的时候,花满楼脸上明显显露出了几分的疑惑。 “好人?”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对方这么评价他了,而且…… 花满楼脸上的笑渐渐收敛,指尖揉搓着鹦鹉毛茸茸的头。 这段时间他也察觉到些许的奇怪了,比如从不过问鹦鹉的池屿闲、能够一字不落重复话音的鹦鹉,这一切都显示着事情的诡异。 但花满楼并不是很在意这些,他松开了手,嫩黄色鹦鹉立刻跳到了他的肩膀上,叽叽喳喳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脑子里各种猜测千回百转,但等到回神的时候,花满楼才发现了一件事情——都已经这个点了,池屿闲竟然还没起来。 他转身往对方房间望去,倾听着里面的动静。 “算了,就让他多睡一会儿吧。” 花满楼无奈地摇摇头,自己都没发现他此刻的表情又多么地纵容。 房间里,床上的青年平躺着,脸色稍显苍白。下一刻,对方紧闭着的双眼缓缓睁开,眉眼间充斥着厌世的厌倦。 池屿闲今天的心情不太好,哪怕已经睡醒了也不想起来。 若是之前,他定会在床上躺着装死,但现在不行。 挣扎了片刻之后,一直赖床的青年才伸出胳膊抓着衣服从床上爬了起来。 池屿闲动作缓慢地穿上衣服,又呆滞地洗漱。 他宛如一架提线木偶般,等一切收拾好了才站到紧闭的房门前做了好几个深呼吸。 等到池屿闲打开房门之后,刚才在房间里的烦躁和厌倦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整张脸上满是淡漠和不近人情。 他伪装出一副冷静的模样,但眼睛是骗不了人的,深邃幽暗,像是一口枯井。 “醒了?” 花满楼在浇花,他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头也没抬地开口寒暄。 “嗯。” 池屿闲走了过去,在距离对方三步远的地方停下。 “昨晚睡得不好吗?” 花满楼转过身,回想起对方昨晚房间里的动静,细细碎碎地响大半夜,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才堪堪停下。 “还好。”池屿闲微微颔首,突然动作一顿,他想起对方的听觉灵敏,该不会是听到了他翻来覆去的动静了吧? “是不是吵到你了?” 他低垂下眼眸,不动声色地掀起眼皮看了一眼花满楼的脸,竟然还真的在对方眼下看到了些许的阴影。 池屿闲:“……” 他还真是罪过。 “并没有,”花满楼说了一个善意的谎言,眉眼间依旧是温润的,像是平静的湖面似的,“只是半夜醒来听到你还没有入睡。” “在想一些事情。” 池屿闲往前走了一步,拉进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离得近了,他也便清晰地嗅到了对方身上的那股浅淡香味,像是印记一般不知不觉间刻在了他的脑海里。 “嗯?” 花满楼弯了弯唇角,走到一旁坐下,一阵风吹来,惹得他身上的衣衫发出阵阵声响。 “没什么。” 池屿闲看到这一幕,刚才想说的话瞬间哽在了喉咙里。 他移开了目光,望向楼下那几盆已经快要枯萎的文心兰,眼底深沉一片,宛如一池沼泽,只要接近就会被拽入深底。 冬夜,寒风阵阵。 池屿闲没有进房间,而是站在楼外。 他抬眼望了望天边悬着的明月,随后开口说道:“要比什么?” 话音刚落,一个男子走了出来,正是司空摘星,只不过他又换了一副面貌。 “你既然没有内力,那么我们便比盗术。” 司空摘星没想到自己换了一张脸还会被池屿闲给认出来,只好迈出步子开口说道。 “如何比?” 池屿闲撑着伞,伞沿挡住了他半张脸,只露出来了形状姣好的薄唇。 他也没想到司空摘星酒醒之后还会坚持和他比试,但转念一想,又的确是对方能做出来的事情。 “三日为限,看谁能从楚留香身上偷走一块玉佩。” 司空摘星笑笑:“楚香帅已经同意了,就让他老人家做个见证。” 说罢,他又抬眸看着一言不发的池屿闲:“你觉得如何?” 反正是比不过我,他的盗术可是从我身上学到的! 池屿闲缓缓露出了一抹笑来,很浅淡,像是草原中一朵小小的花似的。 第57章 “我同意,”他抬高伞面,露出一双幽深的眼眸,“既然是比试,那么就会又输赢,彩头是什么?” 这个问题司空摘星倒是没有想,他本想和往常一样提出那些要求,但又想到池屿闲本非是陆小凤,说不定不会接受那些稀奇古怪的要求。 看对方脸上的沉思,池屿闲轻挑眉梢,语气平淡地提议道:“我若是赢了,便从你身上拿走一样东西,如何?” “什么东西?”司空摘星反问道。 池屿闲:“说出来就没什么悬念了,放心,不会影响到你的。” “那好,”司空摘星点头同意,“若是我赢了——你这把伞就归我了。” “好。” 池屿闲迟疑了片刻之后同意了,他这把伞并不珍贵,只是用得时间长了习惯了,若是拿来做赌注也没什么。 两人几乎是一拍即合,司空摘星看了一眼他握在手里的白底红梅伞,胸有成竹:“看来这把伞很快就要易主了!” 说罢,他转身轻点足尖借力飞走,动作很轻,像是一只本就会飞翔的鸟似的。 池屿闲看着司空摘星飞速远离的身影,脸上的表情依旧是平淡的,像是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引起他心底的波澜了。 他之前一直复制的都是功法,倒是没尝试过复制轻功。 反正金手指都已经开了,不如试试。 至于为何不直接复制粘贴,而是要和对方比试,池屿闲只是闲得无聊了,再加上对方确实有趣,就当是玩玩了。 青年合上伞,转身往百花楼里走去。 还没走几步就撞见了一抹熟悉的白衣身影,站在那里宛如仙人似的。 “花满楼?” “嗯。” “你还没休息?” 池屿闲一边问着,一边往对方的方向去:“时间不早了,早些休息吧。” 他说罢,低头看着和自己相距极近的白色衣角,最终还是忍不住抬手拉了一下。 察觉到衣袖上传来的拉扯,花满楼面容柔和如往初:“怎么了?” 淡淡的香气伴随着这句话扑面而来,池屿闲笑了笑:“你袖子脏了。” 他说罢,又得寸进尺地拂了一下。 “干净了吗?” 花满楼唇角含笑,像是没发现对方的小动作似的,反倒是十分配合地询问。 “干净了。” 池屿闲压下了唇角的笑,原本低落的心情竟是因为这个小动作出奇的好了。 “明天见。” 花满楼在池屿闲房间门口停下,和对方寒暄之后才离开。 而池屿闲说完话之后并未立刻进房间,而是等花满楼进了房间、看不到对方身影之后才回房间。 他没点灯,在一片漆黑之中动作快速地收拾了一下,躺在床上的时候,被麻痹的理智才堪堪回笼。 罢了,就这么顺其自然吧。 池屿闲抬手遮住了双眼,扯出来了一抹无可奈何的笑,虽然没有太多的笑意,但和之前的冷脸相比已经很不错了。 “花满楼。” 他低声念着,语气听上去倒是正常,但其中饱含的情绪恐怕只有自己知道了。 翌日,池屿闲一大早就起来了,他先将百花楼里的花花草草收拾了一下,随后便出了门。 等花满楼打开房门的时候,百花楼里已经冷冷清清了,天气太冷,枝头的鸟雀都不常来了。 一抹嫩黄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飞了过来,随后便落在了花满楼的肩头,先是叽叽喳喳了一通,随后才开始重复着池屿闲昨晚写的日记。 日记不长,通篇只有三个字,一直重复了大概十几遍。 “好烦啊好烦啊好烦啊……” 鹦鹉一边叽叽喳喳地重复着,一边在花满楼的肩头乱蹦。 惹得花满楼只好抬手先按住了对方:“心情又不好了?” 他说的并非是鹦鹉,而是池屿闲。 对方最近却是是有些不对劲,情绪有时大起大落的,还时不时地会盯着他发呆。 但当他询问对方是否遇到了什么事情的时候对方又冷着声音否决。 花满楼着实是想不通。 而池屿闲也不知道,他平常看向花满楼的视线一次不落地被对方察觉到了,他还一直以为自己的目光和隐蔽。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现在的池屿闲刚进了城,径直往楚留香和司空摘星所住的客栈走去。 他进去的时候就撞见了下楼吃饭的楚留香,只有对方一个人,不见司空摘星。 “池兄,来得好早啊。” 楚留香抬手摸了摸鼻子:“看来你们两个对这场比试都很执着。” 他一边说着,一边在旁边坐下:“一起吃?” “多谢。” 池屿闲毫不作假地在楚留香身边坐下,他面容冷静,不笑的时候有些不近人情。 突然,楚留香抬手:“哎,动作还是太明显了。” 他握住了池屿闲伸出的手腕,做出了一副遗憾的表情。 那块玉佩就明晃晃地挂在他腰间,像是在告诉司空摘星和池屿闲东西就在这里,尽管来拿,彰显着他对自己的自信。 毕竟很少有人可以从楚留香的身上偷走东西。 池屿闲不动声色地收回了手:“盗帅还是技高一筹。” 他似乎是叹了一口气:“想必司空摘星昨晚就尝试了吧?看来他也没成功。” 第58章 楚留香听罢但笑不语。 眼看着初次尝试失败了,池屿闲无奈地先将这件事情搁浅,开始专心地吃饭。 他并没有发现一旁的楚留香目光在他的手腕上落了一瞬。 刚才所握到的手腕上有着两道伤疤,一道已经愈合,看样子是之前的。 而另一道…… 楚留香垂眸看着自己手指上沾染的一抹血迹,这抹血迹很淡,不仔细看还发现不了。 看上去像是这几天伤到的,还没有完全愈合,不小心就会伤口撕裂。 他在心里揣测着,一边想着,一边抬手摸了摸鼻子。 “怎么不见司空摘星?” 池屿闲吃过饭,竟然一直没有看到司空摘星。 “我听动静,似乎在天亮前就离开了,”楚留香无奈地耸耸肩,“或许是有什么事情要做吧。” 这样说也有几分道理,对方经常神龙见首不见尾,估计也只有陆小凤能够找到对方了。 池屿闲摸着下巴,思索着该怎么从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盗帅身上偷走那块玉佩。 时间还早,楚留香要去城东找个人,见状,他起身想要告辞。 “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池兄不如一起。” 楚留香手持一把折扇,在这么冷的天还慢悠悠地扇着。 “好。” 池屿闲想着在半路的时候再尝试一次,于是答应了对方的邀请。 今天街上的人不是很多,就连周围摊贩的叫卖声都低了不少。 这时他们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天了,太阳被厚厚的云层遮挡着,天地间的光线都暗暗的,像是蒙了一层雾似的。 楚留香要找的人是一个朋友,善酿酒,酿出来的酒醇香绵长,俱说比拿下酒楼里卖的酒还要好。 他们在闲聊,好在楚留香和人相处有些游刃有余,不然但凭有时不爱说话的池屿闲,他们之间的氛围恐怕要尬死。 “咳咳咳,好心人,可怜可怜老太婆吧。” 不远处有位衣衫褴褛的老妇人在乞讨,但来来往往的人基本上视而不见,对方手里捧着的破了好几个豁口的瓷碗里没几个钱。 池屿闲和楚留香经过的时候,还是从身上掏出了几个铜板放在了对方的碗里。 求了这么久终于求到钱的老妇人感激不尽地鞠着躬,她年事已高,背驼得像是背了一口锅。 鞠躬时头重脚轻,还没等她直起腰,整个人都往前栽去。 好在楚留香手疾眼快地扶住了她,这次避免了一次意外。 “谢谢谢谢!” 老妇人连声道谢,就当她要松开手的时候,刚才还风度翩翩的白衣盗帅抬手摁住了她。 “司空摘星,你的动作也很明显。” 楚留香脸上带着笑,一边说着,一边按住了伸向自己腰间的手。 眼看自己被识破,司空摘星也不撞了,总算是直起了自己的腰:“哎。” 他以这张脸苦恼地说道:“看来从香帅身上拿走东西还真不容易。” 说罢他又笑了起来:“不过我没成功,池屿闲你肯定也没成功。” 池屿闲听到之后挑了一下眉,并没有说什么,双臂环抱在胸。前上下打量着司空摘星。 “如何?” 池屿闲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番司空摘星的打扮:“倒是忘了你会易容,这幅模样还险些将我骗了过去。” “哈哈。”司空摘星洋洋自得,“我的易容术天底下能识破的没几个人。” 池屿闲眸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 他现在这幅样子一看就是在计划着什么,司空摘星猛地往后跳了好几步:“你该不会看了几眼就已经学会了我的易容术了吧?!” 现在一看到米格纸就头晕眼花 第27章 谁先动了心? “不会。” 池屿闲将伞面往上抬了不少,表情无奈:“我还没有厉害到那种地步。” 事实上他并没有复制粘贴司空摘星的易容术,一是因为他对这个技能不是很感兴趣,二则是因为他现在需要的是以真面目示人来提高自己的名声。 司空摘星听到他的解释之后也没有说到底相信没有,只是眼睛转了转,心里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得知他们要去城东之后,司空摘星也跟了上来,只不过另外两人看着他这幅打扮,犹豫了片刻。 “诶!等我一会儿!” 司空摘星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破旧的衣服,一头扎进不远处的小客栈。 留在原地的池屿闲和楚留香对视了一眼,面面相觑之后耸了耸肩,但还是真的等司空摘星去换衣服。 对方不以真面目示人,因此出来的时候换成了一副少年打扮,五官平平无奇,丢在人群里都认不出来的那种。 直到他走近开口,池屿闲才发现这人就是司空摘星。 这里已经离楚留香朋友住处不远了,因此没一会儿就到了。对方也是一个好客的人,见来了两位不认识的人也热情地招待了。 这种热情招待的结果就是——池屿闲喝得酩酊大醉。 他酒量不差,但也只是和平常人相比罢了,但和楚留香这种喝酒像喝水的人比就一般了。 当另外三人还在推杯换盏的时候,池屿闲已经趴在桌子上几乎不省人事了。 “池兄?” 楚留香抬手拍了一下池屿闲的肩膀,喊了一声。 第59章 “嗯?” 好在人还有意识,听到自己的名字还知道做出反应,但他语气模糊,一看就醉得不轻。 “让他趴着吧。” 司空摘星倒了一杯酒:“一会儿把他给拖回去。” 说罢,抬起手举杯,随后便一饮而尽。 楚留香朋友酿的酒果然不错,四人几乎喝了快一个上午,空酒坛摆得几乎都快没有落脚的地方。 这一场喝下来,除了楚留香和他朋友还清醒着,池屿闲和司空摘星都醉了,其中池屿闲醉得程度最深,闭着眼睛像睡着了似的。 司空摘星好歹还能自己走,而他却得被人搀扶着。 “还有伞。” 楚留香微抬下巴,示意还算清醒的司空摘星带上对方放在旁边的伞,随后自己又搀扶起都走不成直线的池屿闲。 “池兄家住哪里?” “嗯?” 池屿闲只有一个反应,根本无法回答问题,好在一旁的司空摘星替他回答了。 “百花楼。” “有些距离。” 楚留香空出的另一只手摸了摸鼻子,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之后还是决定让对方先在客栈休息一会儿,等酒醒了再回去。 乌云已经散了,阳光落在地上总算是提高了不少温度。街上的人也多了起来,熙熙攘攘的好不热闹。 他们走到临时住的客栈,正准备进去,一旁的司空摘星便带着醉意地喊道:“那是花满楼?” 楚留香顺着司空摘星的,目光望去,只见一位白衣青年正从不远处走来,听到有人在喊他之后抬眸往这边望了过来。 花满楼看不见,但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了过来:“司空摘星?” 他曾听陆小凤提及过这个人,因此见了面也颔首问好。 “你来得正巧,”司空摘星晃了晃昏沉沉的大脑,“他喝醉了,你把人带回去吧?” 他们三人身上都带着酒香,因此花满楼一时之间没有发现池屿闲。 直到楚留香将人递给了他:“没想到池兄喝了一坛之后就醉成这个样子了。” 花满楼连忙抬手将人接住,一个成年男子的重量并不低,幸好他下盘很稳,这才没有往后撤步。 “嗯?” 池屿闲掀起醉意朦胧的双眼,模模糊糊之间好像看到了熟悉的人。 “怎么喝这么多?” 听到熟悉的声音之后,池屿闲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头往对方肩膀上一搭,闭上眼睛就不省人事了。 “多谢了。” 花满楼无奈地摇摇头,眉眼间的笑意带上了细微的纵容。 另外两人摆摆手,见池屿闲有人接之后便就此分开了。 或许是因为喝醉了,一向理智且不近人情的青年难得显露出了几分真性情。 花满楼抬手握住了对方不断乱动的手,阻止的话尚未说出口就停顿了下来。 他一边扶着对方往前走,一边疑惑地摩挲着对方的手腕。 没认错,这就是伤口,像是这两天弄出来的。 花满楼深吸了一口气,也猜到了这伤是怎么来的,揽紧了倒在他身上的醉鬼之后无奈地摇摇头。 罢了,等人清醒了再说吧。 他将人带回了百花楼,刚把人放到床上就被扯住了衣领。 整齐规矩的衣领顿时被抓得凌乱,露出了一小节白玉般的脖颈和锁骨。 “池屿闲?” 花满楼被迫弯着腰,一手撑在对方脑侧,一边抬起去掰对方紧握在自己衣领上的手。 谁知青年喝醉之后固执得不行,非要拽着他的衣领往下拉,期间还哼哼唧唧地不知道在说着什么。 池屿闲尽管没有内力,但他的力气也算不上小,下定决心使劲儿的时还真将花满楼给拽倒了。 好在花满楼眼疾手快地伸手撑在了床上,不然他倒在对方身上,非要将对方的酒给砸醒。 “花满楼?” 池屿闲抬手抱住了眼前的人,一阵暖意从相拥处传到自己身上。 “嗯,怎么了?” “花满楼。” 池屿闲又喊了一声,于此同时,抱着对方的胳膊也更加地用力了。 他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唯一一根浮木似的,紧紧地抱着不肯松手。 花满楼轻咳几声,险些被勒得喘不过气来:“池屿闲?松手?” 这种询问式的语气对于喝醉之后的池屿闲来说无疑是默认,他睁开双眼,漆黑的眼眸很亮,像是夜空中的繁星。 “花满楼。” 他再次喊道。 “嗯。” 花满楼只好应声,宽大的衣袖铺在对方脸侧,带着淡淡的暖香,引诱般地使池屿闲稍微偏头将脸蹭了上去。 “先松手好吗?” “不。” 池屿闲声音很低,语气还带着浓重的醉意,但回答却无比地肯定。 “为何?” 花满楼很是无奈,他避免着和对方的肢体接触,脸上都露出了几分的无可奈何。 “不要。” “池屿闲,”花满楼似乎是叹了一口气,眉眼间依旧是纵容,“你喝醉了,我去煮些醒酒汤。” 这句话刚说出来,花满楼就感觉到勒在自己身上的胳膊更加地用力了,仿佛是在挤湿衣服似的非要将最后一滴水挤出来。 不知道他是不是说错了话,他无比清晰地察觉到抱着自己的人情绪瞬间变了。 第60章 “你要我放手。” 池屿闲稍稍松开了手,脸从花满楼顺滑的袖子上抽离,凌厉的眉眼此刻染上了些许的哀愁。 他又重复了一遍这句话,低垂着眉眼,仿佛只要花满楼让他松开手,他就会难过得心碎似的。 花满楼看不见,但也从对方的语气中察觉到了几分不寻常。 和一个醉鬼讲道理是讲不通的,最好是顺着对方。 池屿闲冷白的脸上带着几分酒醉的红,黑如琉璃的眼睛也蒙上了一层水意。 之前一直压制的情绪在温暖的怀抱中瞬间决堤,池屿闲眨了眨双眼,哪怕喝醉了都能体会到突如其来的失真感。 花满楼一愣,颈侧多了一股温热的触感,随即,炽热的呼吸喷洒在了脖颈上——对方将脸埋在了自己肩头。 “池……” 他刚开口说出了一个字,话还卡在喉咙里。 肩膀上的衣服湿了——池屿闲哭了? 花满楼脸上出现了错愕,撑了将近两刻钟的胳膊发酸,只好扶着躺在床上的人坐了起来。 坐起来之后,池屿闲无措地再次将人抱紧,他这次是真的整个人都扑在了对方的身上。 “怎么了?” 花满楼抬起一只手轻轻地拍着池屿闲的背,本就温柔的声音放得更轻了。 意料之中,对方并没有回答他,而是在无声地哭泣着,哪怕一句话都没说,却也能察觉到对方此刻濒临崩溃。 这时的花满楼才发现,自己从鹦鹉口中得知的有关池屿闲的痛苦只是十之一二。 他此刻甚至都不敢用力回抱对方,生怕稍一用力对方就会像干枯的花瓣碎掉似的。 池屿闲不想说话,他双手用力抱着花满楼,仿佛这样就可以从对方身上汲取到活下去的希望似的。 “好累。”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花满楼半个身子都快要发麻了,趴在肩膀上的人才开口说道。 声音很哑,又充斥着满满的低落。 池屿闲从未提及过自己的过去,因此花满楼也无法猜测对方现在是怎么回事,只好轻声安慰着。 “睡吧,醒来就好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尝试松开对方。 但他刚一松手,自己就被用力地抱住。 这时就不像是对方快消失了,而是对方担心他快消失似的。 “睡吧。” 花满楼无奈,但更多的是自己都不知道的纵容。 他轻轻地拍着池屿闲的背,安静地被对方抱着。 怀里的人身体一直僵硬着,直到情绪恢复正常之后才放松下来。 紧紧抱着花满楼的胳膊也在快要睡着时无声无息地松开。 察觉到肩膀猛地一沉的花满楼松了一口气,扶着人再次躺下。 他给池屿闲盖好被子,站在对方床前不知道再想些什么,等到对方真的陷入沉睡之后才放心地离开。 午后的阳光照了进来,金灿灿的,看上去很是温暖。 房间里的床上,黑衣青年侧着脸,纤长的眼睫搭着,仿佛是被人刻意画上了阴影。 池屿闲醒来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房间里也,没有点灯,因此有些看不清楚。 他坐起身子,抬手揉了揉不知道为什么酸胀的双眼。 头好疼。 池屿闲捂着头脸都皱了起来,默默地在心里想道:“早知道就不和他们一起喝酒了。” 不过…… 他伸手往旁边摸了摸,果然摸到了一块玉佩。 在去往客栈的路上时,池屿闲倒还没醉得不省人事,偶尔还清醒了一小会儿。 而他也趁着清醒的片刻趁机将楚留香腰间悬挂着的玉佩给抽了下来,当时只记得自己匆忙之中塞到了身上,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倒是记得不是很清楚了。 池屿闲紧皱着眉头,他竟然喝断片了。 那么又是谁将他送回来的?虽然房间里光线暗得看不清,但他嗅到了熟悉的味道,自然猜到了现在是在什么地方。 下床摸索着点了灯,池屿闲咳嗽了几声,喉咙有些发干。 或许是因为听到了他刚才的动静,没多久自己房间的门就被人敲响了。 池屿闲应了一声,外面的人果然是花满楼:“头疼吗?煮了些醒酒汤,你要喝吗?” “嗯,”他一边响应着对方,一边走过去开门,“谢谢。” “没事。” 花满楼将手里端着的醒酒汤递给了池屿闲,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对方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但等他仔细去看的时候,却又看不出来什么了。 “饿了吗?” 花满楼收起了刚才不小心流露出来的不自在,像平常一样询问着面前的人。 “还好。” 池屿闲将醒酒汤一饮而尽,随后才回答着花满楼:“时间也不早了,就不吃了。对了,你吃过饭了吗?” “吃过了。” 花满楼淡淡一笑,在房间中暖黄烛光的照耀下,整个人都迸发出极致的温柔。 这种温柔像是春季的一场细雨,润物细无声地让池屿闲沦陷其中。 他向来淡漠阴郁的目光在此刻将要融化似的,丝丝缕缕地粘在了花满楼的身上。 “嗯?” 花满楼对视线很敏锐,第一时间就发觉了对方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不由得开口询问。 第61章 “没什么。” 青年飞快地否认,只是一个简单的音节,便足以让他丢盔卸甲。溃不成军。 “时间不早了,快些休息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花满楼送出了房间,倚在门前:“明天见。”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声音很轻,宛如一片羽毛,只要声音一大就会被吹散似的。 “嗯,你也早些休息。” 花满楼像是没有发现这些异常似的,态度自然地响应着对方。 说完这些话之后,池屿闲关上了房门,但他并没有往床边走,而是靠在房门上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面容锐利帅气的青年缓缓地喘着气,他抬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大脑里不断回放着刚才的一切。 糟了,他好像真的陷进去了。 池屿闲无奈地扯了扯嘴角,不知道该怎么描述此时的心情。 世界上真的有人可以抵抗得住这么温柔体贴的花满楼吗?应该不会只有他一个人会沦陷在对方的笑容里吧? 他缓缓地呼出一口气,过了好一会儿才从那种春心萌动的情绪中缓过来。 一阵风吹过,桌子上的烛灯熄灭,沐浴之后的池屿闲坐在床边,他抬眸望着虚空处,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湿漉漉的长发披在身上,没一会儿就将身上的单衣给打湿了,衣服紧紧地贴在身上,朦朦胧胧间可以看清楚上面纹理细致的肌肉。 萤蓝色的灯光照亮了这一角,池屿闲手指活动着,视线却是落在了屏幕上。 压制在心底的情感被转换成一行行的文字,但他只字不提自己有多么的喜欢,反而大段大段倾诉着不安。 还未得到就已经害怕失去,池屿闲早就知道自己这个坏毛病。 但他又不是在和现实中的人说,只是系统罢了,就算是知道了也不能做出什么。 正是因为这一点,他才敢将喜欢花满楼的事情宣之于口。 担忧、害怕、自卑,各种各样的消极情绪找到了宣泄口,伴随着对另一个人的喜爱从眼中流了出来。 等池屿闲回过神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中洋洋洒洒写了一大段,约摸有一千多字。 他有些脸热,抬手将日记发了出去,随后就无所事事地坐在床边等着头发干。 或许是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他摸出那块玉佩,准备明天就去找司空摘星。 他的确是想从对方身上拿走一样东西,这次比试他赢了,刚好可以心安理得地复制粘贴走对方的轻功。 池屿闲吃过没有轻功的苦,因此在看大司空摘星和楚留香的时候就已经动了这个念头,但还没等他做出行动,司空摘星就要和他比试。 简直是打瞌睡送枕头,他便顺着对方的话往下说了。 没想到还真的让他赚到了,反正司空摘星的轻功已经可以在江湖排得上前几了,不要白不要。 池屿闲等头发干了之后便上。床睡觉了,或许是因为睡觉杂七杂八地想了好多事情,他几乎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池屿闲醒来的时候难得觉得神清气爽,将百花楼里的花花草草收拾完之后就出门了。 他离开没多久,花满楼就打开了房门,不过对方刚才在房间里的时候就听到了一些动静,因此在出来后没有看到他也没有觉得奇怪。 那只嫩黄色的鹦鹉掐准了时间飞来,它每次都准确无比地落在花满楼的肩头。 与其说这是一只鹦鹉,倒不如说它只是鹦鹉模样的小狗,见了花满楼像见了骨头似的。 唯一被蒙在鼓里的池屿闲不知道这件事情,他此时快要走到楚留香他们所住的客栈了。 司空摘星一见到他就冲了过来:“好你个池屿闲,你究竟是什么时候得手的?” 他昨天清醒过来之后想要去盗玉佩,但还没等他走近,楚留香就已经笑吟吟地告诉他玉佩已经被取走了。 “自然是在香帅扶我的时候拿走了。” 池屿闲浅浅一笑,眉眼间少了几分平日里的阴郁,多了一些恣意。 这种意气风发的表情出现他脸上,倒是让他多了些许的少年气。 “好吧,我司空摘星愿赌服输,说吧,你要什么?” 司空摘星还记得对方说如果赢了要从自己身上取走一件东西,于是伸开了双臂,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见状,池屿闲扯了扯嘴角,往后退了几步:“不用,我已经拿走了。” “什么?” 这下倒是轮到司空摘星震惊了,他瞪大了双眼,伸手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你什么时候拿走的?” 池屿闲看着他一脸不敢置信的模样,淡淡一笑,故作玄虚地回答着:“你猜。” 司空摘星没发现自己身上少了什么,又回忆着昨天的一切,对方又没有接近自己,究竟是怎么从他身上拿走东西了? 见他真的绞尽脑汁地在猜想,池屿闲移开了视线:“你加油想,我先回去了。” “走吧走吧,”司空摘星摆摆手,“没想到我堂堂偷王之王,竟然会栽到这上面。” 听到他这声嘀咕的池屿闲但笑不语,撑着伞离开了客栈。 在出城的时候,他遇见了一队走镖的,为首的是个少年,很是意气风发。 池屿闲听到旁边的趟子手喊他“少镖主”,心里不禁疑惑:这位少镖主看上去年纪并不大,竟然敢带这么些人走镖。 第62章 难不成是因为自身的武功高强? 池屿闲移开了视线,并没有将注意力过多地放在他们身上。 “回来了?” 花满楼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说话:“你……” “嗯?” 池屿闲在他对面坐下,走动间带着一股冷冽的寒气。 “没什么。” 花满楼踟蹰了片刻,还是没有将想要问的话给说出口。 他刚才坐在这里想了许久,根本无法想明白对方为什么回合…… 从未遇到过这种事情的花满楼心里既是震惊又是无措,根本看不出来往日里的温润如玉。 池屿闲并不知道对方已经知道了他的心思,见对方面露迟疑,还贴心地询问:“真的没事吗?你眉毛都快皱成一团了。” “没事。” 花满楼暗自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眉眼间闪过些许的无奈。 他想着还是不要说破了,不然依照池屿闲的性格,恐怕会尴尬地不知道该怎么办。 更别说对方的情绪还不是很稳定,万一出了什么事情。 “怎么觉得……” 池屿闲低垂下眼眸,没有说完的话在心里补充完整:“花满楼今天怪怪的。” 两个人几乎是各怀心事,却又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今天的天气不错,连风都变小了,不像前几天,吹得人都快走不动道了。 百花楼内的鲜花开得正盛,一片生机勃勃之景。 坐在外面的两人,一个暗自动了情,眉梢眼角似冰川融化:一个面容温润如玉,但偏偏,毫无动心。 泡脚好舒服 第28章 劫镖 池屿闲一开始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奇怪的,毕竟花满楼平日里还是一副温柔的模样,做事也考虑得很细致。 真正让他察觉到花满楼在疏离他是在三日后,那天破天荒地下了一场大雪,纷纷扬扬的。 他出门的时候花满楼已经站在廊下了,仰头望着天,似乎是在听雪落的声音。 风不算小,往外看只能看到白茫茫的一片。 花满楼今天穿了一件白底带黑纹的衣衫,站在那里长身玉立,宛如立在雪茫茫中的青松。 他身上落了一层雪,池屿闲过去的时候便探出手想要将他肩头的雪给拂下。 但手刚伸到半空就被花满楼给拦了下来:“池屿闲?” “嗯。” 察觉到对方不经意间带着的几分抗拒,池屿闲便主动收回了手,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似的也看向了外面。 百花楼里的花花草草都已经被搬进了房间了,只有一些不畏惧风雪的花草还在原地放着。 这时,花满楼也察觉到自己刚才的举动是多么地突兀了,转念一想也自然想到对方只是想帮他拂去肩上的落雪。 “雪下得好大。” 池屿闲倚在旁边的柱子上,双臂环抱在胸口,看着纷纷扬扬的雪花突然开口说道。 他说话时的语气很平常没有什么两样,看样子并没有因为刚才的事情而难过。 不止有池屿闲一个人喜欢花满楼,对方在江南也算是不少闺阁女子的心上人,但偏偏…… 他是个男子,又是花满楼的朋友。 在沉默的一盏茶时间里,花满楼在想要不要和池屿闲说破这件事情。池屿闲在猜测对方是不是已经知道了自己的情愫。 雪落无声,但雪落有声。 池屿闲听不见雪落的声音,全部心神都比猜测的那个可能给牵扯住了。 “我有事,先出去一趟。” 沉默被打破,池屿闲轻抬起眼眸,深黑色的眼眸之中似乎夹杂着不知名的情绪。 “好,外面风雪大,路上小心些。” “嗯。” 池屿闲扯了扯嘴角,想要努力露出一抹笑来,但看上去却莫名的不自在。 好在花满楼看不见,可惜花满楼看不见。 漫天风雪之中响起了撑伞的声音,没多久,外面就响起来了踩着厚雪上的声音。 花满楼侧耳倾听,眉不由自主地便皱了起来。 这样下去不行,他缓缓地闭上了双眼,让人猜不出来他心里是在想着什么。 离开的池屿闲撑着伞走在大雪中,尽管如此,衣衫上还是被刮了不少的雪,一开始他还低下头将雪拂去,但后来便任由它们去了。 等到他进了城之后,身上的黑衣几乎快成白衣了。 司空摘星和楚留香昨天就已经离开了,池屿闲也便没有往之前的那家客栈去,他找了路边的一家茶馆,进去随意找了一个地方就坐下了。 “客官,我们这儿有上好的毛尖……” 伙计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池屿闲打断:“一壶龙井。” 说罢,他便移开了视线。 眼前这人面容冷厉,一声黑衣将他本就有压迫感的气势衬托得更加不近人情,因此伙计听罢便强忍着惧意笑了几声,随后便下去了。 外面的风雪声逐渐得便大,但这间小茶馆里却是一片寂静,并没有几个人,估计是大家都待在家里了,出来的人并不多。 但并非没有。 池屿闲坐在那里抬眸,一眼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之前在城门口遇见的那位少镖主。 对方穿着一件厚厚的斗篷,进来之后先是抬手打落了身上的积雪,随后便扬声点了壶好茶。 第63章 他腰间挂着一把剑,衣衫一看就非寻常人家,应当是受家中万千宠爱长大的。 眉清目秀,脸色青白,很是俊美。 池屿闲的目光有些隐晦,因此对方并没有发现,点了茶之后径直在旁边坐下了。 “客官,您的茶。” 伙计将池屿闲点的茶端了上来,随后便快速得退下了,动作迅速地仿佛池屿闲会吃了他似的。 这边的动静引起了少年的注意力,不免将一部分余光投了过来,看到坐在一旁的黑衣青年后眉梢一挑。 下一刻,少年就走了过来,动作间自带着一股意气风发,站如青松。 “阁下便是徽州池屿闲?那个天下第一的练武奇才?” 池屿闲正垂首倒着茶,氤氲的水汽不断向上翻涌,将他棱角锋利的面容都给模糊了不少。 他一边端着茶,一边不动声色地询问:“不应当是自报姓名么?” “在下福威镖局林平之。” 少年行止有礼,一片淡然沉静之色。 听到这个名字之后,池屿闲不免抬眸再次仔细看了他一眼,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的表情不像是刚才那么防备了。 “原来是林少镖主,久仰。” 这话一听就是客套话,林平之听完之后也只是笑了笑,看起来并未当真。 “我倒是听说过前辈的大名。” 此时的林平之还有几分少年意气,得到池屿闲的首肯之后才在他的对面坐下。 “林公子有何事?” 池屿闲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喉咙,这才开口询问林平之的来意。 “只是想交个朋友罢了。”林平之招了招手,示意伙计将他点的茶端到这里。 “朋友?” 池屿闲还以为对方也是来找他比试的,这倒是难得遇见一个要和他做朋友的。 他扯了一下嘴角,露出了一抹极淡极淡的笑,只要不注意看就看不到。 “想和前辈做朋友的人很多。” 林平之一身锦衣,脸上还有些天真清澈,和一旁一身黑衣神情阴郁的池屿闲对比极其鲜明。 “是吗?”池屿闲放下茶杯,淡淡道,“我只知道想要和我比试的人不少。” 他掀起眼皮:“你难道不想和我比试?” “自然想,”林平之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只不过和与前辈做朋友相比,比试就不显得多么重要了。” 福州和徽州离得并不算远,因此林平之也算是较早就听说过池屿闲大名的人。 听江湖上所传的那些什么练武奇才相比,他还是更想和这么厉害的人做个朋友。 行走江湖,多条朋友多条路嘛。尽管现在的林平之还没有到可以脱离父母的年纪,但一些距离不远的镖也可以独自走了。 这也是这次池屿闲可以在这里见到林平之的原因。 “不过,”在池屿闲的目光下,林平之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如果可以和前辈比上几招,我自然也是求之不得的。” “好。” 池屿闲和果断地应下了,表情还是平静的,仿佛答应和林平之比试对他来说就像喝水一般。 见他这个反应,林平之心里不禁暗想:“看来这位池前辈真的是武功高强,一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之态。” 恰巧这时雪停了,林平之抬手将两人茶钱摁在了桌子上:“这壶茶我请了。” 说罢,便率先站起身来,此时竟能看出之后的几分温文尔雅来。 池屿闲没有拒绝,他站起身来,一手握刀一手拿着伞。 走到门前,他抬手“啪”的一声撑开了手里那把白底红梅的伞。在一片白茫茫之中,他这把伞上的红梅倒是格外得显眼。 “雪已经停了,为何前辈还撑伞而行?” 林平之好奇地询问。 “外面的雪停了,但有的雪还没停。” 池屿闲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很是平淡,但偏偏林平之在那一瞬间敏锐地察觉到了对方隐藏在淡漠外表下的孤寂。 像是独自一人行走在茫茫雪原似的。 这时的林平之尚不知对方为何是这样,也对对方的回答半知半解。 池屿闲见状,也没有过多的解释,他想起来了对方之后会经历的事情,眉眼间不由地划过一抹不知名的情绪。 外面的雪厚厚的一层,抬眼四望,周围一片雪白,天地宛如穿上了一件雪白棉衣似的。 两人找了一处空地,再加上下了雪出门的人不多,因此这里也算是一个合适的比试之地。 “请。” 池屿闲并没有抽出悬挂在腰间的赶月刀,甚至都没合上一直撑着的伞。 他目光淡淡地看着林平之,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哪怕知道自己比不过对方,但看到池屿闲这幅模样,林平之还是胸中燃起熊熊斗志。 如今的林平之即不会华山剑法又不会辟邪剑法,只凭着一套震天掌的外门功法来进攻。 这种水平在想着的池屿闲眼中自然是连刀都用不上的。 他撑着伞,一身黑衣在雪地里不断躲避着,虽是只守不攻,但看他的步伐和状态来看,倒是有些游刃有余。 不过几招下来,林平之便已经知道了两个人之间的差距,但心里还是会想要赢过对方的。 噌然一声,少年拔出长剑,银光映着雪地,眨眼间就向池屿闲攻出数招。 第64章 池屿闲衣袂翩飞,一直防守的他终于有了动作。 他伸出的两根手指比雪还要白,天气太冷,将指关节冻得发红,看上去很是漂亮。 刚才还气势汹汹的剑被黑衣青年轻而易举地夹在两指之间,任凭林平之如何使劲儿都不能动弹一分。 “我输了。” 林平之泄了气,眉眼间稍带些许的失落。 “已经很不错了。” 池屿闲很少夸人,或许是对方的表情太沮丧了,他还是勉强夸了一句,尽管这句夸赞没什么真情实感,但也让林平之松了一口气。 “前辈果然名不虚传。” 林平之收剑入鞘,冲着池屿闲微微拱手示意。 “嗯。” 池屿闲毫不心虚地应下了这句称赞。 他抬眸看了一眼时间,随后便提出了告别。 没多久,一抹黑色的背影就在无边的雪地里渐行将远。 百花楼此时银装素裹,和平日里相比,少了几分生机,多了一些雅致,像是一座被玉雕成的摆件似的。 “回来了?” 花满楼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态度自然地开口询问。 “嗯。” 池屿闲合上伞,在距离对方一丈远的地方停下。 他掀起眼皮,漆黑的眼眸宛如两颗黑琉璃,只不过没有琉璃那么亮罢了。 “外面雪下这么大,路不是很好走。” “过些天就好了,”花满楼淡淡一笑,眉目间依旧是春风般的温柔,“只不过化雪时就更冷了。” “嗯。” 池屿闲缓缓地闭上了双眼,他不敢去看花满楼的脸,他整个身心似乎都被对方牵扯着,他像是一头困兽,被锁在了花满楼的眉目间。 “还好,就是没想到江南也能下这么大的雪。” 他干巴巴地说着,一副没话找话说的样子。 “今年却是是比往年冷。” 花满楼从他的语气中也能推测出他现在的心情,心里也是无奈至极。 感情这种事情,在不同的双方眼中是不同的感受。 “喝些热茶暖暖身子吧。” 花满楼极力让两人看上去没有那么得尴尬,更想要和往常一样,因此抬手给池屿闲倒了一杯刚煮好的茶。 他是这么想的,但池屿闲却猜测到了什么。 比如说花满楼是不是已经知道自己的心思了?看他这幅模样,估计心里并没有任何的情爱想法吧。 确实,池屿闲只是个男子,喜欢上对方也是给了对方压力。 刚刚尝试着露出柔软腹部的刺猬再次蜷起身体竖起了身上的刺。 池屿闲深吸了一口气,莫名有种想要逃的念头。 不止是逃离百花楼,更是想要离开这里。 他移开了视线,承认自己是个胆小鬼,他根本不敢去想象花满楼之后拒绝自己。 对方定是以一副温柔的模样,温声细气地婉拒他,分明那么温柔,对他来说却是一把刺向心头的刀罢了。 冷箭伤人总比不上温柔刀。 池屿闲在熟悉的位置上坐下,手里握着盛满了热茶的杯子,像是不怕烫似的。 没一会儿,白玉般的手掌就被烫得通红。 “不烫?” 花满楼无奈,只好夺过了对方一直紧握在手掌心的茶杯。 夺走的究竟是滚烫的茶杯?还是花满楼的温柔? 池屿闲突然间有些恍惚,眼前一片发黑,胸口也泛起星星点点的疼痛。 “池屿闲?”察觉到些许不对劲的花满楼脸色一沉,抬手想要去拍黑衣青年的肩膀,但手伸到一半却又停在了半空中。 “没事。” 池屿闲缓过神来,稍微向后躲了躲,他看着花满楼,脸上分明没什么表情,却像是哭了似的。 “有些累了,我就先回房休息了。” 他站起身:“外面冷,你也不要待太久了。” 说罢,他犹豫了片刻,拿过刚才被花满楼夺过去的茶水一饮而尽。 一声沉闷的声音响起,池屿闲将茶杯放在桌子上,苍白着脸回了房间。 天是阴沉的,因此房间里的光线也有些暗,并不是很明亮。 池屿闲一进房间就倒在了床上,他将赶月刀放在了一旁,整个人都蜷缩了起来。 一股麻意快速地蔓延全身,肢体也仿佛被冻僵似的。 要不就走吧,闭着双眼的池屿闲将头往胸口埋了埋,心里暗自想道。 这样下去,估计也会对花满楼造成影响。 纤长的眼睫颤动了些许,又开始为影响到花满楼而感到自责了。 时间渐渐地流逝着,房间里的光线也渐渐地变暗了。 一直蜷缩在床上的黑衣青年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发出来,也不知道他此刻究竟是睡着了还是在无声哭泣。 昏暗之中,紧闭的房门被敲响,但没有人响应。 敲门的人等待了片刻,还是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房间里光线很暗,但对于花满楼来说并没什么两样,他状若无物地走到床边:“池屿闲?” 对方没有响应。 花满楼无声轻抬一声,还是弯下腰给对方盖上了被子。 收手时,一只冰冷微僵的手抓住了他的手腕,花满楼以为池屿闲醒了,于是又低声喊了一句。 但对方还是没有响应他。 第65章 花满楼动作轻柔地将搭在自己手腕上的手指掰了下来,又将对方的手塞进了被子里。 离开前,他还给青年掖了掖被角。 对方睡得很沉,根本没有被这些动作所惊醒。 收手时,花满楼指尖摸到了一片湿润,心头一震。 “睡吧。” 一声温润的声音在昏暗的房间里响起,但听上去不似往日里的自然,似乎也夹杂了些许不知名的情绪。 今晚花满楼要回花家吃饭,过来是想告诉池屿闲一声的,但对方睡了过去,他也只好先离开,等回来的时候给对方带些饭菜。 花满楼还没走多久,刚才昏睡的人就已经掀开了眼皮,他眨眨眼,被打湿的睫毛颤抖着,宛如振翅的蝴蝶。 他双手撑在床上坐了起来,黑暗中看不清楚什么东西,因此他先是发了一会儿呆,缓过来之后才下了床。 周围和安静,只有外面不断呼啸的风声在响。 池屿闲推开房门,眉眼间还残留着几分倦意。 他被寒风吹了一脸,瞬间清醒了过来,只是表情还是恹恹的。 花满楼好像不在,百花楼安静极了,仿佛这一瞬只有他一个活物似的。 池屿闲打了个寒颤,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 雪在戌时末又下了起来,但不带,星星点点的。 城中一家客栈,暖黄的烛光照亮了大堂,突然,关着的大门被推开,寒风裹挟着些许的雪花吹了进来。 进来的是一把撑着伞的黑衣青年,身形略瘦,但宽肩窄腰,腰间还挂着一把古朴的弯刀。 “前辈?” 林平之抬眼便看到了熟悉的人,不由得开口喊道。 一旁穿着青布短衣的趟子手见状,不由地凑过去询问:“少镖主,这位是?” “这位便是近日江湖上小有名气的徽州池屿闲池大侠。”林平之解释道,随后便邀请池屿闲落座。 黑衣青年进来之后就没怎么开口,他还背着一个包袱,看样子是要赶路。 直到落座放下伞之后池屿闲才开口:“你还缺镖师吗?” “啊?” 林平之微微吃惊,不明白为什么池屿闲突然要做镖师。 不过他们福威镖局在江湖上也算是有名,向来投靠的人也不在少数。 池屿闲抬手掩唇轻咳了几声,低垂着眉眼时身上那种阴暗的气息就更加明显了。 拥簇着林平之的那些镖师见状纷纷警惕了起来,不动声色地围在了林平之身边。 哪怕这人在江湖上有些名气,但也不能保证他是好人。 池屿闲抬眸:“只是想找个事情做。” 他沉吟了片刻,继续说道:“不行么?” “行。” 林平之斩钉截铁道,他笑了起来:“前辈先和我们回去,具体的事情还要问我爹。” 他心里想:“能让这人加入福威镖局,说不定也是一件好事。” 得到了首肯的池屿闲微微点头,他抿唇,表情看着还是一副冷漠的样子,实则心里在担忧着一些事情。 算不上不告而别,至少…… 不能在麻烦花满楼了,就此为止吧。 外面风声阵阵,直往池屿闲心里刮。 翌日一早,福威镖局的镖师们便押着镖出了客栈,林平之披着斗篷,手里握着剑。 “前辈,走吧。” 池屿闲撑着伞,脸色有些苍白,在雪色的映衬下几乎是毫无血色。 “走吧。” 他说道,神情恹恹,浑身都笼罩着一股疲倦感。 “少镖主,这人信得过吗?”郑镖师凑到林平之身边,低声询问。 林平之:“放心,我觉得他不像是坏人。” “哎。” 郑镖师无奈地摇摇头,虽然没说什么,但还是暗中提高了警惕。 镖队出了城,池屿闲骑在马上,因此便将伞合上了。他旁边就是林平之,正在问着他一些事情。 “再过一两日就到目的地了。” 林平之呵了一口气:“这天真冷。” 他说道,脸都被吹得发红。 池屿闲看了他一眼:“你年纪不大,你爹放心你独自走镖?” “怎能是我一个人?”林平之笑了笑,“还有这么些人跟着我呢。” 听到这句话之后,池屿闲稍稍挑眉,他知道林平之现在的水平,遇见一些山匪什么的还算好,万一碰到什么武功高强的人,这个镖队恐怕是凶多吉少。 说曹操曹操到,池屿闲一愣,甚至都怀疑自己是什么乌鸦嘴了。 他们往东走了许久之后,地面上已经不见任何积雪了,因此,在瑟瑟寒风之中,那位坐在路中央的人就格外的显眼。 “阁下可否让一下路?” 趟子手拱手,还算礼貌地询问。 坐在那里的人头也不抬,正垂首绣着什么东西,但看身形却像是个男子。 池屿闲眉头一跳,似乎猜到了什么。 他轻夹马腹,缓缓走到了队伍的最前方。 黑衣青年手握在了腰间的刀把上,眼若寒星:“要么让开,要么将你打开。” 不虐不虐,只是楼主还没动心。 第29章 诬陷 “真是好大的口气。” 挡在路上的人听到这句话之后笑了一声,语气中满是不屑。他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一朵绣好的花顿时跃然纸上。 第66章 池屿闲此刻已经猜出来他是谁了,因此开口时也没有过多的疑惑:“绣花大盗只劫珍贵之物,我们押的镖可只是寻常之物。” 他一语点破对方的身份,身后的众人一听,立刻紧张了起来。 绣花大盗的事情已经在江湖上传了一些时日,上一个被对方劫镖的镖师眼睛已经瞎了,难不成这次要轮到他们了? 大部分镖师立刻将货物围了起来,还有一些人快速地拦在了林平之的身边。 “少镖主,小心。” “你们也是。” 林平之握紧了手里的剑,正想往前去,却被池屿闲抬手示意他不要过来。 “既然如此,出招吧。” 池屿闲合上伞,稍微垂首将伞挂在了马鞍上。 锵然一声,弯刀出鞘,一抹黑色身影宛如飞鸟一般从马上飞下,径直冲向在前面的绣花大盗。 “哼。” 绣花大盗不以为然,甚至动作还有些悠然自得。 “噌”的一声,数根绣花针飞出,宛如利箭般刺向了池屿闲。 弯刀在手中一转,银白的刀身快速利落地将这些绣花针劈落在地。 眨眼间,池屿闲已经来到了绣花大盗的面前,刀风掀起对方鬓边的一缕碎发,被易容的脸顿时显露在眼前。 “雕虫小技。” 绣花大盗一掌击出,根本没把池屿闲放在眼里,甚至心里还在想着一会儿是该怎样将对方的眼睛给刺瞎。 “用来对付你,雕虫小技就足够了。” 池屿闲面色很冷,听到了对方贬低的话之后也只是付之一笑。 他现在并没有复制粘贴对方的招式,而是凭借之前的功法来和对方对打。 数招下来,绣花大盗也觉得有些奇怪了。每次当自己已经摸透了对方的招式之后,下一刻对方便换了一种功法。 眼前这人看起来也不过二十出头,竟然已经学会了这么多招式?甚至还有一些连他都见识过的武功。 可据他所知,这些人并未受过弟子,难不成…… 还没等绣花大盗将心里的话想完,眼前的人就又换了一种功法,当真是让他捉摸不透。 “你是华山弟子?” 池屿闲用刀使剑法,闻言轻挑了一下眉梢:“你猜。” 他手腕一抖,刀尖直指绣花大盗的喉咙,一看就是要下死手。 不过,若是真这样就败下阵来可就不是绣花大盗了,对方的武功也不低,不然也不会独自一人劫镖了。 “少镖主,我们先撤。” 一个镖师见池屿闲和对方打个来回,还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于是连忙向林平之说道。 “这……” 林平之皱着眉,像是在纠结。毕竟此时尚未家破人亡的他还是一个受尽宠爱的少爷,断然不明白这些弯弯绕绕。 一旁的池屿闲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心里其实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感受,也挥挥手示意林平之先走。 可这些货物是绣花大盗的目标,断然不会让他们就这么轻易地离开。 又是数枚绣花针飞出,只不过这次的目标不是池屿闲,而是变成了不远处的林平之几人。 池屿闲平静的脸上总算是有了其他的表情,他迅速地和绣花大盗拉开距离,足尖轻点向后倒去。 “砰”的一声,弯刀和绣花针相碰时发出声声脆响。 “快走。” 池屿闲微微侧首对旁边的林平之说道,眉眼低压着,还是一副恹恹的样子,只不过下手却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无害。 “好,前辈保重。”林平之咬咬牙,还是带着剩下的人先走一步。 绣花大盗见状,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他万万没想到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拦下了他。 “想走?没那么容易。” 池屿闲转过身,手里紧握着赶月刀。 他举刀劈向绣花大盗,眼中满是狠厉:“这次你要失败了。” 黑衣青年身似鹞子般,轻功一看就很好,搭配着手里那把弯月刀,还真将绣花大盗给拦了下来。 其他人并不知道绣花大盗正是六扇门那位天下第一捕快金九龄,但池屿闲是知道的。 因此在其他的人离开之后,他毫不犹豫地复制粘贴了对方的功法。 池屿闲右手拿刀,左手展开以章击向面前的金九龄。 他这一招使出来,已经是明面上告诉绣花大盗自己已经知道他是谁了。 金九龄一看,双眸在一瞬间不可避免地紧缩。 他隐藏得明明很好,还从未有人认出过他,这人是怎么认出他来的? 还是说,他之前的功法被这人见过,只是被偷学去罢了?现在并不是认出来他,只是自己多疑了? 但不管怎么样,金九龄此刻是真的生出了杀意来。 不管池屿闲是不是真的认出来他了,他一定要将人灭口以绝后患! 这么想着,金九龄下手也越来越快。 他绣花针的暗器使得很好,更别说化骨绵掌了,这么多年来还从未遇过敌手。 但现在和他对招的却是池屿闲,两人现在都会化骨绵掌,打起来几乎是平分秋色。 池屿闲直视着金九龄的眼睛,随后缓缓露出一抹笑来。 那抹笑很轻很淡,像是在嘲笑金九龄似的。 他会的可不止有化骨绵掌。 第67章 几招下来,金九龄已经看出来了自己无法奈何眼前这位黑衣男子,于是果断地收手抽离。 “哼,今天算你走运。” 他咬咬牙,眼中划过一抹深思,似乎是在算计着什么。 池屿闲面不改色,赶月刀斜挑着,闻言也只是掀起眼皮不咸不淡地瞟了一眼轻点足尖快速离开的金九龄。 他并没有追上去,只是翻山上马赶上了前面的林平之众人。 “前辈!” 林平之看到他之后一直提着的心总算是落了下来:“你没事吧?也没有受伤?” “没有。” 池屿闲说道,他也只是发型有些凌乱,除此之外便没有什么了,就连衣衫都如之前的那么整洁。 他大拇指摩挲着赶月刀的刀把,眼中一片深沉,看样子是在思考着什么。 “还从未有人从绣花大盗的手中逃离,”一旁有个镖师后怕地说道,“还好有池大侠,不然我们恐怕是要命丧于此了。” 此话一出,不少人都像池屿闲道了谢,不过,期间有一个年纪稍轻的镖师轻哼一声,毫不遮掩。 众人的目光不免望向他,离他近的人见状连忙拍了他一下,但他依旧是不满。 “不过是一个半路突然出现的,哪有你们说得那么厉害。” “栾袁杰!” 林平之听到这句话之后沉下脸来,瞪着栾袁杰:“快给人道歉。” 少镖主都这么说了,栾袁杰只好不情不愿地冲池屿闲道了歉。 听出来了他的不满,池屿闲头也没抬,只是不咸不淡地点点头。 见自己的道歉换来的只是一个点头,栾袁杰又想要发火,好在旁边的人拦住了他。 “抱歉。” 林平之皱着眉,收回目光后还是亲自向池屿闲道歉。 “没事。” 池屿闲斜视着看了一眼,随后就移开了视线:“我并没有放在心上。” 他确实是没有将栾袁杰的话放在心上,毕竟只是一个无关重要的人罢了,说的话也是如此。 话虽是这么说的,但林平之私下里还是将栾袁杰训了一通,且不论池屿闲武功高强,对方之前可是一人阻挡绣花大盗,不然他们现在也不会活着。 “哼。” 栾袁杰不满,但表面上却是一副知错的模样,还向林平之保证之后一定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情。 “最好是这样。” 林平之暗地里叹了一口气,他又怎会看不出来对方的表里不一。 当天傍晚他们就到了目的地,将货物完好无损地交给对方之后林平之便决定先在这里休息一晚,明天再返程。 众人同意,池屿闲也没说什么,吃了饭之后便回到房间里休息了。 期间有人来敲门,他全部回绝,表明自己今天太累了,不准备外出。 房间里,池屿闲坐在桌子前,面前摆放着纸笔。 他正在犹豫要不要将遇到绣花大盗的事情告诉陆小凤,对方现在应该还没有查这件事情,但提醒一句也没有什么。 反正他们是朋友。 这么想着,池屿闲便拿起了笔在纸上写了几句,随后又派客栈的小二帮忙寄出去。 做完这些事情之后,他才闲下来看系统的回信。 一目十行地看完之后,池屿闲眉头紧皱,总觉得这回信的文风有些熟悉——也算不上文风,只是那种既视感很强。 有些像他所认识的一个人。 但池屿闲并没有往那个方向去想,毕竟这个世界拥有系统的只有他一个人,无论是再怎么像人写出来的回信,也不过是系统的大数据模拟罢了。 他关上回信,开始写着今天的日记。 前半段有关花满楼,后半段有关绣花大盗。 或许是再次回忆了当时的情况,池屿闲写完之后情绪有些低落,脑海里不断闪回着和花满楼相识以来的片段。 一帧帧的,像是在播放ppt似的。 罢了,都已经离开了,又何必再想这些徒增伤悲呢? 话是这么说的,但深夜醒来时,池屿闲才发觉刚才只是他的一场梦罢了。 如今梦醒来了,那些事情也随着意识的逐渐清醒而逐渐变得模糊,到最后他也想不起来究竟梦到了什么,只记得梦到了花满楼。 今晚的月色不错,月光洒满了房间,池屿闲稍一侧首就能看见放在旁边的赶月刀。 刀鞘上没有什么花纹和装饰,只有刀把上挂着一个小巧的玉坠。白色的玉料,被刻意做成了弯月状,坠在刀把上像是挂了一个月亮似的。 看到这个,池屿闲脑海里又浮现出来花满楼的身影——这个玉坠还是对方送的。 包括这把刀。 他越想越睡不着,就连心情都变得低沉了下来。 深夜,客栈二楼的一间客房发出一声轻响,随后走出来了一位身穿黑衣的青年。 此人正是池屿闲,他出了门之后便往外面走。 街上没什么人,冷冷清清的,不仅如此,还伴随着一阵一阵的寒风,吹得人脸颊生疼。 怕伞被吹坏,池屿闲只好合上伞拿在手里。 月光似雪,照在地上白惨惨的一片;又像是水,蔓延整个世界,直将池屿闲整个人都淹没其中。 “好冷。” 黑衣青年抬手呵出了一口热气,突然有些后悔出来了,这受冻和受刑已经快没什么区别了。 第68章 他咳了几声,担心会生病,于是便转身准备往回走。 就当他转身之际,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了什么声音,于是回头望去。 一抹黑色身影猛地从墙后窜了出来,似乎也察觉到了池屿闲的目光,顿时施展轻功远离了。 对方看样子不像是在跟着他,因此池屿闲也没有追上去,只是记下了对方的身形。 回到客栈之后,他放下身上的东西又躺会床上。约摸是情绪缓了下来,于是没多久他便睡着了。 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紧闭着的房门正在被人敲着。 “来了。” 池屿闲没睡多久,大概只睡了一个时辰左右,因此他也没脱衣服,掀开被子就走过去开了门。 门外站着林平之,见他开门了便说道:“吃完饭我们就走。” “嗯。” 池屿闲点点头,转身回去收拾了一下。 他挽起长发,动作迅速利索地系上发带,擦了把脸之后才下楼。 下面已经坐了不少人了,林平之他们看样子下来也没多久,桌子上的早饭也没上齐。 简单地用过早饭,一群人收拾收拾便踏上了返程的路。 一路上,池屿闲都显得沉默,只有别人向他搭话的时候他才开口说几句,除此之外便一直沉默着。 福威镖局在福建省福州府,门前是西门大街宽敞的青石板路,门口的镖旗正在随风飘荡,一座宏伟的宅邸就坐落在这里,看上去就很有气势。 “总算是赶上了。” 林平之见到家之后便松了一口气,脸上也出现了一抹笑意。 “池哥,我爹现在正在家,我带你去见他。” 虽说自己同意让池哥留下,但最终还是要他爹拍板。 “嗯。” 池屿闲抬眸,望着上面的“福威镖局”四个大字,目光深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两人将马交给其他人,随后便往里走去。 “我爹人很好的,池哥不必紧张。” 池屿闲看了林平之一眼,不知道对方是怎么看出来他紧张的:“听说过。” “爹!娘! 我回来了!” 林平之遥遥望见了院子里的两个人,于是一边招手一边喊道。 “平儿回来了。” 林平之的娘王夫人听见他的声音之后便快步迎了上来,眼里还带着些许的担忧。 这次是林平之第一次走镖,她有些放心不下,不过见对方这幅样子,恐怕也没出什么意外,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位是?” “娘,”林平之走到王夫人身边,笑着说道,“这是池屿闲池哥,我在路上认识的朋友。” 王夫人看了池屿闲一眼,微微一笑:“池公子。” 池屿闲没撑伞,于是拱手行了一礼:“王夫人,叨扰了。” “没受伤就好。” 林震南听到了他们的说话声,只不过等到林平之他们走近之后才开口说话。 他自然是相信自己儿子的,不然也不会让对方去走这趟镖。 “在先徽州池屿闲。” “福威镖局林震南。” “爹,”林平之说道,“池哥想要加入我们镖局,我同意了!” 听到这句话之后,林震南看了他一眼,但也没说什么。 见状,林平之又将对方在路上救了他们的事情告诉了他爹,这次敲定让池屿闲留了下来。 福威镖局到林震南手里已经是第二代,他富有商业头脑,只是对江湖上的事情了解不多,因此并不知道池屿闲最近在江湖上稍有名气。 不过,这些都不是很重要,得到总镖头的首肯之后,池屿闲也算是福威镖局的正式一员了。 再加上他是林平之的朋友,因此住的地方倒是和对方有些近。 已经临近年底了,因此镖局走的镖便少了起来,大多都在为过年做准备。 池屿闲看到福威镖局上悬挂着大红灯笼时才有些几分快要过年的感觉。 他来到福威镖局眨眼间已经一月有余,眼看着接近年底,林震南还特意询问他要不要回家。 福州和徽州之间也算不上远,现在回去还来得及陪家里人过年。 池屿闲看向林震南,平淡道:“多谢总镖头,不过我家中只余我一人,不用赶回去。” 听到这句话,林震南也没说什么,只是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到时候大家一起过年,热闹。” 此事之后又过了许久,总算是要过年了。 大年三十那天池屿闲一大早就出门了,他撑着那把白底红梅的伞离开的。 街上不像是之前那么热闹了,大家都在家里忙碌着,只有一些忙着赚钱的摊贩还在。 池屿闲用这两三个月的工钱买了些礼物,福威镖局对他关照甚多,林震南还邀请他一起过年,总不能空着手去。 他付完钱,一手撑伞一手拿着礼物,伴随着天上洒落下来的小雪就准备回去。 走到半路的时候,他突然遇到了三两个明显是江湖打扮的人,本来并没有放在心上,可谁知他听到了熟悉的名字。 “黑衣撑伞,白底红梅,是他没错了。” “你这么一说,确实是有些像。” 池屿闲步子稍微停了下来,随后便转头过去直视着对方。 见他看了过去,那三人也停下了话头,直直地看着他。 第69章 沉默了片刻之后,其中一个年纪稍轻的人喊道:“你就是池屿闲?” “你又是何人?” 池屿闲掀起眼皮,神态厌倦,不答反问。 “行不改名坐不改姓,青城派王雨。” “没听过。” 池屿闲垂下了眼,转身准备离开,他所言也不假,确实是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 不过,他倒是对此人所归属的门派有些耳闻。 “站住!” 见池屿闲想要离开,王雨立刻喊道:“你不能走!” 他快步走到池屿闲面前拦路:“你就是传说中的那个绣花大盗?” “什么?” 对方说的话太过离奇,于是成功地让池屿闲停下了步子,抬眸看着他,目光泠泠:“你说谁是绣花大盗?” 他有一瞬间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绣花大盗分明是金九龄,关他何事? 王雨说道:“你前些天还劫了别人的镖,如今倒是不承认了。” 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池屿闲,确定自己没有认错人,又说道:“人家都已经去六扇门报案了,描述的绣花大盗和你一样,你还不承认?” 听到这番话,池屿闲大概已经明白了事情的缘由。 “我不是绣花大盗。” 他懒得和王雨争论,于是便准备绕开对方离开。 可谁曾想对方偏偏要拦着他:“哼,我们正派弟子,见到凶手岂有左手旁观之理?” 说罢,拔出手里的长剑准备刺向池屿闲。 池屿闲不耐烦地轻啧一声,抬手就接住了王雨的剑:“我说了,我不是。” 他稍一用力就将对方的剑夺了过来:“更何况,又有谁能确定我就是绣花大盗?” 被反问的王雨一愣,传言中确实没有人敢说池屿闲就是绣花大盗,只是说可能是。 看着发愣的人,池屿闲皱了皱眉,将剑扔到地上之后便离开了。 看来这个传言是金九龄传出来的。 黑衣青年冷笑一声,眉眼低压,一股郁气,看上去心情很差。 正如他所想的那样,这件事情确实是金九龄所搞出来的,证人说他劫镖也只是金九龄易容成他的模样了。 只不过对于这个传言还有人是不相信的。 一个是陆小凤,另一个是花满楼。 和金九龄打赌查清绣花大盗案件的陆小凤很是果决:“肯定不是池屿闲,他在江南,怎么可能跑那么远劫镖?” “是吗?你确定他在江南?” 金九龄表示疑惑。 为了验证自己的说法,陆小凤只好带着金九龄前往江南百花楼,只不过却摸了个空。 “他两个半月前就走了,”花满楼坐在那里,闻言询问,“怎么了?” 金九龄表面上没什么,实则心里已经在感慨“天助我也”了:“有人说见他劫了镖,正是江湖上的绣花大盗。” “什么镖?” “黄金百两,玉雕数十座。” 花满楼摇摇头:“他不是绣花大盗,花家并不缺这些东西。” 听到这句话,金九龄双臂环抱:“你花家是江南首富,自然不缺这样。” 他看着花满楼,冷笑一声,质问道:“他又不是你花家人。” 金:他又不是你花家人。 花楼主:已读不回。 第30章 除夕 被质问的花满楼也不恼,淡淡一笑:“池屿闲在百花楼住了这么久,若真是绣花大盗,早就将这里的东西偷盗的一干二净。” 他话语间满是信任,对于金九龄所说的话一个字都不信:“更何况他现在是在福州,根本没有时间去劫镖。” 花满楼站起身,长身玉立:“金捕头有所怀疑也是正常,祝您早日破案。“ 他说罢便向两人微微颔首,随后就离开了。 “你们对他倒是信任。” 金九龄看了一眼花满楼远离的背影,又看了一眼一旁的陆小凤:“还剩五天,祝你早日破案。” 他将花满楼说的话又给了陆小凤,说罢也准备离开。 只留下陆小凤一个人无奈地叹气,说的容易,他现在倒是没什么头绪,看来只能去找池屿闲一问了。 福威镖局 池屿闲就知道陆小凤会来找他,等看到人之后便直接开口:“我不是绣花大盗。” “我知道。” 陆小凤叹了一口气,将自己和金九龄打赌的事情告诉了他:“眼看时间没多久了,我只好来找你一问了。” “我作证!” 林平之还没走近就听到了他们在聊什么,于是快步跑了过来:“之前绣花大盗劫镖,正是池哥救了我们。” “这位是?” “在下福威镖局林平之。” “陆小凤。” “久闻大名!” 林平之笑着说道:“池哥一直在福威镖局,没有时间去偷盗的。” “哎。” 陆小凤轻叹一声:“看来线索又断了。” 看他这幅苦恼模样,池屿闲无奈,斟酌了片刻还是提示了他一句:“见过我的人不多,而且身手还那么好。” “嘶。”陆小凤摸着下巴,思考着。 “万一是路上见了你便想伪装也说不定。” 池屿闲摇摇头:“不一定,我太过显眼,若真是想隐藏真实身份,一定会伪装成不起眼的样子。” 第70章 他说罢,又说了一句:“我曾与绣花大盗交过手,他掌法不错。” “掌法?” 陆小凤脸上露出几分思索了模样,江湖上掌法不错的人算不上少,但称得上顶尖的却不多。 看来可以从这个方向入手。 “你能看出来是什么掌法吗?” “不能。” 池屿闲微微摇头,他眸光微闪,像是想到了什么:“不过我可以和你对招。” “你学会了?” 陆小凤语气也算不上吃惊,反倒是有些意料之中的感觉。 毕竟是练武奇才,又和绣花大盗交过手,能学会对方的掌法也是正常。 “嗯。” 池屿闲颔首,宠辱不惊的。 一旁的林平之倒是不吝夸赞:“不愧是池哥,能够学会这些也不奇怪。” 他一边说着一边摸着下巴:“现在看,那些传言也并不是假的。” 池屿闲无声轻叹一声:“倒是没你想的那么厉害。” 他看向一旁的林平之,对方眼中带着几分清澈的愚蠢,一看就是被家里人保护的很好。 “那好,”陆小凤挽了一下袖子,“来吧。” 池屿闲合上伞,又将腰间悬挂着的赶月刀放在了一旁,随后便抬手向陆小凤攻去。 掌风阵阵,时不时地掀起几缕长发,招式干脆利落,又夹杂着丝丝威慑力。 陆小凤一面应对着池屿闲的进攻,一边思索着这个掌法在哪里见过。 他敢肯定自己一定见过有人使出这套掌法,只是时间太久了,一时之间有些想不出来。 短短几息之间,两人已经对上了数十招,衣袂翩飞,发出猎猎声响。 池屿闲有了轻功之后的招式更显飘逸,一招一式之间竟然已经能看出来几分自己的风格。 “是他!” 陆小凤双眼一亮,抬手摁住了池屿闲的手腕,毫无疑问,这个掌法的主人打不过他。 “想起来了?” 池屿闲收回了手,不动声色地说道:“是谁?” “我还不确定。” 陆小凤站在阴影下,脸上闪过一抹疑惑,看来那人是他认识的。 绣花大盗已经出现在江湖上不少时间了,能够做到这种地步的并非一般人,若真是那个人,一切倒也说得通。 一看他的表情,池屿闲就知道他大概已经猜出来了事情的真相,于是便转身拿起放在一旁的伞撑了起来。 “既然你已经有了头绪,那就快去吧。” 他似乎是在提醒:“到时候晚了可就来不及了。” 陆小凤摸了摸自己修剪的干净漂亮的胡须,盯着池屿闲的身影目光沉思。 这道目光可称不上暗中观察,几乎是明目张胆地在看。 池屿闲被他盯得浑身不对劲,于是转过头来回望着身后的陆小凤,稍带着无奈:“你看着我做什么?” 他问完之后便等着陆小凤回答他,但没想到陆小凤竟然沉默了下来。 池屿闲歪了一下头,眼中满是疑惑:“你究竟怎么了?” 这么莫名其妙。 后半句话池屿闲并没有说出口,但他的目光和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陆小凤轻咳一声以掩饰自己的尴尬:“其实也没什么事情,就是有些事情想不通罢了。” “什么事情?” 池屿闲轻挑了一下眉梢,示意陆小凤说。 “咳,”陆小凤其实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他竟然有些不好意思问出口,“你怎么突然来福州了?” 此话一出,周围的气氛瞬间冷凝了下来,问的人和回答的人面面相觑,谁都没有说话,只有什么都不清楚的林平之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池屿闲低垂下眼眸,呼吸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原样:“没什么,只是在一个地方待久了就想去别处走走。” 他显然不太想继续聊这个话题,于是反问:“你不也是到处跑么?” 陆小凤摸了摸鼻子:“你说的也对。” “时间不早了,我走了。” 陆小凤抬手挥了挥:“后会有期。” 池屿闲寒暄了几句,随后便看着他离开,背影衬着夕阳,竟有几分孤寂感。 他撑着伞,伞沿有些低,几乎将他的眉眼给遮了个大半。 “池哥?” 林平之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于是开口喊了他一声:“你没事吧?” “没事,回去吧。” 他转身,看着周围的喜庆之色,脸上的寒冰似乎有融化的样子。 今天除夕,福威镖局的镖师们基本上都回去了,只剩下一些本来就住在镖局的人。 林震南干脆在院子了支了好几桌,招呼着大家一起吃饭。 今晚是王夫人亲自下厨,菜色不是很多,但充满了家的味道。 看着桌子上的家常菜,池屿闲似乎回想到了什么,神色一时怔楞,就连林平之喊他都没有听到。 “池哥最近有些怪怪的。” 林平之坐在林震南身边,于是便凑到他爹耳边轻声说道。 “吃你的。” 林震南收回了视线,抬手在林平之头上敲了一下:“人总有自己的伤心事的,不要多问了。” 他说罢便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脸上出现了爽朗的笑:“来来来,都吃。” 第71章 身为总镖头,林震南很会活跃气氛,三言两语便将大家的情绪给调动了起来。 古时候的年过得很是热闹,倒有几分像是池屿闲小时候所认识的场景了。 周围的大红灯笼高高挂,映在他漆黑的眼底时便像极了点点繁星。 池屿闲仰头喝了一杯酒,今天显得无比得沉默。 小时候的事情对于他来说已经算得上是遥远了,只有一些无比深刻得记忆才会在特定的时候被触动。 “砰”的一声巨响,深色的夜空中炸开了一朵朵绚丽多彩的烟花,噼里啪啦的好不热闹。 池屿闲的思绪被这声巨响唤回现实,不由得下意识抬眸望了过去。 当第一声鞭炮想起来之后,接下来便是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家家户户都点上了准备好的鞭炮,吵吵闹闹的热闹极了。 “诶,平儿,快去点鞭炮。” 镖局今年的鞭炮是林平之点的,他手里拿着一根线香,走到鞭炮前蹲下伸手。 当火捻被点燃之后他立刻跑开,刚跑几步,身后的鞭炮就响了起来。 池屿闲坐在一旁,看着天边的烟花,心里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明明很热闹,他却觉得融入不了,整个人游离在世界之外,充斥着失真感。 “池哥,走,我们去看舞龙。” 林平之还是个少年,对这种热闹的事情很感兴趣,点完鞭炮之后便揽着池屿闲的肩膀准备出门。 一旁的林震南听到了他的话,不由得开口嘱咐了一句:“外面人多,你们注意安全。” “放心吧爹,有池哥在呢。” 林平之挥了挥手,眉梢眼角都充斥着一种少年气,意气风发,像极了天边的风筝。 “你若是走散了,哪怕再厉害的人也保护不了你。” 池屿闲回过神来,脸上依旧是一片厌倦之色,但和往日里比已经很不错了。 “放心吧,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池屿闲无奈一笑,心里倒是希望对方一直是个小孩子,如此便不会因为之后的灭门而变成那副模样。 想到这里,他的思绪一顿,既然后来的灭门惨案还没有发生,那他为什么不避免这个事情发生呢? “池哥快看!” 耳边响起了林平之兴奋的声音,池屿闲抬眸,一条正在燃烧的火龙突然映入他的眼帘,很是震撼。 这种场景池屿闲也只是在很小很小的时候曾见过,那是他牵着母亲的手,视线却总是被熙熙攘攘的人群遮挡,但这时母亲就会将他抱起来。 他的视线一时之间有些模糊,好在他很快就察觉到,十分迅速地收拾好了自己脸上的表情。 “人好多。” 林平之被人挤得不断地后退,池屿闲见状便跟着他一起往旁边撤。 虽说刚才的话是在开玩笑,但人这么多,说不定会发生什么事情,还是小心为上。 池屿闲今晚没撑伞,只是一身黑衣,唯一的点缀便是悬挂在腰间的赶月刀。 他身上的气质太过阴郁,以至于几乎没什么人敢往他这边凑,没一会儿他周边便空出了一些空间。 池屿闲心里并没什么感触,甚至还松了一口气,毕竟一直和一群人挤来挤去的,不仅身体上不舒服,心里也是有些奇怪。 “东街那边有个城隍庙,很是灵验,我们去上柱香吧。” 林平之看着人群都往东边走,这才想起来了那个城隍庙。 平日里城隍庙的香火就连绵不断,更别说这种日子了。 不过除夕嘛,池屿闲倒是没想那么多,对方想去他便一起跟着去了。 距离东大街还有些距离的时候,池屿闲就已经望见了城隍庙的盛况——地上是熙熙攘攘的人群,空中飘荡着香灰和线香的味道,这一片深色的夜空也被火光照得通明。 “这里就有卖香的。” 林平之在路边停下,打量着街边的摊贩,颇有些蠢蠢欲动。 “不要买。” 就在他准备付钱的时候,身后经过的姑娘轻声说道。 只不过前面的人太多了,别说是买香了,就连走进去都有些困难。 两人思索了一阵之后还是在这里买了两捆香,也不知道是不是都是一个价钱,他们买两捆香竟然花了几十文。 但他们也没多想,挤到城隍庙之后便准备上香。 但站在火炉旁大半天,手里的香丝毫没有被点燃的迹象。 林平之有些奇怪,还以为是火太小的原因,于是往旁边的火炉去了。 但结果还是一样的,不管是他的香,还是池屿闲手里的香,都没有被点燃。 这时,旁边一位老妇人说道:“你俩买到假的了,点不燃的。” 说罢,对方便佝偻着腰离开了。 “假的?!” 林平之不敢置信地看着手里的线香,眉头紧皱,但也没说什么。 “就当破财消灾了。” 池屿闲无奈地摇了摇头,将这把线香扔到了火炉里,又拽着林平之在旁边的摊子上买了两捆新的线香,这才成功地上了香。 上香时,池屿闲的心中一片平静,并没有什么可以告诉神灵的。 他闭着双眼,纤长的眼睫在火光的照耀下像是沾上了融金似的,很是漂亮,就联机条冷硬的脸上都多了几分温和。 上完香之后,城隍庙后边还有一颗巨大的桂花树,只不过现在已经枝叶干枯,满树挂的全是许愿的红绸。 第72章 林平之年纪尚小,对这还是有些好奇心的,便拉着池屿闲去许了愿。 他红绸上写了不少的愿望,池屿闲收回视线,看着眼前的红绸,顿时有些无从下手。 沉默了许久之后,空白的红绸上才多了两行字。 林平之并没有看见上面写的是什么,不过他也没有问,心里觉得既然对方没有说,应该是不想让人知道。 两人离开了东大街,狂风自北边刮来,刮到城隍庙的时候倒是变小了,吹拂着桂花树上的红绸不断的飘荡着。 一根悬挂在高处的红绸随风飘扬,上面两行飘逸的字迹在火光中反着光:倘见玉皇先跪奏,他生永不落红尘。1 等离开东大街之后,周围的声音才小了下来。 猛一安静,耳朵倒是有些适应不过来,还在嗡嗡作响,像是有不少人在耳边说着什么。 池屿闲抬手摸了一下耳朵,表情有些困倦。 他今天起来的时候还不算晚,因此到这个点儿的时候意料之中的困了起来。 “回去吧。” 他说道,手下意识地去摸腰间的刀把。 “好。” 林平之晃了晃脑袋,总算是缓了过来:“好吵。” 他打了个哈欠,竟然也开始困了起来。 这边虽然和东大街那边相比是安静的,但也很吵闹,街上的人群有时挤来挤去的不知道在做什么。 池屿闲脸色恹恹,走在人群中有些格格不入。 他走着走着,步子突然停了下来,但也只是一瞬。 一旁的林平之表情自然,和平常一样,但两人还是不约而同地往偏颇的地方去了。 饶进一跳暗巷之后,池屿闲和林平之对视一眼,随后便分开走了。 林平之继续往前走着,池屿闲隐藏在了暗处,没多久,一个看上去行踪鬼鬼祟祟的人跟了上来。 对方见只有林平之一个人的时候还皱了皱眉,很快就察觉到了不对劲,但当他想要转身离开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月光照在刀身上反射出一抹寒光,同时也照亮了面前人的脸。 池屿闲眉眼冷厉,正一手持刀横在男子的脖颈上:“谁,跟着我们做什么?” 他威胁地将刀往对方的脖子上压了压,一股寒意瞬间爬满男子的身上。 “我……我只是迷路了,谁说我跟着你们了?” 男子越说越理直气壮,甚至还想抬手去拨开横在自己脖子旁的刀。 听到这句话,池屿闲轻笑一声,但眼底并没有多少的笑意。 他抬脚踹向了男子的膝盖,对方瞬间“啪”的一声跪了下来,还没等男子龇牙咧嘴,一张阴郁的脸就放大在眼前。 池屿闲低垂着眉眼俯视着他,语气有些冷:“趁我心情好快说,不然有你好看。” 他冷下脸的时候确实有些吓人,男子本来还想嘴硬,但对上池屿闲的目光时却浑身一僵。 “我……我是全真教的弟子,但是并没有什么恶意!” 男子连忙解释,只不过他的衣着打扮不像是全真教的,这一点就连林平之都看出来了。 “那你到底是想做什么?” 男子低下头:“那个,我只是想确定你们谁是传说中的那个人罢了。” “说人话。” 池屿闲的耐心告罄,眉眼皱起,声音都冷了下来:“别逼我扇你。” “你!你就是池屿闲,我现在确定了!”男子连忙说,“我只是想看看传说中的练武奇才是什么样子而且!” 他这次的表情倒是很诚恳,池屿闲见状,也没说信不信,只是压在对方脖颈上的刀稍稍放松了些许。 这人胆子有些小,想来应当不会有胆量来对付他们。 林平之和池屿闲对视了一眼,最终还是将人给放走了。 男子从地上爬起来,连忙往外跑,眨眼间就消失了。 “池哥,你觉得这人说的话可信么?” “说不定。” 池屿闲收刀入鞘,眉眼疏冷:“你先回去,我跟上去看看。” “我……” “你就算了,万一到时候出了什么事情,两个人不好行动。” 林平之的武功在江湖上算不上高手,但也不算低了,但池屿闲还是有些不放心。 “好。” 大概明白了池屿闲是什么意思,林平之面前点点头,他抬手挠了挠后脑勺:“不过若是你许久没有回来,我便让爹去救你。” “好。” 池屿闲点点头,转身轻点足尖就飞上了屋檐。 他一身黑衣倒是完美地融入在了夜色之中,刚才的那个男子并没有走远,正在不远处观察着什么。 池屿闲见状,稍稍隐匿了自己的气息,施展轻功便跟了上去。 他手握在刀把上,很是警惕。 男子松了一口气,抬手拍着自己的胸口,在这里缓了片刻之后才往外走。 池屿闲跟了他一路,最后在一个不起眼的客栈停下。 他眉头稍皱,放轻了自己的动作上了屋顶,仔细地听了片刻之后才动作小心地掀开了屋顶上的瓦片。 里面正坐着几个人,看衣着打扮也不像是全真教的,看来那个男子刚才说了谎。 池屿闲扯了扯嘴角,倾耳仔细听着里面在说着什么。 “废物!就这么轻易被发现!” 第73章 那个男子往旁边一坐,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我能怎么办?谁知道那个池屿闲竟然这么警惕。” 他抬手将桌子上的茶水一饮而尽:“更何况他们还有两个人,我怎么可能打得过他们?” “蠢货!谁让你和他们打了!明明是让你好好地跟踪他们!” “好了,现在说这些也来不及了。” 另一个看上去比他们年长了不少的男子开口阻止了他们的吵闹:“已经探查的差不多了,福威镖局后面的老宅……” 年长男说了一半停了下来,池屿闲担心对方发现自己,于是身形稍稍向后靠。 “这次先试探一下,不用必须成功。” 那人似乎顾忌着隔墙有耳,因此话并没有说完,但池屿闲已经听得差不多了,联想对方话里所说的,几乎已经猜到了他们的目的。 福威镖局最有名的便是对方的独家功法——辟邪剑法。 恐怕这些人也是为了辟邪剑法而来。 池屿闲抬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眉眼间闪过一抹深思。 他合上瓦片,轻巧地跳下屋顶,刚准备转身就看到身后一个人正在看着他。 对方似乎有些吃惊,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屋顶。 “你……” 池屿闲轻“啧”了一声,眉头一皱:“麻烦。” 说罢,他便想走过去将对方打晕,谁知道对方眼睛一转,十分配合地开口说道:“诶,我怎么什么都没看到呢,该不会瞎了吧?” 1出自袁枚《病剧做绝命词留别诸故人》 第31章 青城派 此言一出,池屿闲跨步的动作猛地一顿,随后便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的人。 “哎呀,还是因为天太晚了。” 少年叹了一口气,抬手揉着眼睛,又假装眼睛看不见,正摸索着往旁边走。 池屿闲干脆双臂环抱在胸。前,就这么安静地看着对方以这种姿态摸出了巷子。 “呵。” 他笑了一下,转头往福威镖局的方向走。 街上还散落着鞭炮炸过之后的碎纸屑,仔细闻甚至还能闻到一股硝烟的味道。 “池哥!” 门口的林平之见到熟悉的身影之后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一直提着的心总算是落了下来。 “你没事吧?” 哪怕知道对方武功高强,但林平之还是不由自主地会担心对方。再强大的人也不会一直无惧一切,不能这么想的。 他虽然被林震南夫妇保护的很好,但在有些时候还是很通透的。 “没事。” 池屿闲望见了林平之眼中的担忧,冰冷的脸色稍稍融和了些许:“总镖头呢?” “爹好像还在后院喝酒。” 林平之见他的表情严肃了起来,顿时往旁边让:“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放心,没事。” 池屿闲并不想这么快将这件事情告诉林平之,于是便瞒了对方。等见到林震南之后他才将刚才的事情一字不落地告诉了对方。 他说完之后也没有问后面老宅里有什么东西,而是静静地看着林震南的表情。 对方的表情从一开始的平淡转变为现在转瞬即逝的严肃和紧张。 “这件事情我知道了。” 林震南闭上了双眼,不知道心里在想着什么事情,或许也在想着该如何来抵抗这次的试探吧? 没错,正是试探。 池屿闲觉得那些人这次并不是来偷盗辟邪剑谱的,更像是来踩点。 这么一想,或许还能捉个活口。 他心里是这么想的,至于林震南是怎么想的他就不知道了。 外面又响起来了鞭炮声,林震南的思绪被唤回了现实:“新年快乐。” 他总算是露出来了一抹笑意,抬手拍了拍池屿闲的肩膀:“走吧,平儿他们估计都等急了。” “嗯。” 池屿闲没多问,只是微微颔首,随后便和林震南一起去了院子里。 “爹!”林平之跑了过来,俊秀的脸上还带着喜意。 虽然他今年已经十七了,但王夫人每年还是会给他压岁钱,至少在福威镖局里,林平之一直是个孩子。 池屿闲看着对方脸上残留的些许天真,在心里缓缓地叹了一口气。 罢了,实在不行就将那些人杀了。 他眼中划过一抹冷厉,和之前的厌倦模样截然不同,宛如一把出鞘的利刃。 “来来,这是你的。” 林震南掏出来了一份压岁钱递给了林平之,随后又拿出来了一副递给了池屿闲。 看着眼前的压岁钱,池屿闲一愣,着实是没想到竟然还有自己的份。 “我已经过了这个年纪了。”他说道。 “哈哈哈哈。” 林震南笑了起来,正气威严的脸上流露出几分真情实感:“在长辈眼里你们都是孩子。” 担心池屿闲不肯收,他又补充了一句:“小李他们也有。” 小李是福威镖局今年刚来的镖师,年纪和林平之差不多。 “多谢总镖头。” 池屿闲见推辞不过,总算是收下了这份压岁钱。 他低垂下眼眸,纤长的眼睫在灯火通明下颤抖着,眼下的阴影也随之颤动,像是振翅欲飞的蝴蝶。 红包里的钱并不多,但最重要的是心意。 第74章 池屿闲微微眯起双眼,像是在回忆着什么,又像是在将什么刻在脑海里。 他确实是,许久没有收到压岁钱了。 前面很是热闹,到最后已经没有菜了,大家都在喝酒,最后还是王夫人去厨房做了几个下酒菜端了上来。 今晚要守岁,大家都没有回房间里。因此向来很早就回房间的池屿闲也没有回去,他靠在柱子上垂眸写着日记。 这个地方有些偏僻,刚好在拐角处,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到这里竟然还有一个人在。 他的手指在颤抖,止不住地抖,但手指的主人却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现似的继续写着日记。 今天的文风一改往常的阴郁低沉,反倒是多出来了些许的温馨,哪怕这抹温馨很少,但也足矣了。 池屿闲合上系统,抬眸望着夜空中的烟花,绚丽多彩,可惜用不了多久久消散了。 他深色的眼中像是隐藏着不知名的情绪,压抑得很,根本不敢和他对视。 突然,一阵细碎的声音传入耳中。 池屿闲收起了脸上的低落,眉眼稍压,整个人都警惕了起来。 他探头往前面看了一眼,林震南已经不在了。 是去了老宅? 他在心里思索着,一边想着一边抬脚就往后街去,还是有些放心不下,万一出了什么事情呢。 一抹黑色背影完美地融入夜色之中,很快就消失在眼前。 老宅在福威镖局的后面,尽管没有镖局那么巍峨,但看上去也非富即贵。 这里没怎么点灯,只有隐隐绰绰的光照亮着石板路。 池屿闲没撑伞,他的那把伞确实是有些醒目,在黑暗中一眼就能望见。 怕惊到不远处的人,他刻意放低了脚步,悄无声息地在旁边的拐角处停下。 林震南正站在门口,手里拎着剑,仰面看着这座老宅。 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进来这里了,现在也是如此,并不准备进去。 没一会儿,自宅子后面传来了一阵细小的脚步声。 池屿闲眸光微闪,率先一步绕到了后面,果然看到了那几个人。 他们身穿夜行衣,手里还拿着一把剑,鬼鬼祟祟地准备悄摸儿进去。 就当快要进老宅的时候,一把长剑出鞘,直指他们飞来。 胡须男拉扯着身边的人猛地往后一退,“砰”的一声,那把长剑直直地刺入地面。 “何人擅闯福威镖局?” 林震南自黑暗中走了出来,十分警惕地看着面前的三人。 见自己的行踪暴露,三人对视了一眼,瞬间往回跑。 看来他们并不想和林震南对上,三人分开跑,一人向东,一人向西,剩下的一个人犹犹豫豫地往北跑。 林震南只有一个人,眉头稍皱,拔出嵌在地里的剑就追胡须男去了。 对方明显是三人中为首的,只要捉住对方,应该就能问出来他们的目的了。 等所有人走后,不远处的黑暗中走出来一个人,正是一直在旁观的池屿闲。 他竟然没有追上去,而是靠在了墙上,像是在等着什么。 没一会儿,从北边飞来一个黑色身影,正是刚才逃走的那个。 他观察了一下周围,发觉没什么人之后才从屋顶下跳下来。林震南去追师兄了,这个时候都跑远了,刚好按照他们的计划行事。 男子转过身,刚准备走近这座已经许久没人踏足的老宅时,突然一把雪白的刀横在了他的脖颈上。 他浑身顿时一僵,头也不敢回,只能惊讶地移动着视线,但受姿势的局限,他只能看见肩膀上那把锋利的刀。 “谁?!” 男子警惕地询问。 “杀你的人。” 自背后传来一道冷漠阴郁的声音,语气平淡,不像是在说杀人的话,更像是在寒暄。 男子心都提了起来,不由得暗自想道:“这人是什么时候过来的?我竟然没有听到动静?看来武功在我之上。” 眨眼间他的思绪千回百转,连忙开口:“不知阁下何人?怎么一句话不说就动起刀来?” 他呵呵笑了几声,试探着想要离开。 一只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力气不小:“我问你答。” 池屿闲冷笑一声,威胁道:“你最好配合一点,不然,我的刀可不留情。” 说罢,他抬手,刀刃已经快要贴到男子的脖颈上了。 “我说!我说!” 男子颇有些没骨气地说道。 “你们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大侠,我们就是名不见经传的小贼,年关了,家里揭不开锅,就想……嘿嘿,您懂的。” 池屿闲:“哦?我不懂。” 他掀起眼皮,压在对方肩膀上的手不断用力:“说实话,我的耐心不太好。” 肩膀处传来一阵剧痛,骨头仿佛要碎了似的。 男子“唰”的一下冷汗就下来了,连忙说道:“我说的就是实话!” “是吗?” 池屿闲冷笑一声,突然抬手掐住了男子的脖颈,他不断用力,逼迫着:“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空气不断被对方的手剥夺,男子张大嘴喘着气,双目微凸。 两个人之间的差距让他顿时察觉到对方是真的想要杀他:“我说!我说!” 他这时猜到了身后的人是谁,不由得暗骂一声。 第75章 这池屿闲怎么这么闲?福威镖局又不是他家。 “我们……我确实是来偷东西的,”男子苦哈哈地说道,“我听说福威镖局有本辟邪剑谱,只要得到这本剑谱就能称霸武林。” 他中途改了口,坚持这只是他一个人的想法。 池屿闲其实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刚才的逼问只是在试探对方会不会说真话罢了。 半真半假。 他冷着脸:“哪门哪派?” “q……全真教!” 男子背对着池屿闲,以为对方看不到他刚才的表情,突然想起当时师弟说的话,也说自己是全真教。 池屿闲自然是不信的,他抬手不轻不重地拍了拍男子的脸,笑着说道:“你最好不要骗我。” 这个动作伤害不大,但侮辱性极强。 男子的脸又青又白,但也不敢说什么:“我就是一个外门弟子,哪敢骗您。” 池屿闲:“我并不想杀人。” 他收回了搭在对方喉咙上的手,但还没等男子松一口气,刀刃就已经划破了他的脖颈。 池屿闲控制着力道,这点儿伤口深度还不至于丢掉性命,但足以让男子知道他的心情。 “再问你最后一遍,哪门哪派。” “青城派!” 男子浑身发寒,后背都被冷汗打湿,他连忙开口喊道,生怕卡在伤口里的刀再往前进一分。 池屿闲冷笑一声:“青城派。” 他念着这三个字,声音里带着寒意,比这阵吹来的北风还要冷。 “大侠!我们还没动手!就饶了我吧!” 男子都不敢抬手去捂伤口,整个人都害怕得颤抖。 池屿闲其实不准备杀人,刚才也只是在威胁对方罢了:“回去告诉你们掌门,再厉害的功法到了他手里也不过是废纸一张。” 他收回了赶月刀,眉眼冷厉:“再有下次,我就将你们统统杀了。” “是是是!” 男子连忙应声,唯恐回答得慢了惹到池屿闲而命丧于此。 池屿闲双眸微眯:“滚吧。” 男子连滚带爬地跑了,只留下池屿闲一个人在原地。 望着对方离开的身影,他自然是知道青城派不会善罢罢休。 江湖上觊觎辟邪剑谱的人不在少数,哪怕没有青城派,还会有绿城派。 池屿闲眉头紧皱,在想改如何解决这件事情。 时间已经不早了,他看了一眼林家老宅,随后便转身离开了。 新年第一天,百花楼很是安静,一只嫩黄的鹦鹉落在栏杆上叽叽喳喳了许久,还是没有等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花满楼昨晚并不在百花楼,他是回了花家,这个鹦鹉自然等不到人。 鹦鹉也不恼,它又不是真的鹦鹉,见等不到人之后便煽动着翅膀离开了,径直往花家的方向去。 以至于花满楼刚从房间里出来,就撞到了这只莽撞的鹦鹉。 “你竟然跑到这里来了?” 花满楼接住了鹦鹉,脸上露出了些许的无奈。 按照惯例,他听完了鹦鹉学舌的内容,脸上的笑也柔和了下来。 末了,一句“新年快乐!”结了尾。 花满楼手指微动,轻轻地抚摸着这只鹦鹉。他一句话都没有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新年啊。 他抬眸望着天,尽管什么都看不到。 有人陪着对方就好,至少从这些话语里听来,昨晚对方应该过得还不错。 花满楼低垂下眼眸,无声叹了一口气。 他此时竟然也搞不明白他的心了,说喜欢对方又谈不上,但又无法做到无视。 甚至这种关心程度已经超出了朋友的范围,却又不像恋人。 花满楼难得感觉到头疼,他本就不擅长感情这种事情,甚至也没什么经验。 要不……去问陆小凤? 这个念头自从浮现出脑海之后便一直没有退散,惹得花满楼整个人都无奈起来了。 池屿闲自然是不知道花满楼在苦恼着什么。 他醒来的时候已经午后了,昨晚……不,应该说是今天,他凌晨才睡,躺在床上的时候死活睡不着,直到凌晨五六点的时候才堪堪入睡。 一睡就是一上午,醒来的时候意识还有些不清醒,视线落在虚空处都没有聚焦。 坐在床上缓了片刻之后池屿闲才真正地清醒过来。 您的开机速度打败了1%的人! 池屿闲一边耷拉着眼皮,一边摸索着穿上一副。 他身上的中衣已经有些凌乱了,领口打开着,露出来了清瘦的锁骨和精瘦的胸口,肌肉也一块不缺。 黑色的衣衫将这具男性身躯给裹得严严实实,只剩下被腰带勾勒出的腰。 腰很细,但不是那种盈盈一握的细,反倒是充满了力量感。 外面传来了林平之的声音,似乎是在喊他。 “来了!” 池屿闲扬声回答,随后便整理好衣衫去开了门。 “怎么了?” “没什么。” 林平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他刚刚练完功,热得不行。 “只是看池哥你的房间门紧闭着,来看看你到底醒了没。” “刚醒。” 池屿闲说完还打了一个哈欠,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反正林平之对他这幅样子已经见怪不怪了,对方简直恨不得十二个时辰都在床上度过。 第76章 “都过了中午了,厨房估计没饭了。” 林平之唏嘘道:“要不去外面吃?” “我不饿。” 池屿闲摇摇头。 他看向少年:“你武功练得怎么样?” “尚可。” 林平之犹豫地说道,他爹只教了他“翻天掌”和一些剑术,其他的还没来得及教。 其实林平之很聪明,是块练武的料子。 池屿闲想起之后可能会发生的事情,于是抬手摁在了对方的肩膀上:“走。” “嗯?去哪儿?” “教你武功。” 池屿闲语气平淡地说道,像是在说一件无足轻重的事情似的。 “真的?!” 林平之很是吃惊,毕竟他还从未见池屿闲教过什么人。 “真的。” 池屿闲抽出林平之腰间的长剑,随手挽了几个剑花,剑身银白,将阳光反射在墙壁上,闪闪发着光。 他手一横,剑尖直指林平之。 “华山派善用长剑,门下弟子众多,因此剑招也通俗易懂。” 他一边说着,一边剑随身动。 剑风阵阵,将地面上的落叶掀起。 林平之站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看着。 一套剑招打下来,池屿闲连气都没喘。 他收势,站稳后将手里的剑抛给了林平之:“看懂了吗?” “懂了!”林平之接住剑,“不过像池哥那样整套打出来还是有些困难。” “没事。” 池屿闲摇摇头:“记得多少就打出来多少。” 林平之点点头,随后便持剑而动。 此后,两人不约而同地在每天午后练剑,一般是池屿闲教,林平之练。 这件事情被林震南知道了,对方也只是笑笑,并没有多说什么。 过了年之后天倒是没那么冷了,温度也逐渐地回升了。 眨眼间,池屿闲在福威镖局竟已带了四五个月,期间他也走了不少镖,每次都迅速地完成。 中途还有一些人来找他挑战,但大多是一些没什么名气的人,不过是刚入江湖,还分不清自己的武功多高,便想着击败传闻中的练武奇才。 池屿闲闲得无聊,便和对方玩了起来,先是等对方打完自己的功法,随后便用同样的招式将人击败。 认输的便让对方离开,不服气的都被他拎着衣领丢了出去。 春日到,处处和风微醺。 池屿闲换下了厚重的冬衣,只不过还是穿着一件黑衣,腰间挂着一把古朴的弯刀,手持白底红梅伞。 今天阳光不错,晒到身上很暖。 只不过池屿闲并不是很喜欢,他坐在院子里,听着林平之说的话。 “你自己去吧,我不敢兴趣。” 他打了个哈欠,躲避着阳光:“注意安全。” “好吧。”林平之无奈,肩膀上站着一只威猛的鹰,羽毛顺滑,眼神锐利。 他今天是想去打猎的,想起池屿闲从来都不出门,便想着喊上对方,结果显而易见,对方并不同意。 林平之拿着弓箭出门了,哒哒的马蹄声渐行渐远。 留在镖局的池屿闲掀起眼皮,他昨晚很快才睡,脑子里塞满了越来越觉得熟悉的回信。 他无聊得很,竟然将所有的回信都重新看了一遍,这次才发觉为什么会觉得眼熟了。 那些回信字里行间都是花满楼的风格。 倒是难为系统的大数据了,竟然敢用花满楼的文风回信,真是找死。 池屿闲冷下脸,其实他已经很少会想起花满楼了——好吧,还是会想。 像是一轮悬挂在头顶的明月,哪怕不在意,但一直都在,不可能就这么轻易地放弃。 他坐在院子里,眉骨高挺,眼神如水一般平静。 “花满楼……” 黑衣青年叹了一口气,越想放弃便越想念,得不到的东西总会困其一生。 这话说的倒是有几分道理。 池屿闲站起身回去补觉,脑子里全是那抹白衣身影。 好了,不能在想了。他躺在床上,咬紧了后槽牙,这算什么?花满楼的梦男吗? 一瞬间,池屿闲的呼吸重了起来,浑身发麻,手指都有些僵硬。 他闭上了双眼,困意很快袭来,没一会儿就陷入了沉睡。 不知道最后他睡了多久,等醒来的时候外面响起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 他住的地方是在镖局的后院,离前厅有些距离,究竟是多大的动静,竟然能传到这里? 前院 林震南手持长剑挡在了众人面前,他对面是一群气势汹汹的人。 天色已经黯淡,对方明显是来报仇的。 “你杀我儿,此事断然不能轻易了结。” 林震南手里紧握着剑柄,他面前已经躺了几具尸体,皆是镖局的镖师,刚发现没多久,青城派的人就上门了。 “哼。” 为首的中年男子冷笑一声,见林震南护着林平之,眼中闪过一抹算计。 他猛地冲了过去,手中利刃泛着寒光。 但还没等林震南出手,不知道从何处飞出来一把弯月刀,径直打到了他的剑上。 “砰”的一声,刀深深地插进地面,紧接着就是一道阴沉困倦的声音。 “吵人睡觉,杀了你们!” 小池:好想死,但觉得该死的另有其人 第77章 第32章 1500营养液加更 池屿闲脸色不霁地走了出来,一身黑衣在烛光地照耀下很是阴沉。 他先是抬眸看了一眼完好无损的林平之众人,随后才将视线放在了余沧海身上。 “原来是你。” 他像是早就知道余沧海会来似的,语气没有丝毫的惊奇,只是眉眼间有些许的嘲讽。 “你就是池屿闲?” 余沧海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话音刚落就突然向池屿闲冲了过去。 他双手空空,但掌法和腿法很是厉害,可惜他遇见的是拥有金手指的池屿闲。 “砰”的一声,两只手相撞,迸发出来的掌风将周围的人吹退了数步。 池屿闲身形不动,只是抬起一只手。 或许是因为刚睡醒,他眉眼间还残留着几分的困倦,衣衫也有些许的凌乱,和面前穿戴整齐的余沧海对比倒是显得游刃有余。 他掀起眼皮,似乎是嗤笑了一声。 突然,一直站在原地的黑衣青年动了,他抬起另一只手拍向余沧海,虽然被对方接住了,但他却手腕一转,握住了余沧海的手腕。 “砰砰”几声,池屿闲抬脚踹向余沧海。 对方想躲,却被拉扯着手腕动弹不得。 池屿闲散落在脸侧的长发不断飞舞着,时不时地遮挡住他那双深色郁沉的眼睛。 最后一脚,他用了六分力气,在踢向对方的同时还松开了一只紧握着的手。 一道身影猛地向后飞去——正是被踢飞的余沧海。 “呕。” 余沧海摔落在地,一伸头猛地吐出了一口鲜血,猩红的、一如倒在林震南面前的那几位镖师身上微微干涸的血。 “掌门!” 一旁拥簇着的众人连忙上去扶他,池屿闲就在一旁冷眼旁观。 “池哥!” 林平之这时才大了胆,自林震南身后走了出来,快步走到了池屿闲的身后:“我还以为你不在。” “在睡觉。” 池屿闲语气平淡地回答着,走到一旁将插在地面上的赶月刀给拔了出来。 他手腕轻转,一把弯刀在他手中被转出了一朵花来:“青城派?” “难得那个人没有告诉你么?” “哼。”余沧海冷笑一声,被弟子扶着站了起来,还没开口说话,被踹的胸口便隐隐泛着痛。 他缓了片刻,随后才想起来对方说的是那件事。 两个月前,被派去踩点的弟子狼狈地跑到他面前,还说被人给发现了。最过分的便是池屿闲让转告的那句话,他听到之后缓了好久。 池屿闲一看他这幅模样就知道他应该听到了那句话:“都好心告诉你了,既然还敢来吗?” 说罢,他手向下一划,雪白的刀映出了灯火,在地面上闪了又闪。 “你又是谁?好生猖狂!” 余沧海身后的一个弟子见池屿闲这般模样,生气地站了出来:“你们福威镖局杀了人,就是这个态度?” 此话一出,青城派的人顿时附和,表情愤愤,恨不得将凶手给大卸八块。 池屿闲轻挑眉梢:“杀了谁?” “余人彦。” 林平之在一边悄声说道:“他调。戏卖茶女,还出言不逊,我便……” 他摸不准池屿闲的态度,因此话只说了一半,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哦。”池屿闲听罢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轻扯唇角,很是不屑。 “杀了就杀了,”他冷漠地说道,“换作是其他人,恐怕也会忍不住杀他。” “你!” 青城派的人一听,纷纷握紧了手里的剑,欲上前和他打个几百来回,可惜就连掌门都不是对方的对手,更别说他们这群弟子了。 池屿闲打量了他们一眼,随后颇有些不尊重地打了个哈欠:“要么你们先走就走,要么我出手。” 他说完,抬脚勾了一下地面上的剑,握到手里之后看了一眼,随后便抬手抛给了余沧海。 余沧海之前曾听说过池屿闲的名号,皆是赞叹,一开始听到对方在福威镖局的时候他心里就咯噔一声。 但转念一想,对方又不一定会插手管这件事情,这才放心地过来。 可谁知,向来对一切漠不关心的池屿闲竟然处处阻挠他! 余沧海咬紧了后槽牙,接过自己的佩剑之后便哼笑一声:“不过黄口小儿,还想以一敌百?” 话音刚落,他便持剑向池屿闲攻去。 一旁的林震南握紧了手里的剑,看样子想上去帮忙,却被池屿闲给拦住。 他挽了挽袖子,不慌不忙地抽出林平之腰间的软剑,继而轻飘飘地抬手,竟是轻而易举地接下了余沧海的一剑。 余沧海善用剑,所用的清风剑法横扫千军,向来都是其他人对他恭恭敬敬,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猖狂的人。 双剑碰撞发出阵阵铮鸣声,时不时地还可以看到闪过的火光。 池屿闲身体的柔韧性不是很好,但用来对付余沧海也绰绰有余。 对方虽说是青城派的掌门,但恐怕还比不上司空摘星——在被他踹了一脚之后。 池屿闲挥手时宽大的衣袖也猎猎生风,打在身上不亚于被利刃划过。 数招下来,哪怕余沧海再怎么迟钝也看出来了,对方分明是在逗弄他,虽然没有进攻,但也能看出来应对的很是轻松。 第78章 “你!” 池屿闲看他这幅无能狂怒的模样,慢悠悠地开口:“余掌门总是不听劝,说让放弃这个计划,你非要来,说让你走,你非要找打。” 话音刚落,他身上的气势猛地拔高,手里的剑换手之后也迸发出了惊人的剑意。 挥剑间,熟悉的感觉充斥着余沧海的脑海,他步步后退,瞪大了双眼:“清风剑法!” 他不敢置信地抬眸看着面前的池屿闲,没想到江湖上传言的都是真的。 “余掌门是后悔了?”池屿闲说道,依旧是不咸不淡的,仿佛现在所做的时候无关生命,“可惜晚了。” 他眉眼低压,阴沉的脸上划过一抹锐利:“我最讨厌别人打扰。” 剑风阵阵,余沧海从一开始的平分秋色,到现如今的节节败退。 最终一声脆响,余沧海手里的那把剑猛地碎成了两半,“哐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池屿闲抬手将剑抛给了身后的林平之,走到余沧海身边压低了声音:“你以为你的计划没人知道?” 他尾音微微上挑,但语气却是冷的。 听完他的话之后,余沧海顿时双眸微缩,但很快就收敛了起来:“哼,你说的什么,老夫听不懂。” “林镖头就是这么管理手下的?”他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旁边的林平之,“你也有儿子,难得不能共情我现在的心情?” 余沧海这时倒是开始卖惨了,装到倒是有几分相似:“我中年丧子,前来讨要个说法还要被你们如此凌。辱!” 说到最后,他像是真的带了几分实感,怒目圆睁,恨不得将福威镖局的所有人都杀尽。 青城派的人听到掌门说到这种地步,也纷纷讨伐,气势汹汹,却又顾忌着旁边的池屿闲。 黑衣青年颇为不耐烦地瞥了他们一眼,身后的林震南眉头紧皱,也不知道心里在想着什么。 余沧海眸光微闪,张口准备继续往下说。 但谁知,他第一个字还没说出口,就被人扇了一巴掌。 “啪”的一声响,惊得在场的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 哪怕再怎么打,也从未见过直接扇巴掌的。 动手的池屿闲甩了甩手,阴郁的脸上满是不耐烦:“再编谎话就抽你嘴巴子。” 他表情很冷:“究竟是不是为余人彦来报仇的你自己心里清楚,再说最后一遍,要么自己走出福威镖局,要么我废了你,再将你丢出去。” 他刚才打的那一巴掌震慑力很大,就连余沧海都愣住了好半天没有缓过来。 堂堂青城派掌门,竟然被一个小辈在大庭广众之下扇了一巴掌! 余沧海气得胸口起起伏伏,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枉你们还是名门正派!” 池屿闲扯了一下嘴角,很是冷漠:“之后这种名门正派我们福威镖局就不参加了,不然天天被人惦记,说不定那一天就被人找借口上来。” 他意有所指:“之后若是福威镖局少了什么东西,我都会算到青城派身上。” 末了,池屿闲抬手拂去了身上的落叶,语气平淡:“天杀的,老子迟早杀了你们。” “走!” 余沧海觉得自己再待下去就要被气死,刚才已经足够丢脸了,总不能继续留下来被对方羞辱! 他率先转身离去,旁边的弟子们见状面面相觑,也连忙跟了上去。 哼,就让你们再猖狂这么一会儿。余沧海眼中划过一丝暗芒,天下想要得到辟邪剑谱的人可不止他们青城派。 到时候大家一起来,那个池屿闲还能像现在这么轻松不成? 等人走了之后,池屿闲才转过身看向那几具尸首。 “今天还多亏了你在。” 林震南苦笑一声,他如今也知道余沧海的目的了,心中顿时苦涩一片:“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余沧海不会善罢罢休。” 池屿闲拿起地面上的赶月刀,动作利落地收刀入鞘:“不过这件事情我会解决。” 他眉眼疏冷,看上去不近人情,但说出的话却是带上了几分关心。 林震南也没说他刚才所做是否有所不对,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道了声谢。 池屿闲打了个哈欠,看有人收拾残局之后便往房间走了。 见状,林平之快步跟了上去。 夜色浓重,只有廊下点的灯笼散发出些许黯淡的光芒。池屿闲长身玉立,腰间悬挂的弯刀彰显着他的身份。 “池哥,你刚才那一巴掌倒是厉害。” 林平之还在为刚才的时候激动,毕竟还年纪,总喜欢这种场面。 突然,池屿闲也停了下来,他微微侧目,阴森森地说道:“你再继续说下去,我也扇你几个巴掌。” 老师,这种活动之后我们小池就不参加了,他回来之后一直闷闷不乐,一问才知道受了这种委屈,中间忘了,天杀的,老子迟早要杀了你们! 太困了,先更个加更。 第33章 他的回应 林平之笑了笑,他知道池屿闲这是在开玩笑,并不会真的一巴掌扇过来。 “那你睡吧。” 他停下来了脚步,随后便看着那抹黑色身影愈行愈远。 池屿闲打了个哈欠,确实是很困,整个人都显得没什么精神。 房间里的光线很昏暗,他也不准备吃晚饭,就这么摸黑走到床边动作迟缓地脱下了衣衫。 第79章 一抹萤蓝色的光辉再次照亮了房间,同时也照亮了青年脸上的困倦。 “辟邪剑谱有不少人在觊觎着,不止是青城派,想要彻底解决这个隐患还需要想些办法。” 池屿闲半阖着双眼,脸上满是困倦。他要么不睡,要么一睡睡许久。 强撑着精神写完今天的日记之后,他总算是倒在床上继续补觉了。 外面满是寂静,直到半夜才响起来了淅淅沥沥的声音,仿佛是下雨了。 南国的春雨很滋润,几乎是一。夜之间,院子里的各种野花野草都冒了出来。 池屿闲出门的时候看到满园的春。色还有些恍惚,被湿润的风一吹才缓过神来。 他拢紧了身上的衣衫,眉眼间郁郁沉沉的。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水汽,看上去像是笼罩上了一层薄纱。雨已经停了,但到处都是湿漉漉的。 池屿闲皱了一下眉,对这种环境有些不喜欢。 由于昨晚下了雨,院子里满是积水,林平之便没有起来练功,池屿闲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在正堂里坐着。 “池哥?你醒了?” 林平之这四五个月来也基本上摸清了对方的性格,看对方如今的表情平淡,便明白对方现在有些精神。 “嗯。” 池屿闲走到一旁,也没坐下,就这么站着询问:“城里丐帮的地方在哪儿?” “在北大街那边,”林平之回答道,“怎么了?找丐帮是有事吗?” “一些小事。” 池屿闲低垂眼眸:“你在镖局待着吧,我先出去一趟。” 他也没有让林平之跟着,独自撑着一把伞去了北大街。 北大街相比于其他的地方有些破旧,池屿闲没废多少功夫就找到了丐帮的分据点。 数个衣着破破烂烂的人正围在一起,嘀嘀咕咕的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身穿黑衣撑着白伞的池屿闲很是显眼,还未走近就被不少人发现了,等他走到那群人面前的时候,对方早就盯着他看了片刻。 “你谁?” 一个年纪尚小的乞丐上下打量了一番面前的青年,皱着眉头问道。 “徽州池屿闲。” 池屿闲淡淡道。 “你来做什么?” 小乞丐觉得有些奇怪,他们丐帮和这个人又没有什么过节,对方过来做什么? 难不成……小乞丐想起来有关对方的一些传闻,顿时紧张了起来。 池屿闲眉头一挑,自然看出来了对方心里在想着什么:“我来是想请各位帮个忙。” 他说罢,解下了腰间的钱袋。 里面放了他上个月的工钱,不是很多,但也比平均水平多。 小乞丐掂量了一下手里的钱袋子,瞬间眉开眼笑。 “说吧,什么事情。” 池屿闲缓缓地露出了一抹极淡的笑意,随后便在小乞丐的耳边说了一句话。 听罢,小乞丐瞳孔微缩,觉得眼前的这个人简直是在找死。 “你确定?” “我确定。” “这很危险,你这是在找死。” “我不怕死。” 池屿闲转身离开,平淡的语气飘散在空气中:“而且,我不会死。” 他说这句话很是自信,又像是根本不在乎生死似的。 在小乞丐的眼里看来,对方仿佛只是用这种办法来寻死。 两日后,池屿闲刚坐下没多久就听到了门外一阵慌乱的脚步声,没多久,匆匆跑过来的林平之就站在了他面前。 “外面传言的是真的?” “嗯。” 池屿闲问都没问是什么传言,直接颔首应下。 “你知不知道江湖上有多少门派?” 林平之脸都快白了,焦急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不行,我得告诉爹,让他想想办法。” “回来。” 池屿闲喊住想要往外跑的林平之:“话已经说出去了,覆水难收。” 他站起身,抬手轻抚了一下衣角,锐利的五官闪过一抹狠厉:“那你知不知道,若是不解决这件事情会有什么后果?” 林平之停下了脚步,背对着池屿闲,他心里知道,却一言不发。 “别说是其他门派了,单是青城派就足以血洗福威镖局。” 池屿闲自顾自地说着:“总镖头和王夫人,镖局里的镖师,一个都逃不掉。” 他走过去抬手摁住了林平之的肩膀:“你觉得你能活下来吗?” 林平之的脸色“唰”的一下白了,眼中流露出了些许的悲戚。 “哪怕活下来了,你一个人要怎么做?怎么去报仇?” 池屿闲缓缓地闭上双眼,脑子里是原着里福威镖局的下场,以及最后和当初判若两人的林平之。 他们的相识是一场意外,但这几乎半年下来,他的确是将这里当成了一个落脚点。 “放心,我会解决这件事情。” 池屿闲松开了手,表情冷淡:“你不必担心我,这些事情我一个人应付的来。” “可我做不到让这么大的福威镖局躲在你一个人的身后。” 林平之垂下头,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说话时的声音有些低,语气也沙哑了起来。 “既然如此便让自己变得强大,强大到别人畏惧你。” 池屿闲收刀入鞘,发出锵然一声:“你不可能一直被总镖头保护着。” 第80章 “你手里的剑不是摆设。” 他转身,目光沉沉:“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当是……” “一个督促活下去的念头吧。” 后半句话他说的很轻很轻,以至于林平之根本没有听见。 尽管如此,尚十七八的林平之却感知到了来自对方身上的郁沉,像是春天里的最后一块薄冰,像是将要散落的烟火。 池屿闲收拾好了脸上的表情,转身看着林平之:“别在担心了,这件事我会亲自去和总镖头说。” “好。” 沉默了片刻,林平之肩膀稍垮,苦笑一声之后才回答。 最后他也不知道池屿闲是如何向父亲提及这件事情的,只知道他爹走出书房时脸上的表情无比的沉重,比青城派上门来的那天还要沉重。 池屿闲却像是没事人似的,照样有事走镖,无事睡觉。 丐帮弟子分散天下,传播起消息来很是迅速,不然池屿闲也不会去找对方帮忙。 短短的几天,他当初说的那句话便传遍了南方,甚至还隐隐有向北传播的意思。 “福威镖局若出任何事,不论天涯海角,定当灭门报仇。” 陆小凤坐在百花楼的二楼,一字一句地将这句话念了出来:“不过数月没见,他就这么猖狂了?” 说罢,他猛地站了起来,念叨着:“当真是疯了。” 在一旁泡茶的花满楼轻叹一声,他在得知对方想要解决这件事情的时候似乎就猜到了对方会这么做。 “确实是疯了。” 他笑了一下,却不像是平常的如沐春风,而是带上了几分的无奈和苦涩。 “总不能坐视不管。” 陆小凤往旁边一靠,双臂环抱在胸。前:“毕竟是朋友。” “朋友?” 花满楼低下了眼眸,心里似乎想要反驳这句话。 “自然。” 陆小凤点点头,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凑到花满楼的身边压低了声音:“你应当也察觉到了吧?” “嗯?” “池屿闲的状态。” “像是郁症。”陆小凤说道,他摸了摸下巴,思考了片刻之后才看向了花满楼。 对方没说话,不知道是不是早就知道了这件事情。 “你怎么看?” 花满楼无奈地摇了摇头:“我也没什么办法,总不能将人困在身边吧?” “嘶——” 陆小凤抚了抚修剪得干干净净的胡须:“我觉得也不错。” “你也是。” 花满楼无奈摇头,对陆小凤这种突发奇想也习惯了。 “哎,且看之后会如何吧。” 一道无奈的声音在百花楼响起,陆小凤端起放在桌面上的茶杯一饮而尽,眉眼间藏了不少的思绪。 池屿闲并不知道还有两个人在为他的事情苦恼,他此刻正在荒山野岭,撑着那把白底红梅伞,脸色有些僵硬。 昨天他就跟着几个熟人出来走镖,不过他一开始也没问是到哪里的镖,直到今天见了人才知道。 “从福州府到花家总家。” 为首的商人浅浅一笑,一副儒雅书生的打扮,倒是看不出来是个商人。 池屿闲移开了视线,他旁边的郑镖头见状之后开口应下。 等对方离开之后他才问道:“是有什么不对吗?” “没有。” 池屿闲摇摇头:“走吧。” 他看了一眼后面的车队,扯了扯嘴角,在心里暗自想道:“这么多东西,不愧是江南首富的花家。” 世上最有钱的人中,数江南花家的地产最多,因此常有远在千里之外的东西需要运到本家去。 这次找上福威镖局也只是离得近,再加上福州府中的镖局,数福威镖局最知名。 来委托的人也没想到这次走镖竟然会有池屿闲,不过对方也不怎么在意江湖上的事情,自然是不认识池屿闲了。 池屿闲再次叹了一口气,这已经是他第三十三次叹气了,叹得旁边的郑镖头浑身不舒服。 “真的没事?” “没事。” 池屿闲低垂下眼眸,难掩脸上的恹恹神情。 “那你怎么一直叹气?” “因为这次说不定要见到一个熟人。” “朋友相见不应该高兴么?” 郑镖头有所不解。 池屿闲听到之后侧目看向他:“我问你,若是你喜欢一个人别对方拒绝之后会如何?” “难过。” “难过之后呢?” “哎,说不定会放弃。” “那倘若喜欢的人是你的朋友呢?” “哎,”郑镖头此时脸上也没了笑,“那还不如让我再也见不到对方!” 他这次总算是明白池屿闲一路上为何叹气了,假如是他自己,估计也会感到些许的头疼。 池屿闲第三十四次叹气,叹完气之后还自我开解道:“花满楼住在百花楼,又不经常去家里的商铺看,一定不知道我会回去一趟。” 他在心里暗自想道,这么一想,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花满楼本来是不知道的,奈何从鹦鹉口中得知了这一点。 看来他无论如何都要去一趟了——至少得亲眼见池屿闲完好无损才会放心吧? 想起对方做的那些事情,花满楼就不免有些头疼,看来对方是铁了心的要管福威镖局的事情了。 第81章 半月后,江南花家。 正值仲春时节,处处都是繁花一片。池屿闲自从进了城之后就浑身紧张了起来,生怕碰到花满楼。 算他胆小,哪怕心里想的再怎么无所谓,实际上还是有些想要逃避,虽然两个人之间根本没有挑明这件事情,但池屿闲还是尴尬得不敢见人。 可惜不管他心里想得是多么好,现实中还是遇见了。 毕竟这座城就这么大,指不定花满楼会走到那里。 池屿闲分明没有开口说话,但对方隔着十几步远就敢笃定地喊出他的名字。 本来他是想装聋作哑假装没听见的,奈何一旁的郑镖头在听到有人喊他后大着声音说道:“有人在叫你!” 郑镖头声音大的周围的人都听见了,纷纷向他们看了过来。 池屿闲咬紧了后槽牙,阴恻恻地瞪了郑镖头一眼,看样子指不定心里在怎么想。 郑镖头被他瞪得浑身一颤,不知所措地挠挠头:“怎么了?那人不是你朋友?” “是。” 短短的一个字,从池屿闲嘴里说出来的时候像是掺了刀子。 可怜郑镖头脑子没转过来,大咧咧地哈哈笑着:“你这幅模样,难不成那人就是你喜欢的……”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池屿闲眼疾手快地捂着了嘴,随后咬牙切齿地说道:“刚才忘记抽你了是吧?” 郑镖头呜呜呜地说不出话,连忙去扒池屿闲的手:“再胡言乱语就和我比试几个来回,刚好练练身手。” 池屿闲说罢,总算是收了手。 眼看着花满楼就要走到面前了,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脑子一抽竟然转身想逃。 面对他这种缩头乌龟一般的行为,花满楼自然是直接开口:“你躲什么?” 池屿闲停下了步伐,转过身来,表面上冷酷理智,实则心里满是懊恼:“我没躲,只是这边风太大,我想换个地方躲躲风罢了。” 一旁的郑镖头抬眸看了一眼湛蓝湛蓝的天,喃喃自语:“也没起风啊。” 花满楼笑出声来,惹得池屿闲尴尬地想要找个地洞钻进去。 事已至此,他也不好再继续逃避,只好假装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似的面对依旧温润如玉的花满楼。 “好久不见。” “嗯。” 池屿闲点点头:“你……吃饭了吗?” 说罢,还未等花满楼回答,他便皱着眉头偏头移开了视线。 他问的什么智障问题。 花满楼露出一抹笑意:“临近正午,是快吃饭了,一起?” “不了,我还有事要忙,下次一定。” 池屿闲心里是这么想的,但和刚认识时一样,他还是不知道为何,鬼使神差地应了了。 等在酒楼落座之后才缓过神来,看着对面正垂首倒茶的花满楼,池屿闲恨不得想给自己一个巴掌。 怎么就这么沉不住气?花满楼不过是询问一声他便迫不及待地跟了上来。 不过花满楼现在也能猜到他心里是怎么想的,于是止口不提那些事情,只是开口寒暄。 “听说你去了福州,最近还好吗?” “嗯。” 池屿闲有些不自在,但又说不出来那里不舒服,像是在网上聊得火热的网友见面似的,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好在花满楼擅长处理这些,不过三言两语便将刚才尴尬的气氛缓和了不少。 池屿闲不知不觉间放松了下来,微蹙的眉都松开了,随后便开始了和花满楼的一问一答。 “本来还担心你离开之后没地方去。” “镖局包吃住的。” “还习惯吗?” “挺好的。” “听起来也是,应该交了不少朋友。” “还好,认识了几个还不错的人。” 两个人像是家长在询问刚上学的孩子似的,池屿闲像只趴着不动的乌龟,非要花满楼戳一下才慢悠悠地往前爬一下。 花满楼微微一笑,猝不及防地开口:“怪不得你非要掺和福威镖局的事情。” “嗯。” 池屿闲回答顺口了,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等话都说出口中之后才回过神来。 “你知道了?” “嗯,”花满楼无奈一笑,“你池屿闲要以一敌百,这么厉害的事情我又怎会不知道呢?” “我哪有这么说?”池屿闲反驳道,“我只是说谁要动手就不会放过谁,这么想的人难不成是在心虚?” 他越说越理直气壮:“若是对辟邪剑谱没想法,定不会担心这个。” “哎。” 花满楼叹了一口气,抬手给他倒了一杯茶。 听到对方叹气之后,池屿闲顿时泄了气,一声不吭地坐在那里。 “可是会有人担心的。” 花满楼:“我会担心,陆小凤也是。” “抱歉。” 这话分明林平之之前也说过,他当时还义正严词地说自己能够应付得来,但轮到花满楼说这句话的时候却没由来的心虚。 “想必是福威镖局对你很好,这才会让你敢那生命付之。” 花满楼浅浅一笑,心里却莫名有些不舒服,像是看到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小动物义无反顾地奔向其他人似的。 “我有把握。” 池屿闲抬手抓了一下头,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其实也知道这么做会让其他人觉得太离谱。 第82章 他抿唇,脸上显露出来几分的固执。 反正大不了死嘛。 池屿闲是无所谓,可他却没有顾忌到朋友的感受,因此在花满楼说出会担心自己时觉得胆怯。 “吃饭。” 花满楼低垂下眼眸,察觉到对方不想再谈及这件事情,于是便不动声色地转移开了话题。 “嗯。” 池屿闲垂眸,开始安安静静地吃饭。 时隔小半年,对方依旧记得他喜欢吃什么,这又怎能让他放弃呢? 如此温柔,如此让人想要去触摸。 他身上的气势猛地降了下去,整个人的情绪都低沉了下来。 花满楼在心里暗自叹了一口气,和这种情绪不稳定的人相处需要强大的内心,不然便会被对方卷入郁沉之中。 好在花满楼的内心很是强大,和这种人相处足以稳住自己的情绪。 这也是池屿闲习惯独处的原因,像是鼠类一般,只敢幻想,不敢实施。 吃过饭后,池屿闲思索着要不要离开,下一瞬花满楼就开了口。 “百花楼今年种了新的花,要看看吗?” 池屿闲抬眸,眼中猛地撞入对方含笑的双眸,恰似春风拂面。 他的心再次狂跳了起来,仿佛是在宣告着这场声势细微的动心。 可惜花满楼看不见。 好在花满楼看不见。 池屿闲迅速地收拾好了脸上的表情,再次恢复到平日里的冷静:“我和他们说一声。” “嗯。” 花满楼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但是并没有开口。 百花楼一如离开那天,一切都没有变化,但又好像哪儿哪儿都变了。 池屿闲走进了阔别多日的小楼,站在院子里垂眸看着院子里盛开的花。 “好漂亮。” 他说出了那天说过的话,时间仿佛倒转回了初始的那一天。 繁花为背景,两人并肩而站,微风轻抚着脸颊,带来了杂糅的花香。 但池屿闲只能嗅到来自花满楼身上的味道,柔和的,像是烛光一般温暖的香气。 “是熏香吗?” 他突然开口询问。 “嗯?” 池屿闲:“你身上的味道。” 听罢,花满楼垂首嗅了一下衣袖,随后笑着说道:“可能是沾上了花香。” “嗯。” 池屿闲移开了视线,他的视线落在了腰间悬挂的刀上,在心里暗自念着:“赶月。” 他何时能追赶上自己的月亮呢? “今天天气不错,阳光很好。” 花满楼抬手感受着阳光,洁白如玉的手被阳光一照,白得在发光。 “还好。” 池屿闲扯了扯嘴,将伞面下压遮挡住了来自天上的阳光,直到将他整张脸都遮盖住。 两个人之间再次安静了下来,每个人心里都在想着事情,但都憋在心里不说。 池屿闲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而花满楼却纯粹是因为在确定。 突然,一道温柔的声音打破了寂静:“你还会走吗?” “不知道。” 池屿闲迟疑了,合上伞之后抬眸看着眼前的人。 “你不想我走吗?” 他大着胆子问道。 “嗯。” 池屿闲一愣,在花满楼尝试着给出他响应的时候,他竟然害怕了。 于是,黑衣青年步步后退,转身就跑。 花满楼抬起手:“为什么要躲?” 花楼主:戳一下。 小池:猛地缩回去。 第34章 汴京城 “我没有躲。” 池屿闲停下了脚步,沉默了片刻之后才转过身看着自己被抓着的手腕:“我没有躲。” 他再次重复了一遍,目光闪烁着,一看说的就不是真心话。 哪怕花满楼看不见,但从他刚才的表现中也能大概猜出来他现在心里是怎么想的。 “没有躲吗?” 花满楼淡淡一笑,端得是温润如玉,只是说出的话对于缩头乌龟来说有些直白:“外面太危险了,我真的不放心。” 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虽然你很厉害,但是江湖上正虎视眈眈的人并不少。” 池屿闲抿唇,抬手将对方抓在自己手腕上的手掰了下来:“我知道的。” 他犹豫了片刻,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似的:“可我不能一直待在这里的。” “为何不能?” “花满楼,”池屿闲笑了,甚至还笑出了声,很淡很淡,“你是真的不知道吗?” 他抬眸直视着面前的白衣青年,眼神说不出来的难过:“我为什么要待在这里?我们只是朋友。” 后半句话他一字一句地说着,仿佛是在和自己赌气似的。 花满楼听罢一愣,难得哑口无言。 他手里猛地一空,还没等到他开口说些什么,面前就掀起了一阵风,不过很短暂,马上就恢复了平静。 池屿闲走了。 他实在是不敢继续面对花满楼了,其实在说完那句话之后他便后悔了。 花满楼又没有做错什么,他凭什么向对方撒气呢?对方只是……不喜欢他罢了。 一路上草长莺飞,池屿闲施展轻功,短时间内就远离了百花楼。 只不过他离去的背影格外的狼狈,一副落荒而逃的模样。 第83章 “不回去了?” 郑镖师猛地站起来,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云淡风轻的黑衣青年。 “嗯。” 池屿闲靠在门口,双臂环抱在胸。前,眉眼间似乎还残留着几分的低沉:“我有事情要做,你向总镖头说,他会明白的。” “这……” 外面的那些传言郑镖师曾听说过,因此心里还是有些担心的,毕竟是相处了差不多半年的人。 像是看出来了他眼里的纠结,池屿闲站直了身子:“这件事我之前已经和总镖头提过了,不过是提前了一段时间。” 他侧首遥望着天边,不知道在想着什么:“总不能一直待在镖局。” “为何不能?” 池屿闲但笑不语,他一半脸隐匿在黑暗之中,难以探查出来他的表情。 从他的沉默之中,郑镖师似乎是看出来了什么,于是微微颔首应下了他的请求。 “再见。” 池屿闲轻叹一声,随后便向外走去,毫不犹豫,也没回头。 他抬手挥了挥,当做告别,背影莫名有几分的萧条。 郑镖师看着他的背影有些愣神,他总觉得对方像是走上了什么道路似的,一条和他,和整个世界都背道而驰的道路。 官路上,一旁的茶摊上零零散散地坐着四五个人。 “客官,您的茶。” 一大碗茶水放在了桌子上,茶水很淡,里面还飘了几片茶叶和茶梗。 一只修长洁白的手端着碗喝了几口,随后便放下碗擦了擦沾着水光的薄唇。 此人正是离开江南的池屿闲,他即没有留在百花楼,也没有回到福威镖局,反而是一路北上。 “哼,不过是年轻人狂妄自大罢了。” “难不成江湖上传言是真的?” “什么?” “得到辟邪剑谱就能称霸武林?” 池屿闲听到了熟悉的话题,于是轻挑了一下眉梢,侧耳仔细听着。 “这我便不清楚了。” 旁边一位看上去年事已高的老者轻轻地摇着头:“不过,应当是难得的功法。” “若是我得到了辟邪剑谱,岂不是再也不怕江湖上那些人了?” “得了吧,就凭你?” 另一个年轻人嗤笑一声:“你可知徽州那个黑衣刀客?对方可是扬言若是辟邪剑谱丢失,定会追赶回来。” “不就是一个刀客,怕他做什么?” 池屿闲低垂下眼眸,他望着面前的茶碗,眉头稍皱——并不是因为对方刚才说的那些话。 而是从对方的话里也能猜出来,现在觊觎辟邪剑谱的人不在少数。 哼,若是这些人知道练辟邪剑谱要先自宫,恐怕也没多少人会如此坚持了。 一想到这种场面,池屿闲便笑了一声。 旁边的人猛地听到一声笑,下意识地以为对方是在笑话自己,于是“啪”的一拍桌子:“你笑什么笑!” 池屿闲收敛了脸上的笑意,稍稍冷着脸斜视了一下拍桌子的人。 他长相很有攻击力,更别说冷脸的时候了。 那男子本来还气势汹汹,但一看到他这幅模样便隐隐有了退缩的意思。 但周围的人都在看他,身为男人,他可丢不起这个脸。 于是乎,男子装模作样地做出凶狠的模样:“哑巴了?!” “大叔,这儿又不是你自己的地方,连笑一声也要关啊?” 突然,一道年轻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男子望了过去,只见一位凤眼少年在旁边坐着,长相俊秀,此刻正抬眼看着他。 “你又是谁?少多管闲事!” “我不过是打抱不平罢了。” 少年耸耸肩,一脸的无辜模样。 池屿闲看向他,不动声色地上下打量了一番之后觉得对方有些眼熟,但他很少清楚地记着只见过几面的人,因此并没有想出来在什么地方见过对方。 反倒是少年转过头来冲他扬起了一抹笑:“好久不见。” “我道是什么,原来认识。”男子冷哼一声,看来是非要找他们麻烦了。 少年见男子拿起了一旁的大刀,顿时吃惊道:“不过是说了几句实话,你就要动手打人?光天化日之下,还有没有王法了?” “哈?”男子笑了,“老子就是王法。” 说罢,他便抡起了大刀向二人打来。 池屿闲抬眸,还没有所动作,旁边的凤眼少年便抽出手里的剑迎了上去。 他的剑法轻灵跳脱,很是奇特,再加上轻功不错,一时之间倒是如鸿毛一般轻巧。 池屿闲眉头吊了吊眉梢,放在刀柄上的手松开了,就这么坐着看那少年迎战大刀男子。 不过那男子不是凤眼少年的对手,不过几招就落了下风。 凤眼少年抬脚踩到男子的背上,说话很是有趣:“我都说了,不要动手不要动手,你非要动手,这下好了吧?” “大侠饶命!大侠饶命!” 男子连声求饶,悔得肠子都青了:“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大侠就饶我一命。” 旁边的同伙也连忙劝道,生怕凤眼少年一个不爽就拿刀砍了男子。 “哎。” 凤眼少年收剑入鞘,还没说什么话,对方就从地上爬起来和同伙逃跑了,看样子还真的担心他杀人。 “还真是巧,我们又见面了。” 第84章 池屿闲坐在座位上,听到男子的话之后才掀起眼皮:“嗯。” 他的反应很是冷淡,凤眼少年不禁有些惊异:“看你这幅模样,该不会是不记得了吧?” 被说中真相的池屿闲也没任何的不好意思,他再次垂下眼眸,端起桌子上的茶碗一饮而尽。 “原本不记得,”他放下茶碗,“不过刚才听见你说话,倒是想了起来。” “哈哈哈哈。” 凤眼少年笑了笑,稍微拱手,说道:“在下杨过,不知前辈姓名?” “池屿闲。” “你就是池屿闲啊。” 杨过摸了摸下巴,他心里本来就有些怀疑,这下倒是确定了。 “看来你早就看出来了。” “看到那把伞的时候就猜到了。” 杨过笑了,毕竟对方的传言不久前就传遍了江湖。 一开始只是小范围的传遍,直到最近辟邪剑谱的事情,对方才真正的扬名。 不过大部分人还是心里有些怀疑的,觉得对方并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厉害,只有一小部分和对方对过招的人相信。 闻言,池屿闲垂首看了一眼放在手边的白色油纸伞,轻笑了一声。 杨过在他对面坐下:“上次见面还是在福州,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三个月。” “嗯?” “上次见面是在三个月前,也不是很快。” 池屿闲掏出茶钱放在了桌子上,抬眸冲杨过微微颔首示意:“在下就先行一步。” “诶!等等!” 杨过也将钱放在了桌子上,连忙喊住了站起身的池屿闲:“不知道阁下要去哪里?” “汴京。” “汴京?” 杨过听完之后思索了片刻,随后便嘿嘿一笑:“我们同路,不如一起?” “同路?” 池屿闲这次倒是有些惊讶了,没想到杨过回去汴京,不过他也没怎么看过对方的原着,也不知道杨过究竟有没有去过汴京。 “对啊。” 杨过叹了一口气:“我在找人。” “哦。” 池屿闲轻点头,大概已经猜到了对方是在找谁。 可能是剧情发生了偏移吧,他都能改变福威镖局被灭门的剧情,杨过又怎么不能去汴京呢? “怎么样?要不要一起?” 池屿闲看了杨过一眼,对方笑着,很是爽朗,看上去年龄和林平之差不多大,但比林平之更外向。 “好。” 池屿闲也不知道在心里想了什么,片刻之后颔首答应了对方。 从这里到汴京大约要三四天的时间,这还是步行,若是骑马,估计一天半就到了。 但两个人也没骑马,反倒是一起步行。 杨过发现对方确实是像传说中那样一直撑着那把伞,不过他并没有询问为什么,只是稍稍和对方拉开了一点儿距离,生怕对方手里的伞打到自己。 事实证明,和杨过一起走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池屿闲看着对方游刃有余地和村民交谈,心里稍微叹了一口气。 谁能想到刚才还是晴天万里,眨眼间就下起了倾盆大雨。虽然他带着伞,也能容得下两个人,但也不能淋着雨赶路。 好在前面有座村庄,杨过便去敲门询问是否能够借宿一晚——至于为什么不让池屿闲去,还不是因为他不太会说话。 一开始杨过还不知道,直到看到对方遇到死缠烂打的人直接一巴掌扇了过去,而且那表情不耐烦的,好像他过去也得被扇一巴掌似的。 “好了。” 杨过站在屋檐下抬手向池屿闲招手,扬手喊道。 池屿闲走了过来,随后微微颔首:“打扰了。” “没什么没什么,快进来吧。” 村民是位慈祥的老婆婆,说话时脸上都带着笑意,像是家里的长辈似的。 池屿闲和杨过进了门,他们也没往里走,只是在门口的椅子上蹲坐下来。 老婆婆走到里屋倒了两杯热水递给了他们,还笑着说道:“喝点热水暖暖身子吧。” “多谢。” 池屿闲接过瓷碗,低垂下眼眸吹着,水汽氤氲,稍微遮挡住了他的脸。 外面的雨势很大,噼里啪啦的。 地面上炸起朵朵水花,落在地面上之后便变得浑浊起来。 “这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停下来。” 杨过捧着瓷碗暖手,看着外面的雨说道。 “不知道。” 池屿闲低垂着眼眸,平淡地回答着。 他的语气有些怪,杨过便转过头来看着他:“你怎么了?” 怎么突然变得蔫儿巴了?难道是不喜欢下雨吗? “没什么。” 池屿闲强打起精神来,整个人仿佛笼罩在乌云下似的,原本冷白的肌肤都好像黯淡了不少。 自从认识以来,杨过还从未见过对方这幅模样,不由得有些担心。 就连旁边的老婆婆都以为他是不是饿了,还拿出来了中午烙的饼让他吃。 “我没事。” 池屿闲摇摇头:“就是有些困了。” 他说罢抬眸看向了淋漓的雨幕,掩唇打了个哈欠。 这幅模样确实是有些像困了的样子,杨过便也没多想,毕竟之前他还见对方一睡睡了一整天,连饭都没吃一口。 第85章 小半个时辰之后,雨势渐小,两人看了一眼之后便想着离开。 “今天还真是谢谢了。” 杨过笑着说道,很是爽朗。 老婆婆有些听不清楚,他还特意抬高了声音再次重复了一遍。 还没等老婆婆回应,外面就传来了一阵吼叫声。 本来就没什么好心情的池屿闲听到吵闹声之后更是烦躁了,眉眼间压不住的郁气。 一听到这个声音,老婆婆顿时紧张了起来,抬手推了推杨过,示意他们先走。 “怎么了?” 好歹对方帮助了他们,杨过见状便多问了一句。 老婆婆叹了一口气,还没来得及解释,就看到门口来了一群土匪打扮的人。 她顿时泄了气,连忙往屋子里去。 留在院子里和池屿闲和杨过对视了一眼,决定留下来看看是怎么一回事。 没一会儿,老婆婆便出来了,手里还拿着一个布包,随后便颤颤巍巍地递到了为首的土匪面前。 土匪头子掀开了四五层布才看到包在里面的东西,他数了数,才四十几文,于是粗声喊道:“老不死的!怎么才这么点儿!” 他一边说着,一边准备抬手去推老婆婆。 只不过还没等他的手碰到对方,就被突然从旁边伸过来的剑鞘给拦住了。 “你们又是什么人?” 土匪头子紧皱着眉头,恶声恶气地喊道。 杨过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故作吃惊地说道:“你该不会就是那种什么也不干,就知道收保护费的人吧?” “关你屁事!” 土匪头子凶狠地瞪了一眼看上去才十七八岁的杨过,抬手就想将人推开。 一旁的老婆婆见状,连忙抬手想要阻拦,却被旁边的池屿闲扶到了屋檐下。 “放心吧。” 他低压着眉眼,看上去倒是比那个土匪头子还吓人。 安置好老人之后,池屿闲站起身抬眸看向不远处的土匪头子。 对方身后的土匪们手里已经拿了不少东西了,要么是钱袋子,要么是鸡鸭鱼什么的。 黑衣青年的衣摆被雨水打湿,浑身都散发着一股冷意。 “真是不巧。” 他轻叹一声,随后便将手里的伞合上。 见状,杨过眉头一跳,总觉得这个动作有些眼熟,似乎是在那里见过。 等到池屿闲动手的时候他才想起来——上次对方抽人嘴巴的时候也是先合上了伞。 他顿时步步后退,生怕牵连到自己。 心情不好时的池屿闲跟入魔了似的,恨不得将世上的所有人都扇几个巴掌泄气。 土匪见状,冷笑一声,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下场,竟然还想着揍池屿闲一顿。 不过他连对方的衣角都没有碰到,先是“啪”的被扇了一个巴掌,随后胸口一痛,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整个人就倒飞了出去。 池屿闲慢条斯理地收回踹出去的脚,抬手轻抚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衫。 “我喜欢安静,你刚才吵到我了。” 这是什么鬼理由?! 旁边的土匪们都看呆了,甚至都没有人去搀扶一旁的老大。 池屿闲活动了一下筋骨,看着他们:“若是再来这里欺良霸善,可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他威胁着。 “呸!” 土匪头子爬了起来,身上满是泥泞。 他握紧了手里的流星锤,抬手猛地冲了上去,看架势,是非要砸到池屿闲的头不可。 可他这种功夫并不是池屿闲的对手。 池屿闲甚至来刀都没有抽出来,直接赤手空拳地就将这个土匪头子打得肿头肿脸的。 “哎。” 将人打趴下之后,池屿闲抬手看着自己的手掌心,低垂下眼眸:“手还是会疼的。” 你倒是委屈上了? 在场的众人心里不由自主地想道,但却不敢开口说什么。 “东西留下,滚吧。” 池屿闲打了个哈欠,抬眸:“不要觉得之后再来这里就没什么了,我很闲,说不定会经常过来。” 他看了一眼捂着脸嘶嘶抽气的土匪头子,轻轻一笑:“要不废了你?这样就不用麻烦了。” “不用!” 土匪头子强忍着疼痛,连忙丢下东西想跑。 池屿闲微眯双眼,也不知道心里是怎么想的。 他和杨过将丢下的东西还给了村民们,安慰了一下老婆婆之后便走了——当然,安慰的工作还是杨过做的。 “心情变好了吗?” 杨过抬眸望了一眼停了雨但还是有些阴沉的天,又看了一眼旁边脸色同样阴沉的池屿闲。 “我心情什么时候不好了?” 他回过头来看着杨过,语气甚至有些惊异。 杨过:“……” 他回想起对方刚刚抽人巴掌时的冷漠,尴尬又不失礼貌地笑着:“没,你心情却是很好。” 池屿闲撑着伞,踩着积水的地面:“不过,与其自己难过,不如辱骂扇人巴掌。” 他说罢,脸上一片平静,仿佛这番话是无比得正常。 杨过:“啊?” 池屿闲转过头来,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等你以后就知道了。” 他说完之后就往前走,杨过倒是停下步伐露出了一抹深思的模样,好像是真的在揣摩池屿闲刚才说的话。 第86章 彼时的杨过还不知道之后他会遇见什么事情,等到之后遇见了,恐怕也会觉得池屿闲刚才说的话无比得正确。 暮春,汴京城。 “不愧是汴京城,如此得热闹。” 杨过说到底还是个未成年,见到这种场景还是有几分的好奇。 他十四岁就进入了古墓,十六岁才出来,如今十七,确实还是个孩子。 当然,这是在池屿闲的眼里看来,在古代人眼中看来,十七八都可以成亲了,已经不算是小孩子了。 “一直没问你来汴京是为了什么?” 杨过问道,他来汴京是为了找姑姑,那么对方呢? “不知道。” 池屿闲果断地回答道。 他抬高了伞沿,望着熙熙攘攘的人群:“还没来过中原,有些好奇罢了。” 这个理由属实是有些敷衍,不过杨过也只是耸耸肩,并没有多问什么。 汴京城果然繁华,两人一路走来都见到了不少衣着华丽的人,看样子还非富即贵。 “楼上一块匾砸下来,十个人里八。九个都有官职在身。” 杨过感叹着,他看向旁边面色如旧的池屿闲:“听说传言中的不少高手也在汴京。” “怎么?你想去和他们比试?” “那倒没有。”杨过摇摇头,他还没这么厉害。 池屿闲抬手撑着脸,听完杨过的话才想起来这件事情。 不仅四大名捕是在汴京城,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金风细雨楼和六分半堂也在这里,就连那位神枪血剑小侯爷方应看也在这里。 想必接下来会很有趣。 池屿闲缓缓地露出一抹笑意。 在旁边的杨过看到之后稍稍远离了他一些,生怕对方突然发疯。 总觉得对方精神有点不正常——大部分时间是正常的,只有偶尔会稍微显得不太正常。 杨过心里想道。 小池:与其责备自己,不如辱骂别人。 小杨:啊? 小池:无差别扇人嘴巴。 小杨:颠公。 第35章 刺杀 便在旁边的客栈住下了,只不过房间并没有挨着,一间在靠北的尽头,一间在东边的中间。 池屿闲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地就住进了偏北的那件客房。 他进了房间之后先是沐浴了一番,随后才浑身水汽地绕过了屏风。 刚才的水声哗哗,难免隐藏了一些声音,以至于等到池屿闲出来一抬眸,便看到了一个陌生的人正坐在窗台上。 窗户大开着,外面繁星做衬,那人单腿微曲,看上去倒是潇洒自在。 “谁?” 池屿闲看到来人之后也没有露出太大的情绪波动,只是稍稍皱眉,略有些不满地扫了一眼对方。 他身上还只披了一件中衣,松松垮垮的,露出了不少冷白的肌肤。 “你就是那个徽州池屿闲?” 对方浓眉大眼,看上去约摸二十,听到他的询问之后打量了他一番之后便跳下了窗台,光明正大地看着他。 池屿闲抬手不慌不忙地将中衣的衣领整理好,随后便平淡地反问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他双眸微眯,缓缓地走到桌前,眼看着手已经快要摸到放在桌子上的赶月刀,对方突然开口: “如果你是池屿闲,我便杀了你,若你不是,我便放了你。” 男子面孔冷森森,在没点灯的昏暗房间中显得无比的阴沉恐怖。 只不过池屿闲并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害怕,反倒是轻笑一声,郁沉的脸上哪怕出现笑容也是冷漠的。 他一手握刀,一手将胸口湿漉漉的长发拨到身后:“说了那么多,阁下却不敢报上名来,难不成是门派难以启齿?” “武当派上官天野。” 上官天野说道,随后也不等池屿闲做出什么反应,直接冲了过来。 “砰”的一声,刀剑相撞发出铮鸣声,对方下手极狠,看来是真的要杀他。 池屿闲不慌不忙,脚尖点地迅速地和对方拉开距离,抬手拽过搭在屏风上的外衫,三两下便穿在了身上。 他眼都没抬,直接抬手将刀横在面前,一柄略窄的剑身距离他极近,近到剑身映出了他那双郁沉漆黑的双眸。 “我与阁下无冤无仇,甚至从未见过,”池屿闲单手撑在桌子上,轻轻一跃便跳过桌子快步来到了床前,“难不成阁下是为了辟邪剑谱而来?” 他能想到的理由恐怕是只有这个了,来找他的无非是两种人,一种和他比试,点到为止;而另一种则是为了辟邪剑谱,非要杀他。 池屿闲双眸如寒星,他快速地扫视了一眼客房,并不想弄坏房间之后被老板索赔,于是便从窗口纵身一跃跳了出去。 衣衫猎猎生风,短短几息之间,两人已经跃上了屋顶,正一前一后地追赶着。 皓月当空,几点星子点缀在夜空之中,池屿闲衣服被夜风吹得鼓起,勾勒出了劲瘦的腰肢。 刀身折射出一点寒芒,直到跑到一处看上去寂静的地方之后,池屿闲才停了下来。 他转身,黑衣不断飞舞着,原本湿漉漉的长发也变得半干。 “武当。” 池屿闲缓缓地念出了这两个字,眉眼含霜:“倒是没想到传闻中的武当竟会做出这种事情。” 他的语气不似嘲讽,更像是一种阐述的平静。 第87章 上官天野面无表情,根本就不听他说的话,见他停下来之后便拎着一把长剑向他冲了过来。 眨眼间,两个人已经过了数招,池屿闲眉头舒展,对方的武功还没有那么高,但也算得上是高手了。 池屿闲弯腰躲过对方的掌法,一招一式间杀气迸发。 对方倒是可以下杀手,可他总不能将对方杀了吧? 尽管他整天都在想着要杀了所有人,但真当要杀人的时候,他还是要认真思考片刻的。 上官天野没有那么多的顾忌,唯一要想的也不过是要完成师父的命令。 他下手越来越狠,仿佛眼前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块鱼肉似的。 池屿闲轻啧了一声,身子飞速地倒退。 那把剑步步紧逼,他眉头稍皱,抽空瞄了一眼系统的界面,随后才复制粘贴了对方的功法。 吴钩剑法和罗汉拳。 池屿闲稍稍挑眉,这个时候才想起来上官天野究竟是什么人。 他推至一间屋顶的边界,随后抬起手稳稳地夹住了对方攻势凶猛的剑:“看来阁下是杀不了我了。” 话音刚落,池屿闲另一只手持刀,扬起时寒光照到了他冷白的脸上。 以刀为剑,使出的剑法乍一看有些不伦不类,但上官天野却能看出来对方的武功不在他之下。 眼看着弯刀就快要砍到他身上,上官天野果断地松开了握着剑的手。 躲过弯刀之后,他沉下气来,拳法和掌法夹杂着攻向池屿闲。 池屿闲稍稍舔了舔微微干燥的唇。瓣,似乎是轻笑了一声。 因为打斗而变得精神起来的池屿闲一手握紧了赶月刀,另一只手不再使用灵犀一指,而是用着和对方一模一样的掌法接招。 见状,上官天野双目微缩,不敢置信地抬眸看了眼前的黑衣青年一眼。 “我说了,你杀不了我。” 池屿闲说道,看架势丝毫没有撑不住的样子。 他抬眸看了一眼天色,肾上激素飙升,眼中是平日里几乎从未出现过的兴奋。 上官天野心里一沉,大概已经猜到了之后的结局。 “只是为了一个辟邪剑谱,阁下便下这么狠的手。” 池屿闲还有功夫和对方聊天,试图停下这场没什么悬念的打斗。 “哼。” 可上官天野也只是冷哼一声,看样子是非要杀了他不可。 见状,池屿闲轻叹了一声,和对方双掌相撞之后浑身的气势一变。 手里的那把刀宛如有了生命似的,逼得上官天野几乎有些招架不住——更别说对方竟然还放弃了防守,几乎是将全身的命穴都露了出来。 他不怕死。 上官天野脑中闪过这一点,表情凝重。 池屿闲是真的不像再继续纠缠下去,如果再不睡觉,等晚了之后他就不管如何就再也睡不着了。 “砰”的一声巨响,他抬脚踹在上官天野的胸口,随后又趁机将刀横在了对方的脖颈处。 “你输了。” 他微微低垂下眼眸,脸上出现了些许的困倦:“你是自己走,还是我把你丢下去?” 两个人此时正站在一处屋顶上,刚才的打斗将屋顶上的瓦片破坏了不少。 上官天野垂下头,根本看不清楚脸上的表情:“如何?” “我认输。” 池屿闲听到之后便准备放下手,但他也在暗中观察着对方。 毕竟原着对上官天野的评价基本上就是亦正亦邪,他不敢保证对方会不会下冷手。 好在现在的上官天野还没有变成之后的模样,因此就这么认输之后离开了。 看着对方的背影,池屿闲眼中似乎是闪过一抹深思,但他表面上也没表现出来什么,只是整理了一下因为刚才打斗而变得凌乱的衣衫,随后便回去了。 只不过当他刚跳下屋顶后就撞见了一个年轻人,对方似乎是早就到了,或许是担心被他们发现,又可能是因为单纯地想要看看。 池屿闲眼神一冷,对方见自己被发现了,于是稍有些尴尬地掩唇咳了一声:“抱歉,我刚才只是路过。” 这幅场景好像有些熟悉,之前和杨过的见面也是和现在类似。 池屿闲微微颔首,他倒是没有那么得神秘,并不会因为被人撞见什么就杀人灭口。 而之前的杨过和现在的年轻人紧张也只是因为他长得有些冷,像是一块永远不会融化的寒冰似的。 “在下王小石。” 年轻人见池屿闲没什么恶意,于是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微微拱手报上了姓名。 听罢,池屿闲心里还有些吃惊,没想到一晚上竟然能遇到两个知名的人物。 他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对方的名字,随后才开口说道:“池屿闲。” “池屿闲?” 王小石也觉得有些惊讶,他这一路上听说了对方不少的事迹,因此不免有些好奇,倒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 既然对方是那位传闻中的池屿闲,看来刚才的打斗也正常。 王小石在心里想道。 池屿闲并不知道他心里是如何想的,只是抬手将还未来得及束起的长发拨到了身后:“告辞。” 觉得和对方没什么话题可聊的池屿闲也没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便颔首示意。 “再见。” 第88章 王小石下意识地说道,说完之后便看着对方离开了这里。 那一身黑衣逐渐消失在黑暗中,没多久便看不清楚身影了。 “原来他就是池屿闲啊。” 王小石背着剑,感叹道:“倒是如传闻中说的那样冷淡,就是没撑伞。” 回到客栈之后,池屿闲打了个哈欠,推开门将赶月刀放在了枕边。 他摸了摸披在身后的长发,在外面待了那么久,湿漉漉的头发已经干了。 月光照进了房间,就是没有那么的亮。 池屿闲脱了外衫坐在床上,点开了系统界面之后便开始了每天要做的事情。 先是看完了回信,随后又将今天的事情写了下来,就是写到末尾的时候有些迟疑。 若说是大数据,那也太像了,就好像真的是花满楼在和他回信似的。 一想到这种可能,池屿闲的脸色就变得有些难看,他的日记里什么都写,若是真的被人看来——还是花满楼,那他还不如去死。 萤蓝色的光辉消失,房间里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不过很快就平静了下来。 阳光明媚,已然有了春末夏初的热意。 百花楼繁花开遍,处处花香萦绕。 花满楼指尖戳着鹦鹉细软的毛,随后叹了一口气。 平常那么聪明,怎么到这种事情上就迟钝了? 腱鞘炎,今天更三千 第36章 眼睛痊愈 醒来的时候已经接近正午了。 这么长时间来,杨过也摸清楚了他的习惯,因此早上醒来的时候并没有去喊他。 “昨晚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杨过正在大堂坐着,看到从二楼下来的池屿闲时便想到了昨天晚上听到的动静。 “来了个人。” 池屿闲走过去坐下,随口回答着,看样子并没有因此受到什么影响。 不过也正常,对方怎么可能那么简单就被人偷袭成功?杨过在心里想道。 两个人简单地吃过饭之后便分开了,杨过要找人,此刻正匆匆忙忙得一刻都不敢耽搁。 可惜池屿闲也不知道小龙女如今正在何处,只好抬手拍了一下杨过的肩膀:“我会帮你留意一下的,若是有消息了,定会告知与你。” “多谢!” 杨过抱拳,说罢便匆匆地离开了。 望着对方的背影,池屿闲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眸光稍微一暗。 不过他很快就缓了过来,再次恢复到了平日里的冷漠阴郁。 天也逐渐得热了起来,大家都换下了厚重的衣衫,转而穿着轻薄的衣服。 池屿闲换来换去都是一件黑衣,因此倒也看不出来他究竟有没有换衣服。 没一会儿天边阴了下来,厚厚的乌云遮盖着太阳,天地间的光线都黯淡了下来。 还没走多久,一场小雨便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雨水打在伞面上发出类似于油炸的声音,听着倒是催眠。 池屿闲确实是不喜欢下雨天,到处都是湿漉漉的,稍有不慎就会将衣衫打湿。 相比于下雨天在外面,他还是更喜欢待在房间里睡觉。 抬眸望了一下步履匆忙的行人,池屿闲压低了伞沿准备先回客栈去。 路上的其他人大都是没带伞,此时正抬手遮着头往旁边的屋檐下跑。 但有一个人却不这样,他先是抬头望了一下阴沉的天空,随后又像没事人一样的继续在街上走着。 周围有不少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像是在好奇这人受了什么刺激似的。 池屿闲一开始也注意到了对方,只不过正当他准备收回视线的时候脑海里猛地想起来了那个人是谁。 他低垂下眼眸,仿佛是想到了什么,迟疑了片刻之后还是向对方走了过去。 正走在雨中的人头顶猛地一暗,随后便嗅到了一点几不可察的冷淡熏香。 “是你?” 池屿闲稍微垂眸,看着面前这位天真无邪的少年稍稍点了点头:“温公子。” “好久不见!” 温青柿也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到池屿闲,他的记忆力还算不错,因此看到对方之后便想起来了之前曾经说过的话。 “怎么?你是来找我看病的吗?” 这次池屿闲不像是第一次那么得果断拒绝,反倒是显得有些迟疑:“你……真的什么都可以治?” “自然。” 两个人一边走着,一边说着。从对方的口中所知,金风细雨楼的那位苏楼主就是他治好的。 听到这里的时候池屿闲还稍微吃了一惊,毕竟苏梦枕的身子差成那个地步,江湖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听到对方身体痊愈的消息。 说道这里,温青柿还凑到池屿闲的耳边压低了声音说道:“不过哥哥不让我随意把这件事情说出去。” “嗯。” 池屿闲也明白冷血为何会这么说,能医治好苏梦枕那种程度的人,说是神医都不为过。 虽然只是见了两面,但他也能看出来眼前的少年是什么性格,不管是长相还是谈吐,都流露出一种不谙世事的单纯。 倘若医术高明的事情被别有用心的人知道了,对方指不定会遇到什么危险。 “就这么告诉我,可以吗?” 黑衣青年笑了一声,原本郁郁沉沉的脸上猛地绽放出几分光来。 第89章 温青柿也在笑:“你救了我,我答应你一个要求不是很正常吗?” 他说完后稍微歪着头看着池屿闲,仿佛是在好奇对方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似的。 池屿闲收敛了笑容,低垂下眼眸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似的。 “我到了。” 最终还是温青柿的声音将他从沉思中唤回了现实。 抬眸一看,他们正站在一处庄严且巍峨的建筑前,大门口还有侍卫把守。 “我想……”池屿闲看着眼前的神侯府,思索了片刻之后才迟疑地开口,“请你帮我救一个人。” “不,是医治。” “谁?” 池屿闲无奈苦涩一笑:“我还不知道他会不会同意。” “那你可以问问他。” 温青柿不知道池屿闲的那些事情,因此稍带着些天真地说道:“能够让你说出这种话的人,对你来说应该很重要吧?” “既然如此,你告诉他一声不就好了吗?” “或许吧。” 池屿闲缓缓地摇了摇头:“可以等我再想想吗?” “可以啊。” 温青柿没有任何的犹豫,听到这句话之后扬起了笑,宛如春花烂漫:“等你想清楚了就来神侯府找我吧。” 说罢,他仿佛是看到了什么熟悉的人,于是快步朝对方跑了过去。 等跑到对方的伞下之后才扬手冲着池屿闲挥了挥:“再见!” “再见。” 看着不远处的两人,池屿闲微微眯起了双眼,也说不清自己心里的想法,是有几分的羡慕,又有些感叹。 至于他想要让温青柿医治谁,几乎是没有任何悬念了。 只不过,花满楼眼疾已经这么多年了,早些年花家估计也请了不少名医,他有些摸不准对方究竟会不会对此有些抗拒。 这么想着,池屿闲几乎是一下午都在纠结。 他坐在客房的桌子旁,桌子上散落了不少的信纸,但还没写几行就被他烦躁地揉成一团。 没过多久,桌子上和地上都已经散落了不少的纸团,足以彰显池屿闲此刻内心的急躁和迟疑。 忙活了大半天之后,快要将自己的头发给扯掉的池屿闲缓缓地呼出一口气。 他挽起袖子,踟蹰了片刻之后才落笔。 “在京城再次遇见了那位温公子,对方医术高明,据说可以医治不少疑难杂症。” 池屿闲看了一眼自己写的信,再次叹了一口气之后便将信装好。 他抬眸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发现时间还没有那么晚之后便拿起放在一旁的伞出门了。 街上还有些湿漉漉的,只不过因为雨势较小,地面上并没有太多的积水。 池屿闲找人将信寄了出去,还特意嘱咐对方一定要送到百花楼。 “您放心,一定会的。” 对方甚至在说完之后还抬手拍了拍胸口,让池屿闲放一百个心,这封信自己一定会亲自送到对方手上。 见状,池屿闲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微微颔首示意自己明白了。 等回到客栈的时候,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大堂里还有几桌客人在吃饭。 他找了一个偏角落的地方坐下,随后点了一碗面,吃完之后便上楼回房间休息了。 池屿闲没点灯,依靠着系统界面的萤蓝色光芒走到了床边坐下,他抬眸看完了对方的回信,里面全篇都是劝他多去外面散散心。 一目十行地看完之后,他抬手摁压着眉心,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难不成是他经常想花满楼,所以才会觉得这个文风很是熟悉吗?真的很像花满楼。 头脑混乱地想了一通之后,池屿闲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萤蓝色的光照在了他的脸上,呈现出一种冰封过后的冷漠感,眉眼锐利,五官立体,充满了满满地攻击性。 池屿闲松开了手,开始写今天的日记。 “我想让花满楼来,但又担心对方抗拒治疗。失望的次数多了,便不像再接受了。与其一次次地痛苦,不如就这么放弃。” 他再次叹了一口气,合上系统界面之后倒头向后躺在了床上。 那双深色的眼眸很是漂亮,只是从未见它亮过。 算了,反正信都寄出去了,对方来不来什么的…… 池屿闲抬手扯着被子蒙住了头,开始自欺欺人。 房间里很是安静,只有淡淡的呼吸声。或许是今天想得太多了,他难免有些困倦,在被子里待着待着就开始困了起来。 在睡着之前,池屿闲迷迷糊糊地抬手掀开了被子给自己透气,做完这个动作之后他才彻底地睡了起来。 第二天一早,池屿闲竟然破天荒地起来了——至少离开了百花楼,他还从未起这么早过。 呆坐在床上片刻之后,黑衣青年总算是开机了。 昨天还阴云密布,今天倒是阳光明媚。 金色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了房间,一地融金。 池屿闲打着哈欠起来洗漱,洗完脸之后,原本还残留的睡意顿时消失得一干二净。 他走到窗户旁垂眸向下看,冷白的脸在阳光的照耀下竟是流露出了几分柔和,甚至乍一看还有几分的温柔。 外面的大街上人声鼎沸,处处一片繁荣之景。 有卖早点的、包子的香气格外霸道地往人鼻子里钻。还有卖一些小玩意儿的、摊主高声吆喝着。 第90章 池屿闲站了一会儿,垂眸的样子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其实他只是在纠结现在要不要下去吃早饭,哎,算了,起都起这么早了,大不了吃了再睡。 这么一想,黑衣青年便撑着伞下去了。 果如他自己心里所说的那样,他下去吃完了早饭之后还当真回房间继续睡觉了。 也不知道他到底哪儿来的那么多觉可睡,一睡就是许久,躺在床上就跟死了似的。 池屿闲一睡就是一整天,晚上爬起来吃了饭之后就又躺回去睡觉了,甚至连日记都没有写。 他就这么无所事事地过了小半个月,期间也有人来找他,比试和为了辟邪剑谱而来的人五五分。 不过另池屿闲好奇的是,有几个人打完之后总会用一种奇怪的目光打量他一番,却又偏偏什么都不说。 池屿闲很是好奇,颇有些抓心挠腮。 纠结了许久之后,他还是没忍住心里的好奇,抽空一大早就出去打听消息了。 他找了老熟人——丐帮。 尽管京城的丐帮没和他做过交易,但最近他的名气很高,丐帮的人一见到他就猜出来了他是谁。 “这件事啊。” 听完池屿闲的问题之后,那个丐帮弟子脸上露出来了几分诧异:“你竟然不知道?” “我知道什么?” “江南花家。” “这我是知道的。” 池屿闲眉头稍皱,不明白对方为什么突然提及到江南花家,难不成这件事情对方也掺和进来了? “不久前,江南花家放出了消息。” 对方摇头晃脑地说道,说到一半还停了下来,一副卖关子的模样。 池屿闲轻挑了一下眉梢:“快说。” “哼。” 对方似乎有些畏惧他,轻哼一声表示了些许不满之后才继续为他解答问题:“也没什么,就是对方说若是针对你,也是和花家为敌。” “那可是江南花家。” 丐帮弟子说完之后啧啧称奇,还上下打量了一番对方,似乎是在看他纠结为什么能和江南花家扯上关系。 他却没注意到对面的池屿闲听到他这个消息之后眼中的惊讶。 花家竟然会这么说?! 这是池屿闲万万没想到的,甚至在他听来还有几分的虚幻。 花家为什么要这么做?难不成是因为……花满楼吗? 这个名字刚从脑海里冒出来,心里顿时怦怦狂跳了起来。 那,花满楼为什么要这么做?还是因为出于朋友之间的情谊吗?他难得不知道…… “喂!” 乞丐见眼前的人精神有些恍惚,于是便抬高了声音喊了他好几声,直到第五声之后对方才回过神来。 “我知道了。” 池屿闲深吸了一口气,他站起身来,从怀里掏出来了报酬递给了乞丐,随后便快步离开了这里。 望着对方的身影,乞丐抬手摸了摸头,看样子有些疑惑。 大街上,一位黑衣青年撑着一把白底红梅的伞在走。 对方肤色很白,像是冬季枝头的一捧细雪,握着伞柄的手也格外的漂亮,骨肉匀称,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想着什么,手指竟然用力到发白。 池屿闲却是精神恍惚了起来,脑子里一会儿是花满楼当初没说明的疏离,一会儿是对方对他的帮助。 点点滴滴地回忆起来,他才发现原来对方已经帮助了自己这么多。 整个人像是被回忆撕扯成了两半,一边在奋力嘶吼着他不喜欢你,另一边又可可怜怜地说着既然他帮了你那么多,又怎么可能没有动心。 池屿闲头开始疼了起来,不由地抬手揉了揉不断胀痛的额角。 他停下了脚步,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缓缓地闭上了双眼。周围的声音很是嘈杂,他都有些听不清楚自己的心跳声了。 浑身突然不适的池屿闲恍惚地往前走着,他也不清楚自己到底要去哪里,也不想回客栈,就这么漫步目的地在街上走着。 周围人声鼎沸,但在他耳中听起来却像是隔了一层厚厚的膜似的,他一直听得不是很真切。 “怎么了?” 突然,一双手摁在了他的肩膀上,这才将不断游荡在街上的他给拦了下来。 池屿闲抬眸,伞被上抬,露出了一张迷茫的脸。 可惜对方看不见,只是感觉到了他的情绪。 “花满楼?” 池屿闲的视线总算是聚焦了,眼中顿时闯出了一个温润如玉的青年,正眉眼弯弯地看着他。 “你……” 他回过神来,于是便不动声色地往回退了一步拉开了两个人的距离。 “你怎么来了?” “不是你让我来了吗?” 花满楼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表情还是熟悉的样子。 看着他这幅模样,池屿闲心里突然有些不舒服,但他又说不出来究竟是那里不舒服,只好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抹没什么真心的笑意。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 花满楼一愣,似乎是从这句话里听出来了什么,于是便抬手将他的伞扶好:“回来的。” 他轻声说道,不知道是不是在暗示着什么。 不过池屿闲已经回过神了,听到这句话也只是笑了笑:“刚来?” “嗯。” 第91章 花满楼轻轻松了一口气,他自从得到消息之后便往京城赶了,尽管如此也花了小半个月。 对方可不是听话的人,说不定会在他到之前就偷偷溜走,对此花满楼才如此地赶路。 池屿闲抬眸看了他一眼,莫名地鼻尖有些酸。 他偏过头,一言不发。 花满楼刚到,还没去休息便和池屿闲回到了对方所住的客栈。 “你……” 池屿闲看着坐在旁边的花满楼:“来得挺快,我还以为要一个多月。” 毕竟信从汴京送过去也要不少的时间,不过花满楼却不是看到他寄过去的信才来的,而是听到鹦鹉所说的话之后便动身了。 “温公子……” “你最近怎么样?” 花满楼开口询问,虽然可以每天得知对方的信息,但还是想要亲眼所见才会放心。 听到这句话之后的池屿闲眉头紧皱:“还好,不过……” 他迟疑着,在纠结要不要询问那件事情。 不过花满楼一听就听出来了,能够让对方如此纠结的,恐怕也就只有那件事情了。 “毕竟现在太过危险。” 池屿闲扯了扯嘴角,也没说这个解释有些许的敷衍。 他在心底里呼出一口气来,随后往床边一坐:“温公子在神侯府,要现在去找对方吗?” 说完之后,池屿闲又开口说道:“抱歉,擅自做了这种决定。” “没事。” 花满楼摇摇头:“我知道你是在担心。” 对眼睛的问题他已经看开了,也很少在为此担心难过了,因此在听到池屿闲的打算之后也没太多的情绪波动。 “那就好。” 池屿闲抬眸稍微松了一口气,随后便站起身来:“既然如此,那便现在去吧。” 他斩钉截铁地说道,随后便看向了一旁坐着的花满楼:“这件事……你家里人知道吗?” “不知道。” 花满楼跟着他站了起来,解释道:“因为……还是不要让他们心里抱有期望了。” 这么一说,池屿闲便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于是微微颔首表明知道了。 神侯府一般人不能随便进去,好在冷血提前告知了守卫一番,因此池屿闲才能进去找温青柿。 “原来是他啊。” 温青柿见到花满楼之后便猜到了什么,便转过头看着池屿闲笑。 被他这么笑着看的池屿闲移开了视线,在心里说道:“我又没在他面前说过什么,他怎么突然这么说?难不成很明显吗?” 池屿闲在一旁垂首思索着这件事情,由于温青柿的治疗过程不能在外人面前露出,因此花满楼便跟着对方进了房间。 神侯府很是安静,而且也很少有人过来打扰温青柿,因此对方这里并没有几个人。 池屿闲在院子里的桌子旁边坐下,他今天没打伞,便单手撑着头发呆。 不远处种了一颗桃树,现在树上的桃花已经败了不少,地面上落了不少的花瓣。 他也不知道自己放空了多久,心里甚至也有些紧张,毕竟花满楼的眼疾已经这么多年了,不少名医都表明无能为力。 温青柿的事迹他最近也打听了不少,但似乎有人在背后操控着舆论,很少有人知道。 池屿闲还是从那几个丐帮弟子口中得知的,虽说苏梦枕被医治好了,但…… 轮到花满楼的时候,他还是会提心吊胆。 万一没成功,岂不是让对方白高兴一场?这么一来,他岂不是做错了? 毕竟这件事情是他提出来的。 池屿闲越想越紧张,再也坐不下去了。他猛地站起来,脸色有些发白。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过紧张,池屿闲的胸口开始发麻,没多久就十分迅速地蔓延到全身。 他低垂下眼眸,小口小口地呼吸着。 黑衣青年站在阳光下,但所以的阳光都像是故意绕过了他似的。 池屿闲站着,猛地有些头昏眼花。 他的注意力全在花满楼的身上,以至于并没有听到身后的开门声。 一只宛如暖玉精雕细琢而成的手轻轻地搭在了他的肩膀上,暖意和一股淡淡的花香从身后传来。 池屿闲猛地一愣,突然转过身。 他双眸微缩,深色的眼眸之中猛地撞入一道长身玉立的身影。他的注意力难得地没有放在花满楼的脸上,而是落在了那双像是盛满了春风的眼中。 很亮,很温柔,让池屿闲忍不住想要溺毙在其中。 “怎么哭了?” 花满楼惊讶的声音猛地响起,随后眼角便落下了一根冰凉僵硬的手指。 “太好了……” 池屿闲神情恍惚,喃喃自语。 第37章 他是个胆小鬼 江湖上最近有两件事情传播甚广,一是福威镖局的林震南当众将家传的辟邪剑谱给烧了;二则是江南首富花家的那个眼盲七童竟然看得见了。 第一件事情在江湖上掀起了波澜,但大部分人也只是感到可惜罢了,只有一小部分觊觎着辟邪剑谱的人被气得不行。 不过,相比之下第二件事情倒是让众人感到惊讶了。 毕竟花满楼的眼睛瞎了这么多年,也不是没有找过名医,但效果并不如人意。谁又能想到,这次倒是悄无声息地好了。 第92章 一时间,不少人打探着消息,都想知道医治好花满楼的那个大夫究竟是谁。 可惜不管他们怎么打探,对方的一点儿消息都流露不出来。 不仅是神侯府的人在背后操控着舆论,还有花家。 花家得知自家七童眼睛恢复之后先是一愣,随后便欣喜若狂,因此在得知那位神医不想透露个人信息之后便想办法将消息给压了下去。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池屿闲坐在窗边,他单手托着腮向外看,棱角分明的脸上没有任何的感情波动,只是眼尾微微泛着红,像是哭过似的。 “吱呀——” 不远处紧闭着的房门被打开,一道白色身影走了进来,此人正是花满楼。 重新获得光明的他心里自然欣喜,只不过并没有表露出来,但也能看出来他的心情不错。 当从那间房间里出来时,他便一眼望见了站在院子中的黑衣青年,对方和他原本想象中的有些许的出入。 但看到对方的第一眼时,却又莫名地觉得对方就应该是这样的。 花满楼回过神,走到窗边:“怎么了?” 对方的脸上看不出来一丝一毫的高兴。 池屿闲回过神来,头也不回,似乎是在躲避着花满楼的视线:“没什么,就是有些累了。” 他低垂下眼眸,在心里想道:“之前花满楼看不见的时候自己的情绪变化就逃不过对方,更别说对方现在眼睛恢复了。” 花满楼微微一愣,眼中流露出来了些许的无奈,但他现在也能猜测出来对方的心中所想:“累便休息一会儿吧。” “嗯。” 池屿闲站起身来,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转过头来轻轻一笑,尽管眼中并没有多少笑意:“慢走不送。” 这句话一出,花满楼才真正得有些愣神,如此明显的赶客,竟然是从池屿闲口中说出来的。 见眼前的人露出了几分的怔楞,池屿闲才真正地回过神来:“你住的地方离这里有些远,再不走天就要黑了。” 说罢,他转过身躲开了花满楼的视线:“我要休息了。” 池屿闲强硬地说道,仿佛今天花满楼必须要走似的。 “好。” 花满楼无声轻叹一声,妥协了:“早些休息,别忘了吃饭。” “嗯。” 池屿闲低垂下眼眸,纤长的眼睫遮挡着他的眼神,让人看不出来他的情绪。 他知道,自己其实是在逃避,他害怕得到响应——分明心里是想要得到同样的感情的。 身后传来了关门声,没多久就听不到对方的脚步声了。 池屿闲泄了气,整个人都格外没精神地倒在了床上。 阳光逐渐地消失在房间里,这一间不大的房间总算是归于黑暗中。要是不仔细观察,似乎都发现不了房间的床上竟然还躺着一个人。 安静的环境总能滋发出人的低沉情绪,没一会儿,池屿闲便难过了起来。 他在想,想很多事情,有自己,有花满楼,还有福威镖局。 之后太过遥远了,不管怎么揣测,不到那一天根本无法真正地得知。 池屿闲翻了个身,抬手掀起被子捂住了头,没一会儿,身下的被单便湿了一小块。 在外人眼中冷硬无情的黑衣刀客在夜晚也是会自己偷偷落泪的,甚至表现出来的感觉比薄冰还要脆弱。 本就没有结果,又何必强求呢? 池屿闲脑海里一直在不断循环着这个念头,他甚至都想现在立刻起身去告诉花满楼:“我心悦于你,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但不管心里排练得是如何的好,现实里真的遇到花满楼他却下意识地胆怯了起来。 他害怕从对方的口中听到拒绝,又畏惧对方散发出的同样感情,甚至还不想远离对方的温柔。 “真是的……” 一道放轻了语气的声音在黑暗的空间响起,里面夹杂着的情绪太过复杂,让人听到之后根本就无法分辨出来他此刻的心情。 不知道在床上躺了多久,池屿闲才从床上爬了起来。 冷白的胳膊因为衣袖的上掀而裸露在空气中,在光线黯淡的环境中格外得显眼。 池屿闲坐在床沿发了会儿呆才起身下楼。 或许是真的饿了,或许是将花满楼离开时的话听进了心里,他确实是在将要过饭点的时候下楼了。 一楼大堂没几个人,因此便显得坐在那里的白衣青年格外的引人注目。 池屿闲停在了楼梯拐角处,垂眸俯视着对方。 他的目光不加遮掩,因此被看的人很快就察觉到了。 “醒了?” 温柔的声音丝丝缕缕地传到耳中,引起一阵的酥麻。 池屿闲按在楼梯扶手上的手用力到青筋暴起,指节也泛着白。他不知道看到这一幕究竟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是欣喜?还是逃避? “怎么不下来?” 花满楼稍微低下了眼眸,挡住了自己望向对方的视线。 听到这句话,刚才一直站在那里的黑衣青年才继续走了下来。 “你一直坐在这里?” 池屿闲没坐下,而是站在花满楼的面前。他问出这句话的声音有些低,甚至不仔细听根本听不见。 “嗯。” “怎么不回去?” 花满楼沉默了下来,像是在想着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第93章 “算了。” 池屿闲移开了视线,阴郁的脸闪过了些许的无奈:“就这样吧。” 他脸上的表情很平淡,但说话时的语气却是低沉的,又掺杂了几分的释然。 听到这里,花满楼心里不知为何猛地一跳,如何不说清楚这件事情,对方似乎真的要走了。 不只是离开这里。 “我们聊聊?” 花满楼叹了一口气,掀起眼皮看着眼前明显失落起来的人,像是得不到爱。抚的小狗,看上去倒是让人怜惜。 池屿闲本来是想问要聊什么,但他心里仔细一想,便沉默了下来,即没有说愿意,也没说不愿意。 见状,花满楼便知道对方心里是什么打算了,于是站起身来:“去房间?” 眼前的黑衣青年看都不看他一眼,听到他说的话之后便转身往楼上走了。 这个动作已经彰显答案了,于是花满楼便跟了上去。 “说吧。” 池屿闲在不远处站定,转过身回望着身后的花满楼。 对方一身白衣,在黑暗中很是明显,他犹豫了片刻,还是走到桌子旁边将烛台给点上了。 一点暖黄色的烛光瞬间照亮了整间房间,猛地亮起的烛光照在了两个人的脸上,呈现出了不同的效果。 花满楼看向他:“你……” 他话刚开口便停了下来,看样子是在想着该如何向池屿闲提及这个话题。 “哎。” 池屿闲叹了一口气,他抬手摁压了一下有些酸胀的额角:“你是想说我喜欢你的事情吗?” 他直接开口询问,这个时候倒是勇敢起来了。实际上说完这句话他便后悔了,都想要抬手捂着耳朵不去听花满楼的回答。 当然,这也只是想象,反正话都说出来了,是死是活就在这一刻了。 花满楼笑了一下:“你这个时候倒是胆大。” 他没直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道:“你之前是在躲我?” “是你先躲我的。” 池屿闲扭过头去,听到对方的话之后忍不住反驳。 花满楼沉思,仿佛是在思考自己何时躲过对方,以至于对方说这句话是理直气壮中又带着几分的委屈。 见他真的在想,池屿闲也不紧张了,开始将那种种躲避的证据一一数了出来。 听罢,花满楼忍俊不禁。 但他也知道,或许是那些举动伤到了对方,于是语气温和地开始解释着。 池屿闲越听越不知所措,步步后退着,他没发现自己身后没了路,再退一步便“砰”的一声摔到了床上。 这个动静倒是打断了花满楼的话,他抬眸看着因为尴尬而彻底闭上双眼逃避的青年,无奈一笑。 “不起来吗?” “不。” 池屿闲咬着牙,抬手掀起一旁的被子将这个人都给盖了起来,完全地将对方的视线给阻挡在外。 “抱歉。” 一阵脚步声响起,随后,床边稍微向下沉了沉。 花满楼坐在床沿,垂眸看着面前掩耳盗铃的青年,声音依旧是温柔的,语气依旧是舒缓的。 但和平常相比,似乎有多了些什么。 “我从未遇到过这种事情,反应得慢了。”花满楼抬手试探地拉了一下池屿闲的被子,没成功,“你在难过。” 他说道。 蒙在被子里的池屿闲眼圈都红了,因此便扯着被子遮挡,并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这一幕。 两人之间顿时陷入了一片安静,池屿闲是在想接下来该怎么办,花满楼则是响起来不久前温青柿的那句话。 那时对方看到自己眼睛恢复流了泪,旁边的温青柿见状便开口说道:“我治不了你。” 他是在说池屿闲:“身体上的病不管如何我都可以治,但心病我却治不了。” 一边说着,还一边伸手指了指池屿闲的心口。 花满楼当时心就沉了下去,往日的种种不断浮上心间,那个猜测也在这一刻彻底得到了回复。 眼前的这个黑衣青年,确确实实是有着郁症。 和花满楼不同,池屿闲听到温青柿的话之后只是扯了扯嘴角:“我知道。” 他当时浑身都僵硬,眉眼间还带着浓重的低沉,却强撑着表现出无所谓的样子。 “是在难过。” 一道沙哑的声音将花满楼的思绪唤回了现实,他视线再次落在了眼前隆起的被子上。 对方语气带着难以察觉的哭腔:“我只是在难过,自己是这么的差,无论什么事情都做不好。” “不仅是喜欢,一切都是这样。” “池屿闲。” 花满楼抬手落在了对方的头上,隔着一层被子,动作轻柔地抚摸着:“你很好。” 他说道,将往日里对方的一切优点都说了出来,极力地证明着对方并非自己口中的一事无成。 池屿闲听着,却没有做出任何的反应,他手紧紧地握着被子,手指都有些疼了。 或许是在担心他,花满楼难得强硬了一次,抬手抓着被角掀开了被子。 一双湿漉漉的神色眼眸猛地撞入他的眼眸,里面充斥着低沉,平静的没有丝毫情绪波动。 “干嘛掀我被子。” 池屿闲侧过了头,他此刻有些狼狈,只能偏过头去不让对方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 第94章 “所以呢?” 他强压下声音中的沙哑,问道:“你现在说这么多,是为了什么?” “在尝试响应你。” “哦。” 池屿闲撇了撇嘴,干脆闭上眼睛不去看对方。 他依旧在逃避,即不想看到花满楼做出回应,又不想让对方拒绝。 或许,他就是这么让人厌烦的一个人吧。 花满楼确实感觉到了些许的头疼,但也是针对与对方现在的情况罢了。 “没关系。” 他柔声说道,似是在宽慰:“只要你别再逃跑就好了。” 接下来的路,对方只要站在原地就好。 但现在的池屿闲却不是那么地配合,听到花满楼说的那句话之后轻哼一声,故作冷漠地说道:“我没有逃跑。” 他说完之后总算是睁眼看花满楼了:“时间不早了,你不走?” “我要休息了。” 池屿闲被宽大袖子遮挡住的手已经紧握成拳,表情很是固执。 对此,花满楼也只好妥协,若是再逼着对方,恐怕就已经不是逃跑了,估计会躲到谁也找不到的地方。 听到了关门的声音,一直躺在床上的池屿闲总算是坐了起来。他就坐在刚才花满楼坐着的地方,双拳紧握,却一言不发。 得到了想要的响应,他心里除了刚开始的高兴之后便只剩下惶恐了。 烛芯过长,此刻正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烛火的影子在他的脸上不断地晃荡着,留下了摇曳的影子。 花满楼究竟是真的开始喜欢他?还是在可怜他呢? 他抬手捂着脸,说不出来现在的心情。 应当是惶恐大于高兴。 确实是了,他这种人,本来就不适合谈情说爱。 花满楼走在街上,外面的月光其实不错,只是刚才被厚厚的云给遮挡了,现在才露了出来。 他抬手无奈地摁压了一下额角,心里有些复杂。 对于池屿闲这种人,应当给予对方足够的安全感。这一点他之前便察觉到了,只是一直没有看清楚两个人之间的感情,竟是让对方躲避于此。 花满楼皱着眉,在他眼里,两个人其实已经认识了将近一年了,之前的他甚至都开始分不清对池屿闲的感情究竟是习惯还是真的喜欢了。 直到对方放言要掺和进福威镖局的那件事之后,向来心情平静的花满楼竟然有些担心且慌。 江湖上那么多门派,对方只是一个人,哪怕再怎么厉害,又怎么可能在这件事情中全身而退呢? 因此花满楼才会回花家,当时他本该向家里人解释那是自己的朋友,但不知为何,“朋友”这两个字竟然有些说不出口了。 难道在他心里,对方已经脱离了朋友的行列吗? 这件事似乎就这么告一段落,顾忌着池屿闲的心情,花满楼并没有再次提及昨晚的谈话了。 这倒是让池屿闲稍微松了一口气,毕竟他说话那些话之后就后悔了。 反正他说话经常后悔,也没什么可奇怪的了。 反正第二天,池屿闲一大早就出去了,根本不想在如此尴尬的时候见到花满楼。 反正……话都说到那种地步了,他偷偷离开也没什么关系……吧? 池屿闲站在街上,脸上流露出了几分的沉思。 他抬手揉了揉额角,很是纠结。 逃避固然可耻,但十分有用。 但他想的很好,不过却忘了另一件事情——花满楼对他已经很了解了,早就猜到了他要走。 池屿闲叹了一口气,似乎是下定了决心,转头就回客栈准备收拾东西。 刚推开紧闭着的房门,第一眼就看到了站在窗边的白衣青年。 对方正站在那里俯视着热闹的大街,听到身后的动静也只是缓缓露出了一抹笑来。 他猜得果然没错,对方是真的会偷偷溜走。 “你怎么来了?” 池屿闲有些尴尬,搭在门框上的手指用力地握着,脸上也有些不自在。 花满楼转过身,看着他这幅表情,实在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 他再次问道,皱着眉头,肉眼可见地恼羞成怒了起来。 “没什么。 花满楼摇了摇头,他眼中满是温柔:“要回百花楼吗?这个时间,花已经开得很好了。” 听到这句熟悉的邀约,池屿闲嗤之以鼻,他定会果断地拒绝对方,随后收拾东西独自离开。 官道上,一辆马车平稳地行驶着,车夫就坐在外面,里面倒是十分的安静。 马车不像是平常的那么狭小,而是宽敞,一看就非常人所用。 里面足以容得下三四人,但坐着的两个人却离得很远。 花满楼抬眸看着快要坐到马车门口的人,在心里无奈地看了一口气。 在他问出那句话的时候,青年明显是想要拒绝的,他都想好了该怎么回答对方了。 可谁知,池屿闲只是犹豫了片刻,便别别扭扭地答应了。 当时的那个神态,倒是可爱。 这个念头一出,花满楼立刻感到有些惊奇,他竟然会觉得一个成年男子可爱? 池屿闲坐在马车上,头向左偏着,根本不往花满楼那边看。 真是的!明明是想拒绝的!怎么就答应了? 第95章 他心里满是懊悔,恨不得扇自己几个巴掌,当真是见色起意。 面对花满楼那张俊雅的脸,恐怕没几个人忍心说得出来拒绝吧?池屿闲在心里为自己找着借口。 那可是花满楼!那么好的一个人,竟然会喜欢上他? 池屿闲皱着眉,坐在那里正在胡思乱想着。 不过,哪怕他一句话都不说,花满楼也可以推测出来他脑子里现在在想着什么。 就在此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声响,刚好将池屿闲的思绪唤回了现实。 “怎么了?” 花满楼开口询问。 外面的马夫皱着眉头,声音有些慌乱:“好像,遇见了劫匪。” “劫匪?” “劫匪!” 池屿闲和花满楼异口同声,只不过语气不同。 还没等花满楼说话,坐在旁边的黑衣青年就抓着旁边放着的弯刀掀开帘子冲了出去。 见状,花满楼只好无奈一笑任由对方去了。 一直憋着一股气也不好,就让他释放一下吧——只要不出人命。 对于这种劫匪,花满楼也不是盲目的好心。 池屿闲却没想那么多,他只是想借机离开马车,毕竟一直和花满楼待在一个空间,他总是有些尴尬。 搞不明白,为什么花满楼不尴尬? “就是你们打劫?” 池屿闲站在马车上俯视着不远处的劫匪,大多手持利刃,长相凶猛。 见马车里冲出来了一个人,那些劫匪们哈哈大笑:“怎么?出来拜见爷爷了?” 池屿闲心情本就不好,听到他的话之后更是沉下了脸,他冷笑一声,抬手便抽出来了赶月刀。 阳光正盛,银白的刀身折射出一道刺眼的光芒。 眨眼间,原本还站在马车上的黑衣青年便宛如一道黑色闪电般冲了过来,手里的那把弯刀在他手中像是有了生命似的。 不过几息,刚才还在耀武扬威的众劫匪便哎呦哎呦地倒在了地上。 他们身上的衣衫被利刃划破,却又控制着力道没伤到肌肤,只是看上去有些狼狈罢了。 池屿闲看着他们,心里的郁气却没有完全地消散。 他站在那些劫匪面前,双臂环抱在胸。前:“把钱交出来。” 倒在地上的劫匪纷纷瞪大了双眼,他们到底谁是劫匪?身份怎么就倒转了过来? 池屿闲收刀入鞘,浑身煞气,仿佛这些劫匪不听话就会将他们通通杀了似的。 他说这句话的声音并不小,因此坐在马车里的花满楼也听到了,却没有多说什么。 “快点,我心情不是很好。”池屿闲皱着眉头,冷笑一声。 “不然,我就……” 他话没说完,但就是这种意犹未尽的样子最为吓人,吓得那些劫匪们连忙将身上的钱都掏了出来。 看着地上的东西,池劫匪总算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小池:别别扭扭,他或许只是可怜我。 花楼主:伸手,被刺扎到。 换了新键盘,有些不习惯orz 第38章 不能见人的梦 池屿闲将放在地面上的钱给捡了起来,他掂量了一番,随后便垂眸俯视着他们:“是你们自己滚,还是我再揍你们一顿?” 他轻挑着眉梢,似乎是在暗示着什么。 “大侠饶命!”那些劫匪纷纷跪下求饶,“我们这就走!这就走!” 他们抬眼仔细观察了一番池屿闲的脸色,随后便快速地从地上爬起来跑了。 望着他们落荒而逃的背影,池屿闲这才轻哼一声,心里原先的郁气也消散了不少。 “高兴了?” 看着黑衣青年手里拎着钱袋子上马车,花满楼抬眸轻柔一笑,随后便询问道。 “嗯。” 池屿闲犹豫了片刻,还是在对方的旁边坐下了。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不再像是刚才那么地远,反而是拉近了不少。这种变化,显然已经表明了对方现在的想法。 “一会儿把这些钱送出去吧。” 池屿闲抬手掀开了车帘,将那些劫匪留下来的钱财递给了车夫,让对方一会儿路过什么村庄之类的分给老人和穷人。 他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花满楼全部都听在了耳朵里,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一抹纵容的笑意。 虽然对方表面上有些冷漠且不近人情,但实则心里是滚烫的热意。 池屿闲做完这些之后便放下了帘子,并没有发现花满楼刚才看他的那个眼神,是温柔的,宛如春水一般。 “看我做什么?” 察觉到来自花满楼的目光之后,池屿闲转过头瞥了对方一眼,似乎有些疑惑。 “没什么。” 花满楼浅笑道,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心里是怎么想的就不知道了。 看着他这幅模样,池屿闲轻哼一声,仿佛有些不满。 这么看他,难不成是觉得刚才他做得有些过分?不说出来是担心自己听到之后不舒服? 池屿闲转回头,垂眸深思。 纤长的眼睫稍微落下,从花满楼的方向看,线条利落的眼睫仿佛是被人用勾线笔画出来的一样。 对方的瞳孔颜色很深,却又不是浓重的黑。 虽然这么多年眼睛看不见,但在这一刻,花满楼却觉得自己看到了潋滟水池和浓密的水草。 第96章 池屿闲原本是在专心致志地想着事情,结果那道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身上有什么宝贝似的。 被盯着有些不自在的黑衣青年抿了抿唇,随后转了个身,背对着花满楼。 见状,花满楼唇角微弯,那双漂亮的眼睛也完成了月牙。 自汴京到江南大概要用十几天,两个人倒是没那么得紧张,因此在路上便没有那么的赶,慢悠悠地像是在郊游似的。 池屿闲坐在马车上,虽然路面很平整,但难免会有些摇摇晃晃。 坐着坐着,他便困了起来,头倚在车壁上一点一点的。 “砰”的一声,池屿闲头猛地撞到了车壁上,困意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眨了眨眼睛,眉头皱着,抬手试探地摸了摸额头。 还好没肿。他在心里暗自想道,头上隐隐传来些许的疼痛,只不过很快就缓了过来。 “还疼吗?” “还好。”池屿闲低着头,一抹冷白晃入了花满楼的眼中。 一股轻柔的力道猛地按压在刚才被撞到的地方,指腹柔软中带着一层薄茧,和光滑的肌肤相碰时引起了一阵酥麻。 池屿闲浑身猛地一颤,脸上的表情也逐渐地不自在了起来。 好在花满楼只是检查地摸了摸,发现没什么问题之后便松开了手:“还好没肿,一会儿抹些药就好了。” “不用抹药。” 池屿闲上身往后仰了仰,连忙和花满楼拉开了距离:“只是轻轻碰了一下。” 听到他的这番话,花满楼无奈地稍微摇了摇头,对方这么不在乎,仿佛刚才那一声响不是自己发出来的一般。 “真的没事。” 池屿闲往旁边挪了挪,侧过脸固执地说道。 “好,”花满楼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只好妥协,“你小心一点。” “嗯。” 池屿闲答应了之后便再次闭上了双眼,闭上眼睛之后,他身上那种阴沉的气质便减少了不少,看上去倒是温顺了不少。 知道对方对视线的感知很强,花满楼便收回了落在对方身上的目光。 但…… 花满楼抬手扶额,他也描述不出来自己此刻的心情,像是被塞满了棉花似的,鼓胀极了。 在他晃神的这段时间里,不远处的池屿闲再次瞌睡了起来,头似小鸡啄米似的一栽一栽的。 哎。 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 花满楼撩起衣摆弯腰站了起来,随后便在对方身边落座。 若是平常有人突然坐在他身边,他定会警觉地醒来。但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池屿闲也只是稍微掀开了眼皮,看来人是花满楼之后又闭上了双眼。 看到这一幕之后,花满楼是真的笑了,但他也知道不能笑出声来。 池屿闲侧坐着,头抵在车厢上,满脸的困倦。 对于对方的起床气花满楼还是知道的,于是只是坐在那里没有轻易地做出什么动作。 不过……他不动并不代表对方不动。 没一会儿,刚才还靠在车厢上的青年身子一晃便往旁边倒。 一股淡淡的暖香闯入鼻腔,正在迷迷糊糊地睡觉的池屿闲嗅到之后身子渐渐地放松了下来。 察觉到肩头的重量,花满楼眉眼弯弯,微微调整了一下坐姿。 或许是注意力一直落在对方的身上,以至于他轻而易举地看到了对方裸露在外的手腕。 漆黑的衣袖和冷白的肌肤对比极其鲜明,更别说池屿闲的手腕很漂亮,足以称得上是艺术品。 只不过,花满楼的注意力并不在这上面。 清瘦的腕骨上,一道伤疤格外的明显,很深,不像是寻常的伤。 这个状态,似乎是半年前受的伤了。 花满楼皱着眉,回忆着半年前的事情,总算是想起来这道伤口了。 只是……他明明记得当初那道上并不严重,并不会留这么惊人的伤疤。 难不成……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花满楼的脸色隐隐有些难看,低垂下眼眸,向来柔和的脸上竟然没有什么笑意。 等池屿闲睁开双眼的时候,车厢里昏暗一片。 脑子此刻还在被睡意占领着,他意识还有些不清醒,一时之间还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听到了那道熟悉的温柔声音时才回过神。 “醒了?” 池屿闲眨了眨眼睛,神情明显有些怔楞。只不过他很快就回过了神,刚才还困意朦胧的双眼顿时瞪大。 现在的这个姿势,这个视线,他竟然靠在花满楼的肩膀上?! 黑衣青年被吓了一大跳,猛地直起身子:“抱歉,我刚才睡着了。” 他下意识地道着歉,低敛着眉眼一副做错了什么事情似的。 刚想开口说话的花满楼顿时一愣,被他这幅模样给弄得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没事。” 花满楼柔和一笑:“还困吗?” “有点儿。” 池屿闲尴尬地笑笑,有些不自在:“这是到哪儿了?” 听到对方有些明显地转移话题之后,花满楼无奈地勾了勾唇角,然后便回答了一个地方。 “看来最迟后天就可以到了。” 池屿闲说道,然后便撩开帘子往外看了一眼,外面的天已经变得漆黑了,厚厚的乌云遮蔽着月亮,就连星星都看不见。 第97章 “车夫呢?” “回去了。” “啊?” 池屿闲这次是真的惊讶了,不可思议地问道:“刚才不是还在这里吗?” 他皱着眉头,在心里暗自想道:“我难道睡得这么沉吗?竟然没发现马车停了下来?” 见状,花满楼柔声解释道:“他家离这里没多远,家里还有妻女,妻子快要临盆了。” “哦。”池屿闲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随后,他看向正在低头吃草的马,问道:“那现在,我们怎么办?” 他抿了抿唇,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随后说道:“我来赶车吧。” “你可以吗?” 花满楼也没说同不同意,只是问了一个问题。 “自然可以。”池屿闲毫不犹豫地回答,看样子,倒还真有几分胸有成竹的样子。 花满楼听罢也只是笑笑,不管是神情还是眼神,满是纵容。 被这种目光盯着,任是柳下惠都受不了吧? 池屿闲面无表情,像是之前面对花满楼一般。 只不过现在的花满楼可以看得见了,因此便看到了对方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上了一层淡淡的粉。 像是春日枝头上初绽的桃花,又仿佛闺秀脸上的胭脂。 花满楼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对方竟然害羞了。 那个向来冷酷的黑衣刀客竟然害羞了。 这个发现让花满楼有些吃惊,不免仔细打量了对方一番。 但他越看越觉得,对方脸上的粉越来越重,直到变成日落时的绯红,甚至还有要往下发展的趋势。 “你在看什么?” 池屿闲终于受不了了,抬眸瞪着花满楼,眉头紧皱着,搭配着那张白里透红的脸,倒是给他平添了几分反差的可爱。 “在看你。” 花满楼这时才发现自己竟然还有些恶趣味,看到对方陷入这种尴尬的情况,自己竟然会有些高兴。 而池屿闲被对方的一记直球打得猝不及防,顿时往后退了退。 “你……” 他低垂下眼眸,很是羞涩,尽管羞涩这个词之前根本和他搭不上边。 “怎么了?” “别看我。” 池屿闲恶狠狠地说道,那副表情仿佛花满楼再看他他就会扑上去咬对方。 见状,花满楼轻笑一声,随后便抬眸盯着对方问道:“为什么不能看你?” “就是不能。” 池屿闲干巴巴地说道,哪怕找不到理由解释,他也是这幅理直气壮的样子。 或许是和陆小凤认识的时间太长了,花满楼偶尔说话时会带上几分陆小凤的意味,正如此刻。 “但是你之前经常看我,我的眼睛好不容易恢复了,怎么就不能看看你了?” “我……” 池屿闲张了张嘴,随后便冷哼一声,转过头去:“看就看吧。” 他转过身背对着花满楼,一是为了躲避对方的目光,二则是不想让对方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 “好。” 花满楼点点头,看样子是真的把这句话给放在了心上。 背对着对方的池屿闲听到之后舌尖顶了顶后槽牙,眉眼低压,看上去心情不是很好。 两天后,总算是到了百花楼。 花满楼离家太久,回来之后不免要回花家一趟。 发觉对方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身上,池屿闲心里咯噔一声,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于是便在对方开口之前抢先说道:“有些累了,我先回去休息了。” 说罢,他猛地站起身往二楼走。 花满楼忍俊不禁,只好抬手拉住了对方的手腕:“既然不想去,便在房间里休息吧。” 他说完之后,想了想又补充道:“别忘了吃饭,我已经吩咐好了。” “嗯。” 池屿闲心不在焉地回答着,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对方握着自己的那只手上。 手指修长,骨节分明,骨肉匀称。 他之前怎么没发现自己还有些手控? “嗯?池屿闲?” 花满楼说着说着便发现对方没在认真听,语气都有些许的无奈。 “我在听。” 池屿闲依旧是低着头,手指还微微蜷曲着。 “好吧,”花满楼摇了摇头,说道,“只要你不再偷偷溜走就好。” “我什么时候偷偷溜走了?” 池屿闲瞪大了双眼,理直气壮地反驳道。 “好。” 花满楼妥协:“那你去休息吧。” 他说完之后便松开了手,掌心猛地一空,轻风一吹,竟然还有些空落落的。 “哦。” 池屿闲喉结上下滚动了一番,连忙转过身往二楼去。 见状,花满楼也只是纵容地笑了笑,对青年的这种行为并没有什么不满的。 且说跑回房间的池屿闲,他关上门之后也没动,就这么背靠着房门,脸竟然渐渐地红了起来。 刚才脑子里的想法似乎是扎了根,不管想着什么,到最后还是会转移到那一幕。 修长的手不止抚琴好看,用来做别的事情似乎会更好看吧? 池屿闲猛地蹲了下去,随后抬手抱住了头。 真是的,这一幕怎么在脑子里删不掉了?! 他在门口蹲了一会儿,等稍微缓过神来之后才走到床上栽下,抬手抓着被子扯到了自己身上。 第98章 或许是因为刚才想得太多了,池屿闲躺在床上没一会儿便睡着了。 夜晚逐渐降临,今晚的月色倒是很美,月光很亮,落在地上像是落了一层霜。 房间里的窗户没有关,一抹月色借此窥见了房间里的景色。 在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青年抬手将身上的衣服给扒了下来,抬手随便就往地上一扔。 动作很是潇洒。 冷白的肌肤裸露在空气中,被子也只是盖住了下半身,紧致的肌肉猛地接触到冷空气,顿时颤了颤。 池屿闲皱了皱眉头,但他实在是太困了,翻了个身便将拉扯被子抛在了脑后。 外面响起阵阵风声,吹得院子里的花花草草左晃右摆。 在一片安静之中,踩踏在楼梯上的脚步声猛地响起。 不染纤尘的白衣在月色的照耀下泛着淡淡的光,正是衣衫上用银丝勾勒出的暗纹。 花满楼本来是想回房间里休息的,但经过池屿闲房间的时候下意识地望了一眼,便猛地从大开的窗户中窥见了房间里的春。色。 他猛地一愣,往前迈的脚步顿时停了下来。 在外面犹豫了片刻之后,花满楼还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最终还是推开了对方的房门走了进去。 房间里没点灯,又很安静,只有月光照亮了房间里的一切。 花满楼款步走到了床边,低垂下眼眸看着床上正在熟睡的人。 “不是很警惕吗?怎么连房间里来人了都不知道?” 一道温润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响起,只不过声音有些轻罢了,并没有惊醒睡着的人。 花满楼凸起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番,缓缓地闭上了双眼,垂在身侧的手微微蜷曲着。 在对方的床边待了片刻之后,他无奈地弯下腰拉着被子的一角给对方盖好了被子。 这个场景很是熟悉,一如对方离开的前一天晚上。 花满楼心里很鼓胀,又有些痒,怦怦地跳个不停。 或许是动作有些大了,侧着身睡觉的青年发出了几声呢喃,只不过声音太小,听不出来他在说着什么。 花满楼眼里再次被闯入一片冷白,整个人都有些手足无措了。 他无奈,只好侧过脸移开了视线,但手却准确无误地抓住了被对方拨开的被子给人盖好了。 这一切熟睡的池屿闲根本不知道,此时的他正陷入了一场旖旎的梦境,眼前似乎是蒙上了一层淡粉色的纱似的,朦朦胧胧地看得不清楚。 但尽管看不清楚,池屿闲依旧能够发现近在咫尺的人是谁。 弯弯的眉眼,轻柔的语气,以及适合弹琴的手指,这一切无不彰显着眼前的人是花满楼。 池屿闲觉得浑身滚烫,他想要爬起来,但不知道为什么手脚无力,只能仰面躺在桌子上低吟。 朦胧的纱不知道为何实质化了,垂在身旁被微风抚动着,时不时地划过裸露在外的肌肤,引起一阵痒意。 肤色冷白的青年仰面躺在桌子上,旁边还放着磨好的墨和润好的笔,独独少了纸。 或许因为是在做梦,平日里不敢想的在这里全部冒了出来。 不仅是浑身上下不着丝缕的自己,眼前的人竟然也有些衣衫不整。 怎么回事? 池屿闲的大脑里仿佛成了一团浆糊,根本分不清现在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他闭上了双眼,冷白的脸上竟然泛起了一层淡淡的粉,仿佛旁边的粉色薄纱换到了他的脸上似的。 就当沾了墨的笔尖快要落在身上的时候,一直紧闭着双眼的池屿闲总算是睁开了双眼。 那双深色的瞳孔中充满了震惊和怔楞,他猛地坐了起来,不可思议地向下看了看。 渐渐的,刚才还面无表情的青年浑身都泛着红,像是被煮熟的虾似的。 他怎么能……做那种梦。 池屿闲咬牙切齿,恨不得打开自己的脑子看看里面究竟装的是什么。 难不成是最近和花满楼的关系缓和了吗?他之前可从来没有做过有关对方的这种…… 坐在床上的青年打了个喷嚏,随后才发现自己此刻上身不着寸缕。 一时间,他甚至怀疑现在究竟是不是梦。 池屿闲抬眸看了一眼外面,还好天还没亮。 趁着时间还早,他伸手拿起放在床尾的衣服,刚想往身上套的时候,终于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虽然他当时睡得迷迷糊糊,但也清楚自己是把脱下来的衣服扔到了地上,怎么现在衣服是在床尾? 甚至还迭得整整齐齐。 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猛地从心里冒了出来,池屿闲抬手捂着脸,顿时觉得自己没脸见人了。 对方究竟是什么时候来的?应该没有发现什么吧? 池屿闲不敢确定,只好先换了身衣服。 他鬼鬼祟祟得像是在做贼似的,将洗好的衣服抱在了怀里,随后人便站在院子里思考着。 若是把衣服搭在院子里,岂不是将真相都宣告天下了? 不行不行!池屿闲晃了晃头,到最后还是抱着衣服蹑手蹑脚地回到了房间。 他松了一口气,随后将湿衣服搭在了房间里。 做完这一切之后,池屿闲才真正地将紧提着的心放在了实地。 他走过去关上了窗户,犹豫了片刻之后便回去睡了一个回笼觉。 第99章 当阳光落在房间里的时候,花满楼便推开了房间门走了出来。 出来后没看到那只熟悉的鹦鹉,他便知道对方昨天睡得很沉,估计也没来得及写。 花满楼无奈地摇了摇头,经过对方房间的时候侧首看了一眼,随后便觉得有些疑惑。 他走得时候似乎是忘记给对方关窗户了,怎么现在窗户是关着的?难不成是他记错了? 花满楼怀着疑惑下了楼,看样子对方还在睡。 他也没有催,只是独自放轻了动作下去了。 院子里的地面上有些湿漉漉的,仿佛是有人在这里倒了水。不止如此,花满楼还发现放在一旁的皂角少了。 难道池屿闲昨晚起来洗衣服了? 花满楼无奈一笑,在心里想道:“什么衣服非要晚上洗?” 他轻叹一声,耳边是鸟雀叽叽喳喳的声音,视线里是五颜六色的花朵,处处一副生机勃勃的样子。 白衣青年抬眸看着院子里的花花草草,脸上的表情很是温柔。 突然,他神情一愣,总算是反应过来究竟是什么衣服需要晚上偷偷摸摸洗了。 忘记密码了,找回了一会orz 第39章 他又别扭了 察觉到这一点之后,花满楼脸上难得出现了些许的尴尬,向来温柔的表情都有些僵硬。 不过,他很快就恢复到了往常的模样,像是刚才什么都没有察觉到似的。 还好他缓了过来,不然对方醒来若是知道了这一点说不定又要开始别扭了。 池屿闲并不知道这件事,他还美滋滋地以为这件事情只有自己知道,因此醒来的时候还特意摸了摸搭着的衣服。 有些潮,不过再放一会儿估计就干了。 他抬眸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现在似乎都过了正午,外面的阳光很晒,还没看一会儿就已经眼睛发酸了。 池屿闲收回了视线,沉默了片刻之后坚决地走回到床上去睡回笼觉了。 虽然他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觉要睡,但还是顺从着自己的内心倒在了床上。 黑衣青年双目紧闭,规规矩矩地躺在床上,甚至还伸出手拽着被子好好地盖上了。 真好,躺在床上就像是躺在棺材里一样舒服。 他心里暗自想道。 哪怕已经睡了这么久,他还是在片刻之后就再次陷入了沉睡,几乎是一整天都在睡觉。 期间花满楼有些不放心,还特意上来看了看,发现他真的是在睡觉之后便松了一口气。 直到夜幕降临,池屿闲才悠悠转醒。 周围很是安静,只能听到外面传来的风声和树叶的沙沙声。 他先是打了一个哈欠,随后才慢悠悠地起床。 刚一打开房门,一阵凉爽的夜风便扑面而来,刚好将残留的睡意吹得一干二净。 听到动静的花满楼抬眸往上看,果然看到了熟悉的人影正站在栏杆前:“终于睡醒了?” “嗯。” 池屿闲抬手摸了摸鼻尖,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却强装镇定,撩起衣摆便快步下了楼。 “你在做什么?” 天都黑了怎么还在院子里坐着? 花满楼淡淡一笑:“在看这些花?” “看花?” 听罢,池屿闲稍稍挑了一下眉梢,本想继续询问花有什么好看的,但下一刻便想到了什么。 “哦,这些花确实好看。” 这么多年以来一直是用听觉嗅觉和触觉感知这个世界的花满楼,好不容易能够看见了,看看花怎么了? 想看什么就看。 池屿闲双臂环抱在胸。前,垂眸看着坐在旁边的花满楼,不由得在心里想道。 “对了,”花满楼抬眸,刚好和他对视上,“睡了一整天,你什么东西都没吃,现在饿不饿?” 本来还没什么感觉,但听到对方的话之后池屿闲才觉得有些饿意。 “有点。”他如实回答着。 这个回答几乎是意料之中,花满楼轻笑了一声,霎时间,满园的繁花都比不上他此刻露出来的一个笑。 “晚饭已经准备好了,快洗洗手吃饭吧。” 池屿闲抿唇一笑,不近人情的脸上也难得显露出几分柔和:“早就准备好了。” “对。” “可是我不一定什么时候起来,你就一直等着吗?” “对。” “你也不吃?非要等着我?” “对。” 花满楼回答的语气一次比一次肯定,甚至就连脸上的笑容都明媚了不少。 两个人之间的对话有时有些枯燥无味,但偏偏这两个人还什么都察觉不到,一个问一个答的,竟然还有几分默契。 虽说是害怕得到对方的回馈,但听到这些话的池屿闲心里还是开心了起来,眉飞色舞的。 “那就谢谢花楼主了。” “怎么这么叫?” 花满楼和池屿闲并肩而行,听到对方说的话之后无奈地侧过头:“之前……” 他话没说完,斟酌着接下来的话不知道要不要继续说。 可谁知池屿闲却轻哼一声,理直气壮中又夹杂着几分的任性:“我不管怎么叫,对方都是你,不是吗?” “是。” 花满楼忍俊不禁,哪怕这番话根本没什么可笑的,但他还是止不住的想笑。 第100章 一声温柔且纵容的笑声在耳边响起,池屿闲这时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他“唰”地收起了脸上的笑意,面无表情地继续往前走着——如果花满楼没有看到他通红的耳垂的话。 正堂里的桌子上正摆放着一个略大的餐盒,还是描了花纹的漆器。这么奢侈,池屿闲一看就知道是谁家的。 “这么久不见,也不知道你的胃口变了没。” 花满楼在一旁落座,低垂下眼眸打开餐盒将里面的饭菜给摆了出来。 “我喜欢的东西很少改变。” 池屿闲在他对面坐下,只是无心一说。 但正在摆放着饭菜的花满楼却是动作一滞,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他不由得抬眸看了一眼正坐在自己对面的黑衣青年。 对方此刻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正低头看着桌子上那道桂花糖藕。 “怎么了?” 察觉到来自对面的目光后,池屿闲疑惑地抬起头望了过去。 “真的吗?” “什么?” 池屿闲轻轻歪了一下头,仿佛是没有听明白花满楼在说什么。 “没什么。” 花满楼到最后也没有把心里的话给问出来,不然,若是眼前的人害羞了,估计连饭都不吃就要回到房间里生闷气。 说实话,花满楼其实有些好奇,为什么看上去冷静自持的池屿闲竟然这么容易害羞? 不过,他也知道,这个疑惑是绝对不能当着对方的面问出来。 “你吃。” 池屿闲没得到回答,只好暗自里撇撇嘴,似乎是有些不满,但还是将桌子上的那碟桂花糖藕推到了花满楼的面前。 “太甜了,”他一边说着,一边紧皱着眉头,说话时的语气都带着抱怨,“吃多了总是牙疼。” “可以少吃一些。” 花满楼拿起筷子给池屿闲夹了些对方喜欢吃的,不过虽然是这么说的,但他却没逼着对方吃不喜欢吃的。 按照池屿闲的胃口,能多吃几口他就谢天谢地了,还怎么敢埋怨对方挑食? 池屿闲没想到花满楼心里想的事情竟然会这么的丰富,只是低下头来安静地吃着饭。 门开着,初夏的夜风涌了进来,带来了掺杂着花香的凉爽。 两个人面对坐着,周围很是安静,只有碗筷的碰撞声。 这一幕,竟然还真有着几分温馨的感觉。 池屿闲一抬眼的时候还愣住了,深色的瞳孔微缩,似乎是在回忆着什么。 不过,他很快就恢复了正常——花满楼相比于其他人,对于情绪的感知很敏锐,稍有差别对方就能立刻察觉到。 要不然怎么会那么快就知道自己喜欢他? 池屿闲筷子抵着嘴,明显是在发呆。 可是他却没想到,分明是他的喜欢从眼睛里溢了出来,尽管花满楼当时眼睛看不见,但来自他身上的喜欢却仿佛长了脚似的攀上了花满楼身上。 花满楼也抬眸,只不过他并没有想其他的东西,视线直愣愣地落在了池屿闲被筷子按压着的薄唇上。 青年的薄唇形状姣好,像是柔嫩的花瓣似的,泛着淡淡的粉红,笑起来的时候正中央的唇珠还是稍稍往下陷——正如此时。 饱满的唇肉被深色的筷子戳着,周边鼓起,看上去手感很好。 花满楼猛地收回了视线,心竟然再次不收控制地跳了起来。 像他这种武林高手,控制心跳的速度其实并不难,但不知为何,此刻却是连控制都控制不了。 “怦!” “怦!怦!” 花满楼缓缓地深吸了一口气,心跳声大得他似乎都听到了自己的耳鸣。 “花满楼?” “嗯?” 纷杂的思绪猛地被人拉回现实,花满楼抬眸望向池屿闲,对方已经将筷子放下了,只不过唇肉上还残留着一些痕迹。 “你刚才在想什么?想得那么入神?” 池屿闲语气带着明显的好奇,毕竟对方很少像刚才那样旁若无人地陷入自己的世界。 就连刚才喊他都没听见,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被什么脏东西给魇住了。 “没事。” 花满楼松了一口气,随后便扬起了一抹淡淡的笑:“你吃饱了?” “嗯。” 池屿闲的饭量本来就少,哪怕已经一天没有吃东西了,他还是吃了一点之后就饱了。 “好。”花满楼微微颔首,随后便站起身来准备收拾残局。 “我来!” 池屿闲抬手拦住了花满楼的手,坚定地说道:“怎么能让你来?之前也是我收拾。” 说罢,他便利索地收拾起了桌子上的碗筷。 像花满楼那么漂亮的手,怎么可以用来收拾碗筷呢?池屿闲在心里暗自想道。 像对方那么漂亮的手就应该抚琴作画…… 不知道联想到了什么,池屿闲的脸“轰”的一下就红了起来,像是偷偷涂了胭脂似的。 花满楼见状,先是一怔,随后便下意识地想要询问,但他第一个字还卡在喉咙的时候,似乎也联想到了什么,便将话给咽了回去。 另一边的池屿闲还双颊滚烫地收拾着东西,他逃似地往外跑,等收拾完回来的时候,便看见花满楼正坐在院子里泡茶。 凉风习习,裹挟着各种花香。 第101章 池屿闲站在不远处,他仰面望着夜空,假装在看月亮——哪怕今晚并没有月亮。 淡淡的茶香被风吹了过来,他下意识地耸动着鼻尖嗅了嗅,闻着味道有些熟悉,好像是对方经常喝的那一款。 之前的记忆伴随着这股茶香逐渐地涌上心间。 池屿闲有些口干舌燥,舔了舔干燥的唇。瓣之后便动作缓慢地走到了花满楼的旁边坐下。 “尝尝。” 花满楼倒了一杯茶递给他,收手时指腹恰好碰到了对方的手掌心,宛如触了电似的引起一阵酥麻。 池屿闲更甚,手一抖险些将滚烫的茶水洒了出来,吓得对方下意识地伸手去扶。 还不如让滚烫的茶水洒到他手上呢。 黑衣青年垂眸看着,一只稍微比他大了一些的手就盖在他的手背上,冷白和暖白两种色调凑到一起倒是和谐。 花满楼的掌心很温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在泡茶的原因。 指腹带着茧,不厚,却也足够明显,摁压在手背上的时候总会让池屿闲胡思乱想——比如昨晚那场荒诞的梦。 “烫。” 池屿闲抿唇,随后开口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寂静。 花满楼这才回过神,连忙将他握在手掌心中的茶杯给拿了过去:“有没有烫到?” 对方的语气有些紧张,眉头都皱起来了。 “没事。” 池屿闲不以为然地将手收了回去,但花满楼却明显地看到对方的掌心红了。 “我没那么脆弱。” 他侧过脸,棱角分明的侧脸很是俊朗。 花满楼无声叹了一口气,但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将茶放到温热之后才递给对方。 但池屿闲现在还哪有心思继续品茶?直接接过来一饮而尽,末了还抬手擦了擦嘴。 “怎么样?” 看着对方如此豪爽的动作,花满楼眉眼弯弯。 池屿闲直勾勾地看着他:“你其实冷着脸更好看。” “嗯?” 花满楼笑了,看了一眼眼前空了的茶杯,在心里想道:“喝得也不是酒?怎么开始说这种话了?” 而池屿闲刚说出口之后也意识到了什么不对劲,连忙站起身,慌慌乱乱地说道:“没什么,我累了,要回去休息了。” “不是刚睡醒吗?” 花满楼动作优雅地将空杯子给收了起来,眉眼温柔,语气慢悠悠的。 “我……” 池屿闲恼羞成怒,冷笑一声:“我就要睡。” 说罢,便噔噔噔地跑上了二楼。 留在院子里的花满楼眉眼舒展,笑出了声来。果然,逗对方是真的有意思。 尤其是可以亲眼见到对方如此生动的神态。 像极了炸毛的小狗,又像是竖起刺的刺猬。 面前的茶有些凉了,但花满楼却毫不在意地倒了一杯慢慢地喝着。 虽然茶水是凉的,但是心是滚烫的,仿佛是被人种进了一颗火焰的种子似的。 而跑上二楼的池屿闲其实刚踏上台阶的时候就后悔了,自己跑什么?搞得像是落荒而逃似的。 他不耐烦地轻啧一声,阴郁的脸上出现这种生动的表情时稍微减少了他浑身的冷意。 二楼的栏杆处还种了花,只不过池屿闲认不出来品种,不过看着倒是好看。 他在外面站了片刻,手指拨弄着花瓣,低垂下眼眸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院子里的花满楼头也没抬,却也知道对方正在自己的侧上方站着,沉默着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不是在发呆就是在乱摸什么。 花满楼在心里想道,就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当想到池屿闲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散发出了一种与平时不一样的温柔。 接下来的几天,池屿闲像是要缓和自己的尴尬似的,一起来就往外跑,直到晚上该休息的时候才回来。 一开始花满楼还觉得没什么,但次数多了就觉得奇怪了。 但他又不能问对方,不然本就缩在壳里的乌龟说不定真的会羞愤至死——这有什么好害羞的? 池屿闲再一次撑着伞离开了百花楼,他确实是在躲花满楼,毕竟一连两三天都梦到对象是对方的春。梦,是个人都受不了吧? 他都快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就这么饥。渴了? 我明明是纯爱啊? 池屿闲一边走着,一边在心里胡思乱想着。 这几天的日记他都没好好写,要么是说自己竟然做了春。梦,要么就是说现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花满楼。 也或许是因为想得太多了,池屿闲甚至整宿整宿地睡不着,直到天亮的时候才实在是太困了才睡着。 以至于他这么多天了,都没有发现那只嫩黄的、喜欢蹦到花满楼肩膀上的那只小鹦鹉。 “大侠,你这一连好几天的过来,哪怕是一流的高手都受不了吧?” 瘫倒在树下的壮汉气若游丝,抬眼仰望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黑衣青年:“我承认,一开始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但你都揍了我这么多次了,还没消气吗?” 池屿闲:“我没生气。” 他用刀鞘戳了戳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壮汉:“起来继续。” “你就饶了我吧。” 壮汉脸上的表情几乎是欲哭无泪,他前几天看到对方一个人走在路上,长得也不像是武功高强的样子,本想打劫一些钱财改善改善伙食,没想到竟然被对方两招打趴在地。 第102章 本来打趴就打趴了,眼前这个人竟然不肯罢休,不仅把他身上仅有的半吊钱给抢了去,还非要自己和他比试。 天杀的!他又不傻,但可惜打不过对方也就罢了,甚至连放弃的理由都没有。 四天啊!鬼知道他这四天是怎么过的! 池屿闲轻啧一声:“不就是比试吗?至于这样吗?” 他手腕一转,眼神都没有往下看,刀便刚好入鞘。 “你难道不觉得经过这几天,你的武功有所长进?” “没有。” 壮汉果断地回答道,他还出了一身汗,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不管池屿闲怎么威逼利诱都不肯起来。 “你还是去找别人撒气吧。” “我没生气。” 池屿闲阴沉着一张脸,阳光被伞面遮挡在外,他又穿了一身黑,此刻竟然没有出多少的汗,整个人看上去都清清爽爽的。 “反正我是没精力了,”壮汉干脆闭上了双眼,“我要去官府自首。” “你自首什么?” “我之前抢劫钱财,现在改过自新了。” 壮汉是真怕了池屿闲,说完便挣扎地从地上爬起来:“我现在就去!” “随你。” 池屿闲合上伞,用伞打在了壮汉的肩膀上:“临阵脱逃。” “对,我就临阵脱逃!” 壮汉抬高了声音:“你以为谁像你一样啊?天天像被人抢了老婆似的。” 池屿闲一听,脸色稍微僵硬。 不过壮汉并没有发现,趁着他陷入了自己的沉思中连忙跑了。 原地顿时只剩下了池屿闲一个人,他从鼻腔中发出了一声似哼非哼的音节,随后便看了一眼带着热意的阳光。 无聊。 他冷着脸,撑起伞犹豫了一会儿之后还是没有回百花楼,而是进了城。 城里依旧很热闹,和他离开的那天一样热闹,没有丝毫的变化。 黑衣青年撑伞在大街上走着,不过他神情冷淡,周围哪怕是见他长相极好的人也不敢轻易上去搭讪。 池屿闲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在城里漫步目的地逛了小半个时辰之后才转身准备回百花楼。 总不能每一天都出来吧? 虽然他面对不知道该怎么解决的事情容易打退堂鼓,但事情总要解决。 算了,反正花满楼又不知道这些事情,他就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这么想着,一直萦绕在池屿闲心间的那些尴尬和羞赧总算是减少了些许。 现在初夏,树上都有一些知了在叫了,一声声,一阵阵,像是在吵架似的。 池屿闲摸了摸下巴,觉得晚上还可以出来抓知了,毕竟距离上次做这种事情还是十几年前了。 他一边想着,一边迈进了百花楼的大门。 下一刻,刚才还面露沉思的人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池屿闲眉眼低压,显露出了几分戾气。 不对劲,他扫视了一圈周围。 太安静了,若是按照之前,他刚回来就能听到花满楼的声音,并不会向今天这么安静。 难不成是对方出去了? 他快步往二楼去,推开房间之后也没有看到熟悉的人影。 风从窗户处涌了进来,将房间里的帷幔吹得四处飘荡。 看来花满楼不是有事出去,对方出去的时候会给他留字条的,这么一言不发地突然离开倒是第一次。 这下他倒是明白对方当初面对他不告而别时的感受了。 池屿闲刚刚舒缓的心情顿时烦躁了起来,他四处找了找,也没有看见什么奇怪的地方。 院子里干干净净的,也没有什么打斗的痕迹。 难不成花满楼还是自愿离开的? 想到这里,池屿闲深吸了一口气,快速地冷静了下来。 百花楼周围虽然没什么村庄,但好歹不是什么荒无人烟。他打听消息也没用多长时间,只是找人一问就问了出来。 对方竟然没有遮遮掩掩,而是光明正大地进了百花楼,又光明正大地带着花满楼离开了。 池屿闲很是惊讶,能够让花满楼心甘情愿地离开,恐怕也就只是因为陆小凤了。 他抬手摁压了一下额角,随后便施展轻功向对方离开的方向去了。 几乎是大半个时辰的路程,池屿闲追上去也花费了不少的力气,为此他都把伞留在了家里。 很快,他遥望见了不远处的马车。 在他快要接近的时候,守在马车旁的护卫警惕地察觉到了,于是纷纷四处张望。 不过池屿闲却不把这些放下心上,他身姿飘逸地落在了马车前,在一阵抽刀声中一手撩开车帘,一手抽刀刺入。 眨眼间,一柄银白的刀便架在了一位美若天仙的女子肩上。她旁边坐着的正是花满楼,看对方闲适的样子,看来还真是自愿的。 “哼。” 池屿闲逆着光,俊朗的脸隐匿在暗处,见状不咸不淡地冷哼了一声。 第40章 好朋友牵个手怎么了? 在这声轻哼刚刚响起之后,花满楼便不由自主地心头一跳,隐隐有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只不过现在有外人在,他并没有开口说话,只是眉眼微微弯地看着正站在前面的池屿闲。 “你就是池屿闲?” 长相极美的女子微微一笑,仿佛并没有看到驾到自己脖颈处的弯刀。 第103章 “你又是谁?” 池屿闲不答反问,眉眼低压着,看上去心情不太好。 他手腕稍稍用力,刀刃便向对方近了一寸,在外面的那些护卫看到纷纷上前了一步。 氛围突然变得剑拔弩张起来,像是一根紧绷着的丝线,只要再加上一片羽毛的重量就会断裂。 “你……” 花满楼眉心一跳,有些担心他们打起来,于是便开口说话。 但他刚说出第一个字,自车外便冲过来了一个面容可怖的男子。 对方右手腕以下并不是手掌,而是一个闪着寒光的铁钩,左手腕是一个头颅大的铁球。 他气势汹汹直奔池屿闲而来。 池屿闲没有回首,听着背后的声音眉头稍皱。 “砰”的一声巨响,铁钩并没有勾到黑衣青年,反倒是被一柄形似弯月的刀给阻挡了下来。 池屿闲右手持刀,在接下这一钩的同时垂首抓起悬挂在腰间的刀鞘反手向后一拦。 头大的铁球猛地砸到玄铁而制的刀鞘上。 一连两招都被挡了下来,来人哈哈大笑,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还带了些许的笑意。 “好好好,”他收了笑,“能接得住我两招的人极少,你算是其中一个。” 池屿闲微勾唇角,眼中却没有丝毫的笑意。 他握着刀鞘的手用力,冷白的手背上青筋鼓起,直直地陷入宽大的黑色衣袖中。 一阵风起,两人眨眼间便离开了马车,几乎是同时落地。 池屿闲微眯双眼,这才发现对方的脸并不完整,左边被人砍去了大半,伤口像是干了的皱橘子皮似的。 他一时之间想不起来对方是谁,因此也没有开口直呼对方的姓名,只是手握着剑转了个刀花。 对方似乎想继续攻向池屿闲,却被花满楼拦了下来:“丹凤公主,这位是我的朋友,难道你是想伤了他吗?” 丹凤公主需要用花满楼来威胁陆小凤,听罢只好扬声拦下:“住手!” 柳余恨停下,转过头看了她一眼,但也没继续说什么。 见状,池屿闲也收刀入鞘,只不过表情不是很和善,仔细看就能发现对方眼中夹杂着的不耐烦。 “你也是陆小凤的朋友?” 丹凤公主此刻将视线落在了池屿闲的身上,上下地打量了他一番之后便想拉着对方一起走。 她话还没说,池屿闲便猜到了她的想法,于是漫不经心地将被风吹乱的长发拨在背后:“既然是花满楼自愿的,那我也不强求了。” 他将刀重新悬挂在腰间,低垂下眉眼,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告辞。” 说罢,他便要转身离开,一直坐在马车上的花满楼见状只好开口喊住了他:“等等!” 池屿闲步子一顿,只不过没回头:“还有事?” 花满楼在心里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随后便下了马车走到了他身边:“你要走?” “自然。” “那你刚才为什么来?” 池屿闲一顿,随后便侧过脸看了他一眼,微微抿唇,随后语气不是很好地回答道:“路这么宽,我想来就来。” 听完这番话之后花满楼露出了一个笑,并没有因此生气:“我有些害怕,你不跟着吗?” “你害怕?” 池屿闲从鼻腔哼出一道不知道是嘲讽还是阴阳怪气的音节,随后张嘴说道:“你若是害怕还能自愿和人家离开?” 他双臂环抱在胸。前,线条利落的侧脸被夕阳温柔地舔舐着。 花满楼眉眼弯弯:“因为知道你会来。” 不管刚才的那两句话有多么的离谱,哪怕池屿闲也根本不相信,但他还是冷哼一声之后就答应了花满楼的请求。 他和花满楼并肩走着,还非要说道:“我只是担心陆小凤罢了。” “好。” 花满楼幅度不大地摇了摇头,深知这个时候说话不能逆着对方,不然,刚答应他的人定会一言不发地扭头就走。 一旁的丹凤公主见状,眼中似乎划过了一抹暗芒,也不知道她心里在想着什么鬼主意。 不过,就算是答应了花满楼,池屿闲心里还是憋着一股闷气,上了马车之后就坐在一旁闭目养神。 纤长的眼睫垂在眼睑下,宛如蝶翼一般。 “你们关系倒是好。” 丹凤公主似乎在开玩笑,目光落在池屿闲的身上许久。 一旁的花满楼微微一笑:“若是公主还想接下来的路程顺利,还是不要打扰他了。” “哦?” 丹凤公主也在笑,只不过明显不太相信花满楼的话。 “因为他现在心情很不好,”花满楼略微垂眸,唇角的笑意似乎夹杂了其他的意味,“我都不敢再招惹他了。” 见状,丹凤公主的脸色总算是严肃了起来,随后认真地打量了一番池屿闲,心里诧异道:“连武功高强的花满楼都不敢招惹,难不成江湖上传言的那些话是真的?” 且不管她心里是如何想的,旁边一直坐着不说话的池屿闲却是有些后悔——他不该跟上来的。 反正花满楼无论如何都会过去,对方又不会将他怎么样,自己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再说了,花满楼自己都同意了,难不成他还能将人硬绑回去不成? 其实池屿闲也不知道自己在不满着什么,或许是因为有人打扰花满楼,也可能是因为花满楼离开的时候没有留言告诉他。 第104章 但这些事情都不是现在的池屿闲要不满的,毕竟他和花满楼只是朋友,他只是对方的朋友罢了,有什么立场可以生气呢? 黑衣青年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在旁边注意着他的花满楼不由地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看来他这次是真的很难哄好对方了。” 纸条是没来得及留下,跟上来也只是因为对方提及了陆小凤。 甚至是,他知道当发现自己不在百花楼之后,青年一定会追上来。 可能他只是想要看到一直伪装自己毫不在乎的青年,因他而露出些许的真情实感罢了。 只不过就连花满楼都没想到对方竟然会如此得在意——哪怕是知道自己是自愿的,并不会轻易受伤之后。 垂在旁边的衣袖似乎被人轻轻地拽了拽,闭着眼睛的池屿闲一动不动。 他知道是花满楼,正因如此,他才假装什么都没发现。 旁边还有外人在,因此花满楼并没有开口说些什么,只是抬手探进了池屿闲的袖子里,随后动作轻柔地拍了拍对方的手背。 这一切都在一息之间完成,池屿闲还来不及做出什么反应,对方的手便离开了。 只是一个小小的带着安抚性的动作,原本还有些生气的黑衣青年心里的烦躁便神奇地减少了不少。 不是因为这个拍手,只是因为做这个动作的人是花满楼。 池屿闲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眉头都稍微皱了一下。 看来他是真的陷进去了,他暗自在心里想道。 一处房间的残骸前,江湖人称四条眉毛的陆小凤刚才还面无表情,但听到对方提及花满楼的名字之后才有了反应。 “你说什么?” “花满楼在我们那里,”对方又重复了一遍,随后,她又补充了一句,“你的那个朋友也在。” “哪个?” “池屿闲。” 刚才还有些担心的陆小凤一愣,随后便哈哈大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陆小凤吊了吊眉梢:”有他在我就不担心花满楼了。“ 虽然话是这么说的,但他还是跟着对方走了。 总不能一直让花满楼和池屿闲待在对方那里吧? 一间宽敞的房间,一位神态高贵的老年人坐在铺了织锦的太师椅上。 他垂眸看着坐在旁边的四人,随后举起了手里的酒杯。 那四人正是碰了面的陆小凤三人以及美到惊人的丹凤公主。 “可惜我不能喝酒,只好以茶代酒了。” 陆小凤和花满楼对视了一眼,互相确定了对方没什么大碍之后便松了一口气。 听到对方的话之后,陆小凤看了一眼面前银色的酒樽,随后便轻笑了一声。 这一幕看上去倒是真有几分朋友相聚的和谐,只不过这一切都与坐在花满楼身边的黑衣青年无关。 池屿闲低垂着头,像是没听到这些人说的话似的。 突然,垂在膝盖上的手被人握住,他浑身一颤,随后猛地侧首抬眸看向了旁边的花满楼。 他皱了一下眉,尝试着要将手抽出来,可惜没有成功。 丹凤公主说了句什么,池屿闲并没有听清楚。 他回过头,目光落在桌子上,似乎是妥协了。 “我这位朋友滴酒不沾,这杯我便替他喝了。” 花满楼的声音温和,说罢便松开了握着池屿闲的左手,端起放在对方面前的水杯便一饮而尽。 其实酒杯里放的不是酒,而是糖水。 花满楼知道身旁的人不喜欢甜,于是便替对方喝下了这杯紫色的糖水。 坐在主位的大金鹏王见状,不由得摇头叹气:“可惜了,这么好的酒,池公子却无法品尝。” 此言一出,花满楼立刻将手按在了池屿闲的膝盖上,他是真的担心对方突然起身抽刀刺向大金鹏王。 池屿闲轻哼一声,似乎是对花满楼不相信他而不满。 他抬眸回望着大金鹏王,语气冷淡:“这酒放在我面前许久,我也看了许久。” “只是用眼看便知道这是上好的酒了,又何必再品尝呢?” 池屿闲慢条斯理地说道,若不是花满楼的手指正在被对方一根根地掰下来,恐怕还真的以为对方真像此刻表现出来的那么淡定。 大金鹏王哈哈大笑,似乎是觉得他刚才的那番话还不错,竟也没多说什么。 此事很快就翻篇,陆小凤几人再次聊了起来,池屿闲便垂下头专心致志地望着快要交缠在一起的手指。 “放手。” 他伸出左手在对方的手背上写道。 花满楼微微一笑,任谁也想不到他此刻正在握着旁边人的手。 “若是你没表现出来一副要将所有人都杀了的表情,恐怕我就会松手了。” 他手指放轻了力道,缓缓地在池屿闲左手手心中写着。 池屿闲摊开的左手微微蜷曲了些许,似乎是察觉到了些许的痒,他在花满楼写完回话之后便迅速地将手收了回来。 他又不是那种不分场合就发火的人,对方至于这样么? 这种握着他手拦住他的动作,倒像是死死地拽着牵引绳不让狗咬人。 池屿闲撇撇嘴,但也没再继续非要将被握着的手收回来。 温暖的掌心不留任何缝隙地贴在他的手背上,像是冬日里的暖阳,晒在身上暖洋洋的。 第105章 这个动作已经很亲密了,亲密到并不符合两人现在的关系,哪有朋友会十指紧扣? 池屿闲脸上的表情倒是冷静,像是在做什么精密的实验似的。 但他已经通红的耳垂是骗不了人的,红彤彤的,隐藏在柔顺的黑发之下倒是多了几分的暧。昧。 酒过三巡,他们总算是离开了这间房间,行走在长廊时,池屿闲紧握着已经沾染上花满楼体温的手,紧紧抿着唇。 一旁的陆小凤见状,走到他身边询问:“你怎么一直不说话?” 奇怪,很奇怪,非常奇怪。 陆小凤摸着下巴,心里疑惑不已:“虽然池屿闲不是话多的人,但也不会像个闷葫芦似的。” “因为不想。” 池屿闲冷漠地回答着,他侧首瞪了陆小凤一眼,随后便快步往前走了。 被无缘无故瞪了一眼的陆小凤抬高了声音:“诶?!难不成我是惹到他了?” 他说罢看向身边的花满楼,目光惊奇且有些疑惑。 花满楼但笑不语,只是抬手用左手轻点了一下鼻尖。 猛一出来,阳光肆意地铺洒着。池屿闲猝不及防地被耀眼的阳光刺到双眼,于是下意识地闭上了双眼。 已然入了夏,气温也变得炎热起来,就连迎面吹来的风都裹挟着热意。 池屿闲不喜欢夏天,太热了,更别说还没有空调的古代了。 他向后退了一步,整个人都躲在屋檐的阴影下之后才稍微舒展了眉眼。 落后他几步的陆小凤三人赶了上来,见他站在这里一动不动,陆小凤便问道:“怎么了?” 池屿闲转过身,看着他们,随后便露出了一抹笑来:“自然是在等我的好朋友你了。” “他又在发什么疯?” 陆小凤冲花满楼问道。 花满楼抿唇一笑,随后便开口说道:“一会儿去街上买把伞,如何?”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倒是让刚才还满是烦躁的池屿闲稍微露出了一抹真正的浅笑。 “嗯。” 陆小凤摸了一下鼻子,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两个人之间有了什么他不知道的秘密,怎么说的话他都有些搞不明白。 不过,池屿闲并不在乎,他总算是继续往前走了。 阳光毒辣,还没走一会儿他就热得出了汗,额边的碎发被汗水打湿之后便紧贴在了肌肤上。 黑与白的对比鲜明,很是引入注目。 直到回到房间之后他才像是活了过来,整个人往床上一倒便一动不动了。 花满楼并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跟着他进来了,见他倒在床上,便走到床边:“不买伞了?” “太热,不去。” 池屿闲有气无力地说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受了什么酷刑,可他只不过是在阳光下走一段路罢了。 “这么不喜欢太阳?” 花满楼手拿着干净地帕子弯腰擦了擦他脸上的汗水。 察觉到这一点之后,池屿闲先是身体一僵,随后便往床内侧一翻身躲了过去。 “你做什么?” 他语气惊讶。 “我做什么了?” 花满楼稍稍挑眉,表情是柔和的,语气也是温柔的,只不过在池屿闲耳朵里听来对方说的话竟然带了些恶趣味。 “你这几天有些奇怪。” 池屿闲说道。 对方这些天有些说不上来的古怪,具体表现为对他太好了,有时搞得他面红耳赤。 花满楼眸光微暗,似乎是在对池屿闲的抗拒而感到些许的无奈。 “你很讨厌?” 他放低了声音,似乎有些低落。 视线不在花满楼身上的池屿闲一愣,下意识地觉得有些后悔,随后便开口说道:“我可没这么说。”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脸往被子上压去,一副躲避的样子。 花满楼轻叹一声,可他脸上却没有任何的失落,眼睛里也盛满了笑意。 “你……” 池屿闲看不见,还真的以为花满楼在难过。 他咬了咬牙,随后便抬高了些许声音:“我喜欢行了吧!” 说罢,便抬手掀起被子将整个人给裹了起来,彻底地自我了断了发现真相的机会。 花满楼无声地笑着,脸上一副计划得逞的样子。 面对一直躲避的缩头乌龟,不能够总是顺着对方,还是要拿棍子戳戳对方,让对方主动露出头来。 池屿闲躲在被子里,他根本没有发现每当自己觉得羞愤的时候会做出这种掩耳盗铃的动作。 “别一直蒙着被子,出来透透气。” 温柔的声音响起,但因为隔了一层被子,这道声音变得有些朦胧。 池屿闲假装听不见,故意没有回答。 没一会儿,周围彻底地安静了下来,只能听到他自己的心跳声和呼吸声。 花满楼走了? 池屿闲皱着眉头,因为躲在被子里,他额头旁和鬓边的长发都被汗水打湿了,背后也是如此。 他犹犹豫豫,随后便翻身掀开了被子。 一张俊雅温润的脸顿时出现在眼前,原来花满楼没有走,只是安静地站在床边。 “怦!怦!怦!” 池屿闲的心跳猛地加快,像是在擂鼓似的。 他刚才闷的双颊白里透红,还汗津津的,看上去身上的凌厉和冷漠顿时减少了一大半。 第106章 “你!” 池屿闲顿时瞪大了双眼,再次羞愤了起来。 “总算是出来了?” 花满楼笑着:“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 他语气舒缓,随后便走出了池屿闲的房间。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池屿闲双手撑在床上,稍一用力便坐了起来。 他抬手将脸上的汗水擦掉,垂眸沉思着,脸上的表情一会儿低落一会儿高兴,变得比翻书还快。 花满楼……难不成是真的喜欢他? 可是,对方喜欢他什么呢?他又没有什么优点,怎么会有人喜欢他呢? 池屿闲的手下意识地握着被面,凭此就能看出来他内心的纠结。 不过,他的纠结花满楼早就知道了,因此才会尝试着将自己的感情外泄让他知道。 哪怕现在躲避也不要紧,总有一天会习惯的,总有一天会同意的。 池屿闲想着想着就睡着了,虽然整天没什么事干,但他却莫名的累。 等到他睁开双眼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温度也稍微降了降,夜风袭来,还真有些许的凉爽。 他掀开被子下床,还没走几步就看到了放在桌子上的伞。 那把伞不是白色的,更加的偏向月白,淡淡的蓝色伞面上勾勒着几朵浅色的莲花。 池屿闲几乎是一看就知道是谁买的,他走到桌子旁边把那把伞拿了起来。 刚想撑开看看,随后便想起来小时候家里人说屋里打伞会掉长虫。 虽然他现在已经大了,知道了这只是个谎话,但还是推开门走到外面撑开了伞。 月亮悬挂在天边,银白的月光被伞面遮挡。 池屿闲的心情突然好了起来,他撑着伞往外走,没走多久就碰到了愁眉苦脸的陆小凤。 “你在这里做什么?” “哎,”陆小凤叹了一口气,“我在想该怎么去查这件事情。” “那你继续想吧。” 池屿闲微微颔首示意,随后便准备绕过他离开。 不过陆小凤却开口喊住了他:“你现在应该没什么事吧?” “有事。” 虽然陆小凤还没有说要做什么,但他却已经不假思索地说自己没空。 陆小凤刚才要说的话顿时卡在了喉咙里:“哎,我们不是朋友吗?难不成还……” 池屿闲露出一抹笑来:“现在不是了,等你解决完这件事情我们再和好。” 说罢,他还抬手拍了拍陆小凤的肩以示安慰。 这番话倒是惊到了陆小凤,他瞪大了双眼,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人。 “我还从未见过……” 他的话再次被打断:“哎,谁让我就是这么无情的人呢。” 说罢,他呵呵一笑,看来是真的不想掺和这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第41章 搞笑,他也没那么在意 陆小凤最终也没有说服池屿闲和他一起去查案,叹了好几声之后才独自一人离开。 而池屿闲不愿意的原因和简单,他是真的不想掺和进这种事情,太耗费时间和精力了,还不如去睡觉。 而陆小凤显然是对这种事情已经习惯了,甚至还有些乐在其中。 他知道对方此次并不会遇到什么太大的危险,于是便任由对方去了。 只不过,池屿闲昨晚刚和陆小凤说要“绝交”,第二天就知道了花满楼要跟着对方去查这件事情。 “毕竟来都来了。” “那又如何?” 黑衣青年坐在旁边,闻言也只是轻挑了一下眉梢,看样子对刚才那番解释并不领情。 花满楼见状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他昨晚就猜到了对方今天得知这个消息后是什么反应。 “牵扯进这件事情里的人不少,而且都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 身为朋友,花满楼自然不会让对方独自查明这件事情。 只不过,他又不太想让池屿闲离开,他现在心里隐隐有些担心,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对方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外面传来接连不断的蝉鸣声,听得池屿闲烦躁得不行。 他坐在阴影下,几乎是整张脸都隐藏在暗处,身上本就冷漠且阴暗的气质更加得突出了。 “池屿闲?” 花满楼在他对面落座,抬眸温柔地看着他,那双才恢复没多久的眼睛里盛满了如春水般的柔情。 不得不承认,池屿闲对于花满楼是真的没什么抵抗力,面对他那副柔情似水的模样终会溃不成军。 “知道了。” 沉默了许久,黑衣青年才稍带些恼羞成怒地快速地说道。 听到对方的答应之后,花满楼在心里稍微松了一口气,眉眼舒展,看样子心情还算不错。 只不过池屿闲的心情却不好,尤其是看到陆小凤得意洋洋地看向他的时候,若不是旁边花满楼拽着他,他恐怕早就抽刀向陆小凤砍过去了。 “等你解决了这件事情之后我们在和好~” 陆小凤稍微摇头晃脑地说道,眼中满是打趣。 池屿闲冷哼一声,握着刀柄的手几乎用力到发白,额角似乎有青筋鼓起,整个人都充满了危险的气息。 “陆小凤。” 一旁的花满楼无奈叹气,抬手拉着池屿闲的胳膊,稍一用力就将人拽到了自己的身边。 “好了陆小凤,你是三岁小孩吗?” 第107章 花满楼抬眸看着旁边还在乐呵呵的陆小凤,抬手安抚性地拍了拍旁边稍微还在生气的池屿闲。 “哎,这可是原话。” 花满楼像极了劝架,说完之后又转过头之后无奈地瞥了一眼旁边的池屿闲:“你顶多两岁。” “哦。” 池屿闲冷哼一声,也不清楚究竟有没有生气,凌厉的眉眼似乎暗地里软化了些许。 三人聊完这些之后便离开了大金鹏王的据点,一开始说是要去找独孤一鹤,但还没动身的时候又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随后便快速地调了弯。 “这是要去哪儿?” 池屿闲稍稍挑眉,他对这里的地形其实并不是很熟悉,因此看着外面陌生的风景不动声色地开口询问。 “去找一个人。” 陆小凤卖着关子,看上去竟然还有着几分狡猾。 好在池屿闲并不买账,听完之后只是翻了个白眼,然后就上身向后一仰准备闭目养神。 哪怕陆小凤不说,他大概也猜到了对方是要去找谁了。 独孤一鹤不仅是青衣楼的首领,还是峨眉派的掌门人,能够和对方抗衡的人在江湖上拼命找也找不够十个人。 但陆小凤却刚好认识一个——西门吹雪。 那个传说中的剑神,万梅山庄的庄主西门吹雪。 池屿闲对他还是有着几分的好奇,因此在接下来的路上并没有显露出太多的不满和烦躁。 因为旁边有人在,他这些天并没有写日记,一到晚上倒头就睡,根本不在乎身处何地。 不过也没什么人不长眼地来找他们麻烦,毕竟一个是最近在江湖上小有名气的刀客池屿闲,一个是江南首富花家的花满楼,剩下的一个是人称“四条眉毛”的陆小凤。 这三个人单拎出来都非寻常人可以招惹的,更别说他们三个一起了。 因此去往万梅山庄的路无比地顺畅,路上并没有遇到什么阻碍。 万梅山庄 池屿闲跟在陆小凤的身后,稍微落后旁边花满楼一步。 他能够明显地察觉到旁边人的情绪——花满楼似乎对西门吹雪没什么太大的好感。 一开始他还有些疑惑,后来就想明白了。 “怎么了?” 察觉到对方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花满楼侧首垂眸,甚至还压低了声音,语气柔和。 “没事。” 池屿闲说罢顿了顿,随后露出了些许的笑意:“只是对西门吹雪早有耳闻,马上就要遇见,有些好奇罢了。” 他话音刚落,刚才脸上还挂着浅淡笑意的花满楼便不动声色地稍微收敛了笑意。 “好奇?” 花满楼轻声询问,眉眼依旧是温柔的,仿佛刚才那一瞬间的情绪只是错觉。 “嗯。” 池屿闲面色如旧,也不知道有没有察觉到花满楼此刻的情绪,而是自顾自地说道:“对方很早就出了名,而且还很厉害,恐怕江湖上没有人会对对方不好奇吧?” 他反问道。 花满楼低垂下眼眸,遮挡住了眼里的思绪:“原来如此。” 他轻声说道。 池屿闲大跨步追上了前面的陆小凤,只留下花满楼一个人还在后面。 直到对方看不见他的脸之后,刚才还冷漠得不近人情的脸顿时露出了一抹浅淡的笑意。 他刚才就是故意那么说的,也没什么原因,只是想要看到对方脸上露出温柔以外的表情罢了。 只是有些可惜了,只有那么一瞬间,看来这个办法对花满楼来说并没有什么用。 刚才还稍显高兴的池屿闲想到这一点之后瞬间收起了脸上的笑,低垂下眼眸沉默了下来。 花满楼听到这都没什么太大的反应,想必在心里对他的情感也没有那么深。 哼,真搞笑,他也没那么在意。 太困了(心虚)明天肯定更六千 第42章 预收五百加更 走在池屿闲旁边的陆小凤似乎是察觉到了他情绪的变化,于是侧目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刚才不是还开心吗?” “我现在也很开心。” 黑衣青年冷着脸回答着,话虽是这么说的,但从他脸上的表情来看,根本看不出来丝毫的高兴。 落后他们一步的花满楼听到了他们的聊天,不由得在心里无奈叹气:“分明是自己要说那些话,到头来反倒是将自己搞得不高兴了。” 他话里所指的自己正是前面低垂下眼眸稍有些闷闷不乐的池屿闲。 走到一半的时候,刚才一直在沉默的黑衣青年突然停下了脚步:“你们去吧,我去旁边看看。” “嗯?” 听到这番话之后,陆小凤疑惑皱眉,刚想开口询问原因便被花满楼摁住了:“那你自己小心。” “嗯。” 旁边带路的管家见状,便喊了旁边的一位侍女带着池屿闲去旁边的花园逛逛。 正值盛夏,万梅山庄的花园里几乎是百花齐放,各种各样的鲜花肆意地开放着。 池屿闲站在花坛前,看着一朵快要凋零的花看了小半天,突然开口:“你先去忙吧,我自己在这儿坐一会儿。” 侍女听罢,行了一礼之后便离开了。 顿时,整个花园只剩下了池屿闲一个人,他一身黑衣站在阳光下,或许是觉得有些热了,便撑开了一直拿在手里的伞。 第108章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站在这里发呆,只是心里觉得不想再继续跟着花满楼和陆小凤坐在大厅里和不认识的人打交道。 旁边有个凉亭,刚好没什么人,池屿闲看了会儿花之后便走过去在石椅上躺下。 这个坐下休息的地方稍窄,躺下之后并不能随意地翻身,只能仰面躺着。 池屿闲倒是无所谓,他现在只想找个地方好好停下来休息。 只有独处的时候,平常压抑在心底的各种思绪才会蔓延到心间,一桩桩,一件件,仿佛审视般地将这些事情想来想去。 或许刚才不应该开那个玩笑,其实也并不好笑,到最后不仅惹得花满楼不开心,自己也不是很高兴。 池屿闲越想越难过,干脆抬手遮盖住了整张脸,宽大的袖子恰好将他的脸给完全遮挡住。 伞合起来放在了旁边,周围很是安静,只能听到风声。 在如此安静的情况下,池屿闲躺着躺着就睡了过去。 虽然身下的石板很硬,哪怕腿脚有些伸展不开,甚至吹来的风还带着几分的热意。 至少在现在,池屿闲是浑身疲惫,别说是凉亭了,哪怕是座假山他都会躺上去睡觉。 今天的风有些大,凉亭旁边栽了几颗枝繁叶茂的树,有风经过时便会响起一阵沙沙声。 在安静的午后倒是催眠,面对突发起来的情绪失控,池屿闲要么安静地睡一觉,要么独自将自己关进房间发呆。 只不过他也没在这里躺多久,刚刚入睡没多久之后不远处便响起了一阵轻巧的脚步声。 一开始还不缓不急,等到快要走近的时候发现睡在那里的青年之后才放轻了脚步声。 来人正是花满楼,他在陆小凤和西门吹雪谈拢之后便出来找人了。出门时询问了那位侍女,得知对方在那里之后便匆匆地赶了过来。 池屿闲离开时虽然没有将情绪表露出来,但熟知对方性格的花满楼根本放心不下来。 不仅担心对方会一言不发地突然离开,又害怕对方会一时之间想不开做些什么事情。 还好,对方只是找了个地方睡觉。 花满楼看到这一幕之后心里才彻底地松了一口气,眉眼舒展,坐在对方旁边垂眸安静地看着。 一、二、三。 第三声刚从心里默念出来,被宽大衣袖遮住脸的青年就坐了起来:“你怎么来了。” 池屿闲坐起来之后是背对着花满楼的,他也没回头,沉默了片刻之后才开口。 “来找你。” 花满楼回答道。 “他们聊完了?” “嗯,现在就要出发了。” 听罢,池屿闲脸上显露出些许的疲倦,分明刚刚来,现在就又要离开了。 他收拾好脸上的表情,随后便起身弯下腰拿起旁边放着的伞:“走吧。” 花满楼微微颔首,走到他旁边抬手将一缕凌乱的长发给拨弄到身后。 这个动作很是亲密,池屿闲被吓了一跳,整个人都不由自主地想要后退,只不过旁边的人察觉到这一点之后抬手拉住了他。 “这么警惕?” 池屿闲抬眸,恰好撞进了花满楼含笑的双眸,润润的,又十分的温柔。 “没有!” 他抬高了声音,但不管怎么看都有些恼羞成怒。 池屿闲自己也察觉到了,于是深吸了一口气:“只是你突然靠过来,是个人都会被吓到。” “抱歉,”花满楼眉眼弯弯,“我下次会提前说一声。” 还想有下次?池屿闲听到这句话之后不由地在心里吐槽道。 虽然他没有将心里的话说出口,不过但从他脸上的表情来看,花满楼也能猜出来他现在心里是在想着什么。 “你笑什么?” 直觉告诉池屿闲,对方现在是在笑自己——虽然花满楼平时也喜欢笑,但他还是能分辨出来不同笑容的含义。 花满楼忍俊不禁:“怎么了?池公子是不想让我笑吗?” “我没有。” 池屿闲率先抬脚往外走,这时他已经反应过来自己在和花满楼“辩论”时总会落下风,因此决定今天不和对方说话了。 他这样有些小孩脾气,但在花满楼眼中看来确实是有些可爱的。 毕竟谁也不知道,江湖上有名的冷漠刀客私下里其实是一个这么有趣且可爱的人。 好在池屿闲并不知道花满楼心里是怎么想的,不然就要开始闹了,说不定还好一气之下直接逃走。 “怎么去这么久?” 陆小凤和西门吹雪在等他们,现在见他们回来了,不免开口询问。 “路有些绕,一时之间费了些功夫。” “这位是池屿闲,一个刀客。” “这是西门吹雪。” 陆小凤简单地互相介绍了一下。 池屿闲和西门吹雪对视了一眼,随后便微微颔首示意,除此之外一句话都没有说。 一旁的陆小凤和花满楼似乎都已经习惯了,西门吹雪本来就话少,能点点头表明就已经很难得了。 奇怪的是池屿闲——不过这是在花满楼看来。 对方刚才不是还说自己对西门吹雪感兴趣吗?怎么见了面却一句话不说? 他心里实在这么想的,其实还想开口询问,但瞥到了池屿闲眉眼间几不可察的烦躁之后便顿时将刚才的那个念头给压在了心里。 第109章 现在还是不要招惹对方为好。 池屿闲瞥了一眼旁边的花满楼,抿了一下唇,随后便转过头去假装在看旁边的风景。 一行人离开了万梅山庄,期间只有陆小凤和花满楼在说话,生性淡漠的西门吹雪偶尔会接一两句话。 反倒是平时话也没那么少的池屿闲自从上了马车就一句话没说。 陆小凤冲花满楼使着眼色:“他这是怎么了?” “或许是太累了。” 花满楼也同样用眼神回答着陆小凤,脸上的表情却是无奈又纵容的。 奇怪,陆小凤摸了摸下巴,满脸的疑惑,不过他倒是没有将心里的疑惑给说出口。 池屿闲双臂环抱在胸。前,眼睛也闭着,看似是睡着了,其实无比得精神,根本没有丝毫睡意。 这种精神一直维持到晚上,他吃了些干粮之后就坐在篝火旁,左腿支着,右腿往旁边一伸,整个人都散发出一股懒洋洋的气息。 “不休息?” 花满楼在他旁边坐下。 “不困。” 池屿闲低垂眼眸,分明眉眼间满是倦意。 木柴燃烧时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火焰也在跳跃着,稍带些炽热的火光落在了池屿闲冷白的脸上,给他平添了几分柔和。 花满楼见状,心里满是无奈,但也说不了什么,只好任由对方就这么坐着发呆。 一开始还好,等过了约摸一刻钟之后,正望着篝火发呆的黑衣青年便忍不住了。 池屿闲转过头来,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旁边眉眼温润的花满楼:“你怎么不去休息?” “有些睡不着。” 听罢,池屿闲还是一脸的冷漠,根本不相信花满楼的这句话。 见状,花满楼莞尔一笑:“还有些早,一会儿再休息。” 其实现在已经到了花满楼平常休息的时间了,根本不想对方所说的时间还早。 更别说他们现在是在野外,明早几乎是天完全亮了就要启程,现在不睡那什么时候睡? 像是知道池屿闲心中所想似的,花满楼没再说话了,只是看着对方的眼睛微微一笑。 一时间,两个人一言不发,就这么安静地对望着。 周围的气氛似乎是暧。昧了起来,尤其是抱着同样感情的两个人在对视。 最终还是池屿闲率先败下阵来,他猛地扭过头,只留下半张棱角分明且流利的侧脸。 旁边似乎是响起了一声笑,满是温柔,似乎是将还未说出口的感情全部都揉进了这声笑。 池屿闲的脸猛地一红,但他现在也有了经验,根本不会再像今天白天那样直接说出来了。 他依旧固执地扭着头,就是不去看花满楼。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旁边的陆小凤一转头就看到了他们两个人现在别扭的状态,不免开口询问。 怎么觉得他们真的有什么不可说的事情瞒着自己? 陆小凤眉头紧皱,这个想法再次涌上了心间。 只不过是短短半年时间,他的两个好朋友就将自己排挤在外了?! 第43章 已经习惯了 “睡你的觉吧。” 池屿闲回头瞪了陆小凤一眼,颇有几分迁怒的意味。 被无缘无故瞪了一眼的陆小凤才是真正的委屈,不由得瞪大了双眼:“你们两个之间的事情,为什么要迁怒我呢?” 池屿闲被他这番话说得稍微有些脸红,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 旁边的花满楼见状,连忙伸手抓住了他的胳膊,随后又对着陆小凤开口说道:“时间不早了,快些休息吧,我来守夜。” 陆小凤也没生气,只是开玩笑得询问。而池屿闲也是如此,他只是因为那句话里的某个字眼而感到羞赧。 三人之中只有花满楼的表情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甚至还有功夫安抚起炸了毛的池屿闲。 说是趁机,其实就是借着安抚的机会碰碰对方罢了。 池屿闲低垂下眼眸,竟然没有躲,就这么让对方拍着他的胳膊。 对方的手掌宽厚且大,还很热。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池屿闲的态度总算是软化了不少:“你休息吧,我来守夜。” 他说完之后又思索了片刻,随后犹犹豫豫地开口:“我白天睡了一天了。” 花满楼听罢轻轻一笑:“没事,我现在没什么睡意。” 眼看着对方要反驳自己,他只好抬手在池屿闲的头上轻轻碰了一下。 也不是摸头,只是轻轻地触碰一下。 只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刚才还冷着脸的黑衣青年就顿时红了脸。 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着什么,竟然这么容易害羞。 池屿闲越是容易脸红害羞,周围的人便越想去逗他,就像是之前非要逗小孩儿的大人。 见自己说不过对方,池屿闲便妥协了,大不了花满楼守上半夜,自己守下半夜。 为此,他闭上眼睛之前还特意向花满楼说了一句。 花满楼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可现实却是,分明说自己白天睡够了晚上根本没什么睡意的池屿闲一睡就睁不开眼了。 另一个认真地保证自己绝对会将对方叫醒守下半夜的花满楼见时间到了对方还没醒,便没有将人喊醒。 以至于后半夜感觉有些冷的池屿闲非但没有醒来,反而还往旁边温暖的地方靠了靠。 第110章 坐在他旁边的人只有花满楼,在察觉到肩膀上猛地一沉的花满楼侧目,望着肩膀上多的那颗毛茸茸的头微微一笑。 花满楼穿的是件广袖,靠在他肩膀上的黑衣青年想必是真的觉得冷了,又或许是习惯,竟然迷迷糊糊地伸手扯着他的袖子就要往身上盖。 期间他还自己惊醒了,只不过眼中满是困倦,虽然人醒了,但意识还是模糊的。 花满楼眼中带笑地看着他,眼睁睁地看着睁开朦胧睡眼的青年抬眸望了一眼他,发现是他之后又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也就这种意识不清醒的时候对方才会这么听话乖巧。 花满楼低垂下眼眸,抬手扶稳了身子歪歪扭扭的对方。 他心里无奈地叹了口气,看着安睡的池屿闲,心里顿时对对方的过往产生了巨大的好奇。 究竟是经历了什么,才会让对方变成了现在这幅模样? 看似冷静正常,实则内心几乎是阴暗一片。 花满楼轻轻蹙眉,心尖不知道为什么隐隐泛着疼,像是被针扎了似的——尤其是发现池屿闲手腕上的伤又多了。 他抬起另一只手摁压了一下眉心,露出了一抹无奈的笑。 翌日 池屿闲是被一道温润的声音温柔地喊醒的,刚一睁开眼就是一张放大的俊雅的脸。 凝白如玉的脸,俊雅的眉目,已经温柔的目光。 池屿闲:“!!!” 他猛地坐了起来,刚才还睡意朦胧的双眼顿时瞪大。 刚才是发生了什么?!不对!昨晚发生了什么?他怎么靠在花满楼的身上睡觉了? 察觉到怀里传来微微的拉扯感,池屿闲下意识地垂眸一看,这才发现自己怀里抱着对方的衣角。 “我……” 这次池屿闲是真的红了脸,连忙松开手站了起来:“你……你一。夜没睡?” 他眉头紧皱,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白衣青年。 池屿闲眉头稍皱,视线最后落在了对方的脸上,然后便得知了答案——花满楼真的一。夜未睡。 “你怎么不叫醒我?” 花满楼起身,垂首拍了拍身上沾着的草屑:“没什么,看你睡得正好,刚好我睡不着,干脆一起守了。” 对他这番话,池屿闲感觉有些不舒服——花满楼竟然一。夜未睡诶!还是因为他。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开口说道:“那你一会儿补觉吧。” “今晚……”池屿闲说到一半又停了下来,想了一会儿之后才继续说道,“若是今晚还没有遇到旅店的话。” “好。” 花满楼微微颔首应下,看样子并没有刚才的事情而受到影响。 其实池屿闲心里还是有些过意不去的,但也只能这样了。 倒是旁边的陆小凤看到之后啧啧称奇,甚至还想着开口询问,最终是被池屿闲一眼给瞪得放弃了。 他之前怎么不知道陆小凤还是这么一个八卦的人? 难不成对方是看出来什么了?还是说只是单纯的语出惊人? 这个问题池屿闲是想不明白了,现在的他坐在马车上浑身僵硬,就连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摆放了。 来自对面的视线太过强烈,池屿闲只好抬眸瞪了回去。 陆小凤先是低头笑,随后又抬起头来用口型说道:“你怎么这么凶啊?” “关你什么事。” 池屿闲白了他一眼,随后才动作小心地瞥了一眼靠在自己肩膀上的人。 刚上车没多久,花满楼便说有些困了。 一开始池屿闲是想让对方先休息的,谁曾想,他话还没说出来,对方就靠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连预告都没有! 池屿闲现在大脑晕乎乎的,什么都想不清楚,只觉得自己像是坐在了云彩上似的,软绵绵的,稍有不慎就会从天上跌下来似的。 “你说他们奇不奇怪?” 陆小凤凑到一旁的西门吹雪耳边轻声说道,像是害怕打扰到正在熟睡的花满楼。 正闭目养神的西门吹雪眼睛都没睁开,冷声回答道:“与其在意这个,你还不如想想怎么把你的胡子剃干净。” 向来寡言西门吹雪竟然说了这么长的一段话,可惜一开口就是让陆小凤刮胡子。 陆小凤顿时没心思去探索池屿闲和花满楼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现在他满脑子都是舍不得自己的胡子。 “哎。” 他长叹一声,满脸的愁容。 罢了罢了,就当是为了解决这件事情所做出的损失吧。 谁能想到他的好朋友西门吹雪会一开口就要他刮胡子呢? 池屿闲自然也听到了这一段对话,不免有些好奇起来:他还从未见过陆小凤刮掉胡子的模样。 到时候一定要狠狠地嘲笑他一番。 黑衣青年双目微微眯起,一看心里就没想着什么好事情。 看得陆小凤浑身一颤,总觉得将来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尤其是还有池屿闲这个人在! 他也搞不懂,为什么两个人现在成了损友,明明一开始他们之间还很和谐,甚至是彬彬有礼。 哎,可能是因为太熟的原因吧。 池屿闲没再去看陆小凤了,他现在的整个脑海里几乎是盛满了花满楼的身影,哪怕想要安静下来想些其他的事情也根本做不到。 第111章 对方对他来说就像是毒药似的,只要沾上一点儿就成了瘾,说是要远离,却根本做不到。 当真是……让人忍不住沉溺在其中。 这么想着,池屿闲不由得侧首垂眸看着正闭上眼睛睡觉的花满楼,眼神是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温柔。 向来冷静且不近人情的黑衣刀客在面对喜欢的人时竟然也会流露出温柔的神色。 池屿闲安静地看着,越看越觉得花满楼长得真好看,雍柔华贵中带着明显的温润和优雅,总是会让人联想到用白玉雕成的鲜花。 他转过了头,耳垂通红,甚至还滚烫。 三日后,一行人来到一家客栈。 这里就是目的地了,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商量的,独孤一鹤竟然会同意在这里见面。 只不过这些和池屿闲没什么关系,他只需看着陆小凤一行人对着这件事情忙忙碌碌罢了。 黑衣青年几乎是一到客栈就回房间歇下了,虽说他每天都在睡觉,但硬邦邦的地面和略微柔软的床根本没有什么可比性。 “就让他去休息吧。” 花满楼拦下了想要喊住对方的陆小凤,眉眼温柔:“若是没睡好,他又要不开心了。” 此话一出,刚想喊池屿闲的陆小凤便停了下来,不仅放弃了打扰池屿闲,甚至还笑着说道:“好好好。” 说罢,他转过身来看着眼前的好友:“你这话说的跟包庇自家小孩子似的。” “哦?是吗?” 花满楼轻轻一笑,即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他并未向陆小凤提及过和池屿闲之间的感情纠葛,本想是等到一切都确定之后再告诉对方的。 不过嘛,若是对方自己察觉到了什么,他也不会去隐瞒。 客栈的房间里,池屿闲没点烛台,进去之后就往床上一倒。 他其实也没什么困意,但这几天就是想在床上躺着,本来还算规律的作息,这些天倒是混乱了起来。 为此花满楼还有些担心他会吃不消,每次都要问他怎么还不休息。 不管怎么说,池屿闲对花满楼说的话还是很受用的,每当对方用那双温柔的眼睛注视着他的时候,不管对方说什么话,他似乎都会答应。 真的是栽倒进去了。 池屿闲轻叹一声。 他越想越精神,想到最后连最后一点儿困意都没了,整个人无比得精神。 想了片刻之后,黑衣青年还是起身出了门。 他刚走出客栈的大门,便遇见了四位打扮明显是江湖人士的女子,一个个长得都十分得漂亮。 本来池屿闲是没注意到他们的,直到突然想起来什么,这才将视线放在了对方身上。 难不成这就是独孤一鹤的徒弟们? 池屿闲虽然皮相极佳,但气质太过阴郁,第一眼看上去的时候有些不想好人。 因此,察觉到他目光的四位女子顿时皱起了眉头,其中一个年纪稍小的姑娘率先开口:“你看什么看!” 池屿闲一愣,倒是没想到对方会做出这种反应,按理说他刚才也只是看了一眼,时间都不超过两息。 但终究是自己先冒犯了对方,他的心情现在好不错,因此便微微欠身向她们道了歉。 见他态度还不错,对方这才轻哼一声。 只不过刚才说话虽是有些凶,但对方却有些脸红。 池屿闲有些奇怪,但也没有放在心上,说完话之后就撑着伞离开了。 “你脸红什么?” 叶秀珠笑道。 “我……” 对方轻咳一声,不说话还好,这么一来倒是有些欲盖弥彰了。 “原来是他?” 一旁的孙秀青皱着眉头,开口说道。 听到他这句话的其他三人顿时转过头开看来,询问道:“是谁?你怎么这么惊讶?” 孙秀青:“黑衣刀客,撑伞夜行。刚才的那个人就是最近江湖上小有名气的池屿闲。” “池屿闲?” 一开始说话的石秀云微微吃惊,看样子有些惊讶,但她转念一想,又觉得有些不对劲:“不是谁那个池屿闲撑的是把白底红梅的伞么?可我刚刚看,对方撑的分明是把月白色的伞。” “也对。” “或许是有人在模仿吧。” 孙秀青说道:“只要江湖上有人名声大噪,接下来便会出现很多相同的人。” “你说的也有道理,我这个月已经遇见三个西门吹雪、两个陆小凤、五个李寻。欢和八个沈浪了。” 已经离开的池屿闲并不知道在他离开之后那四位女子的谈话,他现在正在街上逛着,看样子是有些饿了。 不过奇怪的是,他出门的时候竟然没见到花满楼他们,难不成他们三个都一起出去查事情了? 池屿闲撇撇嘴,倒也没什么太大的感触,心里只想找个地方吃饭。 前面有一家面馆,看起来里面的客人也不少,热气腾腾的,还有香味飘了过来。 他停下脚步沉思了片刻,还是过去点了一碗阳春面。 有些人一旦喜欢上什么东西就难以更改,要么一直喜欢下去,要么喜欢到厌烦之后更换。 池屿闲就是前者,他不仅会一直喜欢某样东西,还会讨厌一些从未尝试过的东西。 比如他喜欢吃阳春面,便会一直吃下去,那怕一天三顿全是阳春面。比如他从未吃过鸡爪,那怕好多人都告诉他鸡爪很好吃,特别是柠檬无骨鸡爪,但他却从不尝试。 第112章 一碗热气腾腾的阳春面摆放在面前,氤氲的水汽将池屿闲那张捎带着阴郁的脸给模糊了不少。 他低垂安静地吃着面,周围很是热闹,说什么的人都有,但没有人能够打扰到现在快要陷入自己世界的池屿闲。 除了一个人。 “想着你就是会来这里。” 一道熟悉的声音自背后响起,池屿闲没说话,甚至连头也没回。 许久不见的楚留香在旁边坐下,看了一眼低着头的黑衣青年,随后也点了一碗同样的阳春面。 池屿闲一直没什么变化的脸此刻总算有了表情:“你怎么在这里?” 他说罢,又想了想:“好久不见。” “确实是好久不见。”楚留香爽朗一笑,随后上下打量了池屿闲一番。 “不过我倒是经常听到池兄的消息?” 楚留香接过阳春面,一边低头拿着筷子,一边说道:“最近你的名字在江湖上流传甚广。” “哦。”池屿闲放下筷子,拿出一张帕子擦了擦嘴。 他抬眸看向对面的楚留香:“但不及香帅。” 楚留香知道他这是在开玩笑,因此也没生气,而是笑着说道:“你倒是胆大。” 他说的是池屿闲之前掺和进福威镖局的事情。 池屿闲稍稍停顿,随后才无奈地说道:“我也没有办法,总不能看着他们因为一本剑谱而灭门。” “一开始我还以为你是一个冷漠到不近人情的人,”楚留香抬手摸了摸鼻子,“现在看来,原来你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 池屿闲听完这句话之后“噗嗤”一声就笑了起来,随后慢悠悠地说道:“那你还真是高看我了,我每天都想毁灭这个世界。” 这句话倒是吓到了楚留香,不由得瞪大双眼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随后不确定地询问:“你当真是这么想的?没开一点儿玩笑?” “当真,真的不能在真。”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池屿闲冷哼一声,脸上出现了些许的不满。 楚留香哑然,但也没再继续说什么了,毕竟是对方自己的事情,说不定只是心情不好。 说完这个之后,两个人便转移开了话题。但还没等楚留香和池屿闲说上几句,对方就好像看到了什么人,随后就不假思索地和他告别。 楚留香:“???” 他抬眸一看,几乎是一眼就望到了站在人群中的那位白衣男子,对方面容俊俏,周身的气质也温润如玉。 楚留香挑眉,他人得对方,他们曾经见过一面。 “走了。” 池屿闲拿起旁边的伞,很是洒脱地冲楚留香挥了挥手,随后便向不远处的花满楼走去。 刚才说话时的表情分明是有些开心的,但一转身就刻意地稍微冷了脸。 旁边的楚留香见状,不由得笑了出来,他倒是看出来了,对方现在不仅是个重情重义的人,还是个情窦初开的人。 池屿闲刚才脸上的神情,楚留香简直是熟悉得不能在熟悉了。 不过这样也好,对方可以不再像现在这样孤寂了,甚至是给人一种马上就要离开这个世界的错觉。 “刚好看到你了。” 花满楼见池屿闲向自己跑了过来,顿时眉眼弯弯。 “哦,”池屿闲故作冷漠,“我只是刚吃完饭。” 知道他这个人喜欢口是心非,因此花满楼也没逼着对方承认什么,而是抬手整理了一下对方的衣领:“好,吃饱了吗?” “嗯。” 刚刚还理直气壮的青年在对方将手搭在他衣领处的时候顿时安静了下来。 池屿闲的肤色很白,还是那种泛着些许寒意的冷白,因此除了白之外的任何颜色在他脸上就变得很明显。 见状,花满楼不由得眼中含笑,但他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收手时突然抬起在池屿闲变粉的耳垂上捏了一下。 很柔软,和对方所表现出来的冷漠截然相反,还透着几分烫意,捏起来的手感很好。 “你!” 池屿闲的反应很大,顿时向后躲了数步,原本就泛粉的脸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距离变得通红,像极了熟透了苹果。 “哈哈哈哈。” 看到他这幅模样,花满楼非但没有感到自责,甚至还笑出了声,仿佛惹得对方露出这种模样很有趣似的——尽管是真的很有趣。 池屿闲轻咳一声掩饰着自己脸上的羞赧,非要装出一副冷漠理智的样子。 “回去了。” 他格外冷艳地瞥了一眼花满楼,随后便快步往前走,一副要将对方甩开的样子。 “慢一点。” 花满楼跟在他身后,行走时的仪态很好,一看就是富有教养的翩翩贵公子。 走在前面的池屿闲轻哼一声,根本不听。 时间长了,就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在花满楼的面前变得格外得大胆且放纵。 从一开始的冷漠疏离到心动时的纠结别扭,又变成现在的自然肆意。 这些变化都被花满楼看在眼里,但他却不点破,非要等到对方自己发现。 不过,对方能做出这种改变,也是说明心里是信任自己的吧? 向来温润如玉的花满楼脸上出现了难掩的无奈和苦涩,但眼中却是明显的温柔,一副甘之如饴的模样。 “咦?你什么时候出去的?” 第113章 陆小凤正和西门吹雪坐在大堂里,旁边的桌子坐着的正是池屿闲出门时遇见的那四位。 “在你们不在的时候。” 池屿闲走了过去,随后在陆小凤的对面坐下,低垂下眉眼,脸上的表情倒是恢复了正常,可雪白的耳垂此刻却还是红的。 “我说花满楼回去之后怎么又着急地出去了,原来是去找你了。” 陆小凤的一句无心的话,再次让池屿闲的脸稍微红了些许。 他容易脸红的事情很少有人知道,这几天倒是在熟人面前把脸丢光了。 想到这一点,池屿闲抬眸瞪了陆小凤一眼,至于花满楼……他不太舍得。 陆小凤叹了一口气,早已习惯了被他无缘无故地迁怒。 陆小鸡:呵呵,我早就习惯了。 花花:还挺可爱。 小池:我要把你们都杀了! 今天提前更新啵啵 第44章 是她? 池屿闲进来之后就往旁边一坐,看样子并不准备像平常一样准备回房间休息。 见状,花满楼便在他旁边落座,衣角还不小心擦过了他放在膝盖上的手背,引起一阵痒意。 在外人面前,池屿闲一直维持的是冷漠且理智的模样,因此察觉到这一点之后,他即没有垂首,也没有侧目去看旁边的花满楼。 他们回来之前陆小凤便在和那四位女子商讨事情,此刻池屿闲和花满楼回来了,陆小凤便接着往下说了。 几人之中,似乎只有陆小凤在说话,偶尔花满楼接几句,已经是西门吹雪和池屿闲沉默不语。 西门吹雪不说话很正常,池屿闲不说话只是因为他单纯地在想着一件事情。 看书已经是好久之前的事情了,以至于他一开始没想起来那四位里有一个是喜欢花满楼的,直到回来的时候才想起来。 还没表白就遇到了情敌,池屿闲有些纠结。 尤其是他发现刚进来的时候,对方抬眸朝他们这里看了一眼,还脸红了。 这不就是表明了喜欢花满楼吗?难不成还能是对着他脸红吗? 池屿闲在心里想着,表面上看着是漠不关心的冷淡,谁能知道他其实是在想着感情上的事情呢? 突然,放在膝盖上的手指被人触碰了一下,温热的触感很是明显。 “干嘛?” 他无奈抬头侧目,张嘴无声地询问。 旁边的人却只是笑笑,什么都没说,笑完之后就将手收了回去。 池屿闲不由得一头雾水,搞不明白花满楼为什么要摸他一下。 真是好大的胆子!怎么这些天摸了他好几次!自己却从未摸过对方! 或许是这个念头太过强烈,池屿闲开始有些蠢蠢欲动。 他先是抬眸看了一眼周围的人,发觉没有人看他之后便大着胆子将手放在了旁边人的腿上。 手掌心先是摸到了花满楼身上衣物的顺滑,随后才是对方的体温。 没想到花满楼看着温温柔柔文文弱弱的,实际上也没少锻炼。 池屿闲沉思,半张脸都隐藏在晦暗的烛光下,阴沉的气息很突出,因此看起来也根本不像是会私下摸别人大。腿的样子。 而被摸的一方也没有露出什么奇怪的表情,只是像往日一样温柔地笑着,让人如沐春风。 “还是等我师父来了再说吧。” 关于陆小凤所说的那些,孙秀青她们不敢保证,因此便谨慎地先提出了拒绝。 “哎,既然如此,那便按你们所说的那样吧。” 陆小凤无奈摇头,刚才说了那么多,到最后也没什么用。 看来他们是聊完了,干坐着发呆的池屿闲在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摸花满楼的腿摸了一刻钟! 他脸色一红,随后便动作十分迅速地将手给收了回来。或许是因为太过匆忙,他收手时的指尖还重重地擦过了花满楼的腿。 池屿闲猛地站起身,引得在场的所有人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你最近怎么了?一惊一乍的?” 陆小凤有些奇怪,但也没指望对方能回答他,只要不瞪他,他都谢天谢地了。 “没什么。” 池屿闲深吸了一口气,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似的往楼上去,背影挺拔如松,步履匆匆。 只不过,他并没有发现花满楼刚才瞬变的表情,以及—— “还说没事?走路都同手同脚了。” 陆小凤摸着下巴说道,不过他和对方之前那么久没见,现在也确实无法得知最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于是,好奇的陆小鸡将视线落在了花满楼的身上。 随后他便愕然地发现,自己那个向来温柔的好朋友此刻脸上竟然没了笑!不仅如此,眼神还稍带了些许的晦暗,也不清楚心里究竟在想着什么。 “花满楼?” 陆小凤试探地喊了一声,然后便发现对方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到了平日里的那样。 “我也先上去了。” 花满楼微微颔首,举手投足之间一副浊世贵公子的模样,简直让人挑不出来一点儿过错。 他说罢便上楼去,只不过在台阶上突然回望了一瞬,似乎是在看某个人似的。 “奇怪,他们两个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陆小凤再次叹气,整个人都显得有些沮丧。 第114章 当然,他的沮丧是装的,他还没有幼稚到那种程度。 二楼客房,池屿闲进去之后便“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他就站在门口,也不往里走,就这么站着抬手捂着脸。 “笃笃。” 敲门声在背后响起,很短暂,敲过之后就停下来没有动静了。 池屿闲总算是抬起来了,趁着黑暗之中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他扬声问:“谁?” “我。” 门外的人回答时的声音带笑:“花满楼。” 门内的池屿闲纠结了片刻,随后还是给对方开了门,开门后便快步地往里走,根本不给对方看清他表情的机会。 “怎么了?” 池屿闲在桌子旁边坐下,也不点灯,故作冷静地询问着。 “没什么大事。” 花满楼走到他旁边坐下,虽然房间里没点灯,但他也可以在黑暗之中看清楚对方脸上的表情。 “嗯?” “只是想来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花满楼放在桌子上的手稍稍用力,整个上半身都向前倾去:“你之前说的那句‘只要喜欢上的东西就很难改变’是真的吗” “啊?”池屿闲听完之后有些反应不过来,表情看上去有些疑惑,“是啊。” 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对面的花满楼,大概好像明白了什么,于是躲避着对方的视线。 “怎么了?” “没什么。” 花满楼露出一抹笑来,眉眼弯弯,正是池屿闲平日里经常见到了那副表情。 “时间不早了,我要睡觉了。” 黑衣青年冷着一张脸起身赶客,但在花满楼眼里看来确实欲盖弥彰的害羞。 “好,早些休息。” 花满楼顺从地从对方房间里出来,甚至还泰然自若地向对方微微颔首示意。 等人走了之后,池屿闲才抬手揉了揉有些酸胀的额角。 “罢了,就这么顺其自然吧。” 他也不清楚对方心里现在是怎么想的,但从他最近的观察来看,花满楼好像还真的是喜欢他。 池屿闲一开始有些惶恐不安,一会儿想到时候该怎么和对方表明心意,一会儿又想之后若是分手了,岂不是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好歹花满楼不知道他心里是这么想的,不然真的会气极反笑地在他脑袋上敲一下。 池屿闲坐在床边,抬手犹犹豫豫地敲着屏幕,他时隔半月再次写起了日记。 或许是因为脑子里装着的东西太多,他只好先把一直在想的事情写了下来,包括但不限于花满楼是不是真的喜欢自己,之后分开了该怎么相处,以及遇到了“情敌”。 洋洋洒洒地写完之后,池屿闲又觉得写这么多会不会太矫情,但转念一想,这是他自己的日记,难道不是想写什么就写什么吗? 反正也就只有系统可以看到,又不用怕流露出去之后社死。 池屿闲这么想着,又在日记里添了几句,然后才将今天的日记发了出去。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便困了起来,今天他睡了一整天,因此在察觉到自己的困意之后竟然强忍着不去睡。 虽然不知道接下来还有什么事情要做,但是他就是不想睡觉,总觉得现在就睡会亏。 万一一会儿会发生什么有趣的事情呢?万一呢? 抱着这个念头,池屿闲硬生生地撑到了天快亮才闭上眼睛睡觉,睡之前还在心里想道:“又赚了一个晚上。” “他不吃饭吗?” 楼下,陆小凤抬眸望了一眼二楼,话里所指的他正是现在还没下来的池屿闲。 旁边的西门吹雪没有任何的反应,花满楼也只是无奈地摇摇头:“估计还在睡,不必管他。” “他饿了会自己下来的。” 陆小凤听完之后耸耸肩,便也真的没有再过问池屿闲的事情了。 期间池屿闲醒了几次,但睁着眼睛发了会儿呆之后又睡着了,真正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傍晚了。 又睡了一整天。 他一边从床上爬起来,一边抬手打着哈欠。 外面有些吵闹,但仔细听又听不出来什么。不过这些和池屿闲都没什么关系,他对此并不怎么感兴趣。 只不过推开门出来的时候,他不仅没有看到花满楼,就连陆小凤和西门吹雪都没看到。 “真是忙。” 池屿闲感叹了一句,随后便拿着伞出门找东西吃。 外面灯火通明,热闹一片,就连街上的树枝上都挂着灯笼。 街上的人熙熙攘攘的,乍一看还以为是在过节。 他往前走了几步,被挤得实在是走不动了,只好无奈地将撑着的伞给合了起来。 旁边的少年还在叽叽喳喳,从对方的口中池屿闲这才知道了,原来今天是这里的灯会,但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节日,只知道每年的今天会办灯会。 池屿闲微微吃惊,在心里暗自想道:“原来是灯会,怪不得人这么多。” 他低垂下眼眸看着弯刀上悬挂着的玉坠,不由自主地想起花满楼来。可惜对方现在不在这里,不然…… 池屿闲猛地回神,扯着嘴角露出一抹笑,随后便继续往前走了。 反正这个灯会和他没什么关系。 在街上随意地找了些东西吃完之后,池屿闲本想回去,但周围的人很多,他根本挤不过去。 第115章 好不容易等到人少了,没曾想,他刚迈出一步就被突如其来的人群推搡着往前走。 “诶!” 他眉头紧皱,刚想离开,就被人群挤到了一处杂耍的最前面。 台子上的人在卖艺,池屿闲对此不感兴趣,正准备转身时却看到了一个人。 白衣不染纤尘,气质出众淡然,好似不食人间烟火的少女。 之后估计会分成两章发,不出意外六点一章,九点一章(晚上) 第45章 你真没和别人逛灯会? 池屿闲觉得自己从未见过对方,但他却觉得自己应该认识对方。 这个气质,难不成就是杨过一直在寻找的姑姑小龙女吗? 他不是很确定,因此并没有第一时间就去和对方交谈,而是停下脚步就在这里站着暗中观察着对方。 没一会儿,那位白衣女子似乎是觉得眼前的杂耍无趣,便转身往外走。 池屿闲见状也跟了上去,步履匆匆的,生怕一不小心就跟丢了似的。 对方也不知道有没有察觉到有人跟着,就这么径直往前走着,身姿绰约如仙,飘飘然似乎马上就会飞离人世似的。 白衣女走着走着就停了下来,周围的人比刚才少了不少,见状,池屿闲眉头一跳,以为对方是知道自己在跟着了。 他刚才开口,便听到白衣女疏离且清冷的声音:“出来。” 下一刻,一个身穿粗布麻衣的男子便从旁边的暗巷里走了出来,气势汹汹,一看就不像是什么好人。 刚迈出一步的池屿闲双眸微眯,随后便收回了迈出去的步子。 他隐匿在暗处,安静地看着不远处的两人。 他们似乎是认识,池屿闲见状不由得心生疑惑:“难道这人不是小龙女?” 心里的话刚刚想完,不远处的两人便动起手来,一招一式根本就是下了狠手。 布衣男子长相平平,但下手十分狠辣,眉宇间满是凶气。 反观白衣女,面色如常,雪白的脸上表情平淡,对于布衣男子的招式游刃有余。 白衣女手里没什么武器,但当她出手时,天边的月光在她手上落下,纤纤十指顿时泛着光。 池屿闲看到这一幕,心里稍微松了一口气:“看来这就是小龙女了。” 他之前在汴京和杨过分开的时候就说过,若是自己遇见了小龙女便会告诉他。 在池屿闲在思考该如何向杨过传递消息的时候,不远处的两个人似乎胜负已分。 白衣女手里握着布衣男子的剑,稍一用力剑身便折成了两段。 “你!” 布衣男子咬咬牙,生怕对方下狠手,于是观察了一番之后果断逃走。 眨眼之间,刚才还站在那里气势汹汹的男子便消失在眼前。 池屿闲眼神稍暗,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就在这时,一道清冷的女声响起:“出来吧。” 这次说的是池屿闲了,于是他便撑着把伞走了出来,惨白的月光落下,他身上的黑衣都仿佛是落了一层霜。 “前辈便是古墓派掌门?” 他试探道。 “你是谁?” 小龙女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表情平淡地询问着。 池屿闲一听,便知道对方是小龙女了,于是微微颔首示意:“在下池屿闲,两个月前曾与杨过同行过一程。” “过儿?” 杨过的名字一出,刚才还清冷不食人间烟火的小龙女脸上便露出了一抹惊讶。 “对方在找你。” 池屿闲也不知道两人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只好斟酌片刻之后如实说道:“在下和杨兄有过约定,若是遇见了前辈便告知对方。” 谁曾想,小龙女听罢之后微微摇头:“现在还不是时候。” 她轻轻笑了笑,不过很快就收敛起来,但已经足够惊艳。 池屿闲沉默了片刻,再次开口:“真的不用告知杨过?” 听到这句反问之后,小龙女安静了片刻,似乎也在纠结。 他们两人之间的事情池屿闲一开始是不想掺和进去的,但看到杨过那副奔波的样子又稍微有些不忍心。 虽然他平日里经常说着要杀了所有人,但他的心也是肉做的,根本不可能真正做到无情无义。 最终,小龙女总算是决定要去找杨过了,只不过并不让池屿闲将消息传给杨过,而是询问他杨过现在是在什么地方。 池屿闲听罢在心里呵呵一声,但表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 “或许是在福州那边。” 杨过一路南下,之前就说之后会去福州那边。 听罢,小龙女微微颔首示意:“多谢。” “没事。” 池屿闲抬头望了一眼天色,随后便往回走,恰巧对方与他同路,便问了一些有关与杨过的事情。 秉承着朋友的好心,他便将所知的有关杨过的事情告诉了对方。 得知杨过如今尚可,甚至能独自行走在江湖,小龙女再次露出了一抹浅淡的笑意。 周围的路人见状纷纷停下了脚步,神态恍惚,一时间还以为自己见到了天上的仙女。 “多谢池公子对过儿的照顾。” 从对方的话里小龙女也能听出来对方对过儿的照顾,心里总算是放心了。 池屿闲单手撑着伞,目视前方:“只是一些小事,谈不上照顾,甚至说,应该是对方照顾了我。” 第116章 他想到之前的一些事情,无奈一笑。 周围纷纷扰扰,两人之间的话题也只是围绕在杨过的身上,说完之后便没有话可聊了。 察觉到些许的尴尬之后,池屿闲也没做出什么举动,只是像是平常一样微冷着脸。 他长相偏冷,不说话的时候看上去有些不好接触。小龙女的话也不多,因此两个人都安静下来之后他们周围的气氛瞬间冷凝了下来。 但身在其中的两个人却不觉得,倒是觉得还不错。 途径一个卖花灯的摊子的时候,旁边的小龙女似乎步子停顿了一下。 这时池屿闲才恍然,现在的小龙女年龄和他差不多,正是年轻的时候,更别说对方之前一直待在古墓里,对街上的花灯感兴趣也正常。 于是,池屿闲便停下了脚步等着对方去买,但没想到小龙女只是看了一眼,随后便继续往前走了。 难不成是因为…… 池屿闲眉梢轻挑,回想起对方刚才的那个动作,这才想明白了什么。 “前辈稍等。” 他突然开口,随后便从腰间挂着的钱袋子里掏出了一锭碎银给了对方。 小龙女表情看不出来什么,但眼睛里似乎是流露出了几分的惊讶。 一刻钟之后,清冷的宛如天边明月的白衣女子手里提了一盏似鹰状的花灯。 池屿闲撑着伞,刚好和对方拉开了一个礼貌又不疏离的距离。 他们往回走着,还没走几步就撞见了一起出来逛灯会的孙秀青四人。 对方显然也看到了他们,其他的三人还稍有些礼貌地颔首示意,反倒是那位石秀云眉头紧皱地上下打量着他们。 池屿闲眉头一跳,这才想起来一些事情,果然,对方看他不顺眼。 不过,他们之前也没什么太大的关联,因此见面之后便什么也不聊的离开了。 走到前面的分岔路口时,小龙女便和池屿闲分别,转身时还特意地说不要将遇见她的消息告诉杨过。 池屿闲点点头,表明自己不会将这件事说出去的。 见状,小龙女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在回去的路上,池屿闲眉头紧皱,不断地在想着小龙女现在为什么不肯将自己的消息告诉杨过。 但他也记不清楚太多的情节,以至于一时之间对现在的情况满头雾水。 思索间,他不知不觉地回到了所歇脚的客栈,刚一抬眸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白衣男子。 周围的花灯颜色多样,五颜六色的灯光落在了花满楼的身上,仿佛将对方身上的白衣给染上了其他颜色似的。 “回来了?” 池屿闲开口问道,与此同时,心里还感到有些奇怪,平常对方见到他从外面回来便会问上一句,怎么今天这么冷漠? “嗯。” 等走近了,他才听到花满楼的回答,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但他也没说什么。 因为花满楼不管是从表情还是从什么地方来看都没奇怪的地方。 池屿闲眼中的疑惑并没有遮掩,花满楼自然看到了眼里,但他却依旧不开口。 想起刚才石秀云口中所说的事情,花满楼顿时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他在众人眼中一直是温和有礼的模样,甚至在池屿闲面前也是如此,很少流露出其他的情绪。 但一想到回来的时候没看到的人是在和其他人逛灯会,花满楼心里的的确确是有些不舒服。 隐隐的,不仔细察觉根本就察觉不出来的,时不时地疼上那么一瞬间的。 难道这就是曾经对方所感受到的心情吗? 池屿闲往前走着,维持的安静几乎没撑过一刻钟。 “你怎么了?” 他转过身,皱着眉头垂眸看着比自己落后了几个台阶的花满楼。 “没事。” 花满楼微微一笑,分明和平常没什么两样,但池屿闲却莫名地觉得对方不开心。 “好吧。” 他也没办法,只好无奈地转过身继续往前走,根本没看到花满楼眼中一闪而过的纠结。 两人没几步就走到了二楼,池屿闲站在房间门口停下,刚想着要抬手推开门,身后的脚步声也停了下来。 他没做出什么反应,但就当推开门刚迈进去一步的时候,垂在身侧的手猛地被对方拽住。 池屿闲根本没对花满楼设防,以至于对方都没怎么用力,自己便向后倒去了。 虽然没有摔倒在地,但他却刚好摔进了花满楼的怀里,那股早就熟悉的淡淡香味儿像是生了触手似的将他整个人都给包裹了起来。 池屿闲满脸惊讶:“你怎么了?” 自背后响起一道无奈的叹气,似乎是拿他没什么办法,又仿佛是妥协了。 花满楼一手握着池屿闲的左手腕,一手搭在了对方的腰侧。 “你去做什么了?” “啊?” 池屿闲后背紧贴着花满楼的胸口,以至于对方说话时胸口的震动清晰无比地传到了他身上。 “我去外面吃饭了。”他认真地回答着。 花满楼犹豫了片刻之后还是将话给问了出来:“只是出去吃饭?没和一个白衣女子逛灯会?” 第46章 小心我喜欢你 听到这声即不算是质问,又不算是询问的话时,池屿闲甚至还呆愣了一瞬,根本没有反应过来花满楼在说什么。 第117章 他现在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和对方紧密相贴的身体上,耳垂都十分迅速地染上了一层引人注目的红。 站在池屿闲身后的花满楼视线落在了上面,眼神还是不由自主地黯淡了几分。 竟然一提到那位白衣女子就会脸红吗?不是说一旦喜欢上什么就不会改变吗? 池屿闲背对着花满楼,根本没有发现对方现在的情绪有些不对劲,眉眼间甚至出现了和平常反差极大的表情。 “什么白衣女?” 直到现在,池屿闲才反应过来,他微微侧目,但也只能看到对方温润如玉的侧脸,根本看不清楚对方脸上的表情。 “那你刚才是和谁在一起?” 或许是因为一直站在门口有些引入注目,花满楼半揽着人进了房间,反手便将房门给关了上去。 池屿闲没挣扎,而是安安稳稳地待在对方的怀里。 他沉思着,这才想起来对方说的人是谁:“你怎么知道?” 花满楼听到这句话之后不仅没有生气,反倒是笑了出声,只不过在池屿闲的耳朵里听着像是气极反笑。 “那看来是真的?” 池屿闲沉默了下来,然后轻轻一笑:“你很在意这个吗?” 黑衣青年眉梢眼角还残留着几分的笑意,在冷白阴郁的脸上很是惊艳。 “是,”花满楼收紧了握着他手腕的手,语气无奈,“我很在意。” 池屿闲:“是朋友的师父。” 他总算是解释了,甚至还多补充了一句:“而且我不喜欢女子。” 花满楼听罢也没继续说什么,但池屿闲能察觉到对方钳制着自己的力道小了几分。 “嗯,时间不早了,早些休息吧。” 白衣男子松开了手,然后又不动声色地向后退了一步,眉眼间又出现了大家眼中所熟悉的温柔。 池屿闲抿唇忍笑,但是笑意却从眼睛里流露了出来:“所以你刚才是因为我和别人在一起而不开心吗?”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花满楼微微一笑,抬手轻轻触碰了一下池屿闲还没有褪。去红色的柔软耳垂。 一阵麻意从耳垂十分迅速地传遍全身,像是被雷劈了似的。 池屿闲向后哐哐退了好几步,又故作冷静地扭过脸:“轻浮。” 轻浮这个词和翩翩公子的花满楼根本沾不上任何关系,更别说平常从未有人这么说过花满楼。 而被指责“轻浮”的花满楼也没有生气,只是纵容地笑着:“好了,休息吧。” 池屿闲没再说话,然后点点头,走到对方面前抬手将人推出了自己房间。 “砰”的一声,房间门在眼前关上,花满楼垂首浅笑,刚才一直提着的心总算是放下来了。 房间里,黑衣青年背靠着房门,长发因为动作从肩头滑落,宛如一道漆黑的帷帽一般将他的侧脸给完全遮挡。 房间里安静极了,只有怦怦乱跳的心脏声,一声声的,仿佛要将池屿闲的耳朵给震聋似的。 “真是的,这个时候说这种话。” 池屿闲抬手捂住了脸,似乎有些羞涩,又仿佛是在纠结对方为什么不直接表面心意。 之后的几天,池屿闲一直都在房间里待着——除了吃饭的时候,甚至连陆小凤他们其他的活动都没参加。 期间花满楼来他房间里几次,不是坐在那里和茶,就是坐在旁边看着他,搞得池屿闲浑身不适应。 “你不和陆小凤去查事情?” 池屿闲坐在床边,衣衫有些凌乱,眼里还残留着睡意。 他刚一睡醒就看到不远处的桌子旁边坐着人,原本朦朦胧胧的睡意顿时被吓得一干二净。 “他和西门庄主两个人可以应付。” 花满楼在给自己倒着茶,闻言也不抬头,只是声音柔和地回答着池屿闲的问题。 坐在床边的池屿闲抬手将滑落的衣服收拾好,脑子里在想着陆小凤现在的进度,视线都不聚焦。 看来快到独孤一鹤和西门吹雪决斗了。 这么一想,池屿闲顿时来了兴致,他这些天确实是有些无聊了,不如到时候去旁边围观。 “在想什么?” “这几天我也去凑凑热闹。” 池屿闲站起身,将披散在身后的长发给拢在了手里,他一边问答着花满楼的问题,一边拿发带绑着头发。 可能是因为睡觉的时候一直压着胳膊,现在他胳膊有些发麻,抬起来的时候动作都有些迟钝。 见状,花满楼走到他身后接过了他手里拿着的发呆:“我来吧。” 池屿闲也没矫情,闻言便松手让给了对方。 修长的手指动作缓慢地在乌发间穿梭,时不时地还能触碰到头皮,被指腹上那层薄茧擦过时池屿闲浑身一颤。 “怎么了?” 花满楼明知故问。 “没事。” 池屿闲轻声咳了一下,表情很是冷淡。 他的头发有些长,自己梳起来的时候有些不方便,但现在他却希望时间可以慢一些。 “好了。” 花满楼松开手,稍微拍了拍池屿闲的肩膀。 “谢谢。” 池屿闲淡淡地说道。 等到他们出门的时候,已经接近正午了,刚下楼就撞见了回来的陆小凤两人。 “早啊。” 第118章 陆小凤往旁边一坐,打完招呼之后就倒水喝,一连几日的奔波,他脸上都显露出了几分的疲惫。 “怎么样?” 花满楼问道。 “哎。” 陆小凤摇摇头,然后叹了一口气,他坐直了身子,把最近的事情娓娓道来。 不过池屿闲听着听着思绪就跑远了,根本没有认真听。 他的视线落在不远处的地板上,那里恰好被一片阳光照耀着,还能看到空气中不断翩飞的灰尘。 就在这时,一位眼熟的人走了过来,刚好经过那片阳光。 池屿闲抬眸,见来人是石秀云,思绪顿时收回。 她怎么来了?难不成是来找花满楼的? 他心里暗自想道,同时也警惕了起来,甚至还在想如果一会儿对方要喊花满楼出去自己应该怎么做。 石秀云在他们旁边站定,随后便开口。她确实是来找人的,只不过不是花满楼。 “我?” 池屿闲有些吃惊,没想到对方要找的人竟然是自己。 他伸出一根手指指着自己,语气有些诧异,同时还不可思议地看着对方。 石秀云微微颔首,眼神有些闪躲,脸边也飞上了一抹浅红。 看着她这幅模样,池屿闲难得大脑一片空白。 剧情竟然能偏到这种地步? 他沉思着,因此也没第一时间回答石秀云的话。 旁边的花满楼脸上维持着温柔的笑,但被桌子遮盖下的手紧紧地攥着衣服。 “找我有事?” 池屿闲回过神来,抬眸望着眼前的女子,认真地问道。 被他这么问的石秀云抿唇,似乎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于是略显娇嗔地瞪了池屿闲一眼,似乎是埋怨对方当众询问她这个事情。 看到这一幕,池屿闲恍然大悟,于是便站起身来。 花满楼面不改色,这个时候他已经不紧张了,他知道池屿闲会拒绝对方。 两人走到一处安静的地方,池屿闲双臂环抱在胸。前,和石秀云保持着一个礼貌且疏离的距离。 “现在可以说了吗?” 石秀云见状,顿时就明白对方心里的想法了,但尽管如此,她还是要将自己的话给说出来。 听罢,池屿闲脸上无比得震惊:“你,喜欢我?” 他指了指石秀云,又指了指自己,眼里的疑惑几乎快要溢出来了。 “为什么?” 池屿闲认真地思考了一番,他与石秀云也不过是见了三四面,谈何而来的喜欢? 石秀云双眸微睁,笑道:“为什么不能喜欢你?” “你长得好,武功又高,看上去还从未喜欢过人……” “等等。” 池屿闲打断了她,然后认真地说道:“有一点错了。” “嗯?” “我有喜欢的人。” 他一字一句地说道,随后便继续补充:“之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 说罢,黑衣青年微微颔首示意:“多谢喜欢。” 他举止难得有礼貌,不像是平常那样不耐烦,但这也足以让春心萌动的石秀云难过了。 还有什么比自己喜欢的人已经有了心上人更让人难过呢? 池屿闲不擅长面对这种事情,于是拒绝完之后便转身离开,走之前还向对方道了歉。 留在原地的石秀云轻哼一声:“道什么歉。” 见池屿闲回来了,陆小凤挤眉弄眼:“怎么?有这么一个美丽的女子喜欢,你还不高兴?” 池屿闲坐下,打了一个哈欠:“我又不喜欢。” “对方长得挺漂亮,你哪里不喜欢?” 陆小凤追问,他还从未见过有人光明正大地向池屿闲表面心意,甚至都觉得对方会孤独终老。 听罢,池屿闲抬眸看着陆小凤微微一下:“哪里不喜欢?” 他重复了一句,然后慢悠悠地继续说着:“性别不喜欢。” “性别……”不喜欢。 陆小凤的话还没说完,说到一半才反应过来,脸上的表情顿时凝固。 性别不喜欢,所以池兄是不喜欢女的。哦,不喜欢女的。 不喜欢女的?! 陆小凤缓缓地瞪大了双眼,就连一旁的花满楼和西门吹雪都看向了对方。 花满楼只是单纯地诧异池屿闲竟然会这么爽快地说明这件事情,西门吹雪表情平淡,只是觉得好奇。 反倒是向来流连花丛的陆小凤震惊无比,但他震惊之后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笑着说道:“原来是在这样啊。” 池屿闲单手撑在桌子上,阴郁的脸上神情恹恹:“嗯,所以之后注意点,小心我喜欢你。” 石:没有什么比喜欢的人有心上人更让人难过了。 小池:有,比如睡觉被人吵醒,还没有阳春面吃。 第47章 耍心机的刺猬 虽然知道池屿闲是在开玩笑,但他还是无比配合地大惊失色:“什么?我可不喜欢你。” 他一边说一边往西门吹雪那边蹭,但被冷漠无情的西门吹雪毫不留情地给推开了。 池屿闲稍微垂下眼眸轻笑了一声,一抬眸就看到了旁边正在看着他的花满楼。 他挑眉,用眼神示意花满楼有什么事。 但花满楼也只是笑笑,眉眼间俱是温柔。 池屿闲耸耸肩,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第119章 这个小插曲之后,大家和池屿闲的相处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只不过,之前一直心里有疑问的陆小凤似乎是想明白了什么。 但现在的事情又多又忙,搞得他根本没事情去找另外两个人说话,于是便暂且搁浅了。 “明天?这么快?” 池屿闲微微吃惊:“那我也去。” “好。” 花满楼没问为什么,反正对方一直在房间里待着,好不容易愿意出去走走,又何必多问一嘴呢? 瞥见对方脸上的纵容之后,池屿闲坐直了身子,表情严肃。 见状,花满楼也认真了起来:“嗯?怎么这个表情?” “总觉得,”池屿闲抬手摸着下巴,“你的态度有点怪怪的。” 花满楼:“哪里怪了?” “态度。” 池屿闲盯着花满楼,表情稍显纠结:“说不上来,就是奇怪。” 房间里有些闷热,他抬手扯了扯衣衫,领口顿时大开,露出了大片冷白的肌肤。 花满楼移开了视线:“难道我的态度有什么不对?” “说不上来嘛。” 池屿闲皱着眉头,根本没发现他刚才说话时的尾音微微上挑,像是在撒娇似的。 花满楼凸起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番,眼神略显晦暗。 “所以,你不喜欢?” “没有。” 池屿闲摇摇头,在这种事情上很是诚实:“我只是说出来罢了。” “不讨厌就好。” 花满楼意味不明地说道,随后起身轻抚了一下稍显褶皱的衣衫。 被温水煮的青蛙早就适应了的池屿闲坐在床边仰面抬眸看着突然站起来的花满楼,深色的瞳孔里满是认真。 当这双眼睛中退去阴暗的时候,便显得有些安静,更别说就这么安静地看着人了,仿佛整个世界只能容得下对方一个人似的。 花满楼一惊,心尖像是被火星烫了一下似的。 他也没发现自己在看向池屿闲的眼神比平常更加的温柔:“不过你明天一定要起来。” “当然,”池屿闲皱着眉头,“我可不会赖床。” “对。” 花满楼违心地回答着。 话虽是这么说的,但第二天早上池屿闲还是险些没起来,整个人窝在床上像是死了似的一动不动。 最终还是花满楼推门进来将人从床上给捞了起来:“昨天不是说自己不会赖床吗?” 池屿闲意识还没完全清醒,下意识地想要挣扎地往床上爬,但一只强壮有力的胳膊正揽在他腰间,根本趴不下去。 “啊……我已经醒了。” 池屿闲闭着眼睛,口齿都有些不清楚。他以为自己假装清醒很成功,实则一开口就能被人听出来浓重的睡意。 站在床边的花满楼满是无奈,只好抬手轻轻地拍了拍池屿闲的脸:“陆小凤他们还在等着。” “醒了醒了。” 池屿闲打了个哈欠,然后手搭在花满楼的胳膊上,他直起腰,然后双。腿跪在床上推开了花满楼。 等他收拾好之后已经是小一刻钟之后了,池屿闲不仅收拾好了,甚至还大脑清醒了过来。 刚才,花满楼,竟然抱着他。 池屿闲双目失神,站在那里像是失去了灵魂似的。 “走了。” 陆小凤抬手拍了一下他,旁边一直在擦拭着长剑的西门吹雪收剑入鞘。 锵然一声,这才将池屿闲的思绪唤回了现实。 “嗯。” 池屿闲点点头,随后便跟上了他们的步伐。 前面的陆小凤皱着眉,但他想的却不是稍后西门吹雪和独孤一鹤的比试,而是刚才花满楼进池屿闲房间竟然待了那么久。 当察觉到这一点奇怪的地方之后,平常的各个细节顿时完全地浮现在脑海里。 比如当时池屿闲被怀疑时毫不犹豫地包庇、十分迅速地让花家放话、不管做什么都让对方跟着身边、还有一些多得不能再多的身体接触。 陆小凤轻轻地“嘶”了一声,总觉得自己现在似乎是发现了真相。 他越想越震惊,甚至忍不住转过头去看了那两个人一眼。 走在后面的池屿闲察觉到了来自陆小凤惊讶的目光,于是稍稍压低了伞面,随后轻声和花满楼说道:“他又在发什么疯?” “不知道。” 花满楼轻咳一声,知道若是陆小凤听到刚才那句话,定会反驳:“谁能有你发疯?” 不过他也有些好奇,为什么这两个人像极了欢喜冤家,见面不掐架就别扭。 陆小凤转过头,心里很是不平静。 他的两个朋友,两个好朋友,竟然背着他搞到一起呢?! 在去山上的路上,陆小凤脑子里一直在想着这件事情。 “你来了。” 独孤一鹤站在不远处,眼神平静,一看就是对自己有着巨大的自信。 不过,早就知道结果的池屿闲并不担心,他往旁边一站,恹恹的神情顿时精神了起来。 旁边的花满楼见状心里咯噔一声,再次想起了对方当时所说的那句对西门吹雪有些感兴趣的话。 难不成还真的是对西门吹雪感兴趣? 花满楼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蜷曲,心里在想的那个计划不由得要提前了。 独孤一鹤的剑略窄,肉眼来看还比西门吹雪的剑轻上不少,所使的招式也是无比得狠辣。 第120章 剑风阵阵,将周围的各种碎石子刮向了四周。 池屿闲不动声色地向后倒退了数步躲开了飞过来的石子,表情冷淡,看向打起来的那两人时的目光都是冷淡的。 西门吹雪比独孤一鹤年轻了可不止十岁,武功却与对方差不多齐平,更别说在剑道上的造诣了。 “怎么样?” 陆小凤在一旁抱着胳膊询问。 “西门吹雪会赢。”池屿闲淡淡道。 “哦?”陆小凤摸着下巴,“你这么笃定?” 花满楼没说话,脸上是淡淡的笑意。 池屿闲稍稍侧目看着陆小凤,似笑非笑地问道:“西门吹雪不是你的好朋友吗?你难道不相信他?” “哎,”陆小凤垂头叹了一口气,“若是西门吹雪赢了,我的胡子还不知道能留几天。” 这么一说,池屿闲倒是想到了这一点,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旁边的陆小凤一看,心里顿时警惕了起来:“你在想什么?” 池屿闲嗤嗤一笑,满肚子装的全是坏水:“在想你要怎么刮胡子?要不要帮忙?” “那就不用了。” 陆小凤连忙否决,让池屿闲帮他刮胡子?恐怕没的不止是他的胡子吧? 他一边想着,一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胡须。 池屿闲很是遗憾地收回了视线,再次看向了剑光闪烁的那两人。 长剑如影,只能看到剑光闪烁,快得根本看不清楚剑的形状,只能听到呼呼的破空声。 绝世高手之间的对决平时很难见到,于是池屿闲看得还算认真。 和他们神情冷静的三人不同,另一边的独孤一鹤的徒弟们却是满脸的紧张。 和西门吹雪比试,要么赢,要么死。 在他们心里自然是想要自己师父赢的,但看现在的形式,师父似乎要输了。 “砰”的一声,独孤一鹤的剑脱手,直直地向旁边飞去。 池屿闲动作迅速地抬手接下了那把剑,眉头紧皱。 紧接着,伴随着“噗嗤”一声,独孤一鹤心口处的鲜血瞬间蔓延开来。 他输了,也死了。 池屿闲手里还拿着他的佩剑,见状便想将这把剑递给对方的徒弟。 但她们此时却没心情,纷纷扑了上去:“师父!” 一旁的西门吹雪面色如常,仿佛刚才杀的不是人,只是一个寻常可见的萝卜白菜似的。 他抬手垂眸,轻轻地吹落了剑上鲜红的血珠。 花满楼移开了视线,眉头稍皱;陆小凤摸着自己的胡子叹气,只有池屿闲走了过去。 长剑刺入地面,他收回手,刚准备转身,身后便响起了拔剑声。 “若不是你拿走了师父的剑,师父也不会输!” 或许是因为失去了亲人,独孤一鹤的徒弟们有些激动,甚至有些不分青红皂白地就要抽剑。 池屿闲头都没回,反手接下了那柄刺向他的剑,随后手腕一抖,那把剑便寸寸断裂。 不仅是他,西门吹雪也被这样质问,只不过他却不像是池屿闲刚才那样,而是直接无视了她们。 “够了。” 不知道是谁拦下了他们,反正这些与池屿闲无关。 他还没走过去便被花满楼抓住了手,对方脸上有些无奈,指腹柔软,动作小心地掰开了他的手指。 或许是因为刚才接剑的时候没接好,池屿闲修长冷白的手指间猛地多了一抹刺眼的红,很是显眼。 “怎么受伤了?” 花满楼垂首,轻声问道。 撑伞的黑衣青年不以为然:“只是小伤。” 他想要将手给抽回来,却没有成功。 花满楼用指腹擦去溢出来的血珠,一抹殷红顿时出现在冷白的肌肤上,有些暧。昧。 一旁的陆小凤转过了头,表情无奈。 看吧,他猜对了,这两人之间的关系肯定不正常。 池屿闲抿唇,手上感受着来自花满楼的温度,他垂眸看着对方动作轻柔地处理着自己的伤口。 在对方看不到的地方,一直冷静且阴郁的黑衣青年缓缓地勾出一抹得逞的笑意。 第48章 吓到了吧 “还好伤口不大。”花满楼松开了手,与此同时还稍微松了一口气。 池屿闲将手背在身后,闻言只是轻声说道:“我都说了是小伤,根本没什么大碍。” 他说话的时候还特意用余光瞥了一眼对面站着的花满楼,对方听到他这句话的时候也只是纵容地一笑。 “走了。” 陆小凤轻咳一声,打断了他们之间些许暧。昧的气氛,表情说不上来的古怪。 旁边的西门吹雪早就在旁边等着他们了,闻言才真正地站好。 四人下了山,表情正常的仿佛刚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似的。 池屿闲撑着伞,因此便和旁边的人拉开了距离,生怕自己的伞打到别人,但尽管如此,身边距离他最近的人还是花满楼。 独孤一鹤死后,他们甚至是一刻都没有休息地为剩下的事情而忙碌。但好在一切都还算顺利,期间没遇到什么危险的事情。 几乎是大半月之后,大金鹏王的事情总算是解决了。出来这么久的西门吹雪亲眼看着陆小凤剃了胡子,这才满意地离开。 陆小凤叹了一口气,他今天从房间里乍一出来的时候在场的几人先是一愣,随后便忍不住笑了出来。 第121章 只见平常“四条眉毛”的陆小凤今天变得年轻了起来,池屿闲认真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才发现古怪在哪里。 对方的胡子没了,上嘴唇那里光秃秃的一片。 池屿闲甚至都笑出了声,惹得陆小凤目光哀怨地瞪了他一眼。 “又不是我动的手,你瞪我也没什么用。”池屿闲轻咳一声掩饰着刚才的嘲笑,但他弯弯的眉眼却将他的情绪全部都流露出来。 “哎。” 陆小凤早就知道他们看见自己会无情嘲笑,因此心里郁闷了片刻之后就缓了过来。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池屿闲的笑点有些奇怪,明明陆小凤的胡子都剃了三四天了,但他每次看到对方都会忍不住笑。 惹得陆小凤去找花满楼诉苦,甚至还笃定地说道:“我和他不合!” “嗯。” 花满楼没搭腔,只是唇角微勾安静地听着。 “不过,”陆小凤话锋一转,脸上的笑稍微收敛了起来,“你还真的放心让他离开?” 此言一出,花满楼心里便猜到陆小凤应该是知道了什么。 “他会回来的。” 陆小凤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抬起手来在花满楼的肩膀上拍了拍:“你倒是笃定。” 今早他一推开门就看到池屿闲收拾着东西要离开,还以为对方会和他们一起回百花楼呢。 但对方却说自己是要出去走走,一问去哪里,对方还挑着眉回答:“不知道,走到哪里算哪里。” 说罢,对方便去敲了花满楼的门,在里面带了一刻钟之后就红着耳垂出来了。 池屿闲确实是和花满楼他们分开了,背着自己的东西,买了一匹马之后就一路向北。 但现在正值夏季,白天的时候热得不行,他要么是趁着傍晚的时候赶路,要么就趁着天气凉快赶路。 或许是因为经常和花满楼在一起,乍一分开的时候他还有些不习惯。 傍晚,夕阳已经落下,官道上人烟稀少,偶尔迎面吹来一阵带着热意的风。 一匹枣红马哒哒地行走在官道上,骑在马上的青年身穿一件轻薄的黑衣,腰间悬挂着一把弯月刀,此时正半垂着头。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赶着路赶着路就睡着了。 走了大概小半个时辰才遇到歇脚的地方——一个稍显破旧的客栈。 外面的酒旗被风吹雨打的,一眼望过去都褪色了不少,更别说残破的大门了。 不过倒是古怪,这家客栈竟然是关着大门的,池屿闲分明听到了里面的声音,人还不少。 他跳下马,一手撑开伞,一手牵着马。 “吱呀——”一声,半掩着的木门就被推开了,这阵牙酸的开门声并不是很大,但池屿闲却发现里面的动静竟然停了下来。 仿佛他刚才的举动是一个开关似的。 见状,池屿闲心里隐隐感觉到了些许的不对劲,他停下将马栓到了一旁,随后便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现似的推开了门。 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仿佛是开了空调一般,让刚才还行走在烈日余温里的黑衣青年稍稍眯起了双眼。 “客官,您是打尖儿还是住店?” 池屿闲合上伞,露出了一张同样阴冷的脸:“住店。” 他不动声色地扫视了一番周围,没发现什么古怪的地方。但他也没有放松,一直警惕着。 走到旁边的一个空桌子旁边坐下之后,刚才仿佛按下了暂停键的众人顿时热闹了起来。 “伙计!我要一个红烧腿!” “你倒是聪明,竟然要最好的部位。” “我要爪子!谁都别和我抢!” 周围的人开始点起了单,看上去无比得正常,但池屿闲却觉得有什么地方古怪得很,但一时之间又说不上来。 他垂眸沉思,客栈里点的烛火有些黯淡,摇曳地落在他脸上的时候有些隐隐绰绰的。 “客官,您要什么?” 伙计笑嘻嘻地走到池屿闲的面前,手里还提着一壶茶,一边询问一边给他倒了一杯。 池屿闲面不改色:“阳春面。” “哎呦,真是抱歉,”伙计抬手挠了挠后脑勺,脸上有些懊悔,“店里卖完了,您看看要不要换成别的?” “卖完了?” 池屿闲吊了吊眉梢,看表情似乎有些不相信:“你们这儿的位置这么偏,一天也来不来多少人,怎么这个点儿就将面卖完了?” 他将一直悬挂在腰间的刀按压在桌面上,不可避免地发出了一声轻响。 在场的众人纷纷将视线落了上去,发觉那是一把好刀之后又收回了视线。 池屿闲见伙计尴尬起来,于是没有纠缠对方,而是沉声说道:“既然如此,那随便来碗吃的吧。” “好嘞!好嘞!” 伙计听到话之后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不由自主地抓起搭在脖颈处的布巾擦了擦额头。 见伙计去后厨准备,池屿闲面不改色地拿起放在桌子上的茶杯。 杯子做工粗糙,上面的釉都没上好,摸着还有些喇手。 杯子里的茶其实已经凉了,茶汤呈现出一种淡黄色,一看就知道这壶茶里的茶叶被泡了五六次。 池屿闲没说什么,却是将杯子再次放回了桌子上,一口没喝。 没多久,伙计就端着一碗素面过来了:“客官,您慢用。” 第122章 他说罢,又端过来了一碟腌肉:“这是送您的。” 池屿闲点点头,表情依旧是冷淡的,让人猜不出来他心里在现在想着什么。 面前的面还热着,他抽出两根筷子用干净的帕子擦了擦,随后才慢悠悠地吃了起来。 但那碟腌肉放在他面前却是一口没动。 吃完之后,池屿闲擦了擦嘴,抬手示意要结账。 刚才那个伙计快速地跑了过来,动作真的十分迅速,眼中还流露出了几分的迫切。 “客官,一碗素面,一碟腌肉,一共一百两。” 池屿闲伸向腰间钱袋的手一段,慢悠悠地抬头:“多少?” 他刚才阴冷的脸上总算是露出了其他的表情。 听到这声质问之后,伙计笑了笑:“一百两。” 对方抬眸看了一眼坐在面前的黑衣青年,不管是穿着还是放在桌子上的那把刀,一看就知道对方是一个不怎么缺钱的人。 “难不成客官想要吃白食?”伙计惊讶地说道,“总不能连一百两都拿不出来吧?” 池屿闲双臂环抱,冷笑一声:“你家的面是金子做的?还是说腌肉是金子做的?竟然敢要我一百两?” 看他这幅模样,向来是不准备付钱了。 伙计非但没生气,反而哈哈笑了笑,随后说道:“好啊,既然不想付钱,那就把自己压在这里吧。” 他的话音刚落,周围坐着的人顿时站了起来,氛围顿时紧张了起来。 刚才池屿闲觉得奇怪的地方现在总算是明白了,平常客栈大堂里的那些客人虽然有时候也不怎么讲话,但也不会像他们这样“眉目传情”。 他手已经放在了桌面上的刀上,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一毫的紧张:“是吗?” 伙计向后退了几步:“正好店里的腌肉没剩多少了,这次一定多做些。” 他一边说着,一边上下打量着坐在那里的池屿闲,目光不加遮掩。 池屿闲眉头稍蹙,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平常那副模样:“原来对方端上来的腌肉是这么做的,怪不得刚才那些人那样点单。” 他在心里想道,虽然一切都没有说开,但他已经猜测到事情的真相了。 或许是因为不想再等下去了,周围的人听到了命令之后便一起向池屿闲冲了过来。 池屿闲弯腰躲开横劈而来的大刀,随后抬腿踹飞一个赤手空拳而来的壮汉。 噼里啪啦的一阵,大堂里的不少桌椅都已经四分五裂,地上还躺了不少捂着胸口或者肚子哀嚎的人。 而被他们围攻的池屿闲却安然无恙的坐在原处,就连放在桌子上的赶月刀都没有抽出来。 “现在还要一百两吗?” 池屿闲单手支着桌子上托着腮,乌黑长发从肩头滑落,极致的黑衬托的他冷白的脸更加的白了,在现场这么昏暗的环境中隐隐有些鬼气。 “你……你知道我们是谁吗?” 一个躺在地上的壮汉捂着胳膊爬了起来,气势汹汹地说道:“你小子,我们大当家的饶不了你!” “哦?” 池屿闲轻挑眉梢,淡淡一笑。 壮汉吞了吞口水:“我们大当家可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鬼刀池屿闲!怎么样?吓到了吧?!” 小池:夺少?一百两?! 第49章 精神稳定 里就笑了,不由得坐直了身子,似笑非笑地望着对方:“你再说一次,你们大当家是谁?” “哼!”壮汉以为他是怕了,于是扬高了声音,将刚才说过的话又重复了一边,“池屿闲!你没听说过?!” “自然是听说过。” 黑衣青年缓缓地站起身,还抬手轻轻地拂去衣服上的折痕:“不仅认识,还很熟。” 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顿时脸色一变,怎么也没有想到眼前的人竟然和传说中的池屿闲认识。 “呵,搭话谁不会说?” 最后还是那个伙计开了口,他看上去并不相信池屿闲说的话,反倒是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同伙,故作镇定地说道:“哼,就当是这顿饭施舍给别人了。” 他盯着站起来的黑衣青年,昏暗的烛光落在对方的黑衣上像是镀了一层金光似的。 外面的天色已经黯淡了,最后一抹阳光也消失在客栈大堂的屋角。 池屿闲轻笑了一声:“既然你们大当家的我认识,那我们就算是朋友了,怎么不将他喊出来叙叙旧?” 壮汉和那个伙计对视了一眼,眉头紧皱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见状,池屿闲垂手用赶月刀敲击着桌子:“怎么?难得你们是在骗我?” “谁要见我?!” 一道微沙哑的声音从二楼传来,下一刻,一道黑衣身影便自二楼翻越栏杆跳了下来,刚好落在了池屿闲的面前。 “你是池屿闲?” 池屿闲“哈”了一声,意味不明。 落在他面前的人确实是穿着一身黑衣,腰间挂着一把刀,只不过那把刀看上去并不是特别珍贵。 更别说对方长相粗犷,还留着浓密的络腮胡子,与其说是“池屿闲”,倒不如说是“胡铁花”。 “我便是池屿闲!” 对方似乎是不认识眼前的黑衣青年,锵然一声拔出腰间的佩刀之后就直指对方:“你不仅吃霸王餐,还打伤了我兄弟,此事不能轻易了断。” 第123章 “那你想如何?” 池屿闲微歪了一下头,阴冷的眼神上下打量着眼前冒充他的人,似乎是在心里想着该如何处置对方。 不知为何,‘池屿闲’的心里猛地狂跳了起来,身后还冒了冷汗,整个人都像是被阴暗的毒蛇盯上似的。 “要么把钱留下,要么把命留下!” 听罢,池屿闲哈哈大笑,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精神不正常。 周围的人已经从地上站了起来,不动声色地将中间的黑衣青年给围了起来,大有以百敌一的意味。 池屿闲止了笑,深色的瞳孔之中露出了几分的浅淡趣味:“你是池屿闲,那我是谁?” “老子管你是谁!” 面前的假‘池屿闲’有些不耐烦,晃了晃手里的刀威胁道:“你顶多算是老子手里的将死之人罢了。” 见对方依旧执迷不悟,池屿闲无奈地轻叹一声,故作不忍心地开口说道:“我本来是不想动手的。” 他话音刚落,不久前刚被他打趴下的众人浑身一颤,也就只有刚从二楼下来的那个人还在不明所以。 “就凭你?” 此话一出,甚至还没等在场的其他人反应过来,他们眼前便一花,等再次看清楚时,只见刚从被他们围在中间的黑衣青年单手将他们大当家的给摁在了桌子上。 池屿闲坐在桌子上,一手拎着赶月刀,一手按着对方的后脖颈,死死地控制着。 “对了,刚才忘记说了。” 他抬眸看着在场的人,缓缓一笑:“在下徽州池屿闲。” “扑通”一声,其中一个心理素质不强的人听到这句话之后就吓得跪在了地上。 谁能想到竟然会遇到真的池屿闲? 想起刚才他们在对方面前耀武扬威的,所有人几乎脸色一白。 更别说刚才信誓旦旦的‘池屿闲’了,冷汗都快要打湿他身上的衣衫了。 池屿闲用刀鞘拍了拍对方的脸,语气慵懒:“嗯?让我好看?” “你手下的将死之人?” “要么留钱要么留命?” 他每说一句就用赶月的刀鞘拍一下对方的脸,态度很是轻慢。 哪怕如此,被他摁在桌子上的人也不敢轻易地动弹:“大侠饶命!是我一时之间鬼迷心窍借了大侠的名声,您就饶了我这一次吧!” “是吗?” 池屿闲反问,也没说信不信,只是收紧了摁压着对方的手:“老实说,冒充我多久了?” “这是第一……” “嗯?” 对方的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池屿闲威胁着打断,于是连忙收回了想要骗对方的念头:“一个月!真的!也就一个月!” “也就?” 池屿闲冷笑一声,干脆反手扇了对方一巴掌,果断干脆,啪的一声响。 他微眯起双眼,甩了甩打人的那只手:“啧,那我也给你两个选择。” 盯着周围人的目光,长相锐利俊朗的黑衣青年缓缓笑道:“要么我扇你三十个巴掌,要么你给我嗑三十个响头。” “我……” 男子脸色一变,这两个选择不管怎么选,他的脸面都丢光了。 “怎么?难不成是觉得这两个都不行?要我拿刀砍你三十下?” 池屿闲语气刻意地吃惊,一边说还一边去拿放在手边的赶月刀。 “等等等等!”男子连忙拦下他,随后苦哈哈地说道,“我给您磕头!不就是三十个吗?” “好。” 池屿闲果断地松开了押着对方的手,坐在桌子上翘着腿:“磕吧。” 他轻飘飘地说道,随后又抬眸看着周围站着的其他人。 还没等他开口,周围的人便不约而同地“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甚至都不用他催就咚咚地磕起了响头。 池屿闲双臂环抱在胸口,微微眯着眼睛看着在场的二十几人给他磕头。 这幅场景看上去更像是他在欺负别人——至少在现在突然推门进来的人眼中看来。 进来的人猛地看见这一幕还真的以为是在进行着什么仪式,不由得在门口停了下来。 池屿闲睁开双眼转头去看,只见一位身形高大面容也称得上英俊的男子站在那里,气质懒散中带着几分潇洒。 “这是家黑店。” 他心情还不错,于是微微抬起下巴提醒了对方一句。 下面是咚咚咚的磕头声,面容姣好的青年颇有些吊儿郎当地坐在桌子上,手边还放着一把弯刀。 若是李寻。欢没看错的话,那把弯刀似乎是有名的石锤大师所锻造的。 “黑店?” 李寻。欢缓缓地开口说道,分明没有在笑,但那双眼睛却像是蕴含了几分浅淡的笑意。 “嗯。” 池屿闲点点头:“不过你要是住店的话也可以。” 他跳下桌子,抬脚踢了踢旁边跪着的伙计:“起来做生意了。” “是是。” 伙计站了起来,腿都在打颤,古铜色的额头上通红一片,似乎还泛着血丝。 池屿闲说罢便往二楼去,外面的天已经黑了,他肯定不会出去在野外过夜。 反正这里有房间,干脆在这里休息一晚。 楼下的几人见状纷纷感到有些牙酸,他们还以为对方教训了他们一顿就会走,没想到竟然留下了。 第124章 被教训了一顿的伙计也不敢和李寻。欢耍小心眼,不管是端上来的吃食还是态度都没什么问题。 池屿闲上楼之后就随意的推开了一间房,走到桌子旁边点亮了蜡烛。 淡黄的灯光顿时照亮了不大的房间,烛光摇曳,影子映在墙上不断地摇摆着。 青年在床边坐下,先是打了一个哈欠,随后又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写了下来,心情确实还不错。 写完日记之后,池屿闲有些困意,但还是强撑着精神让伙计抬了热水上来。 水汽渐渐地弥漫开来,也逐渐地模糊了视线。 池屿闲坐在热水里,冷白的肌肤被热水一烫顿时泛起了诱人的红意。 水声阵阵,漆黑的发被水打湿之后紧紧地贴在背上,他的背肌很好看,一看就移不开眼睛。 泡在热水里能驱散不少的疲惫,池屿闲一进去就有些不想出来了,坐在里面直到水变凉了之后才出来。 一抹冷白在昏暗的房间里一晃而过,没多久就被漆黑的衣衫给遮挡住了。 周围很是安静,就连楼下的声音都变得又柔又轻。 池屿闲擦干了头发之后倒头就睡,根本就不在乎外面的人会不会做什么小动作。 反正,大不了死啊。 他看得很开,躺在床上盖好被子就闭上了双眼。 池屿闲睡得不错,几乎一秒入睡,反倒是外面的李寻。欢却没有这么快睡觉。 对方吃完饭之后本想去后院一趟,却没想到听到了拐角出的两个人在谈话。 谈话的内容是有关于刚才那位气质阴郁的黑衣青年,看来对方并没有完全地震慑到对方。 李寻。欢无奈地摇摇头,他站在暗处没说话,因此也没被那两个人发现。 说是在后院散散心,但李寻。欢想起刚才听到的那些,最终还是悄无声息进了厨房将下了药的汤给调换了一下。 翌日,池屿闲等到太阳高悬之后才出门,脸上甚至还残留着几分睡意。 他下了楼,还没开口,昨天那个伙计就屁颠屁颠地走了过来:“大侠,您今天还是吃阳春面?” “嗯。” 池屿闲有些奇怪,好奇对方的态度怎么转变得这么快,难不成还真的怕他? 没一会儿,一碗刚出炉的阳春面就被端了上来,池屿闲擦过筷子之后就吃了起来。 动作没有犹豫,看样子并不担心对方在面里下什么毒。 搞得坐在不远处的李寻。欢见状无奈地摇摇头。 还好他提前将下了药的汤底给换了,不然看对方这个样子,必定中招。 池屿闲是真的无所谓,还是那句稍带癫狂的念头——大不了死。 李:做好事不留名? 小池(精神稳定):大不了死啊 第50章 武林大会 吃过饭之后池屿闲便要离开,他只不过是在这里歇脚,并不会真的一直留在这里。 他这次依旧没有给饭钱,甚至还威胁了这些人一番,冷声警告着他们:“若是我知道你们之后还敢败坏我的名声,哼。” 虽然没有说清楚,但从池屿闲威胁的语气以及冷淡的脸上,这些人也知道对方是来真的,纷纷开口说道:“不会了!不会了!” 池屿闲也没说信不信,而是撑着伞继续往北走了。 他骑上马没多久就发现背后多了一个人,虽然对方是在他身后,但身上并没有什么恶意。 路这么宽,说不定对方只是也走这条路罢了。 池屿闲将伞挂在了一旁,单手拉扯着缰绳,另一只手擦了擦脸上的汗水。 他出门的时候看今天没有太阳,还以为会凉快一些,谁能想到天气竟然会这么闷热,像个蒸笼似的。 后面的人正是有过两面之缘的李寻。欢,对方骑着一匹瘦马,浑身散发出一股落拓的诗人气息。 池屿闲觉得对方不像是江湖人士,更像是在世间流浪的艺术家。 不过这和他也没什么关系,在半路歇脚的时候,他下马走到路旁摘了一朵野花。 这花若是就这么寄到江南,恐怕半路上就腐烂了。 池屿闲沉思了片刻,随后将这朵花夹到了带着的一本游记里。 写信这件事还是离开前和花满楼商量好的,每隔十天给对方写一封信——用来保平安的。 虽然池屿闲不明白这么做又什么用,从这里把信寄到江南也要些时日,若真的发生什么事情了,花满楼也赶不上。 但尽管如此,他还是认真地写信给对方寄了过去。 这下倒好,花满楼便发现对方寄的信和每天窥见的日志是不一样的,有趣的时候两份信上都会写,但一些不好的甚至是危险的,对方寄的信上就没有。 花满楼甚至都在想,难道对方对自己的喜欢还没有到达可以无话不说的地步吗? 这一点让他有些挫败,或许这就是当初对方的心情吧。 池屿闲遥遥望见一座庙,又抬眼看了看越发阴沉的天,心里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看来今晚要在这里过夜了。 等走近了他才发现这座庙早就荒废了,周围长满了杂草,庙不大,推开门正对着的就是一座布满了灰尘的塑像。 池屿闲大概地扫视了一番,随后便进去了。 当他刚踏进去的那一刻,天边突然闪过一道闪电,紧接着便是一声巨大的雷鸣。 第125章 天逐渐阴沉了下来,黑衣青年将荒庙里的干稻草抱了过来,随后又趁着还没下雨出去捡了些干柴。 他将一切都收拾好之后,一直落后他一段路程的李寻。欢姗姗来迟,才进来没多久,外面就下起了倾盆大雨。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但都没有说话。 他们各自坐了一个位置,随后便点起了火堆。 木柴燃烧时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池屿闲在陌生人面前话很少,以至于他根本不准备和对方交谈。 “在下李寻。欢。” 对面的中年男子总算是开了口,看他谈吐像是个读书人。 池屿闲听到这个名字之后总算是抬起了头,深色的瞳孔之中映出了旁边熊熊燃烧的火焰。 “池屿闲。” 他言简意赅地回答道,说完之后就再次沉默了下来。 见状,李寻。欢也便没有接着和他交流,显然是已经看出来了他现在并不想说话。 雨声很大,外面黑得像是深夜一般。 这雨下得很大,温度明显下降了不少,但更闷了。池屿闲不是很喜欢下雨天,因此脸上的表情都有些恹恹,没太大的精神。 两个人安静地在这座破庙里待着,池屿闲坐了一会儿之后便往旁边一歪,靠着一根柱子闭上眼睛睡觉。 李寻。欢见状也没说什么,而是拿起旁边的树枝拨了拨面前的火堆。 雨似乎是小了一些,池屿闲也没真正的睡着,而是介于半梦半醒之间。 没一会儿,坐在对面的人似乎是提高了警惕,手里的树枝都放下了。 池屿闲没在意,甚至还换了一个更加舒适的姿势歪着。 不过下一刻他就听到了外面传来的一阵脚步声,听上去人还不少。 这个念头刚从心里冒出来的时候,紧闭着的大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狂风裹挟着雨水一起吹了进来,打湿了门口的一片空地。 冷风猛地一进来,池屿闲还眉头紧皱,十分烦躁地睁开了双眼。 好在对方一进来就关上了门,将外面再次变大的雨水给阻挡在外。 “两位,我们是华山派弟子,外面雨下得太大,不知可否一起在此避雨?” 还没等李寻。欢开口,池屿闲便半掀起眼皮:“不是已经进来了?还问什么?” “诶?你这人!我师兄好好和你说话,你怎么这个态度?!” 一个看起来还年轻的姑娘自对方身后走了出来,对着池屿闲横眉竖眼的,单是从说话的语气中就能听出来对他很不满。 池屿闲没理他,再次闭上了眼睛。 “我这位朋友不喜欢睡觉时被人吵到,抱歉。” 李寻。欢无奈,只好看了池屿闲一眼之后便开口缓解气氛。 “没事,”刚才说话的那个少年抬手拉住了少年,笑笑,“是我们没先敲门。” “师兄?” 少女有些不满,但被对方拦下。 一行五人在火堆旁坐下,燃烧的火焰驱散了刚才淋过雨的寒冷。 那位师兄恰好就坐在了池屿闲的旁边,刚一坐下池屿闲就感受到了一股潮湿的水汽。 他睁开眼,阴郁的脸在火光的照耀下非但不显一丝一毫的温情,反倒是有些诡异。 “前辈,好久不见。” 旁边的少年突然开口。 池屿闲缓缓地转过头,随后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不认识,没见过。 他想不起来是否见过对方,因此也只是微微颔首,除此以外一句话都没有说。 周围的陌生人一多,他的话便少了起来。 其实池屿闲只是不自在,但他向来冷着脸,看上去很有气势,不笑又不说话的时候倒是显得无比的冷漠。 旁边的少女见状冷哼一声,看样子是还在记着刚才池屿闲态度不算很好的事情。 那个少年正是大半年前和池屿闲曾比试过的令狐冲,他也没想到竟然会再次遇见,只不过看对方现在的样子,应当是不记得他了。 池屿闲的记忆力并不是特别好,平常还会忘东忘西的,更别说只有一面之缘的令狐冲了。 虽然刚才对方自报家门的时候提及了华山派,他脑子里也闪过了令狐冲的名字,但并没有对上脸,因此也没发现和他说话的人就是令狐冲。 看他这幅模样,令狐冲迟疑了片刻之后便笑着说:“在下令狐冲,之前曾和前辈比试过。” 令狐冲看上去和年轻时的杨过差不多是一个性格,因此池屿闲倒是很轻松地就和对方交谈了起来。 “你们来这里是有什么事情?” 他嗓音懒洋洋的,坐姿也很是懒散。漆黑的衣衫铺洒在地,像是泼了一地的墨水似的。 “实不相瞒,我们是去参加武林大会的。” “武林大会?” 池屿闲稍稍来了兴致,侧目看向了旁边衣衫微湿的令狐冲。 今年的武林大会不在华山,而是在少林,他们正是要去前往少林。 听到这里,一直觉得无趣的池屿闲抬手摸了摸下巴。 他的表情不加掩饰,因此令狐冲几乎是瞬间就猜到了对方心里在想着什么,于是打趣道:“若是前辈有空,不如一起去看个热闹?” 池屿闲心里本来就是在想着这一点,令狐冲这么一说,刚好正中他的下怀。 “好啊。” 第126章 他向后一靠,双臂环抱在胸。前,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倒是潇洒。 旁边的李寻。欢见状微微摇头,他没听说过池屿闲的那些事情,只是见对方年纪轻轻行走江湖,非但没有什么警惕心,还这么容易相信别人,顿时有些无奈。 他人已中年,见到这样的人之后心里也偶尔也会回想起自己年轻的时候,眨眼间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些记忆他还恍若昨日。 “这位前辈……” 令狐冲转眼看向没怎么说话的李寻。欢。 “李寻。欢。” “您就是传说中的小李探花李寻。欢?!” 周围的少年听到这个名字之后瞬间瞪大了双眼,他们竟然能够遇到传说中的武林高手? 看着他们一个个的双目微瞪,池屿闲脸上依旧是冷淡的,仿佛这个世上没什么可以牵扯到他的情绪似的。 “这位是我之前提到的那位池屿闲池前辈。” 令狐冲在这个年纪,靠谱之中又有些大大咧咧:“两位前辈,这位是我师妹岳灵珊和师弟们。” 他将几人互相介绍了一下,谈吐间已经能够窥见之后的风采。 池屿闲垂下眼眸,不知道心里在想着什么,或许是想到了现在还在福威镖局安然无恙的林平之。 这样也好,至少福威镖局还在,林平之也没有变成之后的模样。 一瞬间,池屿闲的思绪千回百转,不过他很快就恢复到了平常的那副冷淡模样。 见他们两个都准备去武林大会看热闹,华山派的一个小弟子便掩盖着自己的兴奋:“不如两位前辈和我们一起去?大家还能互相做个伴?” 李寻。欢和池屿闲在江湖上都有名气,谈不上和一群初出茅庐的少年作伴,但他们两个也没什么不愿意的,闻言之后还点了点头。 少林寺在中原,他们还得往前走上一段时间,不过也就是三四天罢了。 池屿闲抬眸望着面前燃烧的火堆,心里暗自想道:“接下来有好戏看喽。” 这几天状态不是很好,争六保三,周末看看能不能多更点orz 第51章 见面 池屿闲之前曾经来过,当时还有些冷,没想到再次来这里,都已经是这么冷的天了。 他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过话,要么是陷入自己的世界里,要么干脆睡过去。 “这人看着也不像是传说中的那么厉害。” 一位尚且年幼的华山弟子不动声色地瞥了正在靠在树上睡觉的池屿闲一眼,随后便小声地说道。 令狐冲眉头稍皱,警告性地瞪了对方一眼:“慎言。” 也不知道对方听到了没有,若是听到了,还不知道会以什么态度来面对他们。 万一…… 令狐冲其实和池屿闲并不熟,也不过是一面之缘,要真的计较起这件事情,现在恐怕也没什么人可以保下这个师弟。 好在对方闭着眼睛一直没睁开,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似的。 靠着树的黑衣青年坐姿很是潇洒,一只腿屈起,另一只腿伸着,打眼一看便会被他那双长腿给惊艳道。 池屿闲其实听到了对方所说的那句话,只不过他并不是很在乎别人对他的看法罢了。 若是之前年纪还小的时候,他一定会因为这句话生气并且难过内耗,但现在的他,听到也只当是没听到。 心情好的话他就没什么反应,若是心情不好,恐怕刚才就站起来一个巴掌扇过去了。 现在除了被他划分到熟人行列的人之外,剩下的人他是一丝一毫都不会忍。 “我们到了。” 令狐冲抬眸望着不远处高高。耸立着的山,似乎还能从树木遮掩中瞧见少林寺的一角。 闻言,一直神情恹恹半耷拉着眼睛的池屿闲总算是睁开了双眼:“走吧。” 他将伞面下压遮挡着耀眼的阳光,眉眼间满是倦意。 一旁的岳灵珊见状不由得好奇多看了几眼,这人整天都在昏睡,怎么还是一副如此困倦的模样? 不过她也没来得及将这句话给问出口,他们几乎是立刻就上了山,甚至都没有在山脚下的小镇上休息。 山有些陡,但对他们这些习武之人来说尚可,但还是要仔细小心。 但这对于之前很少运动的池屿闲来说就有些困难了,再一次差点滑到被旁边的李寻。欢眼疾手快地扶稳之后,池屿闲眉头紧皱。 这下,他总算是打起了精神,不再像刚才那样一副没睡醒的样子了。 枝头休憩着不少的鸟雀,叽叽喳喳地在枝头叫个不停,偶尔还振翅高飞,甚至还有只小鸟想要飞到池屿闲的肩膀上。 “啧。” 黑衣青年眉头一皱,漫不经心地抬手将想要落在他肩膀上的小鸟给挥走了。 “前辈看起来挺受小动物欢迎的。” 池屿闲听罢,掀起眼皮:“还好。” 他说完之后,脑海里立刻浮现出来一个人,对方估计才是真正地受小动物欢迎,还有哪些植物。 倒是有些像童话里的公主。 这个念头刚从脑海中浮现出来,池屿闲便忍不住笑了笑。 这张阴郁冷静又理智到极点的脸上出现一抹笑容才是真正的惊艳,让人看到之后甚至挪不开眼睛。 一旁的岳灵珊看到了这一幕,不由得微微一愣,十分好奇对方现在是想到了什么,才会露出这么一抹有些温柔的笑意。 第127章 是喜欢的人吗? 岳灵珊微歪了一下头,在心里暗自猜测着,还是说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不过像对方那样的人,会有喜欢的人吗? 事实证明,不止是想到喜欢的人会让那位冷面的黑衣青年笑出来,认识的人也会。 “池哥!” 池屿闲刚刚在少林寺门口站定,身后便传来了一道带着久别重逢的兴奋的声音。 还没转过头,他便猜到了喊他的人是谁了,于是眉眼稍弯。 他笑起来的幅度很小,乍一看并不能发现,除了一直在观察着对方的人。 岳灵珊顺着刚才那道声音往后望了过去,只见一位面白如玉,长相极佳的少年径直往这边来。 “你怎么也来了?” 池屿闲在对方胳膊快要搭到自己肩膀上的时候才有所动作,他抬起手阻拦住了对方的胳膊,语气不咸不淡地开口询问。 “我跟着我爹来的,好像是这次武林大会也请了我爹。” 林平之也不生气地放下了胳膊,笑着说道:“我们真的是好久不见了。” 他语气有些感慨,自从对方离开福威镖局之后,他们便再也没见过面了。 想起对方当初是因为什么离开的,林平之脸上的笑容便微微收敛起了些许。 “这位是?” 旁边有人开口询问,林平之见状,先是望见了旁边一直在观察着他的女子,随后又看到了刚才开口的那个人。 对方看上去和他年龄差不多,看起来像是小时候会领头的孩子王那种人。 “在下福威镖局林平之。” “华山令狐冲。” “华山岳灵珊。” “李寻。欢。” 几人互相认识了一番,原本令狐冲是想将池屿闲带到他们华山那边,但见对方又认识的人,这个想法便不了了之了。 “若是爹知道你来了,指不定要多么高兴呢。” 旁边的李寻。欢看着他们说话,眼中有些诧异,毕竟认识以来,池屿闲一直是一副不近人情的模样,甚至也从未谈及过自己的家庭。 没想到,现在遇到了这位林公子,身上竟然也多了些许的人情味——至少不像是之前那副随时都能离开的厌世感了。 “爹!你看看谁来了!” 林平之率先冲进了福威镖局所居住的小院子,刚一进去就大声喊道。 “大吵大闹什么?这么大了也不见一点儿稳重!” 林震南大老远就听到了林平之的声音,话虽是那么说的,但语气里并没有掺杂任何的不满和嫌弃。 但没想到,刚一抬眸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一身黑衣,恍如昨日。 “小池?” 池屿闲一愣,已经许久没有人这么叫过他了,小时候他。妈还会这么喊他,但等长大了,这个称呼便随着亲情一起消失了。 他难得出现几分怔楞,在场的所有人都有些好奇,但大家都没有在这个时候说出心里的疑问,而是等对方自己缓过神来之后才继续说。 池屿闲扯出了一抹有些勉强的笑来,然后转移着话题:“这位是李寻。欢,这次是和我一起来的。” “久仰大名。” 林震南一听,心里猛地一震,小池出去这么久,没想到认识的人一个比一个厉害。 看他脸色不太好,于是林平之便笑着说道:“池哥是不是一路赶过来有些累了?走,我房间旁边还有一个房间,快去休息一下吧。” 林平之心里对池屿闲不仅是有敬佩,还有朋友之间的担心和照顾。 “好。” 知道对方是在为自己着想,池屿闲也没有多加推辞,而是和林平之一起离开了。 林震南和李寻。欢差不多算是同龄人了,哪怕刚刚认识,他们之间也不会陷入尴尬。 一边已经离开的池屿闲在走近房间之后便将伞合上放在了一边,他撑的伞还是花满楼给他买的那把月白色的伞。 或许是现在心情不好,他这时无比地想要见到之间那把白底红梅的伞,池屿闲早就习惯了在难过的时候看到熟悉的东西。 但现在,不管是周围的摆设,还是人,他认识的都不多。 池屿闲放下伞和赶月刀,连外衣都没脱就躺在了床上。 束起的高马尾躺在床上的时候有些硌脑袋,池屿闲强忍着心里的烦躁不满将头发给拆。 乌黑发亮的长发顿时如泼墨一般散落在床铺上,很是好看。 黑衣青年开始咳嗽了起来,浑身都在颤抖,分明是在夏季,但他现在更像是冷得发抖。 池屿闲闭着双眼,一手扶在胸口呼吸着,一手拉扯着旁边迭得整整齐齐的被子就往身上盖。 外面传来一阵谈话声,但陷入自己情绪的池屿闲已经分不出心来听说话的人到底是谁了。 一只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死死地拽着被子,指节都用力到发白。 不过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称呼,竟也能让池屿闲回想起之前的那些事情。 就像是他永远都无法脱离曾经的家庭似的,明明想要彻底离开,却又不忍心。 这种感情就像是明明知道他。妈是爱他的,却非要做出那些让大家都不开心的事情。 每次池屿闲总会安慰自己,她不过是刀子嘴豆腐心罢了,但听到对方说当初就应该将他丢到马桶里淹死的时候心里还是难过的。 第128章 池屿闲像是被困在了以爱为名的牢笼里,越陷越深,越想逃离越逃不掉。 大脑空白郁沉之间似乎听到了有开门声,但他却以为是自己又在幻听了。 直到一双熟悉的手落在自己身上时,刚才一直想要安慰自己开解自己的池屿闲才彻底崩溃。 他不顾此时的狼狈抬起了头,散落的长发被泪水打湿沾在了脸侧,看上去像是被淋湿的小狗似的。 “花满楼?” 沙哑的声音响起,语气还带着浓重的不可思议。 花满楼站在床边弯下腰来,逆着光,在此刻像是一场幻觉。 池屿闲眨了眨眼睛,被泪水打湿的眼睫上面还挂着泪水。 见状,花满楼心头一颤,不由得抬手将对方脸上的泪水给仔细擦去,动作很是温柔小心。 池屿闲勉强回过神,抢答起精神想要装作正常和对方交流。 但一对视上对方那双温柔似水的眼眸时,刚做好的一切镇定都瞬间崩溃。 花满楼眼中流露出了几分的心疼,但还没等他开口说话,眼前的人便伸出手拽住他的衣领往前一拽。 紧接着,一双精瘦的胳膊用力的抱住了自己,像是抱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的。 花满楼没有抗拒对方,而是顺从着对方的动作上身前倾,还伸出了胳膊回抱住对方。 之前在百花楼那一次花满楼并没有回抱对方,只是就那么看着人哭泣。但这次,他响应着,想要让对方在这个怀抱中汲取到暖意。 “你怎么来了?” 带着哭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对方说话时的炽热气息还喷洒在颈侧,引起一阵颤栗。 花满楼眉眼温柔,一边回答着,一边抬手轻轻抚摸着对方弓起的背:“你知道的,陆小凤喜欢热闹,我便跟来了。” 谁曾想,怀里的人听到这一句话之后立刻抱紧了他,仿佛是要将自己揉进骨头里似的。 池屿闲想故作不在乎,却做不到,而是声音中带着委屈,还有几分质问:“你来只是为了陆小凤?那来找我做什么?” 说罢,几乎是瞬间,花满楼就察觉到肩膀处的衣衫已经湿透,顿时愣住了。 第52章 表明心意 几乎是池屿闲的声音刚刚落地,花满楼就清楚自己刚才其实是说错话了。 从他刚才的话里来看,自己来这里只是因为陆小凤,而非池屿闲。 想明白这一点,他立刻抱紧了怀里泪水朦胧的人。 “我说错了,刚才只是不想让你觉得我穷追不舍。” 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语气舒缓,正是想让自己听得清楚才刻意放慢了语气这么说。 池屿闲的情绪已经崩溃了,他仰面望着花满楼,沾满了泪水的下巴就抵在对方的胸膛。 怦! 怦!怦! 他双目涣散,甚至已经分不清楚此刻突然加速的心跳究竟是因为犯了病?还是因为花满楼? 察觉到对方身体上的变化,花满楼苦笑一声,只好再次拥抱着对方,将人完完全全地嵌到自己怀里,不留一点缝隙。 事实证明,这种紧密相贴的怀抱对于崩溃的池屿闲来说效果很好,抱着他的花满楼能够明显地察觉到对方的身体逐渐舒缓了过来。 但池屿闲依旧是沉默着,靠在花满楼的胸口像是一个没有知觉的小孩子似的。 花满楼深吸了一口气,随后缓缓地坐在了床边,同时凭借着这个姿势将对方抱得更紧了。 “我是为你而来的。” 池屿闲半闭着眼睛,被泪水打湿过的深色眼眸像是一块澄净的宝石似的。 听到对方温柔似水的话之后他也只是微微掀起眼皮,除此之外便没有其他的反应了。 花满楼知道现在要让对方缓过来,于是便这么坐在床边抱着池屿闲,眉眼温柔,仿佛怀里抱着一个稀世珍宝似的。 神情恍惚的池屿闲突然一顿,他眼球移动着,最后落在了抱着自己的人身上。 刚才耳边仿佛是感觉到了一下柔软和温暖,花满楼亲了他? 这个想法总算是让池屿闲的意识从自己的世界中缓了过来,随后缓缓地抬起头,视线里只能看到花满楼线条柔和的下颌线。 “你刚才亲我了?” 他说话时的声音还有些沙哑,眼睛周围甚至都泛着淡淡的红,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被眼前的人给欺负似的。 怕是只有这个时候对方会有话直说吧? 花满楼不由得在心里暗自想道,但表面上却是一副温和的模样,他甚至都没有犹豫,而是十分果断地微微颔首: “耳的你垂是红色的,很可爱。” 话音刚落,不久前还在自己怀里泪如决堤的人便明显一愣,看样子是想推开自己,但不知道为什么手指蜷曲了半天之后还是没有推开他。 花满楼莞尔一笑,趁着对方现在意识还算清醒,微微垂首柔声安抚着对方: “池屿闲,刚才是我说错了,我是为你而来的。” 他将刚才的话再次重复了一遍,语气温和,语速也适当地放慢了几分。 池屿闲低垂下眼眸,没说话,仿佛陷入了自己的世界。 从花满楼这个角度来看只能看到对方纤长的眼睫,此刻正在不安地颤抖着。 他在心里缓缓地叹了一口气,环在黑衣青年腰间和按压在对方背部的手稍微用了些力气。 第129章 “单凭信件我不放心,你看,你信上说的和你现在根本不一样。” 花满楼本意是想说清自己来这里的理由,毕竟他之前就从对方的日志中得知对方会来少林。 但没想到青年听到这句话之后先是沉默了片刻,随后才开口: “你在怨我?” 沙哑的声音里满是疑惑,仔细听还能听到几分委屈。 “没有。” 花满楼知道现在要顺着对方说话,于是没有任何犹豫地就开了口。 坐在床上的池屿闲渐渐地伸手推开了花满楼,猛地一脱离对方的怀抱他还有些不适应,总觉得在夏季里所有的凉意都吹向了他。 或许是看见了他的身体在颤抖,花满楼长臂一伸,抓着旁边的被子就披到了他的身上。 花满楼一边将对方围成类似于蚕宝宝般的密不透风,一边开口说道: “我在担心。” 他这次是想明白了,和池屿闲说话不要拐弯抹角,不然对方总会想得太多,从而在心里自责——哪怕并不是他自己的错。 花满楼自然不肯看到这幅场景,于是便直言: “我会担心你的安危的,哪怕你会写信报平安,但还是不放心。” 他这么说还不够,甚至还弯下腰,用那双盛满了春风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坐在床上的狼狈青年: “我在担心你。” “花满楼,”他指了指自己,随后又指了指对方, “在担心池屿闲。” 周围的一切声响都仿佛被这句话给过滤掉了,什么窗外的风声,什么鸟雀的叽叽喳喳,池屿闲根本听不到,脑子里只盘旋着对方刚才那句话。 虽然两个人都知道对方的心思,但说得这么明白的还是第一次,不管是对于谁来讲。 池屿闲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又犯病了,要不然怎么大脑晕沉沉的,整个人都像是踩在云端似的。 “你……” 他开口,却发现自己的声音无比的沙哑,于是便闭口不谈,等喉咙不再像刚才那么干之后才继续说了下去: “你为什么要这么担心我?” 池屿闲抬眸,冷白的脸上只有眼睛周围是带着粉红的,一点点颜色在他的脸上都会很明显。 原本阴郁的神情在此刻写满了疑惑不解,又或许是想要亲耳听到一个确定的答案。 花满楼眉眼弯弯,心里明白对方现在是怎么想的,于是抬手将对方眼睛旁边的泪水动作轻柔地擦去,语气温柔: “因为我心悦于你,不想让你受伤。” 他的声音温柔到极致,就连外面刮起的一阵轻柔的风都不能比拟,就连之前在路上看到了碧波万顷都比不上。 池屿闲大脑像是停下了运转似的,整个人都呆住了。 哪怕早就知道花满楼的心意,但亲耳听到依旧会觉得不可思议和震撼。 这可是花满楼!那个温柔且雍柔华贵的花满楼!对方竟然喜欢自己,甚至还为了自己从江南一路赶到了中原。 “你……” 池屿闲不由得下意识想要逃避,却被早已看穿他的花满楼一手给摁住。 “你又想逃走吗?” 花满楼微微笑着,但手上的动作却是不容置疑的。 或许是对方平时太过温柔,以至于好多人都会忘记对方也是江南花家的公子,一旦认真起来,周身的气质便强大了起来。 他一边询问着,一边抬手将因为池屿闲刚才的动作而变得松散的被子再次给对方整理好。 望着眉眼如画的花满楼,池屿闲顿时觉得心里生起了一股浓厚的自卑,他配不上这么好的花满楼。 就像是生活在下水道的老鼠无法光明正大地走在充斥着浓浓面包香味的店里。 “我这样的人……” 池屿闲缓缓地开口,但他的话甚至只说到了一半就被对方给打断了。 “你很好。” 这是花满楼不知道多少次这么说了,但他不厌其烦: “不管是平常生活里,还是行走江湖的时候。” 他抬手轻轻地摸了一下池屿闲的头,柔顺的长发像是水一样从指缝间溜走。 属于花满楼的温柔在此刻完完全全地将池屿闲给包裹,像是非要撬开坚果壳的松鼠一样,又仿佛不顾刺猬竖起的刺,非要去揉刺猬柔软腹部。 池屿闲凸起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番,似乎是在思索着对方说的话一般。 难道在对方的眼里,自己的阴沉是好的,耍脾气是好的,骂人是好的,甚至是打人也是好的吗? 花满楼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恍惚,眉眼稍弯,原本轻轻抚摸着对方头发的手便不由自主地下滑。 温暖干燥的掌心紧紧地贴着对方有些冰凉的脸颊,手心里接触的肌肤很是细腻,宛如一块上好的丝绸。 池屿闲一愣,眼睛里写满了愕然。 花满楼也并非要让对方现在就接受他,温水煮青蛙看得是耐心,万一将人逼走了,他恐怕又要重新将人放在身边了。 “我不适合谈情说爱的。” 池屿闲神情总算是冷静了下来,他长相本就偏理智冷酷,此刻认真起来倒是真有几分传言所说的那样。 黑衣青年掀起眼皮,冷白的脸上满是疲倦,不是身体上的,而是精神上的。 “我这个人喜怒无常,情绪还不稳定,和我在一起要耗费好多的经历。” “喜欢上我,我也觉得没什么。” 第130章 池屿闲说着说着便低下了头,好像是不敢去看花满楼的眼睛似的,他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 “喜欢下去才是困难的。” 花满楼现在是喜欢自己,但谁又能保证对方会一直喜欢自己呢。 他现在宛如一个旁观者似的,脸上满是冷静和沉着,仿佛是在说着旁人的故事,在此刻向花满楼剖析着自己。 但他话也只是说到一半,因为花满楼打断了他,还不是用语言,而是用直接行动。 花满楼抬手捂着池屿闲的嘴,脸上满是无奈,但眼睛里却没了平日里的笑意。 “你知道的,我在意的不是这些。” 他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的薄唇紧密地贴在了自己的手掌心,一时之间有些不自在,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我只是想知道,你心里是如何想的。” 白衣青年语气舒缓,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在和小孩子说话,眉眼间的温柔简直要将人溺毙似的。 “池屿闲。” 花满楼喊着黑衣青年的名字,语气很认真: “你很好,并不像你口中的那样。” 他说罢还扬起了一抹无奈且纵容的笑意: “难道你不相信我吗?” “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池大侠?” 花满楼打趣道,目光也是柔和的,不管是他的神态,还是动作,无一不是在安抚着警惕的池屿闲。 听罢对方的一番话之后,池屿闲视线有些躲避。他张了张嘴,好像是想说些什么,但刚一张口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花满楼还捂着自己的嘴。 于是,池屿闲抬手扒开了对方宽大的手掌,低垂下眼眸。 他没有松手,以至于此时两只手都紧紧地握着花满楼温暖的手掌: “可是,未来的事情,谁又能说得清呢?” 青年抬眸,纤长的眼睫宛如振翅的蝴蝶,随着眨眼的动作,一下一下的像是扫在了花满楼的心上。 池屿闲心里甚至还有些惶恐,不敢去想若是之后花满楼不喜欢他了该怎么办。 分明一开始是自己先喜欢上对方的,现在听到了对方的响应竟然还不断地退缩着。 看吧,他就是这么差劲儿的人,怎么配得上花满楼的喜欢呢? -------------------- 作者有话要说: 老婆!先更新三千五,晚上去和室友吃饭,九点前还会有。现在没有存稿,不敢准确地说几点就更多少,大概是晚上六点到九点更新,九千字分两章更,十二月日九(握拳) 第53章 将平生托付 大概是从池屿闲的表情中看出来了对方的内心想法,花满楼无奈叹气出声。 听到他的叹气之后,池屿闲便稍微皱了一下眉头,整个人都在犹豫且纠结着。 花满楼也不催他,而是用那双温柔的目光注视着他,被握着的手也没收回来,甚至还勾了勾对方的尾指。 “若是之后分开了呢?我们岂不是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池屿闲尾音微微上挑,疑惑中夹杂着难过。 以为他在想要不要同意的花满楼从鼻腔中哼出了一声无奈的音节,没想到他竟然想这么远。 还没开始就想着结束了? 花满楼无奈:“你会因为不知道饭好不好吃而不吃饭吗?” 刚才还在感时伤悲的池屿闲顿时被这句话说得哑口无言,坐在那里仰面抬眸看着花满楼,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他现在的情绪已经稳定了下来,满脑子都是和花满楼有关的事情,根本来不及去纠结那些悲伤的事情。 见状,花满楼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但他并没有表示出来,而是很快就恢复到了平常的那样。 他也没想着要逼对方现在就立刻答应他,好不容易探出头的乌龟,还是让对方自己走出来吧。 “好了。” 白衣青年开口打断了池屿闲的沉思,柔和地开口说着:“不是困了吗?先休息吧。” 他说罢,还将自己的手从对方的手掌心中给抽了出来。 池屿闲手中猛地一空,浑身不自在,于是手指下意识地抓住了对方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指。 “怎么了?” 花满楼简直是明知故问,池屿闲抿唇移开视线,还动作十分迅速地松开了手:“没什么。” 他轻咳一声用来掩饰自己刚才的尴尬,脸上的表情再次恢复到平日里的阴郁冷淡。 在他坐在床上愣神的时候,刚才从床边起身的花满楼已经回来了,手里还拿着湿帕子。 “擦擦吧。” 对方在床边站定,伸手将湿帕子递给了池屿闲。 不过,池屿闲的注意力却不在湿帕子上面,而是落在了拿着湿帕子的手上。 骨肉匀称,指节宽大,手背上青筋很是明显,像是溪流般一直向上延伸到不染纤尘的白色衣袖里,一看就充满了力量感。 花满楼察觉到对方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手上,心里顿时明白了什么,于是将手往对方的面前递了递。 “嗯。” 池屿闲猛地回神,耳朵里全是嘈杂声,几乎快要和外面的蝉鸣声合为一体了。 他抬手接过了对方手里的湿帕子,然后有些缓慢地擦拭着脸上的泪痕。 湿帕子一擦脸,他恍惚的意识顿时清醒了过来,那股微弱的睡意也没了。 “怎么了?” “没什么。” 第131章 池屿闲缓缓地摇头,然后轻合上眼睛:“你刚到?” 他轻声询问。 “嗯。”花满楼动作自然地接过了他手里用过的湿帕子,一边转身一边回答着他的问题。 “刚到就看到了你,但当时你在和别人说话,我便跟了过来。” 池屿闲眼里流露出了几分的不自然:“你不累吗?” 从江南到中原可非短途,对方千里迢迢而来,怎么会不累呢?只不过是没有表现出来罢了,这便是花满楼,绅士而风度翩翩。 “还好,”花满楼轻声说道,“那你休息吧,我也回去了。” “……好。” 池屿闲本来是想询问对方的房间在哪里,但仔细一想,两个人刚才还在为感情而谈论,现在就问这么亲密的问题似乎不太好。 看到他脸上的纠结之后,花满楼莞尔一笑,开了个玩笑:“不想让我走吗?” 他本意只是打趣对方一番,却没想到刚才还犹犹豫豫的青年竟然打了个直球:“嗯。” 此言一出,花满楼神情都微微滞愣,似乎没想到对方会这么回答。 池屿闲抬眸,也后知后觉地察觉到自己刚才的话有些不合时宜,但话已经说出来了,再反悔倒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他只好咽了一下口水,遮遮掩掩着自己的尴尬。 “你睡吧。” 花满楼声音柔和,他走到旁边的软塌旁坐下,那双似水般柔软的眼睛就这么看着还坐在床上的池屿闲。 软塌旁边就是一扇窗,此刻窗户正打开着,床前种了一丛芭蕉。浓绿的芭蕉叶成了背景,阳光肆意地铺洒下来,落在花满楼的身上像是给他打了一层光。 绿与白的对比让池屿闲眼前一亮,似乎眼睛里只能看到对方一个人似的。 他看出来了花满楼的意思,却没开口阻拦,而是微微颔首:“你睡床,我睡榻上。” 花满楼比他高了一些,而且骨架也比他大一些,睡在软塌上不用看就知道会有多憋屈。 他一边说着,还一边想要从床上起身。 好在花满楼拦下了他,无奈地开口说道:“我坐着就好,现在并不困。”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池屿闲也不好再继续说什么,只好迟疑地躺了下来。 他稍微垂眸便能看到旁边坐着的花满楼,对方腰背挺直,一副优雅贵公子的模样。 池屿闲闭上了眼睛,他以为自己会想之前一样要许久才能睡着,但没想到竟然很快就睡着了。 轻缓的呼吸声在安静的房间里响起,轻飘飘的,似乎有些不安。 旁边榻上坐着的花满楼发现了这一点,只好站起身来。 但他刚一起身,刚才分明睡着的人便立刻睁开了双眼。 “我不走。” 花满楼说道,随后便走到床边坐下。他的心此刻柔软一片,抬手轻轻地抚摸着躺在自己身边的人的头,语气温柔:“睡吧。” 这道声音仿佛是有魔力似的,池屿闲竟然很快就入睡了。 属于花满楼的淡雅香气萦绕在他身边,整个人都像是被对方所环抱似的。 睡着之后的池屿闲比平时冷着脸的时候柔软了不少,整个人都显得乖巧了不少。 他在睡着之后习惯性地去抓握熟悉的东西,于是便将花满楼的衣袖抓在了手里,握得紧紧的。 花满楼纵容他,并没有将袖子给抽出来。 阳光撒满房间,逐渐地挪移到了床边,将一躺一坐的两个人都笼罩在了金色的阳光下。 很是温馨。 等池屿闲睁开双眼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了,窗户没关,夜风正徐徐吹拂着。 第一瞬间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大片雪白,离得近了,便看清楚了对方衣袖上面绣着的银色花纹。 “醒了?” 花满楼听到动静,于是便放下了手里正翻着的书,目光温柔地看着他。 “嗯。”池屿闲尚还没清醒,半睁着眼睛还是迷糊。 见状,花满楼抬手将他脸边的长发拨弄到耳后,动作是说不出来的温柔:“饿不饿?” 缓了片刻之后池屿闲才真正的清醒,察觉到自己刚才对于对方的依赖,顿时满脸的不自在。 他坐起身,长发从肩头滑落,平添了几分的清冷,但当他抬起眼眸的时候,周身的气质便变得阴郁。 “有点。” “这里的斋饭还不错,起来收拾收拾去吃吧。” 花满楼起身,右边的衣袖明显多了一小块褶皱,看着像是被人死死地攥在手里似的。 “平之刚才没有来吗?” 池屿闲的外衣不知道什么时候脱了下来,还迭得整整齐齐的,就放在床尾。 “半个时辰前来了。” 花满楼回答着,等他穿好衣服之后才继续说道:“不过见你在睡觉便先离开了,怎么?是有什么事情吗?” “没有。” 池屿闲摇摇头:“只是平之也说过这里的斋饭不错,要一起去吃。” “那现在要去找他吗?” 听到这句询问之后,池屿闲不知道为什么迟疑了,他几不可察地瞄了旁边的花满楼一眼,极力掩盖着心里的想法。 “不用,他现在估计已经吃完了。” 池屿闲微抿了一下有些发白的薄唇,圆润的唇珠还因为这个动作陷入了唇缝里。 第132章 眼睛恢复的花满楼视线便不可避免地落在了上面,喉咙不由得有些干渴,像是在沙漠里行走了许久的旅人似的。 “走吧。” 睡了一觉之后,池屿闲的情绪已经稳定了下来,似乎也将睡前聊的那些给遗忘了。 不过花满楼并不在意这个,他眉眼温柔,恰巧外面月光很亮,落在他身上很是惊艳。 池屿闲总是忍不住去看对方,又在对方望过来的时候立刻转移视线。 一声极轻的笑声猛地响起,但并没有太大的恶意。 他刚才开口询问,但转念一想,对方说不定会打趣他,便强忍着没开口。 他们去的有些晚了,斋饭没多少了,但也足以他们吃饱了。 确实不错,还挺好吃的,尤其是阳春面,比外面买的都好吃。 池屿闲吃的时候眼睛都亮了,他很少露出这种表情,因此露出这种表情的时候很神采飞扬。 花满楼看到的时候连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自己脸上露出了一抹纵容的笑意,眉眼弯弯的很漂亮。 他们吃完之后就准备离开,天色已经晚了,周围也没什么人,只有一些弟子还在为明天的武林大会而忙碌着。 从这里到各门派住宿要通过一片竹林,清风徐来,耳边全是沙沙的声音。 哪怕月光再亮,在面对枝繁叶茂的竹林时还是无能为力,以至于竹林里的光线有些黯淡。 花满楼一身白衣还好,在黑夜里倒是显眼,反倒是一身黑衣的池屿闲,简直是完美地融入在其中。 他出来的时候竟然没有撑伞,或许是忘了。 想到这一点,花满楼开口轻声道:“你的伞我给你带来了。” “谢谢。”池屿闲眼睛亮了一瞬,但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但那一个瞬间还是被花满楼看到了,不由得笑了笑。 周围挺安静的,只能听到一些风声和竹叶摩挲的声音。 一片竹叶飘飘扬扬地落在了池屿闲的肩膀上,他发现之后便抬手将叶子也拿了下来。 但当他刚将竹叶捏下来的时候,旁边的花满楼突然伸手拽着他往旁边躲。 池屿闲眉头一皱,但因为拽他的人是花满楼,因此也没开口多问,甚至还顺从着对方的力道往旁边躲。 “嘘——” 属于花满楼的气息顿时将他整个人包围,后背还紧贴着对方的胸膛,温暖的体温也源源不断地传递到他身上。 池屿闲一愣,根本没去听前面的动静,注意力全放在了身后的花满楼身上。 对方身上的味道很好闻,比冬日午后的阳光还好闻,又夹杂着些许的雅致,让人一闻就忘不了。 等他回过神的时候,花满楼已经和他拉开了距离。 “怎么了?” 池屿闲后知后觉地问道,好在他的表情是冷淡的,没有将内心的胡思乱想给表露出来。 “刚才前面有人在谈话。” “嗯?” “分不清是哪个门派,似乎是在商谈明天武林大会的事情。” 听罢,池屿闲沉思片刻,随后好奇地询问:“那我们为什么要躲起来?” 花满楼一愣,随后便笑了出来。 “嗯?” 池屿闲皱着眉头,抿唇:“你笑什么?” 他抬手拢了一下衣衫,做出一副认真的模样准备听花满楼的回答。但没想到对方只是笑了一下,随后便不说话了。 池屿闲本来是对这件事情不敢兴趣的,但对方话说一半倒是突然勾起了他的好奇心,不由得追问道:“怎么不说了?” 他下意识地抬手拽了拽花满楼的袖子,满脸的好奇。 花满楼忍俊不禁:“我刚才也没听清楚。” 这个回答听上去有些敷衍,池屿闲心里有些不太相信,毕竟对方的武功很高,他们离得又不是很远,对方怎么会听不清楚呢? 花满楼温柔一笑,低声说道:“你刚才因为什么没有听清楚,我也是因为什么。” 此话一出,池屿闲顿时闭口不谈,连那一点微弱的好奇心都收了起来。 他掩饰性地轻咳了一声,随后急速地转移着话题:“回去了。” 说罢,便根本不管不顾什么的花满楼,快步往前走着。 月光零零散散地落在石子路上,摇摇晃晃的。 池屿闲没多久就快走到住的地方了,他停下了脚步,随后转过头来回望着身后的花满楼。 “去休息吧。” 花满楼就站在距离他两米远的地方,眉眼温柔,就连月光都比不上对方此刻的俊雅。 “你……” 池屿闲张了张嘴,但还是没问出声,只是难得显露出几分的温情:“明天见。” 说罢,他又点了点头,也不等花满楼回答就转身快步离开。 好在花满楼很是了解他,知道他不是冷漠,而是害羞了。 分明只是寒暄了一声,竟然也会害羞吗? 回到房间后的池屿闲并没有立刻休息,而是躺在床上思索着今天下午的事情。 花满楼向他表白了! 这件事情无异于陆小凤变得专一深情。 明明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响应,可他却没有太多的欣喜,更多的时候惶恐不安,担忧着之后的事情。 万一花满楼只是喜欢现在的他呢?万一他露出真实性格之后对方就不喜欢了呢?万一之后对方厌倦了呢? 第133章 这些担忧全部涌上了心头,惹得池屿闲根本毫无睡意,只能干瞪着眼躺在床上。 他一边发着牢骚,一边将想的这些事情记在了日记里,甚至还时不时地吐槽几句。 夜已深,外面万籁俱寂。 池屿闲抬眸望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之后才闭上双眼准备睡觉。 他很困,但睡不着,躺了大半天之后才勉强入睡。 翌日一早,武林大会正式开始,大家都早早地起来了。 院子里,林平之犹豫着:“要不要去喊池哥起来?” 他是知道打扰到对方睡觉会是一种什么后果,因此才站在这里犹豫着。 李寻。欢看着他,提醒道:“要不然就让他在这里睡吧,昨晚他很晚才回来。” “诶?” 林平之睡得早,并不知道这件事,心里还有些纳闷:“池哥昨晚去干什么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他抬眸望了一眼池屿闲紧闭着的房门,叹了一口气:“那就让他谁家吧。” 说罢,他们便离开了。 等到林平之找到福威镖局所在的地方,刚一抬眸就看到了本来应该在房间里睡觉的池屿闲。 对方一副没睡醒的样子,眼皮半垂着,坐得也懒懒散散的。 对方旁边的白衣青年温温柔柔,正侧首对他说着什么话,说完之后刚才半梦半醒的池哥才打起精神来。 林平之也就昨晚见过那个白衣男子一面,此刻看到对方的相处之后不由得有些诧异。 “爹,池哥旁边的那个人是谁啊?” 林平之低声询问。 闻言,林震南抬眸望了一眼,随后便轻声回答着:“那是江南首富花家的花满楼。” 林平之心中一震,没想到池哥竟然认识这么厉害的人,不过仔细一想也正常。 只不过…… 他再次将视线落到了那边的两个人身上,不知道为什么,他看着那两个人之间的相处,总觉得有些奇怪。 而另一边的池屿闲根本没发现林平之在往这边看,他昨晚睡得很快,以至于花满楼来喊他的时候整个人都显得无比得暴躁。 好在花满楼很适合顺毛,抬手摸了一下他的头之后就将人从被窝里给捞了出来。 虽说是跟着出来了,但池屿闲还是一副不清醒的样子,迷迷糊糊的只知道跟着花满楼走。 这幅模样,连花满楼把他给卖了都不知道。 “还困吗?” 花满楼有些无奈,抬手倒了一杯茶递了过去。 “嗯……” 池屿闲缓缓地点着头,接过一杯浓茶之后一饮而尽,但喝完之后就皱着眉头,很是嫌弃地将杯子放了下去。 “不好喝。” 他总算是清醒了过来,皱着眉头。 这茶太浓了,以至于有些苦了,喝完之后整个口腔都是苦涩的。 也不知道这茶是谁泡的,又苦又涩,和隔夜茶差不多。 池屿闲倒了杯白开水喝,本就不好的心情更不好了。 “回去给你另泡一壶。” 花满楼递给他一张干净的帕子,随后又将他面前的杯子给收了起来。 周围有人在打量着他们,不过大部分的目光都落在了花满楼的身上,毕竟对方的背景在江湖上赫赫有名。 那可是江南首富花家,更别说花满楼之前一直待在江南,没想到这次竟然来了中原。 当然,大部分人在意且好奇的是对方的眼睛,瞎了这么多年竟然好了?倒是稀奇。 有人跃跃欲试想要过来交谈,却被旁边冷着脸的池屿闲给劝退。 池屿闲也察觉到周围的变化,他轻嗤一声,双臂环抱在胸。前:“陆小凤呢?” “去找他的朋友了。” 池屿闲掀起眼皮:“他怎么不和你一起?” 花满楼挑眉,但笑不语。 他打了个哈欠,整个人都懒洋洋得没什么精神,若是现在给他一张床,他估计都能倒头就睡。 武林大会已经开始了,但池屿闲的注意力并没有放在上面,低垂着眼眸在打盹儿。 直到听到了熟悉的名字之后他才抬起头来。 第一次就是令狐冲,对方对战的人他不认识,门派也从未听说过。 胜负简直是显而易见,那个人在令狐冲的手下连二十招也没撑过。 “不知道平之会不会上去。” 池屿闲打了个哈欠,勉强打起精神了。 他话音刚落,没想到没有听到旁边人的回应。 “怎么了?” 花满楼听到询问之后微微一笑,隐藏起心里有些不舒服,看上去表情和平常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但在池屿闲的眼中看来,对方似乎就是不开心了。 “你不开心。” 他开口,说的还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他肯定花满楼现在是不开心的。 花满楼微微摇头:“没有,好了,继续看吧。” 说完之后便抬手用手背将池屿闲侧着的脑袋拨正,力道不轻不重,眼中还带着笑意。 有些疑惑的池屿闲顺着对方的力道转过头,台上现在的人已经换了,峨眉派对青城派。 这两个都算熟人,以至于池屿闲挑了挑眉。 察觉到他的变化之后,花满楼也顺着他的目光往台上看。 台上的两个人都很年轻,看上去也就十七八岁,而且武功也在同一个水平,打了数招之后都没分出胜负来。 第134章 池屿闲看了几眼之后就收回了视线,心思全部都放在了花满楼的身上。 对方刚才为什么不开心? 他苦思冥想也想不到,干脆单手支着头开始闭目养神,没一会儿就一栽一栽的。 花满楼看到了,眼里满是无奈,他看着池屿闲的睡颜,心里不由得想到今天从鹦鹉口中听到的那句话:“萍水相逢尚能将平生托付,何况我与花满楼。” 林:嘶,你们两个是什么关系啊?我瞅着怎么不正常捏。 小池:他喜欢我诶! 花花:哦,平之,我都有点嗑你俩了。 第54章 阴谋 花满楼目光温柔地看着旁边正在睡觉的池屿闲,对方似乎察觉到他的视线了,也只是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随后又再次闭上了眼睛。 这幅信任的模样极大程度地让花满楼缓缓露出了一抹笑来,甚至还抬手将对方凌乱的衣袖给整理了一下。 “哼。” 不远处传来了一声轻哼,池屿闲没在意,倒是花满楼顺着这道声音望了过去。 那人他不认识,但对方是青城派的人,只要一猜就能猜到。 花满楼眉头稍皱,如今辟邪剑谱已经不在了,对方竟然还没有将这件事情给放下吗? 似乎察觉到了这一点,正闭目养神的池屿闲坐直了身子,阴冷着脸抬眸直勾勾地望了过去。 他的目光很冷,更别说浑身萦绕着的阴郁气质了。猛地和他对视上,刚才还愤愤不平的余沧海顿时浑身有些僵硬,只觉得自己被一条毒蛇给盯上了似的。 池屿闲似乎是嗤笑了一声,很快就收回了视线,仿佛对面的余沧海只是路边的一颗花花草草罢了。 “他还在记恨着你?” 就连花满楼都有些无奈了,刚才余沧海望过来的那一眼可称不上善意,估摸着心里在算计着什么。 “随他。” 池屿闲毫不在乎,甚至还十分懒散地打了一个哈欠。 他这幅毫不在意的模样倒是让花满楼心头一颤,生怕对方之后遇到危险也是这种态度。 “你……” “怎么了?” 池屿闲转过头看着身边神情稍带踟蹰的白衣男子,语气和表情都有些疑惑。 “没事。” 花满楼微微一笑,漂亮的眼睛弯着。 现在还不是和对方说这件事情的时候,大不了自己多费些心跟着,总不能就这么让对方继续漠视自身的安全。 池屿闲一头雾水地转过身,抬眸就撞见了对面的林平之冲他使着眼色,一副活泼的样子。 每次看到对方这幅模样,池屿闲心里都会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欣慰感,仿佛对方是他养大的孩子似的。 旁边的花满楼一直都在关注着他,因此他和林平之的互动自然也看在了眼里,脸上的笑微微僵硬。 他是性格温和不假,但他也是男的,总不会看到自己心上人和其他人眉目传情的时候毫不在意。 这么想着,花满楼干脆大着胆子抓住了旁边人的手。 池屿闲搭在膝盖上的手猛地被人握住的时候还有些警惕,下意识地想要收回去。 但当他发现是花满楼的时候,僵硬起来的身子这才缓缓地放松了下来。 这个小变化被花满楼轻而易举地给察觉到了,不由得眉眼弯弯。 任凭对方如何嘴硬,但身体是不会骗人的,这不还是心悦着他吗? 池屿闲怎么会知道看似温润如玉的花满楼心里此时是在想着这种事情,他还以为花满楼是想安抚困意横生的自己。 不过这招确实有用,他现在手被对方握着,刚才的困意顿时一扫而光,心思全放在两人相握着的手上了。 这种亲密的行为,跟谈了有什么区别? 池屿闲脸上的表情突然有些不自在,连忙侧首掩唇轻咳几声。 他脑子里在想着什么?!真是罪过。 黑衣青年脸色很冷,气势有些攻击性。但只有坐在他旁边的花满楼才能清晰地看到他微微泛红的耳垂,也不知道心里想着什么,竟然突然就害羞了。 难不成…… 花满楼低敛眉眼,如画的脸上显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场上那两人的胜负已分,峨嵋派险胜。 池屿闲轻勾了一下唇角,尽管眼中并没有多少笑意。但下面出场的人倒是让他坐直了身子,眉眼紧皱。 福威镖局林平之对战青城派邱松泉。 他盯着邱松泉上下打量了一番,确保自己从未见过对方,甚至在当初福威镖局的时候也没见过对方。 这人是谁?武功如何? 池屿闲心里思索着,只不过凭借他的记性,哪怕之前曾见过对方,恐怕也早就忘了。 他担心的是青城派会不会下黑手,毕竟和福威镖局之间是有些过节的。 或许是察觉到了池屿闲内心的紧张,花满楼手指微勾,轻轻地握了握对方的手:“放心,这里这么多门派看着,对方应当不会耍什么小花招。” “嗯。” 池屿闲深吸了一口气,总算是安静了下来。 他曾教过林平之,因此也清楚对方的武功如何,虽说算不出高手,但在同龄人之间也能挤进前几。 这么一想,刚才还在担心的情绪总算是安定下来了。 场上,林平之手持佩剑,还算是有礼貌地冲对方拱手行了一礼。而对面的邱松泉却不领情,而是冷笑一声,嘲讽道:“届时林公子可别哭着求饶。” 第135章 林平之一听,也直起了身子。他长相更像他母亲,肤色很白,长相也俊朗中带着柔和。 “是吗?邱兄好大的口气。” 他并没有因此对方的这句话慌神,而是不卑不亢地拔出佩剑。 剑身银白,抽出时阳光一照,反射出了一道白光。 邱松泉不以为然,他脸上的表情写满了不屑,看来对这场比试势在必得。 见状,台下的林震南眉头一皱,总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尤其是对面的人是青城派。 旁边的李寻。欢并不清楚福威镖局和青城派之间的恩怨,因此见林震南眼露担忧时还出声安慰了几句。 林震南苦笑一声,在心里暗自想道:“但愿如此吧。” 台上剑风阵阵,那邱松泉也是用剑的,招式和林平之相比有些杀气腾腾。 好在林平之这段时间奋发图强,面对邱松泉密不透风的剑招时还算游刃有余。 池屿闲见状,满意地点了点头,看来对方当初将他说的话记在了心里,武功明显提高了不少。 “砰”的一声,邱松泉的剑险些脱手。 他被逼得连忙后退了数步,眼看就快要跌出擂台,但在那一瞬间,他立刻稳住了。 “哼,倒是有几分本事。” 林平之没回他,单手持剑挽了个剑花,随后就见对方抬手咳了一声。 几乎是眨眼间,邱松泉脚下借力,宛如一道闪电般朝着林平之冲了过来,手里的剑尖直指他的咽喉。 好在林平之动作敏捷地躲了过去,不然还真会被对方刺穿喉咙。 见状,台下的林震南沉着脸:“青城派的招式倒是刁钻。” 他意味不明地说道,暗示着邱松泉刚才那一招太过狠辣。 可谁曾想余沧海并不在意这一点,甚至还笑了笑:“不过是小辈间的打打闹闹,林镖头怎么就认真了?” 林震南冷哼一声,放下手里的茶杯紧紧地盯着擂台。 若是那个邱松泉耍什么小手段,他一定会出手,至于什么规矩,哪有他儿子重要。 同时,池屿闲也将目光放在了邱松泉的身上:“你有没有觉得,他功力突然大涨?” 花满楼听罢,仔细观察了一番:“有点儿,倒是奇怪,刚才还有惜败之势,现在倒是处处压着林平之打。” 闻言,池屿闲的脸色有些难看。他先是转移视线看了一眼坐在那里笑得得意的余沧海,随后又转过头仔细盯着擂台。 “砰”的一声,林平之胸口被踹了一脚,整个人都倒飞了出去,刚刚好停在了擂台边缘。 邱松泉的那一脚有些猛,踹得林平之倒地之后歪头一口血吐了出来。 “我……”林平之已经知道自己比不过对方了,于是开口想要认输,但迎面而来的长剑打断了他,只好往旁边一滚躲了过去。 邱松泉笑了笑,平平无奇的脸上满是嘲讽:“怎么?林公子这就不行了?” 林平之眉头紧皱,他现在胸口还泛着疼,但每当他想要开口认输的时候,对方都会打断他。 这一幕被台下的所有人都看到,只不过邱松泉的动作做得很隐晦,大家也只是以为林平之不服输硬要一战。 “林镖头,令郎倒是血气方刚。” 坐在林震南旁边的人笑着说道,还夸他教子有方。 听着这番夸赞,林震南却是一点儿都高兴不起来,他自己知道自己儿子是个什么性格,绝不会如此逞强。 反倒是一旁的李寻。欢察觉到了些许的不对劲儿,但他又不是很确定,只好先按下不表了。 不过池屿闲可不在乎那么多,看到这一幕之后瞬间冷了脸,就连握着花满楼的手都用力了不少。 “没事,别担心。” 花满楼只好安抚着快要炸毛的人,语气柔和:“江湖上有名的人几乎都聚集在这里了,青城派总不能放任弟子在这么大的场面丢脸。” 池屿闲听罢,这才堪堪坐下,冷着脸一副想要杀人的模样。 “好了。” 花满楼无奈,只好抬起另一只手缓慢地拍着对方的胳膊。 “不行,我还是觉得……” 他的话还没说完,台上就传来一声响,在场的所有人都看了过去,只见林平之身上多了不少的伤痕,血迹都快将对方的衣服给染透了。 但邱松泉却视若不见,按照规则,这时应当判处胜负,但他却继续攻击着渐渐不敌他的林平之。 林震南拍案而起,冷着脸望向依旧是一副淡然的余沧海:“余掌门,你们这是公将仇报?” 他冷哼一声,手已经暗自搭在了腰间的长剑上。 余沧海不以为然地摆摆手:“林镖头这么急做什么?比试嘛,难免会受伤。这不,裁判还没开口呢。” 但现在的情况已经很明显了,邱松泉就是故意折磨林平之,若说没有个人恩怨,恐怕没人会相信。 在众目睽睽之下,刚才一直安静没有什么动静的黑衣男子猛地站了起来。 所有人的目光落在了他身上,或诧异,或好奇,还有一些不满的。 池屿闲根本不在乎,他阴郁着一张脸,浑身杀气迸发:“我记得我之前说过,不管他们出了什么事,我都会记在你身上。” 他余光中瞥见了林平之倒在地上,随后扯出一抹威胁且冰冷的笑:“你倒是试试,一会儿我会不会让你们青城派血洗现场。” 第136章 黑衣青年宽肩窄腰,站在那里哪怕不说话就能够轻而易举地吸引到所有人的目光。 池屿闲这番威胁的话倒是让有些人看不惯:“这是武林大会,你敢不按规矩来?” “规矩?”池屿闲抬眸望向开口说话的那人,冷漠道,“你再多说一句,我连你也杀。” 他不在乎其他人是怎么看他的,只知道若是再不拦下邱松泉,林平之恐怕就要死在台上了。 “裁判是谁?眼睛瞎了?”池屿闲握紧了手里的刀柄,“这不是已经胜负已分?” 小池:贱人!老子要杀了你! 第55章 没有我的命苦 等池屿闲开口之后,一直默不作声的裁判才开口判定胜负,在场的人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顿时目光纷纷投向了脸色有些难看的余沧海。 怪不得这次武林大会会邀请福威镖局,对方分明不在江湖上混迹,原来是为了这个。 林震南紧提着的心还没放下来,连忙派人上去搀扶林平之下来。 池屿闲也跟了上去,只不过他的目标不是林平之,而是站在上面还有些得意的邱松泉。 “啪”的一声响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众目睽睽之下,那个黑衣青年竟然走过去毫不犹豫地扇了邱松泉一巴掌。 “你!” 邱松泉瞪大了双眼,没想到池屿闲竟然会大众动手,甚至还是扇他巴掌这种。 “我什么我?” 池屿闲甩了甩手,冷笑一声:“难不成当初话没说给你听?” 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对方,突然笑了:“我说你怎么突然内力大涨。” 听到这句话之后的邱松泉脸色一凝,顿时警惕地看着眼前来者不善的池屿闲。 好在他刚才说话时的声音不大,不然大家恐怕都要知道这个秘密了。 池屿闲双臂环抱,冷笑一声:“当初动手的人是我,没想到青城派这么欺软怕硬,不找我算账也就算了,竟然还欺负小辈。” 他今天没撑伞,那张充斥着阴冷攻击力的脸就这么光明正大地露在众人面前:“我猜不止如此吧?那个裁判是不是也被收买了?” 这句话将隐藏在众人面前的阴谋一句话给拆穿,顿时,余沧海和邱松泉,包括刚才一直默不作声的裁判脸上都难看了起来。 他们不了解池屿闲,因此才没想到对方竟然会直接开口说破,简直是不顾任何颜面。 林震南气极反笑:“原来如此,我说余掌门刚才为何三番两次地阻拦我,竟是想害我儿。” 他摆手让人将林平之待下去治伤,冷声道:“我福威镖局虽说不掺和江湖上的事情,但这次,你们休想就此罢休!” 说罢,他重新坐下,看样子不会善了了。 余沧海瞪了邱松泉一眼,虽说他们准备暗算福威镖局,但谁能想到邱松泉所耍的花招竟然会被人看穿。 这下倒好,他们青城派之后该如何立足江湖?! “林镖头说笑了,我也不知道这小子竟然这么大胆,哎,你放心,我接下来定会罚他!” 余沧海说得倒是冠冕堂皇,池屿闲嗤笑一声,站在擂台上开口说道:“何必这么麻烦?” 见过池屿闲的人并不多,因此见他做出这种行为,不满的人也不少:“你是哪门哪派的弟子?连规矩都不守?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吗?” 听罢,池屿闲非但不恼,反倒是笑了笑:“老不死的,放心吧,等我解决了他就去解决你。” 这话很是狂妄,这里大多自诩名门正派,还从未有人这么光明正大地行离经叛道之事。 如此一来,哪怕是他们理亏,在场的人也不会对他有什么好印象。 台下的花满楼轻叹一声,似乎是对池屿闲这样的行为有些无奈,但也没开口阻拦对方,而是站起身来:“诸位皆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想必早就知道什么叫做有仇必报。” 有人认出了他是江南花家的花满楼,看对方言语之间明显是为那个黑衣青年撑腰,便愤愤不平地轻哼一声。 “福威镖局何罪之有?不过是无妄之灾,更别说在如此光明正大的场合公报私仇。” 花满楼明显比池屿闲会说话,不过三言两语就将对池屿闲有所不满的局势给翻转了过来。 对啊!这次是福威镖局,那么下次呢?会不会轮到他们?在场估计没有人会看到自己的弟子被人当着所有人的面欺凌! 这样一来,池屿闲刚才的所作所为都变成了拔刀相助。 池屿闲抿唇,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面带笑意的花满楼,对方察觉到了他的目光,还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像是在安抚他不要怕似的。 他没怕,根本不在乎这些人,但看到花满楼为他出头的时候心里还是会有些鼓胀。 “我以个人的名义向青城派发起挑战。” 池屿闲转瞬间就恢复到了平日里的冷静,仿佛刚才的话不是他说的一般。 台下的余沧海脸色一沉,他是知道池屿闲的身手的,别说是他的大弟子了,就连他都打不过对方。 还说什么比试?分明是也想当众侮辱他们罢了。 “怎么?余掌门不愿吗?” 余沧海勉强笑了笑:“怎么会,松泉,你去吧。” 他眼中划过一抹冷意:“点到为止即可。” 第137章 “诶,怎么这么说?”池屿闲挑眉,笑吟吟地说道,“既然是比试,自然是要全力以赴了?” 他将目光挪移到旁边的邱松泉身上:“刚才我见这位邱公子气势汹汹,恐怕也是擅战之人,那种没什么趣味的比试怎么会满足对方呢?” 他拔刀出鞘,话虽是带着几分笑意,但只有站在他对面的邱松泉能够看到他眼底的杀气。 “邱公子,请吧?这次我定当陪你打个爽快。”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邱松泉只好硬着头皮和池屿闲一同站在了擂台上。 他听说过眼前人的一些事情,刚才只是没发现对方竟然也在现场,不然他就做得再隐蔽些了。 一声令下之后,邱松泉率先向池屿闲攻了过去,他几乎用尽了全部的力气。 但池屿闲也只是轻飘飘地就躲了过去,眉眼依旧是冷漠阴沉的,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邱松泉心里咯噔一声,似乎已经遇见了自己的结局。 “招式倒是不错。” 池屿闲抬手只是轻飘飘地挥出了一刀,躲闪不及的邱松泉胳膊上就多出了一道伤痕。 血瞬间流了出来,眨眼间就沾湿了伤口周围的衣衫。 他总算是笑了,哪怕眼中没有丝毫的笑意:“继续啊,这就不行了吗?” 泥人尚有三分火气,更何况活生生的人了。 邱松泉被他一激,几乎是肉眼可见地认真了起来,手里的剑都快得成残影了,却还是沾不到对方的衣袖。 就连池屿闲阻挡的动作都是漫不经心的,一看就知道没将邱松泉放在眼里。 他一身黑衣宛如鬼魅,手里的赶月刀不加任何装饰,站在那里就是一道风景。 池屿闲轻笑一声,他刚才一直是在防守,眼下见邱松泉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才轻声询问:“怎么?难道你只有一颗药吗?” 几乎是他话音刚落,邱松泉眼中就划过了一抹震惊。 对方是怎么知道的?他明明是私下见的那个人! 看他这幅模样,池屿闲便已经知道自己没有怀疑错,于是手里的刀猛地向上一劈。 一到断裂声响起,邱松泉手里的剑赫然断成了两半,一半还握在他的手里,另一半已经飞到了旁边,直直地插。入地面。 池屿闲面不改色,出招宛如闪电,根本看不清楚具体的招式。 唯有和他对招的邱松泉明白,对方现在所使的招式就是自己刚才用的唯亭剑法! 不过是眨眼之间,邱松泉便被池屿闲逼得步步后退,身上也多了数道伤口。 透过密不透风的刀法,他抬眼一望,顿时跌入一双阴郁的深色瞳孔,对方像是一条紧盯上猎物的毒蛇似的,目光很是阴冷。 他浑身一颤,眼看着就要跌下擂台结束一切的时候,一直用刀的黑衣青年竟然抬手拽着他的胳膊将他甩向了身后。 紧接着,池屿闲一跃而起,身姿俊雅宛如一只黑色的鸟雀。 “砰”的一下,他踹到邱松泉的心口,用了四五分力,对方的脸色顿时苍白一片。 一声巨响,邱松泉摔倒在地,“哇”地吐出一口血。 池屿闲随手挽了个刀花,一举一动都格外得赏心悦目:“你输了。” 他并不像之前的邱松泉那样穷追不舍,不过,刚才踹的那一脚也不轻。 看来之后的邱松泉心脉受损,别说武功更进一步了,能继续习武都不错了。 池屿闲冷哼一声,不顾对方怨恨的目光,自顾自地从高台上一跃而下。 他衣袂翩飞,动作说不出的潇洒自在。 “有没有受伤?”花满楼正站在下面,见他跳下来之后连忙上前想要看他的安全。 池屿闲见状,下意思地往后退了好几步,随后便见花满楼愣了一下。 他的抗拒太过明显,以至于花满楼眼眸一暗,但也没多说什么就站在了他的面前。 “怎么了?” 花满楼语气柔和,看样子并没有因为刚才的那个动作而不满。 站在他旁边的黑衣青年眉头稍皱,随后低声说道:“走吧,我没事。” 他说完之后就率先往外走,根本不在意身后的各种目光,反正他已经为林平之报了仇,剩下的比试他也不是很想看了。 落后他几步的花满楼低垂下眉眼,脸上的笑意也减轻了不少,似乎是在心里思索着什么事情。 但很快,他的情绪就恢复到平常的温和了,根本看不出来刚才心里在想着什么事情。 花满楼快步跟了上去,前面的黑衣青年每走一步旁边的人都会给他让出路来。 没多久,他们就离开了热闹的比试现场。 池屿闲停下了脚步,等身后的花满楼跟上来之后才继续往前走。 花满楼自然发现了这一点,刚才还有些低沉的心情顿时变得好了不少——只是因为这么一个小动作。 “刚才我不是故意的。” 一道犹豫的声音猛地在身边响起,唤回了花满楼的思绪。 “嗯?”他有些疑惑。 池屿闲干脆转过头来望着他,眼睛有些亮,但充斥着纠结:“刚才我不是故意躲开你的。” 他将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随后又补充道:“你不喜欢血腥,我刚才身上沾了血。” 听罢,花满楼的表情明显有些怔楞,因此没有第一时间回答池屿闲。 第138章 而没有得到响应的池屿闲眼神黯淡,以为对方是真的在意这个,于是便快步往前走,看样子是不想和花满楼待在同一个空间。 见状,花满楼连忙追了上去,长臂一伸便抓住了池屿闲的胳膊:“我话还没说,你就要走?” 池屿闲低着头,暗自抿唇,心里想道:“你不说话不就是默认了吗?” 虽然他没有开口说话,但花满楼也能想到他心里现在是在想着什么:“我没有在意这个。” “至少不会因此不喜欢你。” 花满楼一边说着,一边将固执地站在那里的黑衣青年用力拽到了自己的身边:“好了,就是因为这个不开心的?” 他微微一笑,抬手用帕子动作小心仔细地擦掉对方脸上溅上的一道血渍:“是因为在意我的想法吗?” “嗯。” 池屿闲犹豫了片刻之后还是承认了,抬眸盯着花满楼那双温柔的眼睛:“我没杀他。” 他话只说一半,但花满楼能够清楚他的意思。 白衣青年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就当池屿闲以为他要说些什么的时候,自己的胳膊轻轻地被人一拽。 下一刻,他的周围便萦绕着一股熟悉的淡雅香味。 花满楼抱住了他,还不是那种虚虚一抱,而是胸口紧密相贴的拥抱。 “你……” 池屿闲很是惊讶,毕竟热爱生命的花满楼向来讨厌打打杀杀,他刚才下手有些狠,对方不喜欢也是正常。 “喜欢是一个逐渐改变自己的事情。” 花满楼的声音温柔,甚至还抬手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动作是说不出的纵容。 “我不会讨厌你,永远不会。” 池屿闲愣在了对方怀里,甚至垂在身侧的手都下意识地拽紧了紧贴着他的衣袖。 “嗯。” 沉默了许久之后,池屿闲才开口回答对方,微微低下头,额头抵在对方的肩膀上一言不发。 他难得这么听话,于是花满楼便趁机多抱了一会儿。 但池屿闲知道自己身上沾着血腥气,于是便主动推开了他:“我去看看平之。” 他说罢之后立刻转身快步往前走,背影依旧是挺拔的,但显露出了几分落荒而逃。 花满楼无奈地摇摇头,但是也跟了上去。 林平之躺在床上,身上的伤口已经抱扎好了,池屿闲去的时候他正在喝药,原本有气色的脸此时变得苍白。 “池哥?” 他余光中瞥见了进门的池屿闲,于是将碗里的药一饮而尽。 “你怎么来了?”他话说到一半之后便发现了对方身上沾的血,于是惊讶且关心地问道,“你受伤了?谁伤得你?” “我没事。” 池屿闲摇摇头:“好好休息吧。” 他抬手将想要坐起身的林平之摁到床上,表情平淡,但仔细看就能看到他眼中的关心:“至于其他的事情你不用多想,总镖头会处理好的。” “嗯。”林平之点点头,苍白着一张脸。 “好了,我先走了。”他微微颔首,来这里也只是来看看对方的伤怎么样。 见林平之没什么太大的问题之后他便离开了,花满楼也一直陪着他,临走的时候还和林平之说了几句话。 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林平之咳嗽着,眼里写满了疑惑。 “我去换衣服。” 池屿闲站在房间门口,抬手关上了门。 “要沐浴吗?” 花满楼站在门外询问。 “我一会儿自己去。” 里面的声音有些不自在,似乎是因为他在外面。 花满楼眼中含笑:“好,我先回房间一趟,你自己小心些,不要让伤口碰到水。” “嗯。” 池屿闲仔细地听着外面的声音,察觉对方离开之后才脱下了外衫。 今天天气还不错,甚至还有些热,于是他便直接用冷水冲了一下。 刚换好衣服,说是要回去的花满楼就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个东西。发现他的目光之后又抬手晃了晃,好像是一个香囊。 “给。” 池屿闲有些吃惊:“给我的?” 他没有立刻接过来,而是上下打量着花满楼,然后在心里暗自想道:“对方知道送香囊是什么意思吗?还是说就是那个意思?” 花满楼眉梢轻挑:“无关风月,只是单纯的香囊,里面放了你喜欢的香料。” “不过——”他话说到一半又笑了起来,“你若是非要那么想……” 这句话根本没说完,说到一半就被有些恼羞成怒的池屿闲冲上来给捂住了嘴。 鼻端嗅到了一股湿冷的水汽,花满楼眉头一皱,抬手拉下对方的手:“用凉水洗的?” “嗯。” 池屿闲拿过对方手里的香囊系在了腰间,漫不经心地回答着:“天有些热,用冷水洗也没事。” “小心受寒生病。” 听到对方关心的话之后,池屿闲压抑着心里的高兴,故作出一副平静的模样:“不会的,只是冲了一下。” 他抬起头,目光猛地发现花满楼腰间挂着的香囊和自己是同一种,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脸有些发烫。 花满楼轻叹一声:“最好是这样。” 池屿闲不以为然,在心里想道:“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地感冒呢。” 第139章 不过他确实是个乌鸦嘴,白天才信誓旦旦地表明自己不会生病,到了晚上就觉得头有些疼了。 只不过池屿闲觉得不是什么大问题,因此并没有和其他人说。 他临睡前喝了些热水,随后便躺床上准备睡觉了。 只是感冒而已,多喝些热水就好了。 可惜,到了半夜,池屿闲猛地惊醒,刚睁开双眼就察觉到了身体上的不对劲儿。 喉咙有些干,还有点儿疼,头也是疼的,甚至还冒了一身的冷汗。 池屿闲咳了几声,非但没有缓解喉咙的痒意,甚至咳得更厉害了。 可能是他咳嗽的声音有些大,睡在隔壁的李寻。欢被惊醒之后便敲了敲他的房门询问。 “没事,有点儿受寒罢了。” 李寻。欢:“若是明天还难受便找大夫看看。” “嗯,我知道了,你快休息吧。” 听他的语气并不像是有事的样子,于是李寻。欢也没多问,转身回到房间就继续睡了。 池屿闲起来喝了点水,感觉喉咙好多了之后就回去继续睡觉了。他以为睡一觉就好了,但没想到这次生病来势汹汹。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更严重了。 他躺在床上咳嗽着,脸上竟然出现了几分心虚。 昨晚才和花满楼保证自己不会生病,没想到还真被对方给说中了,若是被花满楼知道了,说不定要怎么说。 这么一想,池屿闲便从床上爬起来去了林平之那里。走之前他还给留在院子里的人说若是花满楼来找他就说自己出去了。 他想得很好,可惜花满楼对他太了解了,一听这个借口就知道他肯定是生病了。 左右少林寺池屿闲熟悉的地方不多,于是花满楼便不慌不忙地去抓人了。 池屿闲在林平之那里带了一上午,觉得没什么大问题之后才离开。 谁曾想,他刚走出林平之的房门就望见了不远处站着的人,白衣不染纤尘,气质温润如玉,正是前来抓他的花满楼。 池屿闲一开始还有些心虚,但转念一想,他又没做错什么,心虚做什么? 这么一想,他便理直气壮地走了过去。 “还难受吗?” 没想到花满楼看见他的第一句话就是关心他的身体, 刚才还觉得自己没什么错的池屿闲顿时心虚了,他移开了视线,轻咳一声:“好多了。” 下一刻,一只干燥温暖的手贴到了他的额头上,指腹上的薄茧还轻轻地摸了一下他的额头。 “没吃药?” “又不是很严重。” 池屿闲辩解着,刚想继续说自己没什么大问题,下一秒就距离地咳嗽了起来,咳得他脸颊又红又烫。 “哎。” 花满楼叹了口气,随后便带着人去看病,最后包了药回来。 池屿闲不是很喜欢看病,这总会让他想起一些不好的记忆,但带着他的人是花满楼,他便没有将心里的烦躁给表现出来。 不过花满楼以为他是不喜欢喝药,毕竟对方之前还把要倒进花盆里。 “我一会儿去问问有没有蜜饯,喝完之后吃点蜜饯就不苦了。” 听罢,池屿闲撇撇嘴:“我又不是小孩子,才不怕苦。” 花满楼闻言笑了笑,满是纵容:“也不知道是谁之前把药偷偷倒掉。” 周围满是苦涩的药味,阳光溜了进来,房间里的浮尘肉眼就能望见,正在到处纷飞着。 池屿闲坐在旁边,耳边是风声和两人的呼吸声。 他垂在身侧的手不由自主地抓着自己的衣服,却还是嘴硬地开口说道:“反正不是我,而且,再苦也没我的命苦。” 后半句话只是在开玩笑,但花满楼当了真。 第56章 耍流氓 “下次注意点自己的身体,不生病就不用吃药了。” 花满楼站在池屿闲的面前,抬手略带着几分怜惜地抚摸着对方的头,温暖干燥的掌心轻抚着,带来一阵暖意。 “我又不是故意的。”池屿闲仰头,花满楼的手没来得及收回去,恰好落在了他的脸上。 眼前猛地一片漆黑,鼻腔中满是花满楼的味道,淡淡的,充斥着暖意。 池屿闲心脏猛地骤停,随即便如擂鼓般狂跳。 或许是因为周围太过安静了,以至于他的心跳声竟然十分得明显,扑通扑通的,格外得抓耳。 花满楼莞尔一笑,用手盖着对方的脸轻轻摁了一下清晰地感受到对方挺起的鼻尖顶了顶自己的掌心。 “走吧。” 他轻声说道,满是缱绻。 池屿闲抿唇,连忙将对方的手从自己的脸上给拽了下来: “嗯。” 说罢,他率先起身,随后又快步离开,等走了几步之后察觉到不对劲儿,又转过身拿起放在柜台上的药包。 花满楼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不由得笑出了声,最后收到了来自对方恼羞成怒的一个眼神。 吃完药之后,池屿闲便困了起来。武林大会持续五天,今天才第二天,因此去不去也没什么关系。 他打着哈欠,满脸的困倦,时不时地还咳上几声。 花满楼也在他的房间里,正在给他倒水喝。 “我自己来就可以了。”池屿闲坐在床上,薄被就只盖到腹部。 “坐着吧。” 第140章 花满楼无奈地摇了摇头,端着刚好温热的水走到了他的床边: “喝完之后就睡一觉。” “嗯。” 池屿闲拉长了声音响应着,乍一听倒是有些像在撒娇。 花满楼忍俊不禁,眉梢眼角俱是笑意。 喝过药的池屿闲脑子有些迷糊,尽管他分不清现在的不清醒是因为生病还是因为药效。 “你笑我?” 他喝完水之后喉咙总算是好了些,说话的时候也不会疼了,只不过听起来有些沙哑。 花满楼接过他手里的空杯子,笑吟吟地说道: “没有笑你,快休息吧。” 说完之后他就准备转身将手里的杯子放回桌子上,但正准备躺下的池屿闲却以为对方是要离开。 随后,他做了一个自己清醒的时候决定不会做的动作——拽住了花满楼的袖子不许对方离开。 虽然他一句话都没有说,但花满楼也能从他的动作和眼神中看出来他现在的想法。 顿时,花满楼因为对方对他下意识的依赖而感到欣喜,随后便抬手握住了那只冰冷的手: “我不走,去放个杯子。” 此时,池屿闲也反应了过来,顿时松开了手,还不止这些,甚至还往床里面一滚,扯着被子就将整个人都蒙了进去。 见状,花满楼觉得有些好笑,于是放完杯子回来之后就弯下腰来扯了扯他的被子: “别一直闷着,舒服吗?” 其实是不舒服的,但池屿闲却不愿意出去。 刚才他到底做了什么?怎么这么幼稚?他很少丢脸,但所有的丢脸好像都是因为在花满楼这里。 “我没事,喜欢这样。”池屿闲口是心非地回答着,因为闷在了被子里,以至于他说话的时候声音是闷闷的。 花满楼在心里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只好弯下腰来,一手撑在床上,一手探过去准备将人从被子里给拽出来。 可谁曾想池屿闲这个时候突然力气变大,死活都不肯松手,甚至还想着和对方较劲儿。 他是一个成年男子,猛地一拽的力气并不小,更别说花满楼还是弯着腰的。 “嘶——” 就在这一瞬间,刚才还弯腰站在床边的白衣男子猛地被拽倒在床,好在他眼疾手快地用双手撑床,不然整个人都要摔到池屿闲的身上。 而猛地拉进的距离也让刚才颇显幼稚的池屿闲也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他能够察觉到自己被困到了花满楼的怀里,顿时躺在床上一动都不敢动。 周围太过沉寂了,再加上闷在被子里实在是不好受,池屿闲犹豫了片刻之后还是小心翼翼地探出了头。 刚一掀开被子就撞进了花满楼温柔带着笑意的眼眸里。 “舍得出来了?” 花满楼无奈地摇摇头,幅度很小,温润如玉的脸上此刻满是纵容。 而刚从被子里探出头的池屿闲满头大汗,鬓角都被汗水打湿,一副充满了诱。惑的模样。 虽说平时他有些阴郁,其实五官长得很好,甚至还充满了攻击力,此刻躺在床上,倒有些让人怦然心动的反差感。 花满楼眼眸微微暗了下去,凸起的喉结也上下滚动了一番,彰显着他此刻内心的想法。 “你……” 池屿闲开口,却没想到声音竟然如此的沙哑,喉咙也干得说不出话来。 他侧过头,只给花满楼留下一张棱角分明的侧脸: “我不是故意拽你的。” 解释完这句话之后,池屿闲不知道为什么脑子一抽,竟然开口说道: “你也要休息吗?” 花满楼还在维持着半撑在床上的姿势,听到他这句类似于邀请的话后,撑在床上的手指猛地用力抓紧了被单。 “你说什么?” 池屿闲听到他不确定的反问后才反应了过来,顿时满是懊悔。 “我……” 他想要和对方解释,但话刚开口就被向来善解人意,温润如玉的花满楼给打断了。 “好啊,刚好我也有些累了。” 正躲避着视线的池屿闲猛地瞪大了双眼,甚至还猛地转过头来不可思议地看着撑在他身上的花满楼。 他眨了眨眼睛,都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了。 花满楼本来是想着逗逗他,毕竟看着冷静自持的刺猬露出除此之外的表情很有意思。 而且他说完这句话之后本来想起身的,但没想到身下的人皱着眉头皱了片刻之后便开口回答: “那你睡里面还算外面?” 花满楼: “……” 看着突然沉默下来的花满楼,池屿闲突然有些不自在,他再次转过了头,低声说道: “我又没说错什么话。” 或许是因为他生病了,表情都有些病恹恹的,看上去倒是可怜。 按理来说,花满楼应当是要拒绝对方的,但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些什么,竟然头脑一热地答应了。 池屿闲抿唇,但还是往里一滚,他本来是想要给花满楼让出来一些地方,但忘了对方还有一只手撑在他的身边。 “……” 他刚才和投怀送抱又什么区别? 池屿闲默默地抬手捂着脸,裸露在外面的冷白耳垂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成粉红色。 他甚至还能清晰地感受到花满楼结实有力的胳膊横在面前,顿时觉得更加地不好意思了。 而且,维持这个姿势这么久,对方不累吗? 第141章 花满楼深吸了一口气,总算是做好了心理建设。 他直起腰,就当池屿闲以为他要离开的时候,身边的床铺猛地一沉。 “休息吧。” 花满楼很有节制力地和池屿闲拉开了些许的距离,长臂一伸将被子给对方掖好,还伸手轻轻地拍着对方。 原本池屿闲的睡意都快要消散了,但感受着身边花满楼的陪伴,竟然很快就睡着了。 他平常都要在床上躺一个多小时才能睡着,这次倒是入睡很快,没多久呼吸就变得舒缓了。 花满楼在旁边规规矩矩地侧卧着,根本没有趁机和对方紧贴。 不过哪怕他自己克制,但也阻挡不了睡着之后的池屿闲。 对方的睡相原来这么差的么? 花满楼垂眸看着快要滚到自己怀里的人,不由得在心里暗自想道。 外面的阳光溢进了房间,还伴随着阵阵的蝉鸣。 夏季本就炎热,更别说两个人睡在一起了。甚至池屿闲还盖着被子,入睡没多久就把被子给掀开了。 花满楼见状只好伸手给对方盖好,但他盖好后,没多久池屿闲就再次掀开了。 “小心病得更严重。” 花满楼低声说道,但也只是说说而已,并没有吵醒对方,而是不厌其烦地给对方盖着被子。 他自己是没什么睡意的,只是侧躺在这里望着身边近在咫尺的池屿闲。 原本花满楼觉得喜欢上一个人就会不在意对方的过去,但他现在却无比得想要知道对方的过去——尤其是在听到对方说的那句话之后。 究竟是经历了什么,才会让一个人觉得自己命苦? * 池屿闲醒来的时候自己是睡在花满楼怀里的,对方一只胳膊被自己枕着,而另一只胳膊则是搭在了自己的腰间。 淡淡的香味将他整个人都包裹了起来,对方的体温也传递给他。 一个人睡觉都有些热,更别说两个人相拥而眠了。但哪怕池屿闲热出了汗,但还是没有推开抱着他的花满楼。 对方还在睡觉,纤长的眼睫宛如茂密的芦苇,只不过那泓漂亮的湖泊此时闭上了。 池屿闲的脸颊是靠在花满楼的颈窝的,凑得如此近,他似乎都能够嗅到来自对方肌肤深处的香味。 这么想着,他竟然真的凑上去嗅了嗅。 像是从血肉里溢出来的香味,别人喜不喜欢他不知道,至少诱。惑到了池屿闲。 他的手回抱着对方,能够清晰地感受到花满楼腰腹上的肌肉,不能多想的程度,越想越热。 池屿闲在心里唾弃着思想黄透了的自己,总觉得这样是在亵渎对方。 “怦!” “怦!怦!” “怦!怦!怦!” 正在发呆的池屿闲被一阵逐渐加快的心跳声给唤回现实,他心头一颤,还以为是自己的心跳声,但仔细一听才发现是花满楼的。 “你确定还要继续摸下去吗?” 一道温润中掺杂着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池屿闲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将幻想的事情在现实中做了出来。 原本搭在对方腰侧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移到了对方的腹部,估计他还摸了好几把,因为花满楼的衣服已经凌乱了。 衣领大开着,几乎都开到了腹部,他的手要是再往上一寸估计就摸到了对方紧致的肌肉。 池屿闲: “!!!” 他立刻收手,甚至还连忙想要往后退,只不过因为对方的手是揽在自己腰间,这才没有成功。 花满楼等到对方的手收走之后才松了一口气,一直紧绷着的身子这才放松了下来。 “我不是故意的。” 池屿闲这下脸红的不行,尽管脸上的表情是强装出的冷静,看到去倒是反差感极强。 他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儿看,眼前就是一大片雪白的肌肤,肌肉也很漂亮,既不夸张又不是那种薄肌。 花满楼无奈一笑,抬手慢条斯理地将凌乱的衣衫给整理好: “嗯,我知道。” -------------------- 作者有话要说: 小池:好摸,爱摸,多摸。 花花:谢谢,立了。 作话纯属整活,与无关。 第57章 想明白了 池屿闲有些怀疑,上下打量了一番面不改色的花满楼之后才相信对方刚才说的那番话。 虽然这件事情是他做的不对,但…… 他脑子里正在想着其他的事情,身边的花满楼便率先起来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池屿闲才惊讶地发现对方的耳朵红了,通红。 难不成害羞拉? 池屿闲瞪大了双眼,他还从未见过花满楼害羞时的样子。毕竟对方一直都是一副翩翩君子的样子,做事也很有礼貌,绝不会做让人感到冒犯的事情。 “怎么了?” 哪怕花满楼没有转身,他也察觉到了对方看向他的目光,带着几分的好奇和几分的惊讶。 “没什么。” 池屿闲想了想,还是没有将自己刚才的发现告诉对方,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好不容易变得缓和,若是他开口将那件事情说出来,岂不是又要尴尬了? “还难受吗?” 花满楼整理好衣领,站在床边探手摸了摸池屿闲的额头,摸上去倒是没有之前那么热了。 被摸的池屿闲微微眯起眼睛,只是觉得浑身汗津津的不舒服,但风寒确实是好了不少。 第142章 “已经不烧了。” 他抬手扒拉下来对方的手,语气还是恹恹的,只不过比之前的精神倒是好多了。 花满楼这才放心下来,收回手之后又转过身嘱咐道: “晚上再沐浴,不要用冷水。” “哦。” 池屿闲心里的话还没说出来,而花满楼便早就猜到了,这才提前说了一嘴。 虽然他确实是有立刻就沐浴的打算。 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只有淡淡的余晖还残留着。 他们竟然睡了一个下午吗? 池屿闲心里还有些吃惊,坐起身来之后才伸手将披散在身上的头发给束了起来。 “现在去吃饭刚刚好。” 花满楼拿帕子擦了手,一边低着头一边说道。 “不是很饿。” 池屿闲说的是实话,他确实不是很饿,今天睡了一个下午,根本没做什么运动。 “可是晚上还要吃药。” 花满楼微微一笑。 听罢,池屿闲在心里叹了口气,知道自己今晚无论如何是躲不过去那一碗药了。 见他这幅表情,花满楼心头一动,便猜到了他刚才心里是在想着什么。 “好好吃药吧。” 花满楼无奈地摇摇头。 “知道了——” 池屿闲拉长了声音,像是在撒娇。 只不过他自己却没有注意到,根本没有发现自己这只被温水煮的青蛙快要熟了。 因此看见花满楼弯弯的眉眼时他还有些疑惑,好奇对方怎么又笑了,甚至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长得很搞笑。 * 吃完饭之后花满楼几乎是盯着人把药喝了之后才离开,甚至走的时候还有些不放心。 池屿闲这个人是想一出是一出,而且又不在乎自己的身体,根本没有什么自觉性,非常需要一个人死死地盯着他才行。 不过,两个人都没有提及这件事情,都当做心里的秘密。 但事实证明,花满楼的担心是很正确的,刚刚还保证自己沐浴完就好好休息的人现在就偷偷摸摸地出去了。 深夜,无星无月。万籁俱寂之间一道黑影宛如闪电般闪过,眨眼间就出现在了屋顶上。 池屿闲蹲在屋檐上,他白天的时候就打听了好了青城派的住处。 下面的屋子里还点着灯,人影投在窗户上,正是受了伤的邱松泉和一个不认识的人。 池屿闲摸了摸下巴,觉得在屋顶上偷听的不是很清晰,于是足尖轻点便落在了地上。 不得不说,司空摘星的轻功是真的好,他落地的时候几乎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甚至屋子里的人都没有听到动静。 窗户是关着的,只不过他们的影子映在窗户纸上,哪怕声音也压低了,但躲在窗户旁边还是可以听到。 池屿闲双臂环抱在胸。前,倾耳细听着。 “哼,废物!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好!” 一道略显年老的声音训斥道,紧接着开口的便是语气虚弱的邱松泉: “我又没想到那个池屿闲会突然出手!” 昨天池屿闲踹的那一脚并不是很轻,甚至还专门踹的心口,对于邱松泉来说简直是致命一击。 “我听了你的把林平之给重伤了,你快给我药,我不能就这么废了。” 邱松泉有些气急败坏。 偷听的池屿闲挑了挑眉,看来昨天对方吃的那枚功力大涨的药就是这个人给的。 这种药名门正道表面上都不会使用,但也不会在武林大会这种场合给比试的弟子使用,而且听这两个人交谈时的语气,他们似乎还不是同一个门派。 那么,另一个人究竟要问什么重伤林平之?对方甚至还没正在地进入江湖,而福威镖局也不过问江湖上的事情,根本不存在得罪人的情况。 池屿闲在心里轻啧一声,眉眼倏地冷了下去,唇角还挂着一抹冷淡的笑。 他听了片刻,在那个人要出来的时候快速地借力跳到了旁边的一颗树上。 今晚没有月亮,唯一的光亮也只是房间里透出来的光,因此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旁边的那颗树上藏着人。 “我下次会给你带药,你可别忘了答应我的事情。” 临走时,那个中年人还警告着邱松泉,他们之间似乎有着什么交易。 池屿闲垂眸看着,那个中年人长相有些邪佞,一双下三白的眼睛显得他很凶。 “咳咳咳,我不会忘的。” 邱松泉听到对方的警告之后脸色有些难看,但总归是要麻烦对方给他带药,因此哪怕心里再不高兴,表面上还是做出一副听话的模样。 坐在树枝上的池屿闲表情阴冷,乍一看竟比刚才的那个中年人还要不好惹。 他等邱松泉进了房间之后才下去,抬眸望了一眼对方的房间之后才冷笑一声。 两个蠢货,这种私下的谈话竟然还在自己房间里谈,也不知道找个隐蔽的地方,这不就是专门让他来偷听的吗? 池屿闲耸耸肩,满意地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起了风,体感有些凉意。他心里顿时咯噔一声,生怕感冒再次加剧,他自己倒是无所谓,只是万一花满楼知道了,到时候恐怕又要说他。 罢了,还是赶紧回去吧。 池屿闲心里这么想着,随后便快速地回到自己房间,刚坐到床边他就打了个喷嚏,浑身一颤。 第143章 “好吧,总不能真的更严重吧?” 他脱下外衫盖好被子,没一会儿就感到热了起来,整个人有些难耐。 之前也没觉得自己这么容易生病,难不成他和少林寺的磁场不合? 池屿闲将被子往上拉了拉,直到拉到鼻子下面才停下。 他打了个哈欠,连日记都没写,毕竟今天他过得还是挺开心的——毕竟和花满楼睡了一个下午。 翌日一早,池屿闲竟然准时醒来了,这两天里他连李寻。欢的面都很少见,没想到对方今天早上竟然敲响了他的房门。 池屿闲心里有些疑惑,但还是起身去开了门。 门外不止是有李寻。欢一个人,还有伤害没好就起来到处乱跑的林平之,林平之正小心翼翼地拽着对方的袖子,似乎是在阻拦对方。 “怎么了?” 池屿闲倚靠在门框上,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听到他的声音之后,林平之这才松开了手。 “池哥,你今天醒得怪早。” 林平之哈哈笑了笑,脸上有些尴尬,毕竟刚才他还和李寻。欢说不要打扰他池哥睡觉,不然惹到对方会很难搞。 “嗯,昨晚睡得早。” 池屿闲掀起眼皮,虽然他说自己昨晚睡得很早,但脸上的表情却和平常没什么区别,困倦得跟没睡醒似的。 “打扰了。” 李寻。欢先是拱手问了声好,随后才继续说道: “我还有些其他的事情,便想着走之前和你说一声。” 毕竟他们两个是一起来的,要是离开的话,按理说应该是要和对方说一声的。 “啊——” 还算不上很清醒的池屿闲拉长了声音,看上去还是有些迷糊: “你要走了?现在?” 他总算是清醒了过来,站直了身子之后连目光都认真了不少。 “嗯,江湖再见。” 李寻。欢微微笑着,眼角的细纹很是明显,但对他来说却平添了一股岁月的韵味。 “再见。” 池屿闲微微颔首,和对方告别之后觉得他们也算得上朋友了,便拢好衣服将人送到了少林寺的大门口。 “再见。” 李寻。欢再次道了声别,微微一笑,像极了长辈。 “嗯。” 相比之下池屿闲的反应就有些冷淡了,只不过李寻。欢也知道他的性格是什么样子,若真的冷淡就不会送他送到这里了。 目送着李寻。欢离开之后,直到看不到对方的身影,池屿闲这才往回走。 他打了个哈欠,手里撑着的伞不是他之前的那把白底红梅伞,而是花满楼送给他的那一把。 或许是出来的时候没看清楚,池屿闲现在才发现。 他仰面抬眸,手里转着伞柄,勾勒着莲花的伞面便在他头顶旋转了起来。 “出来吧。” 一道淡淡的声音响起,池屿闲头也不回,听到身后脚步声的时候就猜出来了对方是谁。 “哎,你倒是警觉。” 池屿闲不甚优雅地翻了个白眼,左边肩膀一沉便将对方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给抖掉了。 “陆小凤,你幼不幼稚?” 他侧目看向走到自己旁边的人,嘴里却嫌弃着: “怎么?这都第三天了才知道来找我这个朋友?” “诶不对,你说错了。”陆小凤笑着,还伸出一根手指在他的眼前晃了晃,随后慢悠悠地开口。 “我可不是来找你的,只是半路上遇到而已。” 池屿闲听罢再次白了他一眼,快步与对方拉开了距离。 “我只不过是说了一句实话,你这就生气了?” 陆小凤开着玩笑,毕竟他知道这种玩笑对于池屿闲来说并不过分,这才毫不在意地和对方开玩笑。 “切,谁会和你生气。” 池屿闲拉长了声音,听上去有些阴阳怪气的,非但没有任何的善意,倒是有些嫌弃。 但陆小凤早就习惯了和对方见面之后的吵吵闹闹,快步跟了上去: “对了,怎么就你自己?花满楼呢?” “不知道。” 池屿闲: “你要找他?问我做什么?” 他微微瞪大了双眼,似乎觉得有些奇怪,他和花满楼是两个个体,又不是时时刻刻都黏在一起的。 陆小凤听罢之后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我不问你问谁?” 正快步往前走着的池屿闲眉心一跳,于是猛地停下了脚步。 一旁的陆小凤见状也停了下来,好奇地望着他: “怎么了?” 池屿闲转过头,抬高伞沿露出了一双深色的瞳孔,他似笑非笑地看着陆小凤: “你什么意思?” 他在心里想道: “难不成陆小凤是察觉到了自己和花满楼之间的关系?” 不对,他很快又将这个念头抛在脑后,继续想道: “我和花满楼的关系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不对!我们有什么关系?现在就是朋友而已。” 陆小凤将他脸上刚才的变化都看在了眼里,顿时心知肚明。 “哎,你们两个……” 他刻意地拉长了声音,故意地想要逗弄池屿闲。 果然,看到池屿闲听到陆小凤话说到一半,表情顿时变得紧张起来。 “你们两个真是好朋友!” 陆小凤哈哈大笑,抬手用力拍了拍池屿闲的肩膀,说完之后便连忙往前跑,生怕池屿闲恼羞成怒追着他打。 第144章 池屿闲听到他的话之后简直都要气笑了,顿时明白对方是在故意逗自己,于是合上撑着的伞,追上陆小凤之后就砰砰在对方背上揍了几圈。 “诶诶诶!你下手好狠啊!” 陆小凤喊道,抬眸看到花满楼的身影之后便高声喊着让对方救他。 “你们两人每次见到都要这样打闹。” 花满楼走过去无奈地将两个人给拉开。 池屿闲见他过来了,顿时松了手,随后又稍带些几分幼稚地瞪了陆小凤一眼。 他甚至在花满楼问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又假装听不见,对此闭口不谈。 花满楼稍微挑了一下眉,转过头看了一眼旁边哈哈笑的陆小凤,用眼神询问对方究竟发生了什么。 但他没想到,陆小凤竟然也闭口不谈,反倒是看着他眼神有些奇奇怪怪。 花满楼抬手无奈扶额,对于这两个年龄加起来恐怕没有六岁的人无奈极了。 “咳。” 到最后还是池屿闲受不了尴尬开口打破了周围的沉默: “我先回去了。” 他抬手再次撑开伞,身上的黑衣上落满了阳光,没一会儿就惹得他受不了。 陆小凤抬手摸了摸鼻子,笑着说道: “那你们聊,我先走了。” 他怕自己再不走就被池屿闲再次暴打。 看着陆小凤远离的身影,池屿闲咬紧了后槽牙: “陆小凤!” “嗯?” 花满楼听到之后抬手摸了一下他的额头,发现已经退了热之后才真正地松了一口气: “怎么样?还难受吗?” 他早上起来就来找人,没想到到却没看到人影,问了之后才知道对方去送朋友了。 “还好,我觉得已经好了。” 池屿闲眨眨眼,皱着眉: “回去吧,好热。” 他满脸的烦躁,心情因此差了起来。 花满楼无奈地笑笑,和对方并肩回到了房间: “对了,吃饭了吗?” “吃了。” 池屿闲缓缓地点点头,随后又打着哈欠: “我困了,要睡觉了。” 他说罢便准备将伞放下之后往床边走,却没想到刚才还站在自己身边的人竟然弯下腰来凑到他的衣领处闻了闻。 过于近的距离让池屿闲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整个人都僵直在了原地。 对方的呼吸尽数洒在了自己的脖颈上,引起一层颤栗。 好在对方很快就直起了腰,无奈地看着他: “又在骗我?” “我什么时候还骗过你?” 池屿闲下意识地反驳,说完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又被花满楼给套路了。 “看来今早是真的没吃饭,连药都没喝。” 花满楼莞尔一笑,根本看不出来他会是给人下圈套的人。 池屿闲低头在自己的衣领处嗅了嗅,果然没有药味儿,怪不得对方会知道自己骗了他。 “我已经好了。” “嗯,”花满楼无奈,总不能逼着对方喝药,他抬眸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人, “那如果不舒服了就直说。” 他明白对方是那种不舒服了就憋在心里的人,因此才会在相处的时候有话直说,不然对方会将心里的想法憋到天荒地老。 池屿闲知道自己的毛病,因此听到花满楼这件不算过分的要求时犹豫了片刻之后还是答应了。 他发现自己的生活好像被对方渗透了进去,而且对方还无比得了解他。 这让池屿闲心里有些惶恐,顿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或许是看出来了他此刻心里的纠结,花满楼微微一笑,往前走了一步抬手轻轻地抱了对方一下。 池屿闲低垂下眼眸,只觉得之前一直围绕在自己身边的阴云似乎要消散了。 “花满楼。” 他低声喊了对方一声,也得到了温柔的回答。 池屿闲抬眸和花满楼对视,眼里是和平常截然不同的浅淡温和。 与他的眼睛对视上之后,花满楼的心开始狂跳,他隐隐察觉到了什么,因此本来轻轻虚抱着对方的手猛地收紧。 池屿闲本来是在想着事情,没想到突然腰间一紧,整个人都跌进了花满楼的怀里。 “啊?” 他抬眸,下巴抵在对方的锁骨上,难得露出几分无奈的表情。 “抱歉。” 花满楼笑了笑,随后便抬手松开了对方。 “不用着急,”他抬手轻轻地拍了拍池屿闲的脊背,轻声说道, “慢慢想。” 池屿闲凸起的喉结上下微动,觉得对方好像是已经猜到了自己想说什么。 不知不觉间,花满楼竟然对自己了解到了这种程度。 “我要睡觉了。” 池屿闲轻咳一声,快步往床边走,背影是花满楼熟悉的落荒而逃。 听到身后的人离开之后,他才倒在床上捂着脸无声地吶喊着。 好吧,事情都已经到了这种地步,总不能再一直装傻下去。想起之前自己对花满楼的暗恋,池屿闲便有些脸热。 他被对方发现之后就尴尬得要离开,和花满楼一比,自己确实是不适合谈情说爱。 池屿闲的手有些凉,或许是情绪太激动了,他的手都在颤抖,像是对花满楼的感情藏不住了。 对方太好了,对他来说就像是撑伞都挡不住的太阳似的,不管是藏在房间里,闭上眼睛,躲在伞下都能感知到的阳光。 第145章 反观他自己,一事无成,能给对方什么呢? 池屿闲干脆坐起身来,表情十分的认真,思考着将来该如何做得更好。 若是之前有人告诉他,自己会为了一个人想要变得更好,池屿闲定会嗤之以鼻,但现在,他愿意为了花满楼去改变。 池屿闲抬手捂着脸,躲避着从窗户那里溢进来的阳光,心里像是被塞满了饴糖似的。 不过,还得再等等,现在还不行。 他放下了手,眉眼间是自己都发觉不了的淡淡温柔,冲散了一直萦绕在他周围的那股阴冷气息。 池屿闲想着想着就笑了,和之前的冷笑,讽笑截然不同,是认真的笑,是发自内心的笑。 他向后一倒,躺在床上,脑海里开始复盘自己和花满楼之间相处的点点滴滴,越想越觉得他们之前和谈了没什么区别,也只是没捅破那层窗户纸罢了。 想着想着,他便睡着了,在梦里也梦见了花满楼,和当初那个旖旎的梦一样,只不过这次梦到的花满楼没有那么得强势,反倒是格外得温柔。 等他一觉醒来已经晚上了,这场梦竟然做了那么久,在梦里甚至什么事情都做了。 池屿闲有些尴尬,好在现在没有人看到他这幅模样。 他轻咳一声之后开始继续梳理着睡觉之前想着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逐渐将自己之前的想法逐一推翻。 “花满楼与我而言是每天都缺失不的太阳,我撑伞躲避,但知道对方一直都在。我想要接触,但太过滚烫,生怕自己会受伤。回首之前,处处坎坷,因此对将来我也早已失望。” 池屿闲坐在床边,低垂着眉眼,宽大的衣袖因为他抬手的动作而滑落到手肘处,露出了一只布满了伤疤的胳膊。 他想着想着脸上的笑就消失了,似乎是再次回忆起了之前的一些事情,一些对于其他人来说没什么,对他而言却有些痛苦的事情。 尽管如此,他依旧会在日记中写下: “我送给他我的现在和将来,我残缺的灵魂和一切。” --------------------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呜呜呜呜 第58章 衣服 翌日,天快要亮的时候下起了雨,雨势不大,淅淅沥沥地打在窗外的芭蕉叶上很是催眠。 池屿闲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房间里的光线很暗,有那么一瞬间还以为天色还早,等听到外面的雨声之后才反应过来是下雨了。 他本来是准备再睡个回笼觉,但想起花满楼和陆小凤似乎没带伞,于是便强撑着困意从床上爬了起来。 外面到处都是湿漉漉的,窗前的那丛芭蕉被雨水冲刷之后变得格外的翠绿,此时正发出一阵滴滴答答的声音。 池屿闲打了个哈欠,抬手拢紧了身上单薄的衣服。 一场小雨让这几天格外炎热的气温降了下来,肉眼可见的一切都是灰蒙蒙的,像是被蒙上了一层淡灰色的纱似的。 他慢悠悠地到了花满楼和陆小凤暂住着的院子,先是敲了陆小凤的房门,发觉对方不在。 池屿闲也没多问,毕竟陆小凤是一个闲不住的人,于是他便将伞放在了门口。 刚一转身,他就看到刚才还在想着的陆小凤从远处冒雨跑了过来,等走近了,对方身上早就湿透了。 “一大早你去哪儿了?” 池屿闲有些吃惊,连忙往旁边让了让。 “哎,没想到刚出去没多久就下了雨。” 陆小凤抬手抹了一把脸,回到房间之后翻了条布巾就开始擦头。池屿闲见状,便无奈地摇了摇头: “把伞给你放门口了。” “好好好。” 陆小凤连声应答,或许是因为他们的动静不小,以至于隔壁的花满楼推开了房门。 池屿闲听到动静之后便转过身,恰好撞入了对方温和的眼眸之中。 “吵到你了?” 他立刻放轻了声音,比廊外吹拂来的轻风还要柔。 “没有,我今天醒得有些早。” 花满楼微微颔首,身子往旁边一侧,示意池屿闲进房间。 犹豫了几瞬之后,池屿闲果断地关上陆小凤的房门,果断地跟着花满楼进了房间。 屋子里没点灯,光线很暗,也只是能视物的程度。 “你怎么醒得这么早?”花满楼声音还带着刚睡醒时的沙哑,和他温柔的嗓音搭在一起便格外得磁性。 池屿闲将伞合上放在了门口,随后头也不抬地回答道: “听到外面的雨声了。” “所以是专门来送伞的?” 听罢他的那番话之后,花满楼眉眼含笑,说话时的声音都是温柔的。 在现在这个昏暗的环境中,这种声音便显得十分的暧。昧,池屿闲耳朵一痒,整个人都有些酥了。 他不自在地抬手抓了抓敏。感的耳朵,垂眸看着不远处。但没想到那边是床,上面的被子半掀着,明显是主人刚刚起来还没来得及收拾。 池屿闲顿时有些不自在,一转身就发现花满楼正在身后笑着看他。 “你怎么……” 他抬手掩唇轻咳一声,脸上的表情很冷静,根本猜不出来他此时内心的想法: “我回去继续睡了。” 说完便想着抬脚离开,可谁知道花满楼突然拉住了他的胳膊,嗓音低沉且温柔: “外面还下着雨。” “嗯。”池屿闲没反应过来,而是点点头,用眼神示意着对方还有什么问题。 第146章 花满楼咳了一声,随后认真地说道: “留下吧。” “啊?!” 池屿闲很是诧异,整个人都快要后退了,还是花满楼拉住了他。 “我现在不困,一会儿要在旁边看书,你去睡一会儿。” 花满楼抬手屈指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语气有些打趣: “你脑子里在想什么?嗯?” 被反问的池屿闲不自在地轻咳一声,在心里默默吐槽道: “当然是在想一些少儿不宜的事情。” 他抿唇,有些不好意思,但最终还是留了下来: “我知道了。” 走了几步之后,池屿闲又停了下来,然后转身看着身后的花满楼: “我衣摆湿了,会弄脏你的床。” 他说完之后还抬手撩了一下外衫,下面确实是湿了一大片。 花满楼没说什么,只是找了一件干净的外衫递了过去。 池屿闲垂眸看着眼前明显是对方自己的衣服,眼神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伸手接了过去。 他小声说着: “我洗完之后还给你。” “没事。” 花满楼听到了,温柔藏在目光里: “快点换吧,别再受寒。” “哪有那么容易受寒呢?”池屿闲说道,但还是听话的把有些湿的外衫脱下换上了干净的衣服。 花满楼的衣服大多都是淡色的,正如池屿闲身上正在穿的这件,类似于雨后天边的一抹淡淡的青,很淡很淡。 上面还带着对方独有的熏香,很好闻。 池屿闲强忍着没有垂首趴上去闻,假装若无其事地走到床边躺了下来。 被窝还是暖得,躺上去满是对方身上的味道。 他拽着被子盖在身上,轻声咳了一声,强行闭上了眼睛,但脑子里却想着一些冒犯的事情。 闭上眼睛之后周围的声音就更加得明显了,外面的雨声,房间里的翻书声,渐渐地,池屿闲睡了过去。 等他醒来的时候外面的雨已经停了,只不过太阳还没出来,还是一副阴沉沉的。 他打了个哈欠,在花满楼的床上睡得乱七八糟,被子被他抱在怀里,一看就是睡相不好。 “醒了?” 花满楼正坐在一旁看书,听到动静之后就抬眼望过来了,果然看到池屿闲正满脸迷茫地坐在床上。 不过对于对方来说,睡醒之后要再愣一会儿好像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了。 池屿闲缓缓地打了个哈欠,随后才回应了花满楼。 他下床之后才真正的清醒了过来,一边站在床边弯腰迭着被子,一边说着昨天晚上偷听到的事情。 虽说他也算在江湖上闯荡了些时日,但对于一些事情的解程度根本比不上土生土长的人。 听完池屿闲的描述之后,花满楼放下了手里的书,眉头紧皱: “我从未听说过江湖上有这么一号人物。” 他抬眸看向正向他走来的池屿闲: “不如去问问陆小凤?他认识的人比较多。” “嗯。” 池屿闲点点头,心里也理解,毕竟花满楼之前一直待在江南,哪怕知道不少事情,也对不上脸,确实不如去问陆小凤。 “不过……” 花满楼话音一转,思索着自己的记忆: “你说的那种药是禁药,江湖上的各大门派都禁止门下弟子服用,对方能拿出这种药,恐怕不是什么名门正道。” 听罢,池屿闲挠了挠头: “我之前也是这么以为的,但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对劲。” 他在花满楼的对面坐下,脸上还有刚才睡觉压出来的红痕,只不过他自己并不知道罢了。 “平之也不算是踏入江湖,对于一些事情根本没参与过,又怎么会惹到一个这样的人物?” “总不能是受我牵连了?” 池屿闲开玩笑的说道。 “若真是什么歪门邪道,他们也并非需要理由。” 花满楼缓缓道,一边说着,一边抬手给他倒了杯茶,温度刚刚好,刚一倒出来就能够闻到一股清香。 “你说的也是。” 听罢,池屿闲缓缓地点了点头,单手托着下巴,看表情是在沉思着什么事情。 “我要去问问。” 池屿闲站起来,若有所思地说道: “那个邱松泉看着也不是什么谨慎的人,谈话都能在自己房间,说不定平常也露出过不少马脚。” “好。” 花满楼自然不会阻拦他,而是抬手拂了一下自己的衣袖,站起身来: “要帮忙吗?” “好。” 池屿闲点点头,也没有拒绝他,看样子还似乎有些高兴。 “走吧。” 他撩起衣袖,花满楼的衣服对于他来说有些宽大——虽然他们两个的身高差距并不是很大。 花满楼站在旁边看着,看着看着就上了手,绕到他身后抬手将他的衣领给整理了一下。 “好了。” “嗯。” 池屿闲刚才僵直着身子,等花满楼的手收走之后才逐渐地放松下来。 他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蜷曲着,等松开手之后,那一片衣服都变得皱皱巴巴的。 两人一起出了门,隔壁的陆小凤早就不在了,不知道在忙着什么事情,一天天的根本不见人影。 花满楼和池屿闲兵分两路去打探消息,花满楼去青城派,而池屿闲去周边。 这么决定还实在是因为对于青城派来说池屿闲的这张脸实在是太明显了,那天他压着邱松泉打的场景被所有人都看在了眼里。 第147章 为此,分开前池屿闲还语气不是很好的说道: “哼,我非要打他。” “好好好。” 花满楼点点头,抬手拍了一下池屿闲的肩膀,哪怕知道凭借对方的身手遇不到什么危险,但还是会下意识地担心对方。 “嗯。”池屿闲点点头,也没抗拒对方的关心。 和对方分开之后,或许是觉得自己撑着伞有些太显眼,他这才有些不适应地合上伞在外面走着。 他打探消息不是很熟练,之前有关的事情都是别人去做,因此刚开始的时候失败了几次。 问的人要么是被他吓到连忙离开,连接近都没接近,要么就是说得结结巴巴,根本没有什么可信度。 池屿闲叹了一口气,不由得有些自我怀疑,暗自在心里想道: “难道我真的长得那么凶吗?” 他站在树下,无奈地摇摇头,但也没放弃,在心里想着花满楼,照葫芦画瓢地模仿着对方和别人说话时的语气。 如此一来,接下来打探消息的时候才顺利了不少。 一下午问下来,池屿闲的第一反应便是邱松泉真的是不聪明,找的地方都不是很隐蔽,都被一些人曾经撞见过。 等他和花满楼的消息一对,大概也推测了出来。 邱松泉和那个中年人似乎是在武林大会的前一天认识的,只不过他们之间到底说的什么,曾经撞见的那个弟子并不清楚,当时对方还以为是什么师兄弟,礼貌地没有上前去打扰。 池屿闲坐在椅子上,坐姿有些散漫,双手交迭,下巴抵在上面: “是在不行,我就只能那样做了。” “嗯?” 花满楼有些疑惑,不由得开口询问: “怎么做?” “哼。”池屿闲站起身来,难得穿黑色以外的衣服,减去了他身上的阴郁感,倒是有些俊朗, “当然是将人绑起来拷问。” 他义正严词地说道,看样子还真的是这么打算的。 花满楼听罢,无奈且纵容地摇摇头: “对方是青城派的亲传弟子,你确定要这么做?” “哎。” 池屿闲再次坐了下来,整个人都有些无奈,甚至还长叹了一声: “那我能有什么办法?总不能跑到他面前直接问吧?” 第59章 阴谋 池屿闲说完这些话之后又觉得自己刚才太过激动,于是有些不好意思地准备坐下,却没想到面前的人笑出了声。 他的动作也停了下来,直接开口询问: “你在笑我吗?” 听出了这句话里的意思,花满楼抬手掩唇,但不管再怎么遮掩,他含笑的双眸还是藏不住的。 “不是,我没有在笑你。” 但这句回答的可信度却不是那么高,池屿闲也只是没有什么恶意地白了他一眼。 见状,花满楼眼里的笑意更加明显了,甚至都快要溢出来了。 池屿闲轻咳一声,随后坐下: “不过他们既然有合作,接下来邱松泉定会有所动作。” 他抬手轻轻地摸着自己的下巴,哼笑道: “我倒要看看他心里做的究竟是什么打算。” 若是真的针对福威镖局,池屿闲眼神微沉,里面满是郁色。 花满楼瞥见了,在心里无奈地叹了口气。 “等陆小凤回来了再问问。” “嗯。” 池屿闲点点头,等到陆小凤从外面回来之后就过去询问了,一开始对方还好奇他所说的事情,但听着听着脸上的表情就变了不少。 “怎么了?” 池屿闲发现陆小凤的表情有些许的诧异,于是斟酌着开口询问。 “倒是巧。” 陆小凤摇摇头,随后在他旁边坐下: “我最近也在查一件事情,是和日月神教有关的。” 听到这里,池屿闲原本懒懒散散的坐姿瞬间端正了起来,眉头紧皱: “日月神教?” “对。” 陆小凤点点头: “他们最近动作不算小,但都是一些底层弟子行动。我有个朋友,他师弟前些天功力大涨,在昨天的武林大会上连胜十场。” 他描述的这个情况和邱松泉倒是很像,这不得不让池屿闲有所怀疑: “难不成不止有他们?” 参加武林大会的门派很多,但真正在江湖上说得上话的却不是很多,因此会有不少的小门派想要使用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 池屿闲向后一靠,脸上的表情有些凝重: “你查的如何?” 他看向旁边的陆小凤,看对方的状态和表情,这些天的忙碌恐怕没有白费。 陆小凤哼笑一声,随后就抬手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白色的瓷瓶在池屿闲的眼前晃了晃。 “这是那个药?” 池屿闲一看就猜到了: “找到供应的人了?” “那倒没有。”陆小凤叹了一口气,随后将手里的瓷瓶递给了池屿闲。 他看着池屿闲打开那个瓷瓶闻了闻,随后才继续补充道: “这是我从一个小弟子那里得来的,对方见身边也有人服用这种增长功力的药,便觉得有些不妥。” “于是他见你来查这件事情,便把药给你了?” “对。” 池屿闲没闻出来什么,只嗅到了一股苦涩的味道,期间又夹杂着一股很淡的清凉感。 他干脆倒出来了一些,然后便发现里面的药也就只有三颗。 “你猜这三颗药要多少?” 陆小凤一只胳膊支在桌子上,侧着头看着池屿闲。 第148章 “五十两?”池屿闲猜道,毕竟五十两也不是一个小数目了,对于一个普通的家庭来讲已经算得上是巨款了。 听到他的猜测之后,陆小凤哼笑一声,不过虽是在笑,但他的眼里并没有笑意: “一百两。” “一百两?!” 池屿闲有些吃惊,万万没想到就这么三颗小小的药丸竟然能开价一百两。 “毕竟有门路的人不多。”陆小凤解释道。 池屿闲明白了,供不应求,价格自然会高,但这也不妨碍他觉得这药贵的离谱。 “倒还真有人买。”他叹了一口气,看上去有些无奈。 原本以为只是邱松泉一个人,但谁曾想竟然牵扯到了这么多人,更别说他们还是不同的门派了。这么一来,牵扯进这件事情的可不只有四五个门派。 池屿闲抬手摁着太阳穴,已经开始为后面的事情感到头痛了,只不过事关福威镖局,甚至是林平之,他也不好像之前一样袖手旁观。 “这件事情该不会只有你在忙碌吧?” 陆小凤笑了笑: “那倒没有。” 听到这句话之后的池屿闲一口气完没还全松完,对方接下来说的话就险些让他缓不过来。 “这不是还多了一个你吗?” 池屿闲白了他一眼: “我可不擅长查案。” “算了,”他说完之后站了起来,侧目看向陆小凤, “走吧,早点查完早点休息。” 陆小凤刚从外面回来,听到这句话之后还没来得及反驳就被池屿闲拽着出了房间。 花满楼也不是很放心,听到了这件事情之后也跟了上来,这下倒好,他们总算不是只有两个人了。 “既然如此,那我们一会儿再见。” 三人在一处竹林分开,约定好了一个时辰之后在这里集合。 天逐渐暗了下来,周围都是一副湿漉漉的模样,越往人烟稀少的地方走,雨水的潮湿气息就越浓。 池屿闲还是决定先从邱松泉下手,一是因为他曾见对方和那个疑似日月神教的人见过面,二则是因为邱松泉毕竟好掌控。 想罢,他干脆直奔邱松泉的院子而去,到那里之后,还没等他跳上之前的那颗大树上,邱松泉就推来房门出来了。 池屿闲连忙往旁边一躲,这才没有被对方发现。 不过凭邱松泉现在的武功来讲,估计发现不了池屿闲在跟着他。 只见对方闷热的夏夜里裹得严严实实,一路上还左顾右盼的,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 池屿闲在他身后不紧不慢地跟着,甚至都能分出心猜测他现在是要干什么。 应该不是和之前的那个中年人碰面,毕竟他们两个昨天晚上就见过了,难不成疑似日月神教的人不止一个? 想到这里,神情恹恹的池屿闲总算是认真了起来,盯着邱松泉就像是走到路上看到了钱生怕别人捡走似的。 他跟了一路,随后就见邱松泉在一处偏殿停了下来。 少林寺有不少的佛殿,这里位置有些偏僻,因此平时除了来打扫的人之外根本没什么人过来。 怪不得邱松泉要来这里,不管是和人碰面还是杀人放火,这里都算是一个好地方。 池屿闲足尖轻点,施展轻功在不远处的一颗树上落下。 他没有更往前,毕竟现在还不知道和邱松泉碰面的人武功究竟如何,断然不能轻易冒险。 只见邱松泉在偏殿门口停下,随后四下张望了一番,发现没什么人之后才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小巧的哨子轻轻吹了吹。 虽然是吹着哨子,其实听不到什么声音,至少池屿闲在他两丈之内都没有听到什么明显的声音。 但尽管如此,在邱松泉吹向哨子没多久,一个披着黑袍的人就从一个阴暗的角落走了出来。 来人一身漆黑,站在光线昏暗的角落时确实是不容易被发现。 池屿闲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对方一番,随后发现自己对这人并没有什么印象,难不成这个人也是日月神教的? “东西呢?” 不远处,邱松泉见人来了之后就迫不及待地压低了声音催促道。 黑衣人听罢一言不发地从怀里掏出来一个小瓷瓶扔给了他,动作轻慢,毫不在意。 邱松泉根本不在意,他连忙接住了那个瓷瓶,甚至还毫不犹豫地从里面倒出来了一颗药仰头吞了下去。 “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情。” “哼,自然不会。”邱松泉吃完药之后心口的疼痛才缓解了不少,他抬眼看了黑衣人一眼,犹豫了片刻。 “你确定这件事情不会被其他人知道?” “自然。”黑衣人笑了一声,声音沙哑得像是有砂砾在他喉咙里似的。 他掩藏在宽大兜帽下的阴冷双眼盯着眼前还察觉不到危险的邱松泉: “尽管把消息打探好。” “知道了。” 邱松泉点点头,随后,眼前的黑衣人便很快就消失在他眼前。 隐藏在树上的池屿闲微眯双眼,先是看了还留在原地的邱松泉,随后又飞身一跃跟上了离去的那个黑衣人。 他的轻功在江湖上也能挤得进前几,因此跟踪那个黑衣人倒是不怎么费力,只不过对方太过谨慎,左拐右拐的没一会儿就跟丢了。 池屿闲轻轻一跃便落在了地上,他四下张望了一番,发现真的是跟丢了之后才不耐地轻“啧”一声。 第149章 见不能再继续追下去了,他便转身准备离开。若是平常他穿黑衣,在现在的场景里倒是可以完美地融入,只不过他现在身上的外衫是花满楼的,现在倒是有些明显。 好在周围没有人在,不然一眼就能够被人发现。 池屿闲并没有回自己房间,而是再次绕到了邱松泉那里。 他比自己回来的早,此刻还没睡,而是坐在那里埋头画着什么东西。 见四周没有什么人,于是池屿闲跃上屋顶,随后动作小心地掀开两片瓦片。 房间里的光线还挺明亮,他向下望刚好可以看清楚邱松泉究竟在做什么。 铺在桌面上的纸上密密麻麻地全是线条,仔细一看,池屿闲才发现原来上面画的是少林寺以及周围的地图。 他双目微缩,没想到邱松泉和对方交易的竟然是这个,他还以为对方只是钱货交易。 如此一来,对方都能够称得上是叛徒了——至少以现在这些门派的标准来说,不仅和日月神教的人接触,甚至还将其他门派的细致地图给了对方。 若是之后日月神教要攻打少林寺,手里有了这张地图,岂不是易如反掌? 池屿闲在心里嗤笑一声,等邱松泉画完之后,池屿闲耐心地等到对方吹了灯上。床休息之后才离开。 原本他是想要将那张地图给带走的,但他和陆小凤约定的时间快要到了,于是只好先行离开。 月色如水,一抹浅色的身影宛如一道闪电似的一闪而过。 池屿闲脚步声很小,刚到约定的地点之后就看到了很快就过来的陆小凤和花满楼。 “怎么样?” 三人互相将自己打探道的消息给交换了一下,随后纷纷沉思了下来。 “看来对方的目标是整个少林?” “恐怕不止是少林吧?” 池屿闲嗤笑一声,他双臂环抱在胸。前,闻言轻挑一下了眉梢: “若是让余沧海得知自己的好徒弟和日月神教的人勾结在一起,岂不是要气得胡子都歪了?” 他说完之后笑了笑,眼里甚至还流露出了几分期待,甚至是迫不及待要看余沧海被气到的样子了。 花满楼听到之后无奈地摇摇头,但也没多说什么,反倒是陆小凤面色凝重: “这件事看来要告诉其他人了。” “那你又怎么能确定他们会相信你的一面之词呢?” 池屿闲放下胳膊,他逆着光,因此脸上的表情有些看不清楚,只能够听出来他的语气捎带着些许的嘲讽。 “放心吧,我自有妙计。” 陆小凤勾了勾唇角,这幅样子看起来到真的有些帅气,怪不得会有那么多的红颜知己向他投怀送抱。 似乎是看到了池屿闲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艳,一旁的花满楼无奈扶额: “好了,时间不早了,先回去休息吧,剩下的事情明天再说也不迟。” 池屿闲掩唇轻咳一声,表情确实是有些疲倦,毕竟平常这个时候他早就在床上躺着了,虽然也不一定睡着罢了。 “行。” 陆小凤点点头,他处理这些事情倒是比池屿闲和花满楼顺手,因此这件事情倒是交给了他。 池屿闲自然乐意,毕竟不用忙来忙去。当然,他也没有那么的没良心,告诉陆小凤有事可以来找他帮忙。 “知道了。” 陆小凤伸了个懒腰,想到刚才说的那些事情,眼中不免闪过一抹锋利的寒意。 和他们分别之后池屿闲便往回走,脸上确实是已经有了困意。他今天起得有点早,虽然在花满楼那里补了觉,但对他来说还是不够。 回到房间,池屿闲抬手准备脱衣服,手指刚搭到衣领上就后知后觉地想到了什么。 他身上的这件衣服好像是花满楼的,而他的那件好像还落在了花满楼房间。 池屿闲缓缓地闭上了双眼,无奈地轻叹了一声: “算了,明天洗好之后再还回去吧。” 他摇摇头,脱下衣服之后收拾了一会儿才上。床。 今天写的日记有些短,大部分都是和花满楼有关的,只有在结尾的时候才提及了几句邱松泉。 池屿闲躺在床上,头发还有些潮湿,只不过他也不在意,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直到手指被水弄得有些冰凉。 早知道会发生这么多事情就不答应令狐冲来参加这个武林大会了。 他翻了个身,没有完全干的长发就披散在他身后。 * 翌日,池屿闲在睁开眼睛之后便强迫着自己起来了,一起来就迷蒙着睡眼抱着昨天穿过的花满楼的那件外衫出门。 他眼眸低垂,还时不时地打个哈欠,一副困得不行的样子。 等林平之出门的时候,池屿闲都快把衣服洗完了。 “池哥?” 林平之有些不确定地开口,满脸的震惊。 他池哥今日竟然起得这么早?!太阳也没从西边出来啊? 听到这道惊讶的声音之后,池屿闲抬手整理了一下搭好的衣服,随后转身: “嗯?” 林平之: “你今天起得好早。” “还好吧。”池屿闲半垂着眼,若不是林平之还在和他说话,凭他这幅模样,恐怕下一秒就栽倒在地上睡着了。 见状,林平之也不再和他继续聊了,哭笑不得地让出了一条路: “你快去休息吧。” “嗯。” 第150章 池屿闲点点头,然后似梦非醒地绕到床上之后倒头就睡。 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正午了,周围很是安静,太阳已经完全升起来了,阳光很是强烈。 热意也渐渐地溜进了房间,池屿闲虽然睁开眼睛了,但还是没有想要起床的想法。 反正事情都交给陆小凤了,他也没什么事干。 池屿闲这么想着,刚坐起来就再次倒在了床上。 至少是等花满楼来敲响他房门的时候他还在床上,只是拉长了声音喊了一声“进”。 “还没睡醒吗?” 花满楼一进来就看到熟悉的人正仰面躺在床上,不由得觉得有些好笑。 他走到床边垂首看,刚好和池屿闲对视上。 “昨晚睡得很晚吗?” “差不多吧。” 现在的池屿闲偶尔也会和对方说一些自己的事情: “躺了好久都睡不着。” “嗯?” 花满楼眉头一皱: “回去我看看能不能弄些助眠的香包。” “唔——” 池屿闲之前也试过这种办法,但觉得不是很管用,但花满楼都这么说了,他也不会拒绝。 “好。” 他再次闭上了眼睛,闷声说道: “有什么事吗?” “困了?” “没有,就是不想起来。” “没什么事,你躺着吧。” 看着躺在床上像只柔软小狗的池屿闲,花满楼实在是没有忍住,弯下腰探出手轻轻地揉了揉对方的头。 被“袭击”的池屿闲连眼睛都没睁开,反正他知道动手的人是花满楼,非但没有觉得冒犯,甚至还想让对方多摸摸。 似乎是看出来了他内心的想法,花满楼眉眼含笑,手掌轻飘飘地下移,食指和大拇指伸出轻轻一捏。 竟然是软的。 池屿闲感觉到自己的脸被捏了一下,这才睁开双眼,目光捎带着几分不满。 “抱歉。” 花满楼见状,还以为是他不喜欢,心里咯噔一声,连忙道歉。 “没事。”池屿闲本想这么说,但他转念一想,心里顿时有了打算。 他抿唇,没回答,而是闭上眼睛翻了个身,完全不去看站在他床边的花满楼。 难不成是真的生气了? 花满楼眉头紧皱,有那么一瞬间是觉得无从下手的。毕竟他也没想到对方为因为这件事情而生气,但不管怎么说,自己刚才没有提前和对方说确实是有些不好。 这么想着,花满楼冷静下来,弯下腰轻声解释着: “抱歉,刚才是觉得你太可爱了,没忍住。” 池屿闲把脸埋在被子里,看似是气得不想和花满楼说话,实际上已经笑得不行了。 他总算是知道对方平时为什么喜欢逗自己了,原来还挺有趣的。 花满楼轻声叹气,抬手轻轻地拍了拍池屿闲的肩膀,但对方下定决心,根本没有任何的反应。 “要不……你捏回来?” 一道无奈但纵容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花满楼满脸无奈,就当他准备再思考该如何让对方消气的时候,只见刚才还一副生气的池屿闲顿时坐了起来。 “真的?” 池屿闲故意冷着一张脸,但眼睛里的笑意确实隐藏不了的。 见状,花满楼还能有什么不明的?顿时知道对方刚才是在故意逗自己。 但话都已经说出去了,只好弯下腰来将脸凑到了对方面前。 一位翩翩君子站在床边,还主动弯下腰来把脸凑到自己面前,谁会忍得住不动手呢? 池屿闲轻咳一声,本来还想矜持一番,但还是没成功。 花满楼低垂下眼眸,纤长的眼睫密密匝匝的,在眼下落下了一片淡淡的阴影。 没一会儿,他便感受到自己的脸上多了两根手指,只不过和他带着一层薄茧的指腹不一样,池屿闲的手指光滑了不少,不像是一个习武之人。 池屿闲抿着唇,垂在身侧的手都在不停地颤抖着,但伸出去的手指却是无比得坚定。 他捏着花满楼的脸,力气不重,甚至还有些轻,像是害怕一用力就会将对方的脸给捏碎似的。 “不生气了?” “咳。”池屿闲轻咳一声,很快就松了手,眉眼间带着浓浓的笑意。 “好了。” 他双手撑在身后,拉开了和花满楼的距离: “也很软。” 花满楼忍不住笑了出来,如画的脸上满是开怀的笑意。 一开始池屿闲还不知道他究竟在笑什么,但看着看着自己竟然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两个人一坐一站,四目相对,却莫名其妙地笑了起来。 窗外的阳光跑了过来,落在了花满楼和池屿闲的脸上,一冷白一暖白的脸上顿时漫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 花满楼神色微愣,眼里满是近在咫尺的池屿闲,对方眼睫很长,阳光落在上面宛如融金,向来阴郁冷漠的脸上绽放出开怀的笑,无比得引人注目。 “怎么了?” 池屿闲收敛起脸上的笑意,微歪了一下头,没有束起的长发如瀑般散落在他身上。 “没什么。”花满楼摇摇头。 就当池屿闲以为他要直起腰的时候,专属于花满楼的温柔嗓音轻声呢喃道: “只是觉得还好遇见了你。” 第60章 红衣女 第151章 温软且带着纵容的尾音刚刚落地,原本还在开怀笑着的池屿闲顿时红了脸,抬眸直愣愣地盯着面前的花满楼,眼里满是惊讶。 他没想到花满楼会突然来这么一句,向来口齿伶俐的人在这一瞬间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好在花满楼也不是非要得到他的一个答案,说完之后也只是无法克制地抬手再次摸了摸他的头,动作很轻柔,像是在抚摸着一个珍贵的宝物似的。 “别摸了。” 池屿闲轻咳一声,低下头躲开了来自对方的目光,强装镇定: “再摸就长不高了。” 听到这句话之后花满楼哑然失笑,不由得眉眼弯弯,嘴角也是扬起的: “你还会再长吗?” “当然。” 池屿闲煞有其事地点点头,心里却是舒了一口气,刚才那个话题总算是转移了,不然他是真的要哑口无言了。 面对时不时会说情话的花满楼,池屿闲是真的招架不住,更别说对方还是他喜欢的人了。 哪怕花满楼什么都不说地站在那里他都会觉得心动,更别说如此了。 池屿闲抬眸,看着面前的白衣男子: “陆小凤是去忙了?” “嗯。” 见对方一直站着,他眸光微闪,随后往里挪了挪给花满楼让出来了一个位置。 花满楼微微一笑,但也没有抗拒,而是动作优雅地在床边落座,宽大的衣袖就恰好落在了池屿闲的手边。 强忍着不去摸对方袖子的池屿闲故作冷静: “看来剩下的这几天不会平静了。” 他一开始还残留了些许的不好意思,但说着说着情绪就下去了: “也不知道总镖头知不知道这件事情。” “会知道的。” 花满楼柔声解释道: “陆小凤应该会将这件事情说给对方的,不用担心。” 听罢,池屿闲这才微微颔首,心里那一点点的担忧也彻底消散。 他想得很简单,大不了让福威镖局提前离开,反正他们又不在江湖上行事。 几乎是看到他脸上的表情,花满楼就猜到了他心里在想着什么,于是微微一笑。 “你要是不喜欢,我们也可以先离开,陆小凤一个人可以招架得住的。” “这么说我倒是不好意思了。” 池屿闲耸耸肩,面色有些无奈: “话虽是这么说的,但总不能真的抛下陆小凤离开吧?” “而且,”他顿了顿,随后才继续开口补充道, “你也要离开?” 原本脸上带着笑的花满楼听到他这一句话之后稍微收敛了笑容,认真且无奈地抬眸看向他。 “你又要自己走?” “那倒也没有。” 池屿闲尴尬地咳嗽了几声,看他这个样子恐怕心里还是真的这么打算的。 见状,花满楼都不知道要不要生气了: “我可以陪着你的。” 他并没有说什么我一定要陪着你,而是带着一种询问的语气,若是池屿闲需要,他就会陪着对方,若是对方真的喜欢独自一个人,他也会随对方去。 “我知道了。” 池屿闲也不傻,自然听清楚了花满楼话里的意思,虽然没有说同意,但也没有拒绝。 若是他真的不喜欢的事情,一般第一时间都拒绝了,根本不留有任何的机会。 因此见他这幅言语不详的模样,花满楼便知道对方心里是想让他跟着的。 之前花满楼不离开江南只是因为患有眼疾,家里的人不太放心他。但如今他的眼睛已经好了,且不说是陪着池屿闲,单论他自己也是想找个机会去外面看看。 他低垂下眼眸,视线落在了自己铺在床边的宽大衣袖上,布料并不是完全的光滑,上面有着竹叶状的暗纹,甚至还用银色的丝线精心勾勒了一番。 现在外面的阳光从窗户那边投射了过来,恰好落在了他的衣袖上,波光粼粼像是一片光滑的湖面似的。 “我……” 花满楼微微一笑,刚想开口说些什么,但目光触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闭上了眼睛的池屿闲之后便连忙打住。 警惕性这么差的吗?还是因为在旁边是自己的?所以才放松了? 若是后一个原因,花满楼会很高兴,若是前一个……他也没什么办法,只好让对方自己提高警惕。 或者是,自己一直跟在对方身边。 一道淡淡的柔和目光落在了池屿闲熟睡的脸上,轻飘飘的,比羽毛还要轻,比春水还要柔。 已经睡着了的池屿闲并不知道这些事情,等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外面的阳光已经没有那么的强烈了。 他抬手打了个哈欠,随后抬眼下意识地往旁边看,只不过并没有看到花满楼的身影罢了。 或许是中途走吧。 他在心里想道,随后便坐起身来准备收拾一下出去。 只不过当他刚刚将外衫罩在身上,还没来得及整理一下的时候,外面就传来了一阵急急忙忙的脚步声。 一听这个声音他就知道来者是谁了,于是轻挑一下了眉梢,转过身去。 “进。” 正准备敲门的林平之手顿在了半空,听到里面传来的声音之后嗤嗤地笑了一声,随后便推开了房门。 “池哥!” 林平之一进去就高声喊了一句。 “怎么了?” 池屿闲将身上的衣服整理好,一副一丝不茍的样子。 第152章 “我刚刚从爹那里听到了一个大消息,很震惊的那种。” “什么消息?” 池屿闲往旁边一坐,看着林平之转念一想便猜到了对方口中所说的那个大消息是什么了。 “你知道日月神教吗?” “略有耳闻。” 果然是这件事。池屿闲面不改色,在心里暗自想道。 林平之还以为池屿闲不知道,压低了声音开口说道: “听说他们勾结了一个门派里的弟子,想要暗自偷袭少林寺。” 表面上是在认真地听着对方讲话,实则漫不经心的池屿闲在心里想道: “原来陆小凤是这么和大家说的。” 他抬眸,侧目看向旁边的林平之: “既然事情这么严重,你之后还是少一个人出去了。” “我又不是什么大人物,怎么会有我什么事情呢?” 池屿闲听罢,毫不留情地抬手在他的头上敲了一下,几乎是砰的一声。 “嘶——” 林平之连忙伸手捂着头,不可思议地看着动手的池屿闲,眼神满是疑惑,像是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突然打自己似的。 “就是因为有人想你这么想,所以才会落入日月神教的打算!” 池屿闲几乎是恨铁不成钢地开口说着,皱着眉头: “是时候给总镖头说说了。” “啊?” 看着对方疑惑不解的脸,池屿闲缓缓地露出一个笑来。 不知为何,林平之看到他的这个笑之后不由自主地后背一凉,总觉得对方接下来要说的事情对自己来说不是什么好事情。 果不其然,池屿闲接下来开口说道: “给总镖头说说,让你去江湖上闯荡一番,见识一些人心险恶,这样就不会这么容易就被人骗了。” “我也没被人骗过。” 林平之笑了笑。 池屿闲听到之后确实挑了挑眉,一副饱含深意的样子。 见状,林平之不由地浑身一颤,心里惊奇不已: “难不成我还真的在什么不知道的时候被人骗了吗?” “你还是长点心吧。” 池屿闲站起来,抬手拍了拍林平之的肩膀,并没有说出当初对方打抱不平的那个茶女就是华山派的岳灵珊。 “你这样搞得我有些心神不宁的。” “是吗?” 池屿闲转过身,笑道: “看来我的目的达成了。” 不过林平之也没信他说的这句话,只是无辜地笑了笑,配上那张肖似其母的脸,看上去倒是真的好骗。 池屿闲眉眼稍弯了一瞬,只不过很快就恢复到了平常的冷淡: “好了,我出去一趟。” “去哪儿?” 林平之闲得无聊,他第一天受伤之后就没怎么去参加武林大会了,这几天要么是在床上躺着养伤,要么是闷在屋子里睡觉。 躺得他都快发霉了,也不知道池哥究竟是什么神人,竟然能一直这样。 池屿闲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随后缓缓地摇摇头: “你伤还没好全,还是之后再说吧。” 他抬手拍了拍林平之的肩膀,安慰道: “我不确定一会儿会不会发生什么事情。” 说完之后,他盯着林平之有些哀怨的目光扬长而去,背影很是潇洒,让林平之羡慕极了。 池屿闲走的时候还不忘扯下院子里搭着的衣服,他一边走着一边将已经晾干的衣服给迭好。 他就是准备去找花满楼的,正好把对方的衣服给还会去。 但没想到花满楼竟然不在,这还是他站在门口敲了一会儿门却没有得到响应才发现的。 难不成是和陆小凤出去查事情了? 池屿闲抬手摸了摸下巴,脸上的表情有些疑惑。 只不过,若是花满楼有事情出去也会告诉他的,难道又是像之前那样被人抓走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池屿闲就觉得有些无奈。 他轻叹一声,推开紧闭的房门走进去将花满楼的衣服放在了床上,随后便目不斜视地离开了。 那对方能去哪儿呢? 他站在树下,面色纠结。 其实也不是非要找花满楼,只不过他见不到对方有些许的不适应罢了。 都怪他们这些天天天见面,池屿闲下意识地已经习惯了。 “哎。” 他叹了一口气,想着不能这样下去,自己得找点什么事情做。 这么一想,一身黑衣的青年便撑着伞往外走了,反正他来少林这么多天才只去过几个地方,不如趁这个时候好好地逛逛。 少林存在的时间很长,历史底蕴丰富,池屿闲完全是将这里当成了景点来逛,毕竟他之前还从未来过这里。 周围很安静,残阳西下,暖橙色的余晖落了一地,照在光滑的青石板上像是着了火。 池屿闲把伞倾斜了一些,将阳光全部遮挡在外。 钟磬声猛地响起,惊飞了一片休憩在枝头的鸟雀。这时池屿闲才有了些许伸出在古寺的感觉。 他往前走了片刻,没一会儿就听到了前面传来的诵经声。 不过他对这么不是很感兴趣,于是便步子一顿,准备转身绕路而行。 就当他快要转身离开的时候,一抹惹眼的红色便猛地闯入他的眼眸。 池屿闲双眸微眯,心里有些诧异,毕竟那里刚才还没人,怎么突然间就悄无声息地多出了一个人来? 至少大白天的,对方应当不是什么鬼怪。 第153章 池屿闲的视线在上面落了一瞬,只不过很快就挪移开了,根本不敢多看,生怕冒犯到对方。 站在那里的红衣人是个姑娘,长相有些英气,脸上施了粉,看上去有些白,而且骨架还挺大。 若不是她穿了一身裙装,池屿闲还以为对方是个男的。 第61章 初吻 池屿闲从鼻腔里哼出一声笑来,在心里想道: “怎么会是男的……” 这句话在他的心里才说了一半,脑子里便猛地想道了什么。 身后似乎是传来了一道轻笑声,若有若无的。只不过等到池屿闲转过身的时候,刚才还站在那里的人已经不见了。 “是他?” 撑着伞的黑衣青年脸色有些难看,像是没想到这个人会来少林寺似的,而且,究竟是什么大事,竟然会让对方亲自来到这里? 池屿闲眉头紧皱,眼看着天快黑了,他便快步离开了。 风声阵阵,周围的树木不断摇曳,树叶相互摩挲着,发出阵阵沙沙的轻响。 一道红色猛地出现在刚才的位置,池屿闲心里还在想的那个“姑娘”此时正站在树下,一双眼眸凌厉无比。 * “什么?!” 陆小凤拍案而起,语气很是震惊: “你确定?” “不是很确定。” 池屿闲向后一靠,无奈地开口说道: “只是怀疑罢了。” 他回来的路上就碰见了陆小凤,对方走得慢悠悠的,很是悠闲,池屿闲担心隔墙有耳,于是便等到回来之后才向对方说了刚才遇到的事情。 “那看来是真的了。” 陆小凤扯了扯嘴角,露出来了一抹苦笑。 原本以为日月神教有所动作就已经很震惊了,没想到那个人竟然也来了。 池屿闲站起来轻轻拍了拍陆小凤的肩膀,宽慰道: “说不定不是呢?” 他低垂下眼眸,回忆起刚才遇到的那个红衣女,斟酌了片刻之后才开口: “我当时也没有看清楚对方的长相,也许就是一个身形略高大的女子。” “但愿如此吧。” 陆小凤无奈地摇摇头,心存侥幸地想着。 “对了,花满楼呢?” 池屿闲像是想到了什么,于是问道。 “花满楼?”陆小凤看着池屿闲,不明所以地反问, “他不是跟着你吗?” 听到这句话之后,池屿闲的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整个人身上的气息都变得骇人了起来。 见状,陆小凤也认真了起来: “怎么?你没见到他?” “我以为他和你出去了。”池屿闲缓缓地说道,抬眸时瞳孔微缩,一副震惊的模样。 他猛地站起来,看样子是要出去找人。 陆小凤也没拦着他,知道对方今天见不到花满楼就不会罢休,叹了一口气之后也跟着对方出去了。 “分开找吧。” 池屿闲合上伞,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好。” 两个人分开朝两个方向走,一个朝北,一个朝南。 只不过任凭池屿闲快翻遍大半个少林寺都没看到花满楼的一片衣角。 这个结果让他心里顿时生出一种惶恐来,仿佛有什么正在从他身体里消失似的。 不应该是这样的,怎么会有人悄无声息地带走花满楼呢?花满楼的武功并不低,甚至在江湖上也是个高手,更不用说对方还会陆小凤的灵犀一指。 若是说花满楼是自愿离开的也不太可能,自从对方上一次离开被自己追了上去之后花满楼就已经说过之后若是有事情会告诉他。 池屿闲深吸了一口气,总觉得浑身紧张得在颤抖。 他低垂下眼眸,看着月光洒在脚边,心里却没什么想要欣赏的心情。 一声鸟鸣猛地响起,像是在宣告着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似的。 “你找到了吗?” “没有。” 池屿闲冷下脸,整个人都处在一种暴躁不安的状态。 见状,陆小凤心里也不免焦急了起来,他可不像花满楼,可以随时随地地将陷入狂躁的池屿闲给安抚好。 “或许是他有事先离开了,没来得及留下消息。” 陆小凤此时也只好先这么说了,但池屿闲却根本不相信,听到之后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不会!” 他站起身来,看向了窗外: “我再看看。” 难不成是被日月神教的人给抓走了?不可能啊,花满楼又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不会轻易地就被人抓走。 池屿闲深吸了一口气,脸上的表情紧绷着,眉眼疏冷。 “你放心,花满楼武功不低,应该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陆小凤试图安慰池屿闲,但无处下手。 “我知道。”池屿闲点点头,露出一抹笑来,像是在告诉陆小凤自己并不是很生气。 但——他的那抹笑意根本不达眼底,甚至有些冷,还充斥着杀意。 见状,陆小凤心里咯噔一声,隐隐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总不会将少林翻个底朝天吧? 陆小凤在心里暗自猜测着。 好在池屿闲并没有这么做,不然他要头疼似的。 “时间也不早了,你先休息吧,明天再继续。” 陆小凤说道。 “嗯。” 池屿闲没有多加反驳,微微颔首示意自己知道了,随后便离开了陆小凤的房间。 第154章 看着他离开的身影,陆小凤眼里满是复杂。 池屿闲虽然嘴上说着自己会回房间休息,实际上并没有回去,而是继续在外面找。 月黑风高,周围寂静极了,似乎只有他一个人在外面。 难道是不在少林寺内吗?或许是已经离开了? 这么一来,恐怕更加地难找了,毕竟周围这么大的范围,他一个人怎么也忙不过来。 池屿闲撑着伞,伞面压得极低,像是不想让其他人看到自己的脸似的。 只不过他着实是有些明显,再加上最近在江湖上名声鹊起,但凡听说过他的人看到他的第一眼就能猜出来他是谁。 就在池屿闲边走路边发呆的时候,一根闪烁着冰冷月光的绣花针从他侧上方刺了过来。 “砰”的一声轻响,原本站在那里的黑衣青年伞面一转,将那根绣花针给阻挡了下来。 “谁?” 池屿闲轻抬伞面,露出来了下半张线条流畅且俊朗的脸。 虽说是在询问,但在看到那根绣花针的时候他就已经猜到偷袭他的人是谁了。 只见一道红色身影眨眼间就出现在他眼前,身形高大,甚至是比他还要高小半头。 池屿闲扯了扯嘴角,眼眸微眯: “是你。” 他并没有点明对方的身份,而是警惕了起来。 “看来你已经知道我是谁了。” “东方不败。” 池屿闲抬手将伞合上,另一只手已经放在了腰间悬挂着的刀柄上。 他的动作并没有掩饰,因此东方不败也清晰地看到了这一点。 “我前来并不是为了和你打一架。” 池屿闲脸上的表情并没有任何的变化,因此也看不出来他究竟有没有信对方刚才所说的话。 见状,东方不败微微一笑,看上去倒是真有几分风情万种: “我接下来要说的理由你一定拒绝不了。” 听到这一点,池屿闲心里已经猜到了什么,因此手里的刀柄握得更紧了,甚至还咬紧了后槽牙。 “你是带走的花满楼?” “哈哈哈哈。”也不知道刚才那番话是哪里好笑,东方不败听到之后竟然仰天大笑。 他看着不远处的黑衣青年面露警惕之色,于是掩唇轻笑一声: “你放心吧,我可不是那种喜欢拆散别人的人。” 池屿闲听罢也不好奇对方是怎么看出来自己和花满楼之间的关系的,而是扯了扯嘴角: “是吗?” 见他不相信,东方不败也不恼,而是抬手轻轻地将垂在胸口的长发拨弄到了耳后: “不过我倒是知道那位花公子在哪儿。” 如愿看到对方眼里的紧张之后,他这才开怀地笑了起来: “就是不知道池公子愿不愿意陪我走一趟了。” 他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池屿闲怎么可能拒绝,只好微微抬首: “走吧。” “池公子对花公子倒是用情至深。” 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东方不败的态度猛地冷了下来。 池屿闲挑眉,自觉自己并没有惹到他,难不成是想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 关于东方不败的事情池屿闲知道的并不多,也只是知道对方是日月神教的教主和修炼了《葵花宝典》罢了,至于其他的事情他就不清楚了。 不过现在并不是想这些事情的时候,当前最重要的还是要找到花满楼。 * 池屿闲跟着东方不败离开了少林寺,最后在快到山脚下的时候停了下来: “喏,花满楼就在那里。” 不远处有人在驻扎,只不过有茂密的树林遮挡,只要走近了才能看到。 池屿闲在心里冷笑一声,怪不得他没有在少林寺里找到花满楼,原来对方已经离开了。 少林寺在山顶,自然没想到日月神教的人就驻扎在山脚下。 不过…… 池屿闲抬眸看向旁边丝毫不紧张的东方不败: “怎么?东方教主就这么放心带我来日月神教的驻扎地?” 闻言,东方不败笑了起来: “虽说都是日月神教,但他们可和我不一样。” “哦?” 池屿闲微微抬起下巴,微眯着眼睛看着不远处的营地。 这个时候他倒是冷静了下来,这幅样子还让旁边的东方不败多看了他几眼。 “既然如此,看来那里的人不是东方教主的心腹了。”池屿闲轻笑一声,双手环抱在胸口,合起的伞正被他握着。 “听说日月神教还有个圣姑。”他侧目看向站在他旁边的东方不败,微微抬高了些许的声音, “我说东方教主为什么要告诉我花满楼在那里,原来是要借刀杀人。” 听到他这番话之后,东方不败也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笑着,让人根本猜不出来他心里在想着什么。 这下池屿闲心里倒是摸不准了,任盈盈抓花满楼做什么?对方身上又没有什么可以利用的? 就在这时,旁边的东方不败开了口: “既然我告诉了你花满楼在这里,那么你要用什么来交换呢?” “都已经到这里了,东方教主想要什么不是已经想好了吗?还需要问我吗?” “哼,你倒是聪明。” 东方不败收敛了脸上的笑容,低声道: “我也不要什么实质性的东西,只要你的一个承诺?” “什么?” “之后见了那边的人,不管他们提什么要求都不要答应。” 第155章 不过是一个承诺罢了,池屿闲还没那么紧张。只不过他好奇是的,任盈盈要找的人难道是自己?而且,既然东方不败知道,为什么还要私下告诉他?而不是直接拦下? 他微眯双眼,似乎是在考虑着这个交易。 不过东方不败知道对方最后会答应自己,毕竟从他的观察来看,眼前的人是真的很紧张那位花满楼。 果然,池屿闲犹豫了片刻之后还是答应了这个要求。 他垂首轻轻拂去肩头落下的树叶,随后说道: “可以。” 说罢,他便往前走去,看样子是现在就要去将花满楼给带回去。 见状,东方不败缓缓地露出一抹笑来,只不过眼里满是无情。 “砰”的一声,一把形似弯月的刀自上方飞出,直直地插进围在篝火前的众人中间。 一瞬间,在场的所有人都拔出了手里的武器,纷纷警惕地站了起来。 “谁?!” 为首的人面色凝重,不由得在心里想道: “难不成他们的计划被那群名门正派知道了?” “来杀你的人。” 池屿闲自树梢一跃而下,身上的黑衣不断纷飞着,飘在他的身后像是一道黑色火焰似的。 他轻巧地落地,恰好落在了他们正中间。 “花满楼在哪儿?” 池屿闲脚下一踢,插进地面的赶月刀便向上飞起,他抬手一接,手腕一转便将刀尖指向了对方。 “哼。” 为首的那个人也不多说,这个时候他似乎已经猜到了来人是谁,刚好,免得他们再走一趟了。 “动手。” 对方一声令下,包围着池屿闲的人顿时一起出手。 池屿闲面不改色,仿佛面对此刻的场景内心没有丝毫的波动。 他足尖轻点,整个人便一跃而起,随后轻飘飘地落在了他们一同刺过来的剑尖上。 “我今天心情不好,懒得和你们废话。” 话音刚落,银白色的刀身映着旁边熊熊燃烧的篝火,似乎是反射出了一道光来。 突然间,刀光一闪,刚刚还在叫嚣的众人顿时向后面退去,甚至还倒退了数步。 池屿闲手持弯刀,步伐飘逸且难以捉摸。他抬脚将再次围上来的人一脚踹飞,提刀直奔为首的那个中年人。 一阵刀剑相撞声响起,不过十招,池屿闲已经将锋利的赶月刀驾到了对方的脖颈旁边。 “我再问一遍,花满楼在哪儿?” 中年人脸色有些难看,突如其来的池屿闲打断了他们的计划,因此他一时之间还没想好该怎么回复。 不过池屿闲刚才张望了一番已经猜到了,于是手腕一翻,用刀背将中年人给敲晕。 周围的人面面相觑,随后故作镇定地开口威胁道: “你知道我们是谁吗?把刀放下,要是你想要留花满楼一条命的话。 听到这句威胁,池屿闲险些笑出声来,他低压着眉眼,似乎有些不耐烦: “知道我最讨厌什么吗?” 他抬手将刀一劈,直接将离他最近的人胸口划了一道不深不浅的伤口: “我最讨厌别人威胁我。” 说罢,池屿闲动作迅速地将这些人打倒,随后眉头紧皱。 这群人的武功应该奈何不了花满楼,怎么花满楼就跟着他们走呢? 不过他来不及多想,收起赶月刀之后就直奔不远处的帐篷而去。 花满楼果然在里面,而且身上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看样子并没有受伤。 怪不得对方刚才听到动静没出去,原来还有一个人在这里守着。 池屿闲抬眸,也不去看花满楼: “你就是任盈盈?” 他一进来就点破了那位坐在花满楼身边的蓝衣姑娘的身份,语气烦躁: “你抓花满楼为了什么?” 说罢,抽刀声响起。 任盈盈不动声色地抬起头,一张清丽的脸就出现在他眼前。 闻言,她也不恼,而是微微一笑: “没想到池公子自己找来了,请花公子也只不过是想要见池公子一面。” 池屿闲听罢嗤笑一声,向前一步直接扬刀将捆在花满楼手腕上的绳索给挑断。 “这就是你请人的方法?” 他这才将目光落在了花满楼身上,对面满脸的无奈,似乎对面前这幅似曾相识的场景感到无从下手。 池屿闲冷哼一声,别过脸去。 “既然池公子已经见到了花公子,不如我们坐下好好聊聊?” “哦?”池屿闲挑了挑眉梢,阴郁的脸上满是冷漠, “我既然已经找到了人,又为何非要答应你?” 说罢,他抬手拽着花满楼就走。 身后的任盈盈站起身来,声音依旧是带着笑意: “池公子当真不愿意?” 池屿闲转过身来直视着她,上下打量了一番之后才开口: “你打不过我。” 任盈盈听罢笑了笑,她确实没和池屿闲交过手,只是之前听说过对方的事迹。只不过教她武功的人是名扬江湖的东方不败,她下意识地觉得自己可以留下眼前的两个人。 见状,池屿闲心里也有些解,于是松开了拉着花满楼的手: “你大可以试试。” 他这幅胸有成竹的样子倒是让任盈盈有些摸不准了,皱着眉头打量着他。 就在这时,一道红衣身影飘然而至,正是一直在暗处观察着他们的东方不败。 第156章 见他出现了,任盈盈的脸色有一瞬间大变,不由得在心里想道: “他不是还在闭关吗?怎么出来了?” 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的池屿闲微微眯起了双眼,看来任盈盈做的这些事情是瞒着东方不败的,谁曾想对方心里早就一清二楚。 和东方不败不动声色地对视了一眼之后,池屿闲沉默地抬手抓着花满楼转头就走。 被他拽着的花满楼在心里轻叹一声,已经在思考着该如何将现在炸了毛的人给安慰好了。 直到远离了这里之后,池屿闲才松开了花满楼的手。 月光被浓密的树枝给遮挡在外,树林里透不进来一点儿光亮。 池屿闲冷着脸,配着他阴郁冰冷的脸,整个人一副十分不好惹的样子。 “生气了?” 花满楼想要抬手去抓他的手,却被他一躲,根本不让自己碰。 “说吧,”池屿闲干脆双臂环抱,整个人都向后一靠, “这次是为什么主动跟着人家走?” “因为这个生气吗?” 花满楼抬手掩唇轻咳一声,似乎也知道自己这次做的有些过分,于是开口解释道: “你知道的,我不杀人。” 只这一句,池屿闲就已经明白了。 无非是对方一群人围攻他,但他又不杀人,甚至还不见血,自然奈何不了那些招招见血的人。 之前花满楼一直待在江南与世无争,也就和陆小凤有关的事情对方会被人家带走。 但现在不一样了,对方离开江南踏入江湖,各种各样的人自然会想要算计对方, 这么一想,池屿闲刚才还愤愤生着气,现在便消气了。但他觉得自己这么容易消气不太好,于是沉着脸侧过头。 “抱歉,又让你担心了。” 花满楼轻声道着歉,看对方的样子就知道对方肯定找了自己许久。 这么一说,池屿闲的火又上来了,不甚优雅地白了花满楼一眼: “也没有,不过是将少林寺翻了个遍罢了。” 他说的阴阳怪气的,花满楼怎么可能听不出来,但他也没什么办法,只好先转移话题: “当时任盈盈说目标是你,我便想先过去看看。” “她找我做什么?” 池屿闲的注意力成功地被他转移,皱着眉头开口询问。 花满楼在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眉眼弯弯: “为了她父亲。” “她父亲?”池屿闲抬眸看向花满楼, “任我行?” “嗯。” 花满楼点点头: “对方现在被东方不败囚禁在西湖底,身受重伤,想要让你救他。” “让我?” “嗯,”花满楼点点头, “或许是因为见我的眼睛好了,便以为是你医治好的。” 这下池屿闲倒是明白了,原来任盈盈找他并非是让他去西湖救任我行,而是想让他治任我行的伤罢了。 “切。” 他翻了个白眼,无语道: “这种事情至于绑架吗?” 见他又将话题转移到了这里,花满楼连忙抬手想要安抚他: “好了,别生气了。” 池屿闲抿唇,故作释然: “我没生气。” “更不是因为你。”停顿了片刻之后他又恶狠狠地补充道,仿佛之前那个快要发火地将少林寺翻个底朝天的人并不是他。 花满楼见状自然知道对方是在口是心非,于是便顺着他说。 但从池屿闲听了之后又不高兴了,直接直起身盯着花满楼。 被他盯着他花满楼一愣,还以为对方还在在意这件事情,于是便开口说道: “你放心,我心里有数的。” 他无奈一笑,还想继续往下说,只不过被突然冲过来的池屿闲给堵住了。 唇上是冰冷的触感,却出奇的软。 第62章 再来一次 花满楼瞳孔微缩,但还没等他做出什么反应,这个蜻蜓点水般的吻就结束了。 “你……” 他微微垂眸看着眼前的人,对方同样也低下了头,似乎是不敢和他对视似的。 唇上似乎还残留着些许柔软的触感,曾经吃过的糯米糍似的。 池屿闲犹豫了片刻之后还是没忍住吻了上去,其实亲上去之后他心里就隐隐有些后悔了。 万一花满楼不喜欢他这样该怎么办?他没有提前告知对方就这么亲上去会不会很冒犯? 这些念头宛如雨后春笋一般在他心里冒了出来,又像是刮骨刀似的一下下刮着他柔软的心,血肉淋漓。 “对不起。” 花满楼一愣,没想到池屿闲沉默了许久之后说出来的话竟然是这个。 “为什么道歉?” “因为,”池屿闲抬眸,鼓起勇气看着花满楼的眼睛,心里顿时难过了起来, “我冒犯了你。” 说罢,他眨了眨眼睛,似乎快哭出来了。 花满楼见状,不由得笑了一声,眉眼依旧是温柔的,但和平常相比又好像多了什么。 “为什么会觉得冒犯了我?” 他像是在引诱池屿闲似的,慢悠悠地抛出一个又一个问题,直到对方认清楚自己现在的心意。 池屿闲皱着眉头,察觉到了些许的不对劲,但或许是他自己心里也是这么想的,竟然也十分得配合。 “因为担心,”他缓缓地开口,声音轻飘飘的,宛如一阵风似的, “害怕你不喜欢这样。” 池屿闲仰起头,直勾勾地盯着眼前认真听他说话的花满楼,凸起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番: “所以,你喜欢吗?会觉得我没有提前告诉你而不高兴吗?” 第157章 一连两个问题问的花满楼无奈摇头,见状,池屿闲顿时心情低落了下来,甚至都将失落两个字写到脸上。 果然,自己这么做对方是不高兴的,任谁被其他人突然亲了一下都会不开心的吧? 看着眼前的人眉眼低垂,甚至还准备低下头,花满楼就已经猜到了他心里在想着什么。 “哎。” 一声轻叹在耳边响起,打断了池屿闲心里莫名其妙的自责。 还没等他把头完全地低下去,一只手便探到了他眼前。 池屿闲皱眉,刚想开口,自己的下巴就被人用巧力捏住了,与此同时,一道温润的声音再次响起: “那么,我可以亲你吗?” “!!!” 黑衣青年顿时瞪大了双眼,仿佛是在怀疑自己刚才听到的话是不是真的一般,瞳孔微缩,满脸的诧异。 他喉结上下滚动了一番,喉咙没由来得有些干渴: “你……你刚才说什么?” 花满楼莞尔一笑,俊雅的脸上露出一抹柔和的笑,平日里含笑的双眸此时却像是夹杂着什么。 他将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边,语气是礼貌的询问,仿佛问的不是能不能亲,而是能不能握手似的。 池屿闲有些慌乱,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眼神胡乱瞥着,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 他现在哪有刚才突然亲上来的果断?倒像只被抓住后颈皮的幼犬似的。 “你……你想亲就亲,问我做什么?” 明明已经手足无措了,但他偏偏要做出一副冷静的模样。 在花满楼眼中看来,他这幅样子倒是可爱,不管是哪里都可爱。 “好。” 他缓缓说道,也不再笑了,声音有些低沉。 池屿闲突然紧张了起来,心怦怦地狂跳着,仿佛有人在他心里敲着腰鼓似的。 被捏着的下巴被迫上抬,视线下意识地上移,恰好撞进了一双分明温柔却看着深沉的眼眸。 察觉到他的紧张,花满楼伸出另一只手轻轻地放在了他的后脑勺,然后轻柔地抚摸了几下,像是在安抚他。 被抬起下巴的池屿闲在对方缓缓下压身子的时候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纤长的眼睫颤抖着,彰显着他内心的紧张。 花满楼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其实心里也是在紧张着,只不过他没有表现出来。 双唇相贴,柔软与柔软紧密相连。 花满楼似乎可以感觉到池屿闲唇间那颗凸起的唇珠,此时因为他的亲吻而深深地陷入唇缝中。 一股莫名的触电感从相贴的唇边直往身体各处去,池屿闲开始颤抖了起来,甚至都快站不稳了。 花满楼放在他后脑勺的手逐渐地下移,随后停在了他的腰上。 那只干燥温热的手所经之处引起了一阵颤栗,好像对方的手上真的有电流似的。他仿佛是站在了闪电中一样,道道闪电劈在了他身上。 池屿闲的眼睫颤抖得更加激烈了,花满楼甚至都能察觉到对方的眼睫扫在了自己的眼皮上。 他心里无奈一笑,哪有只是亲吻就腿软的人? 池屿闲也察觉到了这一点,脸“唰”地一下就红了起来,根本控制不住。 他此刻满脑子都是唇上柔软的触感,哪怕他屏着呼吸似乎都可以嗅到对方身上的淡淡香气。 周围的一切声响好像都被摁下了暂停键,整个世界似乎只剩下了他的心跳声。 “怦!” “怦!怦!” 池屿闲的手不知道该往哪儿搁,只好不知所措地垂在身侧,随着时间的加长,他的手不断地揉捏着自己的衣服,没一会儿就变得皱巴巴的。 就当他以为对方会加深这个吻的时候,花满楼竟然结束了,慢悠悠地抽离,直起身子之后垂眸看着他。 池屿闲试探性地睁开了双眼,向来阴郁的眼眸里写满了迷茫。 对方的手还摁在他的腰上,那里像是要着火似的变得火热。 他喉结上下滚动了一番,再张开口时声音都变得格外得沙哑: “你……” 话刚开口,池屿闲便立刻闭嘴。 “怎么了?” 花满楼明知故问。 周围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嘈杂不堪,吵闹得池屿闲耳朵里嗡嗡的。 于是,他竟然问了一个傻到不行的问题: “你为什么亲我?” 听到这句话之后,花满楼先是愣了片刻,随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眉眼弯弯: “那你刚才为什么要亲我呢?” 他说罢便认真地看着发呆的池屿闲,对方眉头稍皱,似乎在纠结着什么。 虽然比心里想的时间有些早了,但现在说出来也没什么事情。 黑衣青年想通之后渐渐地露出一抹笑来,宛如百花盛开,格外地引人注目。 “因为我喜欢你。” 池屿闲比花满楼矮了一点点,此时说话的时候抬着头,眼底似乎有繁星在闪烁。 分明早就猜到了对方会这么说,但花满楼听到之后还是忍不住浑身一颤,原本在平稳跳动的心因为这一句话开始狂跳。 耳边只有自己的心跳声,呼吸也渐渐地急促了起来。 池屿闲看着花满楼,随后露出一抹懊恼的神情。 见状,花满楼心里一惊,在心里下意识地想道: “该不会是要后悔吧?” 他呼吸一滞,摁在池屿闲腰上的手猛地用力,刚才还和自己隔了一些距离的人顿时被拥在了怀里。 第158章 眼见着他要开口,池屿闲连忙抬手捂住了花满楼的嘴,轻轻一笑: “让我先说。” 他眼睛这个时候很亮,仿佛之间围绕在他身边的阴暗全部消失了似的。 知道对方心里在想着什么,花满楼只好无奈且纵容地点了点头,露出来的雅致眉眼弯着,眼里的笑意根本隐藏不住。 池屿闲这个时候倒是开始紧张了,喉结滚动了好几次之后才开口: “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比阳春面还喜欢。” 刚才还暧。昧无比的氛围被他这句话给搞得好笑了些许。 察觉到花满楼露出了笑意,池屿闲有些尴尬,但只好继续说下去,甚至还分出心来瞪了对方一眼。 花满楼眨了眨眼睛,嘴巴还被对方捂着,根本说不出话来,只好用眼神示意对方继续讲。 但刚才的感觉似乎消散了不少,池屿闲恼羞成怒: “听我说嘛。” 花满楼点点头,手却是将对方牢牢地困在自己的怀里。 “从一开始就喜欢你,只是在害怕。”池屿闲想要躲开对方的视线,但犹豫了片刻之后还是继续盯着对方的眼睛。 “一开始是害怕你不喜欢我,后来又担心你对我只是一时的喜欢。既然注定要失去,那我为什么要开始呢?” 池屿闲将自己之前的纠结和担忧娓娓道来,眉眼间流露出了几分的担忧: “但后来,我有些不甘。凭什么我不能拥有你?想要和你在一起,哪怕之后注定会分开。” 听到这里,花满楼实在是忍不下去了。他抬手动作轻柔且坚定地拽下了对方的手,无奈地开口: “你怎么就笃定地知道我们会分开呢?” 他一手摁着池屿闲的腰,一手抬起摁着对方的后脑勺,轻轻一用力就将对方的脸摁到自己的颈窝。 “我知道你在担心着什么。” 花满楼缓缓地开口说着,语气很温柔,却又带着坚定: “我心悦于你,和你一样,永远,永远。” 他知道池屿闲心里是不安的,哪怕自己就站在对方的身边,哪怕他们正在相拥,对方心里依旧是惶恐的,依旧害怕失去。 “我知道。” 池屿闲声音闷闷的: “但我还是会担心,我知道自己不适合和别人在一起……” “适合。” 花满楼坚定地反驳他,一边说着还一边抓起他的一只手放在了自己的心口。 “我会永远陪着你。” 千言万语都比不上对方的这一句话,世间任何华丽且动人的辞藻都比不上这么简单的一句话。 池屿闲鼻尖一酸,莫名地想哭。 他终于抬起手回抱着花满楼,对方身上的淡雅香气充斥着他四周,整个人都像是被对方身上的气息给包围了似的。 “花满楼。” “嗯。” 池屿闲终于忍不住了,情绪隐隐有了崩溃的迹象: “花满楼。” 他一遍遍地喊着对方的名字,像是在喊着生命中最重要的事情似的。 花满楼也不厌其烦地一遍遍地回答着他,声音温柔且坚定,仿佛永远都不会变似的。 “你是我在这个世间上的锚。” 池屿闲在心里说道,缓缓地闭上眼睛抱着对方。 来自花满楼身上的暖意源源不断地传到了他身上,就像是对方本人给众人的印象一样,温暖得像阳光,不灼热但温暖。 修长白皙的手指用力地抓紧着对方背后的衣服,指节用力到发白。 “怎么了?” 花满楼开口询问他。 池屿闲摇摇头,将脸往对方的颈窝埋了埋: “没什么,只是觉得太幸运了,还好遇见了你。” “若是没有你,我会活不下去的。” 他第一次将这种厌世感讲给对方听。 -------------------- 作者有话要说: 提前更新嘿嘿下午全是课。 第63章 不见了 池屿闲忍着自己内心的酸楚,强颜欢笑: “谢谢你。” 能够让缩头乌龟勇敢一次已经很不容易了,花满楼并不奢望其他的了。听到对方的这句自我剖析之后,他眉眼低垂,神情有些心疼。 “不会的。” 花满楼抬手轻轻地抚摸着池屿闲的头发,带着凉意的发丝如同流水一般从指缝间溜走。 他认真地说道: “我会一直一直陪着你。” 这句话已经足够了。池屿闲在心里暗自想道,哪怕对方之后不喜欢他了,凭借着现在的这句话他就已经很满意了。 只不过他并没有把这个想法讲出来,毕竟若是让对方知道了,恐怕又要说他些什么了。 沉默了片刻之后,池屿闲的理智逐渐回笼,因此便抬手轻轻地推开了正抱着他的花满楼。 “回去了。” 他红着耳垂,表面上一副冷淡的模样: “陆小凤还在等着。” “你来的时候他不知道?” 花满楼轻挑眉梢,从他的这些表现里已经猜到了什么。 “嗯。” 池屿闲轻咳一声,他来的时候确实是没有告知陆小凤一声,毕竟在对方眼里看来,自己是回房间休息了。 “哎。” 花满楼轻叹一声: “抱歉,是我让你们担心了。” “没有!” 听到这句话之后池屿闲立刻反驳道,皱着眉头,和刚才生气时的样子判若两人: “你没有错。” 第159章 他往前走着,根本不敢去看旁边的花满楼,而是兀自在心里想道: “花满楼并没有错,对方也只不过是担心自己罢了,所以才想要独自去探明情况。” 一想到自己刚才因为这件事情和对方怄气,池屿闲便觉得浑身不自在,像是在刻意引起心上人注意的小孩子似的。 他皱着眉头,显然已经陷入了自己的世界里。 刚刚确定关系还没温存多久的花满楼看着他的背影无奈一笑,但那又能怎么办呢?只好纵容着对方了。 他快步追了上去,随后和对方并肩而行。 林间起了一阵轻风,将池屿闲垂下的黑色衣袖吹到了旁边花满楼的身上。 衣料相互摩挲发出了阵阵声响,在周围安静的环境下很是暧。昧。 见对方依旧沉思着,花满楼眉眼弯弯,垂在身侧的手抬起轻轻一勾,对方有些凉的手指便被他勾到了自己手里。 这下池屿闲倒是回过神来了,心里有那么一瞬间停止了跳动,随后便怦怦狂跳。 他抿了抿唇,刚刚被亲到的圆润唇珠陷入了唇缝之间。 暖意从对方的手掌中传递过来,恰如花满楼本人的温和。 池屿闲这时才后知后觉——自己竟然和花满楼在一起了! 是在一起了吧?他一时之间还有些不确定,直到对方将手指挤进了自己的指缝之间,随后又坚定地十指相握之后他才恍惚地相信了现在的结果。 他们就是在一起了。 池屿闲,和花满楼在一起了。 他忍不住想要笑,但却强忍着,只不过弯起的眉眼却遮挡不住他此刻的心情。 瞄见这一幕的花满楼心里一片柔软,但也没说什么,就这么和对方十指相扣地往回走。 池屿闲心里仿佛划过了一道暖流,之前他见那些情侣牵着手一句话不说却不约而同地笑还觉得有些奇怪,直到轮到自己了才明白。 原来有些话根本不用说,见到对方就已经很满意了。 花满楼也不知道他现在心里在想着什么,走着走着总是陷入自己的世界,有时候还对外界的情况没有什么反应。 “在想什么?” 他这么想着,也开口询问了,眉眼稍弯,声音很是柔和。 池屿闲回过神来,侧首看着身边的人: “没什么,有些困了。” 他抬头看了一眼夜空,随后又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 “那我们快些回去。” 花满楼大拇指轻轻摩挲了一下池屿闲的手背,安抚着。 “嗯。” 池屿闲点点头,这个时候倒是显得有些乖了。 * 他们回去之后便分开了,花满楼抬手拍了一下池屿闲的头,嘱咐了对方几句之后便离开了。 池屿闲抿唇一笑,看着对方离开之后才转身推开房门进去休息。 时间已经不早了,其他的房间早就熄了灯休息了。他回到房间之后也没做出什么大动作,简单地收拾了一下之后就躺在床上了。 只不过明明刚才还感到十分得困,等躺到床上之后睡意便消失地无影无踪。 激动后知后觉地涌上全身,从头到脚没有一个地方可以幸免。 他将脸埋在枕头里,耳朵通红,这时才觉得不好意思起来。 刚才的一幕幕在他的脑海里不断地重映着,甚至还自带慢动作和滤镜。 池屿闲手指抓着被单,整个人都像极了一株被触碰之后的含羞草。 他竟然真的和花满楼在一起了!心里此时仿佛被人充满了气似的,飘飘然想要飞到天空上。 只是谈个恋爱而已,也没什么不起的。 池屿闲在心里这么想道,如果他不是满脸的笑容的话,这个念头还是挺有说服力的。 房间里漆黑一片,没一会儿,一道熟悉的萤蓝色光芒便照亮了床上的一角。 池屿闲确实是太兴奋了,在床上越想越睡不着,整个人都无比得激动,甚至比买彩票中了一千万还要高兴。 他坐起身来,忍不住将现在激动的心情给记录下来。时间一晃而过,等池屿闲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写了小一千字。 “……” 难不成他还是个隐藏的恋爱脑吗? 池屿闲有些惊恐,但转念一想,花满楼人长得帅,性格又好,还有钱,就算他恋爱脑也没什么。 他缓缓地呼出一口气,独自冷静一会儿之后才从确定关系之后的兴奋中缓过神来。 无边的兴奋退去之后,没一会儿他就困了。 将日记写好之后,池屿闲关掉系统界面,轻咳一声之后倒头就睡。 这一觉他睡得特别好,几乎一。夜无梦,等第二天睁开眼睛的时候天才亮没多久。 灿烂的阳光洒满了房间,在空中不断纷飞的灰尘也在阳光下无处遁形。 池屿闲恍惚了片刻,习惯性地坐着发会儿呆之后才真正地清醒过来。 昨晚的事情在脑海里像是蒙上了一层雾似的,他甚至都不清楚昨晚究竟是真实发生的事情,还是他做的一场梦。 池屿闲晃了晃脑袋,起床的时候还有些头晕。 对于他这么早就起来的事情,林平之格外得惊讶,绕着他看了一圈之后啧啧称奇。 “真是难得,池哥你竟然能起这——么早。” 林平之打趣道,脸上满是笑意。 第160章 听罢,池屿闲白了他一眼,扬起手: “你是不是找打?” “嘿嘿。”林平之笑了笑,然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凑到他身边。 “怎么了?” 见他这幅模样,池屿闲便有所察觉,稍稍吊了吊眉梢,眼神带着疑惑。 “你昨晚回来的有些早,我好像看到你和……” 林平之说话的声音在池屿闲威胁的眼神下越来越低,到最后直接闭口不谈。 “昨晚你什么都没看到。” 池屿闲双臂环抱在胸。前,一副强势的模样。 林平之听到之后连忙点头,只不过眼里的好奇多得都快溢出来了。 不过,威胁完林平之没多久,池屿闲便反应过来:他那么紧张做什么?!昨晚他在门口和花满楼明明什么多没做! 刚才自己反驳得那么快,简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想明白这一点之后,池屿闲不耐烦地轻啧一声,恨不得回到刚才扇自己一巴掌。 见他的表情不对,已经套路出来八卦的林平之笑出了声,随后便及时地跑开了。 现在不跑,等池哥反应过来非要揍他一顿不可。 看着对方离开的背影,池屿闲“切”一声,表情有些不满。 这一幕恰好被过来找他的花满楼看到,不由得心生疑惑: “怎么这幅表情?” 难不成又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 “没什么。” 池屿闲收敛起自己脸上的冷意,眼里的情绪稍稍融化: “你怎么来了?” 他看着花满楼在自己面前停下脚步,脸上有些犹豫。 “嗯?” 见状,花满楼仔细一想便猜到了他心里现在在想着什么,于是向前一步。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猛地被拉进,近到池屿闲抬眸就能看清楚对方纤长的眼睫有多少根。 “是觉得在做梦?” 花满楼微微一笑,直接点破了池屿闲心里的担忧。 “没有!” 听到对方这么一说,池屿闲便明白了,立刻反驳道。 “我没有那么得幼稚。”他说完之后又补充道,仿佛这样就可以掩盖自己刚才的想法似的。 真是奇怪,他明明没有把心里的话说出来,怎么花满楼就能这么准确无误地猜到呢? “来找我?” 他掩唇轻咳一声,果断地将刚才的话题转移。 “嗯。” 花满楼点点头,见阳光越来越大,便牵着池屿闲进了房间: “邱松泉死了。” “嗯?” 池屿闲眉头一皱,但也没有太多的惊讶,仿佛早就猜到了这一点。 “是日月神教干的?” 他双臂交迭趴在桌子上,皱眉沉思着。 难道这次的事情真的和东方不败无关?所以对方得知了之后来处理了? 只不过…… 任盈盈来中原只是为了救她爹吗? 池屿闲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仿佛有什么被他忘记了似的。 “嘶——” 他想着想着便抬手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正准备敲第二次的时候手就被对面的花满楼给捉住了。 “怎么了?” 花满楼无奈地看着他,干脆直接将对方的手给握住。 “没什么。” 池屿闲下意识地回答着,毕竟从他生病之后记忆力便越来越差,有时候总是忘记一些事情,越想想起来就越想不起来。 “那么那些药是怎么回事?” 他缓缓说道: “总不能是为了赚钱?总觉得他们还有其他的目的。” 黑衣青年趴在桌子上,那双深色的眼眸宛如上好的黑曜石,清晰地映出了对面的白衣青年,并且只有对方。 这样会给对方一种错觉,好像他的眼里只有对方一个人似的。 花满楼眼眸微暗,只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平日里的温柔: “你是觉得日月神教还有其他的目的?” “嗯。” 池屿闲晃了晃自己被对方握住的手,也没挣脱: “像是提前筛选人似的,接受了交易就说明有漏洞可以钻。现在只是交易,之后可说不定了。” “难道……” 花满楼顺着他的思路往下想,眉头也不由得皱了起来。 见状,池屿闲抬起另一只手轻轻地抚平他的眉毛: “不过这只是我猜的。” 他故作轻松地说道: “不管发生了什么,总有人可以解决的,不是吗?” 其实池屿闲是想说不管发生什么都与他们无关,但说出口的时候连忙停了下来。 花满楼是一个热爱生命的人,他若是这么说,对方或许会觉得自己冷漠不近人情。 想到这里,他说出口的时候便换了一个说法。 花满楼并没有注意到他这一点,而是无奈地抬起手拍了拍他的头: “知道你不喜欢这种事情。” 他握着对方的那只手缓缓地摩挲着,带着薄茧的指腹摸上去有些粗糙,没一会儿,池屿闲冷白的手背上便多了一抹红。 池屿闲垂眸,也没开口说话,就这么安静地看着两个人相握的手,仿佛很有趣似的。 “陆小凤……” 他斟酌了片刻之后才继续开口: “他自己可以解决吗?不需要帮忙?” “都可以。” 花满楼松了手,垂眸看着池屿闲通红的手背,眼里不由得划过了一抹懊恼: “若是你要帮他,他恐怕会更高兴。” 第161章 “切。” 池屿闲不屑一顾,但最终还是去帮忙了。 毕竟是朋友。 他心里这么想着,根本不想承认自己是在关心陆小凤。 “哎,说实话,这件事情其实被少林他们接手了。” 陆小凤不羁地在座位上一坐,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胡子: “虽然有人请我帮忙查这件事情。” 池屿闲在他旁边坐下,单手托着下巴: “所以你觉得这件事情究竟是东方不败做的,还是其他人?” “东方不败?” 陆小凤微微坐直了身子: “你见到他了?” “怎么?” “我还以为你之前怀疑的那个姑娘不是真的东方不败,看来是真的了?” 池屿闲缓缓地点头,随后便将昨晚遇到东方不败的事情告诉了对方。 “虽是这么说的,”听完他讲的事情之后,陆小凤思索了片刻之后继续说道, “但也无法保证对方说的就是真的。” “总不能将他抓起来严刑拷打一番吧。” 池屿闲: “那些增长功力的药竟然没有副作用吗?比如浑身不舒服什么的。” “在研究了。” 陆小凤叹了一口气: “吃过这个药的人也没有很多,十之八。九都找出来是谁了,只不过他们都不肯承认这药有副作用。” 对方不配合,他们倒是也没什么办法。 池屿闲听罢,嘴角勾起一抹带着凉意的笑。 “真是麻烦。” 他平时最讨厌麻烦了,恨不得一直在床上睡过去。 “干脆去找东方不败问个明白。”池屿闲直起腰来,摸着下巴。 陆小凤正在喝水,听到他这句话的时候被呛到了,捂着嘴一直在咳。 “你至于吗?” 池屿闲白了他一眼,直接站了起来,手搭在自己的腰间,果断地说道: “反正这件事情也和对方有关,与其大费周章地查清,还不如直接去问。” “你认真的啊?”陆小凤瞪大了双眼,他刚才还以为对方是在开玩笑,没想到是来真的。 他也就和对方刚认识的时候一起查过东西,当时对方一直神情恹恹,因此他也不清楚对方的做事风格竟然这么的……莽。 陆小凤想了半天,实在是想不出来一个恰当的词来形容对方。 “哎。”池屿闲叹了一口气,顶着陆小凤的目光,脸上的表情有些生动。 这一点被陆小凤发现之后心里不免有些诧异,毕竟对方很少露出这么多的表情,经常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偶尔还表情阴郁得快要死去。 究竟发生了什么?竟然能够改变对方? 陆小凤稍微收敛起脸上的笑容,眼眸里透露出了几分的认真和探索。 “不过你说的倒是有几分道理。” 他打断了正在发呆的池屿闲,又补充了一句: “当然,你的武功足够高强,若是对于其他人来说,这个想法就有些异想天开了。” 池屿闲脸上的表情再次恢复到了平时的冷淡: “倒是还没和东方不败交过手,他是修炼了《葵花宝典》是吧?” “昂。” 复制粘贴这个武功应该不用自宫吧?池屿闲微微垂眸沉思着,神情稍带些许的纠结——仔细看才能看出来。 “怎么了?” 陆小凤并不知道修炼《葵花宝典》要先自宫的事情,见池屿闲面露难色,便以为对方在担心奈何不了东方不败,于是便想着该如何劝对方。 却没想到池屿闲冷不丁地开口: “如果有一个绝世武功的秘籍放在你面前,你会修炼吗?” “啊?” 陆小凤听到这句话之后沉思了起来,似乎是真的在考虑这种情况。 像是想到了什么,池屿闲又补充道: “只不过要损失一些东西罢了。” “损失什么?”听到这句话之后陆小凤突然警惕了起来。 池屿闲缓缓地露出一个笑来,并没有直面回答他,而是视线下移,落在了陆小凤身上。 顺着对方的视线看去,陆小凤的脸色猛地一僵: “那还是算了。” 他苦笑一声: “我觉得绝世武功也没那么重要。” “哎。”池屿闲叹了一口气,心里难得纠结起来。 “先和对方好好聊聊吧。” 他起身准备往外走,陆小凤见状连忙跟了上去: “等等,我也去。” 池屿闲转过身,目光有些好奇。 “总不能让你一个人去吧?” 虽然他们两个经常在一起斗嘴,但遇到这种事情的时候却不会袖手旁观。 等他们走出了房门之后,池屿闲猛地停下了脚步。 见状,陆小凤只好也跟着停了下来: “怎么了?” 池屿闲轻咳一声,低垂下眼眸: “我好像,不知道东方不败在那里。” “……” 陆小凤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算了,我去打探打探。” “嗯。” 知道是自己突发奇想,池屿闲内心也有些不好意思,抿着唇一副冷淡的样子。 “对了,花满楼呢?” 走了一段路之后,陆小凤才发现了什么不对劲,转头看向身边的池屿闲。 总不能又被人抓走了吧?他在心里开着玩笑。 “在房间休息。” 池屿闲简短地说道。 “嗯?我怎么见他房间里没人?” 第162章 陆小凤刚才见隔壁的房间房门大开着,里面根本没什么人。 听到这句话之后,池屿闲微微移开了视线,沉默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对方。 还能在哪里睡呢?当然是在他的房间里睡了。 只不过池屿闲并没有把这句话给说出来,以免陆小凤问东问西。 只不过他不知道的是陆小凤早就知道了这件事情,见他一副拒绝回答的模样便猜到了。 啊,他说昨晚花满楼回来之后怎么看起来和平常有些不一样,原来是这样啊。 陆小凤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池屿闲侧着头,根本没有看到这一幕。 * 武林大会即将结束,大部分门派都已经离开了少林,只剩下了一些在江湖上有名有姓的人还留在这里处理和日月神教相关的事情。 这几天少林的防备程度增大了不少,随处可见在巡逻的少林弟子。 见状,池屿闲扯了扯嘴角,觉得他们不应该只在这里巡逻,应该也看看山下。 不过,他无门无派,也没什么朋友,那些人自然不会听他的。 陆小凤也没打探到东方不败的消息,仿佛对方早就离开了似的。 “走。”池屿闲说道, “我们去山下看看。” 他这么一提,陆小凤倒是想起来了山下的事情,于是点点头。 只不过等他们到了昨天晚上那个地方之后,只看到了一些残留下来的篝火痕迹,除此之外便什么都没有了。 “走了?” 池屿闲皱着眉,他四处张望了一番,并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 难得他们会愿意无功而返吗? “看上去刚走没多久。” 陆小凤说道,池屿闲和花满楼昨晚才从这里回去,也不过是一晚时间,难道对方是在他们离开之后就匆匆收拾东西走了? 既然如此,他们又那么大费周章地做什么? 为了抓花满楼看看吗?陆小凤在心里无奈地想着。 第64章 血气方刚 两个人几乎是无功而返,池屿闲撑着伞,不由得在心里想道: “反正日月神教的人已经离开了,剩下的也只是一个烂摊子而已,还不如直接丢给那些人。” 他这么想着,随后又转过头看了一眼走在他身边明显在沉思着什么的陆小凤。 就是不知道陆小凤本人是怎么想的,难不成是想继续查下去? 池屿闲低垂眉眼,虽然脸上的表情是平淡无波的,但实际上内心里吐槽一片。 既然东方不败敢带着人离开,自然不会让他们查到什么,这些天的忙碌也只不过是知道对方有所动作罢了,除此之外便毫无进展。 当然,他这么想,那些名门正派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 这些人要么是掌门,要么是长老,不可能一直呆在少林寺处理这件事情,见线索断了,他们便陆陆续续地离开了。 只是留下了一句话: “防范于未然便好,既然已经知道他们的心思了,那么之后就注意一点。”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陆小凤无奈地耸了耸肩,皇上不急太监急,他也没什么办法。 池屿闲倒是很高兴,总算是可以离开了,他这些天虽然过得还行,但总觉得有些不自在。 “或许是不喜欢这里的氛围吧。” 花满楼听到他的牢骚之后便开口解释着,抬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也是。” 池屿闲拉长了声音,垂首将自己的东西都给收拾好了。他的东西并不多,因此没一会儿就把东西整理好了,甚至都没用一个包裹。 得知他们要走的消息,林震南还特意来询问池屿闲要不要回福威镖局。 当时花满楼正在旁边,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什么话也没说,只不过稍稍收敛了些许脸上的笑意。 池屿闲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于是便婉拒了对方: “我想去别的地方看看。” “好,之后若是有什么事情就尽管开口。” “嗯。” 池屿闲点点头,随后等林震南离开之后才将视线落在了旁边的花满楼身上。 “我又不会回去。”他往对方那边走了几步,幅度极小地弯了弯眉眼,不管是表情还是眼神,都是温和的。 花满楼心头微动,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抬起头来轻叹一声: “我之前也这么觉得,可是……” 他话并没有说完,但正是因为这样,池屿闲才莫名觉得愧疚。 “我也不是故意的。”黑衣青年稍微侧目,抬手掩唇轻咳了一声。 随后,他猛地反应了过来,转过头来直视着花满楼,故作出一副低落的神情,压低了声音说道: “而且,你当时不是在躲我吗?” 池屿闲抿了一下嘴,说完之后就抬眸盯着花满楼的眼睛,眼中似有泪光闪烁。 见状,花满楼不由得有些心虚,他连忙抬手将对方的手抓在了手里: “抱歉。” “嗯,”池屿闲故作冷漠地点点头, “我原谅你了。” 一看到他这幅样子,花满楼就知道对方刚才是在故意逗他,一如自己刚才那样。 “好了,回去了。” 花满楼安抚性地拍了拍对方的手背,若有所思地说道: “离开这么久,也不知道院子里的话怎么样了。” “你来得时候没有托人照顾吗?” 第163章 池屿闲跟在他旁边,一边往外走着,一边念念叨叨: “倒是好久没有看到那些花了,也不知道长得怎么样。 “ “所以要带着你回去。”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池屿闲正在行走的步伐几不可察地顿了一瞬,但他很快就收拾好了脸上的表情。 “嗯。” 他缓缓地点了点头,抬眸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 陆小凤也跟着一起回到了百花楼,一回来就去城里喝了不少酒回来。 百花楼生意盎然,处处都萦绕着一股花香,周围还有不少蝴蝶和蜜蜂到处飞舞。 池屿闲将合上的伞放在了一旁,看着往楼上走的陆小凤: “他什么时候去喝酒了?” “昨天陆小凤没有休息,自然比我们早到一些。” 酒鬼。 在心里吐槽了一句之后,池屿闲坐在廊下望着院子里随风摇曳的花,心里顿时一片安宁。 果然,欣赏美景会让心情变好。 他旁边是一盆浅黄色的月季,开得很漂亮,花朵和茶杯一样大。 “好看吗?” 花满楼在他旁边站着,垂眸看着他,眉眼弯弯,视线并没有落在那盆花上,而是落在了池屿闲的身上。 “好看。” 池屿闲抿唇,但说这句话的时候并没有去看刚才一直注意的那盆花,而是仰面抬眸看着花满楼。 虽然这句话的语气是平淡的,但花满楼还是从中感受到了来自对方内心炽热的感情,几乎要从那双深色的眼眸中溢出来了。 “地上凉,起来吧。” 池屿闲懒洋洋地伸出手,却坐着不动。 见状,花满楼纵容一笑,十分配合地伸出手将他从地上拽了起来。 而站起来的池屿闲却不好好站着,整个人都像是没有骨头似的借机往对方怀里一歪。 而花满楼也不推开他,而是顺势将人一揽,一手环在他的腰上,一手抬起搭在他的肩膀上。 “累了?” 池屿闲低下头,将额头抵在了花满楼的肩膀上,正值盛夏,对方身上穿得衣服挺轻薄,恰好可以清晰地感受到来自对方身上的温度。 “没有。” 他拉长了声音,闭上了眼睛,闷声说道: “只是想抱你。” 池屿闲偶尔的直球总会让花满楼猝不及防,心脏也会因为对方的这句话扑通扑通的狂跳。 “你啊。” 花满楼伸出搭在对方肩膀上的那只手,随后用食指轻轻地戳了一下他的额头,语气很是宠溺。 至少在池屿闲听来是这样的。 和花满楼在一起很舒心,因为好多事情对方都会提前处理好,甚至还能时刻关注着自己的情绪。 每到这种时候,池屿闲都要在心里感慨一句: “能遇上花满楼真的是三生有幸。” 想起之后刚开始陆小凤要将对方介绍给自己的时候,自己竟然还拒绝了。现在想想,他那个时候还挺装的。 外面的太阳很大,抱了没一会儿就热了起来。池屿闲不耐烦地轻啧一声,随后便从花满楼的怀里出来了。 “好热。” 他有气无力地说道。 “回房间吧。”花满楼擦去他额头冒出来的些许汗水,知道他不喜欢这么热的天,于是便带着对方回了房间。 站在房间门口,池屿闲抬起头来看着还站在他身边的人,然后笑了起来。 不知道他为什么发笑的花满楼眼里显露出了淡淡的疑惑,但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也跟着笑。 池屿闲轻咳一声,严肃地说道: “所以——你要休息吗?” 他眼神微暗,像是在暗示着什么。 触及到这道目光的一剎那,花满楼呼吸一滞,垂在身侧的手不由得蜷缩了起来,暖白手背上的青筋暴起,仿佛是在彰显着什么似的。 “你不热了?” 花满楼表面上依旧是一副翩翩君子的模样,温润如玉。 “热。” 池屿闲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回答完这个问题之后又开口说道: “不过更喜欢和你在一起。” 这句话说得花满楼心花怒放,百花楼里所有的花加起来都没有他此时高兴。 “嗯。” 尽管如此,他表面上也没有表现得特别激动,这倒是让池屿闲心里莫名其妙地有些挫败。 好像对方并没有那么得喜欢自己,不然为什么一直都是一副冷静的模样? * 两个人歇在了池屿闲之前的房间里,哪怕这么久没有来过了,但房间里依旧是干净的,和他当初离开的时候没什么两样。 池屿闲心里自然是感动的,这种感觉很难形容,他只知道自己心变得很软很软,宛如一块橡皮泥,任由花满楼捏出各种各样的形状。 “睡吧。” 花满楼侧卧在外面,抬手轻轻地拍着池屿闲的背,语气低沉柔和,很是抓耳。 每次近距离听到对方的声音时,池屿闲总是耳朵一痒,甚至连后腰都有些痒。 “嗯。” 他低低地应了一声,随后便脱去外衫躺了下去。 池屿闲本来是不想盖被子的,但花满楼却有些反对。知道他怕热,花满楼便拿了一床很薄很薄的被子搭在了他的身上。 “热。” “那盖一点。” 花满楼抬手轻轻地拍着他,另一只扯着被角,随后就搭在了两个人的腹部。 第164章 “嗯。” 池屿闲现在困意是真的涌了上来,虽说他平时的睡眠时间就很长,但一到午后,不管困不困,他都要去睡午觉。 为此,花满楼还有些担心他会不会睡得太多而影响身体。 “我脑子本来就不好。” 尽管在这么热的天,但池屿闲还是往对方旁边凑了凑,随后试探性地伸出了胳膊,见对方没有反对,随后便果断地抱了上去。 花满楼看上去芝兰玉树像个文弱书生,实际上该有的都有,并没有池屿闲想象中的那么削瘦。 “快点睡觉。” 温柔的声音响起,语气还有些无奈。 花满楼反手捉住对方乱摸的手,然后垂首在他额头亲了一下: “别乱动。” 一开始池屿闲还有些不以为然,直到察觉到了什么之后才停了下来。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现在已经是紧紧地贴在一起了,以至于能够清晰地察觉到对方身上的各种反应。 “我只是摸了几下。” 池屿闲开始低声为自己辩解,一副耍无赖的样子。 “那好摸吗?” 花满楼忍着笑,眉眼弯弯。 “差强人意。” 池屿闲闭着眼睛,脸是埋在花满楼怀里的。似乎是拿准了对方不会将他怎么样,他故意唱着反调。 “哎。” 花满楼声音有些哑,原本搭在他背后的手稍微挪了挪,随后在他的腰间不轻不重地捏了一把。 “啊!” 池屿闲压低了声音叫了一声,突如其来的一下倒是吓得花满楼连忙松开了手,还以为自己刚才的力气太大而弄疼了对方。 “好痒。” 只着中衣的青年忍着笑,抬手捂着自己刚才被捏了地方: “我真的要睡觉了。” 说罢,他便装模作样地闭上了眼睛。 见状,花满楼哑口无言,只能继续抱着人独自冷静。 越发得小孩子脾性了。 他将下巴抵在了池屿闲的头顶,唇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不像是不满,更像是纵容。 至少有一点可以确认,在对方的心里,在自己的面前是可以展露真性情的。 花满楼在心里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他们正是年轻的时候,血气方刚的,本以为能很快地冷静下来,但好像不太行。 罪魁祸首现在倒是睡着了,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 --------------------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可以的话,花花是i人还是e人? 小池:我摸摸怎么了?我是变态! 第65章 要……要亲吗 等池屿闲醒来的时候已经傍晚了,已经没有那么的热了,暖橙色的阳光落满了房间一角。 床上现在只剩下他一个人了,旁边的床铺一摸也没什么温度,看来花满楼早就起来了。 池屿闲打了个哈欠,或许是睡得时间有些长,他醒来的时候头有些昏昏沉沉的。 外面传来了一道有些陌生,但仔细听又觉得熟悉的声音。似乎是在喊着陆小凤,紧接着声音便猛地低了下去。 他眉梢轻挑,随后便穿好衣服推开门走了出去。 站在二楼往下看,刚好可以将下面的一切望在眼里。 “醒了?” 池屿闲刚站在二楼栏杆旁,站在下面的花满楼便察觉到了,几乎是不假思索地抬起头望了过来。 在和对方对视上的时候,他不由自主地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来。 “嚯!” 站在花满楼旁边的那个人看到这一幕,不由得惊讶出声,瞪大了双眼不可思议地抬眼看着他。 见状,池屿闲思索了片刻,总算是猜到对方是谁了。 “司空摘星?” 他两只胳膊搭在栏杆上,身子微微前倾: “你来找陆小凤?” 怪不得他刚才听到有人在喊陆小凤的名字。 “差不多吧。”司空摘星这次来的时候又换了一张脸,若不是池屿闲认识的人不多,恐怕还真的猜不出来他是谁。 “正好你和陆小凤都在这里,我便干脆过来找你们喝酒了。” 司空摘星一边说一边抬起自己手里拎着的东西晃了晃,正是一坛未开封的酒。 “陆小凤呢?” 池屿闲一边从二楼下来,一边语气平淡地开口询问。 刚才他们说了这么久的话,却没有看到陆小凤的身影。估计对方现在不在这里,毕竟若是对方真的在这里,在司空摘星开口的第一瞬间他就出来了。 “你来的不巧,陆小凤刚出去没多久。” 花满楼开口回答着,只不过是在给司空摘星说。 “那我就等他回来喽。” “好。” 听到这句话之后,花满楼点点头,并没有什么不满的情绪。 毕竟百花楼的大门一直打开着,就是为了想来这里的人都可以过来。既然如此,花满楼又怎么会拒绝司空摘星? 只不过池屿闲心里却是有些不太满意,毕竟有其他的人在这里,他就不能和花满楼表现得太明显。 不过他上次和司空摘星见面都已经将近半年前了,因此在对方的眼里,他一直是这幅冷淡不近人情的样子,倒是没觉得奇怪。 反倒是花满楼察觉到了池屿闲心里隐藏的些许不开心,于是走到他旁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第165章 “我没那么幼稚。” 池屿闲压低了声音,再次说出了这句话,只不过对于花满楼来说,这句话的可信度不高就是了。 傍晚没有那么热了,他们便在二楼的四面毫无遮挡的茶室坐下了。 司空摘星将自己手里的那坛酒放在了桌子上: “我知道这坛酒不够喝,提前准备了好多。” 听到这里,池屿闲不由得想起上次他们和楚留香喝酒的那次,司空摘星和楚留香倒是酒量好,最后是他醉得不省人事。 一旁的花满楼似乎也想到了这件事情,不由得眉眼弯弯。 他那个时候眼睛还没好,因此并不知道池屿闲喝醉之后是什么样子,现在心里不由得有些好奇。 再加上对方喝醉那次格外得主动,倒是让他有些怀念了——除了对方心情不好之外。 “这次少喝些吧。” 虽然很想再次看到对方喝醉时的模样,但花满楼还是不忍心让对方在醉后想起之前一些不开心的事情,于是凑到池屿闲的耳边轻声劝慰着。 “嗯。” 池屿闲颔首: “我没怎么和陆小凤喝过酒,他酒量应该也很好,我喝不过他们的。” 不过朋友之间许久未见,虽说是少喝一点儿,但喝起来之后便将这一切都抛在了脑后。 花满楼也喝酒,只不过每次都是小酌,并不会像陆小凤他们那样当水喝。 因此等陆小凤回来看到他们开了坛酒之后便顿时兴奋,走过来上下打量了一番伪装的司空摘星: “你这张脸一点儿都不好看,看着这张脸,连喝酒都没那么快乐了。” 被损的司空摘星毫不在意地白了他一眼: “那你别喝。” “那怎么行,”陆小凤撩起衣摆洒脱入座,举起酒坛子就先给自己倒了一杯, “你千里迢迢来找我喝酒,我怎么能拒绝呢?” 花满楼提前准备了饭菜,因此等人来齐了之后便开始推杯换盏了。 “来来!这可是我的珍藏。” 司空摘星给另外的两个人都倒了酒,随后便自己一饮而尽: “好酒!” 见状,池屿闲举起酒杯垂首轻轻地闻了闻,果然是好酒,闻上去醇厚香浓。 他浅酌了一口,随后皱了皱眉头。 这酒闻着香,喝起来倒是有些辣口,他之前不怎么喝白酒,虽说酒量还行,但也称不上喜欢。 池屿闲这个小动作自然被旁边的花满楼看在了眼里,于是凑到他耳边压低了声音: “不喜欢就别喝了。” “没事。” 池屿闲听到之后摇了摇头,将酒杯放下去之后开始吃饭了。 他睡了一下午,难免会觉得饿。 花满楼点了碗阳春面,正是给他准备的,除此之外还有一道红烧狮子头。 和埋头苦吃的池屿闲形成对比的陆小凤和司空摘星两人却是一直喝酒,仿佛十几年没喝过酒似的。 等池屿闲一碗阳春面喝完,他们两个人早就喝完几坛酒了。 “也不知道这两个人的酒量到底是多少,这酒在他们眼里就跟水一样。” 他看到这一幕之后不由得在心里暗自想道。 “不吃了?” 耳边响起花满楼的声音,对方刚才好像一直在看着他,见他停了筷子之后便知道他吃不下了。 “嗯。” 池屿闲点点头,他刚才吃了一碗阳春面,又吃了两个狮子头,现在确实是饱了。 他吃的并不多,因此花满楼不由得担心: “吃得太少了。” “还好。” 池屿闲矜持地点点头,举起刚才剩下的酒一饮而尽。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空腹喝了酒,他一杯酒下肚没多久竟然有些些许的醉意。 下次一定吃点儿东西再喝酒。 池屿闲晃了晃脑袋,阴郁的神情此刻被迷茫所取代,深色的眼眸都泛着一层薄薄的水光。 这幅模样一看就知道他是喝醉了,花满楼无奈扶额,只好将他手里一直捏着不放的酒杯拿了出来。 “困不困?要不要回去休息?” “不用。” 池屿闲先是愣了片刻之后才缓缓地回答花满楼,他侧目看去,颜色温和: “我没醉,就是有点儿没缓过来。” “嗯。” 花满楼唇角带笑,也没说信不信,只是起身离席,不知道要去做什么。 见状,池屿闲下意识地站起来想要跟着对方,却被旁边的陆小凤伸手给再次拽了下来: “来来来,喝。” 陆小凤眼里划过一抹狡猾,看样子是故意要灌池屿闲酒的。 “对啊,你怎么不喝?” 司空摘星一边说着,一边给池屿闲将酒满上。 池屿闲现在的表情看起来挺正常,因此司空摘星并没有发现他已经有些醉了。 “不喝了。” 池屿闲坐下之后望着面前的酒杯缓缓地说道。 “嗯?” 司空摘星不明所以,只当他是不喜欢喝这种酒,于是又开了一坛入口绵柔的酒。 “来!喝这个,这个也不错,我可是从朋友那里特意拿过来的。” 或许是觉得自己只喝一杯有些不太好,池屿闲只好看着陆小凤和司空摘星一人给自己倒了一杯。 他举起酒杯,瓷白色的酒杯里晃荡着淡青色的酒液,闻上去还有些淡淡的梅子酸味儿。 好像是果酒,池屿闲大脑里下意识地将梅子味的酒和果酒画上等号。 第166章 既然是果酒,那么他就能喝了,以他的酒量来说,区区果酒,要喝醉起码两坛起步。 池屿闲嘴角勾出一抹笑意,随后便和陆小凤他们酒过三巡。 至少等花满楼回来的时候,他的面前已经摆了一个空酒坛了。 “……” 花满楼心里满是无奈,走过去将一盏茶放在了池屿闲的面前: “这是喝了多少?” “这才哪儿到哪儿。” 司空摘星笑着说道。 闻言,花满楼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将那盏茶推给池屿闲: “喝点茶。” “嗯。” 池屿闲这次是真的醉了,料是他也没想到,他以为的果酒其实度数并不低。能闻到梅子的味道也只是因为放进去了一些丰富味道罢了。 茶刚泡好,还有些烫。 他垂首吹着,氤氲的水汽往上翻腾着,渐渐地模糊了他的脸。 喝完一盏茶之后,池屿闲打了个哈欠,才醒来一个多时辰就又困了。 花满楼猜他是醉得不轻因此才会觉得困,于是便起身抬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脸,低声道: “回去休息吧。” “醉了?” 司空摘星惊讶地抬头,旁边的陆小凤倒是笑得意味深长。 见状,花满楼还有赦免不明白的,只好无奈地看了陆小凤一眼: “我先扶他回房间。” “行。” 司空摘星收回视线,继续和陆小凤喝酒。 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他砸吧砸吧嘴,猛地开口: “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陆小凤耸耸肩,只是笑,却一句话都不说。 * 扶着池屿闲离开的花满楼此时刚把人扶到床上,正准备弯腰将对方的外衫给脱下来的时候,一直冷白的手猛地凑到了面前。 “怎么了?不舒服?” “花满楼?” 池屿闲头有些晕,只不过还没醉到那种不省人事的地步。他侧头看着近在咫尺的人,目光很是专注。 “我在。” 花满楼抬手安抚性地摸摸他的脸,语气柔和: “先睡一会儿吧。” “不是很困。” 池屿闲摇摇头,因为他这个动作,高束起来的头发便不由得有些散开。 他再次晃了晃头,总觉得后脑勺有些硌。 “别动。” 花满楼轻叹一声,俯下身探手将他的头发给拆开了,墨色的长发顿时铺散在床上。 池屿闲这下觉得舒服多了,于是就这么躺在床上直勾勾地盯着花满楼看。 “怎么了?” 花满楼还以为他哪里不舒服,还特意凑近了轻声询问他。 “你真好看。” 只不过另他没想到的却是对方看着他沉默了许久之后蹦出来了这么一句话。 花满楼听罢顿时觉得哑口无言,随后便笑了起来。 “你也很好看。” 他再次抬手摸了摸对方的脸颊,动作间带着几分爱怜,那张雅致的脸在窗外清冷月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得惊艳。 看着这一幕,池屿闲渐渐地皱起了眉,然后抬手试探性地去触碰对方的脸。 “嗯?” 花满楼从鼻腔中发出一道疑惑的鼻音,似乎有些不理解。 “是在做梦吗?” 池屿闲轻声询问,声音轻的似乎被风一吹就能吹散似的。 听到这句询问的花满楼神情更加得温柔了,他知道对方现在患得患失的感觉,于是什么话都没说,而是低下头在对方的唇上落下一个吻。 一吻毕,池屿闲神情还有些恍惚,眨了眨眼睛: “你在亲我。” “嗯。” 花满楼声音含笑,看着他。 “为什么亲我?” “你觉得呢?”花满楼看他表情迷茫,于是便故意逗他, “你也可以亲回来。” 闻言,某个醉鬼低垂下眼眸竟然真的认真地思考了起来。 花满楼忍着笑,就这么看着对方接下来要做什么。 突然,躺在床上的人仰起脸,快且准地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嗯?”花满楼轻咳一声,并没有遮掩笑意, “只是亲脸就满意了吗?” 池屿闲听完之后再次陷入沉思,就当花满楼准备结束这个游戏的时候,他猛地抬手抓住了对方的衣领。 下一刻,池屿闲用力将人往自己这里拽。 花满楼顺从地弯下腰来,双手撑在他脸颊两侧。 才喝过酒,青年的唇似乎都被浸润着酒香,微凉,但十分的柔软。 池屿闲这次没有闭上眼睛,而是睁着,不仅贴上了花满楼温热的唇,似乎还想更加深入。 对此,几乎是上半身压在他身上的花满楼自然不会拒绝他,眉眼弯弯地主动张开了嘴。 淡淡的梅子味夹杂着酒香猛地闯入,毫无章法,甚至还有些莽撞。 池屿闲对接吻没什么经验,此时只想更加地靠近对方一些,不仅要肌肤之间的相贴,甚至还想汲取对方的一切。 无奈的花满楼只好单腿跪在床沿支撑着身子,一手轻轻地捏着对方的脸。 被迫张开嘴的池屿闲眨了眨眼睛,难得有这么迷糊的时候。 “哪有你这么亲人的?” 花满楼无奈一笑,声音有些哑,但还是能听到温柔的底色。 “嗯?” 池屿闲鼓了鼓被捏着的脸,刚刚动情的脸上显露出几分的疑惑。 第167章 随即,一个吻再次落下,和他刚才毫无章法的横冲直撞不同,对方明显是在引导着他。 那点微薄的酒香在唇齿之间消失殆尽,只剩下逐渐加重的呼吸已经渐渐动情的脸。 池屿闲抬手抵在了花满楼的胸口,没一会儿就开始用力推搡着对方。 见状,花满楼缓缓地松开了他,一根纤细的丝线不断拉长,最后断裂。 不久前还有些微凉的唇。瓣此时通红肿起,变得无比的滚烫。 花满楼的指腹不断摩挲着池屿闲的脸,低垂下眼眸,纤长的眼睫遮盖住了他眼里的情绪。 “疼。” “嗯?” 再抬眸时,花满楼眼里的情绪已经消散,只剩下了温柔和淡淡的餍足。 池屿闲皱着眉,下意识地抬手扒开对方放在他脸上的手,然后轻轻地点了点自己又红又肿的唇: “疼。” “抱歉。” 花满楼这才反应过来,刚才情难自已,冲动时用牙齿抵住对方的唇轻轻地咬了几下,现在已经有些破皮了。 “很疼吗?” 他甚至都没有去用手指触碰,生怕让对方感受到疼痛。 池屿闲没回答,而是再次扬起脸,低声道: “吹吹就不疼了。” 这句话音刚落,花满楼的眼神倏地一暗,此时显露出了和他平常有些许出入的强势。 池屿闲视线微微下移,目光落在了对方凸起的喉结上。 “吹吹就不疼了。” 他再次开口说道,甚至还抬眸直勾勾地盯着对方的眼睛: “别人说的,但是没有人给我吹,好疼。” 花满楼一愣,恍惚了一会儿才知道对方刚才那句话不是在说他们的亲吻,好像是之前的事情。 之前受伤了吗?严重吗?是……没有人关心吗? 想到这些可能性,花满楼的心顿时酸软一片,眼中满是疼惜。 此时他已经顾不上那些旖旎的想法了,而是垂首轻轻地吹着对方唇上细细小小的伤口。 像是穿过了时间的洪流,对着之前无人在意的池屿闲安抚着。 池屿闲眼里流露出些许的满意,脸上露出了一抹笑: “不疼了。” “嗯。” 花满楼抬手将对方的脸摁在了怀里,此时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了,动作都是说不出来的轻柔。 “不疼了,”他轻声说道,嗓音温润,声音也是温柔的, “之后也不会。” “好。” 池屿闲的声音闷闷的,抬手环抱住了花满楼,鼻尖满是对方身上淡雅的香味。 等花满楼从池屿闲的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了,陆小凤见他过来了,不由得露出一抹笑: “花满楼,你怎么去了那么久?” 他看到了对方变得微红的唇,经验丰富的他自然猜到发生了什么事情,于是便暗自打趣着对方。 “没什么。” 花满楼怎么会不知道陆小凤的心里在想着什么,只好露出一抹无奈的笑。 三人的声音不小,但顾及着已经歇下的池屿闲,他们还刻意放低了声音。 只不过池屿闲的房间和这里离得不远,自然能够听到一些动静,不过,在这些嘈杂的声音之下,他倒是睡得更好了。 光线昏暗的房间里,青年正侧卧着,身上的被子掖得好好的。那张俊朗的脸一半埋在了被子里,像是没有安全感似的。 * 翌日,宿醉的后果就是池屿闲刚睁开眼睛就觉得头疼欲裂,整个人都难受极了。 时间还早,看上去才卯时末,只不过天已经亮了好一会儿了。 他坐起来,迷迷糊糊地摸着衣服套上,随后便推开房门。 一股淡淡的凉意扑面而来,冲散了些许的困意,刚才还有些混沌的大脑顿时清醒了过来。 “醒了?” 花满楼早就醒来了,听到动静之后便走过来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难受吗?” “有点儿。” 池屿闲皱着眉,抬手揉了揉额头。 “先喝些茶,我去煮些醒酒汤。” “嗯。” 他走到旁边坐下,端起桌子上的茶杯就连喝了三杯茶水,险些就喝茶喝饱了。 清晨的气温没那么高,甚至还有一些凉意,只不过也是刚刚好。百花楼里的花花草草精神抖擞的,上面还带着一些晶莹剔透的露水。 花满楼刚才就是坐在这里,估计是先看一会儿日出,又看了一会儿周围盛开得正好的花。 池屿闲在脑海里猜测着对方的行踪,清醒过来之后昨晚发生的一切才缓缓地浮现在脑海里。 他喝醉了,还和花满楼接吻了。 这个现实让池屿闲懊恼,这种好事他当时竟然喝醉了?! 他稍有些不满地轻啧一声,半是回味半是羞赧地回想起昨晚的那个吻。 怪不得他早上醒来的时候觉得嘴有些疼,一摸还摸到了小伤口,原来是被亲的。 池屿闲整个人都趴在桌子上,脸埋着,耳朵通红。 “怎么了?头疼得很?” 花满楼来的时候就见对方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还以为他特别难受,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没……” 池屿闲闷闷地回答着,随后便抬起了头。 当视线触及到他泛着红的耳朵时,花满楼才恍然大悟,随后便轻笑了一声。 第168章 “你笑什么?” 池屿闲恼羞成怒,不由得瞪了对方一眼。 “没笑什么。” 花满楼收敛起脸上的笑意,但却隐藏不了眼睛里的。 他将醒酒汤放在对方的面前: “趁热喝。” “嗯。” 池屿闲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莫名的尴尬,只好移开了视线。 他头发只是随意地束在了身后,低下头时发丝从肩头滑落,露出了冷白的脖颈。 看到这一幕,花满楼不由得觉得有些手痒,沉默了片刻之后还是将手搭在了上面。 突然被抓住后脖颈的池屿闲浑身一颤,一抬头就看到了垂眸看他的花满楼。 于是,呆呆地问: “啊?要……要亲,吗?” -------------------- 作者有话要说: 小池,一款外冷内热,熟悉之后可以随意揉肚肚的小狗。 第66章 看到了自己 触及那双还未反应过来的深色眼眸,若是说不心动那便是假的。 花满楼轻轻一笑,随后便在池屿闲缓过神来的懊恼眼神中微微附身在对方的额头落下了一个吻。 就当池屿闲以为这就要结束了的时候,弯腰的白衣青年再次轻轻笑了一下,随后微微下移,最终落在了那片还带着细小伤口的唇上。 不过这个吻只是蜻蜓点水,贴了一下之后就结束了。 池屿闲立刻移开了视线,根本不敢去看对方的眼睛,眉眼低垂,耳垂还在泛着红。 “你……” 他开口时发觉声音有些沙哑,于是便闭上嘴掩唇轻咳了一声,等缓过来之后才皱着眉头: “我刚刚说的话只是头脑一热。” 看着正在为自己辩解的池屿闲,花满楼直起腰之后莞尔一笑,也没反驳什么,而是柔声询问: “不喜欢吗?” 这个问题倒是让池屿闲顿时哑口无言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见状,花满楼再次开口,语气略带着几分的遗憾: “若是不喜欢,我之后便少……” 不过这次他的话却没有说完,刚说到一半就被池屿闲站起身来抬手给捂住了。 知道对方是在故意逗自己,因此池屿闲也不甚优雅地白了他一眼,随后可怜兮兮地说道: “我喜欢,错了嘛。” 他竟然在撒娇,不管是眼神还是语气,几乎都说到了花满楼的心坎儿里,一颗扑通扑通在跳动的心顿时软成一片。 “好了,”花满楼抬手揉了揉池屿闲的脑袋, “在逗你。” “我知道了。” 池屿闲眉眼弯弯,手落下,瞬时牵住了对方落在身侧的手,干燥温暖,比他大了一些,摸上去掌心还带着一些茧子。 “饿了吗?” 花满楼开口询问,毕竟池屿闲昨晚睡得挺早,而且也没吃多少东西,睡了这么久,很难不饿。 其实池屿闲还好,只不过这个问题是花满楼问他的,于是便微微颔首: “有一点儿。” “那我去城里买些早点?” 话虽是这么说的,但花满楼被对方牵着的手却没有任何的动作。 池屿闲挑了一下眉梢,知道对方心里的意思是什么,于是主动松开了手。 见状,花满楼心里有些遗憾,但还没等他笑着说自己现在就去,对方就平淡地说道: “走吧。” 他无奈地一笑,随后和池屿闲并肩而行。 “既然要一起去,那刚才为什么要松手?” 花满楼莫名地在意这一点,毕竟刚才对方松手的时候,他还以为对方不想一起去呢。 “当然是要空出手拿东西了。” 池屿闲一边说着,一边拿起自己的伞,转身疑惑地看着花满楼,像是不明白这个问题似的。 花满楼看到那把伞之后顿时哑然,无奈地微微摇摇头: “好。” 虽说清晨的阳光没有那么热,但还是有些晒,池屿闲想要撑伞也无可厚非。 不过,现在花满楼倒是有些好奇,对方为什么一直要撑着伞?关于这件事情,池屿闲也从未在日记里提到过,这便导致花满楼对此是属于一种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 但他也没有开口直接问,若是对方想说的话,迟早都会告诉他的。 想到这里,花满楼便转过头稍微垂眸看了身边的人一眼。 “怎么了?” 池屿闲并不傻,早就察觉到了花满楼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心里泛起一阵淡淡的甜意,没有任何的理由。 仿佛只要对方能够一直将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对方就会一直喜欢自己似的。 为此,池屿闲甚至还暗地里吐槽自己有些矫情。 但遇到这种情况,他心里还是高兴的。 “没事。” 花满楼摇摇头,眼里俱是笑意。 刚确定关系没多久,两个人之间的氛围越发的腻人,甚至还有些自成结界,一副任何人都融入不了他们似的。 从百花楼到城里的那条路不管是花满楼还是池屿闲,他们都走了不下百遍,但此刻走起来却觉得和之前有着明显的差别。 花满楼眉眼弯弯,正在和池屿闲讲述着自己一开始是如何记下这条路,包括路边的石头,某棵树被风吹过之后的声音。 之前的池屿闲很讨厌别人在他耳边一直说话,但现在,花满楼除外。 城里和他们刚离开的时候没什么两样,甚至还更热闹了一些,街边的小摊抓着早上的时机卖着早点,除了那些沿街有店铺的之外。 第169章 “还要吃面吗?” 花满楼记得池屿闲喜欢吃什么,但还是提前询问了一番。 “你呢?” 池屿闲微微抬高伞沿,那双深色的眼睛里写满了认真。 之前接吻的时候他总是轻喘着说自己的眼睛很好看,但花满楼觉得对方的眼睛更漂亮,稍不小心就会沉溺在其中。 “前面有家粥铺,味道还不错,要去尝尝吗?” “嗯。” 池屿闲并不在意什么粥铺,只要是和花满楼在一起的就好。 他撑着伞和对方绕过了这条热闹的街,拐进了一个巷子。这边似乎是居民区,他还看到不少推开房门来。 “到了。” 走了约摸半柱香之后,花满楼在一家有些窄小的房门口停下。 池屿闲抬眸,这道门上面并没有牌匾写着点名,而是用一张深青色的布写了两个字“粥铺”。 “五婶,两碗青菜瘦肉粥。” 花满楼进去之后十分熟练地点了饭,随后便拉着池屿闲在旁边坐下。 池屿闲一边合着伞,一边打量着周围的陈设。 这里的面积并不大,看样子是将自己家改成这样了,里面就放了三张桌子,再多就放不下了。 紧挨着后门的地方就是厨房,没有任何的遮挡,只余下了一扇小小的窗户开着透气。 “哥哥。” 就在他们坐下没多久的时候,一个还扎着两个小辫子的女童便跑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两个洗过的桃子。 “哥哥吃。” 她甚至还没有桌子高,颠颠地跑过来扬起头看着花满楼。 “谢谢。” 花满楼眉眼温柔,一边接过对方手里的两个桃子,一边用手轻轻地揉了揉对方的头。 “嘿嘿。” 女孩儿笑着,清澈透亮的眼睛都弯成了月牙。 只不过,她只和花满楼说话,或许是因为池屿闲穿了一身黑,看上去有些不好接触,这个年纪的小孩子自然不敢去接近。 好在池屿闲并不在意这些,只是垂眸看着她。 尽管如此,他看人时如非必要,一般都不会笑,因此显得有些凶,板着个脸着实有几分吓人。 这个小女孩的胆子还算大,发现池屿闲在看自己的时候只是往花满楼的身后躲了躲,并没有哭,只是有些怯懦。 花满楼无奈,只好低下头轻声和对方说着话: “这个哥哥只是看上去不开心。” 他一边说着,一边把刚接过来的桃子递给了小女孩: “你去送给哥哥好不好?哥哥会很高兴的。” 闻言,小女孩好奇地歪头看了一眼池屿闲,随后便大着胆子接过花满楼手里的那个桃子往池屿闲那边迈了几步。 “哥哥?” 虽说做足了准备,但对上对方那双深色且没有笑意的眼睛的时候她还是有些害怕,因此开口时的语气都显得信心不足。 “谢谢。” 池屿闲抬眸无奈地看了坐在对面的花满楼一眼,随后便接过桃子,然后学着对方轻轻地揉了揉小女孩的头。 这下小女孩是不怕他了,顿时眉眼弯弯笑得很开心。 看着对方跑开的背影,池屿闲将桃子塞嘴里咬了一口,很清脆的一声: “你无不无聊?” 他一边嚼着桃子,一边似嗔非怒地瞪了花满楼一眼。 “看你露出那种不知所措的样子确实有些好玩。” 花满楼眉眼弯弯: “好吃吗?” “还行。” 池屿闲看了一眼手里的桃子,应该是自己家种的,还挺甜。 见状,花满楼伸手握住了池屿闲拿着桃子的那只手的手腕,随后便顶着对方好奇的视线稍微施力将手而拉了过去。 “确实不错。” 花满楼就这么就着池屿闲的手,在对方咬过的地方再次咬了一口,然后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似的点了点头。 对此,池屿闲也没说些什么,只是勾起唇角笑了笑,看样子还挺开心的。 没一会儿,他们点的粥便盛上来了,碗里的粥粘稠,里面掺杂着肉末和青色的菠菜碎。 池屿闲拿起勺子尝了一口,是咸口的,很好喝,粥煮的软烂,肉末也不腥。 “怎么样?” “好喝。” 池屿闲点点头,难得快速地将一碗粥给喝完。 * 他们用完早饭之后也没立刻回去,而是在这里闲逛。 城里有很多有趣的地方,中央的园林里还有一大片荷花池,本来花满楼是想问池屿闲喜不喜欢那里的,但突如其来的一阵哭声打断了他们。 此时他们还没走出这片小巷,旁边的一家突然哭着跑出来一个八。九岁的小孩儿,满脸的泪水直流,跑出来之后已经慌乱地往他们身后躲了。 池屿闲是无所谓的,只不过花满楼容易心软,便停下了脚步准备开口询问哭着的小孩子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还没等他开口,小孩儿的母亲就追了出来,满脸的愤怒,手里还仰着扫帚。 花满楼在心里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随后便感觉到衣角被人抓住了,他以为是刚才那个小孩子害怕地抓住了他的衣服,但转头一看,躲在他身后的人竟然是池屿闲。 “你躲什么躲?到底是不是你拿的!” 花满楼无奈: “这是怎么了?” 但他们的交流的话池屿闲并没有听进去,他此时就躲在花满楼的身后,手指紧紧地拉着对方的衣摆,脸色格外的苍白。 第170章 刚才还在嚎啕大哭的小孩儿见状也不免卡了壳,朦胧着泪眼抬头看着他。 但池屿闲浑身都在发抖,就连站在自己身边的小孩子都不敢看。 他讨厌看到这一幕,因为会让他想到一些不好的过去。 高声的训斥,毫不留情的辱骂,甚至是不顾及一丝亲近的抽打。 花满楼皱着眉头,没想到对方做出这些行为只是因为怀疑自己小孩拿了家里的钱。 听完对方说的话之后,他一边分出心来抬手轻轻地拍了拍躲在他身后的池屿闲,一边劝慰着面前还是满面怒气的妇人。 池屿闲没听他们在说什么,他一开始是站在花满楼身后的,但随着妇人手里不断扬起的扫帚,他越发地头疼,缓缓地向前靠在了花满楼的身上。 “小池?” 花满楼心里一紧,不由得转过头去查看。 就在这时,妇人被心里的恨铁不成钢夹杂着怒气一激,下意思地抬手往小孩子身上去抽。 但她没打到,却又打到了。 “砰”的一声,扫帚被打断,池屿闲也不知道为什么伸出手挡下,神情恍惚,看着呆愣住的小孩,以为看到了自己。 --------------------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更估计在十点到十一点, orz,睡过头了qaq 第67章 失踪 “小池!” 花满楼最先反应过来,连忙抬手抓住对方的手,另一只手撸开对方的袖子垂眸查看着。 只见冷白的胳膊上赫然出现了一道通红的打痕,周围隐隐泛着青。 其实疼或不疼池屿闲已经没意识反应了,他只是抬眸看着面露焦急和关心的花满楼,只看到了对方张嘴在说着什么,至于在说什么,他并没有听清。 “疼不疼?” 花满楼皱着眉头,半揽着人离开了。 他一边走着,一边分出心来观察着池屿闲的状态,对方低垂着眼眸,像是陷入了什么回忆似的。 “小池。” 花满楼开口喊了他一声,语气满是关心,脸上甚至都没了笑。 听到这个称呼之后,正在发愣的池屿闲先是皱了一下眉,眼里流露出了些许的抗拒,但又反应过来喊他的人是花满楼,又低低地应了一声。 “哎。” 花满楼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随后停下脚步: “疼吗?” 他不厌其烦地开口询问着,又抬起另一只手轻轻地摸着对方的脸,手指一触才发现对方的脸冰凉一片。 “嗯?” 池屿闲抬眸,像是回过神来了,又像是在强撑着精神不让花满楼担心。 “我没事。”他愣了片刻之后才开口回答刚才的那个问题。 只不过话虽是这么说的,但他的表情却不是这么说的,不过是一刻钟的时间,原先那种松弛的感觉顿时消失,再次覆上了一层阴郁感。 池屿闲眨了眨眼睛,总算是露出一抹笑来,但不管怎么看都有些勉强。 他抬手覆上了对方摸着自己脸颊的手,大拇指勾进了对方的手掌心轻轻摩挲着: “在担心我吗?” “你明知故问。” 花满楼难得露出现在这种捎带着些许挫败感的表情,脸上无笑,眼神低沉。 “抱歉,让你担心了。” “池屿闲。” 花满楼向前一步,直接摁着对方抵在了后面的墙上,呼吸有些急促: “我们之间的关系,难道还不足以说明什么吗?我会担心心,也愿意陪着你。” 被推到墙上的池屿闲瞪大了双眼,表情有些惊讶。他稍微抬眸看着面前的人,对方抿了抿唇,随后露出一抹苦笑: “你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尽管可以告诉我,虽然不能替你难受,但我想要为你分担。可以吗?” 花满楼垂下头,直接将额头抵在了池屿闲的肩膀上,声音无奈中夹杂着心疼。 “我知道了。” 池屿闲低低地开口回答着,抬起双手搭在了对方的肩膀上,随后又用力地收紧,直到将人圈在了自己的怀里。 两个人的体温逐渐相同,身上的气味也渐渐地融合在了一起,淡雅中散发出一股皂荚香味。 池屿闲抱着花满楼,低垂着眉眼。他的眼睛上像是蒙上了一层悲伤的雾气,他只看到了花满楼因为他的不语而心情不好,却没看到对方对他的担忧。 果然,他只会影响其他人,根本给对方带来不了开心。 “我是担心你,同样也希望你可以多依赖我一些。” 花满楼似乎可以猜到对方心里此时在想着什么,于是抬起手带了一些力地道抚摸着对方的背。 “是不喜欢被叫‘小池’?那我以后不喊了。” 听罢,池屿闲缓缓一笑,脸上总算是出现了一抹柔和的笑意: “可是,你是例外。” 花满楼心头一颤,不由得将对方抱得更紧了,与此同时,还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他算是一头栽进名为池屿闲的旋涡里了。 池屿闲抬起头望着天,很蓝很蓝,没有一朵云彩,上面的一小片窄窄的屋檐恰好遮住了太阳,阳光只落在了花满楼身上。 原本花满楼是想要松开手的,但察觉到对方并不想松手,于是便顺从地继续拥抱着对方。 抱了将近一刻钟之后,池屿闲总算是缓过来了,看样子情绪也没有任何的不对劲。 第171章 花满楼一直紧提着的心此刻总算是落了地,缓缓地松手时,他侧首在池屿闲的唇角落下了一个吻,算是对刚才的安抚。 “回去吧。” 池屿闲抿了抿唇,凌厉感很强的长相在心上人面前却显露出无限的柔和: “有点累了。” “好。” 花满楼点点头,随后将对方的伞撑开递了过去。 撑开的伞遮挡住了外面的阳光,和来时不同,池屿闲回去的时候压低了伞面,几乎是将自己的半张脸都藏在了伞下。 * 回去之后池屿闲为了不让花满楼继续担心他,便将伞放下之后在廊下坐了许久,似乎是在看院子里盛开的花。 陆小凤已经离开了,就像他之前那样。 花满楼回房间拿了琴出来,抱到池屿闲对面的桌子旁坐下,随后撩起衣袖缓缓地抚琴。 琴声悠扬,里面充斥着平和,一如花满楼这个人一般。 池屿闲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目光落在了花满楼微微低垂的脸上。 周围只有鸟雀叽叽喳喳的声音,坐着的两个人没有人开口说话,一个安静地抚琴,一个安静地听,很是和谐融洽。 这琴是花满楼专门为池屿闲弹的,或许是想起来了对方之前听完琴之后心情好了一些,于是他这次便试着弹了一次。 激昂的曲子不弹,悲伤的曲子不弹,意味不明的曲子不弹,只弹平和的曲子,以及欢快的曲子。 渐渐的,池屿闲的心情伴随着琴声一起欢快,他干脆起身走到桌子旁边坐下。 他坐在花满楼的对面,随后便趴在上面,甚至还特意占了一小片地方,并不影响对方弹琴。 “困了?” 花满楼总算是开口了,他停下抚琴的手指,随后手掌摁在琴弦上,抬眸看着趴在自己手边的人。 “有点。” “回房间休息吧,外面一会儿就热起来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掌心盖住了对方的眼睛。 眼前猛地一黑的池屿闲也不动弹,任由对方对他上下其手。 “你会不会觉得我有些无聊?” “不会。” 花满楼捏了捏他的脸,语气坚定: “只要和你在一起,就是开心的。” “嗯。” 池屿闲露出一抹笑,随后便站了起来,他也不要求对方和他一起歇下,而是绕到了花满楼的身边弯下腰索吻。 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落下,池屿闲这就满意了,弯着眉眼开口说道: “那我去睡觉了。” “好。” 花满楼仰头看着,在心里想着: “一直睡觉也总比伤害他自己好。” 抱着这个想法,花满楼几乎是纵容着对方整天睡觉,也就只有到了饭点才喊人起来。 如此颓废躺了三天之后,池屿闲刚起来没多久便收到了一封快马加急的信笺。 “写的什么?” 花满楼就坐在他的旁边,侧首看着倚靠在自己身上看信的人。 “还没看呢。” 池屿闲懒洋洋地打了一个哈欠,随后便将信展开在面前,刚看了两三行,他便脸色一沉猛地站了起来。 “怎么了?” 或许是他的表情太过凝重,花满楼也跟着皱起了眉。 “平之不见了。” 池屿闲将信递给了花满楼,眉头紧皱,随后便要转身。 “你要去福州?” 花满楼一目十行地扫完了信上的内容,一抬眸就看到了对方准备离开的背影。 “嗯。” 池屿闲点点头: “如今平之消失,总镖头和夫人都身受重伤,我不能坐视不管。” “好,”花满楼将信收好, “我陪你一起去。” 听到这一句,池屿闲先是一愣,随后又颔首应下。 但就当他们准备收拾东西离开的时候,一个做奴仆打扮的人从远处跑了过来,看到花满楼之后连礼都来不及行,断断续续地开口: “公子……夫人病了,大公子让我来喊你回去一趟。” 一听自己母亲生病,花满楼顿时担忧了起来,他转过头看了池屿闲一眼。 “你先回去吧。” 池屿闲也并不是非要花满楼陪着他去福州,因此一听花母生病,便让花满楼先回去,他一个人也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好,若是一切都妥当之后我便去找你。” “先看看吧。” 池屿闲也没说可以或者不可以,目送花满楼离开之后便收拾了一下也踏上了离开的路。 话虽如此,但花满楼还是有些不放心,又知道对方过得随意,临走时还特意将自己的钱袋给了对方。 池屿闲不由得哑然失笑,他这和被花满楼包养了有什么区别?住对方的,吃对方的,如今连钱都是花对方的。 不过他也没推辞,将钱袋系在了自己腰间之后还抬手拍了拍,就当是花满楼陪着自己了。 * 从百花楼到福州府,快马加鞭也要五六日,但池屿闲却硬生生地缩短到了四天。 他几乎是连着两天没有闭眼,直接撑着精神赶到了福威镖局。 在门口的镖师遥遥地望见了池屿闲的身影,连忙推开了大门让对方进去。 池屿闲着急,因此没在门口下马,直接策马进去,等到了院子里才从马上一跃而下。 “如何?” 第172章 他将马鞭抛给旁边的镖师,头也不回地往前赶路。 镖局里处理事情还算妥当的一个老镖师跟着他,闻言扯了扯嘴角: “总镖头还在床上躺着,不过已经清醒了,倒是夫人,现在还没醒。” “怎么回事?” 池屿闲眉头紧皱,按理说应当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袭击林震南一家,虽说福威镖局不在江湖上经营,但也算是有名的镖局,分局开了数家,在当地都有些威望。 “总镖头说当时他们正在去祭拜老镖头的路上,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了一群人,一句话都不说的直接袭击他们。” 对方回忆着,眉头紧皱: “对方人不少,而且武功还十分高强,总镖头和夫人他们加起来也不是对方的对手。他们打伤了总镖头和夫人之后便掳走了少镖主。” 说话间,池屿闲已经来到了林震南的房前,扬声喊了一句之后便推门走了进去。 刚一进去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药味儿,林震南正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见池屿闲进来了便想着坐起身来。 见状,池屿闲快步走过去摁住了对方: “不必起身,您伤势如何?” “不算要紧。” 林震南苦笑一声: “倒是麻烦你又跑一趟了。” “没事。”池屿闲摇摇头,在对方床边坐下,腰间的赶月刀似乎散发着森森寒意。 “我们没什么要紧的,关键是平之。”想到这里,林震南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林平之最近初入江湖,做事也算小心谨慎,因此并不存在什么仇家,那么又会是什么人要针对对方呢? 池屿闲低垂着眼眸,线条凌厉的脸一半隐藏在暗处,一半显露在阳光下。 “无非是那么几个人。”他冷笑一声,眼里的寒意宛如要实质化似的。 池屿闲站起身来,手搭在刀上: “一个个找过去,总会找到的。” 听林震南所说,那些人武功高强,看招式不像是什么在明处的门派,有几分像里子。 想到这里,池屿闲冲着林震南微微颔首: “您好好养伤,我会把平之带回来的。” “麻烦你了。”林震南掩唇咳嗽着,精神看上去也不是很好。 池屿闲无奈地摇摇头,抬手行了一礼: “我先走了。” 说罢,他便没有任何犹豫地离开了福威镖局,骑着马便往蜀地去。 若说和福威镖局乃至于林平之有仇的人,池屿闲第一个便想到了青城派的余沧海,毕竟林平之是杀了他的儿子,余沧海一直记恨在心倒也说得过去。 他没有休息,从福威镖局出来之后便径直赶路。 虽说池屿闲平日里总是一副睡不醒的样子,但到了关键时刻他也不会拎不清,甚至还敢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 * 青城派在蜀地,历史悠久,在江湖上也算是赫赫有名。 池屿闲赶到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残阳如血,落在他一身黑衣上都像是披了一件薄如蝉翼的纱似的。 他也没下马,直接冲了上去,反正自己和青城派早已交恶,那些面子想给便给,不想给也不用给。 守在入口处的弟子们还未见过池屿闲,因此见人骑马而来时不由得拔出腰间长剑呵斥道: “来者何人?!速速下马!” 池屿闲勒停马匹,居高临下地冷声说道: “要么让你们掌门出来见我,要么我闯进去。” “快去通知掌门。”一个年纪略微年长的弟子转身嘱咐师弟,随后便冷着脸直视着池屿闲。 “你来此所为何事?态度好生嚣张?” 池屿闲手搭在腰间的刀柄上,强忍着心里的不耐烦,表面上还算有礼貌: “嚣张又如何?恭敬又如何?” 他冷眼相对,身上的气势铺天盖地地冲着对方涌了过去。 和池屿闲对峙的弟子顿时脸色一白,后背很快就涌上了一层冷汗。 虽说池屿闲每天遇到不爽的事情便想着发疯,但也没到针对无辜人的地步,于是扫了那弟子一眼便再也没开口了。 见状,对方暗地里松了一口气。 没多久,余沧海才施施然而来。前去通报的弟子说有个黑衣青年来门前叫阵,他一听就猜到了来人是谁,心里怨恨又夹杂着些许的警惕。 “你来做什么?” 余沧海一手持剑,一手背在身后,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我也不与你废话,”池屿闲骑在马上,俯视着余沧海,目光紧紧地盯着对方, “十天前,你在何处?” “我自然是在青城派。”虽说不明白他为何这么问,但现在忌惮着他的余沧海也没那么傻地和对方作对。 池屿闲上下打量了一番余沧海,发现对方不像是在说谎,于是眉头几不可察地一皱。 “余掌门,我曾说过,我最讨厌别人骗我。” 听到这里,余沧海的脸上顿时难看了起来: “你什么意思?难不成我闲的没事和你说谎?” 他握紧了手里的剑,语气很差: “你来这里难道就是为了问这个问题?” 池屿闲轻笑一声,虽然眼中并没有多少笑意: “不止。” 他翻身下马,黑色的衣角在空中飞扬,倒是又几分的洒脱: “池某想进青城派拜访一番,不知余掌门意下如何?” “哼。” 余沧海心里有些怀疑,他之前和池屿闲的关系已经到了水火不兼容的地步了,对方为何要来这么一出? 第173章 但他又不能将对方拒之门外,于是尽管心里很是不满,但还是让池屿闲进去了。 池屿闲进去之后也没说要去哪里,余沧海要带他去正殿他也不去,而是毫无逻辑地在里面乱逛。 反正余沧海看见他就心烦,于是找了一个弟子跟着他之后便离开了,眼不见心不烦。 池屿闲轻挑了眉梢,随后侧首打量着跟着他的那个小弟子。 他脸上没笑的时候很是吓人,因此才十五六的那个弟子被他看得浑身一颤,连视线都不敢和他对上。 池屿闲见状,大拇指抵着刀把一推,眨眼间赶月刀出鞘,他反手将刀抵在对方脖颈处,随后冷声道: “你们这里最近有没有见到什么陌生人?” 那小弟子被他这一出吓得双。腿颤抖险些站不稳,结结巴巴地回答着: “青城派每天都有不少人来参拜,我……我也不知道。” 闻言,池屿闲这才收起刀,又在这里逛了片刻之后才笃定林平之不在这里。 得到这个结论之后,他几乎连招呼都不向余沧海打,直接独自扬长而去。 余沧海知道之后脸都青了,恨不得将猖狂的池屿闲给剥皮抽筋以泄心中之怒。 不过这个想法就算是被池屿闲知道了恐怕也不会放在心上,他出了青城派之后便上马离开。 同时还在心里想着: “既然林平之不在这里,那还有什么地方?” 难道真的是无冤无仇吗? 池屿闲骑马下了山,随后正准备离开这里,突然从天而降数十位身穿黑衣的蒙面人。 见状,他勒停了马,随后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来,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为首的黑衣人身高九尺,手拿一把长穗剑,看到池屿闲之后话也不说便挥手让身后的人冲上去。 池屿闲手撑在马上,几乎是眨眼间便从马上一跃而起。 他双。腿一伸,毫不留情地踹倒两位冲上来的黑衣人,随后稳稳落地,反手便拔出来了腰间的赶月刀挡住了另一个人的进攻。 来往数招之后,池屿闲便确定了就是这些人掳走了林平之。他们所使的招式和林震南所描述的大差不差。 想到这里,他下手也不再遮掩,挥手一刀砍断身旁黑衣人的长剑之后便一跃而起冲到了为首的黑衣人面前。 对方见状毫无反应,像是一个死人似的。 黑衣人手里的长剑扬起,剑刃直击池屿闲的肩膀,坠在剑柄的长穗紧随其后。 注入内力之后,那长穗的攻击力也大大上涨,用起来便像是另一把剑似的。 池屿闲后抬腿踹到欲在背后偷袭的一个人,随后抬手用灵犀一指拦住了黑衣人的长剑。 他手用力,几乎欲将手中长剑折断似的。 见状,黑衣人一手拔剑,另一只手呈刀状去劈池屿闲的胳膊。 池屿闲身体一旋,手里的刀也随着旋了一圈,周围的人顿时被格外霸道的刀风击倒在地。 这群人的武功确实不低,但对于早已学会了十数个武林高手绝招的池屿闲来说还是不够看。 一刻钟之后,能与他继续对招的也只剩下了为首的那个黑衣人。 对方脚尖一勾,地面上落的一把长剑便到了他的手里,随后便使双剑攻击持刀的池屿闲。 剑风阵阵,剑招也密不透风,池屿闲也只能从飞扬的长穗推算出对方长剑的轨迹。 他步步后退,脚下用是的古墓派轻灵飘逸的步法,手里却是横扫千军的胡家刀法。 渐渐的,黑衣人对起招来有些吃力,眉头一皱,抬手准备奋力一博。 但池屿闲猛地往前一步,手里的刀法眨眼间便换成了剑法。 他经常在对手出其不意的时候用刀使剑法,随后便趁着对方恍惚的一瞬间反手用刀柄击倒对方。 这次也是如此,池屿闲用刀柄敲在了黑衣人的肩膀上,对方左手拿着人剑顿时脱手,他趁机伸出另一只手夺去对方的长穗剑,下一刻两人停下,那柄寒光闪烁的赶月刀正横在黑衣人的脖颈处。 池屿闲冷眼: “林平之在哪里?” 他刚才就察觉到了,这群人分明用是的杀招,追求一击毙命,但对上他的时候却有些顾忌,像是想要活捉他似的。 败下阵来的黑衣人眉头紧皱,他们原先是要活捉此人带回去,据点保密,他们连蒙眼的东西都准备好了,谁曾想竟然没成功。 决不能让此人知道据点在哪儿! 想到这里,黑衣人果断地咬破藏在口中的毒囊,毒素很快蔓延全身,不过几息之间便没了呼吸。 -------------------- 作者有话要说: 愿大家都不会得痔疮。 第68章 难不成他也自宫了? 看到这一幕,池屿闲顿时沉了脸。他往四周张望了一番,之间刚才还四仰八叉倒在地上的人纷纷毒发身亡。 如此决绝,难不成是死士? 黑衣青年不耐烦地轻啧一声,随后反手收刀入鞘,整个人都显得无比得冷漠,仿佛刚才在他眼前消失的并非是一条条人命,而是蚂蚁似的。 线索就断在了这里,那么还会有谁呢? 凭借刚才来看,对方的目标好像不止是林平之,甚至还有着自己。或许是他的仇家?抓走林平之也只是为了逼他现身? 如今看来也就只有这么一个线索了。 第174章 池屿闲紧皱着眉头,他转身望去,只见他骑着的那匹马早已因为刚才混乱的打斗扬长而去了。 “啧。” 他再次轻啧一声,很是不耐烦。 此时他还在福州府境内,只好再次买一匹马了。 池屿闲得罪的人无非就是那么几个,既然这里离杭州不算很远,那便先去那里吧。 * 杭州,西湖,夜色深沉。 一位黑衣男子撑伞而立,浅淡的月光落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反射出的白光宛如流水般荡漾在他的身上。 此人正是池屿闲,他撑着伞垂眸望着西湖,脑子里思索着事情。 若是日月神教的人抓走了林平之,他们接下来会怎么做呢?假如是为了逼他现身,那么他现身之后呢?活捉他回日月神教? 回去之后呢? 池屿闲冷眼望着逐渐平静无波的西湖,眼里写满了深思。 他一遍遍地假设着各种各样的可能性,最后得到了结果便是和日月神教的前教主任我行有关的。 虽说现在还没有那么确定,但他也等不了。 既然事事有关任我行,他便直接过来和对方见面。不就是被囚禁在西湖底么?他倒要看看策划这件事情的人究竟是不是任盈盈。 想到这里,池屿闲合上伞,随后将伞放在了一旁的树下。 湖水幽深,虽说是夏季,但在夜里还是有些冰冷。 或许没多少人之后西湖底还有个地牢,池屿闲也是凭借着从书里看到的记忆力摸到了地方。 他抽出赶月刀,顺着记忆径直赶到了囚禁着任我行的地方。 对方在这里十年左右,但从外表看来有些狼狈,但当他抬眼时,属于前任教主的那种强势便铺天盖地而来。 当池屿闲在门口的时候任我行就听到了声音,只不过这个脚步声听上去有些陌生,他一时之间还猜不到来者是谁。 “你是谁?” 许久没说话了,任我行开口时嗓音沙哑如砂砾,在幽暗的地牢里响起倒像是鬼泣一般。 池屿闲一身黑衣逆光而立,根本看不清楚他脸上的神色,更别说他手里还拎着一把寒光四射的弯刀,乍一看倒像是来索命的鬼差。 “自然是来找你的。” 他缓缓地在任我行周边的地牢里走动,用冷漠的目光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池屿闲这时才想起原着中林平之的下场,也是被令狐冲囚禁在西湖地牢里。 身后似乎响起了一阵锁链声,池屿闲头也不回,反手将手里的弯月刀挡住身后。 一阵刺耳的杂音响起,池屿闲往前跨了一步,随后便慢条斯理地将赶月刀给收了起来。 任我行四肢被粗铁链锁着,但铁链够长,足以他凭借锁链攻击在他两丈以内的人。 “哼,身手倒还不错。” 任我行缓缓地开口。 但池屿闲没理他,而是继续负手而立。 也不知道东方不败和任盈盈有没有在这里设置什么看守的人,他下来这么久了,都不知道日月神教的人是否知道。 东方不败害怕他救出任我行,而任盈盈担心他伤害任我行,现在就看这两方人是谁先来了。 若真是任盈盈抓走的林平之,对方应当会将林平之带过来,毕竟也算是她的筹码了,到时候以一换一也不亏。 只不过,池屿闲可不会那么乖巧地按照任盈盈所计划的那么走。 他在一旁席地而坐,身上还湿漉漉的,但不显丝毫的狼狈。 一旁的任我行皱紧了眉头,根本猜不出来眼前这个人来这里是为了什么?难不成是东方不败派来监视他的? 呵,西湖地牢关了他这么多年,若真能逃走他早就离开这个鬼地方找东方不败报仇了,还会在这里继续待着? “你是日月神教的弟子?” 任我行思索片刻之后开口,目光却死死地落在池屿闲的身上,心里在揣测着若是要策反对方需要多久。 可惜池屿闲数天没有休息,此刻困得不行,听到这句话之后也没回答,而是侧首靠在墙壁上睡着了。 任我行: “……” 罢了,这种样子一看就不是他们日月神教的人。 不过,就算池屿闲是日月神教的人,凭借他的性格,恐怕也不会帮助任我行从西湖地牢里逃出来。 周围很是安静,静得仿佛是身处在一个真空的世界似的。 池屿闲浅眠一会儿,但因为一直保持着警惕,始终没有深入睡眠。他干脆睁开了双眼,掀起眼皮看向了不远处安静的任我行。 对方竟然能在这里待十几年,可想其精神是有多么得强大,若是换成其他人,恐怕在用不了一年就会疯掉。 * 差不多三个时辰之后,外面传来了一阵声响,就连池屿闲都听到了,更别说任我行了。 眼看着对方直起了身子,池屿闲的手也渐渐地搭在了腰间的赶月刀上。 地牢的光线很暗,也只是能够视物的程度,因此当一抹红出现在这里的时候,便格外得显眼。 见状,池屿闲便站了起来,眉眼凌厉中又带着几分的冷意。 “没想到你竟能找到这个地方。” 来人正是东方不败,此刻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池屿闲,不由得在心里揣测对方是不是来救任我行的,若真是这样…… 第175章 东方不败眼中闪过一抹杀意,但表面上却丝毫不显。 而池屿闲大眼一扫没看到自己想看到的人,神情顿时恹恹: “被逼无奈,就算是天涯海角也要找得到。” 他话里有话,东方不败稍微眯起了双眼,虽是身形高大,但举手投足之间却带着一股风情万种的妩媚,看上去有些奇怪。 “看来池公子是有苦衷喽?” 池屿闲向后一靠,双臂环抱在胸。前,不远处就是带着手下的东方不败。 “我只要等一个人,若是看到他之后我便会离开,至于你们内部的这些斗争,我根本不会参与。” “可惜,你还是入局了,不是吗?” 东方不败表情猛地冷了下来: “你已经知道了任我行在这里,你说要不要放你离开呢?” 听罢,池屿闲便明白对方现在心里已经对他起了杀心,只好无奈地轻叹一声。 “你知道的,我只在乎自己在乎的,除此之外的与我而言不过是浮云。” 他依旧是一副懒懒散散的模样: “既然东方教主对自己教内的事情这么清楚,想必应当知道有没有多一个人。 “ 闻言,东方不败稍微隐藏了些许的冷意,随后才开口询问: “哦?池公子说的难不成是……” 两个人都没有点明,但都知道对方是在说什么。 见状,池屿闲便已经明了林平之究竟在那里了,他冷笑一声,随后开口说道: “我们一换一如何?” 他本意是想用任我行换林平之,但没想到东方不败伸出食指缓缓地摇了摇: “不不不,池公子难道没有发觉自己的处境吗?” “哦?” 池屿闲站直了身子,微微一笑: “东方教主觉得可以留下我?” “不是留下,”东方不败笑着说道,但眼中却没有太多的笑意, “而是葬身。” 这句话已经很明显了,对方就是想要杀了他。 池屿闲缓缓地抽出赶月刀,寒光一闪,直接闪到了东方不败那双凌厉的眼中之上。 气氛瞬间紧张了起来,在一旁的任我行在心里冷哼一声,倒是期望他们打起来,最好打得两败俱伤最好。 池屿闲缓缓地挥刀,随后面不改色地颔首: “东方教主大可以试试。” 说罢,东方不败挥了挥手,身后的那些手下顿时向池屿闲冲了过去。 砰砰几声刀剑相撞之后,东方不败带来的手下几乎都躺在了地上。 池屿闲并不下杀手,也只是打晕了那些人罢了,随后反手将刀抵在了刀鞘上,却没有收刀。 “东方教主还要继续吗?” 东方不败,在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一个高手,任何人见了他不都要恭恭敬敬的?遇到这种年纪不大便自傲的人,他倒是很乐于让对方认清现实。 “砰!砰!砰!” 几根绣花针如骤雨而至,池屿闲冷眼相对,手握赶月刀一转,针尖刺到了刀身上,随后便掉落在地。 东方不败笑了几声,依旧是不把他放在眼里。 “放心,看在我们曾经合作过的面子上,会不给你留其他痛苦的。” 说罢,一抹红色的身影便如闪电般窜了过去,略有些宽大的衣衫簌簌而响。 池屿闲握紧了手里的刀,速度极快地在身前一挡,随后又快速地抬手击向东方不败。 对方的武功甚至可以称得上绝世高手,但凡池屿闲没有金手指,恐怕真的就会死在这里。 眨眼间,两人已经过了数十招,周围被他们对招时的内力波动而摧毁得差不多。 只不过,池屿闲并没有内力,能和东方不败对这么多招也只是因为会不少的功法。 和他对招的东方不败看得更加清楚,因此心里才会震惊不已。 虽说自己之前就曾听说过对方的事情,但也只是以为那是世人吹嘘出来的,若真有这么厉害的人,早就名扬天下了,怎么可能这段时间才出名。 东方不败脸上认真了起来,宽大的衣袖注入内力之后和锋利的刀毫无差别,池屿闲脚尖一点,飞速地后退躲开了对方的一击。 “可惜,这么年轻的练武奇才就要命丧于此了。” 听到这句话之后,池屿闲抬手擦去唇边溢出的血迹,随后扬起了一抹笑来: “东方教主未免太过自信。” 他手里握紧了刀柄,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旁边坐观虎斗的任我行: “怎么?东方教主难得不知道我的另一件事情吗?” 面对这个问题,东方不败并没有回答,而是一言不发地继续动手。 《葵花宝典》的招式捎带些许的狠辣,池屿闲与其对打的时候确实有些吃力。 “东方教主,你说,若是有人不用自宫便学会了《葵花宝典》,你该如何是好呢?” 闻言,东方不败脸色猛地一沉, 《葵花宝典》的事情知道的人没几个,更别说里面的细致功法了。 他目光下移,心里想道: “难不成眼前这个人也自宫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六点半才吃上饭qaq 第69章 扒衣服 察觉到对方的视线后,池屿闲冷笑一声,心里已经猜到了对方的那一眼是在干什么。 “放心,我可没缺少什么。” 他这番话说得倒是让东方不败脸色顿时冷了下来,下手的时候也更加得狠辣了。 第176章 若是说一开始东方不败是想让池屿闲死在这里,那么等他说出这句话之后,东方不败便想要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自己是怎么看得无所谓,但绝不会让一个毫不相关的人拿这件事情冷嘲热讽他。 池屿闲自然也知道东方不败听了这句话之后会是一种什么态度,但丝毫不畏惧。 只见原本落了下风的池屿闲眨眼间浑身的气势大涨,手里的一把刀使得虎虎生风。 他们竟然又过了数招,甚至还打成了平手。 东方不败双眸微睁,心里骇然。 眼前这个人刚刚所使的正是《葵花宝典》! 可是,这个功法知道的人明明没几个! 池屿闲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面色如常: “东方教主,我本来是不打算这么做的,想要的也不过是一个人罢了。” 可谁知对方会突然下杀手?池屿闲为了自保也只好这样做了。 两人打得几乎是昏天黑地,甚至一时之间根本都没有注意到有人进来了。 在各种刀风和掌风的隐藏之下,不远处铁链的声音倒是没有那么得明显了。 池屿闲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面前的东方不败身上,以至于面对身后突如其来的一招时,他一时之间躲避不及, “砰”的一声硬生生地接下了一掌。 好在原本打在后心口的一掌偏到了肩膀处,对于池屿闲来说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严重。 尽管如此,他还是吐出了一口血,猩红的血迹和冷白的肤色相比,倒是更加得显眼了。 “你!” 东方不败也有些震惊,只不过他知道凭借任我行现在的功力根本打不过自己,因此也没有显露出任何的紧张。 而对方刚才能偷袭成功池屿闲也不过是凭借之后池屿闲一时之间顾不来罢了。 池屿闲抬手缓缓地擦去唇角的血迹,那双深色的眼眸此刻顿时亮了起来,宛如看到了什么令人兴奋的事情。 他已经许久没有感受到这种激动的心情了,或许是因为肾上激素飙升,受伤之后他倒是更加得激动了。 “看来真的是你了。” 池屿闲缓缓地直起腰,目光落在了任盈盈的身上。 她刚才趁着东方不败被自己钳制住跑了进来,甚至还用蛮力劈开了任我行身上的锁链。 三方人站在这个不算大的西湖地牢,气势有些诡异。 这三人随意挑出两个来都算得上是仇家,看来又是一场混战了。 之前的池屿闲倒是可以和东方不败打成平手——这还是他复制粘贴了《葵花宝典》的前提下。 但他现在受了伤,在另外两个人眼里便成了最好拿捏的一个了。 见另外两个人的视线都落在了自己的身上,池屿闲露出一抹幅度很大的笑: “看来幸运儿是我喽?” 他活动了一下手脚,随后拎着自己手里的赶月刀: “尽管来吧。” 见状,东方不败不由得在心里猜测着他手里是不是还有着什么底牌,毕竟面对着自己和任我行,竟然没有丝毫的紧张。 池屿闲双眸微眯,手里的刀闪着寒光。 肩膀处还泛着疼意,但对于本就有些癫狂的池屿闲来说无疑是兴奋剂一般的存在。 三人眨眼间就战成了一团,池屿闲以一敌二,一手持刀,刀风阵阵且密不透风,另一手使掌法,招招狠辣出手变化莫测。 他会的可不止这些,时不时地变化让东方不败和任我行都有些摸不准他的招式。 池屿闲足尖轻点,几乎整个人都站在了墙壁上,赶月刀奋力一挥,锋利的刀锋便划破了任我行胸口的衣衫。 见状,任我行不由得心里大惊,眼前的黑衣青年看上去也不过二十出头,竟然能在他和东方不败的手里撑这么久,假以时日,对方必能成长成江湖上数一数二的人物。 既然现在已经和对方结仇,自然不能就这么放任对方长大。 想到这里,任我行双眸微眯,身上的衣衫无风自动。 见状,和对方认识许久的东方不败自然知道他接下来要做什么,于是不动声色地拉开了和他的距离,生怕对方错伤自己。 池屿闲衣袖生风,一掌击向东方不败的胸口之后便飞速地后退。他并不傻,见堪称武林第一的东方不败都拉开了距离,自然也能猜到对方接下来要做什么。 任我行所修炼的招式在江湖上也算是赫赫有名了,正是《吸星大法》。 只不过,池屿闲轻笑了一声,站在那里任由对方袭来。 看到这一幕,任我行不由得冷笑,这人还是太过年轻,竟然不知道他吸星大法的威力,站在那里难不成是觉得自己可以接下这一招? 眼看手掌越来越接近池屿闲,任我行嘴角几乎是以肉眼可见地速度勾起。 “砰”的一声,巨大的内力波动如水波状散开,任我行双目瞪大,似乎已经预见了眼前人的死状。 池屿闲缓缓一笑,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竟然还伸出了手。 他慢条斯理地抓住了任我行的手,随后缓缓地开口说道: “难道我没告诉你们么?” 黑衣青年故意做出了一副吃惊的模样,眉眼弯弯,冷白脸颊上的血迹衬得他有些疯狂。 “我没有内力啊。” “什么?!” 任我行双目瞪大,不可置信地盯着眼前言笑晏晏的人。 第177章 怎么可能?他怎么会没有内力?能够和自己还有东方不败打得有来有回的人竟然没有内力?! 就在此时,任我行浑身一颤,头颅略有些僵硬地低下头来。 内力的波动甚至可以肉眼可见了,宛如潮水一般从自己的身上飞速地流失。 这种场景任我行已经见过不少了,但都是在他对手的身上。可现在,被吸走内力的人竟然成了自己!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池屿闲怎么会吸走自己的内力呢!他又不会吸星大法! 池屿闲眉眼弯弯,那只修长白皙的手正紧紧地握着任我行的手。 “我真的只是来找人的,不过,还是谢谢你了。” 他有些得寸进尺,语气轻飘飘地: “谢谢任教主送来的内力喽。” 任我行睚眦欲裂,下意识地想要抽回手,但吸星大法若是能够这么轻易就逃脱,恐怕就不会让江湖上的人闻声失色了。 “你怎么会……” 池屿闲身上的衣袍和长发纷纷无风自动,整个人都恍若鬼差一般: “我怎么会吸星大法呢?对吧?” 他轻挑眉梢,虽是在笑,但眼底深处却没有任何的笑意: “自然是——一个念头就会了。” “不可能!不可能!” 任我行被这句话刺激得头痛欲裂,更别说还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内力逐渐流逝了。 池屿闲掀起眼皮,那双深色的眼眸中冰冷一片。 他怎么会吸星大法呢?自然是在对方向他袭击而来是果断地选择了复制粘贴啊。 虽然他有时会想要就这么死去,但并不代表他会就这么轻易地死在他人的手里,尤其是他心里现在也有了牵挂的人。 池屿闲猛地松手,随后又抬起另一只手拍向任我行的胸口。 “爹!” 一旁的任盈盈见状顿时大惊失色,不由得出声喊道。 这一声倒是让池屿闲的注意力再次放到了她的身上,于是手里的动作飞快地一变。 本该跌倒在地的任我行顿时被他握着脖颈拉到自己的身侧。 “你!” 任盈盈猛地握紧了手里的长短双剑,抿着唇双眸瞪大。她心里不由得后悔了起来,或许自己就不应该绑架林平之来威胁对方。 “看来任姑娘也知道我要做什么了。” 池屿闲虽是挟持着任我行,但也没有放低警惕,毕竟这里还有着一个东方不败。 不过他现在又学会了《吸星大法》,东方不败自然不会向之前那么冲动地和他打起来。 “我们一换一,如何?” 池屿闲再次说出了这一句话,看样子是真的不想掺和进他们日月神教的事情。 见状,甚至都等不到任盈盈回复,东方不败便轻笑一声: “好啊。” 任盈盈眉头紧皱,但也知道自己现在在这里没什么话语权,甚至因为她这次行动失败而彻底地在东方不败那里落下了把柄。 “东方教主倒是聪明。”池屿闲轻笑了一声,随后便微微抬起下巴示意对方现在就将人带过来。 等见到了林平之之后,池屿闲一直紧提着的心才稍微放松了下来,但他也没立刻松手。 “鉴于我不太相信东方教主,所以便麻烦您先放人了。” 东方不败扯了扯嘴角,表面上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实际上心里说不定是想要将池屿闲千刀万剐。 “放人。” 闻言,押着林平之的手下也不敢去询问任盈盈的想法,只好松开了林平之。 总算是重获自由,林平之也松了一口气,连忙跑到了池屿闲的身边。 将近大半月不见,对方的状态看上去没有那么得好,有些憔悴,但好在身上没有什么伤口。 池屿闲收回了视线,随后左手猛地用力,在任盈盈紧张的目光下将任我行推了过去。 只不过,他推的方向是东方不败罢了。 任盈盈握紧了双手,眼神若是可以杀人,池屿闲恐怕早就碎尸万段了。 “任姑娘,你可是要知道,是你先动手的哦。”池屿闲收刀入鞘,浑身的气势很强。 之前没有内力的池屿闲站在那里看上去只是会觉得这人太过冷,有些不好接触,但现在,他站在那里连话都不用说便能察觉到他是一个绝世高手。 池屿闲笑吟吟的: “我这次就不追究了,若有下次,可就不只是任教主了。” 被威胁的任盈盈扯了扯嘴角,被帷帽遮挡的脸上流露出了几分的恨意: “自然。” 她咬牙切齿地说道,只不过因为现在的她有些年轻,心思藏得并不是很隐晦。 旁边的东方不败看了她一眼,不知道心里在想着什么。 见状,池屿闲抬手拍了一下林平之的肩膀: “人我已经见到了,那么我们便就此别过了。” 他甚至还抬手向东方不败拱了拱,完全看不出来两个人刚才打得水深火热。 说罢,池屿闲也不管对方有没有响应他,带着林平之径直离开了这里。 出了地牢,外面已经是午后了,强烈的阳光照在人身上,没一会儿身上的衣服就干了。 林平之跟在池屿闲的身后,微微低下了头: “抱歉,麻烦池哥千里迢迢来救我了。” “是我连累你们了。” 池屿闲四处张望了一番,随后便发现了自己的伞,还在,没有被人拿走。 第178章 他松了一口气,随后便弯腰拿起伞撑开遮挡住了阳光。 身后的林平之听到这句话先是一愣,随后才明白对方说的是什么意思: “不管怎么样,还是池哥救了我。” 池屿闲无奈地摇摇头,转过身看着他: “好了,既然没什么事了,休息一晚之后明天便回去吧,总镖头和夫人很是担心你。” “好。” 林平之点点头,憔悴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笑来。 * 他们找了一个客栈休息,池屿闲也很久没有好好地睡一觉了,他心里一直担心着林平之的安危,这些天只顾着赶路,根本没太多的时间休息。 喊了热水之后,池屿闲便在桌子旁边坐下,随后打开系统翻看了一番——复制粘贴的功法越来越多,但常用的也就那么几个,大部分都是他和其他人对招的时候复制粘贴的。 有的时候不用复制粘贴他也能胜过对方,但出于自己的恶趣味,还是会选择用对方的功法打败对方。 说实话,池屿闲偶尔也会觉得自己这样有些不道德,但,很快乐。 他抬手掩唇打了个哈欠,事情解决之后困意便涌了上来。 池屿闲还是强撑着精神写了日记,将关于任我行和东方不败的事情都写了上去。 “我真的很冤枉,本来就是去找人的,非要打我。有时候真的很想杀了所有人,要不是我素质高,江湖上早就是一番腥风血雨了!” 池屿闲轻嗤一声,听到外面的敲门声之后才恢复了在外人面前显露出的那些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意。 “进。” 他站起身,见小二把热水抬上来之后便将腰间一直悬挂着的赶月刀放在了桌子上。 池屿闲一身黑衣,气势着实有些骇人,于是沉默地将热水放下之后便连忙离开了。 见状,他也没说什么,只是脱下了身上的黑衣,随后缓缓地坐进了热水里。 冷白的肌肤上那片手掌状的淤青格外地显眼,甚至还隐隐泛出了些许的血丝。 池屿闲轻轻地“嘶”一声,要是说不疼,那是假的,那么用力的一张拍到身上怎么可能会不疼。 冷白的指尖缓缓地划过身上的淤痕,一副说不出的意味。 不能让花满楼知道,不然又要担心了。 他在心里暗自想道,甚至都想要现在福威镖局待上些时日,等到淤痕消失之后再离开。 但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等池屿闲一觉睡醒之后已经第二天了,外面太阳都已经升起来了。 他一觉睡了快五六个时辰,醒来的时候头都有些昏昏沉沉了。 “池哥?” 恰好林平之醒来敲他的门,池屿闲稍有些迷迷糊糊地拿起外衫就往身上套: “进。” 他微微低垂着头,双眼甚至还微微闭着。 林平之一进来就看到了他这幅模样,说话的声音顿时都降低了不少: “你现在醒了没?” 他有些不确定,因此也不太敢继续说下去,毕竟他可是见识过对方的起床气的。 池屿闲听到之后从鼻腔里发出了一声气音,随后便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怎么了?” 见状,林平之才松了一口气。顺着刚才的话继续说道: “我昨天给爹娘写了封信过去,说过几天再回去。” “嗯?” 池屿闲打了个哈欠,起身垂首系着腰带: “为什么?” “嘿嘿。”林平之眉眼弯弯,肖似其母的精致脸颊上顿时出现了些许的不好意思。 见状,池屿闲的第一反应则是对方有了喜欢的人,但转念一想,林平之又能喜欢上谁? “池哥你接下来要去哪里?” 对方都已经把信寄出去了,池屿闲也不好说想回福威镖局,于是只好开口回答道: “回百花楼。” “那……” 几乎是林平之刚开口,池屿闲就猜到了他想要说什么: “算了,走吧。” 黑衣青年缓缓地伸了一个懒腰,随后便侧首看向身边的人: “今天就走吧。” 说实话,分开这么久了,他倒是有些想念花满楼了。 池屿闲微微抿唇,眉眼间竟然柔和了不少,这一细微之处的变化成功地让林平之微微瞪大,脸上的表情很是震惊。 池哥……竟然会露出这种黏黏糊糊的表情?! “走了。” 思绪回笼的池屿闲拿起放在旁边的赶月刀,随后垂眸看向了旁边的林平之。 * 夏季已经走到了末尾,但天气依旧炎热。 百花楼里的鲜花依旧开得很好,淡淡的花香被风一吹便席卷而来。 阔别多日,池屿闲站在门口仰头看着楼里的繁花,神情有些恍惚。 “池哥,你怎么不进去?” 林平之从他身后探出头来,心里不由得有些好奇: “虽说是好朋友,但池哥每次都是回百花楼的吗?” “回来了?” 二楼传来了一道温润的声音,淡淡的,竟然比满楼的鲜花都要柔和。 听到这道声音,池屿闲甚至还没来得及抬头便已经露出一抹笑意,比春风还要柔和。 林平之在背后啧啧称奇,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打量着,但因为他对这种事情没有太多的解,因此一时之间还有些奇怪,但也只是以为是他们朋友之间的关系太好。 “带人回来了?” 第179章 花满楼坐在二楼,垂眸看着仰面抬眸看着他的人,对方瘦了一些,本来吃得就少,这次瘦下来之后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养回来。 “嗯。” 池屿闲微微颔首,随后便带着林平之走近了百花楼。 “看来人已经找到了?” 花满楼微微一笑,他见过林平之,也知道他们的关系还不错,因此见池屿闲将人带回来的时候也不觉得奇怪。 “您好,叨扰了。” 林平之微微倾身行了一礼,举止很有风度。 “没事。”花满楼依旧在笑着,让人如沐春风。 池屿闲在一旁看着,随后侧首轻轻咳了一声。 “怎么了?”花满楼听到了他的咳嗽声,立刻将视线落到了他身上,眉头微蹙, “生病了?” “没有。” 池屿闲故作轻松,对着对方轻轻一笑。 他这些天只顾得匆匆赶回来,甚至都没来得及治伤,这些天好像更加严重了。 花满楼听到之后挑了挑眉梢,但也没有说什么。 甚至来池屿闲都没有发现,他自己说谎的时候右手的大拇指会轻轻地摩挲食指。 林平之在百花楼先住下了,等他离开之后,花满楼才往前几步走到了池屿闲的身边。 “怎么了?” 池屿闲抬眸看着他,微微歪着头,低束的长发垂在胸口,竟然给他平添几分的柔和。 “刚刚在说谎。” “没有。” 池屿闲立刻反驳: “你胡说。” 花满楼抬手摁在了他的肩膀上,本来是想将人揽在怀里的,但手掌心下接触的肌肤却在一瞬间紧绷了一下。 虽然池屿闲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但花满楼还是清晰地感觉到了不对劲: “怎么了?” 他这次询问的时候甚至都收敛起脸上的笑,看上去还有些骇人。 “没事啊。” 池屿闲微微瞪大了双眼,做出了一副无辜的模样。 但花满楼自然不信他,眼前的这个人在有些时候几乎是谎话成篇。 不过花满楼也没反驳什么,微微一笑之后便揽着人往房间走。 池屿闲见状察觉到了些许的不对劲,便想着从对方怀抱里逃开,却被对方死死地摁住。 “好了,不要闹了。” 花满楼抬起另一只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头,随后便将人推进了自己的房间里。 这还是池屿闲第一次进花满楼的房间,属于对方身上的那股淡淡的香瞬间将他包围。 花满楼转身关上了房门,随后便径直走到池屿闲的面前,然后一句话都不说地便开始扯对方的衣服。 “诶!” 池屿闲连连后退,等退到床边退无可退的时候才故作无奈地开口: “你急什么?这进展是不是太快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天杀的学校,这种活动我以后就不参加了qaq 第70章 互帮互助 池屿闲刻意这么说,甚至还抬手抓住了对方扒着自己衣领的手。 谁知,花满楼听到他说的这句话之后微微一笑,一副翩翩公子的优雅模样,但手上的动作却是毋庸置疑的。 “诶!” 池屿闲见插科打诨不行,于是便装出了一副可怜无辜的模样: “你东西都准备好了?我……” “好了,你这幅样子更加的让我相信你在撒谎了。” 花满楼空出一只手来轻轻地拍了一下池屿闲的脑袋,虽然是在笑,但脸上的表情却给池屿闲一种危险的气息。 听罢,池屿闲总算是安静了下来,那双深色的眼眸看东看西,什么地方都看,就是不去看近在咫尺的花满楼。 明明演得已经够好了,怎么还是被花满楼给看出来了? 池屿闲眉头紧皱,就当他想这件事的同时,花满楼已经伸手一拽扯下了他的衣领,顿时,冷白的肩膀裸露在外。 只不过花满楼的视线并没有放在上面,而是抬手带着怜惜地抚摸着对方肩膀后方那一大片的淤青。 原本只是手掌大小,但池屿闲受伤之后并没有处理,以至于淤青逐渐扩大,现在看来,几乎是已经从后肩膀蔓延到了前面,看上去格外得骇人。 池屿闲见隐瞒不过,只好抬手抓住了花满楼的手,故作轻松地说道: “只是看着恐怖罢了,其实一点儿都不疼。” “是吗?” 花满楼低声说道,随后都没等池屿闲回答他这个问题,便直接伸手不轻不重地摁了一下他肩膀上的淤青。 “嘶——” 池屿闲下意识地缩肩,然后便被花满楼揽到了怀里: “还嘴硬?” “哪有。” 黑衣青年甚至还想着继续狡辩,但在花满楼温和却又带着几分严厉的目光下还是渐渐地放低了声音。 “我也是……不想让你担心。” “你越这样我越担心。” 花满楼抬手揉了揉他的头,随后放开他走到一旁的柜子处翻出了一个天青色的瓷罐,小小的一个,只有掌心那么大。 “你……” 池屿闲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花满楼便掀起眼皮瞥了他一眼: “你脑子里在想着什么?” “我没有!” 听到那句话之后池屿闲才反应过来,顿时有些气急败坏: “我只是想问你这药用起来疼不疼。” 第180章 花满楼“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眉眼弯弯,倒是没有刚才的严肃了。 见状,池屿闲的心里也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随后便往床边一坐,衣领大开着,冷白的肌肤被窗外的阳光舔舐上,像是涂了一层蜜似的。 花满楼走到他身边,垂眸将瓷罐里淡青色的药膏涂在自己掌心,随后又揉开。 池屿闲仰面抬眸看着他,线条凌厉的下颌线很是明显。 从花满楼这个居高临下的视角来看,可不止看到那一大片一大片的冷白肌肤,甚至还有两点粉红。 他凸起的喉结不由自主地上下滚动了一番,随后才将沾满药膏的手缓缓地压在了池屿闲肩膀上拿一大片的淤青上。 “嘶——” 池屿闲再次痛呼出声,只不过这次却没有换来花满楼的怜悯,反倒是下手更狠了。 “现在知道疼了?”白衣青年眼中似乎流露出了些许的无奈,但手下还是用力揉开了对方肩膀上越发恐怖的淤血。 池屿闲咬紧了后槽牙,看上去确实是一副冷漠的模样——除非他的眼眸没有微微湿润。 “哭了?” 这药膏还带着一股淡淡的清凉味道,被涂抹到肌肤上之后,略有些上升的体温一烘,顿时变得冰凉了起来。 “没有。” 池屿闲轻咳一声,听到这句话之后便摇了摇头,不知道的还真的以为他一点儿都不疼。 分明花满楼已经感受到了手下身体的颤栗,但对方还是在嘴硬。 但他又不会真的再次用力,也不是非要看到对方泪眼朦胧才满意。 花满楼轻叹一声,给池屿闲上好药之后便站在床边掏出一张帕子细细地擦拭着沾满了药膏的手。 “我倒是希望你可以多依赖我一些。” 他这般说道。 听罢,池屿闲微微侧过头,虽然没有回答,但冷硬的表情却稍微地融化了不少。 虽然缩头乌龟已经愿意探出头了,那么花满楼便不会那么急功近利地让对方可以一直依赖着自己。 池屿闲似乎从这段无言的沉默中察觉到了什么,随后便站起身来,在花满楼的目光之下走到对方身边,然后仰头亲了对方一下。 吻落在唇上,蜻蜓点水一般,但却十分管用地消除了花满楼心里的些许忧愁。 “你呀。” 花满楼叹气摇头,但脸上总算是出现了些许的笑意。 对方衣衫凌乱,站在眼前着实是有几分的诱。惑的,花满楼喉咙有些发紧,但还是伸手将对方的衣服给整理好: “一路上赶来困不困?若是困了便休息一会儿。” 他抬手,温暖干燥的掌心就落在池屿闲的侧颈,大拇指刚好可以摩挲着对方的脸颊。 也不知道是弹琴还是练武留下来的茧子,粗糙得很,摸在脸上或者肌肤上的时候总会引起一阵酥麻。 池屿闲吞了吞口水,看向花满楼的目光可算不上清白。 他的眼神很明显,花满楼怎么可能察觉不到,但也只是低头亲了亲他,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做。 顶着心上人怀疑的目光,花满楼难得有些咬牙切齿地开口说道: “刚才上药的时候疼成那个样子,忘了?” 池屿闲撇撇嘴,但也没有继续坚持了,但还是继续索要了一个深吻。 一吻毕,两人气息都有些不稳,紧紧相拥的身体也清晰地察觉到了对方身体的变化。 就当花满楼深吸一口气准备松开他的时候,池屿闲勾起唇,原本搭在对方腰侧的手逐渐下滑。 “帮你一下。” 他嗓音沙哑,声音里的温柔几乎都要溢出来了。 花满楼是真的有些招架不住,本来是准备拒绝对方的,但怀里人的身体实在是太温暖,眼神实在是太温柔,他怎么可能拒绝得了? 刚刚还站在床边相拥亲吻的两个人顿时跌跌撞撞地摔倒在床上,花满楼甚至还分出心来抬手护住了池屿闲的肩膀。 衣物摩挲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很是明显,池屿闲的衣衫不久前才整理好,现在又变得凌乱不堪了。 而侧卧在他旁边的花满楼确实衣衫整齐,没有一丝一毫的凌乱,只是呼吸逐渐急促,暖白色温润的脸上也逐渐地蒙上了一层薄汗。 池屿闲仰着头,纤细的脖颈顿时裸露在空气中,只不过很快便被遮挡了起来。 “嘶——”他眉头轻皱,随后似嗔非怒地说道, “舔就算了,咬什么咬?” 花满楼的声音已经很哑了,但还是能听出来一些温润的底色: “情难自已。” 他低声说道,原本温柔的猛兽笑眯眯地咬住了猎物的脖颈。 池屿闲喉结上下滚动了一番,下意识地以为生命被威胁着。 仿佛他再继续动下去就会命丧于此似的。 这种生命掌握在别人手中,听凭其他人控制的感觉非但没有让池屿闲生气,反而让他更加地兴奋了。 “帮你?” 花满楼侧首在他耳边轻吻了一下,浑身紧绷着,甚至都快要伸手抓握住对方难以克制的手。 “一会儿。” 池屿闲拒绝,原本冷酷充满了攻击力的脸庞此时眉梢眼角都挂满了柔情,浑身滚烫,脖颈上还像是出了一层汗似的。 “为什么?” 花满楼猛地双臂用力抱紧了怀里的人,脸深埋进池屿闲的颈窝,声音发紧。 第181章 对方总说他身上的味道好闻,其实对方自己身上的味道也很好闻,花满楼有些不满足,甚至都想咬破对方的肌肤,深嗅一番对方血肉里的香气。 但他没有这么做,理智依旧控制着快要冲破禁锢的冲动。 池屿闲舔了舔干燥的唇,手里猛地感受到一大片的温热,与此同时,耳边也响起了一道压低了声音的呼吸声。 “擦手。” 花满楼总算是抬起了头,那张温润如玉的脸充斥着情。欲之后便显得格外得诱人。池屿闲再次兴奋了起来,像是烈火浇油似的。 看到这一幕,花满楼不由得轻笑一声,这才打破了他刚才的陌生。 “别笑。” 池屿闲已经侧卧在床上,刚才那只黏腻的手正被对方拿着帕子细细地擦拭着。 他衣衫几乎开到了腹部,上面布满了细小的伤疤,在冷白色的肌肤上很是显眼。 花满楼的眼眸一暗,随手将用过的帕子丢掉之后便垂眸一寸寸地审视着对方身上的伤疤。 “别看……” 池屿闲推辞着,双手却被对方钳制住摁在了头顶: “自己划伤的?” “我……!” 原本平静的海浪猛地汹涌了起来,随后便再次陷入平静。 池屿闲瞪大了双眼,有些适应不了: “已经过去了。” 他断断续续地说着,花满楼却不像听。 “这道是什么时候?” 白衣男子此时脸上已经没了笑,眼底是满满的疼惜,他用唇轻轻地点过对方身上一道道伤疤,声音发紧。 池屿闲身体弓起,额头抵在对方的肩膀上。和之前缺失安全感的姿势一模一样,但此刻却只是因为铺天盖地的快乐。 察觉到对方身体的颤抖,花满楼抬首轻轻地在对方唇边落下了一个吻: “不疼了?” “嗯……已经过去了。”池屿闲嗓音很抖,说的话也断断续续的。 他快要被逼疯,但就当海浪要掀起汹涌的波涛时,一道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现在我的心疼了。” 池屿闲一愣,随后便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都瘫在了床上: “别疼。” 他胸口上下起伏着,眼角似乎有些湿润,让人一时之间分不清楚他到底是因为什么在哭。 池屿闲喉结上下滚动了一番,抬眸看向身边低垂着眼眸的花满楼,声音也温和了起来: “我之后尽量不这样。” “尽量?” 花满楼有些不满,但并没有表现出来,对方原本就已经很痛苦了,他一不能体会到对方的痛苦,二不能替对方承受这番痛苦,又凭什么指责对方不爱惜自己。 “嗯?” 池屿闲还在刚才的兴奋中,因此没听清楚花满楼刚才说的话。 “没什么,”花满楼侧卧在他枕边,随后在他眼皮上亲了一下, “开心吗?” “嗯……”池屿闲这时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花满楼轻叹一声: “那看来之后每当你不开心了,就让你开心一次。” “!!!”池屿闲瞪大了双眼,一句“我现在有些不开心”就险些脱口而出。 -------------------- 作者有话要说: 这有什么好锁的!这有什么好锁的!九个小时了!我改了七次了!我还有早八!放过我行不行!我真的崩溃了!我破防了! 第71章 七夕 “怎么了?” 花满楼看到了池屿闲脸上一闪而过的怔楞,不由得抬手摸了摸对方汗津津的脸颊。 “没事。” 池屿闲摇摇头,随后便将脸颊侧到对方的手掌心中蹭了蹭。 这种蕴含着几分依赖的小动作让花满楼心里逐渐餍足,脸上的笑意也不由得更加明媚了。 眼看着身边的人眼皮正在打架,花满楼也便抽离了摸着对方脸颊的手: “困了?” “嗯。” 池屿闲闭上了双眼,这次是真的困了。 “睡吧。” 花满楼的声音变得又轻又远,池屿闲听着听着便渐渐地陷入了沉睡之中。 外面的阳光强烈,房间里倒是没那么冷,寻常人家用不起的冰鉴对于江南首富花家来说简直是不值一提。 等夏末过去了,院子里的花又该换一茬开了。 花满楼单手撑着头,眉眼低垂,心里在想着之后,有着池屿闲的之后。 * 等池屿闲睁开双眼的时候已经傍晚了,他这次睡得时间不算长。 身上不是睡着前的黏腻,似乎被人用湿帕子擦过似的,就连身上的衣服都变得整整齐齐。 池屿闲一看就知道是花满楼做的,不由得眉眼一弯,温柔都快从他的眼睛里溢出来了。 喜欢上一个人却是是逐渐改变自己的过程,他打了一个哈欠,随后便坐起身来。 干净整洁的衣服被迭得整整齐齐放在床尾,是他一贯喜欢穿的黑色。其实池屿闲经常穿黑衣也谈不上喜欢,只是因为黑色耐脏罢了,但穿久了就有些习惯了。 穿好衣服之后,池屿闲一推开们就看到了林平之在院子里赏花,对方其实称得上温润,和花满楼的气质有些像,只不过是在熟悉的人面前有些跳脱罢了。 “池哥!” 林平之一抬头便看到了站在二楼栏杆处的池屿闲,随后便扬手招了招。 “嗯。” 池屿闲微微颔首,随后便慢条斯理地下了楼。 第182章 “怎么只有你一个人?”他询问。 林平之: “你是要问花公子?对方在后院。” 池屿闲抬手掩唇轻咳一声,也不知道林平之是怎么想的,他怎么就是在问花满楼了? 虽然确实是这样没错。 他微微颔首,随后看都不看林平之一眼就往后院去了。 后院也种满了花,但大多都已经败了,因此抬眼望去是一片绿意盎然。 花满楼正坐在一座凉亭里抚琴,白衣翩翩,一副浊世佳公子的优雅模样。 “醒了?” 对方头都没回,手上抚琴的动作也没停,但一听脚步声就知道来的人是池屿闲。 “嗯。” 池屿闲走过去在他身后的石椅上坐下,随后便闭上眼睛听对方抚琴。 虽然花满楼的眼睛已经恢复了,但他的听力还是很灵敏,一听便知道身后的黑衣青年此时正在做什么。 见状,他手下正弹的曲子缓缓地变化,从一开始的沉寂怅然变得平和舒缓。 池屿闲一听便笑了,唇角勾起,看上去心情很不错。 对方这种明显注意力一直放在自己身上的样子让他心里难以自已地高兴了起来,像是吃了饴糖似的。 “晚上吃什么?” 等一曲罢,池屿闲才开口询问,随后便站起身来走到了花满楼的背后。 “你想吃什么?” 花满楼回首,抬眸看着对方的脸颊轻声询问。 “不知道。”池屿闲诚实地摇摇头,他每次到饭点的时候都会犹豫该吃什么。 见状,花满楼不由得笑出了声,也不清楚他刚才说的话究竟哪里有这么好笑。 “你笑什么?” 和对方平日里脸上挂着的笑意不同,池屿闲几乎是一眼就能看出来对方是因为自己才笑的。 或许是担心对方恼羞成怒,花满楼轻咳了一声,总算是收起了脸上的笑意: “看你可爱。” “可……爱?”池屿闲微微瞪大了双眼,都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 他可爱?从来都没有人这么说过。 不管是从表情还是长相来说,池屿闲没有任何地方和可爱挂边,甚至因为不经常笑,大部分人都说他酷,或者是不好相处。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说他可爱,他都忍不住感慨,花满楼是不是对自己的滤镜太厚一些。 “怎么了?” 花满楼回过头,起身将放在桌子上的琴抱了起来,随后才看向站在原地似乎是在纠结着什么事情的池屿闲。 “没什么。” 黑衣青年摇了摇头,随后便轻轻地呼出一口气: “出去吃吧,看看有什么,恰好平之第一次来这里。” “好。” 花满楼没有什么不满的,因此听到这句话之后也只是微微颔首响应。 夏末的夜晚已经有了些许的凉意,但也算不上什么,只能称得上是凉爽,因此三人出去的时候也没想着带披风。 反正都是习武之人,也没那么容易生病。 城里灯火通明,还有不少摊位上挂了花灯。 “好生热闹。”林平之还处在喜欢热闹的年龄,因此看到这些之后便兴奋了起来。 “是有什么节日吗?” 池屿闲转过头看向身旁的花满楼,虽说平时城里也很热闹,但今天格外的不一样,连花灯都挂起来了。 听罢,花满楼沉思了一番,随后眼底划过一抹诧异: “今天七夕。” 池屿闲听到之后也有些呆,今天竟然是七夕?他和花满楼过的第一个七夕竟然还是突然才想到的。 “怪不得这么热闹。”林平之笑了笑,根本没有发现另外两个人之间古怪的气氛。 池屿闲有些不自在,甚至有些许的心虚。 “没事。”花满楼一看就知道他心里在想着什么,于是温柔一笑,抬手轻轻地贴了一下他的手背。 “现在知道也不迟。” 池屿闲轻咳一声: “嗯。” 周围逐渐热闹了起来,人流量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多了起来。他们站着的这个地方有些拥挤,池屿闲和花满楼倒是挨得很近,倒是可怜了林平之,竟被冲散了。 林平之的武功还行,因此见对方不见了,池屿闲倒也没有太多的担心。 “想去哪里?” 花满楼侧首看着他。 池屿闲转身回望,一眼就撞进了对方灿若星辰的眼眸里。 周围的花灯都映入了对方的眼眸里,确实有些像漫天的繁星落了进去。 “这里人有些多。” 因为是和花满楼一起出来,进城的时候池屿闲就已经把伞合上了,此时那把伞正在花满楼的手里。 “那找个人少的地方?” “嗯,”池屿闲点点头,随后灵光一闪, “你不是说,有个园林里有荷花池?” 听罢,花满楼也想起来了这件事情,这都是一个月前的事情了,对方还记得这么清楚。 他莞尔一笑: “走吧。” 说完之后便抬手牵住了池屿闲垂在身侧的手,随后坚定地十指相扣。 池屿闲先是一惊,随后才放松了下来。 他们越往南走越冷清,大家都去城中逛灯会了,因此这边倒是显得人有点少。 池屿闲的手花满楼握着,根本感受不到任何的凉意,而是十分的温暖。 第183章 两个人在一起牵手会变得呆傻,他一开始是不太相信这件事情的,直到和花满楼牵手。 旁边的花满楼微微侧目,然后便看到牵着手的池屿闲正将他们相握的手晃来晃去,像极了一个小孩子。 他不由得莞尔一笑,然后转过头看着前面的路,心里软成了一片,甚至恨不得将人变小给揣到怀里。 而旁边的池屿闲自然没有察觉到对方心里的这个想法,他此时满脑子想的都是对方。 其实去不去荷花池已经没那么的重要了,最重要的应该是和对方在一起,哪怕就这么牵着手散步也好。 他想着想着便转过身突然抱住了旁边的花满楼,双手环着对方的腰,手臂微微用力。 而花满楼也顺着对方的动作停下了脚步,随后低垂下头轻声询问: “怎么了?” 他以为对方是突然难过了起来,随后便连忙抬手回抱着对方,眉头轻轻皱起,似乎是在担忧。 “没事,只是突然想抱抱你。” 花满楼听对方说话的时的语气并没有什么难过,这才放下心来: “好。” 他眉眼舒展,然后抱着对方轻轻地把头抵在了对方的头顶。 今晚的月色很好,明亮地撒到地面上像是落了一地的霜。 池屿闲轻嗅着对方身上的味道,再一次问出之前的那个问题: “你用的熏香是什么?好闻。” “你喜欢?回去给你拿一些。” “不用。”池屿闲摇摇头,然后从对方的怀里抬起头,眼睛很亮,比头顶的月光都要亮。 “多抱抱就好了。” 花满楼不由得哑然失笑: “原来是这么想的。” 他一边说,一边空出一只手伸出食指点了点对方的额头。 而池屿闲也格外配合地顺着对方的力道往后仰,但对方揽在自己腰间的手又不会让他真的向后仰。 “好了。” 池屿闲抱完之后便松开了手,然后抬手整理了一下花满楼的衣领: “走吧。” 月光下的荷花池很漂亮,像是梦里的场景似的,片片荷叶以及朵朵荷花都像是被镀上了一层银似的,随风摇曳时不断地反射出阵阵银光。 “好看吗?”花满楼问道。 池屿闲点点头,随后便仰头感受着带着荷香的夜风。 风吹过时,面前这一大片荷花都互相摩挲发出沙沙的声响,很好听,也很催眠。 “有小船可以坐。” 花满楼抬手指了指被隐藏在高大荷叶后的乌篷船,隐隐绰绰地能看到大概。 听到这句话,池屿闲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手不由自主地抓住了对方的衣袖。 “想玩?” “还好。” 花满楼看出了对方的故作矜持,不由得微微一笑: “走吧,我想玩。” “既然这样,那我便勉为其难地陪陪你吧。” 他说罢便跟在花满楼的身后往乌篷船的方向走去,表情还带着几分难以隐藏的笑意。 花满楼听到之后无奈地摇摇头,眼中满是纵容,仿佛不管对方要做什么事情他都会陪着似的。 乌篷船看样子已经有些破旧了,充满了岁月的陈旧感。 池屿闲被花满楼扶着上了船,身子不断地摇晃着,看样子是有些不适应。 “没事,不会倒的,”花满楼搀扶着对方,声音温柔,给人一种稳重的可信, “我在这里。” “嗯。” 池屿闲轻咳一声,随后才缓缓地坐在了船上。 在岸边看着也不过矮矮的荷叶和荷花顿时变得很高,他只能仰望着,周围弥漫着潮湿的水汽和清雅的荷花香味。 池屿闲认真地看着周围的景色,一言不发的样子像是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坐在他身后的花满楼也没有打扰他,而是尽职尽责地划着船。 风声阵阵,暗香浮动,月色如水。 入眼是一望无际的碧绿,其中点缀着些许的粉白。 池屿闲顿时觉得大脑一片空白,眼中只剩下了眼前的美景,仿佛被净化似的。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温暖,紧随其后的便是那股熟悉的香味。 花满楼将下巴抵在了他的肩膀上,甚至都不用回头,稍稍侧目便能看到对方纤长的眼睫,宛如漆黑的蝶翼一般。 “好看吗?” “好看。” 两个人仿佛都话中有话,但都没有说破。 周围很安静,确实是一个很好的约会地点,池屿闲很喜欢。 他缓缓地向后仰去,然后和身后的人紧紧地贴在了一起: “你冷吗?” “还好,”花满楼幅度不大地摇了摇头,然后询问, “怎么,你冷了?” 他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眉,心里轻叹了一口气: “早知道出来的时候就该拿件披风了。” 池屿闲弯眸一笑,头也不回: “有点冷。” 他说完之后,眼看着身后的花满楼想要脱下外衫给他,于是连忙抬手摁在了对方的手背上: “抱着就不冷了。” 此话一出,花满楼倒是彻底明白对方刚才为什么要那么问了,于是无奈一下。 “下次想做什么就做,不用这么拐弯抹角的。” 他一边说着,还一边抬手捏了捏池屿闲的腰。 池屿闲的腰很敏。感,特别怕痒,一碰就会忍不住笑起来: “我错了,别这样。” 第184章 听着对方压在声音里的笑意,花满楼总算是放过了他。 两个人就这么坐在小船上,周围的漫天荷塘都沦为了背景,此刻看上去就像是一副画似的。 池屿闲仰头望着夜空的一轮明月,就在这时,漆黑的夜空中猛地炸开了一朵绚丽的烟花,噼里啪啦的。 “哇。” 他惊叹出声,分明去年过年的时候他在福威镖局也曾见过烟花,但也没有像现在这样惊叹出声。 烟花不断,伴随着升起时的声音不断地绽放着。 “喜欢?” 花满楼侧首。 他知道对方喜欢的东西并不多,因此见池屿闲对烟花有些感兴趣,便准备记在心里。 可谁曾想,怀里的人缓缓地摇了摇头,随后在他疑惑的目光下轻轻一笑: “不是喜欢烟花,而是喜欢陪我看烟花的你。” 花满楼的心顿时柔软一片,酸软极了,像是被泡在了糖水里似的。 “你呀。”他有些无奈,对方有时候呆愣得像是没开窍,但有时候的言论却很直白,让人不知道该如何响应。 池屿闲转过头抱住了花满楼,随后放柔了声音: “怎么了?你不喜欢吗?” 他声音中带着几分疑惑,然后在花满楼回答他之前又补充了一句: “花花?” 花满楼抱着他的手猛地用力,这种亲昵的爱称很能拉进恋人之间的感情。 只不过还没有人这么喊过他,不管是家里人还是关系好的朋友,大多也只是喊他“七童”而已。 池屿闲眉眼弯弯: “怎么了?不喜欢吗?” 他看出来了花满楼心里的想法,随后又喊了一声: “花花,你怎么不说话?” 花满楼从鼻腔中哼出一声无奈的气音,然后回抱着对方: “怎么这么喊?” “没什么,”池屿闲轻叹了一声, “喊你花满楼的人太多,七童也不少。” “所以便想要一个专属的称呼?” 花满楼微笑着,柔和的眉眼在月光下宛如仙人一般。 “嗯。” 池屿闲点点头,那双深色的眼眸像是在发光似的。 “那你呢?” “我什么?” 花满楼耐心地询问: “你没有什么小名吗?” “没有。” 池屿闲摇摇头,虽然是在故作轻松,但一瞬间的情绪变化还是被花满楼察觉到了。 他眼里的无奈似乎还夹杂着几分的疼惜: “没关系。” 池屿闲一愣,然后轻笑了一声: “你不管喊我什么,我都喜欢。” 说完这句话之后黑衣青年抬手圈住了对方的脖颈,用力一拉便讨了一个轻柔的吻。 唇齿分开,眼里的感情浓稠得都快拉丝了。 池屿闲圆润的唇珠变得更肿了,甚至还破了皮: “你怎么这么喜欢咬人?” 别说他刚才没听到,花满楼偷偷地喊了他一声小狗,还说他是小狗呢,接吻的时候喜欢咬人的花满楼更像小狗。 花满楼忍俊不禁: “咬疼了?” 这倒没有,池屿闲没觉得疼,甚至还有些兴奋。 他上身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在对方耳边说了一句话。 花满楼深吸了一口气: “你非要在这里说这种话?” “那又怎么了?”池屿闲就是故意的,他拿准了对方不会对他怎么样, “情难自已。” 他将对方经常说的那句话又还了回去,表情很是生动。 “等着之后。” 花满楼意味不明地说道,随后便抬头看了一眼夜空: “时间不早了,回去吧。” “嗯。” 两人撑船回到岸上,正往回走的时候池屿闲才想起来和他们走散的林平之: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找我们。” “先去看看吧。” 花满楼抬手轻轻地拍了拍黑衣青年的手背,他还是最近才发现的,对方似乎很喜欢身体接触。 池屿闲没有发觉这一点,而是听到花满楼的话之后点了点头。 好在林平之这么大的一个人了,并不会弄丢自己。 “你们去哪儿了?” 林平之好不容易才找到他们,气喘吁吁的: “我一转头就发现你们不在了,吓我一跳。” “我们倒是没什么,你没什么事吧?” “没。” 林平之笑道: “我又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子。” 三人碰面之后正准备往回走,池屿闲才掩唇轻咳了一声,随后凑到花满楼的耳边轻声说道: “我有点饿了。” 他们刚才只顾得谈情说爱了,连晚饭都没来得及吃,林平之倒是逛灯会的时候吃了一些东西。 闻言,花满楼轻轻一笑: “那边可以放花灯,要去看看吗?” “好啊好啊。”林平之应下,看了一眼池屿闲, “池哥,你觉得怎么样?” 池屿闲: “走吧。” 三人往人群聚集的地方去,街边还有不少的摊子卖吃的,池屿闲趁机买了些东西填饱肚子。 林平之挑了盏花灯,随后便在摊子前垂首写着愿望。 池屿闲看了一眼他,又转头看了一眼花满楼。 “想要?” “还好吧。”池屿闲轻咳一声,将最后一口龟苓膏吃完之后便也挑了一盏花灯。 这盏花灯长得很规矩,正是大家都见过的莲花灯。 花满楼见状,也跟着对方挑了一盏莲花状的花灯。 第185章 这次池屿闲写的愿望倒是光明正大地让花满楼看了一眼,随后便弯腰将花灯放进了河中。 花满楼抬手放在了心口,那里正剧烈地跳动着。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1 池屿闲抬眸,转身便看到了花满楼愣在了那里: “怎么了?” “没事。” 花满楼回过神来,随后弯眸一笑,也跟着对方放了花灯。 面前的河流里花灯万千,正摇摇晃晃地往前飘去。 两人并肩而站,双臂环抱在胸口。 就在这时,一道低低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公子……” 池屿闲下意识地回首,垂眸一看,站在旁边的正是一位清秀的女子,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很温柔。 他下意识地以为对方是找花满楼的,于是轻飘飘地看了花满楼一眼。 但下一刻,那位温柔女子便抬手将一盏花灯递到了他面前。 花满楼微微笑着,但不管怎么看都有些危险。 池屿闲一愣,随后便轻轻地摇了摇头: “抱歉,我心上人已经送过我了。” 听罢,女子微微一笑,颔首说了句抱歉之后便离开了。 林平之: “池哥你什么时候有心上人了?” “小孩子别乱问。” 林平之瞪大了双眼,有些无辜: “我还算小孩子吗?” 池屿闲微微一笑: “再多说一句试试呢。” -------------------- 作者有话要说: 我之后一定做一个清水的人orz 1出自范成大《车遥遥篇》 第72章 3k营养液加更 林平之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顿时闭上了嘴巴,甚至还扬眉冲着池屿闲笑了一下。 他当然知道池屿闲刚才那句话是在开玩笑,因此心里也没觉得不舒服,反倒是有些好笑。 旁边的花满楼原本是在吃味,但被池屿闲这么一搞,倒是无奈地笑了一下。 瞥见了这一幕的池屿闲在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他以为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但没想到回到百花楼之后,对方见周围没人便抬手拽住了自己。 “怎么了?” 池屿闲有些疑惑,转身看着身边笑意盈盈的花满楼: “没什么,只是想问问池公子,现在忙不忙。” “你……”池屿闲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上下打量了一番对方,犹犹豫豫地开口说道, “怎么感觉怪怪的?” 花满楼: “怪怪的?” 突然,池屿闲脑子里灵光一闪,随后扬眉一笑: “怎么?花花吃醋了?” 花满楼一听到这个称呼就有些哑口无言,顿时被池屿闲抓到了破绽。 “原来是吃醋了啊。” 黑衣青年上前一步,眉眼弯弯: “我心里只有花花一个人。” “好了,”花满楼抬手盖住了池屿闲的脸,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输给你了。” 池屿闲却不依不饶,抬手拉下了对方的手,眉眼弯弯: “怎么样?还难过呢?那要不要陪你睡觉?” 花满楼无奈地摇摇头,抬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了,回去休息吧。” “好。” 池屿闲也不逗他了,抬手轻挥一下了,眉眼弯弯,很是温柔。 回到房间里之后,猛地寂静下来的环境让他有些不适应,走到床边坐下之后低垂下眼眸安静得很。 他抬手捂着耳朵,眉头紧皱。 周围很安静,但他却觉得很吵闹,像是有人在他耳边喋喋不休地说着什么似的。 池屿闲深吸了一口气,随后便扯了扯嘴角。 他起身关上窗,随后又走到床边坐下。 一声轻叹声在房间里响起,随后池屿闲便强行让自己躺在床上,随后闭上眼睛就准备睡觉。 可能是因为今天太热闹了,猛地一安静下去让池屿闲有些不适应,因此才会听到一些奇奇怪怪的声音。 按理说他应该早就习惯这些了,但得到过一些温暖之后,这点小小的事情他就觉得有些难以忍受。 池屿闲紧闭着双眼,干脆抬手扯着被子将自己整个人都蒙在了被子里,仿佛这样就能将幻听的声音阻挡在外似的。 他就维持着这个姿势躺了半个时辰,但已经没有入睡。 似乎有些受不了,躺在床上的青年猛地掀起被子翻身下床,随后又披着被子出了门。 池屿闲捂着脸似乎有些纠结,他站在花满楼的房间门口踟蹰着,那双冷白的手抬了又抬,但始终没有敲响对方的房门。 就当他准备放弃的时候,面前的房间里似乎响起了一阵脚步声,随后,紧闭着的房间门猛地被打开。 “睡不着?” 花满楼只披了一件外衫,长发披散在身后宛如泼墨般。 “嗯……” 池屿闲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低垂下眼眸不知道该怎么说些什么。 “进来吧。” 花满楼微微侧身给他让出路来,语气和眉眼都是温柔的。 “咳,你被我吵醒了?” 池屿闲再次走近了花满楼的房间,一边走还一边低声询问着。 “没有,只是刚好睡醒了。” 对于这句话池屿闲觉得不太可信,估计就是被自己吵醒了,这么说也估计是担心自己会不好意思罢了。 花满楼的房间和下午没什么太大的区别,依旧是干净整齐中充斥着温馨,和池屿闲冰冷的房间差别很大。 第186章 “睡里面?” 花满楼抬手接过池屿闲手里的被子,又用另一只手拉着他摁到了床边。 “嗯。” 池屿闲往床里侧一滚,整个人都侧卧着,此时正抬眸看着花满楼。 “睡吧,时间不早了。” 花满楼弯腰将被子盖在了池屿闲的身上,随后才翻身上。床。他什么都没有问,只是温柔地陪着对方。 背部被一只温暖干燥的手轻轻地拍着,原先耳朵里听到的各种各样的声音顿时安静了下来。 池屿闲将脸埋进了被子里,低声道: “我不是故意要吵到你的。” “没有,”花满楼闭着眼睛, “我也没睡着。” 他往池屿闲的方向挪了挪,随后压低了声音: “好了,睡吧。” 闻言,池屿闲也不再说什么了,而是低垂下眉眼准备入睡。 躺在花满楼的身边确实比他一个人的时候舒服多了,那种似有若无的窥视感也逐渐地消失。 没一会儿他便感受到了困意,于是强撑着精神回抱着花满楼,随后便睡得不省人事。 等他睡着之后,一直闭着眼睛的花满楼才缓缓地睁开了双眼,随后低下头在他的唇边落下了一个吻。 不管池屿闲发生了什么事情,他都会陪在对方身边的。 * 日上三竿的时候池屿闲才醒来,外面的天阴沉沉的,以至于他刚睁开双眼的时候没分清楚现在是什么时候。 等他推开房门出去的时候才发现天阴沉沉的,似乎是要下雨。 花满楼和林平之正在院子里忙碌,他们要把一些娇贵不能受风吹雨打的花搬到屋檐下或者是房间里。 见状,池屿闲也快步下了楼。 “池哥,你醒了?” “嗯。” 池屿闲微微颔首,随后便将放在遮光板后的文心兰抱了起来,花剑上开满了多如繁星的小花朵,宛如瀑布一般。 等他们将这些事情都收拾好之后,天边猛地炸起一道惊雷,紧接着,大雨倾盆而下,哗啦啦地眨眼间就在院子里积了不少的水。 林平之比他们慢了一步,身上不免被淋湿了一些,池屿闲见状连忙翻出一条感觉的帕子劈头盖脸地丢到了对方的头上。 “快擦擦,别生病了。” “好。” 林平之在一旁擦着身上的雨水,池屿闲看了一眼之后便抬眸看着外面密不透风的雨幕。 一场雨之后气温便降了下来,仿佛夏末的炎热已经岌岌可危,俨然一副被秋初寒意所取代的模样。 又到秋天了。 池屿闲站在廊下,表情有些恍惚,不知不觉,他竟然已经来到这里一年了。 他口中的“这里”所指的并非是百花楼,而是这个世界。 或许是因为池屿闲周围的气氛太凝重,站在他旁边的花满楼也顾不得旁边还在的林平之,直接抬手摁在了他的肩膀上。 “怎么了?” “没事。” 池屿闲回过神来,随后微微一笑,说话时的语气有些感慨: “只是觉得时间过得好快。” “确实。” 花满楼微微一笑; “都已经一年了。” 闻言池屿闲点了点头,就当他要接着说下一句话的时候,脑子里突然想到了什么。 他和花满楼是去年快到秋末的时候才认识的,满打满算也不过十个月,哪儿来的一年? 只不过池屿闲也没多想,只当对方是四舍五入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鼻腔里满是潮湿的水汽已经泥土的土腥味儿。 “我们还有好多个一年。” 花满楼和他站的很近,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说道。 “嗯。” 听到这句话之后,池屿闲眉眼弯弯,刚才萦绕在他身边的低沉气息瞬间消失,转而被一种淡淡的平和所取代。 不知道为什么,一旁的林平之总觉得自己和他们格格不入,但非要他说出什么不对劲的话他又说不上来。 “外面有些冷,进去吧。” 花满楼抬手轻轻地推了一下站得离雨幕有些近的池屿闲,雨水几乎都溅到他身上了。 温度有些低,不免会觉得冷,因此三人便坐在二楼的茶室里围炉煮茶。 其实这间茶室有些像凉亭,周围都没什么遮挡物,因此四周的景色能够一眼望到底。 花满楼垂眸煮着茶,耳边是哗啦啦的雨声和火炉燃烧时的声音。 坐在他对面的池屿闲就这么安静地看着他,眉眼温柔,心里满是平和。 一直这样下去该多好。 他在心里轻叹了一声,或许是因为下了雨,又或许是没从昨晚的低沉情绪中缓过来。 看着眼前温馨的一切,池屿闲心里竟然有些患得患失。 他的情绪很快就被花满楼所察觉到,因此抬手剥了一个热橘子递给了他。 橘子还有些烫手,花满楼还轻声嘱咐了他一句。 池屿闲将热橘子塞进嘴里,有些酸,但更多的是甜,以至于那几分的酸都算不上什么了,反倒是为这个橘子增加了丰富的口感。 “怎么样?” “还可以。”池屿闲点点头,剥下一瓣橘子分给了花满楼,随后又将剩下的橘子递给了林平之。 林平之: “和平常吃的口感确实不一样。” 他打了个哈欠,又抬手捏了一颗红枣,但吃完之后什么也没说。 第187章 见状,池屿闲便知道烤过的红枣不符合他的口味,因此自己也没去尝试。 就像他这个人似的,从不尝试自己之前没有尝试过的东西。 见状,花满楼低垂下眼眸,也没有想着去改变对方这个想法。 --------------------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只是开了个手动挡……好朋友之间互帮互助一下怎么了…… 第73章 加更 这雨淅淅沥沥地下了一整天,直到晚上吃过饭之后才停下。 池屿闲坐在廊下抬眸看着外面湿漉漉的院子,表情沉思,仿佛是在想着什么事情似的。 “冷不冷?” 身后传来了一道清润的声音,随后,一件带着熟悉香味的衣衫便搭在了自己的肩头。 池屿闲转过身,只见花满楼还保持着将衣服搭在自己身上的动作。 “还好。” 他抬手扯了扯在肩膀上想要滑落的衣服,随后眉眼稍弯: “挺凉快的,算不上冷。” “小心像之前那样,风一吹雨一淋就病了。” 见对方提及了之前的事情,池屿闲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但依旧侧过头躲开了对方的视线,轻咳一声: “那次只是意外,我又不是那么柔弱的人。” 花满楼“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随后又抬手轻轻地压了压对方的头顶: “坐一会儿就回房间吧。” 说罢之后,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眉梢轻挑,语气笑吟吟的: “今晚还怕吗?” 听到这句话之后池屿闲先是一愣,随后才双眸微瞪: “不用!” 他猛地站起身,虽然脸上的表情是冷淡的,但隐藏在乌黑发丝之下的柔软耳垂却变得通红,一副感到不好意思的模样。 花满楼看到这一幕之后就眉眼弯弯,每次发现对方露出这种表情之后他就很高兴。 而池屿闲分明知道对方是在刻意逗他,但每次都十分配合地和对方就这么说下去。 两个人都心知肚明,因此谁都没有说破这件事情。 * 下过雨之后周围一片湿冷,池屿闲回到房间先沐浴了一番,随后才开始给肩膀上药,虽说一个人上药有些不方便,但也足够了。 等上过药之后,他才缓缓地躺下休息。 哪怕已经准备入睡了,但脑子里却想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什么都想,根本没有任何的逻辑。 只不过他想着想着竟然睡着了,或许是因为在脑子里想到了花满楼罢。 * 翌日,池屿闲醒来的时候已经将近正午了,简单地吃过饭之后林平之便过来向他告别。 “现在就走?” “嗯。” 林平之点点头,看样子估计是连东西都收拾好了。 “过些天就是中元节了,我得赶紧回去。” 听到这句话之后池屿闲才缓过神来,他对这些传统的节日也只是知道而已,除了那些经常过的节日之外,剩下的他也记不清究竟是几月几日。 “这样啊。”他微微颔首,便站起身来送了林平之一程。 看着对方逐渐远离的身影,池屿闲有些呆愣,不过很快就回过了神。 等中元节过后,再过一个月左右就中秋了。 中秋啊…… 黑衣青年抬眸望着天边一朵飘荡的云彩,神情有些恍惚,甚至都想不起来他去年中秋是怎么过得。 不过,今年的中秋花满楼应该会回花家吧?看来到时候又是他一个人待在这里了。 池屿闲深吸了一口气,心里隐隐有些失落,不过很快就自己调整了过来,从外表看上去根本没有什么低沉的情绪。 等他回到百花楼的时候,花满楼早就在廊下站着了。 看到池屿闲的身影之后,花满楼微微一笑: “回来了?” “嗯,”池屿闲快步走了过去,随后在对方的身边站立, “怎么在外面等着?” 他一边说着一边抬手拉着对方的袖子进了房间,而身后的花满楼也眉眼弯弯地任由他这么拽着。 “怎么?又要睡午觉了?” 落后他一步的花满楼打趣着。 池屿闲闻言停下了脚步,随后转过身看着他: “对啊,怎么?你要陪我?” “可以倒是可以。” 一听这句话,池屿闲倒是笑了出来,随后便拽着花满楼回了自己房间,与此同时还在嘴里嘟囔着: “管你什么要求,陪我睡觉。” 花满楼顿时忍俊不禁,满脸笑容地倒在了床上: “好了,不逗你了,快些睡吧。” “嗯。” 池屿闲一起躺在床上,随后便闭上了双眼,并没有向对方提及中秋的事情,毕竟还有那么久呢。 只不过,他不开口并不代表花满楼不会开口。 中秋那天温度已经降低下来了,起来的时候还要在外面多穿一件衣服。 披着衣服的池屿闲正坐在二楼的茶室,面前摆放着一瓜果。 他正垂首煮着茶,氤氲的水汽缓缓升腾,逐渐模糊了他棱角锋利的脸庞。 周围很是安静,静到只能听见小火炉上茶水煮沸时的咕噜声。 池屿闲一句话都没说,看上去和平常有些不同,但转念一想又觉得对方原本就不是一个爱说话的人。 但这些在花满楼眼里便是有些反常了,他一早起来推开门看到的便是早早地就起来的池屿闲,怎么会不觉得奇怪? 第188章 “今天醒这么早?” 白衣男子走了过来,随后在他的身边坐下,笑吟吟地看着他。 正在煮着茶发呆的池屿闲听到这句话之后才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 “嗯?” “没事。”花满楼稍稍收敛起脸上的笑意,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眼前的人,但不管他怎么看都没有看出来一丝一毫不对劲的地方。 好在池屿闲自己很快就收拾好了情绪,扬起一抹笑来: “我还以为他穿了一件鹅黄色的衣服。” “嗯?” 花满楼闻言垂首,他是穿了一身白衣不假,只不过是在外面多套了一件鹅黄色的薄纱罢了,因此从远处看倒像是一件鹅黄色的衣服。 “只是外罩了一件罢了。” 他解释道。 池屿闲点点头,将表情和行为举止都表现得和平常没有什么区别。 只不过他面对的人是对他解颇深的花满楼,若说一开始他还没察觉到什么,但将近一整天下来,他早就摸清了对方的想法。 临近傍晚,花满楼也该走了,池屿闲佯装不在意,甚至都没过问这件事情。 他坐在房间里,面前是剥好的橘子,但他一个都没吃,面前已经堆了一堆橘子皮,满屋子都是橘子的清香。 花满楼正站在他的房门外,听到里面的动静之后不由得哑然失笑,但随即,眼中又划过了些许的心疼。 “笃笃。” 他抬手敲了敲房门,随后便从房间里传来了一声“进”。 “只剥不吃?” 池屿闲抬眸,便看见花满楼走到了自己面前坐下,随后抬手拿起一个完整的被剥好皮的橘子吃了起来。 “怎么样?” 他低下头,纤长的眼睫也顺势垂下,遮挡起了自己眼中的纷杂思绪。 花满楼见状,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随后便剥下一瓣橘子塞到了他的嘴里。 池屿闲: “???” 他不明所以地抬起头,疑惑地看着眼前的人。 “我也算了解你了,”花满楼莞尔一笑, “今天起这么早,中午也不睡午觉,整个人都忙忙碌碌的,仔细一看却不知道在忙什么。” 池屿闲一听便知道对方察觉到不对劲了,把嘴里的橘子嚼了嚼吞下之后就准备开口辩解。 但他还没开口便被花满楼打断: “好啦,我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对方摇头笑了一下: “往年这个时候我确实都是回花家,但今年不一样。” 哪怕听到了这里,池屿闲也根本没有对方会留在百花楼陪他的想法,而是继续平静地看着对方。 见状,花满楼稍稍收敛起脸上的笑容,心里不知为何正在隐隐作痛。 他缓缓地深吸一口气,随后起身走上前抬手抱住了看似在认真听,实际上已经神游天外的池屿闲。 被猛地抱住的池屿闲这才回过神来,不由得抬起头,下巴刚到抵在对方的腹部。 “怎么了?” 他开口询问,看样子刚才是真的没有在听花满楼讲话。 花满楼也不恼,而是抬手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头,语气柔和: “安慰一下可怜的小狗。” “你才是小狗。” 池屿闲撇撇嘴,随后便明白对方是什么意思了,脸上的表情顿时有些尴尬: “我不是你心里想的那个意思。” 他唯恐花满楼觉得自己是故意做出这幅样子,从而来逼迫对方留下来或者是什么。 “我之前就不过中秋,你不必在意我。” 可他这么说,更是让花满楼有些难过了,不由得微微蹲下身来和他平视。 “我们是什么关系?” 池屿闲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一愣,像是没反应过来似的。 花满楼也不是非要得到他的回答,见他安静下来之后便缓缓地开口说道: “看你刚才那个样子,我还以为我们只是刚认识没多久的朋友。” 他抬手轻轻地碰了一下池屿闲的脸,表情无奈: “在我面前你不必这样,我们之间不需要这种遮掩,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 花满楼低垂下眼眸: “我不是很喜欢看到你低落的样子,就想之前说的那样。” 在池屿闲微愣的眼神之下,他缓缓说道: “我会担心,也会心疼。” “我……” 池屿闲放在膝盖上的双手猛地攥紧,顿时不知道该怎么说。 见状,花满楼抬手握住了他的手,随后起身轻轻地拉了他一下: “好了,走吧,再不走时间就来不及了。” 听罢,池屿闲瞪大了双眼。 花满楼微微一笑,语气无奈: “我怎么会留你一人?” -------------------- 作者有话要说: 补偿昨天的请假,在调作息,最近的更新估计会有些不准时,要么提前要么推迟,不过都会日更嘟。 花花:傻狗。 小池:张嘴咬人。 第74章 见家长? 周围很是安静,池屿闲掀起眼皮,眼中只能看到花满楼一个人,除此之外的任何东西都成了对方的陪衬。 “嗯?”花满楼微笑, “不愿意吗?” “没有……”池屿闲握紧了对方的手,随后眉头稍皱,表情很是纠结, “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哪里不好了?” 花满楼牵着他出了房间,余晖撒满大地,也落在了两个人的身上。 第189章 “没提前告知你家里人,就这么去了有些不礼貌……”池屿闲低声说道,不管是肢体语言还是表情,都显得很尴尬。 只一眼,花满楼就已经猜到他心里在想着什么,于是轻笑一声,手上微微用力将人拉到自己的身边: “总要见面的,不是吗?” 随后,他盯着池屿闲那双深色的宛如旋涡般的眼眸,缓缓说道: “而且,他们会很喜欢你的。” 不过,花满楼也考虑到了对方不喜欢人多的场合,因此开口安抚道: “明天就回来了。” “嗯。” 池屿闲缓缓地点了点头,总算是答应了下来。 紧接着,他便紧张了起来,浑身都有些僵硬。 这就要去见家长吗?万一花满楼的家人不接受他和自己在一起怎么办? 男子之间的相恋并不常见,总要被世人所讨论的。池屿闲孤身一人倒是没什么关系,但花满楼却不一样,对方有家人,不能只考虑自己。 黑衣青年的情绪猛地低沉了下去,花满楼察觉到了,但没开口,只是轻轻拍了拍对方的手背以示安慰。 花家距离百花楼不远不近,没多久他们便到了。 池屿闲跟在花满楼的身后下了马车,手掌心都紧张得出汗了。 他抬手猛地拉住了对方的衣袖,压低了声音开始打退堂鼓: “要不还是算了。” 花满楼哑然失笑,转过身来摸了一下他的头,安慰道: “别紧张,有我在,而且,他们早就想见见你。” 这句话非但没让池屿闲放松,反倒是让他更紧张了,进门的时候都险些同手同脚。 花满楼察觉到这一点,因此也没继续逼迫对方必须和自己肩并肩,而是任由对方躲在他身后。 “回来了?” 一道很可靠的声音从前面传来,池屿闲微微低垂着眼眸,在这种时候变得无比得社恐,甚至都没听清楚对方在和花满楼说什么。 他只发现,等自己抬起头的时候对方看向他的目光顿时变得柔和了些许。 池屿闲: “???” 他轻轻地拽了一下花满楼的衣袖,但并没有得到响应,对方笑吟吟地带着他走了进去,期间也只是回首看了他一眼,似乎是在确认他的情绪。 池屿闲沉默了下来,有些搞不清楚花满楼想做什么,他刚才发呆的时候对方究竟说了什么? 今天中秋,花家的人几乎都聚到了老宅,人声鼎沸的,一进去池屿闲都险些耳聋。 还有一些小孩子在跑来跑去,很是活泼,由此可见花家并非是什么严守规矩的人。 “回来了?” 大家看到花满楼回来之后都问了一句,声音温和,想必对其很好。 这也让跟在花满楼旁边的池屿闲更加得紧张,花家如此在乎花满楼,要是知道…… 他越想越觉得恐怖,甚至都想要逃跑了。 但想象之中的严厉并没有冲他而来,反倒是如亲人一般向他问好,年长一些的还和蔼地多问了一下他的年龄之类。 池屿闲心里稍微松了一口气,虽说很紧张尴尬,但面对询问也会认认真真地回答。 旁边的花满楼看着他逐渐放松下来的样子,一直紧提着的心总算是落了地。 还好还好,若是对方真的无非适应这个环境他也不会逼迫,早就想好了提前离开的理由,不过看样子,现在似乎还不错。 “今天回来的有些晚。” 花母正坐在正厅,正在和家里的小辈说话,看到花满楼回来了顿时喜笑颜开: “快点坐下休息。” “好。” 花满楼微微一笑,随后便介绍了一下跟在自己身边的池屿闲,语气很是亲昵,虽然还没有明说,但在场的人一听便知道什么意思。 听到这里,池屿闲才松了一口气,他是真的还没做好挑破关系的准备。 花母笑着: “好好好,刚好你院子里还有空房间,刚好让小池住你隔壁。” 池屿闲听罢,垂在身侧的手都用力到发白,连忙放柔了声音响应着对方。 只不过花母已经这么大年纪了,一听就知道对方现在是在紧张,于是柔和一笑: “就当是自己家。” “好。” 池屿闲喉咙发紧,等花满楼先带着他离开之后才稍微放松了些许。 “刚才不是还好吗?怎么又紧张了?” 花满楼表情有些无奈,但并没有丝毫的指责或者埋怨,还一边说一边掏出帕子轻轻地擦拭着池屿闲额角的汗水。 “没做好准备。”池屿闲撇撇嘴,随后抬手在对方的胳膊上锤了一下。 花满楼笑了笑,说话时的语气都遮盖不了他的笑意: “你刚才紧张得好像想要变成风吹走似的。” “别笑了,”池屿闲瞪了他一眼, “这有什么好笑的?” 但面对着打趣他的花满楼,池屿闲刚才还残留的紧张情绪便烟消云散。 花满楼带着池屿闲回了自己的院子,随后又轻声说道: “只是让家里人见你一面,现在见过了,你若是不喜欢,一会儿不过去和他们相处就好。” “没事。”听到这句话之后的池屿闲皱了皱眉,随后又抬眼无奈地看着花满楼。 “我一会儿就好了,总不能一直不出去,这样不太好。” 花满楼站在他旁边,闻言抬手掩唇笑了笑,打趣道: “看你平时天不怕地不怕的,我还以为你不会顺着我。” 第190章 “切。” 面对着花满楼一个人,池屿闲才显露出了自己的真实性格,有些张扬,甚至还会时不时地无理取闹,但在花满楼眼里都称得上是可爱。 因此看到对方双臂环抱微微抬起下巴的时候,花满楼眼中的笑意更浓了。 “不过,他们很满意,我看得出来。”花满楼说道。 池屿闲心里自然清楚这一点,毕竟能养出花满楼这种温润如玉且有教养的家族也差不到哪里去——但这并不妨碍他紧张。 见状,花满楼在他身旁坐下,随后抬手轻轻地摁在了他的背后,稍一用力就把他抱在了怀里。 “怎么了?” 被抱着的池屿闲眨了眨眼睛,随后也抬起手回抱住了对方。 花满楼: “觉得你可爱。” “……”池屿闲微微歪着头,侧视着看花满楼, “你认真的吗?” 他很是吃惊,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听到花满楼说他可爱了。 花满楼抿唇在笑,但刻意做出严肃的表情: “你难道不可爱吗?” “不可爱。” 池屿闲不甚优雅地翻了一个白眼,随后抬手捏着花满楼的脸,恶狠狠地说道: “再瞎说就吃了你。” 但这句话说完之后,他又莫名觉得有些歧义,好在花满楼并没有察觉到什么,不然他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 “天快黑了。” 花满楼轻轻地拍着他的背,不知道还以为他在哄小孩子睡觉似的。 “我家里的人很多,但每个人都很好,你不必担心,至少我会一直陪着你。” “嗯。” 池屿闲总算是露出一抹笑来,随后抽离花满楼的怀抱: “中秋快乐。” 听到祝福的花满楼忍俊不禁: “说这么早?” “不早了,”池屿闲站起身来,随后望着逐渐暗下来的天,轻声说道, “想第一个说给你听。” 话音刚落,背后传来一阵温暖,花满楼再次抱住了他,只不过这个拥抱维持的时间很短,对方很快就松手了。 “好了,时间不早了,出去吧。” 花满楼笑着,表情柔和,语气温柔,和他家里的其他人有几分相似之处。 若是说池屿闲一开始紧张不已,但现在放松下来之后又突然觉得有些羡慕。 如此和睦的家庭,确实很值得让人羡慕。 之前的他像是趴在橱窗前看别人美好的生活,而现在,在花满楼的带领下,他似乎也渐渐地接触到了自己的幸福。 只不过这一点池屿闲并没有告诉花满楼,而是收起了脸上刚才怔楞的表情和对方一起出去了。 * 花家过中秋还是延续着之前的习惯,不仅在院子里赏月,还在院子里摆放了各种各样的菊花,甚至还有几盆桂花的盆栽。 一些小辈坐在另一桌,花满楼刚到的时候就被花家大哥给拽了过去,包括后面的池屿闲。 “人来齐了。” 池屿闲刚刚落座,面前的杯子里就被倒了一杯醇香的桂花酒。 他抬眼,刚好和一位留着胡子的男子对上,对方长得和花满楼有几分相似,只不过和花满楼相比更加得凌厉。 “这是我去年中秋酿的酒,快尝尝。” 就连不常喝酒的花满楼都给满上了一杯,无奈地看着自家哥哥。 池屿闲的酒量虽然和陆小凤楚留香他们比不太行,但放在寻常人人里已经算是不错的了,因此几杯酒下肚,已经是一副清醒的样子。 “酒量不错。”花家三哥和陆小凤也算是朋友了,见池屿闲酒量不错顿时眼睛一亮。 只不过在他抬手准备给对方满上酒的时候,一只修长白皙且熟悉的手挡在了面前。 花满楼分出心来关注着身旁的池屿闲,一看自家三哥想要继续和对方喝酒,连忙伸出手来将池屿闲面前的杯子给捂住: “好了,再喝下去你们两个都要醉了。” “哎,今天中秋,这不得多喝几杯?” 花满楼微微笑着,虽然是在笑,但态度十分地坚定。 他在花家本来就是很受宠,花家三哥见状便也跟着笑一声,随后便将酒壶放下了。 “好好好,三哥不喝了。” 不过听他的语气可不像是会就此停酒的人,虽说不给池屿闲倒酒,没一会儿他自己就喝上了。 见状,池屿闲倒是清楚对方为什么会和陆小凤玩到一起了,恐怕也是酒友。 “不喜欢便拒绝。”花满楼凑到池屿闲的耳边轻声说道。 池屿闲转过头,看着花满楼在月下更加温润的脸庞,不由得一时失了神。 同桌的几个长辈见状互相对视了一眼,但也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多说什么。 “嗯?” 花满楼弯眸一笑: “在发呆?” “没,”池屿闲回过身来,转过头垂眸看着面前放着的糕点, “我很喜欢。” 他并不是因为花满楼才喜欢花家,而是花家本来就很好,他很喜欢。 -------------------- 作者有话要说: 花家真的很令人羡慕qaq 第75章 掉马 听到池屿闲说这句话,花满楼眼神柔和,心里渐渐地软成了一片。 这样就很好,对方不必去想之前的事情,只好现在和之后一直是美好的就行了。 两个人旁若无人地说话,旁边的花父和花母对视了一眼,淡淡一笑。 第191章 “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们说道,只需要花满楼开心幸福就好,其他的他们并不多求。 今晚的月光和亮,照在人身上的时候不显清冷,反倒是因为现场热闹的气氛而显得温暖。 酒过三巡,池屿闲隐隐有了醉意,但意识是清醒的,大部分的人多已经醉了,他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见状,花满楼无奈地摇了摇头,每年的这个时候大家都会喝酒,一开始只是说小酌一杯,但喝着喝着就忘了。 “好了,时间不早了,都回去休息吧。” 池屿闲站起身,丝毫不显醉意,只是表情比平时柔和了不少。 “没醉?” 花满楼本来是想扶他的,见状一愣,随后便稍带遗憾地收回了手。 “我只醉了那两次。”池屿闲说道,看样子还挺自得,仿佛只醉两次已经算是他酒量很好了——确实如此。 “好好好,你没醉。” 这话乍一听没什么问题,但仔细一听便觉得怪怪的。池屿闲疑惑地看了花满楼一眼,但又觉得对方不像是那种会阴阳怪气的人,于是便不了了之了。 “被褥都是干净的,回去沐浴之后就休息吧。” 池屿闲和花满楼回到院子里之后便彻底放松了下来,听到这句话之后慢悠悠地点了点头,反应有些迟钝,怪不得对方会觉得他醉了。 “一会儿有人来送醒酒汤,别忘了喝。” “嗯嗯。”池屿闲不断地点头,随后向下垂的脑袋便被对方抬手托住。 “嗯?” 他没动,任由对方托着自己的下巴,只是抬眸疑惑地望着站在身前的白衣男子。 花满楼背后是明亮的圆月,月色如水,尽数落在了他的身上,仿佛他本身就在发光似的。 池屿闲一时之间有些恍惚,眼神都呆了。 “又在发呆。” 花满楼的掌心很暖,托着下巴的时候大拇指刚好放下下巴,随后勾了勾,指腹触摸到一片柔软。 “你太好看了。”池屿闲没躲,认真地回答着。 如此直白的夸奖倒是让花满楼有些无所适从,倒是不好意思了起来。 见状,池屿闲笑了,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像只上翘着摇尾巴的小狗。 花满楼手指有些痒,于是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好了,快去休息,不然一会儿你又要睡不着了。” “嗯。” 池屿闲点点头,随后等对方松手之后便起身回了房间。 还没等他脱衣服,外面便传来一阵敲门声,打开门之后才发现是花满楼口中来送醒酒汤的。 他道了声谢,对方倒是被吓了一跳,连忙摆手。 池屿闲没多说,接过醒酒汤之后便关上了门。 碗里的汤还热着,他一饮而尽之后便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 房间里的摆设很雅致,一看就是花家的风格。屏风后热气升腾,水温刚刚好。 池屿闲脱下身上的衣服,随手搭在了屏风上。肩头的淤青已经散去,也没有什么疼痛了。 他洗之前会犹豫纠结,十分地不情愿,但坐进浴桶之后又不想出来,非要等到水快变凉之后才出来。 等收拾完之后已经很晚了,不过对于池屿闲来说还有些早。 但他还是躺在了床上,湿漉漉的头发被棉巾包着,脸上的表情都有些困倦。 今天的事情逐渐地在他脑海中一帧帧地播放,等回忆到他进来之后一直躲在花满楼身后这一部分时,池屿闲猛地睁开了双眼。 紧接着,一股尴尬感顿时蔓延全身,惹得池屿闲酝酿出来的困意都消失地无影无踪。 他当时究竟在想着什么?怎么能做出那种动作? 池屿闲抿唇,猛地闭上了双眼,一副不想面对这个世界的样子。 本就觉得尴尬,但他闭上眼睛之后大脑还不断地回播这这一段记忆,搞得他是彻底睡不着了。 好想死……好想逃离这个地球…… 池屿闲尴尬得不敢睁眼,甚至已经觉得白天的自己有点装。 翻来覆去了一个时辰之后,他无声地叹了一口气,随后坐起身来打开熟悉的光屏开始写着什么。 一开始还好好的,说花家很好,遇到的长辈也很好,他对这一切都很满意。写完这些之后他笔锋一转,随后便提及到了白天躲在花满楼身后的那件事情。 “好尴尬,尴尬得我用脚趾抠出一座比花家还大的宅院……当时为什么头脑一热往花满楼背后躲……像是不能见人似的。我真的破防了!如果时间可以倒流,我一定不会做出这种事情!” 池屿闲有些愤愤不平,发泄完之后心情倒是好了不少,刚才的尴尬也减淡了不少。 他缓缓地舒了一口气,随后才猛地往床上一躺。 或许是因为情绪已经发泄完了,闭着眼睛闭着眼睛池屿闲就睡着了。 昨晚池屿闲分明睡得很晚,但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却很早。 他睁开了双眼,先是在床上躺了一会儿,随后才翻身起床。 这个点儿刚好是花满楼起来的时候,池屿闲一想到对方表情变柔和了一些。 外面似乎传来了一些声响,但他也没多怀疑,只以为是外面的鸟雀在发出声音。 但等他抬起手准备推开门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一个陌生的声音,像是鹦鹉在学舌似的嗓音。 第192章 花满楼什么时候还养鹦鹉了? 他眼里划过了几分疑惑,但也没说什么,但他突然听到了一段熟悉的话。 池屿闲脸上的表情越发严肃,到最后甚至险些维持不了脸上的平静。 外面传来的声音,分明是他昨天写的日记! 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凝固了起来,任何声音都仿佛被摁下了暂停键,只能听到外面的声音。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的信怎么会传出去?外面的人是谁?难道也有系统吗? 越往下想池屿闲便越震惊,但他渐渐地冷静了下来,眉眼间似乎凝结了一层冰霜似的。 单是这一次?还是一直都知道? 池屿闲咬紧了后槽牙,眼中甚至划过了一抹杀意。 将手搭在腰间的赶月刀上之后,黑衣青年冷着一张脸推开了房门。 外面的阳光很好,金灿灿的像是融化的金子似的。 “是你?!” 外面站着的人竟然是花满楼,对方手臂上蹲着一只鹅黄色的鹦鹉,嘴里正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 池屿闲的脸上顿时变得煞白,握着刀柄的手也用力到发白。 难道花满楼也有系统?对方知道他的事情? 这个念头让池屿闲浑身宛如被一桶冷水浇透,从脚后跟到头发丝全部变得冰冷异常。 被他发现的鹅黄鹦鹉突然从花满楼的手臂上起飞,随后便向他飞了过来,但并没有落在他的身上,而是飞到距离他三寸的地方便消失不见了。 如此玄幻处处彰显着奇怪的事情让池屿闲浑身僵硬,甚至都不敢去看花满楼。 若是花满楼知道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了该会怎么想?会认为他是怪物吗?那他要是好好解释的话,对方会相信吗? 各种各样的疑惑不断地从脑子里冒了出来,像是雨后春笋似的。 看他情绪有些不对劲,花满楼表情猛地一变,快步走了过来。 但池屿闲却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脸色苍白,语气却是认真的:“你都知道了?” 他没有点明究竟是什么事情,但花满楼却知道他在说着什么。 见他的反应如此之大,花满楼便知道这件事情对他来说十分的重要,于是深吸了一口气,抬手想要去拉对方的手。 池屿闲现在却头脑混乱,见花满楼伸手过来,误以为对方是想要抓他,于是再次向后一退。 “等等!” 花满楼见状连忙喊住了他,语气柔和,充斥着安抚性的意味:“你先冷静一下好不好?” “冷静?”池屿闲重复着这句话,脸色很难看,表情也是花满楼从未见过的严肃。 一种荒诞感顿时充斥着池屿闲的心头,之前的一些怀疑这才涌上心头。 怪不得自己能够用信件功能,怪不得每次都能收到回信,怪不得之前觉得回信的文风有些熟悉。 池屿闲凸起的喉结上下微动,握在刀柄上的手顿时紧紧地攥着。 他想起日记里自己说的那些事情,心里既是恐慌又是害怕。 这种奇怪的事情,难道花满楼没有怀疑吗?这种超乎自然的事情,对方难道就没有什么害怕的吗?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得知这些事情的花满楼心里会怎么想他?是妖怪?还是鬼? 池屿闲甚至开始怀疑对方为什么要和他在一起了,怪不得之前他从未说出过自己的感情,对方却清晰地知道。 原来如此,原来花满楼都是从这里知道的。 “池屿闲!” 花满楼见他神情有异,于是立刻迈步过来抓住了他的胳膊,随后一用力便将人抱在了怀里。 待在熟悉的怀抱里,池屿闲心中所想却和之前截然不同。 他本就缺乏安全感,如此一来更是惶恐,无比得担心对方和自己在一起只是一个阴谋。 看他这幅样子,花满楼便猜到了他心里在想着什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之后便抱紧了他:“你别自己多想,我不会伤害你的,你还不清楚吗?” 花满楼低下头,声音依旧是柔和的,只不过抱着对方的胳膊却如同铁铸成的一般:“你还是不相信我。” 或许是给了缓冲,池屿闲渐渐地回过神来,表情看着也冷静了下来。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花满楼犹豫了一番,随后还是实话实说:“一年前。” 一年前! 池屿闲瞳孔微缩,不知道是该说自己什么,自以为是,以为只有自己一个人有系统便什么都往外说。 他的日记向来什么都说,要不然他也不会在得知花满楼知道所有的事情时反应这么大。 除了泄露真相的惶恐之外,池屿闲还有一些发疯的话被外人知道之后的尴尬,甚至都想要挣脱开花满楼的怀抱就此逃跑似的。 但他这幅模样,花满楼几乎一看就能猜出来他心里是在想着什么,于是手上的动作更用力了。 “你先听我说。” 花满楼深吸了一口气,随后便半揽着人回了自己的房间。 池屿闲确实已经冷静了下来,但心里是怎么想的却不得而知了。 见状,花满楼只好一边钳制着对方,一边解释着。 得知对方从一开始就知道信上的内容,池屿闲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的情绪再次隐隐有了崩溃的程度。 第193章 花满楼只好抱紧了他,还伸手不断地抚摸着他的后背:“你先听我说,我不会害你的,这件事情除了我之外没有其他人知道。” 听到这句话之后池屿闲才勉强冷静下来,若是换做其他人,他说不定真的会杀人灭口。 但知道这件事情的人是花满楼,他根本下不去手。 花满楼摸了摸他的头,安抚着对方:“我知道你在担心着什么,我不会往外说,也不会问你什么。” “这么久了,你难道不清楚吗?” 池屿闲当然清楚,他只是迈不过去心里那道坎儿,像是控制着自己生命的开关就在另一个人手里似的,他根本无法冷静。 “你不相信我。”花满楼无奈一笑,语气之中并没有斥责和埋怨,而是一种无能为力。 他垂眸看着怀里的人,不免有些失落。 池屿闲一听,忍不住抬眸看着他。 向来脸上带笑的温润青年此刻没了笑,满脸的失落,就和他之前付出却得不到回报时的表情一模一样。 池屿闲心里顿时一紧,下意识地抬手去抚平对方皱起的眉宇。 “你相信我吗?”花满楼轻声询问。 闻言,池屿闲有些安静,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抬眸盯着花满楼的眼睛,甚至在思考着两个人之间的关系究竟有没有亲密到可以说清楚这件事情的程度。 良久,一直沉默的人总算是开了口,随后半真半假地将这件事情告诉了花满楼。 可以短时间内学会别人功法是真,一直生活在这个世界是假,写的日记是真,有关系统的事情是假。 说到最后,池屿闲甚至都快相信他就是这个世界上土生土长的人了。 在他的口中,自己一直生活在徽州,在十三岁的时候突然获得了这份奇遇。 虽然有些扯,但半真半假地说出来倒是勉强能信。 只不过,在意这件生气的并不是花满楼,他根本不在乎这些事情,他只在意池屿闲心里能不能接受。 万一对方真的因为担心自己会做出什么而离开,他真的会有些接受不了。 这么想着,花满楼不由得抱紧了怀里的人,表情无奈:“我知道了,你应该清楚的,谁都可能会伤害你,我绝对不会。” 消除了惶恐和担忧之后,池屿闲只剩下了尴尬。 毕竟他日记里有时候会说出一些惊世骇俗的话,这让对方知道了,他这才是真的社死。 花满楼见他还是有些别扭,于是垂首将下巴搁在了他的肩膀上,声音柔和低沉:“我们就当这件事情从未发生如何?” 他环着池屿闲的手不断地用力,眉眼柔和:“不太喜欢你露出想要远离我的迹象。” 池屿闲抬手,似乎想要确定对方说的话究竟是不是真的。 “我在意的不是这些。”他总算开了口,表情有些不自在,很是尴尬。 “若是你,”池屿闲斟酌着开口,“若是你心里所有的想法都被人知道了,你不会觉得尴尬?” 他紧皱着眉头,抿唇:“那些事情你知道便知道了,但日志……” 放在身侧的手不断用力,甚至都将花满楼的衣袖攥紧了掌心:“我有些接受不了。” “怪不得第一次见面你就邀请我去百花楼……”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花满楼打断:“不,不是因为这个。” 花满楼叹了一口气,抬手在池屿闲的后脑勺屈指敲了一下:“请你去百花楼只是因为听到你说想要看文心兰而已,当时我并不知道你是谁。” “那我当时喜欢你……”池屿闲有些羞于开口,“你也早就知道了?” 花满楼这才沉默了下来,轻咳一声,虽然一句话都没有说,但池屿闲已经能够明白其中的意思了。 “怪不得你这么了解我,原来我在你面前的伪装根本无处遁形。” 池屿闲语气低落,听着有些自嘲。 “可之后,我对你的感情却是真的。” 花满楼为自己辩解,按照对方敏。感的情绪,想着想着说不定就开始怀疑起自己对他的感情了。 不得不说,花满楼是真的了解池屿闲。 “嗯。” 池屿闲扯了扯嘴角,就当花满楼以为他想明白了的时候,他突然抬手推开了花满楼。 “我心里还是有些过不去,让我一个人静静吧。” 花满楼心里咯噔一声,不由得抬手轻轻摁压着酸胀的额头:“又要离开?” 被说中心思的池屿闲有些沉默,但并不反驳。 见此,花满楼也不强求,知道以对方的性格而言,心里想的那些直白的事情被他知道之后会感到尴尬。 “好。” 花满楼松开了手,但握住了池屿闲的手:“你愿意冷静将这件事情想明白也好,我会在百花楼等你。” 听到这句堪比承诺的话之后,池屿闲顿时愣住了,甚至都开始觉得是不是自己有些无理取闹了。 “我先出去,你别自己乱想。” 花满楼临走前还特意嘱咐了一句,随后又走了回来,在池屿闲的目光下解开了腰间一直挂着的玉佩,随后便垂首挂在了池屿闲的身上。 “好了,早些回来。” 面对如此洒脱的花满楼,池屿闲顿时不知道该如何响应了,只好下意识地握着刚从对方身上解下来的玉佩呆呆地点了点头。 第194章 见他这幅模样,花满楼暗地里松了一口气,但也没多说什么,而是垂首在他唇边落下一个吻,随后声音温柔:“多相信我一些吧。” 说完,白衣青年款步离开了房间,仿佛两个人刚才的谈话只是在讨论今晚在谁的房间一起睡觉似的。 等房间里只剩下池屿闲一个人之后,黑衣青年顿时向后一仰,整个人都倒在了床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池屿闲无声地吶喊着,甚至有些崩溃地在床上翻了几下身。 好社死,他原以为昨天已经够尴尬了,没想到还有这件事在等着他。 自己的脑子究竟是什么组成的?怎么就会觉得回信是系统写着?他上半身脑子有病? 池屿闲抬手抓着头发,几乎有些欲哭无泪,现在的状态和那些被公开处刑初高中写的说说的人一样崩溃。 反正花满楼都那么说了,他就算走了也没赦免吧? 他才不是尴尬得不敢面对花满楼,只是……只是出去散散心罢了!之前医生就推荐他多散散心,多看看外面的风景,他只不过是谨遵医嘱罢了! 自以为社死的池屿闲从床上下来,抬手整理了一下因为刚才在床上打滚而变得凌乱的衣衫,随后什么东西都没带就翻身从窗户跑了出来。 他干嘛翻窗?明明可以走门。 池屿闲轻盈落地之后抬手敲了一下自己的头,但表面上却是一副冷静自持的模样,任谁也想不到他心里在不断吐槽着。 等他这道黑色的身影消失之后,自拐角处才走出来一道熟悉的身影,正是先一步离开房间的花满楼。 “哎。”花满楼抬手捂着脸,心里很是无奈,但又有些无可奈何。 他又能怎么办呢?只要任由对方出去了,毕竟,只要连接风筝的线握在自己的手里,风筝愿意去哪里都可以。 不过,说开了也好,免得自己总是担心之后被对方知道了这件事情之后再胡乱想——虽然现在对方脑子里也在乱想。 花满楼转过身,背影挺拔,宛如玉树临风前。 落荒而逃的池屿闲先回了一趟百花楼,简单地收拾了一下东西之后便准备扬长而去。 走之前他还转身看了一眼百花楼,心里嘀咕着:“等我什么时候觉得不尴尬了什么时候再回来。” 黑衣身影逐渐消失,背影还带了些许的犹豫,只不过并没有回头。 出了城之后池屿闲还在纠结要去哪里,福威镖局?算了,他现在也不是很想走镖。京城?罢了,之前去过,那里高手云集,事情一大堆。 想了许久之后,池屿闲低声叹了一口气,毅然决然地准备北上。 他还没看过戈壁和沙漠,去看看吧。 踏入江湖之后,不管是在路边歇脚还是刻意地找人比试,大概率总会遇到一些事情——正如此时。 池屿闲本来是在路边看到了一个茶摊,坐下休息没多久便看到了一个奇怪的人。 对方身上的江湖气息太浓了,让人一看就觉得十分得不好惹。 而池屿闲注意到他也只是因为觉得有些眼熟,但自己并未见过对方。 只不过不管池屿闲如何翻找自己的记忆,却根本找不到对方的身影。难不成只是对方长得有些大众脸不成? 想到这里,池屿闲的心并没有因此而放松下来,而是更加得疑惑了。 他为什么会觉得一个自己从来都没见过的人眼熟? 池屿闲很快就收回了视线,那个人似乎没有察觉到,喝了一碗茶之后便继续往前赶路了。 思索了片刻之后,他还是有些不放心,于是将茶水一饮而尽,放下茶钱之后也跟了上去。 池屿闲的轻功很好,因此并没有被对方所察觉到,只不过对方走到一处茂密的森林之后便消失了,仿佛这一切都是他的幻觉似的。 之后中场休息 花花:(声音温柔)我真的好喜欢花满楼啊,感觉对方就像是天上的太阳一样…… 小池:尴尬得浑身通红。 第76章 好想你 池屿闲向来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更何况那个人对他而言还算不上什么虎。 因此,几乎是没有丝毫的犹豫,他便足尖轻点,宛如一阵风似的飘进了刚才的森林。 周围已经有些干燥了,因此这片森林也没有任何的湿润迹象,倒是光线昏暗。 池屿闲刚一进去,那一身黑衣便近乎完美地与环境融为了一体。 刚才进来没多久的那个人也没躲多久,见池屿闲上钩之后便拔出了腰间的一把匕首,步履轻轻地逐渐向池屿闲的背后绕去。 看他的样子,竟然是想偷袭池屿闲。 可惜池屿闲早就发现了他,但也假装没有发现,仿佛看戏一般静静地站在原地配合着他。 一道破空声响起,随后,锋利的匕首直奔池屿闲的后心处而来。 但并没有响起那个人想象中的刺入血肉的声音,手里的匕首竟然被稳稳地接了下来。 修长且骨节分明地手漫不经心地向后一抬,便轻飘飘地将猛地刺过来的匕首夹在了手里,仿佛生根似的。 那个人见自己暴露,于是瞬间抛弃了手中的匕首,抬起另一只手做掌状劈向池屿闲。 而面前的人分明没有什么大动作,只是漫不经心地往旁边一挪,便这么轻而易举地躲开了这一击。 第195章 “看来我这一次是来对了。” 池屿闲手指微微向上一拨,刚才还被他夹在手指间的匕首顿时在空中转了几圈,随后又准确无误地落在了他的手里。 “哼。” 眼前的黑衣青年和之前相比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因此中年人一开始根本没有认出来,直到他起身之后才想起来对方是谁。 虽然说之前也听说过江湖上有个名为池屿闲的高手最近正名声鹊起,但他一直以为是个同名的。 不然对方倘若真的那么厉害,还会被他灭门吗? 池屿闲现在还没想起来这个中年人是谁,只不过见对方已经显露出对自己的杀意,因此也没有丝毫的畏惧。 他缓缓地抽出腰间的赶月刀,只是轻轻向下一挥,一道清晰可闻的破空声便在耳边响起。 中年人的脸色微微一变,但没有退缩。 既然这个人已经知道自己的存在了,今日他若是不把人解决了,之后恐怕丢了命的就是自己了。 想到这里,中年人握紧了手里的大刀,随后奋力冲池屿闲攻击了过去。 见状,池屿闲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毫无感情的笑容,眼底的情绪却恍若结了冰。 “砰砰”几声,两把刀顿时相撞在一起,发出一阵阵刺耳的声响。 只不过池屿闲现在今非昔比,自然不会被眼前这个中年人所伤到,不管是躲避还是出招,都显得漫不经心的,仿佛是猫捉老鼠似的。 中年人自然也察觉到了这一点,顿时气得不行: “你敢耍老子?!果然当初就不应该留你一条命!就应该让你……” 他的话完没说还,眼前白光一闪,快如闪电。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脖颈上以及身体各处已经传来了剧烈的疼痛。 池屿闲收刀入鞘,眉眼仿佛结了冰似的: “本来是想留你一条命的,可谁让你说了不该说的话?” 黑衣青年垂眸,无情地看着眼前的中年人被他眨眼间伤了数道,随后宛如被砍倒的大树一样猝然倒地。 地面上堆积的落叶顿时扬起,随后又缓缓落下。 中年人抬手捂着脖子,但对方的刀太快,以至于伤口只有细细的一道,像是一条红色丝线似的。 “我记起你了。” 中年人视线有些模糊,但强撑着想要站起来,只不过身上的伤口太多了,他一时之间手用不上力, “砰”的一声再次倒了下去。 他竟然…… 轻轻地一声,中年人咳嗽了起来,鲜血顿时从口中涌出。 池屿闲低垂着眼眸,手还搭在腰间的刀柄上,周身的气息很冷,冷得像是身处九天寒冬。 “我不杀你,不过凭你身上的伤,在这没有大夫和医药的荒郊野外,估计也活不了多久。” 中年人听到他这句话之后,张了张嘴,但只能发出赫赫的声音,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在这个中年人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一段陌生的记忆猛地涌现在池屿闲的脑子里,他还恍惚了片刻,随后便想起来这正是原身的记忆,只不过太过久远了,自己一时之间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怪不得他会觉得这个中年人眼熟,原来对方是十五年前杀害了原身全家的凶手,而原身被父母藏了起来,这才躲过一劫。 池屿闲抬起轻抚了一下衣摆,随后轻叹一声。 他本来是不杀人的,但自己毕竟用了原身的身体,这个仇他也应当帮对方报了。 至于对方能不能活下去,呵,看命吧。 就算活下来了,池屿闲也未必之后会放过对方,要么这一次直接结束,要么,就当是他收些利息了。 池屿闲转身离开,根本不关系身后正准备挣扎着站起来的中年人。 * “我当初就不应该生下你!就该把你摁到马桶里溺死!” 很久之前的记忆再次涌现在脑海,池屿闲抬手摁着额角,脸色越发得难看,分明想要遗忘,但有了缺口之后,这些记忆便不断地往外涌。 “小时候明明那么听话,现在这么犟成这样?!” “你就不能考虑一下我的感受吗?你以为是你想死就能死成的吗?!” “砰!” 池屿闲猛地站起身来,放在手边的茶碗不小心被袖子抚到,随后猛地摔到地上,瞬间四分五裂。 察觉到店里的伙计在看他,黑衣青年咳嗽了几声之后便抬手掏出了差不多的铜钱放在了桌子上。 随后,池屿闲板着一张脸,神情无比阴郁低沉地快步上了二楼。 原本店里的伙计是想让他赔偿的,但一看到他那副不好惹的模样便有些胆怯,谁曾想对方竟然自己主动放下了钱。 关于这些,池屿闲都不在乎了,他回到房间之后关上门,随后便将自己整个人都裹进了被子里。 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些事情都过去了,睡一觉就好了。 他这么安慰着自己,一如之前。 但或许是那句话对他的影响太大,平日里没多久就能平静下来的情绪,直到一个时辰之后还在跌宕着。 池屿闲抬手搭在了额头上,甚至都想就此一了百了。 但他又想到了花满楼,对方还在百花楼等着他回去,若是真的就这么自我结,对方恐怕也会难过吧? 花满楼会因为他而难过吗? 池屿闲张开了双眼,一种巨大的荒诞感将他包裹了起来,仿佛自己一直游离于世界之外似的。 第196章 他扯了扯嘴角,却根本笑不出来。 花满楼。 躺在床上的黑衣青年有些狼狈,枕在身下的枕头似乎已经被泪水打湿。 池屿闲刚才哭了,但他哭起来却没有任何的声音,而是自己硬生生地憋着,仿佛一旦露出声音来就会死去似的。 裸露在外面的手紧紧地攥着被子,手指骨节都用力到发白,一副只要再用一点点力气就会将这双手给折断似的。 周围一片寂静,房间里也只能听到他一个人的呼吸声。 没多久,外面的天色黯淡了下来,房间里的最后一点光亮也消失殆尽,周围再次陷入一片黑暗。 池屿闲静静地躺在床上,胸口的起伏都没有很明显。 独自待了一个下午之后,他的情绪才稍微有些好转,只不过还是有些低沉。 由于他的姿势,宽大的衣袖顺势滑落在手肘处,露出了冷白但覆盖着肌肉的胳膊,上面像是被人用力抓挠似的,道道血痕,很是惹眼注目。 隐隐的疼痛算是唤醒了池屿闲的一些理智,他低垂着眉眼,纤长的眼睫上挂满了泪水,一副饱经摧残之后的可怜模样。 池屿闲甚至有些后悔了,或许他就不该离开百花楼。 黑衣青年几乎是侧躺在床上,原本盖在身上的被子被他卷成一团抱在了怀里,死死地抱着,嘴里还低低地喊着花满楼的名字。 “花满楼……” 池屿闲觉得自己快崩溃了,但现在对方又不在这里,他做这些又有什么用呢?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低低地喊了片刻之后,他觉得自己的情绪非但没有缓和的趋势,甚至因为想到花满楼而逐渐更加难过。 黑衣青年轻叹了一声,随后,漆黑的房间似乎是被一阵萤蓝色的光芒照亮,只不过仿佛其他人根本看不见——这间房间里也没有什么人了。 池屿闲掩唇咳嗽了一阵,独自安静地躺着,躺着躺着就睡了过去,或许是因为太累了。 * 翌日。 百花楼依旧是一片欣欣向荣,各种各样的菊花开满了院子,绿的,紫的,粉的,白中带绿的开满了一大片。 清晨的阳光如约而至,落在这座小楼里仿佛是来赴约似的。 紧闭的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随后便走出来了一位身着月白色长袍的青年,长发乌黑,面庞如玉般温润。 此人正是花满楼,他走出房间,抬眸看着满院的鲜花,随后眉眼舒展。 就在此时,一只熟悉的鹅黄色鹦鹉飞了过来,随后准确无误地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看到熟悉的鹦鹉之后,花满楼不禁觉得有些吃惊,毕竟自从中秋那次一别,将近小半个月了,离开的青年都没有写过一次日志,甚至连装模作样的信都没有给他寄过一封。 若是说不失落那是假的,花满楼怎么可能会不失落? 他抬手触碰了一下肩膀上乖巧的鹦鹉,眉眼温柔: “怎么了?” “好疼,好想你。” 短短的五个字,足以让花满楼浑身紧绷,向来充斥着温柔的眼眸顿时溢满了担忧。 好疼?怎么了?是受伤了吗?可放眼整个江湖,又有谁能伤到对方呢? 但不管如何,花满楼已经不想坐视不管了。 罢了,与其在百花楼等待,不如将人看在眼皮子底下。 “七童!” 花满楼抬起头,随后无奈地看着迎面而来的青年: “四哥,抱歉了,我恐怕要爽约了。” “嗯?难不成你是有什么急事?” “确实是急事。”花满楼无奈一笑,随后便掸了掸衣角的浮尘, “我现在就要走。” “现在?这么急?” “对。” “你要去哪儿?” “北上。” “只是北上?你连准确的地点都不知道。” “会知道的。” 花满楼缓缓地回答着,语气柔和且坚定,看他的样子倒像是去见什么很重要的人似的,若是晚了一步对方就会消失似的。 “那你小心。” “会的。” -------------------- 作者有话要说: 落水小狗 第77章 小瑟 池屿闲一开始并不知晓花满楼要来,他知道花满楼可以看到自己的日记,那么写也只不过给自己一个宣泄情绪的窗口。 但当晚上看到回信的时候,他还是有些怔楞,神情惊讶地看着上面短短的一行字: “你在哪儿?” 看到这行字的时候,池屿闲便已经猜到对方是什么意思了,于是犹豫了片刻之后还是把自己所在的位置告诉了对方。 他现在正在兰州,今天下午刚到了,本来是准备待几天就离开,但现在看到花满楼的回信后便有些犹豫了。 算了,既然对方都要来了,他还是在这里等等吧。 这么想着,池屿闲将信发了出去,随后便躺在床上透过一侧大开的窗户望着夜空中的一轮明月。 他的月亮也要来了。 * 从江南到兰州,一路上要花费不少的时间,不过池屿闲倒是不在意,在等待的这些天里独自将兰州逛了个遍。 这里对他而言有些干燥,或许是一直待在南方有些习惯了。 但也只有这一点是他不习惯的,除此之外都很好,夕阳落下的场景很壮观,池屿闲每次看的时候都会安静下来。 第197章 那轮红彤彤的太阳逐渐西下,从小小的一个圆逐渐变为车轮大。 面对这种景观的时候,心里难免会升起一分渺小感,总觉得自己不过天地一蜉蝣。 若说一开始池屿闲的心情还有些低落,但过了这些天之后,他的情绪在每天的日落的安抚下渐渐地平和了下来。 再一次日落结束,池屿闲从屋顶下一跃而下,漆黑的衣角在空中化作了一只振翅的蝶。 他轻飘飘地落地,正准备转身回去的时候,身边突然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并不是心中所想的花满楼,而是几乎快大半年不见的楚留香。 “好久不见。” 他微微颔首,随后目光便落在了对方身上: “这是刚到?” “对。”楚留香点点头,随后察觉到对方是独自一人,眼中不由得划过了一抹惊奇。 他还以为池屿闲会和那个人一起来这里呢,不过说来也是,对方是江南花家的人,倒也没必要千里迢迢来到兰州。 “这位是?” 池屿闲的视线落在了楚留香身边的一位留着络腮胡子的男子身上,在看到对方的时候他心里便隐隐猜到了是谁。 但表面上他还是装出了第一次见面的疑惑感。 楚留香回过神来,抬手摸了摸鼻子: “这位是我的好朋友胡铁花,这是我之前和你说过的池屿闲池公子。” “久仰大名。” 胡铁花很开朗,听罢抬手冲池屿闲拱了拱,笑着说道: “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改天一同喝酒!” 听到这句话之后,池屿闲不由得无奈,对面那两个人的酒量很是恐怖,单是一个楚留香,自己就喝不过了,更别说和楚留香酒量不相上下的胡铁花了。 “我小酌几杯便可。” 池屿闲提前说了一句,随后见他们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便开口询问: “你们还没找到住处?” “我们才到没多久,不过这不重要。”楚留香轻轻摇了摇头,眉眼间似乎还显露出来了几分的担忧。 看到这里,默不作声的池屿闲突然想到了什么,随后斟酌了片刻之后开口: “看你的表情,难不成是遇到什么难事了?” 听到他开口,原本心里满是担忧的楚留香突然灵机一动,随后便抬眸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站在面前的黑衣青年。 不知为何,被对方这么看着,池屿闲心里有些毛毛的: “怎么了?” “确实是有件急事。” “但讲无妨。” “走走走,”胡铁花开口打断了他们,随后便抬高了声音, “找个地方坐下说,刚好可以一边喝酒,一边聊!” 池屿闲嘴角扯了扯,已经在心里为自己不喝酒找理由了。 对于楚留香和胡铁花来说,喝酒是人生中必不可少的事情,因此喝起酒来和喝水没什么区别,但池屿闲却不是这样。 因此,看胡铁花热情地想要给自己斟酒的时候,池屿闲连连摆手拒绝: “不了,我最近不饮酒。” “哦?”楚留香一听,皱眉, “是受伤了?” “一些小伤。” 见池屿闲不愿多谈,因此楚留香便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同时也拦下了胡铁花。 “哎,没想到这么不巧,看来我们还是下次再一起喝酒吧。”胡铁花仰头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动作很潇洒,和楚留香倒是有着几分相似。 池屿闲微微颔首,随后便以茶代酒和他们继续聊了起来。 和他刚才猜想的差不多,对方此次前来正是要找之前的一个朋友来帮忙。 看来是石观音那段剧情了。 池屿闲一边听着楚留香说话,一边分出心来回想着有关石观音的事情。 一个住在沙漠之中,武功极高,心狠手辣,同时又容貌极美的女子。 只不过现在的楚留香还不知道接下来会遇到石观音,在意的应该只是自己被黑珍珠抓走的三位红颜知己罢了。 想到这里,池屿闲抬眸: “我倒是可以跟着香帅一起进沙漠,只不过,我还要再等一个人。” “等一个人?”楚留香似乎已经猜到是谁了。 池屿闲淡淡一笑,并没有多说。 “好。”楚留香微微颔首,不过,他答应完之后又想到了什么,补充道, “不过要尽快了。” “嗯。”池屿闲抿唇,随后抬手将放在桌子上的茶一饮而尽。 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三人桌子上摆放了不少的空酒坛,只不过这些对于楚留香和胡铁花来说只不过是洒洒水,他们连一分醉意都没有。 池屿闲准备回房间休息,而楚留香两人却要现在就去找好朋友姬冰雁。 “之后见。” 池屿闲抓起放在桌子上的赶月刀,随后便目送着那两人离开了客栈。 天越来越冷了,白天还好,一到晚上气温便直逼零下。池屿闲被寒风一吹,不由得抬手掩唇咳了几声。 他前些天本来是打算置办几件厚衣服,但当时成衣铺子里没有适合他的尺码了,这才不了了之。 看来明天要再去一趟了,也不知道…… 心里的话还没想完,池屿闲猛地心头一颤,仿佛是预感到了什么似的便准备转身。 但对方的动作更快,一件厚实的衣衫眨眼间便落在了自己肩头,甚至还带着另一个人的体温和气味。 第198章 等真的见到心心念念的人了,池屿闲倒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站在原地只是仰面抬眸看着面前风。尘仆仆赶来的人。 “花满楼……” 黑衣青年眼神温柔,说话时的声音微微颤抖,也不清楚是被寒风吹得太冷,还是因为见到了想见的人而变得激动。 花满楼快马加鞭地一路赶来,难免会觉得有些疲惫,但看到池屿闲之后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是落地。 他抬手半揽着眼前的人,随后抬手推开了对方背后的房门,动作十分轻柔地便将人带了进去。 “砰”的一声轻响,房门猛地被关上,也成功地隔开了房间内外。 刚一进房间,两个人便紧紧地抱在了一起,同样的激动,不同的心情。 花满楼是看到人安然无恙之后的劫后余生,池屿闲则是自责和欣喜。 “对不起……” 青年将脸埋在对方的颈窝,沉默了片刻之后才缓缓地开口说道。 听到道歉之后,花满楼无奈地抬手摸了摸他的头: “你到什么歉?嗯?” “我不该耍脾气,”池屿闲声音很低,竟然真的是在自责, “分明是我自己要跑这么远,最后还要麻烦你赶过来。” 他越说越觉得有些对不起花满楼,简直都快要被自责淹没了。 花满楼松开了一只手,随后半扶着对方的脸,语气认真: “你没有错,想出来也没有错,我过来更不是你的错。” “我担心你,想要见到你,不想和你分开,这是我看到信之后赶来的原因。” 花满楼另一只搭在对方肩膀上的手轻轻地抚着对方的背,动作轻柔,充满了安抚的味道。 “好了,你不要这么想,想做什么便是,我都会支持的。” 一番话落地,半靠在花满楼怀里的池屿闲彻底安静了下来,纤长的眼睫不断颤抖着,似乎下一秒就要落下泪似的。 看到这一幕,花满楼在心里无声地轻叹一声,随后猛地上前一步,面容温润,脸上也依旧带着温柔的笑意,但动作却有些强硬地将人摁在了墙上。 池屿闲: “??? “ 黑衣青年没有挣扎,任由对方压在了自己的身上,随后才开口: “怎么了?” 花满楼但笑不语,随后动作快速地撸开了池屿闲的衣袖。 冷白的胳膊顿时裸露在空气中,上面的伤早已愈合,此时正留着道道褐色的血痂。 池屿闲一愣,这才反应过来,于是下意识地想要挣脱开来。 但花满楼的力气也不小,竟然没有被他给挣开。 见自己挣扎不开的池屿闲沉默了下来,凸起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番,随后目光紧张地看着正垂眸打量着自己胳膊的花满楼。 对方脸上的笑还没收起来,因此看上去还是很温柔,但池屿闲却觉得十分得危险,甚至身体都紧绷了起来。 就在他以为对方会开口训斥他的时候,温润如玉的白衣青年竟然垂首在他胳膊上的伤疤处落下了一个吻。 池屿闲浑身一颤,一阵酥麻从被吻的地方迅速地蔓延全身。 一个,两个…… 痕迹还算新鲜的伤疤都被花满楼一一吻过。 池屿闲不断地吞咽着口水,看着沉默的花满楼,脑海里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响起了警报声。 “十道。” 花满楼开口,声音有些低,但依旧可以听出来他温柔的底色: “十次。” 一开始池屿闲还没有反应过来对方说的是什么意思,随后对视上那双稍带着些许隐晦的双眸时,心里猛地咯噔一声。 “十……十次太多了。” 他似乎想要反抗,但话说出去之后甚至都没有等到花满楼反驳,自己便越说声音越低了。 池屿闲低垂下眼眸躲避着对方的视线,随后抬手回抱着花满楼: “现在吗?” 这句话刚一出口,花满楼就险些被他气笑。 “你确定?” “算了。” 池屿闲很快地开口,随后便推开了一直紧贴在身上的人: “你一路赶来应该累了吧?我去喊伙计打些热水上来。” 看着对方类似于落荒而逃的背影,花满楼抬手搭在了额头上,胸口上下起伏着,但也只是松了一口气。 等池屿闲再次上楼的时候,花满楼已经沐浴好了,一推开门,刚才积攒在里面的水汽顿时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 “你订房间吗?还是说……” 池屿闲站在门口,话说到一半便停了下来,目光不加遮掩地盯着里面的花满楼看。 对方刚沐浴完,身上还带着热腾腾的水汽,湿漉漉的鸦黑长发落在肩膀以及后背上,水渍不由得打湿了身上披着的衣衫,微透,清晰地看到了对方的身材。 池屿闲一步跨进房间,随后反手将门关上。 听到动静,花满楼准备擦拭头发的动作一顿: “怎么了?” 青年快步走到自己面前,仿佛是有什么要紧事似的。于是花满楼便停下手上的动作认真地看着对方,就当他以为对方要说什么认真的事情时,对方接下来说的话让他无言以对。 “想摸。” “什么?” 花满楼有些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耳朵出了什么问题。 “你身材好,想摸。”池屿闲抬眸认真地看着花满楼,眼睛在这种时候倒是亮的很。 第199章 “你……” 张了张嘴,花满楼却发现自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无奈一笑。 罢了,对方有时会直言不讳的性格自己又不是不知道。 这么想着,花满楼便十分纵容地微微张开双臂。 身上被水打湿了些许,刚刚系好的衣衫被扯开,暖白色的肌肤顿时裸露在空气中。 房间里只点了一盏油灯,光线有些昏暗,但照在这大片的暖白肌肤上时却仿佛是涂上了几层蜜似的。 池屿闲的手有些凉,触碰到花满楼胸口的时候对方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和花满楼带着茧的指腹不同,池屿闲的指腹光滑柔软且细腻,动作带了些许挑。逗意味地抚摸时显得十分得暧。昧。 手感很好。 池屿闲第一反应便是多摸了几把,随后还光明正大地抬眸看着肌肉的主人: “不错。” “你还点评?”花满楼的声音有些无奈,但也没有拉开对方放在自己腹部的手。 虽然花满楼穿着衣服看起来像个文弱书生,但身上的肌肉该有的都有,一样都不少,甚至手感还很好,摸着像是在摸上好的绸缎似的。 “好了,”眼看着快要出事,花满楼连忙伸手握住了池屿闲还想往下的手, “收手吧。” 池屿闲松开了手,眼神还有些恋恋不舍。 见状,花满楼喉结上下微动: “喜欢?” “嗯。” 这怎么可能不喜欢,摸的可是花满楼的腹肌诶!池屿闲心里暗自想着,并没有告诉对方。 花满楼似乎是轻叹了一声,随后抬手在他的头顶摁了摁,力气不小,但也不疼。 “你刚才说什么?” “什么?”池屿闲一惊,还以为自己刚才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了。 花满楼: “刚刚进来的时候你问的什么?我没听清楚。” 池屿闲只好再次重复了一遍,说完之后还抬眸观察着对方脸上的表情。 看着他这幅模样,花满楼忍不住有些想笑: “那你是想要我怎么做?” 被反问一番的池屿闲哑言,随后装作不在意地绕过了对方就往床边走。 就当花满楼以为对方会说让自己下去订一件房间的时候,一道故作平静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想要和你一起睡觉。” 几乎是话音刚刚落地,花满楼便心头猛地一颤,几乎快忍不住心里想要抱住对方的冲动。 “好。” 隔了许久,久到池屿闲都怀疑花满楼要拒绝他的时候,只着中衣的青年才开口回应。 两个人不是第一次睡一张床了,但小别胜新婚,更别说两个年轻人了。 池屿闲依旧是睡在里侧,他仰面躺在床上,双手规规矩矩地迭放在腹部。 刚擦干头发的花满楼一转身就看到他如此规矩的睡姿,不由得哑然失笑: “你这是在做什么?” “睡觉。”池屿闲闭上了双眼,随后便察觉到旁边的床铺微微下沉,紧接着便是一道熟悉的暖香袭来。 花满楼侧卧着,抬手拍了拍他的手背: “睡吧。” 说完之后,睡在外侧的青年抬手向外弹指,放在桌子上的油灯便猛地熄灭。 房间里顿时陷入一片黑暗,外面起了风,不断地呼啸着,房间里倒是温馨安静。 趁着黑暗,池屿闲便大胆地翻了个身。 但花满楼是习武之人,自然可以在这种熄了灯的情况下视物,因此便清晰地看着身边的人在翻身之后往自己这边靠近了些许。 他无声一笑,随后便抬手搭在了对方的腰上,手上稍一用力便拉近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好了,快些睡吧。” 池屿闲没说话,双手抬起回抱着身边的人。 就当花满楼以为他快要睡着的时候,他缓缓地睁开了双眼,随后凑到花满楼的耳边轻声询问: “你睡着了吗?” 耳边被说话时的炽热气息喷洒得敏。感,花满楼眼睛没睁开,但还是开口询问: “怎么了?” 池屿闲: “我……” 他说的声音很低,甚至说着说着就自己不好意思了起来,随后便紧贴在对方的耳边,缓缓地说了一句话。 听罢,花满楼搭在他腰间的手顿时用力: “现在?” “嗯……”池屿闲觉得脸颊滚烫,手指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花满楼喉结上下滚动了一番,手缓缓地上移,随后便轻轻地拨开了对方身上的中衣。 手下的肌肤触感很好,很细腻,摸上去很好。 池屿闲浑身颤抖,没一会儿便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比上次快了。” 花满楼犀利地点评着,随后便掏出一张帕子擦了擦手。 “你厉害。” 池屿闲不甚优雅地翻了个白眼,在这种尊严问题上,哪怕是他喜欢的人也不能乱说! “而且,只是这一次罢了。” 他不断为自己解释着,但越说越显得他心虚,一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样子。 花满楼低笑了几声,温柔的声音低笑起来的时候充满了磁性,听着很抓耳,让人忍不住想要凑上去多听几句。 “别笑了……” 池屿闲拉长了声音,语气很无奈。 他只不过是和对方许久没见,一时之间有些把控不住罢了,而且……十分钟也不短了…… 池屿闲心里不断地为自己辩解,随后,他抬眸盯着花满楼近在咫尺的俊雅面庞。 第200章 “嗯?” 花满楼疑惑出声。 黑暗之中,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随后,床上的被子隆起一个鼓。包。 “等等!” 花满楼立刻出声,但开口时已经晚了,于是喉咙一紧。 他胸口上下起伏着,抬起胳膊反手遮住了上半张脸。 怎么就能因为对方说自己刚沐浴过,就答应对方这种荒唐的事情。 花满楼心里思绪乱成一团,但很快,他便没心思想这些事情了。 安静的房间里一丝动静都显得十分得明显,吞。咽,轻咬,每一个动作都让人魂不守舍。 “池屿闲!” 花满楼猛地提高了声音,随后摁在对方头上的手猛地拽住了对方的头发: “你!” 他坐起身,随后将人从被子里刨了出来。 “吐出来。” 花满楼眉头紧皱,但情热时的温润俊雅的脸几乎充斥着诱。惑力。 顶着对方不赞同的声音,池屿闲只好听话地低下头按照花满楼说的去做。 但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刚刚消散下去的冲动,又隐隐有了升起的冲动。 面对想一出是一出的恋人,花满楼有时候几乎一个头两个大,将帕子丢掉之后又起身去倒了一杯水。 虽然水已经凉了,但只用来漱口还是可以的。 池屿闲坐在床上,抬眸看着安静的花满楼,随后疑惑出声: “你不喜欢?” 可刚刚分明喜欢得紧,怎么现在这么一副表情? 花满楼轻叹一声,眉梢眼角还挂着刚才残留下来的情动: “你这样……” 他心里总觉得对方为他做出这种事情,对对方而言有些亏欠,甚至还有些不尊重。 见状,池屿闲很快便明白他心里是在想什么,于是这才恍然大悟。 一直端方有礼的花满楼自然不像自己这样满脑子废料,因此刚才的举动对其而言似乎有些过了。 池屿闲在心里轻啧一声,随后便凑上去,将脸贴在了对方的颈窝: “我错了,下次不会了。” “没有责怪你的意思,”花满楼抬手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脸, “只是我有些措手不及。” “切,”池屿闲压低了声音, “头皮都被拽疼了。” “抱歉。”花满楼无声轻叹,一时冲动,当时确实没忍住,听到这句话之后便抬手用指腹轻轻地揉着对方的头。 池屿闲抿唇,看花满楼这幅样子,甚至都不敢说出自己喜欢这样了。 他闭上双眼,呼吸间满是花满楼的味道。 “既然这样,那便减一些吧。” “嗯?” 池屿闲轻咳一声,随后抓住了花满楼的手,认真地说道: “十次,减一些,这太多了。” 他顶着花满楼笑吟吟的目光,说道: “有点担心你的身体……会吃不消的吧?” 花满楼快被他气笑了。 -------------------- 作者有话要说: 祈祷 第78章 进沙漠 见状,池屿闲只好轻咳一声,连忙逃离花满楼的怀抱,颇有几分欲盖弥彰地翻了个身。 看着他削薄却不瘦弱的背,花满楼无奈地笑了一声,随后便抬手将人给拽了回来: “好了,快点睡觉。” 夜晚很冷,他说完之后还将掀开的被子重新给对方盖好。 池屿闲闻言,立刻闭上了眼睛: “我睡了。” 他说道,说完之后便扯着被子往上拽,直到被子盖住了他的下半张脸才停下。 “睡吧。”花满楼的声音变得又轻又低,几乎是说完没多久,对方就已经沉沉地睡去。 见状,他不由得眉眼弯弯,动作十分轻柔地凑过去在池屿闲的唇边落下了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 * 翌日,天刚亮没多久,床上相拥而眠的人便醒了过来。 池屿闲竟然破天荒地第一个醒了过来,脸上还写满了困倦,睁开眼睛看了一眼昏暗的房间之后便再次闭上了双眼。 他甚至还皱着眉头往温暖的怀抱里蹭了蹭,仿佛这样就可以躲过窗边透过来的亮光。 被蹭的那个人不免被他吵醒,睁开眼睛没一会儿就清醒了过来。 花满楼垂眸,看着怀里再次睡过去的池屿闲,随后无声叹了一口气。 天色尚早,他原本打算拥着怀里的人再睡一会儿,却没想到下一刻,紧闭着的房间门便被人敲响。 这下倒好,就连刚睡着没多久的池屿闲都没惊醒,半掀起眼皮有气无力地说道: “谁啊——” “池公子,是我!你醒了吗?” 池屿闲还在呆愣,因此没有回答对方。 知道他睡醒之后需要缓冲一段时间,因此花满楼便轻轻地拍了一下他的头,随后便掀开被子起身去开门。 “我们得快点走……” 正在门外说着话的胡铁花抬起的手刚准备落在关着的门上,下一秒门就被人打开。 胡铁花抬眸,正准备冲池屿闲说自己的打算,却没想到开门的是一个人陌生的人。 顶着对方温和却又疑惑的目光,他刚才想说的话顿时卡在了喉咙里。 “阁下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花满楼看着眼前留着络腮胡子的大汉,眼底不由得划过了一抹疑惑,难道这是小池刚认识的朋友? 而胡铁花还以为自己敲错了门,刚想道歉,便看到了自对方身后走过来的人,正是他要找的池屿闲。 第201章 不对啊,他也没敲错门?怎么这人他不认识?而且…… 胡铁花的目光在池屿闲和花满楼之间来回扫动,而且这两个明显是刚才还在睡觉,竟然是睡在了一起吗? 他还没来得及多想,便被已经清醒过来的池屿闲打断了思绪: “胡大哥?怎么了?” “哦,”胡铁花回过神来,随后便将刚才没说完的话继续说了下去, “我们得快点儿走,不然一会儿就来不及了。” “嗯?” “我抓了死公鸡的爱妾,哼,到时候就算他不愿意也得跟过来。” 听罢,池屿闲沉默了片刻,随后便开口问了一个问题: “这件事情,香帅知道吗?” “原本不知道,现在知道了。” 旁边不远处的房间打开,走出来的正是白衣胜雪的楚留香,对方抬手摸了摸鼻子,神情很是无奈。 见状,池屿闲便拽着花满楼后退了一步,随后又抬手关上了房门: “你们聊,我先换件衣服。” 面前的房门猛地关上,胡铁花抬手摸了一下鼻子,轻咳一声: “这不是他不答应一起去么?” “哎。”楚留香叹了一口气。 至于他们在说什么,已经关上门的池屿闲并没有仔细听,他正一边穿着外衫,一边向花满楼解释着刚才的事情。 听罢,花满楼开口询问: “所以,你也要进沙漠?” “嗯。” 池屿闲系好腰带,抬眸望着旁边芝兰玉树的人: “我已经答应了。” “好,”花满楼也没有阻拦他,而是轻轻一笑, “那我也去。” 知道接下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的池屿闲点点头,随后便趁着还没出门,快步走到对方面前,仰头就亲一下了: “早上好。” 说罢,他也不去看花满楼的表情,径直转身打开了房门出去了。 留在原地的花满楼深吸了一口气,但也不能将对方怎么样,只好无奈一笑,抬手摸了一下刚才被亲过的地方,然后也跟着出去了。 到最后,胡铁花也没有将姬冰雁的爱妾带进沙漠,因为对方找过来了。 “哼,你竟然连腿断了都是装的。” 胡铁花在一旁双臂环抱,斜着扫了一眼旁边站着的姬冰雁。 “呵,也就只有你相信了。” 身着华服的姬冰雁似乎是白了胡铁花一眼,他的神情冷冷淡淡的,看上去没有什么表情,实则却像是一座冰封的火山。 姬冰雁某些角度甚至和池屿闲有些像,都是看上去冷淡无情。 闻言,胡铁花转过头看着楚留香: “你早就知道他是装的?” 楚留香笑而不语,但这就已经足以表明了。 一旁的池屿闲凑到花满楼的耳边说道: “你有没有觉得,胡大哥有些像陆小凤?” “你把陆小凤和这位前辈放在一起比,他若是知道了,估计都高兴死了。” 虽说这句话有些夸大的成分,但楚留香三人确实是他们的前辈。 楚留香打断了姬冰雁和胡铁花的斗嘴,随后介绍了一下旁边的池屿闲和花满楼。 “原来是江南花家的人。” 姬冰雁是兰州首富,自然听说过江南首富花家的名号,因此听到这位是花满楼时,心里还稍微吃惊了些许。 “姬老板。”花满楼微微一笑,宠辱不惊地冲对方拱了拱手。 至于池屿闲,姬冰雁也曾听说过对方的名字,但没想到竟然会这么年轻,一时之间不由得有些感慨,似乎是想到了之前他们三人闯荡江湖时的事情。 见人来齐了,楚留香便招呼着出发,毕竟时间不等人,万一蓉蓉她们遇到了什么危险,他恐怕真的会后悔不已。 加上花满楼,他们一共五个人,这还没算上姬冰雁带的一队人。 上了姬冰雁的马车之后,池屿闲才真正明白了什么叫首富。 不仅马车宽敞舒适,里面甚至还带了好酒和各种各样的吃食。看到那一箱好酒之后,胡铁花脸上顿时出现了一抹笑来。 “沙漠处处暗藏危险,既然你们执意要去,我自然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姬冰雁缓缓道,随后便将有关沙漠的事情都告诉了他们。 听到石观音的名字时,一旁默不作声地池屿闲稍微抬起了眼皮,虽然动作幅度很小,但依旧被旁边的花满楼给注意到了。 “怎么了?你认识?” “不算认识。”池屿闲回答着,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转过头上上下下打量着坐在自己身边的花满楼。 见状,正在说话的楚留香三人也望了过来。 顶着四人好奇的目光,池屿闲脸上没有丝毫的波动,那张阴郁的脸上冷淡得很: “像你这样的,石观音看到一定把持不住。” 花满楼张了张嘴,他还以为对方要说什么,没想到竟然是这个。 旁边传来了“噗嗤”一声笑,池屿闲的目光投了过去: “你也逃不掉。” 正弯眸浅笑的楚留香一愣,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什么,旁边的胡铁花倒是大笑地抬手拍着他的肩膀: “哈哈哈哈,老臭虫,你艳福不浅啊。” 池屿闲皱了皱眉头,转过来看着花满楼,眼底似乎藏着些许的担忧。 “你会保护我的,不是吗?”花满楼垂首,在他耳边低声说道。 抬眸对上那双笑意盈盈的双眸,池屿闲耳垂微烫,猛地挪开了视线。 第202章 “嗯。” 他轻轻地应了一声,手搭在腰间的刀柄上,指节有些用力。 突然凑那么近做什么……他在心里暗自吐槽道,但已经泛了红的耳垂却诚实极了。 见状,花满楼不由得无声一笑。 两个人低声交谈的这一幕被胡铁花撞见,不久前的那一幕再次浮上心间。 “嘶——” 他用手肘撞了撞身边的楚留香,随后用眼神示意对方去看另一边。 楚留香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随后又转过头来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 胡铁花这下倒是有些疑惑了,但他又想不到那一处,只好无奈地放弃了。 沙漠果然变化莫测,他们刚进去没多久就遇到了沙尘暴,还好姬冰雁带着那队人经验丰富,他们这才躲过一劫。 等呼啸的沙尘暴过去之后,池屿闲才松开了紧紧握着花满楼的手,随后便低头拍着自己身上的沙子。 向来衣衫整洁的花满楼经历了沙尘暴之后倒是有些狼狈,但看上去别有一番韵味。 池屿闲瞄见之后用舌尖顶了顶后槽牙,在心里想道: “不愧是花满楼,别说是石观音了,哪怕是天底下的任何一个人,看到对方这个样子都会把持不住吧?” 其实并没有那么夸张,单纯是因为池屿闲对花满楼的滤镜太大了。 不过好在花满楼并不知道他心里在想着什么,不过就算知道了,恐怕也只是无奈且纵容地笑笑。 一行人刚收拾好没多久,天边暗了下来。不仅如此,就连气温都明显地有所下降。 沙漠昼夜温差大,因此他们便没有继续赶路,而是在原地休整休息。 池屿闲坐在篝火旁,随后抬手擦拭着赶月刀。 “用着顺手吗?” 花满楼在他旁边坐着,随后递给了他一碗热腾腾的肉汤。 “很好。”池屿闲将碗接了过来,随后便看着对方接过他手上的赶月刀帮他擦拭着。 这把刀还是花满楼送的,因此池屿闲闲得没事的时候就会坐下来擦刀,刀身锃亮,映着面前熊熊燃烧的篝火,宛如一面镜子。 花满楼笑了笑: “喜欢就好。” 也不枉他从家里的库房翻出这把刀送给对方。 池屿闲喝完汤之后便吃不下东西了,胡铁花还打趣了他一番,只不过他并不放在心上。 “对方是大漠之王扎木合的儿子,单是我们这些人,恐怕还有些困难。” 姬冰雁缓缓说道。 池屿闲过去的时候刚好听到了这句话,不由得眉梢轻挑。 接下来,他们估计会在不久之后卷入龟兹国的事情,随后又和石观音纠缠到一起。 麻烦。 池屿闲眉头稍皱,听到楚留香在喊他之后便在一旁坐下,但却一句话都不说。 面对他这幅随时随地陷入自己世界的样子,楚留香早就习惯了,倒是姬冰雁多看了他几眼。 “在想什么?” “没什么。” 池屿闲回过神来,看着面前燃烧的篝火,在心里想道: “看来要看好花满楼了,绝不能让其他人觊觎!” -------------------- 作者有话要说: 下雪了,最近降温,宝宝大人们注意保暖啊。 第79章 醋 花满楼并不知道池屿闲心里是这么想的,只是抬眸看着他在和楚留香坐在一起,便以为他们是在聊接下来的事情,因此也没有太注意。 “走一步看一步吧。” 池屿闲站起身来,心里想道,不管怎么样,只要不出事就好,既然他们完完整整地进来了,自然也要完完整整地出去。 见他回来,花满楼便将擦拭好的赶月刀递了过: “怎么样?” “什么?” 池屿闲在他身边坐下,接过刀之后便收入鞘中。 “哦,”反应过来之后池屿闲便回答着刚才的那个问题, “他们在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花满楼忍俊不禁: “好,又在发呆吗?” “哼哼。”黑衣青年双臂环抱在胸。前,轻哼一声之后做出一副神秘莫测的表情。 看到他这幅模样,花满楼不由得心尖一软,随后笑吟吟地看着他带着笑意的脸: “嗯?” “我在想着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什么事情?” 池屿闲往花满楼那边凑了凑,随后在对方耳边压低了声音: “我在想,该怎么保护你。” 青年身上淡淡的皂荚香气随着这个动作扑面而来,甚至连对方说话时的热气都喷洒在耳根处。 花满楼凸起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番,眉眼低垂,纤长的眼睫顺势遮挡住了眼底的情绪。 “嗯?” 见对方不说话,刚才脸上表情还格外生动的池屿闲缓缓地收敛了脸上的笑容,还以为是对方不喜欢他这么油腔滑调。 正当他准备道歉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嗓音在他耳边响起: “你这样……” “怎么了?” 池屿闲抿了抿唇,正想拉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下一秒,搭在自己膝盖上的手便被对方伸手覆盖住。 干燥的暖意从对方手掌心传来,没一会儿便从两个人相贴的位置动作迅速地蔓延至全身。 周围的人很多,因此花满楼说后半段话时压低了声音,本就温润中带着几分磁性的嗓音在压低后更显得有质感。 第203章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池屿闲本就有些按耐不住,更别说还听清楚了那句话的内容,他顿时心猿意马。 “嗯?” 花满楼的大拇指轻轻地摩挲着对方柔滑的手背,一时间有些恍惚。 “走。” 池屿闲猛地站起身,随后便在对方疑惑的目光下拽着人往远处走。 在旁边的一个伙计看到,不由得扬声嘱咐道: “夜里危险,不要走太远。” 池屿闲没回头,但还是抬起手向后挥了挥,表明自己知道了。 “怎么了?” 花满楼被他拽着走,但动作没有什么抗拒,反倒是配合着对方的步伐主动地往前走着。 直到停在了一个营地光线找不到的地方,池屿闲才转过身抬眸看着跟在自己旁边的花满楼: “怎么了?” 他重复了一遍对方刚才说过的话,随后猛地上前一步,与此同时还抬手拽住了对方的衣领。 一个火热的吻顿时点燃了安静的环境,唇齿相接,衣物摩挲。 花满楼低垂下眼眸,随后便伸出手揽住了面前劲瘦有力的腰。 细细碎碎的声音响起,两个人清晰地听到了,却根本不管不顾。 池屿闲呼吸逐渐地急促,掌控着的节奏也瞬间落入对方的手中,于是头不断地向后仰去,似乎是想要逃离似的,却被腰间一直搭着的手给摁到了怀里。 一吻毕,刚才还有些气势汹汹的黑衣青年面红耳赤,那双深色的眼眸甚至都泛起了些许的水光,盈盈如秋水。 花满楼轻笑了一声: “这么听话?说一声就可以亲了吗?” “嗯,”池屿闲稍稍地抬手推开了对方,自己站好, “因为提出来的人是你。” 他抬眸,眼睛很亮,喜欢都快要从那双冷淡的眼睛中溢出来了。 花满楼心头一动,不由得再次拉住了池屿闲的手,紧接着便低下了头。 但他并没有重复刚才的那个吻,而是格外珍重地在对方的唇边亲了一下。 池屿闲眉眼弯弯,轻哼一声: “好了。” 他向后仰头拉开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轻声道: “回去了,时间不早了。” 瞥见池屿闲眉眼间的淡淡困倦,花满楼松开了半揽在对方腰间的手,然后微微点了点头。 两个人回去之后什么也没说,倒是楚留香转过头来看了他们一眼,然后又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 守夜的另有其人,因此他们便回帐篷睡觉了。 时间紧急,搭的帐篷也只是简易的,只能睡得下一个人。只不过池屿闲和花满楼的帐篷相邻,若是半夜里出了什么事情还能够第一时间察觉到。 沙漠里的夜晚很冷,就连天上的星星都不肯冒头。 周围逐渐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了篝火燃烧时的噼里啪啦声,以及偶尔飘过来的风声。 只不过在半夜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了一阵狼嚎声,但隐隐绰绰地又不太像是狼,再仔细一听,又变成了风声。 姬冰雁带的这群人经验很丰富,听到这些声音之后顿时警惕了起来,纷纷对视一眼,随后便握紧了手里的火把。 但他们警惕了大半天,周围的声音便安静了下来,仿佛刚才的动静就是因为风吹。 几人面面相觑,随后便放下了手里的火把,坐在一旁继续守着夜。 时间逐渐地流逝,到了后半夜最困的时候,守夜的人换了一波,坐在篝火旁四处张望着,很是警惕。 一阵淡淡的烟雾从火堆上不断地上升着,像是一条随风飘荡的丝带。 刚刚还警惕且精神的几人眉头一皱,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但还没等他们开口,便一个个地晕了过去。 见他们都已经倒下,自黑暗的夜色中走出来了一队人,各个身姿飘逸,但都带着面纱。 她们将这些晕倒的人都检查了一遍,发现这些人确实是晕倒了,便分成了两队往帐篷那里去了。 但就当她们走到帐篷前正要用剑尖挑开门帘的时候,一阵风声猛地响起。 众人眼前一花,随后,面前的帐篷里猛地窜出人来。!!! 怎么会?他们不是中了迷烟已经晕倒了吗?! 但还没等她们开口,另一队人便将她们给围了起来,看样子精神抖擞的,根本没有丝毫中了迷烟的样子。 “不知阁下深夜前来所为何事?” 一位白衣男子从旁边走来,脸上带笑地看着为首的女子。 对方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手持长剑,一看就是习武之人。 见状,这些人怎么会想不明白?看来她们是中了对方的圈套。 “你问这么多做什么?”为首的女子随手挽了个剑花,眼神很冷,语气也带着几分威胁。 她们知道石观音的名号在沙漠中很管用,因此便想着开口震慑这群人,但谁曾想,一道冷漠的嗓音打断了她们的思绪。 “就算在这里杀了你们,远在根据地的石观音也无法知晓吧?” 池屿闲从楚留香的背后缓缓走了出来,眉眼冷淡,却一语点破了她们的身份。 “你!” 林文水脸色一变,哪怕戴着面纱都无法遮挡着她的情绪。 见状,池屿闲便知道自己猜对了,虽然不知道原着中有没有提及过这个人,但看她们的衣着打扮,倒是像石观音的弟子。 见身份被识破,林文水便冷笑一声: “既然知道,你们还不放我们离开?” 第204章 她心里不由得有些懊悔,本来是想抓这些人回去来讨好一下师父,谁曾想这群人竟然这么不好惹,就连秘制的迷香都放倒不了他们。 闻言,池屿闲缓缓地将手放在了腰间的刀柄上: “为何要放你走?” 他双眸微眯,身上的杀气迸发,甚至都快实质化了,以他为中心的砂砾甚至都隐隐被吹起。 见状,林文水握紧了手里的剑: “你可知惹到了……” 可惜,她话完没说还便被池屿闲打断: “你又怎么知道自己死在这里的消息会传到石观音那里呢?” 他笑吟吟的,只不过眼底并没有多少的杀意。 见他这幅模样,在场的所有人中除了花满楼几乎都信了刚才的话,就连楚留香都有些怀疑了。 更别说不认识池屿闲的林文水几人了,一个个顿时有些慌乱。 毕竟她们也只是外门没有什么存在感的弟子,别说是师父了,就连曲无容她们都见不到。 今晚也只不过见这群人长相颇佳,想要掳回去讨师父的欢心罢了,谁曾想竟然自投罗网。 池屿闲微微眯起双眼,似乎是在心里计算着什么事情。 而另一边一直没说什么话的姬冰雁此刻也考虑到事情的严重性,于是准备支持池屿闲刚才所说的话。 这些人只能灭口了,若是放她们回去,说不定还会引起石观音的注意力。 在沙漠之中,他们本来就要注意着自然情况,更别说鼎鼎有名的石观音了。 只不过,还没等到姬冰雁开口,池屿闲便先笑了出来: “不过放了你们也可以。” 他说完这句话,便察觉到有不少人的目光放到了他的身上,有诧异的,也有不赞同的。 不过这些池屿闲都不在乎,他用余光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边的花满楼,随后便缓缓说道: “你带我去你们的据点,我便放了你。” 闻言,林文水觉得自己还不如去死。 “不可能。” 听到毫不犹豫的拒绝之后,池屿闲也不觉得奇怪,毕竟被石观音控制着的人,怎么可能不怕对方。 他想的很简单,与其担心接下来会遇到石观音,还不如直接先解决掉对方以防后患。 只不过,他提前知道的事情其他人并不知道,听到这里的时候纷纷想要开口劝他。 更有甚者,甚至都已经开始觉得他是在自找麻烦,是想要将所有人至于危险之中。 池屿闲也没为自己辩解,而是面不改色地盯着林文水。 他从对方刚才的反应中也看出来了一些事情,这些人估摸着是比较外围的弟子,不然也不会做出这么漏洞百出的计划,甚至还这么轻易地被他们抓到。 不管是楚留香还是姬冰雁,他们甚至都没出手,这些人就已经被控制住了。 “看来你不会同意了。” 他低声叹了一口气,随后便转身在楚留香的耳边说了句什么。 楚留香听罢皱起了眉头: “当真?” “看你相不相信了。” 池屿闲微微颔首,既没有说肯定的答案,又没有说出自己的证据。 但楚留香听过之后犹豫了片刻之后便决定相信他口中所说的。 但他不杀人,因此也只是先将这些人给控制,随后又让姬冰雁喂了她们短时间内丧失武功的药。 这件事情便这么解决了,池屿闲心里还是有些遗憾的。 毕竟能快点解决事情,他是一点儿时间都不会多等的。 见状,花满楼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在。” “嗯。” 池屿闲回过神来,随后看着花满楼浅笑的脸庞: “好吧,和你在一起,倒也不觉得那么难熬。” 听到这句话之后的花满楼忍俊不禁,眉眼弯弯: “最近变得会说话了。” 池屿闲: “我什么时候不会说话了?” “嘴硬的时候。” 被反驳的黑衣青年沉默了片刻,在花满楼以为他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对方竟然开口说了一句在意料之外的话。 “嘴硬不硬,你不知道吗?” 这下倒是轮到花满楼哑口无言,只好无奈地看着对方离开的背影无声一笑。 他转移视线看了一眼旁边的几人,随后便跟着池屿闲离开了。 “睡吧,还能睡一个多时辰。” 看到站在斗篷外的池屿闲之后,花满楼走到他旁边: “是觉得麻烦了?” “有点。” 花满楼不愧是最了解他的人,在他说出刚才那番话的时候就立刻猜到了他想干什么。 虽然知道对方有把握,但他还是会有些担心,于是低垂下眼眸: “下次做这种决定之前,可以先告诉我一声吗?” “嗯?” 池屿闲疑惑地转过头来看着对方,他向来独行独往惯了,因此并没有觉得自己刚才说的话有什么不对的。 见状,花满楼轻叹一声,抬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语气柔和: “你现在不是一个人,有我在,我会担心你的。” 池屿闲怔楞了片刻,随后便转移开了视线,根本不敢去看花满楼的眼睛。 但他这个反应却让花满楼以为自己刚才说的话冒犯到了对方,于是轻叹一声,刚想说自己不是想要改变对方,下一秒,身型略单薄的黑衣青年便缓缓开口: “我会习惯的。” 第205章 “嗯?” 池屿闲转过身来,随后用那双漆黑的眼眸盯着他: “我会习惯你的关心。” 如此简单的一句话,却让花满楼心里一软,眉眼低垂下眼眸看着他。 “你啊。” “嗯?” 花满楼: “不喜欢小池,那么喜欢什么称呼?” “啧。” 池屿闲也是没想到话题会突然转变到这个方向,于是故作不耐烦地说道: “随便?” “随便?” 想起对方当初逗弄自己的事情,花满楼微微一笑: “阿池?还是……” “停!” 只是这么一个称呼,便已经让池屿闲有些不好意思了,于是转过头来,半是恼羞成怒半是尴尬地说道: “喊名字就好,其他的就有些不适应了。” 花满楼闷声一笑,这么逗着对方玩确实很有趣。 见状,池屿闲干脆向前跨了一步,也根本不在乎周围的人会不会注意到他们: “你再笑?” 被“威胁”的花满楼抬手以示自己的无辜,随后便故作严肃: “好了,我不笑了。” “哼。” 池屿闲轻咳一声,再次恢复了平常冷漠的样子: “睡了。” “好。” 花满楼点点头,随后便看着对方回到之前的帐篷里休息。 许久之后天亮了,气温也明显地有所回升,一群人收拾好东西准备继续赶路。 池屿闲半耷拉着眼皮,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他安静了下来,最近才和他认识,以为他还算健谈的胡铁花和姬冰雁倒是觉得他有些反常。 刚想过去和池屿闲说话,便被花满楼拦了下来: “他只是没睡醒,不必喊他。” 听到动静之后,就连楚留香也转过头来: “被吵醒之后的池兄,很可怕哦。” 如此一来,胡铁花和姬冰雁便改变了注意,果断地回过头。 不过和胡铁花不同,姬冰雁想要找池屿闲说话也只是因为对方昨晚说的那一段有关于石观音的话罢了。 难不成这个人曾见过石观音?要不然怎么会这么了解? 只不过,看来今天姬冰雁是问不成了,因为池屿闲这种半梦半醒的样子竟然维持到了下午。 沙漠风沙很大,撑伞的话有时候会拿不稳,因此池屿闲进沙漠的时候并没有打伞,以至于太阳刚升起来没多久他就有些不舒服。 阳光太大了,甚至还十分得刺眼。 因此,下午他睁开双眼也只是因为太阳太大,根本打不了瞌睡。 “清醒了?” 花满楼见他精神了起来,便抬手将水囊递了过去。 喝了一口水之后,有些干燥的喉咙才缓解了过来。 “嗯,”黑衣青年神情恹恹, “本来就醒着。” 看到这一幕之后,旁边的胡铁花凑到楚留香的旁边,低声道: “怎么觉得今天的池兄弟有些病恹恹的?” 楚留香抬手摸了摸鼻子: “我也不是很清楚。” “哎。” 胡铁花也没继续追问下去,只是多看了池屿闲几眼。 不过,这种状态下的池屿闲倒是像楚留香刚认识他的时候,浑身带着一种厌世感,仿佛对一切都不感兴趣。 至于胡铁花见到的池屿闲,已经是变化很大之后的样子了。 甚至楚留香见到对方第一眼的时候都没敢认,眼前这个与常人无异的人竟然是自己当初所认识的阴郁青年? 只不过,当看到花满楼和对方的相处之后,他才明白了些许。 胡铁花这种不怎么试风月的人自然看不出来那两个人之间的氛围,但风。流多情的楚留香倒是一眼看了出来。 那位江南花家的七公子和池屿闲之间有些黏腻,这种黏腻是指两情相悦的人之间无法插足的氛围。 因此,楚留香在之前才会经常露出那抹意味不明的笑。 只不过不管是池屿闲还是花满楼都没有说出这件事情,因此,哪怕是得知真相的楚留香,在胡铁花询问的时候一句话都没有说。 但这些池屿闲并不知道,他此时正低垂着头发呆,大脑空空,这个样子倒是像陷入虚空似的。 但没多久,他的这种状态便被人打破。 看着从不远处疾奔而来的一行人,池屿闲扯了扯嘴角,在心里暗自想道: “来了。” 只不过之前的一些剧情已经发生了偏移,也不知道接下来的时候会不会还和原着中的一样。 人来到面前,倒下,被拿出怀里的极乐之星。 这些事情在一瞬间发生,池屿闲双臂环抱在胸。前,看着姬冰雁手里那块鸽子蛋大的宝石目不转睛。 只不过他这个样子却让旁边的花满楼误以为他喜欢,于是凑到他耳边轻声询问: “喜欢?回去送你一块?” 池屿闲缓缓地转过头,眼睛转了转: “真的?” “嗯。” 花满楼笑着: “虽然不是这么珍贵的,但这么大的倒是有。” 短短的一句话,便让池屿闲心里涌现出了羡慕: “你好有钱。” 闻言,花满楼低笑了几声,温润的脸上满是纵容的笑意: “那你喜欢吗?” 池屿闲微微一笑: “你觉得呢?” 他说完之后,轻咳一声: “不过还是喜欢你。” 花满楼挑了挑眉梢,也没多问对方这句话是不是真心的,反正听起来好听就是。 第206章 在他们说话的空档,追杀刚才那群人的追兵已经跟了上来,眼看着就要逼迫他们前往龟兹国。 池屿闲抬眸看向了楚留香,用眼神示意是否要解决掉这些人。 “不必。” 楚留香微微摇头,本来还在担心如何应对扎木合那么多的军队,看来现在倒是可以利用龟兹国。 见状,池屿闲也已经知道对方的打算了,于是在心里轻叹一声。 “若是楚留香知道此行一去便会卷入龟兹国那些破事,也不知道会不会就这么轻易地答应。” 只不过这些都与池屿闲无关,他只需要保证这些人不会遇到什么危险便是——最重要的便是花满楼。 说起来,花满楼也没来过沙漠,因此看上去浑身很松弛,并没有像其他人初到沙漠之后露出的惊讶和害怕。 对方仪态很好,风度翩翩,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一副引人注目的样子。 这一点池屿闲是知道的,更别说对方穿的衣服是除了楚留香之外最显眼的。 因此,当得知对方身上落下了另一个人的目光时,池屿闲身上的气势瞬间强势了起来。 正站在龟兹国王身后的琵琶公主浑身莫名的一冷,她抬眸,视线准确地落在了池屿闲的身上。 “怎么了?” 察觉到他身上的情绪变化,花满楼转过头来看着他。 池屿闲轻哼一声,坐在席间,分明很沉默,却并不显得不起眼: “没什么。” 他垂眸看着桌子上的酒杯,但并没有置气。 花满楼皱了一些眉,转过身去没有再问了。 原本并没有生气的池屿闲一愣,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因为对方这么一个小动作而觉得有些气愤。 行,他现在生气了,让花满楼猜吧。 池屿闲捏着筷子,他冷着脸,一句话都没有说。 但因此,他身上的气势越发的骇人,以至于周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这人是谁?看起来不像是一般人。 -------------------- 作者有话要说: 嘤嘤嘤 第80章 可我想要关心你 池屿闲自然也察觉到了在场的不少人将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只不过他并不在意,只是抬眸扫视了一番。 莫名的,原本还在观察他的人顿时不动声色地将视线给收了回去。 当真是奇怪,他们这些人也不乏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更有甚者还是朝廷通缉的命犯,怎么被这黑衣青年看了一眼就心生惧意了? “哈哈哈哈。”见状,坐在首位的龟兹国王不由得开口缓解气氛,只不过语气中还带着几分居高临下。 “这位是?” “池屿闲。” 池屿闲捏着桌案上的酒杯,随后一饮而尽,除了名字之外,什么都没有说。 这里的不少人曾听说过他的名声,只不过龟兹国王久居沙漠,听到这个名字之后也只以为他是楚留香的朋友,因此态度不由得比对待楚留香相比,轻慢了不少。 但池屿闲不在乎,他本来就不是很想掺和进龟兹国的政权交换的动荡,跟过来也只不过是因为楚留香他们来了而已。 见他年纪轻轻,龟兹国王不由得想要凭借他来试探试探楚留香一行人的武功,于是便提议让池屿闲和他这里的第一高手比试一番。 听到这个提议之后,在场的所有人神色各异,那些通缉犯们大多持看戏的态度,也有一部分是想看看传说中的练武奇才究竟是否名副其实。 而熟知池屿闲性格的楚留香便抬手摸了摸下巴,颇有些头疼。 这龟兹国王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就惹到了一个最不好惹的。 他原本都想好该怎么替池屿闲婉拒了,却没想到对方竟然轻笑一声,随后便答应了下来。 楚留香在心里轻叹一声,但见他答应了,心里倒也没有太多的关心了,毕竟他曾见识过对方的身手,应当不会出什么问题。 更何况,坐在池屿闲旁边的花满楼还不着急呢,他一个朋友急什么? 当然,楚留香并不知道花满楼此刻的心情,不然也不会这么轻松了。 花满楼心里自然是担心的,只不过担心的并不是池屿闲,他对池屿闲是有信心的。 他担心的人是和对方比试的那个,毕竟肉眼可见,对方的心情现在很不好,说不定接下来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泄愤。 不过,花满楼也知道对方心情不好的时候喜欢找人比试以泄心中烦躁,因此,见对方答应了这个请求之后也只是凑到对方耳边轻声嘱咐了几句。 “哼。” 池屿闲破天荒地没有好声好气地和花满楼说话,而是从鼻腔中哼出一声不满的鼻音。 见状,花满楼便知道对方刚才是因为自己的原因而生气,只不过…… 长相俊朗温润的白衣青年轻微垂首,一副深思的模样。 刚才是有哪里做错了?怎么就惹到这只小狗了?非但不然自己摸,甚至还龇牙咧嘴的,好生威风。 池屿闲知道自己是在迁怒花满楼,因此冷哼之后便后悔了。但周围人多眼杂,再加上那个号称龟兹国第一高手的壮汉已经进来了,他便没来得及向花满楼道歉。 “像你这样的,我一个打十个。” 对面站着的壮汉留着茂密的络腮胡子,身形高大,约摸九尺有余。见和自己比试的人只是一个身板略薄的青年,不由得嘲笑出声。 第207章 闻言,池屿闲轻轻一笑,只不过眼底并没有多少的笑意,反倒像是对壮汉的嘲笑。 他微微抬起下巴,甚至都没问对方的名字,态度已经略显轻慢了。 壮汉看到这一幕之后心里有些恼怒,觉得自己被一个毛头小子给轻视了,心里自然不满。 于是,他大喊了一声之后便猛地向站在不远处的青年冲了过去。 池屿闲站在原地,一身黑衣如墨,身姿挺拔如松,气质阴郁冰冷,宛如九天寒霜,稍一接近就会被冻得浑身发冷。 他确实是没有将眼前的第一高手放在眼里——他连腰间的赶月刀都没有拔出来。 面对仿佛一个炮弹一样冲过来的壮汉,池屿闲只是脚下步法飘逸轻灵,随后抬手抓住了对方握拳袭来的手腕。 对方的胳膊都堪比他的腰粗,却被他稳稳地拽住。 壮汉心里大惊失色,正欲挣脱开池屿闲的手,但下一瞬,眼前猛地天翻地覆。 等眼前的世界恢复正常之后,壮汉才赫然发现自己已经倒在了地上。 怪不得刚才听到了一声巨响,原来是他自己被摔倒在地了。 只一招,龟兹国王口中的第一高手便被制服,甚至毫无还手之力,就连池屿闲的一片衣角都没有碰上。 “哼,我输了。” 壮汉站了起来,身上还沾一些灰尘,但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转过身对着坐在高位的龟兹国王拱了拱手,随后便一言不发地退下了。 池屿闲吊了吊眉梢,随后便觉得没什么意思地收回了视线。 他冲龟兹国王微微颔首示意,随后便坐了回去。 但龟兹国王并没有生气,反倒是有些高兴。 这些人的武功越高,他夺回王位的胜率便越大。见池屿闲身手如此只好,他又怎么会生气呢?甚至都希望再场的所有人武功都这么好。 池屿闲只是分出余光看了龟兹国王一眼,随后便已经猜到了对方在想着什么,于是在心里轻嗤一声。 他才不会去帮忙,这么麻烦的事情,还不如去睡觉。 就在他发呆的时候,轻轻搭在膝盖上的手背猛地一暖,有人将手搭在了他的手背上。 池屿闲头也不抬,早就猜到了是谁。 他刚才还在心里因为迁怒到对方而自责,现在不过过去了半刻钟,便将刚才的事情给忘记了,又开始独自生闷气了。 见状,花满楼不由得微微一笑,随后便以出去透气的理由半拉半扯着对方出去了。 外面还有些冷,只不过两个人现在都有内力傍身,因此倒是不觉得冷。 “怎么了?” 花满楼拉着人走到了一处人少的地方,随后便轻轻地摩挲了一遍对方的手。 “没什么。” 池屿闲回过神来,刚才帐篷里温暖如春,猛地一出来被冷风一吹,他混混沌沌的思绪倒是清醒了过来。 “抱歉。” 还没等花满楼说些什么,他自己倒是先开口道歉了。 闻言,花满楼不由得无奈一笑,甚至因为次数多了,他还有些习惯了对方这个样子。 “你道什么歉?”他笑着摇摇头,眼里满是纵容,没有一丝一毫的不满。 池屿闲抿唇,有的时候犟的像头驴: “我刚才不是因为你生气,迁怒到你了。” “我们之间不用说任何的歉意,”花满楼先是这么说,随后才开口询问, “那可以告诉我,刚才你是因为什么生气吗?” “……” 对方说话的声音实在是太小了,以至于花满楼根本没有听清楚他在说着什么,于是微微弯下了腰,主动将耳朵凑了过去: “什么?” “我说,我看到别人盯着你看很不舒服!”池屿闲几乎是恼羞成怒地将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说完之后还破罐子破摔地抬眸紧紧地盯着眼前的花满楼。 听到这句颇带些气急败坏的话,花满楼先是一愣,随后便哑然失笑: “原来是吃味了。” 他直起腰,脸上的表情有些无奈: “那看来我确实是受到了无妄之灾。” 池屿闲听罢,抬手掩唇轻咳了一声来掩饰自己心里的尴尬。 见状,花满楼放低了声音: “你不是知道吗?我的心里可是只有你。” 如此直白的话让眼前刚才还理直气壮的冷面青年顿时冰山融化,裸露在外的耳垂都微微泛着红。 “吃味是你的,害羞的还是你。” 花满楼看到这一幕,不由得开口打趣了他一番,说完之后甚至还补充了一句: “可爱的还是你。” 这下倒好,池屿闲甚至都没来得及将自己心里的吃味清楚地告诉花满楼,自己倒是被对方现在的这番话给搞得面红耳赤。 什么吃味,什么生气,什么占有欲通通都抛在了脑后。 “你……” 他张了张嘴,却说不出来什么话,只好暗地里咬紧了牙,准备用行动来证明。 只见黑衣青年猛地上前一步,随后便仰起头在对方的唇边吻了一下。但他的动作太突然,一时之间没有收住力气,只听见“砰”的一声,随后被亲的那个人便轻轻“嘶——”一声。 听到这一声痛呼,池屿闲连忙拉开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无比关心地询问: “怎么样?你没事吧?疼不疼?” 花满楼抬手捂着嘴,看到对方这么关心他的模样,倒是笑出了声,那双本就漂亮温柔的眼睛更是如春水一般,里面的笑意甚至都快露出来了。 第208章 “你笑什么?说话。” 池屿闲是真的在担心,见花满楼不说话,便以为真的撞伤了对方,心里不由得咯噔一声。 甚至他还在心里埋怨着自己,不就是一个吻吗?至于这么着急忙慌吗?花满楼站在自己的身前有不会跑? “让我看看!” 池屿闲眉头紧皱,一副关心则乱的样子,因此也没有发现花满楼眼里的笑意,随后便抬手想要去扯开对方捂着嘴的手。 修长白皙的手指被扒开,刚才不小心被撞到的地方没什么大碍,只是微微泛着红。 见状,池屿闲心里总算是舒了一口气。 花满楼微微收敛起脸上浓浓的笑意,刚想开口想对方解释一番,但黑衣青年下一刻所做出的动作却让他微微愣住。 和刚才猛地冲上来的吻不同,对方仰面抬眸,分明只是一个称不上伤口的唇角,对方竟然无比珍重地轻轻吹着气。 花满楼脑海里不由得想起来了对方之前曾说过的那句话——吹吹便不疼了。 其实对方刚才撞上来的时候并没有那么的疼,但看着眼前人无比关心他的样子,刚才那点微不足道的疼意便化作难以忍受的痒。 一下下的,直往心尖上钻。 “嗯?” 垂在身侧的手被花满楼猛地拽住,正专心吹气的池屿闲不由得疑惑抬眸,那双向来充斥着阴郁冷漠的眼睛此刻满是花满楼一个人的身影,还带着担忧。 花满楼喉结上下微动,随后便垂首在对方唇上轻轻一印。 他直起腰,虽然脸上没什么笑意,但表情却是温柔的: “不疼。” “嗯。”池屿闲点点头,就当花满楼准备开口继续说些什么的时候,他再次开口。 “我知道你不是很疼,但我想要关心你。” 月色如水,周围的寒意仿佛被融化了似的,花满楼低眸,眼里只剩下了面前的人。 -------------------- 作者有话要说: 好冷的天,和我的心一样冷 第81章 狸猫换新娘 “你啊。” 花满楼轻叹一声,似乎是拿眼前的人没什么办法似的,虽然是叹气,但语气却十分的纵容。 “我又怎么了?” 池屿闲疑惑,不太明白对方怎么又露出了这幅模样,甚至还真的反思了一番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 除了迁怒和不小心撞到之外,难道他还犯了错? 见眼前的人露出了一副沉思的模样,花满楼便猜到了对方心里又在乱想着什么。 为了防止对方胡乱瞎想,他连忙伸手遮挡住了对方望向他的眼睛: “好了,出来的时间也不早了,是时候该回去了。” 听罢,池屿闲微微颔首,虽然没有多说什么,但看他的情绪,应当是已经调节好了。 两个人正准备离开,刚刚转过身之后池屿闲便向后望了一眼。 “怎么了?” “没事。”他摇摇头,皱着眉头,看样子并不像没事。 花满楼沉吟片刻,似乎也有所察觉。 刚才他似乎感觉有人从他们身后经过,甚至还停留了片刻,也不清楚有没有听到他们之间的对话。 不过自己和池屿闲之间的聊天也没什么,被其他人听到之后也不过是猜到他们之间的关系罢了。 想到这一点,花满楼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他并不在乎自己和池屿闲的关系会不会被其他人知道,因此也不在乎外人看向他们的目光。 * 回去之后,里面的筵席又延续了不少时间,甚至都已经过了池屿闲平时歇下的时间点。 他坐在那里单手支着脑袋,一副困倦到不行的模样,眉眼低垂着,还时不时地栽一下。 看得旁边的花满楼担心不已,生怕他一个不小心就栽倒磕到头。 好在时间也不早了,龟兹国王年纪也有些大了,根本撑不了这么久,于是喊人带他们下去休息之后便也回去歇下了。 池屿闲站起身来,随后抬手打了个哈欠,临走前还分出一抹余光瞥了一眼跟在龟兹国王身后美若天仙的琵琶公主。 对方如今满意的人应该还是楚留香,至于刚开始看向花满楼,恐怕也没什么意思。 池屿闲收回视线,他和花满楼并肩而行,垂眸时纤长的眼睫便遮挡住了眼底的情绪。 一旁的楚留香见状还以为他是困得不行,就连眼睛都睁不开了,于是便开口让他先回去休息。 “嗯。” 池屿闲也没解释,点点头之后就准备回去睡觉。 再晚一点他就睡不着了,这样的话他今晚又要睁眼到天明了。 “和我一起?” 等和众人走远了之后,池屿闲才抬眸看向跟在自己身边的白衣青年。 “若我不是这个意思,便不会跟着你来这里了。” 花满楼说完之后还抬起下巴点了点距离两人不远处的一个不大不小的帐篷,虽然没有准确地回答池屿闲的问题,但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听罢,池屿闲嗤嗤地笑了起来,也不明白刚才说的话到底是哪里好笑了,竟然能笑成这样。 花满楼有些无奈,但还是抬手拍了拍对方的背,生怕他笑着的时候呛到自己。 “走吧。” 池屿闲垂手,随后便仿佛漫不经心地抬手扯住了对方的手。 第209章 他似乎很喜欢和花满楼牵手,对方的手掌宽厚而温暖,牵起来的时候那股温暖便从相贴的手掌心一直传满全身。 而花满楼也看出来了对方的这一点,因此每次牵手的时候要么会好好地配合对方,要么就是主动牵起对方的手。 池屿闲抿唇一笑,眉眼弯弯,在外人面前萦绕在身上的阴郁在花满楼面前顿时烟消云散。 他的这种变化在花满楼的眼中看来无比得明显,与此同时花满楼心里也很高兴,十分乐于看到对方这种变化。 没几步他们就走到了休息的帐篷,帐篷不大,但也没有之前的那么小,倒像是一个小厢房。 两人进了帐篷之后才稍微有些放松。 池屿闲打了个哈欠,他解下发带,乌黑的长发顿时宛如瀑布一般垂了下来。 或许是因为昨晚在不远处的绿洲冲了凉水澡,他一时之间打了个喷嚏。 听到动静之后的花满楼给他倒了杯温水,语气无奈: “都说了别去,小心生病了。” “没事。” 池屿闲摆摆手,就着对方的手喝了水之后就转身往床边走,还一边走一边说道: “哪有那么容易生病?” “之前只是意外!” 仿佛是知道对方接下来会提及在少林寺的那一次,池屿闲便提前开口打断了对方。 花满楼见状无奈一笑,但也没有什么办法,只好摇了摇头走过去在他的旁边躺下。 “夜里风凉,盖好被子。” 他颇有些不赞同地抬手将对方身上的被角给掖好,随后便躺了下来。 “知道了。” 池屿闲低声回答着,他已经有了睡意,听到花满楼躺下的动静之后才掀起眼皮看了一眼。 “睡吧。” 只需一眼,花满楼便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了,于是凑上去在对方唇角亲了一下。 池屿闲这才满意地闭上眼睛睡觉,很安静,远没有他清醒时那么富有攻击力。 见状,花满楼莞尔一笑,随后也跟着闭上了双眼。 他们这边岁月静好,倒是没有发生什么事情,直到第二天早上醒来之后才明白楚留香那边发生了什么。 外面的太阳已经完全升起,原本还赖在床上的池屿闲被花满楼喊醒,又近乎哄着起了床。 “好早。” 他有气无力地向前一倒,刚好扑进了花满楼的怀里。 抬手扶住怀里的人之后,早就洗漱完毕的白衣青年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站好。” 他无奈,只好摁着人在椅子上坐下。 池屿闲似醒非醒,坐在椅子上还忍不住打盹儿,一副恨不得回去再睡个回笼觉的样子。 直到一张湿帕子盖在了他的脸上,他这才清醒了过来。 花满楼一手挽袖,另一只手拿着刚沾湿的干净帕子给池屿闲擦着脸: “昨晚不是睡得很早吗?怎么还这么困?” “觉是不管怎么睡都不嫌少的。”池屿闲抬手接过了对方手里的湿帕子,随后自己擦了擦脸。 听到他这句话之后花满楼笑了笑,也不是非要让对方不要睡那么久。 等两个人都收拾好之后已经是一刻钟之后了,他们这才施施然地去找休息在不远处帐篷的楚留香三人。 只不过刚一走近对方的帐篷,便察觉到了和平常不一样的气氛,说是紧张又不像,但又没有平日里那么放松。 “这是怎么了?” 池屿闲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见状,花满楼只好开口询问。 听到询问之后,胡铁花扭过头去一言不发,很是反常。 花满楼只好将目光落在了楚留香的身上,谁知对方竟然也尴尬地轻咳一声不说话。 见状,姬冰雁只好开口将昨晚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他们。 和池屿闲知道的差不多,无非是昨晚琵琶公主派人来试探口风,看上了楚留香,但楚留香不愿意罢了。 谁知那人回去之后没多久又回来了,甚至还传琵琶公主的口信: “楚留香不行,胡铁花也可以。” 这下倒好,胡铁花原本在看戏,没想到最后反倒是自己成了别人眼里的戏。 池屿闲回过神来,抬眸上上下下打量着他们,开玩笑地说道: “怎么?琵琶公主长得也不差,你们怎么一个两个的都不同意?” 闻言,胡铁花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我可不想一直都待在这里。” 而楚留香的理由和胡铁花差不多,他们都不是那种会安定下来的人,像是一阵捉摸不透的风似的,注定是要无拘无束的,怎么可能会被拘在沙漠里? “既然如此,那么还需要龟兹国王的兵力吗?” “哎,”楚留香叹了一口气,抬手摸了摸鼻子,无奈地开口说道, “借用兵力的唯一条件便是和琵琶公主成亲。” 池屿闲笑了笑: “那这样,我们走吧,反正留下来也没什么事情。” 他双臂环抱在胸。前,脸色微冷: “已经耽搁一天了,你不是想尽管找到苏蓉蓉她们吗?” 闻言,楚留香觉得池屿闲说的也不错,于是便准备去向龟兹国王辞别。 虽然池屿闲觉得没这个必要,但也没开口阻拦楚留香。 他打了个哈欠,站在旁边靠在帐篷上就闭上了双眼,花满楼见状走到他身边: “还困?” “嗯。” 池屿闲眼睛都不睁,听到询问之后就点了点头。 第210章 帐篷靠着并不是很舒服,有时候还会不小心向后倒去。 花满楼看着实在是担心,于是便抬手扶着对方,让一副睡不醒的黑衣青年靠在了自己的身上。 他们是在这里等着楚留香,但谁知,池屿闲甚至都睡一会儿醒来了,那三个人还没有回来。 “难不成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池屿闲睁开双眼,从花满楼的身上抽离站好: “他们三个又不是什么容易吃亏的人?能有什么事情困住他们?” 话虽是这么说的,但池屿闲还是开口说道: “走吧,去找找他们。” 说罢,两个人便往龟兹国王所在的帐篷去了,一路上也没有遇到什么人,倒是有些反常。 见状,池屿闲扯了扯嘴角: “总不能硬逼着他们成亲吧?” 想到这里,他步伐一顿。 花满楼转过头: “你是觉得,他们真的要成亲?” “啧,”黑衣青年皱了皱眉, “总觉得有些奇怪。” 原着里胡铁花不是答应了龟兹国王所说的婚事吗?怎么又反悔了? “算了,先去看看吧。” 花满楼也点了点头,两个人快步走了过去,但还没等他们走近那张这里最大的帐篷,便已经听到了里面的说笑声。 “哼。” 池屿闲轻哼一声,随后挑起门帘走了进去。 见他们来了,楚留香才转过头来冲他们使了一个眼神。 不过,还没等他们说些什么,刚才还哈哈大笑的龟兹国王便抬手招呼着池屿闲和花满楼坐下。 “没想到二位也来了,既然这样,婚事今晚就可以办!” 他乐呵呵地说着,仿佛真的觉得今晚办婚事很好,甚至都说出了什么今天是黄道吉日之类的话。 池屿闲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凑到楚留香的身边,压低了声音问道: “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不同意吗?” “那琵琶公主见不同意,便同花蝴蝶说,成亲之后愿意跟着他出沙漠。” 听完这番话之后,池屿闲抬眸看了一眼站在龟兹国王旁边的琵琶公主,随后又看了一眼眼里全是满意的胡铁花。 “……” 他一直沉默着,楚留香也摸不着他心里是怎么想的,于是便开口继续说道: “他们已经说好了,今天成婚,明天一早便带着军队去救蓉蓉他们。” 琵琶公主很美,美得足以让全天下的男子为她动心。 池屿闲是体会不到这种感觉了,但既然当事人都没什么意见,他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罢了,”他抬手摆了摆,一副随他们而去的洒脱, “只要不出什么事情就好。” 对于这段剧情,他也只是记得七七八八,因此只知道最后琵琶公主没有和任何人在一起,至于其他的倒是不清楚了。 反正凭借楚留香他们三人的武功,怎么也不会受伤,就当是留下来看戏了。 “怎么了?” 花满楼凑到池屿闲的耳边,轻声询问。 他看出来了对方对于这件婚事的不赞同,以为会有什么阴谋,于是便压低了声音询问。 池屿闲摇摇头: “只是觉得古怪,但又说不上来是哪里奇怪。” 他本人是不相信只是见了一两面就非其不嫁的,但对方都做了决定,当事人都没有说什么,他也便不好再点评了。 轻轻拍了拍身边人的手,池屿闲压低了声音: “晚上他们要是向你敬酒,你别喝,万一喝醉了怎么办?” 闻言,花满楼轻笑一声: “可是醉过不少次的人并不是我。” 知道对方是在内涵自己,池屿闲不甚优雅地翻了个白眼: “切,我今晚也不会喝酒,不会再醉了。” 但听到他这番话之后,花满楼也只是微微一笑,也没说相信还是不相信。 池屿闲心里有些不舒服,像是做了保证之后没人相信。 他今晚绝对滴酒不沾! 在心里这般下定决心的池屿闲再次回头看了一眼坐在他旁边的花满楼,心里隐隐有了一个想法。 瞥见他脸上的表情之后,花满楼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 藏不住心事的小狗。 他微微一笑,满眼的纵容。 * 做了决定之后,龟兹国王手下的人便动作迅速地装扮起了营地,等到傍晚的时候,一个成亲现场便准备好了。 琵琶公主浅笑嫣然,不管是行为举止,还是脸上的表情,看上去都很满意自己父王选的这个夫婿。 拜天地进行地十分顺利,身穿红衣的胡铁花眼睛很亮,像是天上闪烁的繁星。 新娘送入了洞房,而胡铁花却被拦下喝酒。 只不过在场的所有人——除了楚留香之外,加起来恐怕都喝不过胡铁花一个人。 因此,等敬酒的人都撑不住倒下的时候,胡铁花还是一副清醒的样子。 人逢喜事精神爽,他今晚看上去无比得兴奋。 池屿闲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不知为何,眼皮一直在跳,仿佛接下来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似的。 “没事吧?” 花满楼见他一直皱着眉,还以为他身体有什么不适,于是走到他身边压低了声音询问,眉眼间满是担忧。 “没事。” 池屿闲摇摇头,随后便凑到对方衣领上嗅了嗅。 “还真的没喝酒。” 第211章 他抬眸抬了抬眉梢,眼里的笑意似乎都快溢出来了。 “你啊。”花满楼拿他没什么办法,见这场酒宴差不多快结束了,于是便拉着人准备回去休息。 “还没闹洞房。” 池屿闲打着哈欠,话虽是这么说的,但他的表情看上去却不像是期待这件事情的样子。 “那里有人在,你先回去休息吧。” 分明都困得不行了还要逞能,到时候又要赖床起不来了。 花满楼半拉半拽,时不时地还被人扯着袖子晃来晃去,一副想要撒娇但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的样子。 他看出来了青年的意思,但并没有开口说些什么,直到回去了之后才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 池屿闲用舌尖顶了顶后槽牙,随后便步步紧逼: “想亲你。” “那便亲。” 花满楼莞尔一笑,说话时的语气很放松,仿佛答应的不是恋人的亲吻,而是一个简简单单的请求——不过这对与他来说和简单的请求也没什么两样了。 得到首肯之后池屿闲抿唇,动作利索地解下了挂在腰间的赶月刀,抬手将刀放在一旁的桌子上之后便冲面前的人压了过去。 那边胡铁花入洞房,这边的两个人甚至都不比那边清冷。 只不过,胡铁花究竟过得怎么样他们并不知晓,池屿闲衣衫半褪,冷白肌肤上的伤疤像是丑陋的蜈蚣似的。 花满楼的指尖将这些伤疤一一拂过,声音沙哑: “等我们回去便……” 只不过他的话完没说还,便被另一个人柔软的唇给堵住了。 一吻毕,池屿闲半喘着气,语气有些不赞同: “哪有在床榻上商量这种事情的?” 花满楼哑然失笑: “那什么时候再说?” “等明天吧。” 池屿闲抓着对方修长白皙的手指举到眼前,目光一寸寸地扫过对方漂亮的手指。 “嗯?” 花满楼抬起眼,向来温柔的脸在此刻却带上了几分攻击力。 池屿闲很喜欢他这个样子,于是垂首在对方的指尖上亲了亲,随后便牵引着对方的手从自己敞开的黑色衣衫出探了进去。 半个时辰后。 黑衣青年躺在床上,眉梢眼角满是困意。 他艰难地掀起眼皮看了一眼旁边坐着的花满楼: “你不困?” 这种问题倒是有些自取其辱了,他问完之后便闭上眼睛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 花满楼正坐在床边握着他的手擦拭着,听到这句话之后不由得哑然失笑,一边用手指捏着他的手,一边回答着: “分明也没有做什么,你怎么这么累?” “哦。” 池屿闲很是冷淡地回答着,随后便用力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 “因为你厉害。” 这话说得,颇有几分阴阳怪气的样子。 花满楼不由得轻叹一声,压低了身体,认真地看着躺在床上的人: “想要这么做的人是你,做完之后反倒是怨起我来了。” 他说着说着便放低了声音,仿佛是因此感到难过了。 池屿闲一愣,随后瞪大了双眼: “清汤大老爷,我冤枉啊!” 只不过,还没等得及他继续为自己辩解,刚刚还半压在自己身上的青年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嗯?” 池屿闲愣了愣,随后才反应过来对方在笑什么。他扯了扯嘴角,在心里想道: “不就是口误吗?这有什么好笑的?” “别笑了,菌汤大老爷。” 池屿闲似乎是翻了个白眼,随后抬起脚轻轻地踹了踹身边的人: “睡觉了,再笑你就出去睡。” 眼看着不经逗的青年马上就要恼羞成怒,花满楼只好收敛起脸上的笑意。 “好,不笑了,睡觉吧。” 他抬手摸了摸池屿闲的额头,抬手拉扯着被子盖在了对方的身上。 或许是经历了一番手动的情。事,池屿闲的困意来得特别的快,几乎是花满楼和他说完话没多久他便睡了过去。 一。夜无话。 翌日,池屿闲醒来的时候花满楼还在他身侧睡着,那张俊雅的脸不管怎么看都百看不厌。 他认真地看着对方的脸,看了片刻之后对方便醒了。 “醒这么早?” 花满楼纯粹是被对方盯得睡不下去了,于是只好睁开双眼。 “嗯。” 池屿闲起身,掀开被子就下了床,他一边收拾着,一边开口说道: “早点起来早点走。” 看样子他是真的不喜欢待在这里,花满楼不由得笑了笑,随后也跟着起来了。 太阳才升起来没多久,外面的温度还有些低。一抬眼,到处都是一片火红,喜庆极了。 池屿闲仰头打了个哈欠,裸露在外的喉咙旁边显露出一抹淡淡的红,像是被蚊子叮似的。 他转过头,刚想开口喊花满楼,便听到不远处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像胡铁花。 “过去看看。” 池屿闲皱着眉,手下意识地搭在了腰间的赶月刀上。 “走吧。” 花满楼耳朵很敏锐,听得比池屿闲更清楚,此时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两人快步走了过去,刚走到便看见胡铁花和楚留香他们被龟兹国王派人给围了起来。 “不是你杀的还会是谁?” 琵琶公主冷眼看着胡铁花,和昨晚成亲时的柔情似水判若两人。 第212章 周围的这些人其实并不能拦住楚留香三人,只不过是龟兹国王知道他们不随意杀人而有恃无恐罢了。 可惜,他们却忘了还有池屿闲的存在。 就在他们对峙的时候,一道拔刀出鞘的锵然声响起: “那你说说,他为什么要杀人?” 听到这道声音之后,琵琶公主不由得眉头一皱,随后便看着一身黑衣,表情阴郁冷漠的池屿闲缓步走了过来。 “哼,自然是他见新娘子面容丑陋便痛下杀手!” 池屿闲: “哦?可是新娘子不是你吗?” “你说错了,昨晚拜堂的人可不是我,”琵琶公主笑了笑, “我们也只是说愿意将公主嫁给他,可没说是那个公主。” “那你昨天说什么愿意离开沙漠?” 胡铁花冷下脸,这才知道自己是被人给骗了。 “我不过是替姐姐答应罢了。” 琵琶公主笑了笑,随后,她眼前刀光一闪,顿时止住了话。 -------------------- 作者有话要说: 小池:清汤大老爷不行,我还红油大老爷!鸳鸯锅大老爷! 花花:……狗子好像傻了。 第82章 预收六百加更 只见一柄形似新月的刀直指着自己,刀光闪烁,逐渐明亮起来了阳光被刀身反射,径直闪了她的眼。 琵琶公主抬眸看着提刀的池屿闲,嗤笑一声: “怎么?你们是要杀人灭口?” “嘶——”池屿闲稍微抬了抬眉梢,似笑非笑地开口说道, “原本没想到这一点,你倒是提醒我了。” 黑衣青年面容冷淡,不管说什么都不会被影响,琵琶公主的脸色一沉,隐隐有了破功的迹象。 而胡铁花冷笑一声之后也开始解释了起来,虽是在解释,但看他的态度,恐怕已经不会再相信这群人了。 不过,池屿闲似乎也猜到了他们想要做什么,于是勾了勾唇角,虽没有丝毫的笑意,但已经足够惊艳。 “奉劝一声,我们的选择可不只是你一个。” 他慢条斯理地将目光从琵琶公主的身上挪移开来,随后落在了一直没说话的龟兹国王身上。 “你确定自己不知道谁是凶手?”池屿闲收刀入鞘,但周围的人也不敢轻举妄动, “实在不行,我们也可以去扶持你的敌人巩固现在的权力。” 顶着龟兹国王威胁的目光,他缓缓一笑: “我想你也不想看到这一幕吧?” 听到这句话,龟兹国王冷笑一声: “你倒是好大的胆子。” “非也非也,”池屿闲摇摇头, “我胆子很小。” 这件事情到最后竟是龟兹国王他们吃了亏,原本是想凭借这件事情拿捏对方,可谁曾想那个池屿闲竟然不按套路出牌,倒是让他们赔了夫人又折兵! 回到住处之后,龟兹国王大手一甩,放在桌子上的各种东西皆被他挥到了地上,噼里啪啦的发出一阵嘈杂的声响。 “这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 一道仿佛天籁般的声音从帐篷深处传来,随后便走出来一位女子,对方已经不再年轻,但美得非常人。 看到自己的妻子,龟兹国王稍微冷静了些许,就连表情都柔和了不少: “没什么,就是遇到了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 听到他话里的不满,王妃笑了笑,霎时间,原本光线有些昏暗的帐篷顿时像是发光似的。 “原来是因为这个,好了,不生气了,因为这么一个小人物生气不值当。” 王妃走到龟兹国王身边,说话时的语气很是柔和。 * 另一边的五人并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就算知道了,恐怕也没有太多的担心。 虽然是凭借威胁劝退了龟兹国王,但这件事情好像也没有那么容易就算了,至少要还胡铁花一个清白。 听到这里,池屿闲向后一靠,整个人都有些懒散地坐在椅子上。 他双臂环抱在胸。前,闻言也只是抬眸看了他们一眼: “我都可以。” 楚留香: “麻烦你了。” 对方当初答应自己愿意进沙漠也只不过是看在了两个人是朋友的份上,可谁曾想竟然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 不过,池屿闲倒是知道楚留香那三个红颜知己不会遇到什么危险,因此倒是也不急了。 瞥了一眼还在那里交谈的几人,又回过头来看了一眼花满楼,池屿闲不由得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算了,就当是陪花满楼玩儿探案游戏了。” 他抬手打了个哈欠,见除了自己之外的人都在忙碌,倒也没觉得不好意思,而是起身准备回去休息。 花满楼瞥见了这一幕,于是便让他睡觉的时候盖好被子。 说完之后,他转过头继续听楚留香他们说话,却没想到那三人都沉默了下来看着自己。 “怎么了?” 花满楼微微一笑,态度很好。 被询问的三人神色各异,早就猜出了真相的楚留香轻咳一声移开了视线,还在迷糊的胡铁花开始说道: “总觉得你们之间怪怪的。” 而面无表情的姬冰雁却是平静地开口说道: “反正我是不会嘱咐花蝴蝶他们睡觉的时候盖好被子。” 这么一说,胡铁花倒是也有些反应过来了,拉长了声音打趣道: “哦睡觉的时候盖好被子——” 被打趣的花满楼也没有生气,而是无奈一笑,抬手屈指敲了敲桌面: “诸位笑够了吗?继续说吧。” 第213章 见他反应正常,胡铁花和姬冰雁倒是也没再继续说什么了,很快就正经了起来。 早就离开的池屿闲自然不知道花满楼被另外三人打趣了一番,不过就算他知道了恐怕也没什么反应。 走到帐篷前,他正准备抬手撩开门帘,但没想到刚一打开门帘,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位美若天仙的女子。 对方身上只穿了一身白纱衣,上面没有任何的点缀,就连花纹都没有。 但偏偏就是这么素雅的衣衫,穿在那位女子的身上却宛如流光璀璨的锦衣一般。 池屿闲放下门帘,面无表情地走了进去,在距离对方两丈的地方停下。 “公子回来了?倒是让妾身好等。” 女子见他回来了,于是便优雅地转过头来,侧坐着看向站在自己不远处的池屿闲。 黑衣青年身高腿长,腰带勾勒出劲瘦的腰肢,一看就结实有力,而阴郁的脸又十分得俊朗。 这么冷冰冰的样子,若是眼里只有自己一个人,倒是让人不免有些期待。 女子眼里的想法并没有遮盖,于是,池屿闲看到之后的一瞬间就猜到了眼前的女子是谁。 他抬手打了个哈欠,随后说道: “有事?” 石观音轻挑眉梢,倒是没想到池屿闲和他说话竟然会是这么一个态度。 “没什么要紧事,只不过妾身见公子仪表堂堂,想要和公子多说说话罢了。” 池屿闲听到这句话之后才漫不经心地掀起半垂着的眼皮,盯着眼前美到虚幻的女子。 察觉到他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之后,石观音勾起了一抹志在必得的笑。 世上还没有男人看到她之后不惊艳的,就连江湖上那些不近女色到赫赫有名的男子不也是拜倒在自己石榴裙之下了? 只不过,她这次倒是遭遇了滑铁卢,因为她面对的并非是一般的男子,而是池屿闲。 “哦,”黑衣青年看了片刻之后便收回了视线,语气平淡,没有丝毫的惊艳, “不过我不想和你聊天,你走吧。” 他现在困意上来了,见石观音没有开口说些什么,因此也准备观望。 从未被这么对待过的石观音脸色一沉,尽管如此,她依旧是美的。 “公子困了?” 她站起身,莲步轻移,随着距离的拉近,她那张美丽的脸便离池屿闲越近。 眼看着对方的手就快要搭到自己的身上,池屿闲冷笑一声,随后便向后退了一步。 “停,”他抬手打断了石观音接下来的动作, “我看你是找错了目标。” 黑衣青年表情冷淡,一抹阴郁的神情非但没有让他显得灰败,反倒是更加吸引人了。 若说石观音一开始过来只是想要教训一下他,但看到这一幕之后便转变了注意。 仔细想想,她的石府里还没有这个类型的男的,干脆带回去玩玩。 池屿闲察觉到了她的目光,于是皱起了眉头: “你再看我也没什么用。” 他一副坐怀不乱的君子模样,只不过说出来的话却让石观音猛地收起了脸上的笑意: “我不喜欢女的,走吧。” 听罢,石观音是愣了片刻,但也很快就调节了过来,露出一抹妩媚的笑来。 倘若她面对的是其他男子,恐怕现在就已经把持不住了。 可惜她与池屿闲的性取向相同,自然无法看到对方为她露出些许痴迷的模样了。 “公子不喜欢女子,怕是因为从未体会过女子的好。” 石观音说这句话的时候很自信,毕竟她长得这么美,怎么可能没有男子为她着迷? 只不过,她似乎并不知道眼前的池屿闲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本就有些困的池屿闲此刻被纠缠得已经没了耐心,他抬眸冷眼看着面前的石观音,然后扯了扯嘴角。 就当石观音以为他要妥协的时候,对方竟然说出了一句让她没有丝毫犹豫就起了杀意的话。 “行了大妈,我可不喜欢年纪都能当我娘的人。” 几乎是他的话音刚落,一阵杀意便扑面而来。 池屿闲面容冷静,仿佛没有察觉到来自对方的杀意,还有心思上上下下打量着石观音。 “而且,你也比不上我喜欢的人。” 短短的两句话便踩了石观音的三个雷点,此刻的石观音也不想着要将他带回石府了,而是冷哼一声,抬手就是无边杀意。 可想象之中的事情并没有发生,眼前的黑衣青年只是抬手一挡,竟然便轻而易举地化去了她的招式。 池屿闲如今身上的内力是任我行的,自然有几分胆量和石观音抗衡。 不过也有对方并没有用全力的原因。 他再次向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哎,我原本心情是好的,但被你这么一搞,倒是烦躁了起来。” 石观音并不知道他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见一招没成功,便抬手又出一招。 她宽大的衣袖顿时宛如活了过来一般,又似白云出岫般,虽然看起来轻灵飘逸,但暗含杀机。 池屿闲大拇指顶在刀柄上,稍一用力便弯刀出鞘。 铮然一声,被注入内力的弯刀闪电般地横在身前挡下了对方的一击。 两种强大的内力相撞,周围的桌椅顿时向外飞去,在空中就四分五裂。 他们这一下弄出的动静并不小,还不想打草惊蛇的石观音冷哼一声: “今日就饶你一命,之后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第214章 说罢,便宛如仙子便飞走了。 而听到动静的花满楼赶来,快步走到他面前,见他没受伤才松了一口气,但下一瞬,他便嗅到了一股脂粉香。 -------------------- 作者有话要说: 你身上有她的香水味,是我鼻子犯了罪 第83章 离开 看到花满楼的脸色稍微一变,虽然对方很快就收敛起了刚才的不满,但一直盯着他看的池屿闲还是察觉到了。 “怎么了?” 他眉头稍皱,随后便没有丝毫犹豫地开口询问。 “没事。” 身后楚留香他们也跟了过来,见状,花满楼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抬手不动声色地捏了捏池屿闲的手。 还摸不到头脑的池屿闲沉思了片刻,也没有想出来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事情,因此便将这件事情给抛在了脑后。 现在这个帐篷被毁得七七八八,不过收拾收拾还能睡。 忙碌了一番之后,池屿闲的困意顿时涌了上来,他侧躺在床上,双。腿自床沿垂下。 “你刚才怎么了?” 他晃着脚,原本是准备睡觉的,但临睡前脑子里突然想到了这件事情。 再加上花满楼一会儿又要出去了,他犹豫了片刻还是觉得问问对方才好。 听到池屿闲的询问之后,花满楼放下手里的东西,随后便走到了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躺在床上的人。 对方掀起了困倦的眼皮,即便是困成了这个样子,还非要硬撑着询问自己。 花满楼没说话,而是垂首将鼻子凑到了他的衣领处嗅了嗅。 被他这个举动搞得迷茫不已的池屿闲也跟着拽着自己的衣领闻了闻,但并没有嗅到什么稀奇古怪的味道。 “嗯?” 他抬眸,一眼撞进了花满楼的温柔眼眸之中。 “刚才是谁来了?” 花满楼这时才开口询问,问完之后还轻笑了一声,说道: “你身上还有脂粉香。” “什么?!” 池屿闲这下倒是愣住了,就连睡意都消散了几分: “刚才只是石观音来了,她非要凑近,我躲开了。” 仿佛是担心这么说花满楼不会相信他,池屿闲还特意坐了起来,抬手半揽着对方: “真的。” 想象之中的不满并没有发现,花满楼听到他的解释之后也只是眉头一皱,随后便关心地询问: “石观音来了?你有没有受伤?” “没有。” 池屿闲摇摇头,松开了搭在对方肩膀上的手之后便继续躺了回去: “我和她只是对了一招,都没有受伤。” “石观音做什么来?” 花满楼疑惑地皱了一下眉,思索着突如其来的这件事情。 见状,池屿闲打了个哈欠,盖好了被子之后便闭上了双眼: “不清楚,不过应该不安好心,你之后小心一点儿,当心她将你抓回去。” 听到这里,花满楼不由得哑然失笑: “好,我会当心的。” “不过……” 刚闭上眼睛准备睡觉的青年拉长了声音,语气里满是胸有成竹: “就算你被她抓走了,我也会去救你的。” 花满楼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哼笑,抬手揉了揉对方裸露在被子外的头顶: “好,那在下便劳烦池大侠保护了。” 说完话之后,花满楼便出去了,池屿闲躺在床上继续睡觉,轻嗅着周围遗留的花满楼身上的气味,他没多久便睡了过去。 * 这一觉他睡得有些不踏实,中间迷迷糊糊地醒来了好多次,但每次也只是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周围,随后又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等到最后一次睁开双眼的时候,池屿闲便睡不下去了。 他干脆起身收拾好就往外走,还没走上几步就看到了楚留香几人。 从自己这里遥遥望去,他们的心情似乎还不错,难不成在他睡觉的这段时间里事情竟然解决了吗? 池屿闲轻挑一下了眉梢,随后便快步走了过去。 只不过迎面而来的四个人中,他的眼里似乎只能看到花满楼一个人。 “怎么样?有结果了吗?” “哎。” 胡铁花叹了一口气,见状,池屿闲不由得心里升起轻微的诧异。 难道没查出来?要不然胡铁花怎么会是这个表情? 想到这里,池屿闲的脸色不由得也沉了下去,就当他准备开口的时候,站在胡铁花旁边的楚留香抬手摸了摸鼻尖,眼底出现了几抹笑意。 看到这里,池屿闲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于是瞪了胡铁花一眼: “胡大哥什么时候也学坏了?竟然还想着骗我。” “哈哈哈哈。”胡铁花笑了笑,笑声很爽朗,看样子逗池屿闲玩在他眼里看来是真的好玩。 甚至就连花满楼都掩唇发笑,眉眼弯弯,好看极了。 池屿闲会瞪胡铁花,但看到花满楼也笑了之后便轻咳一声不再提及这件事情。 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花满楼不由得开口替他转移了话题: “事情已经解决得差不多了,若是现在走也来得及,不行的话明天再走也行。” “现在就走吧。”楚留香一锤定音,毕竟他们在这里耽搁太长时间了。 闻言,池屿闲点点头,也同意了这个决定。 他和花满楼的东西都不多,因此收拾了一会儿就将行李收拾好了。 第215章 “人是龟兹国王他们杀的?” 看着花满楼将收拾完的东西拎起来,池屿闲趁机开口询问。 “嗯,”花满楼点点头,随后便将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告诉了池屿闲,随后还说道, “和你想的差不多。” “像龟兹国王这样的人,无非是这么做的,根本不用猜想。” 池屿闲扯了扯嘴角: “而且,他们的目的性也太明显了,这才拜堂成亲之后的第二天,他就急匆匆地想要将人留在这里。” “怕不是在沙漠久了,竟然忘了楚留香他们是什么样的人了。” 花满楼无奈地笑了笑,随后便抬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手背: “好了,没事就好,我们走吧。” “嗯。” 池屿闲收起了脸上嘲讽的表情,随后便跟在花满楼的身后往外走。 其他人已经差不多收拾好了,见他们来了,便准备离开。 快要离开龟兹国王这片绿洲之时,池屿闲向后看了一眼,眼底似乎闪过了一抹寒芒,但仔细看却又看不出来什么,仿佛刚才那一幕只是幻觉似的。 他们也没走多久,在傍晚降临之后就停了下来,气温有所降低,他们只好在原地停下休息。 池屿闲跳下骆驼,眉眼间再次染上几分困倦。 “你这一天睡得时间也不断,怎么还是这么困?”胡铁花好奇地开口询问。 黑衣青年缓缓地抬眼,那双深色的眼眸之间似乎盛满了世间的所有阴暗。 见状,胡铁花便知道了对方不想谈及这件事情,于是便爽朗一笑,假装刚才的事情什么都没有发生。 池屿闲收回了视线,撩起衣摆就准备席地而坐。 沙子很柔软,坐下之后身体不由得向下陷了一些。 周围的人正在卸东西准备搭帐篷,虽然没有几个人在说话,但周围听着还是有几分的嘈杂。 似乎是看出来了他眉眼间深藏的烦躁,花满楼停下了手里的动作,随后在他身边坐下。 “喝口水。” 池屿闲懒得动,于是便就着对方的手喝了一口水,眉眼低垂,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分明不久前还是精神的,怎么没一会儿就成这个样子了? 花满楼心里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但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安静地在他身边坐着。 池屿闲喝过水之后喉咙稍微舒服了一些,于是抬眸观察着四周。 其中有一个老者,身形已经有些佝偻了,他就站在那里,不管周围发生了什么,他都是一副平静的样子。 姬冰雁察觉到他的视线,于是顺着望了过去,随后才开口解释道: “他听不见,也看不见,但他确实这里对沙漠最熟悉的人。” 闻言,池屿闲稍微有些吃惊,但并没有开口询问什么。 一旁的花满楼听罢,心里多多少少有些感触,于是轻叹一声。 姬冰雁也是知道眼前的这位花家七童之前眼睛根本看不见,寻遍了天下名医也没有什么办法。 虽说最近对方的眼疾治好了,但大夫是谁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线索。 见状,姬冰雁便明白了,对方是不想透露任何的消息,因此也不准备询问。 夜幕降临,今晚没有月亮,天上挂满了繁星,似乎还起了风。 见起风了,姬冰雁的神情便严肃了不少,他担心会有沙尘暴,于是便起身向不远处那个又聋又哑的老者去了。 池屿闲也跟着抬眸看了一眼夜空,繁星闪烁,很是漂亮。 风席卷而来,但并不是沙尘暴,地表又不少的砂砾被裹挟着向远处飞去。 他身上的衣衫被吹得猎猎生风,就连束起的长发也宛如水中的水草一般乱晃着。 虽然什么都没发生,但在场有经验的人都认真了起来,仿佛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似的。 花满楼是个高手,之前还一直凭借着听力生活,因此比在场的所有人都率先听到从远处传来的动静。 “有拖拽声。” 短短的一句话,让在场的不少人都严肃了起来。 而池屿闲的思维发散,仿佛是把花满楼说的话给听到了脑子里,又仿佛没听到。 好在花满楼一直在用余光注意着他,见状便知道他似乎有犯病的迹象,于是伸手将人从地上给拽了起来。 池屿闲回过神,然后抬眸看向身边的人,对方气质柔和,不管他做出什么都会是一种包容的样子。 “啊——”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了花满楼刚才说的话, “我听到了。” “嗯。” 花满楼颔首,看表情竟然还有几分鼓励。 “像是在拖拽着什么重物似的,但速度又很快。” 此时,楚留香也察觉到了什么,虽然是在笑,但看样子很认真。 就在众人猜测的时候,自无边夜色中行驶来了一艘船,还不是那种小船,更像是游轮。 在场的人除了池屿闲之外纷纷惊讶不已,明明是要在水中行驶的船,此刻竟然破沙而来。 “有猛禽在拉。” 花满楼抬眸,只见数只凶猛的鹰隼正拖拽着船只前行,漆黑的身躯和无边夜色融为了一体。 “啊——” 池屿闲恍然大悟: “石观音?” “石观音?!” 大家听到这个名字之后顿时紧张了起来,难不成来的人是石观音?对方那么厉害,他们能够完好无损地离开吗? 第216章 虽说有楚留香他们跟着,但万一石观音比他们都厉害呢? 见状,池屿闲低垂下眼眸,随后自言自语道: “总不能这么小心眼吧?非要杀了我吗?” 闻言,旁边的花满楼微笑着转过头来: “好吧,你们俩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 怪不得他隐隐觉得有些奇怪,对方当时只说了来的人是石观音,并没有告诉他发生了什么。 池屿闲眨眨眼,轻咳一声: “她看上我了,我就说了一句不喜欢年纪大的。” 众人听罢心里顿时明白了,这不追着你杀那追谁? “哦,好像还喊了她大妈?” 第84章 好好活着 花满楼无奈扶额,在心里暗自感叹着,这确实是对方会做出来的事情。 虽然他们还不知道石观音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但任何一个女子听到这句话都会生气的吧? “哎。” 池屿闲叹了一口气,随后手便搭在了腰间的赶月刀上,眉头轻皱,仿佛是在思索要不要将对方直接打败似的。 只不过…… 他又想到了什么,于是转过头来看了一眼旁边的楚留香: “要不你们先走?” “这是什么话?” 胡铁花第一个不赞同,非要留下来和池屿闲一起面对。 他都和自己进了沙漠,楚留香又怎么会在遇到危险的时候抛下对方离开呢? 见状,池屿闲轻叹了一声,随后便无奈地耸了耸肩: “好吧,既然你们都这样,我也没什么办法。” 就在他们说话的空档,那艘巨大的船已经停到了他们面前,只不过出来的人并不是石观音。 身穿白衣的女子面覆轻纱,根本看不出来她的脸,只不过对方露出来的那双眼眸却是冷淡的。 池屿闲挑了一下眉梢,毫无情绪波动的双眸打量着眼前的人: “我猜石观音并没有让你直接杀了我,应该是活捉吧?” 对方一句话都没有说,他便直接点破了计划,看样子并没有将眼前的危机放在眼里。 深沉夜色被旁边燃烧的篝火给烫破了一个洞,照在眼前这个身穿黑衣的青年人身上,分明是火光,却不显一丝一毫的热意。 白衣女子——曲无容微微抬起了下颌,目光冷漠地看着池屿闲,在某种程度上,他们两个倒是有几分的相似。 “既然你知道,还不束手就擒?” 听罢,楚留香已经隐隐准备走到池屿闲面前挡着,但对方却主动开了口: “束手就擒?” 池屿闲做出了吃惊的表情,但熟知他脾性的人都知道他现在是装出来的。 “难道石观音没有告诉你,就算你们所有人加起来都抓不住我吗?” 他笑了笑,随后也不管曲无容听到他的话之后心里是怎么想的,只是手从刀柄上拿了下来,随后便伸出双手。 “走吧。” 池屿闲答应得太快,不仅是曲无容,就连胡铁花他们都有些不可思议。 “就……就这么答应了?” “嗯,”池屿闲掀起眼皮,在众目睽睽之下打了个哈欠, “反正我们也不知道石观音的石府究竟在哪里,既然有人送上门来,自然要答应了。” 听罢,楚留香便猜到了他想做什么,于是抬手摸了摸鼻子,也同意了这个决定。 见状,其他人也没有什么好反驳的,反正有这么多武林高手跟着,他们总不能都死在那里吧? 听到这句话之后的曲无容脸色更冷了,但也懒得和他们多说什么。 或许是知道自己打不过他们,曲无容也没有非要绑着他们,而是任由他们上了船。 只不过,她也没有掉以轻心,几乎是亲自盯着他们。 池屿闲根本没有将曲无容的监管放在心上,他站在船头向下望,随后抬眼看着在前方不断飞舞着的鹰隼。 周围没什么人,因此,他冷不丁地开口: “你也吃了那个药吗?” 他说“也”只不过是因为自己早就知道石观音给自己的弟子和男宠喂了药,但在曲无容的眼里看来,却是他吃过这个药。 “你……” 曲无容眉头紧皱,似乎是在思考眼前的人怎么会吃过这个药之后还逃出了石观音的手掌心。 要知道,对方喂的药一旦沾上便成了瘾,凭借自己的力量根本摆脱不了。 从曲无容的目光之中,池屿闲似乎明白了什么,于是转过头来上下打量了对方一番。 他的目光平淡中还夹杂着几分的疲倦,但并没有什么恶意,因此曲无容也没有说些什么。 “你们就没有想过逃走吗?” 池屿闲认真地发问,不过,他问完之后便否定了自己: “差点忘了,石观音还是你们师父。” 他转回头,望着前方无边的夜色,或许是因为周围太冷,以至于曲无容总觉得眼前的人周身像是覆盖着一层雾气似的。 “没有试过,又怎么知道自己无法戒掉呢?” 池屿闲似乎是在自言自语,但曲无容离他这么近,自然听到了这句话,眼里不由得浮现出些许的挣扎。 她对石观音的感情很复杂,因此在听到池屿闲的这番话之后心里自然隐隐有了想法。 而池屿闲也是知道她会这样,所以才会开口说这些话。 说罢之后,他没有在这里站着,而是转身准备离开。 第217章 曲无容喊住了他,平静地询问: “你就是自己戒掉的?” “你可别冤枉我,”黑衣青年头也不回,说话时的声音也不高,仔细听才能听清楚, “我没有沾过那种东西,只不过,我知道有人成功了。” 说罢,池屿闲便扬长而去,只给曲无容留下了一个稍带着几分孤寂的背影。 “说了什么?” 花满楼远远地就看见池屿闲站在曲无容的身边似乎在说着什么,因此见对方说完话之后走了过来,便下意识地询问。 听罢,池屿闲眉梢一挑: “怎么?吃醋了?” “没有。”花满楼摇摇头,脸上的神情依旧是柔和的,仿佛不管池屿闲做出了什么事情他都会支持一样。 池屿闲听到这个回答之后沉默了片刻,然后顶着花满楼疑惑的目光缓缓开口: “所以,你究竟是信任我?还是喜欢得没有那么深?” 听到这里,花满楼便知道对方又在自己多想了,于是向前跨了一步,低下头: “因为相信你。” 面对没有安全感的池屿闲,花满楼几乎是将所有能直接说的话都直说了出来,要不然,谁知道眼前的青年会自己脑补什么。 听到满意的回答之后,池屿闲弯了弯眉眼,即使只有一瞬间,但足以花满楼看到。 “也没聊什么,只是说了一些关于石观音的事情。” “嗯。” 花满楼没有多问,看样子还真的是信任他。 夜风吹来,带着寒意。周围的景色速度迅速地向后倒退,花了不到半个时辰,他们便停了下来。 按理说,带他们回石府应当蒙住他们的眼睛,只不过曲无容奈何不了这群人,便不了了之了。 池屿闲站在花满楼的旁边,遥遥地望见不远处灯火通明的石府之后便挑了挑眉梢,在心里暗自想道: “来的人还好是曲无容,若是长孙红,恐怕他刚才说的那些话也和对牛弹琴没什么两样。” 曲无容下了船,随后便冷眼看着他们。 众人下船之后便往石府的方向走,绕过了一片石林之后他们才到进门的地方。 大门口种满了一大片的花,红艳艳的,像是被血染就的一般,风吹拂而过,花朵摇曳,宛如不断翻滚的血海。 池屿闲眼里划过了一抹嫌恶,表情很显眼,就连稍微有些迟钝的胡铁花都察觉到了。 “这有问题吗?” “这是夫人种的花。”曲无容说道,但除此之外便没有再多说了。 池屿闲抬手抓住了花满楼的手: “这种花会使人上瘾,石观音用它来控制人。一旦成瘾之后,便彻底成了石观音手里的行尸走肉。” 他说完之后抬起下巴,示意他们去看在大门口前拿着扫帚扫地的人,他们面容枯槁,形销骨立,甚至都不成人形了。 众人纷纷骇然,连忙后退远离了旁边的罂。粟花。 石观音自然不会在门口等着他们,于是曲无容便将他们带了进去,路上遇到了不少人,看到曲无容之后还稍微有些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见状,池屿闲便猜测到了曲无容在这里的地位,虽是如此,但在石观音的眼里,对方似乎还比不上长孙红。 对此他不由得有些好奇,难不成是因为曲无容好看吗?还是说,石观音杀了对方的父母之后对曲无容也没什么好感? 不过这些对池屿闲而言也不是太重要,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解决掉石观音。 他早就知道了该如何解决掉对方,因此便准备进去见到石观音之后就动手。 想到这里,他微微侧首向楚留香使了一个眼色。 见状,楚留香也知道他接下来想要做什么,于是在心里也做好了动手的准备。 石观音能在江湖上扬名可并非只是凭借着美貌,对方的武功也不敌,就连楚留香都没有把握可以完全打得过对方。 不过…… 他看向了走在旁边的池屿闲,心里想起对方的那些传闻,心里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罢了,不管是不是真的,到时候他也注意着一些,并不会让池屿闲一个人对付石观音的。 * 石观音正在自己的房间,曲无容禀告了一番之后便让他们在外面等着。 “我们又不是来做客的。” 池屿闲扯了扯嘴角,看上去已经有了不耐烦了,再过一个时辰便是他要休息的时间了,他可不想推迟自己睡觉的时间。 他的表情看到之后猜都不用猜,花满楼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虽然一句话都没有说,但已经算是安慰了。 “我没事。” 池屿闲抬手搭在刀柄上,随后转过头看着眼前的人。 他的目光太专注了,以至于周围的人都注意到了。 花满楼微微一笑,并没有将周围的探究目光放在心上,而是认真地低声询问眼前的人: “怎么了?” “没什么——”黑衣青年拉长了声音,眼神有些纠结,犹豫了片刻之后还是开口问了出来, “如果……我杀了人,你会……” 只不过他的话都没有说完便被花满楼给打断了: “不会。” 对方回答的没有丝毫的犹豫,语气还十分地坚定。 池屿闲心里松了一口气,随后才扬起了一抹转瞬即逝的笑意。 “进来吧。” 曲无容已经出来了,随后抬眸看着他们: “只有你。” 第218章 “小心。” 花满楼垂在身侧的手不动声色地拍了拍池屿闲的手背,心里还是升起了些许的担忧。 “放心吧。” 池屿闲点点头,倒是反过来安抚花满楼了: “不会有事的。” “我们在外面等着。” 楚留香笑着说道,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因此池屿闲也转过头来冲他点点头。 “夫人,人已经到了。” “进。” 一道优雅又好听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曲无容推开房门,随后便站在门外示意池屿闲进去。 池屿闲暗地里提高了警惕,手也搭在了腰间的刀柄上。 “看来我们又见面了,不知道池公子有没有改变自己的想法?” 石观音正斜卧在榻上,说话时视线也没有落在池屿闲的身上,而是欣赏着自己举到眼前的手。 她的手修长白皙,仿佛是上好的羊脂玉雕刻而成,圆润的指尖很有灵气,还染了鲜红的指甲。 只不过这些对方池屿闲来说没有丝毫的吸引力,还比不上花满楼的手。 “你废话挺多。” 他站在旁边,见状便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坐姿懒散,一副根本没有将眼前的人放在眼里的样子。 石观音余光中瞥见了这一点,心里冷哼一声。 “是吗?” 她轻叹一声,看样子是真的有些遗憾。 毕竟眼前的人长得确实是符合她的口味,就这么把人杀了,她心里总觉得有些吃亏。 池屿闲轻哼了一声,抬手弹指,对方不远处正燃烧着的蜡烛便瞬间熄灭。 “没想到鼎鼎有名的石观音也会使出这种手段。” “哈哈哈哈。” 石观音听到他说的话之后笑了起来: “这种手段?只要能够达到目的,又为何要在乎是什么手段呢?” 她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来,美丽的脸在光线昏暗的房间里写满了诱。惑。 “你当真没有丝毫的……” 她话完没说还,池屿闲便直接开口打断了她: “够了,我不举,你再说什么都没用。” 他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形象,现在只想赶快解决事情,随后赶紧回去睡觉。 石观音听到他说的这句话之后不由得垂首看向了某个地方,表情有些变化,似乎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结果。 “我练了《葵花宝典》,就算不喜欢男的,也满足不了你。” 听到《葵花宝典》,石观音心里那些有关风月的事情顿时消散,随后抬眸看向站在眼前的人。 眼前的人看上去颇具男子气概,那为什么要这么说?难不成要练《葵花宝典》就要不举吗? 见状,池屿闲抬手打了个哈欠,看样子是真的困了。 “算了,说这么多做什么?”他像是在反问自己, “动手吧。” 石观音抬眸,轻哼一声: “看来你过来还真是抱着必死的心。” 她自然没有打消对眼前人的杀意,刚才废那么多话也只是想要玩弄眼前的人一番。 玩后再杀,她做这种事情也并非一次两次了。 池屿闲: “谁死还不一定呢。” 他笑了笑,腰间悬挂着的刀猛地出鞘,寒光一闪,无边的杀意顿时充斥着整间房间。 石观音的武功确实很高,池屿闲几乎和对方打成了平手,如此看来,她的武功和东方不败任我行相比并不低。 对方宽大的衣袖此时如利刃一般,池屿闲单手持刀,另一只手使出了五分力气袭向了对面的人。 他们之间的打斗,这个房间根本维持不了。只听到“轰隆”一声巨响,房间因为里面两股强大的内力碰撞而顿时四分五裂。 这动静简直比白天在龟兹国王那里的动静还要大。 原本等在外面的众人听到动静之后立刻抬眼望去,只见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宛如飞鸟一般飞向了天空。 花满楼目光落在池屿闲身上的时候心头猛地一颤,不由得担心了起来。 而石府内听到动静的众弟子纷纷赶了过来,见状,楚留香他们便出手将这些人给制服。 另一边,池屿闲黑衣猎猎生风,面对如此强大的石观音也不落下风。 和他对招的石观音感受最明显,眼前的青年不过二十出头,竟然可以在这个年纪和自己打成平手,假以时日,岂不是都能打得过自己了? 若是一开始石观音对池屿闲的杀意只是因为对方出言不逊,但现在杀意变深,也不过是觉得不能给自己留下未来的隐患。 见对方出手越发得狠辣,池屿闲扯了扯嘴角,手里的刀快得几乎都看不清招式,只能看到银白的残影。 池屿闲身形矫健,一个飞跃便来到了石观音的身后,对方的袖子宛如云出岫一般挡住了他一刀,随后内力迸发,硬生生地将他逼退了几步。 “啧。” 没想到会花费这么久的池屿闲脸上已经出现了几分不耐烦,眉眼间的郁气浓重。 此时,他脸上的神情对于石观音来说有些熟悉,像是那些曾经被她折磨到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人一般。 充斥着求死。 她察觉到这一点之后,不由得勾起了唇角。 当一个人有了死意,那么就好对付了。 只见那道白衣身影如闪电一般,出招也无比得迅速狠辣,若是换做其他人,恐怕十招之内就没了性命。 第219章 发现这一点的花满楼脸色一变,经常挂在脸上的笑意都没有了,整个人都显得无比得凝重。 他的心此刻狂跳不止,仿佛是在预告着接下来会发生不好的事情似的。 作为和石观音交手的池屿闲,他自然清晰地察觉到了自己情绪的变化,但他并没有说什么,而是继续挥舞着手里的赶月刀。 刀风阵阵,周围的一些石林都被他一刀劈断。 周围不断发出轰隆隆的声响,此起彼伏的。 池屿闲足尖轻点,整个人几乎都倒挂在了旁边的石柱上,手里的刀身反射出了一道光,落在地面上宛如水波荡漾。 “看来你要输了。” 石观音瞥了他一眼,似乎望见了他的心里。 听到她这句话的池屿闲勾了勾唇角,只不过脸上却没有丝毫的笑意,因此便显得露出的这么笑有些怪异。 他知道石观音是什么意思,却也没想到今天竟然这么倒霉,许久没出现过的压抑情绪如潮水一般涌来,似乎非要将他给淹没似的。 池屿闲握着刀柄的手用力到发白,但手已经开始在抖了。 在如此生死攸关的时刻,他拿着刀的手竟然在抖! 石观音笑了,再次出手,充斥着杀意的内力向周围涌去,一些武功低的人都被这一招逼得摔倒在地,更有甚者还心脉受损“哇”地一声吐了一口气。 而楚留香几人虽然没有到那种地步,但现在的情况他们是想插手都插手不了。 那两个人的内力一个比一个霸道,几乎已经到无法靠近的程度。 花满楼脸色苍白,仿佛现在与石观音对招的人是自己一般。 他怎么会看不出来,他怎么会察觉不到。 池屿闲现在的情况根本不对劲,和石观音打起来甚至都是在帮助他了。 眼前似乎有些发黑,花满楼稳着心神,垂在身侧的手几乎用力到发白,被紧紧地握在手里的衣服都皱皱巴巴的。 池屿闲轻咳一声,再次抬眸时,眼里平静无波。 他抬起手里的刀,在石观音的目光之下猛地笑了一下。 失真感一直包裹着他,大脑甚至都开始不清醒了,这种感觉太影响他而来,甚至在某一瞬间都想就此停手,任由石观音杀了自己。 电光火石之间,石观音察觉到了什么,猛地冲了过去,手呈掌状,眼看着就要拍向池屿闲的心口了,对方竟然毫无反应。 “池屿闲!” 若是再不躲,他接下这一招必死无疑! 石观音笑了,像是在笑池屿闲的不自量力,又仿佛在嘲讽对方和自己决斗是在痴心妄想。 就当她的一招快要触碰到眼前的黑衣青年时,对方猛地抬手握住了她的手。 一瞬间,磅礴如海的内力汹涌而来。 石观音脸色大变,她的内力! “忘了告诉你,我最近遇到大事不怎么用刀,”黑衣青年惨白着一张脸,说话时的语气都有气无力的, “吸星大法真的好用。” 吸星大法! 石观音想要将自己的手给抽出来,却没有成功,自己的内力根本不受控制地向对方涌了过去。 “不!不!” 石观音大喊着,她垂落在胸口的长发因为内力波动而不断飞舞着,也因为内力的流失,她几乎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头发由黑变白。 就在这时,池屿闲扬起了另一只手,他手持弯刀,动作利落地往眼前一横。 刀身银白,宛如镜子一般。 而石观音瞪大了双眼,自然看清楚了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 “啊啊啊!” 她接受不了地大喊着,根本不敢相信自己此刻正在老去。 或许是因为担心她自爆,池屿闲松开手,抬手一掌击向了石观音,动作十分利索地废了对方的武功。 没了内力和武功,石观音的容颜十分迅速地老去。 “我的脸!我的脸!” 池屿闲飞快地抽离自己,眨眼间就和对方拉开了距离。 他刚刚落地,垂在身侧的胳膊便被人猛地拽住,随后用力一拽。 池屿闲心里一惊,但反应过来了自背后抓住他的人是谁,因此也没有躲避。 他不由自主地转了个身,随后便被花满楼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或许花满楼现在心里还是惶恐的,抱着他时的力气很大,像是要把他的腰给勒断似的。 “你刚才吓死我了。” 向来稳重从容的花满楼,此刻说话时的声音都在抖,还好人没事,还好…… 白衣青年抱紧了怀里的人,仿佛只要松开手,对方就会像海市蜃楼一样消失。 他刚才看到对方流露出来的求死心之后整个人便大脑一片空白。 “有我在,你好好的,好吗?” 第85章 回家 花满楼的声音依旧是温柔的,但除此之外似乎还夹杂了一些一时之间听不出来的复杂情感。 “嗯。” 池屿闲轻咳一声,抬手抵在对方的肩膀上,轻声说道: “我没事,你稍微松开一些,有点疼。” 听到这句话之后,花满楼总算是松开了手,刚才有失风度的行为让他此刻也稍微有些不好意思,但并没有表现出来。 而周围的人看到这一幕之后也不由得惊讶不已,但他们大部分都是以为池屿闲和花满楼只是因为朋友情谊太深。 第220章 多多少少知道原因的楚留香三人轻咳一声,只不过也没有多说什么。 * 石观音身死,偌大的一个石府便群龙无首。曲无容倒是还在,只不过长孙红却是没了踪影。 察觉到这一点之后,池屿闲也只是扬起唇角扯了扯,他低垂着眉眼,告诉了楚留香外面那一大片花海该怎么处理之后便随意找了间房间休息了。 或许是因为他睡得比以往都早,因此也错过了接下来发生的一些事情。 比如苏蓉蓉她们竟然也过来了,还是黑珍珠带过来的。 只不过这些就算他知道了,估计也不会在意,现在他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好好休息。 花满楼陪着他,但和之前相比就有些寸步不离了,就像是担心他自己会寻短见似的。 躺在床上之后,池屿闲抬手拽住了花满楼的袖子,随后强撑着困意说道: “你放心,有你在,我不会像以前那样的。” 说罢,他便缓缓地闭上了双眼,眨眼之间就睡了过去。 还站在床边的花满楼还是没从刚才缓过神来,只要一安静下来就会去想刚才那一幕。 若是池屿闲没有躲过去,此刻恐怕已经没了气息。又或者他到紧要关头实在是抵抗不了情绪,现在正躺在床上睡觉的人也不复存在。 花满楼抬手遮盖住自己的眼睛,胸口不断地上下起伏着,隐藏在心底的情绪在此刻很是跌宕。 他独自消化了片刻,随后弯下腰来抬手触碰着面前的人。 还活着。 不管是耳边响起的平缓呼吸声,还是指腹处察觉到了温热,都表明着眼前的池屿闲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或许是因为察觉到了他的小动作,刚睡着没多久的人便醒了过来,只不过睡眼朦胧。 池屿闲动作自然地往里挪了挪,随后抬起手在自己身旁拍了拍。 虽然一句话都没有说,但也足以花满楼明白他的意思。 几乎是没有丝毫犹豫,花满楼在看到对方邀请的那一刻就躺了上去。 熟悉的气息瞬间包裹着他,一吸一呼间满是自己熟悉到骨子里的香味。 “睡吧。” 这次倒是轮到池屿闲说这句话了,还模仿着花满楼之前的动作抬手拍了拍对方。 花满楼眉眼弯弯,低声回答道: “好。” 说罢,翻了个身,抬手便将人拥进了怀里。 两道不同的心跳声逐渐地趋同,宛如一个人似的。 *** 一。夜无话。 翌日,等池屿闲睡醒之后,昨晚那些消极的情绪早已消化好了。 他睁开双眼,看到的第一幕便是正在熟睡的花满楼,对方闭着双眼,纤长的眼睫垂下,宛如一双漆黑的蝶翼。 睡着时的花满楼比平常更柔和一些,倒像是一副画,只是这么静静地待着,便足以让人知道对方是一个多么俊雅的人。 他的目光几乎是不加遮掩,花满楼没多久就醒了过来。 “今天醒这么早?” 刚睡醒时的花满楼说话的声音还夹杂着几分沙哑,听上去格外得诱人。 池屿闲轻咳一声,随后便准备起来。 他一边下床,一边回答着: “昨晚睡得早。” “嗯。” 花满楼难得在床上多待了一会儿,等池屿闲都收拾好之后他才起来。 外面很是安静,直到花满楼整理好之后外面才传来敲门声: “池兄,你醒了吗?” “来了。” 池屿闲回了一声,刚准备抬脚过去开门,脑子里便猛地想道了什么。 自己和花满楼睡同一间房,现在打开门,外面的楚留香岂不是就能够看到他身后的花满楼? 想道这里,他停下了步伐,随后便抬高了声音说道: “马上就好,我一会儿就过去了。” “好。” 楚留香回答着他,但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对方说话时的语气带上了几分笑意。 也不知道在笑些什么。 花满楼也听到了,只不过和还处在迟钝情况下的池屿闲相比,他早已明白了楚留香刚才为什么笑。 “走吧。” 他走过去轻拍了一下池屿闲的肩膀,语气柔和: “现在赶回去说不定还能赶上除夕。” “除夕?” 池屿闲惊讶地转身回头: “这么快吗?” 他皱起了眉,记忆似乎还停留在不久前的中秋上。 没想到时间一眨眼过得竟然这么快,居然都快要除夕了。 两个人一起出门,花满楼走在他身边耐心地解释着: “且不论在沙漠里耗费的这些时日,单是从兰州回江南,一来一回便要不少时间。” 这么一说,池屿闲才隐隐有些时间飞逝的感觉,不由得抬手摸了摸鼻子: “啊,我知道了。” 若是他当初没有突发奇想地跑出来,恐怕现在也不会…… 他脑子里的话还没有想完,额头上就被花满楼屈指敲了一下: “好了,回去的路上还能买些东西带回去。” “嗯。” 池屿闲点点头,和楚留香他们碰了面之后便一起出了沙漠。临走前,那位黑珍珠“王子”还单独找了楚留香聊天,两个人也不知道聊了什么,至少楚留香回来的时候表情还有些尴尬。 “怎么了?” 胡铁花开口询问。 “原来不是王子,”楚留香轻轻一笑,似乎还有些无奈, “而是公主。” 第221章 “她竟然是女的?!” 胡铁花有些吃惊,并且扎木合对外一直说黑珍珠是个男的,更别说大家看上去也没看出来什么奇怪的地方。 见状,池屿闲笑了笑,转身回望着无边的沙漠,风裹挟着细沙不断地挪移着,眨眼间,刚才熟悉的地形便改变了。 * 出了沙漠之后,姬冰雁便和他们分道扬镳,继续在兰州做他的富商,胡铁花也要离开这里,更别说本身就是一个浪子的楚留香了。 几人在姬冰雁的府上休息了一晚,第二天就陆陆续续地离开了。 乍一分开,池屿闲还有些不适应,周围猛地安静下来之后总会产生一种之前的事情是他在做梦的幻觉。 已经深冬,天早就冷了下来。虽然说自己和花满楼会武功有内力,但也阻挡不了如此寒冷的天。 若是池屿闲一人,一定会将就着,但现在不同了,他身边多了个有钱的花满楼。 坐在马车上,池屿闲抬眸看了一下周围,不由得在心里感叹道: “有钱真好。” “喝茶。” 花满楼倒了一杯热茶递给了旁边正在发呆的青年,又抬手摸了一下对方的手,冰凉一片。 “嗯。” 池屿闲回过神来,捧着茶杯暖手,随后便冷不丁地打了个喷嚏。 这些天太冷了,他有时候总会忘记多添衣,非要花满楼提醒他或者亲自给他披上衣服才会反应过来。 哪怕再强壮的身体也经不起他这么折腾,今天中午下起了雪,雪还不下,劈头盖脸地就是下。 而池屿闲也在雪落之时病倒了,虽然没有那么虚弱,但总算发热,早上退热之后晚上就再次烧起来。 “多喝水就好了。” 池屿闲正准备挑起帘子看外面的雪,却被花满楼抓着手给拦下了。 “风寒还没好,别见风,小心病得更重。” 正裹得严严实实的池屿闲兴致缺缺地收回了手,随后便看向坐在自己身边的人。 “平时在马车上煮茶也就算了,怎么能熬药呢?万一起了火该怎么办?” 他说话时皱着眉,表情严肃语气认真,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真的是在担心会突然起火: “你都这么大的人了,竟然连这个都不懂吗?” 被无缘无故“训斥”的花满楼也不恼,而是抬手捏住了对方正在说话时的脸: “好了,知道你不想喝药。” 见被钳制住的人还想再反驳他,花满楼微微一笑: “要不然就找家客栈先住下,等你的病什么时候好了,我们就什么时候继续赶路。” 池屿闲刚刚还熊熊燃烧的嚣张气焰顿时被一桶冷水熄灭,他抬手握着对方正捏着自己脸颊的手: “那还是算了。” 他扯下对方的手,抬起披在身上的斗篷一角遮住了脸,神情恹恹。 花满楼也不想见到对方这幅模样,只好半哄半劝道: “不吃药病怎么会好?” “多喝热水。” 沉默了片刻的池屿闲憋出来了这么一句话。 花满楼不禁哑口无言,和对方待在一起的时间越长越能体会到对方在一些事情上很像小孩子——不,小孩子都没他幼稚。 “算了。” 池屿闲知道花满楼是担心他的身体,于是便妥协了: “喝就喝,我又不怕。” “好好好。” 花满楼忍着笑,抬手拍了拍他的头。 只不过还没等自己的话说出口,对方便来了一个转折的但是。 “但是?” 池屿闲掀起眼皮看向对方: “我想堆雪人。” “现在?” 花满楼是真的无奈了,只好摁住了蠢蠢欲动的小狗: “等你病好了。” “哦——” 池屿闲也没继续和对方辩论,拉长了声音回答完之后便有些气馁地往花满楼身上一倒。 “你会不会觉得我有些无理取闹?” 他冷不丁地开口询问,语气还夹杂着不少的犹豫。 “没有。” 外面的风声很大,似乎还能听到大片大片的雪花落在车顶的声音。 花满楼越来越能感受到来自对方灵魂深处的不安全感,哪怕自己并没有表露出来一丝一毫的厌烦,但对方依旧潜意识地觉得自己会抛弃他。 对此,花满楼没有不满,而是不厌其烦地一遍遍地告诉对方: “不会,永远都不会。” 得到满意答案的池屿闲这才缓缓地点了点头,随后便裹紧了身上的斗篷,半垂着眼: “有你真好。” 马车里不像外面那么冷,甚至还有些温暖,但对于池屿闲而言,就算是身处在大雪纷飞的外面,听到花满楼这句话之后,他也会觉得温暖。 雪下了没多久,等他们离开这里之后雪便停了下来。 等回到百花楼已经是小半个月之后了,紧赶慢赶地总算是回来了。 路途遥远,池屿闲一回来倒头就睡,几乎是睡了整整一天,而且睡得还很死,就连花满楼喊他都没有什么反应。 花满楼叹了一口气,还好他摸了摸,有温度,没死就好。 -------------------- 作者有话要说: 小池:快许新年愿望! 花花: (诚恳)小狗好好活着,别死。 第86章 婚姻大事 等池屿闲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房间里一片漆黑,单凭眼睛也看不出来现在究竟是什么时辰。 第222章 他躺在床上打了个哈欠,随后便慢悠悠地从床上爬了起来。 这个时间,花满楼应该已经睡了吧? 池屿闲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推开门往外走。刚一推开门,迎面而来的就是一阵寒风,刮得人脸颊生疼。 他抬手拢了拢身上的衣衫,刚走出去就看到了正准备上楼的花满楼。 “怎么不多穿一些?小心又得风寒。” “哪有那么容易。” 池屿闲往房间里退了一步,随后便站在房间里看着对方。 见状,花满楼笑了一下: “是在找我?” “没有,”池屿闲移开了视线, “只是刚睡醒,想出来走走而已。” “我还以为你刚一睁开眼睛就要找我呢。” 面容温润俊雅的青年垂首低叹一声,这个样子看上去倒是有些可怜,不知道的还以为池屿闲怎么他似的。 “你!” 池屿闲似乎是翻了一个白眼,随后才双臂环抱在胸。前: “进来,外面不是很冷吗?” 江南的深冬湿冷湿冷的,让人有些难以接受,总觉得寒气直往骨头里钻。 “饿不饿?” 花满楼进来之后转身关上了门,在黑暗中准确无误地抓住了池屿闲的手腕,带着茧的指腹若有若无地摩挲着。 “不是很饿。” 池屿闲不知道为什么,被抓住手腕之后就莫名地想要后退。 察觉到这一点之后,他轻咳一声: “你刚从外面回来?” 知道他这是在转移话题,但花满楼却没有拆穿他,而是顺着他的话往下讲: “嗯,回来之后回了一次家,把买来的东西送了回去。” 花满楼一边说着,一边步步紧逼,直将人逼到了床边。 “嗯……” 池屿闲视线不断地闪躲着,刚才心里的警告在现在终于实质化了。 “你干嘛?” 但花满楼没开口回答他,而是用实际行动来回答了他刚才的询问。 带着淡淡茶香的吻落了下来,随后便熟练地撬开了似乎在紧闭着的唇齿。 池屿闲下意识地向后倒去,正紧贴着他的人也顺势压了下来。 身后的被窝还是温热的,躺上去也没有丝毫的冷意。当然,哪怕被窝不暖也不妨碍这个火热的吻进行下去。 水声有些明显,惹得池屿闲下意识地想要抬手推搡花满楼,但手伸到一半却被对方给拦住,随后紧紧地摁在了头顶。 一吻毕,躺在床上的青年不断地喘着气,还非要嘴硬: “下次要你好看。” 花满楼无声一笑,笑意都快从眼睛里溢出来了: “也不用等到下次,现在就行。” “不行,”池屿闲掀起眼皮看着压在身上的青年,从鼻腔里哼出了一道不满的音节, “便宜你了。” 花满楼忍不住了,总算是笑出了声,甚至还笑得浑身颤抖。 这有什么好笑的…… 池屿闲心里有些无奈,但看着眼前的人,竟然也笑了起来,两个人相视一笑。 “好了,真的不饿?” “嗯。” 池屿闲点点头,抬手开始去推压在自己身上的人: “你起来。” “你好像忘了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看来你是真的不记得了。” 略有些遗憾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搞得池屿闲再次不由自主地心里不好意思了起来。 “你提醒提醒我。” 他抬手拽着花满楼的衣领,与其说是在请求对方,倒不如说是在威胁对方。 “是一件不适合在床榻之上聊的事情。” 到这个时候了,花满楼竟然还在卖关子。 只不过,这个提醒已经很明显了,只不过池屿闲的记性不是很好,哪怕对方都把话说到这种地步了,他还是想不起来。 见状,花满楼叹了一口气,抬手屈指在对方的额头上敲了一下,很响,但不是很疼。 “嘶——” 尽管如此,但池屿闲还是故意抬手捂着自己被敲过的地方,装出了一副有些可怜的样子。 花满楼再次垂首,轻轻地在对方被敲的地方吹了一下: “好了,不疼了。” 池屿闲抬眸,紧紧地盯着近在咫尺的花满楼,再次,被对方的脸给蛊惑了过去,眉眼弯弯,甚至都快压抑不住心里的喜欢了。 他的眼神谈不上清白,几乎是一眼就能望穿他心里在想着什么。 花满楼顺从着自己的心,再次低头在对方的唇上亲了一下,不是那种深入的吻,蜻蜓点水一般温柔。 “到底什么事情,告诉我嘛。” 黑衣青年压低了声音,同时还拉长的尾音,一副撒娇的样子。 这是他第一次向花满楼撒娇,自然让对方有些抵抗不住,分分钟便缴械投降。 “婚事。” 花满楼无奈地开口,或许是担心一直压在对方会让池屿闲有些累,于是坐起身来: “之前你不是说第二天再聊吗?结果自己忘得一干二净。” 竟然是这件事情? 池屿闲这下是真的心虚了起来,甚至都不敢抬眼去看坐在自己身边的人。 他支支吾吾地: “这……不是太忙了吗?我记性不好你也是知道的。” “不过……” 池屿闲坐起身来,身体前倾趴在了花满楼的身上: “你怎么突然想起来这个了?” 第223章 两个人认识的时间已经不短了,至少在花满楼眼中看来是这样的。 而池屿闲却觉得他们才开始谈恋爱,现在就谈婚论嫁是不是有些快了? 他这么想的,同时也这么说了出来。 闻言,花满楼叹了一口气,侧目垂眸看着趴在自己肩膀上的人: “你不想?” “那倒没有。” 池屿闲皱了皱眉头: “只是……有些担心。” “担心?” “嗯,担心你只是一时冲动,万一之后后悔了怎么办?” 面对这句话,花满楼甚至都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他都想撬开眼前人的脑子,看看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 “婚姻大事,我怎么可能是一时兴起?” 他再次抬手敲了一下池屿闲的头,声音挺脆,可惜脑子不是很好。 池屿闲向后一躺,双眸望着帐顶: “让我考虑考虑吧。” “我不是在逼迫你。”花满楼为自己解释着,并不是很想让对方觉得自己是在逼婚。 “我知道。” 青年抬脚,无比胆大地将腿搭在了自己的身上,这个时候看上去倒是真的有些像小孩子了。 花满楼将手落在了对方的腿上,像是在抚琴一样摸着: “我是认真的,而且,家里人并不反对。” 谁曾想到,这句话竟然让刚才还躺在床上露出柔软腹部的小狗猛地坐了起来,语气震惊: “都知道了?” 看他的样子并不像是在作假,以至于花满楼甚至都有些怀疑自己了: “你觉得我们表现出来的还不算明显吗?” 明显吗? 池屿闲眼中满是疑惑,认真地回想起自己和花满楼之间的相处,觉得十分地正常,根本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这么想着,他还说了出来,语气有些委屈: “我们哪有?甚至还没你和陆小凤明显。” 花满楼: “……” “我和陆小凤又怎么了?” 他本来是想抬手敲对方的头,但手举到半空中便停了下来。算了,本来就有些不聪明,可别真的敲傻了。 池屿闲撇撇嘴,但也没有多说什么。 “唔——” 他坐起身来,摸着下巴: “我自己孤身一人,倒是没什么。” 见状,花满楼忍不住笑了: “同意了?” “没有。” 他果断地否认,惹得花满楼有些不解。刚才那句话难道不是在认真考虑之后准备同意吗? “哪有你这么随意的?” 池屿闲躺在床上,伸手抓住了对方搭在他膝盖上的手,一边把玩着,一边说道: “感觉不是很重视的样子。” 花满楼是真的冤枉,他今晚提及这件事情也只不过是想提醒一下对方这件事情,可谁曾想对方竟然忘了。 两个人聊着聊着便到了现在这个程度,他可没说就这么算了。 “怎么会?” 脑海里百转千回之后,花满楼微微一笑,抬手抚摸着池屿闲的头,目光温柔。 而池屿闲这时也觉得自己似乎有些无理取闹,于是轻咳一声: “时间不早了,我要睡觉了。” 他分明刚睡醒没多久,现在竟然又困了。 花满楼忍俊不禁,但也有些纵容地点点头让他一会儿收拾收拾就睡觉。 “头发擦干净之后再睡,不然会头疼。” “嗯。” 池屿闲点点头,在心里想道: “这么长的头发,擦干也不知道要用多少时间,还不如直接用内力烘干。” 他关上门,洗漱好之后准备上。床睡觉。刚躺到床上,之前的睡意荡然无存。 “……” 他沉默了片刻,干脆坐起身来思考着和花满楼之间的事情。 其实对方一开始说的时候他还有些诧异,因为他真的从未思考过要成亲的事情。 或许是觉得婚姻不是很靠谱,以至于池屿闲从未将这件事情考虑到他和花满楼的未来之中,甚至可以说,他从未想过未来花满楼会一直陪着他。 但这段时间里,花满楼的陪伴确实是让他心里的有些想法发生了变化,甚至有了现在这样也很好的念头。 成亲吗? 青年眉头紧皱,脑海里不由得想起幼时的一些事情,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 但,这是花满楼说的。 他好像还从未真正地相信过花满楼,至少这次,相信对方一次吧? 这么想着,池屿闲刚才心里的纠结逐渐地解开,刚才紧皱着的眉头也渐渐地舒展了开来。 可能是睡前一直在想着这件事情,以至于池屿闲睡觉之后做的梦竟然和花满楼有关。 在梦里一切都显得朦胧模糊,只能记得漫天的红,喜庆极了,都到了一种觉得恐怖的程度。 就连有时候满脑子全是废料的池屿闲都觉得这场梦有些难以启齿,不过,他也不是第一次做春。梦了,现在都习惯了。 就是…… 翌日醒来,池屿闲望着花满楼的脸,满脑子都是昨晚的梦。 “嗯?” 花满楼正在调琴,察觉到他奇怪的目光之后便好奇地转过头来看着他。 “没事。” 池屿闲自己倒是心虚了起来,猛地低下头去不敢看对方。 见状,花满楼挑了挑眉梢,目光准确无误地落在了对方变得通红的耳垂。 又在想什么?这下不仅是耳朵,连脸都红成了这个样子。 第224章 花满楼起身,宽大的衣袖轻轻拂过垂在桌子旁边的轸穗。 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池屿闲根本没有发现花满楼已经走到了自己身边,以至于对方弯下腰来说话的时候竟然吓了他一大跳。 眼看他吓得直往后仰,花满楼连忙身上扶住了他: “在想什么?竟然这么入神?” 池屿闲的心在不断地狂跳,就连耳朵里都满是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没什么。” 他故作镇定,板着脸回答着。 只不过,花满楼刻意收敛起脸上的笑意,抬手捏了一下他柔软滚烫的耳垂。 “什么都没想,怎么耳朵这么红?” 他想起之前的一些事情,不由得轻挑眉梢,总想逗对方一下: “该不会是……” 花满楼眉眼弯弯,凑到池屿闲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 脸上的热度刚刚退下的池屿闲在听到这句话之后再次升腾起了热意,说话都有些没逻辑。 “你!你怎么能说这种话?” “为什么不能?” 池屿闲: “因为你……是翩翩君子,说出这种话有些不符合你的形象。” “君子?” 花满楼重复着池屿闲刚才说的话,抬眸: “君子也是男的。” “哦。” 池屿闲冷漠脸,推开他就往外走: “我出去了,晚上回来。” “多穿件衣服。” “好——” 说是出去,其实就是落荒而逃。 池屿闲轻咳了一声,到现在都有些缓不过来。 总觉得现在自己变了不少,若是之前他遇到这种事情,心里肯定毫无波澜,绝不会想现在这样不好意思。 他去了城里,又因为陆小凤根本不在,他只好找了间茶馆进去坐着。 大堂前方是个台子,上面放着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桌上有一把惊堂木,看样子一会儿会有说书的。 池屿闲来这里这么久了,还从未听过说书,于是便点了壶热茶在大堂一个偏僻的地方坐下了。 没多久,说书人姗姗来迟,往椅子上一坐便讲了一段老生常谈的才子佳人的故事,听得池屿闲是昏昏欲睡。 就在他快要困得睡着时,猛地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今天我们就来讲一讲江湖上名声鹊起的那个天下第一——徽州池屿闲!” “咳咳咳。” 正抬手喝茶的池屿闲不免被这句话给惊得呛到,一时之间惹得不少人朝他看了过来。 但也没几个人知道他就是池屿闲,于是便转过了头,纷纷催促着说书先生继续往下说。 事情总是越传越离谱,以至于池屿闲根本都不知道自己竟然做了这么多的事情。 他是和石观音打了一架,也确实是打赢了对方,但怎么在说书人口中说出来的竟然是自己一招击败对方?! 池屿闲扯了扯嘴角,他自己自我炒作的时候都不敢这么吹。 还有什么打败天下无敌手,什么东方不败也拜倒在他的手下。这些谣言真的没有人澄清吗? 东方不败听到难道不会生气吗?竟然就这么任由世人瞎传? 不过,池屿闲也不会就这么站起来说这都是假的,而是听了没几句之后就回了百花楼。 他自从沙漠回来之后确实是没怎么在江湖上这些事情上掺和了,这么一看倒确实有几分销声匿迹。 “这么快就回来了?” “嗯。” 池屿闲在对方旁边一坐,端起对方面前的茶杯就一饮而尽,润完喉咙之后便将刚才在茶馆听到的谣言给对方讲了一遍。 “哈哈哈哈。” 花满楼听到之后笑出了声: “那池大侠现在是怎么想的?” “连你也打趣我?” 池屿闲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谁知道是怎么传的?越说越离谱了。” 他懒洋洋地就要往对方怀里趴,像极了一只粘人的小狗,一天不抱就浑身难受。 花满楼抬手抱住他,抬手顺着毛: “不喜欢这些?” “那倒不是。” 池屿闲闭上了眼睛,轻嗅着对方身上的淡雅香气: “只是觉得有些离谱。” “既然如此,那便随他去吧。”花满楼低声说道,他刚泡完茶,身上还带了一些淡淡的茶香。 池屿闲耸着鼻子嗅了嗅,随后满意地点评: “这个味道好闻。” “狗鼻子。” “哦。” 黑衣青年一扫刚才的郁沉,竟然活泼了起来,扒着花满楼的肩膀就凑了上去。 “嗯?” 花满楼抬眸,疑惑地看着他,但也没有推开对方。 “确实是狗鼻子,”池屿闲慢悠悠地开口说道,随后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因为……池屿闲就是花满楼的……” 他的话完没说还,便被隐约察觉到他接下来要说什么话的花满楼给抬手捂住了嘴。 “你真是什么话都往外说。” 被捂住嘴的池屿闲眼睛弯弯,那双深色的眼眸里没多少之前的阴郁。 当然,他这幅模样似乎只在花满楼面前显露出来。 “正经一点。”花满楼说道,随后才松开了捂着对方的手。 池屿闲干脆扒着他,皱着眉头,语气却是震惊的: “你是不是害羞了?” “……” 花满楼第一次觉得对方还是之前安静的时候好一点。 第225章 “我不说了。” 察觉到对方蕴含着危险的目光之后,池屿闲稍微拉开了和对方的距离。 他坐直了身子,随后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视线往楼外看了过去。 “有人。” 池屿闲皱着眉头,捡起落在桌子上的一片枯叶便甩了过去。 叶子被注入内力,顿时宛如利刃一般。 破空声隐隐响起,随后便被一把刀给阻挡住。 从不远处的树林里窜出来了一个陌生的男子,对方似乎没来多久,见自己被发现了之后便有些不好意思地冲他们行了一礼。 “前辈放心,我什么都不会往外说。” 他说罢便急匆匆地离开,生怕池屿闲恼羞成怒上来给他一刀。 “啧。” 池屿闲皱着眉头,刚才还好好的心情现在便有些不满。 见状,花满楼给他倒了一杯茶: “好了,不必在乎。” 说罢,他继续说道: “过几天就是除夕了,到时候和我一起回去?” “这么快啊?”池屿闲吃惊,然后就纠结且紧张了起来, “那我要买什么礼物回去吗?就这么空手去岂不是不太好?” 说着说着他就站了起来,像个陀螺似的在花满楼的面前转来转去。 “什么都不用带,”花满楼抬手抓住了“陀螺”, “只要你人过去就好了。” 话虽是这么说的,但池屿闲不可能真的什么都不带地空手过去。 中秋那天是太突然了,他没有准备礼物就算了,这次可不行,而且意义对他而言也不一样。 花满楼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于是也便随他去了。 反正有他在,不会出什么问题。 *** 随着年关将至,到处都是一片热闹的样子,池屿闲去城里的时候都看到不少的商铺门口挂起了灯笼,还贴好了对联。 氛围确实和平常不一样,喜庆得很。 池屿闲摸不准花家的人到底喜欢什么,便问了花满楼,不过对方却说: “只要是你送的,他们都喜欢。” 他不相信,对这句话持怀疑态度。 自己又不是什么人见人爱的,怎么可能谁都喜欢? 由于两个人要回花家,因此便没有在百花楼里准备什么,只是提前贴了对联。 花满楼看着在院子里忙来忙去的人,目光不由得柔和了下来。 这好像还是两个人第一次一起过年,去年的这个时候对方跑去了福州,两个人根本没有见到面。 “你看,我有没有贴歪?” “没有。” 花满楼摇摇头,抬手想要扶对方下来。 “不用。”池屿闲跳了下来,拍了拍手,抬眸看着自己刚贴好的对联,满意地点了点头。 “明天一早回去,可别赖床。” “我不是喜欢赖床的人。” 池屿闲说这句话的时候都不心虚,还故意转头望着身后的人: “实在不行……你和我一起睡。” “原来你打是的这个主意。” 花满楼摇摇头,走过去捏去他发间沾上的纸屑: “明天我会喊你的。” 后天是除夕,两个人要提前一天回去。 话虽说这么说的,但当晚池屿闲就紧张得有些睡不着觉,这个感觉和当初中秋时的还不一样。 明天准确的来说应该算是正式地见家长,池屿闲怎么可能会不紧张?他在脑海里想着自己带的那些礼物,越想越紧张。 万一大家不喜欢怎么办?花家那么有钱,家大业大的,万一看不上他的礼物怎么办? 不过事实证明,池屿闲这些担忧根本没有发生。 翌日,他和花满楼刚回到花家就被一群小孩子给围了起来。花满楼很招小孩喜欢,因此也连带着池屿闲成了小孩子喜欢的长辈。 被一群小萝卜围起来的池屿闲紧张的不行,看似是冷着一张脸,实则心里都紧张地不知道该说什么话了。 而向来会为他解围的花满楼竟然袖手旁观,就这么笑着看他被一群孩子围着问东问西。 甚至还有个别活泼地想要爬到他身上。 “哥哥哥哥!你和七叔也要给我生小妹妹吗?” 池屿闲那双深色的眼眸顿时瞪大,不可置信地看着扒着他的腿的小孩子。 还没等他开口,旁边一个小女孩便反驳道: “不是小妹妹!是小哥哥!” “噗。” 花满楼笑出了声。 -------------------- 作者有话要说: 小池:生不了,不能生,不会生! 第87章 哥哥,我娶你好不好? “不许笑!” 池屿闲皱起了眉头,虽然脸色依旧,只不过被乌黑长发遮盖下的耳垂已经变得通红。 见状,花满楼总算是上前将扒着对方腿的小孩子给拉了下来: “好了,不要再玩了,一会儿被你爹发现了之后又要训你了。” 听罢,那个小孩子立刻松开了手,立刻跑开了,看样子是真的害怕他爹。 花满楼将池屿闲从小孩子堆里给救了出来,然后好笑地看着他: “怎么?不开心了?” “没有。” 池屿闲摇摇头,然后抬手抓住了对方的衣袖: “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小孩子。” 他仰面抬眸看着面前的花满楼,脸上似乎还残留着些许的羞赧: “他们……都知道了?” 第226章 “或许是因为家里人说这件事情的时候没有避开这些小辈。” 花满楼是家里这一辈最小的,因此不少哥哥都已经成家立业了,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他们中秋就知道了,只不过看池屿闲有些不适应,这才没有开口打趣他。 只不过现在却不同了,池屿闲自从进了花家,几乎是遇到的每一个人都会打趣他一番,等他见到花父花母的时候脸红得都能和煮熟的虾相比了。 但偏偏他的表情却是理智中带着几分冷漠的,看上去反差极大。 “回来了?” 花母抓着池屿闲的手,等人坐在自己身边之后便开口问道: “之前来的时候太匆忙了,都没来得及问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二。” 池屿闲肉眼可见地紧张了起来,花母见状便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手: “都是一家人了,不用这么紧张。” “嗯。” 一旁的花满楼掩唇一笑,眼中的情意都快溢出来了。 现在的池屿闲和他刚认识的时候变化很大,当初那个仿佛随时都会离开的青年现在正乖巧地坐在长辈身边,和自己之前被父母拉着问东问西的时候一样。 花满楼对现在很满意,甚至都希望池屿闲能融入花家更多一些,至少这样对方在难过的时候还能想起自己还有去处,还有不少人在关心着他,爱着他。 或许是因为他看向池屿闲的目光太专注,以至于花母以为他是想要和对方说悄悄话,于是便松开了拉着池屿闲的手。 “好了,你们的院子还是老样子,要是有空就自己贴对联什么的,这样心诚一些。” “儿子知道了。” 花满楼长相和花母很像,柔和又温柔,总让人联想到春天带着花香的春风。 “走吧。” 花满楼抬手,手掌心朝上。 见状,池屿闲顶着满屋子人打趣的目光,动作多少有些不自在地将手搭在了对方的手掌心。 “你大哥一会儿要出去置办年货,你们两个要是觉得无聊便跟着一起去。” 身后花母笑着说道,对待池屿闲的态度很好,视如己出一般。 池屿闲低垂下眼眸,心软成了一片。 “怎么了?” 察觉到他情绪的低落,花满楼眉头稍皱,担忧地询问。 “没事,”池屿闲握紧了对方的手,突然停下来抱住了对方, “只是觉得,遇到你是我最大的幸运。” 花满楼无声轻叹了一声,随后抬起手回抱着对方,压低了声音: “不止是这个,从今以后,你每一天都是幸运的。” 原本还在感伤的池屿闲被他这句话给逗笑,松开了手笑着说道: “既然是你说的,那么我就真的会信。” 两个人一起去了花满楼的院子,随后又将对联贴上,灯笼挂上,打眼一望,满院子的红,喜庆极了。 花满楼也跟着抬眸,大片大片的红倒是让他想到了另一件事情,不由得轻笑了一声。 “嗯?” 池屿闲不知道他在笑什么,满眼的疑惑。 “没什么。” 花满楼抬手摸了摸他的头,语气很温柔。 *** 或许是忙碌了一天,晚上吃过饭没一会儿池屿闲就开始困了。他强撑着精神听长辈们讲话,身边坐着的就是花满楼。 “好,既然你也同意,那等来年春就把你们两个的婚事给办了。” “嗯嗯。” 池屿闲下意识地点头,答应完之后才反应了过来。 什么婚事?他什么时候答应了? 见他一副迷迷糊糊的样子,花满楼便猜到了他刚才是在做什么,不由得无奈一笑,刚想替他解释一番,却见青年莞尔一笑,再次重复了一遍刚才的回答。 两个男子成亲毕竟很少见,外人必然会有一些闲言碎语,但花家并不在乎这些。 池屿闲低垂眉眼,听着花家商量着自己和花满楼的婚事,只有问到自己的时候才打起精神。 “困了?那回去休息吧。” “啊,好。” 池屿闲浅浅一笑,随后便跟着花满楼回去休息了。 在回去的路上,对方冷不丁地开口询问: “你若是不喜欢,我便去和家里人解释一番。” 猛地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池屿闲还不知道他在说着什么,疑惑地“啊”一声,不过,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没有不喜欢,我已经想好了。” “当真?” “嗯,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池屿闲认真地说道,却没想到,他这句话刚一说出口,对方就沉默了下来。 “你说话。” 他抬手拽了一下花满楼的袖子,语气还有些恶狠狠。 “你确实没骗过我。” 花满楼违心道,抬手轻轻地拍了拍对方的头,眉眼低垂: “你愿意就好。” 今晚的月色还不错,月光照亮了他们回去的路,银白色的,铺在地上就像是落了一地的雪似的。 回到院子之后,池屿闲强撑着精神洗漱了一番,随后走到床边倒头就睡,被子都是花满楼给他盖的。 翌日,天刚蒙蒙亮,外面就噼里啪啦的一阵响,打破了花府的寂静,也惊醒了正在睡梦中的池屿闲。 他睁开双眼,意识还有些模糊。 外面的鞭炮声还在响着,震得耳朵都嗡嗡的。 第227章 突然,一双温暖干燥的手捂住了他的耳朵,紧随其后的就是一道温柔中带着沙哑的声音: “今天除夕,再睡一会儿就起来吧。” “嗯。” 池屿闲应了一声,随后便把脸贴在了花满楼的胸口,嘴里呢喃着: “小孩子的压岁钱,还没准备。” “我已经准备好了。” “嗯。” 他低声说了一句,随后便睡了过去。 等池屿闲再次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出来了,外面一阵吵闹声,甚至还伴随着各种的烟火味儿。 “起来了。” 他打了个哈欠,随后便起床洗漱了一番。 池屿闲是已经许久没有过一个完完整整的年了,去年在福威镖局也只是一起吃了个年夜饭。 “是今天拜年还是明天?” 他记忆有些混乱,回想小时候的记忆也想不清楚究竟是哪一天。 “都可以,不过明天要早起去祭祖。” “哦哦。” 池屿闲擦了擦脸,跟着花满楼出去给花父花母拜年。 他今天没穿往日里的黑衣,而是换了一件水蓝色的长袍,如此淡雅的颜色,倒是衬得他面白如玉。 “好好好。” 花母笑吟吟地看着他们,甚至还给了红包。 池屿闲有些诧异,毕竟他都这么大了,竟然还能收到红包吗? 只不过他看每个人都有,便收了下来,随后转头就塞给了花满楼。 “给你的拿着就好。” 花满楼一看就知道他心里是在想什么,于是又将红包给递了回去: “好了,不用觉得不好意思。” “我才没有。”池屿闲嘴硬道。 只不过,他并没有和花满楼说太久,因为昨天的那些小孩子看到他之后便抬手拽着他要去放鞭炮。 见状,花满楼便任由他们去了,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倒是不自己参与进来。 “小心些。” 池屿闲很少和小孩子相处,但今天倒是好说话了一些。他见一个梳着朝天辫的小男孩点了鞭炮之后没松手,连忙喊道。 还好他眼疾手快地将鞭炮丢了出去,不然炸的可就是对方的手了。 “下次不要这样。”他蹲下来,垂眸检查着对方的手掌心。 “呜呜呜我不会了。” 虽然池屿闲没说什么重话,但小孩子还是被他给吓哭了。 周围的小孩子见状,不由得围了上来: “羞羞脸!” 不远处的花满楼走了过来,先是摸了摸池屿闲的头,随后才抱起那个还在哭的孩子轻声哄道。 池屿闲简直是一个头两个大,见状连忙逃离了孩子窝。等花满楼哄好孩子再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坐在花园的凉亭里趴着发呆了。 “佑儿胆小,你别放在心上。” “没事,”池屿闲抬眸看着花满楼,对方身后是挂满了灯笼的桂花树,虽然已经干枯了,但此刻却像是开满了红花, “我没放在心上。” 他打了个哈欠,半眯着眼睛: “只是好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一时之间有些不适应。” “晚上更热闹,”花满楼将手搭在他的后脖颈,轻轻地捏了捏, “要是不舒服就告诉我。” “我可没那么娇弱。” 池屿闲笑了一声,不过他说的没错,接下来他很快就打起了精神,一天下来都没有丝毫的疲惫。 放到之前,这个点儿他早就困得不行了,今晚倒是精神,不见丝毫地睡意。 池屿闲正坐在旁边和花父下棋,他的棋下得一般,和花父两个人几乎是半斤八两,因此倒是玩得来。 “家里人会帮你操办,不过一些事情还得你俩做决定。” 花满楼的大嫂正念叨着他和池屿闲的婚事,从嫁衣到聘礼再到在哪儿办,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已经想好了。 “不必这么麻烦,”花满楼无奈一笑, “一切从简就好。” “那怎么行?”大嫂有些不赞同, “小池孤身一人,要是简单办了,外人岂不是觉得我们花家不重视他?” 虽然花满楼和池屿闲并不在意外人的闲言碎语,但既然对方都这么说了,便也只好点头答应了下来。 外面烟花和鞭炮遥相呼应,池屿闲的耳朵里一直在轰轰作响。 他和花父下完棋又被小孩子拉着要去外面点蜡烛,说是要一起点守岁烛。 “去吧。”花父笑笑,看向他的目光很柔和。 见状,池屿闲放下手里的棋子,起身被一个刚到他膝盖高的小孩儿给拽着走。 花家的房间多得很,住的人也多,因此点守岁烛很是费时间。但大家都不觉得麻烦,更别说被分配到这个任务的还是一群活力充沛的小孩子。 “哥哥,帮我点嘛,我够不到。” 池屿闲将小姑娘手里拿着的红蜡烛点燃,随后又听着对方的要求抱起她。 “哥哥,你不要和七叔成亲好不好?” “嗯?” 小姑娘撇撇嘴,委屈巴巴地说道: “等我长大了,我娶你好不好?” -------------------- 作者有话要说: 花花:不好不好不好。 第88章 大婚前夕 “不可以哦。” 池屿闲放柔了声音,但语气却是坚定的: “我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了,不能答应你的。” 小姑娘听完他的话之后撇了撇嘴,但总归是小孩子,很快就将这件事情给忘记了。 第228章 点完守岁烛之后天色已经不早了,大家聚在一起吃团圆饭,外面烟火和鞭炮齐鸣,吵吵闹闹的。 池屿闲站在廊下仰头望着被烟火染成了五颜六色的夜空,各种各样的光在他的脸上一晃而过,衬得他神情温柔。 “怎么出来了?” 自身后传来了一道柔和的声音,正是花满楼。 对方抬手将一件斗篷披到了他身上,语气认真地说道: “你风寒刚好,当心吹了冷风之后再次着凉。” “我才出来没多久。”池屿闲转过头,弯眸看着面前的花满楼。 “你怎么也出来了?” 他开口询问,垂在身侧的手准确无误地抓住了对方干燥温暖的手掌,一边等着对方的回答,一边将自己的手指挤进了对方的手指间。 “出来找你。” 花满楼说话时外面刚好在放鞭炮,他只好垂首凑到池屿闲的耳边说话: “回去吧,外面太冷。” 他一边说着,还一边捏了捏握在手里的手,冰凉一片,就这还说自己刚出来没多久? 花满楼心里这么想着,眼神不由得有些无奈,但他并不会开口以一种高高在上的语气呵斥池屿闲,而是转身将对方给牵了回去。 屋子里很热闹,同时也很暖和,刚进来没多久就驱散了身上的寒冷。 见他们进来了,一旁的人连忙给他们倒了一杯热茶: “快喝些茶暖暖身子。” 虽然外面很冷,但小孩子却仿佛是不怕冷似的在外面疯玩。不过今天是除夕,如此热闹倒也好,于是家里的长辈便任由他们去了。 池屿闲手里捧着茶杯,升起的氤氲水汽模糊了他的脸,同时也减少了不少冷厉,平添几分柔和。 “要是困了就先休息一会儿。” 花满楼见他打了个哈欠,于是低声提醒道。 他家里的规矩其实也没那么多,有一些小孩子守岁根本熬不过去,早早地就回房间去睡觉了。 闻言,正有些困倦地池屿闲睁开了双眼: “没事,还没那么困。” 哪有第一次在恋人家里过年就自己早早地去睡觉的?这样也太不好了。 知道他心里在想着什么,因此花满楼并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了,而是起身给他煮了一壶茶端了过来。 “喝些茶,实在不行就眯一会儿。” 周围的长辈有些在打牌,有些在唠家常,他们两个坐在这里倒是不显眼——只不过大家时不时地会看过来罢了。 池屿闲大脑昏昏沉沉的,因此一向敏锐的感知此时便有些迟钝,根本没有察觉到屋子里的人在时不时地观察他们。 以防他知道之后浑身不自在,花满楼也没有开口告诉他,而是安静地坐在这里陪着他说话。 或许是因为花满楼的声音太温柔了,池屿闲听着听着便困了,却非要强撑着精神来回答着对方。 以至于在花满楼听来,对方说话都听不清楚在说什么了,不是在“嗯”就是在“啊”。 他眉眼弯弯,眼中满是纵容,见对方困成这样,于是便停下来不再开口。 没一会儿,他肩膀上一沉,再去看,肩膀上便多出来了一个长发乌黑的脑袋。 周围有人看到了,便想要压低声音。花满楼见状摇了摇头,示意对方不用在意他们。 说不定在这么热闹的环境下池屿闲能睡得更好。 事实证明,花满楼心里想的没错,池屿闲确实是睡得很好。他一开始本来是打算眯一会儿的,但眯着眯着就不知道怎么睡了过去。 等他醒来的时候自己正靠在花满楼的肩膀上,对方正在和一个他不认识的人说话。 因为靠在对方的肩膀上,因此花满楼说话时的声音听起来便更加得明显了,甚至还能感受到对方说话时胸口的震动。 见他醒来,花满楼打住了正在说的话,侧首垂眸看向他,低声询问: “吵到你了?” “没有。” 池屿闲坐起身来,抬手掩唇打了个哈欠: “我睡多久了?” “半个时辰。” 这么久?!池屿闲不由得心里满是吃惊,随后便等和花满楼说话的人走了之后凑到对方耳边: “你怎么不叫醒我?” “看你睡那么好,便不忍地喊醒你。” 池屿闲心里软成了一片,眉梢眼角也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了些许的笑意。 他抬手放在了花满楼刚才被自己靠着的肩膀上,然后轻轻地用着力: “倒是辛苦你了,我帮你按按。” 花满楼忍俊不禁,笑着说道: “好,那我便好好享受了。” 两个人说话时简直是旁若无人,以至于屋子里的人看到之后不由得捂嘴嗤嗤地笑了起来。 这次池屿闲是听到了,不免有些羞赧,几乎是眨眼间就将手给收了回来,然后又端起旁边放冷了的茶喝着。 这么一连串的动作坐下来,倒是显得他有些心虚了。 花满楼是真的被他逗笑了,虽然没有那么放肆地笑出声,但已经差不多了。 于是池屿闲抬眸瞪了对方一眼,见对方好不容易收敛了脸上的笑意之后才满意。 就当他想要开口继续说些什么的时候,外面猛地响起一声巨响,紧接着便是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还没等池屿闲反应过来,坐在他身边的花满楼便眉眼弯弯,语气柔和地开口说道: “新年快乐。” 第229章 听到这句话之后池屿闲才反应过来,原来已经是新的一年了。 他不由得也跟着笑: “你也是。” 刚才还有些安静的屋子再次热闹了起来,大家互相说着祝福语,到处都是一片热闹的样子。 见守完岁了,周围的人便陆陆续续地回去休息。 池屿闲和花满楼留到最后才走,等出门的时候周围已经没什么人了,但外面的街上还很热闹,不仅有此起彼伏的鞭炮声,还有一些小孩子的欢呼。 “回去休息吧。” 花满楼抬手摸着他的脸,语气都有些怜惜。 “嗯嗯嗯。” 池屿闲接连不断地点着头,像极了啄米吃的小鸡。 外面还冷,两个人快步回了院子。之前点的守岁烛早已熄灭,只不过屋子里却是亮的。 今晚花府的每间房间都是亮的,没有一件会让其陷入黑暗。 向来睡觉时要熄灭蜡烛的池屿闲这次倒是有些不适应了,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就是睡不着。 花满楼沐浴回来便看到躺在床上的人竟然还没睡着,而是仰面躺着,那双深色的眼眸之中仿佛映入点点烛火。 “是不是太亮了?” 他一边询问着,一边端起放在床边的烛台。 池屿闲翻了个身,直勾勾地看着花满楼将烛台放到了外面的桌子上。 现在好多了,虽然也是亮的,但烛光从外面照到这里,光线已经变得昏暗了。 “好多了。” 他撑起身来看着花满楼脱下外衫坐到他旁边,眼神很是专注。 被他盯着的花满楼面色不改,表情自然地问道: “怎么了?还睡不着吗?” “没有。” 池屿闲躺了回去,抬手便抱住了身边的人,声音很低: “我今天很高兴,谢谢你。” “哎。” 听到他说谢谢的花满楼低声叹了一口气,反手将人回抱住: “不是说了,我们之间无需道谢吗?” “不一样,”池屿闲摇摇头,语气格外地认真, “这不一样的。” 花满楼也没问他到底是哪里不一样,而是垂首在他唇边落下了一个轻飘飘的吻: “既然你高兴便好。” “新的一年,我也没有什么愿望,只希望你岁岁平安。” 听罢,池屿闲心里又怎么可能不明白对方话里的意思呢?于是往花满楼颈窝蹭了蹭,像只依赖主人的小狗。 “我知道了。” 他抬手揽住花满楼的腰一言不发,偶尔哼唧一声,是一副绝对不会在外人面前露出来的样子。 对此,花满楼很受用,一边抬手轻轻地拍着他的背,一边低声说着: “已经过了除夕,用不了多久就开春了。也就清闲这几天了,到时候又要试婚服又要敲定宾客……” 他语气温柔,声音也是好听的,池屿闲听着听着便被哄睡着了。 等到花满楼长篇大论说完反问对方而没有等到响应时,这才发现趴在自己身上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睡着了。 见状,花满楼不由得哑然失笑,于是也安静了下来,抬手拢紧了盖在两人身上的被子之后便也跟着闭上了双眼。 *** 翌日,池屿闲醒来的时候天刚亮没多久。当然,他自己是不会醒这么早的,醒来也只是因为花满楼将他喊了起来。 今天大年初一,按照花家的规矩是要早起去祭祖的,因此池屿闲便不能睡懒觉了。 早就知道这件事情的池屿闲也没说什么,像是提线木偶一般被花满楼套上了衣服。 甚至等到对方给他擦了脸之后意识才真正地清醒过来。 “醒了?” 花满楼早已习惯他睁眼之后要花一段时间来缓神,于是收起了湿帕子,抬手拍了拍他的头。 “束发。” “嗯。” 池屿闲坐在台前自己梳着头,从面前摆着的铜镜中望见了花满楼的身影: “你下次可以提前喊醒我,这样就不用自己麻烦了。” “没事。” 见状,池屿闲也不再多说什么了,束好发之后便跟着对方出了门。 花家家大业大,初一祭祖,初二便有亲戚来上门了,一直忙活到初八。 这几天池屿闲几乎是天天早起,睡得时间也很早,一度让花满楼以为他晚睡晚起的习惯被改了过来。 但谁知回到百花楼的第一天对方便一觉睡到了中午,期间去喊他起来吃饭都不回应。 “哎。” 花满楼无奈叹气,只好任由对方去了。晚起也就算了,晚睡可不能一直就这么下去。 不过,还没等他想到什么解决的办法,两个人便再次忙碌了起来,池屿闲满打满算也就放纵了四五天。 在花家过了元宵之后,他们便时不时地要回一趟花家。 都过了正月十五了,眼看着没多久就要开春了,花家的长辈怎么可能不着急? 婚服要试,又因为是两个男子成亲,之前早就为花满楼准备的各种东西都要改。 原本池屿闲是想要不就那么用,但被花母知道之后拉过去苦口婆心地劝了一番。 至少等花满楼见对方出来的时候,满脸的疲惫,一看就是被念叨了不少时间。 而花家做这些准备的时候也没遮遮掩掩,因此不少人都知道花家之后要办喜事。 偌大一个花家,除了那些小辈之外唯一还未婚配的便是花满楼了,因此外界不免猜测了起来。 第230章 这花满楼身边从未见过什么女子,那究竟是要和谁成亲? *** “什么?!你要成亲?!” 一道惊讶不已的声音在二楼茶室响起,几乎是喊出这句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听闻花满楼要成亲之后就匆匆赶了回来的陆小凤。 花满楼面不改色,甚至还十分淡定地为对方倒了一杯茶: “坐下说。” “什么时候?” 陆小凤坐下,将杯子里的茶一饮而尽,随后开口询问。 “三月初七。” “这么快?” 今天就已经是正月二十了,这么算来,也就剩两个月了。 陆小凤心里吃惊不已,不由得双臂环抱在胸。前,随后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坐在对面的花满楼: “好啊,我还以为你成家还要许久,没想到这么快?” “是哪家闺秀啊?” 他翘起腿,拉长了声音询问。 “你不知道?” “我该知道?” 陆小凤自从听到花满楼要成亲的消息便往江南赶,根本没来得及打听新娘子是谁,更别说外面的人也不是很清楚,众说纷纭的。 “什么都不知道,那你回来做什么?” 这话一听就知道不是花满楼说的,陆小凤头也不回,抬高了声音: “哎呀池兄,你回来了?难不成你知道是谁?” 池屿闲一副刚从外面赶回来的样子,脸上的表情还有些疲倦,以至于陆小凤还因为他也是听到花满楼要成亲的消息之后赶回来的。 “我当然知道是谁?” 他走到花满楼的身边坐下,随后便将合起来的伞放在了一旁。 闻言,陆小凤挑了挑眉梢: “那你告诉我,那个拿下花满楼的人到底是谁?” 池屿闲笑了笑,眉眼稍弯,这让许久没和他见面的陆小凤有些惊讶。 “这件事情之后再说,”他笑吟吟地开口说道, “我也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从他脸上的表情来看,已经觉得有些奇怪的陆小凤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但还是问道: “什么好消息?” 池屿闲见陆小凤上了勾,于是脸上的笑意更大了: “自然是我的婚事。” “你也要成亲了?!” 陆小凤上身微微后仰,语气不是一丁半点儿的震惊。 若是花满楼成亲,他还多多少少有些理解,毕竟对方温柔有礼,很受女孩子欢迎。但…… 池屿闲他经常阴沉着一张脸,也不怎么爱说话,竟然也会有女孩子喜欢? 一旁的花满楼掩唇笑着,看向逗弄陆小凤的池屿闲,眼中满是纵容。 陆小凤看着他们两个,莫名有了一种自己被好朋友抛弃的感觉,他晃了晃头,在心里暗自想道: “当真是脑袋昏了头,怎么会这么想呢。” “那你要和那个勇敢的姑娘成亲?” 相比之下,陆小凤还是更想知道究竟是谁要和池屿闲成亲。 这时,刚才一直默不作声地花满楼开了口: “你不知道?” “我该知道?” 陆小凤察觉到古怪,怎么觉得现在的对话有些熟悉? 见状,花满楼不由得笑出了声,就连池屿闲都笑了起来。 陆小凤: “……” “好了好了,我承认我什么都不知道,两位大人便可怜可怜我,告诉我吧。” 听罢,池屿闲轻咳一声,收敛起脸上的笑,说道: “那你可要看好了。” 看好了?不是用耳朵听吗?怎么?难不成…… 陆小凤心里的话完没说还,随后便卡了壳,那双俊朗的脸上写满了震惊。 只见刚才还在和他说话的池屿闲竟然转身抬手一把拽过花满楼的衣领,随后便凑上去在对方的脸上亲了一下。 陆小凤: “……” “???” 池屿闲松开了拉着花满楼衣领的手,随后双臂环抱在胸。前: “怎么样?看清楚了吗?” “哈……哈……” 陆小凤尬笑几声,向来灵光的脑袋在看到这一幕之后都隐隐有了罢工的征兆。 “你们两个……” 池屿闲见状,稍微收敛了一下脸上的笑意,不由得在心里想道: “难不成陆小凤接受不了?” 就当他准备开口和陆小凤解释的时候,对方已经缓了过来,看脸上的表情,似乎也没有那么不满。 “好啊你们两个,这究竟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花满楼忍俊不禁,于是便开口解释了起来。 听罢,陆小凤抬手揉着额角,笑道: “想我陆小凤也算是个风。流浪子,竟然没看出来一丝一毫的奇怪。” 看他并没有流露出什么不适应的表情,池屿闲这才松了一口气: “你也不经常在这里待着,怎么可能知道?” “这么说来,倒是我的不是了。” 陆小凤开着玩笑,随后看了看和印象里变化很大的池屿闲,又看了看温柔雍容的花满楼。 “既然这样,你们成亲那天我带一份礼就好了。” 他沉默了片刻,猛地拍手说道。 “随你。” 池屿闲倒了杯茶,垂首吹着: “人来了就行。” “我的两个好朋友在一起了,我怎么可能不去呢?” 陆小凤刚才也只是开玩笑,并不会舍不得一份礼。 三人在二楼聊了会天儿,简单地吃了个晚饭之后便各自回房休息了——当然,这个各自指的是陆小凤自己回房间,而花满楼和池屿闲一起回房间。 第231章 看着那两个人并肩而行的背影,陆小凤不由地再次叹了一口气,就连花满楼都成家了,他还是孤身一人。 *** 两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百花楼里落的那层薄雪化去,院子里的花花草草吐出嫩芽,刚刚长出叶子,春天便到了。 这些天池屿闲晚上经常睡不着,每每都是到后半夜才睡着,没几天,他的精神便肉眼可见地差了起来。 回花家的时候被大嫂看到之后还担心地问他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没,只是晚上没睡好。”池屿闲掀起眼皮,强撑着精神回答着。 闻言,大嫂脸上又白转红,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再次开口时的语气都变得柔和了一下: “虽然你们快成亲了,但还是要节制一些。” 听罢,池屿闲愣了一下,随后才反应过来大嫂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他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连忙解释道: “不是……我……” 可他根本说不过大婶,被对方三言两语就给饶了过去。 等到大婶说完话之后,池屿闲都已经开始妥协了,算了,随便怎么说吧,反正丢脸的也不是他一个人。 由于池屿闲家中没有其他的亲人了,于是花家便决定干脆直接在家里,至于迎亲什么的就简化。 对此,池屿闲很赞同,见状,花满楼也依着他来了。 婚服早就试过了,很合身,现在便要开始敲定请什么宾客了。池屿闲的朋友不多,大部分还都是江湖人士,因此到最后给花母的名单也只是几个人。 林平之一家要请,然后就是楚留香三人和杨过了。 除此之外便没有别人了,撑死再算上一个陆小凤,只不过对方已经写在了花满楼的朋友之中。 在收到池屿闲的婚贴时,林平之震惊不已,几乎不亚于陆小凤,但他爹却很是欣慰,觉得对方能有一个人陪着,之后他们也便放心了。 林震南和其夫人看池屿闲完全是长辈的视角,看到对方孤身一人,心里说是不难受那都是假的,如今见对方安定了下来,心里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而楚留香却没有他们这么震惊,毕竟他早就看出来了池屿闲和花满楼之间的端倪,至于胡铁花和姬冰雁知道之后是什么反应,他早就能猜出来。 虽然姬冰雁之前不怎么出兰州,但看在花家的面子上还是来了,更别说自己和成亲的那两个人还同生共死过,自然是要去的。 三月初七成亲,初一的时候池屿闲就搬回花家了,时间越近他越紧张,甚至有几天都是一。夜未眠。 原本花满楼和池屿闲这些天是分房睡得,但看到对方这幅样子,花满楼每晚便避着家里的人和对方一起睡觉。 “睡吧,有我在。” 池屿闲肤色冷白,脸上稍微有一些其他的颜色就很明显,此刻他眼前一片青黑,一看就知道是没休息好。 “我睡不着。” 他趴在花满楼的身上,说话有气无力的: “我好紧张。” “毕竟是人生大事,紧张很正常,我也在紧张。” 花满楼收紧了搭在对方胳膊上的手,语气柔和地安慰着: “马上就初七了,这些天好好休息,到时候很快就过去了。” 池屿闲被他逗笑,眉眼弯弯: “什么很快就过去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在说什么处罚。” 见他笑了,花满楼不由得眉眼弯弯,压低了声音: “现在还紧张吗?要是紧张,我们就做些别的。” 他这么一说,池屿闲哪怕是不紧张也会说紧张。 一事毕,池屿闲眼尾还带着些许的红意,停下没多久便困意袭来,眨眼间便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谁不紧张呢?” 花满楼无奈一笑。 -------------------- 作者有话要说: 尊敬的__,真诚地邀请您在三月初七参加花公子和池小狗的婚礼。 第89章 洞房花烛夜 大婚那天的天气很好,阳光明媚,草长莺飞。 花府一片大红色,在阳光下仿佛是着了火似的,,风轻抚而来,垂着的红绸便不断地飞舞着。 池屿闲一大早就起来了,整个人都无比得困倦,单是坐在那里就已经困得不行了。 他虽是男子,但成亲这种大事还是马虎不得,因此一早就坐在了梳妆台前任由花府的那些女眷在他头上和脸上捣鼓来捣鼓去。 不过,池屿闲皮相极佳,不引人注意也只是因为平常太过阴郁,还不喜欢说话,这才让人最先注意的不是他的脸。 “小池皮肤真好,连粉都不用敷。”给他梳妆的嫂子左右端详着,最后也只是给他遮了遮黑眼圈。 池屿闲掀起眼皮,随后又垂了下去,根本就没有听到对方在说什么,只是下意识地嗯嗯回答。 见状,周围的人纷纷笑了起来,但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觉得他现在这个样子很是有趣。 最后,在一片热闹的欢呼声中,池屿闲总算是收拾好了,他睁开双眼,看清楚铜镜中的人时,不由得有些震惊。 不管是在之前的世界,还是在这里,他从未穿过如此鲜艳的颜色。 怪不得大家都说人靠衣装,猛地穿上大红衣衫的池屿闲仿佛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之前一直萦绕在他身边的那种郁郁沉沉之感荡然无存,他肤色冷白,一身红衣衬得他丰神俊朗。 第232章 眉如利剑,眸似寒星,面白如玉,唇又点了些口脂,但并不浓,只是稍微显得有血色。 “哎呀,真好看。” 身后的一个小姑娘捧着脸颊,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眼前的池屿闲,不由得看入了迷。 池屿闲看到自己这个样子,一时间还有些恍惚,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已经好了吗?” “对啊,你长得又好看,根本不用涂脂抹粉,只是发型上费了些功夫而已。” 池屿闲将视线落在了铜镜上,只见他那头乌黑的长发全部束了起来,用一个鎏金嵌红宝石的发冠给束着,并不像他平常随手扎的马尾。 扑面而来的少年感让池屿闲裸露在外的耳垂微微泛着红,这一点被围在他身边的平辈和长辈看到之后纷纷笑了起来。 “好了,好了,人来的也差不多了,我们也该出去了。” 外面阳光正盛,池屿闲刚出门便被阳光晃了眼,但他却破天荒地没有升起要打伞的念头。 由于是在花家成亲,因此池屿闲和花满楼离得极近,一些规矩倒也没有非要遵守,以至于他一出门就看到了同样身穿红嫁衣的花满楼。 对方似乎也没有穿过这么鲜艳的颜色,池屿闲一抬眸便望见了,不由得失了神。 “哈哈哈哈,小池都看呆了。” 旁边的人打趣着他,池屿闲连忙回过神来,耳垂通红,但表面上还是维持着一股酷且冷静的样子。 见状,花满楼轻笑了一声,眉眼弯弯,一如往昔。 耳边是亲朋好友地高呼,伴随着各种敲锣打鼓的声音。 若是放在之前,池屿闲肯定会觉得这样太吵,脸上也会露出不耐烦的神色来,但现在他却跟着周围的人一起笑了。 “哎,没想到一眨眼都快两年了。” 陆小凤看着他们并肩而行的背影,不由地开口感叹道。 想他当初在徽州第一次看到池屿闲的时候,对方还是一副冷漠得没有丝毫人情味儿的样子,现在竟然已经成家了,甚至还是和他们两个共同的好朋友在一起的。 旁边的楚留香自然也听到了这一句感慨,眼中似乎是划过了些许的笑意。 他抬手摸了摸鼻子,随后便晃着一把折扇,意味深长地开口说道: “缘分嘛,被爱的那个人总是会发生变化的。” 池屿闲和花满楼都是男子,平常的那些礼仪便用不上了,因此两个人便直接拜堂。 此时已经接近傍晚了,夕阳如血,几乎是将半边天都给染红了,和花府的喜庆装扮遥相呼应。 “一拜天地——” 池屿闲和花满楼转身,周围是亲朋好友拥簇着他们,脸上挂着笑,看向他们的目光都是柔和无比的。 没由来的,他心里一片酸涩,鼻尖也是察觉到了一阵酸意,仿佛下一刻就要哭出来似的。 察觉到了他情绪的变化,站在他身侧的花满楼眉眼稍弯,主动抬手握住了他的手。 周围的人看到这一幕之后不约而同地开始起哄。 “还没礼成呢,现在就忍不住了?” “你懂什么?人家这是情难自已。” 池屿闲被他们打趣地瞬间遗忘了刚才心里的酸涩,不由得眉眼一弯笑了出来。 两个人面朝外面的夕阳,随后认真地弯下腰来行了一礼。 “二拜高堂——” 池屿闲家中没有其他的人了,因此坐在主位的人便是花父和花母。 两位长辈今天穿的也很喜庆,就连眼角的皱纹里仿佛都藏着高兴,看样子是对池屿闲这个男儿媳很满意。 见状,宾客中一些人心里不由得千回百转,也不知道是在想着什么,不过这还是人家大婚的日子,不管他们心里是怎么想的,倒是都没有露出来。 池屿闲和花满楼在对拜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都笑了起来,一句话都没说,只是抬眸对视了一眼,便不约而同地无声一笑。 这种让人难以插入的氛围让周围的人艳羡不已,纷纷开口怂恿: “都这么亲密了,看一眼还笑啊?” 听到这句话之后,池屿闲稍微收敛起脸上的笑意,直起腰认认真真地和花满楼拜了堂。 他原以为自己今天会紧张得做错什么事情,但真的等到拜堂的时候,一直萦绕在心间的紧张顿时烟消云散,转眼间就被一种莫大的激动给环绕着。 “礼成——” 伴随着这道声音落地,周围猛地响起来了一阵欢呼声,其中以林平之的声音最大。 一开始刚知道和池哥成亲的人是花满楼时,他心里还有些震惊,但仔细一想,花满楼性格又好,人又温柔,还很有钱,确实能配得上他池哥。 今天一见,确实如此,至少林平之还从未见过他池哥露出这么轻松高兴的样子。 两人拜堂之后并没有直接入洞房,而是在外面向亲朋好友敬酒。 天色渐晚,府上点起了灯,处处一片红光,映在人身上,倒是有了一种灯下看美人的美感。 池屿闲并不知道花满楼的酒量如何,因此便准备替对方挡酒,但他却忘了,自己的酒量虽好,但对面那群人里可是有陆小凤和楚留香他们。 和这种喝酒如饮水的人相比,他的那些酒量根本算不上什么,更别说还有这么多的人了。 “来来来,今晚不醉不归。” 第233章 陆小凤笑着,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这幅模样,池屿闲总觉得对方心里没有什么好意。 事实证明他想的很正确,陆小凤敬酒时是抱了要灌醉他们的念头。 还不止是要灌醉池屿闲,甚至还带着花满楼。 毕竟陆小凤认识花满楼这么久,还从未见过对方喝醉时的样子。 原本楚留香和胡铁花是准备手下留情的,但看陆小凤这个样子,他们倒是也放开了。 但是这三个人就足以喝趴下十个池屿闲了,更别说剩下的那些亲朋好友了。 花满楼知道池屿闲喝醉之后容易胡思乱想一些东西,因此见对方隐隐有几分醉意之后便开始替对方挡酒。 “哎呀,不就是几杯酒吗?这还舍不得让对方喝?” 胡铁花打趣道,手里还端着一杯酒。 不愧是江南首富,这席上的酒都是好酒,在外面要花大价钱才能喝到的好酒! 花满楼轻轻一笑,温润的脸庞上已经带了些许的醉意,但和池屿闲不同,他喝醉之后反倒是越发的清醒。 “我自然是舍不得的。” 见状,周围顿时投过来数道羡慕嫉妒的目光,仿佛是看不得他这幅恩恩爱爱的样子,因此接下来灌酒的时候更不手下留情了。 酒过三巡,到最后还是花家的那几个人替新婚的两人挡下了众人的敬酒。 总算是有空档喘息的两个人被拥簇着进了洞房,原本是还想着要闹一闹洞房,但大家看着池屿闲挂在嘴边的笑意,顿时收起了这个念头。 玩闹归玩闹,还是没人想要惹到江湖上传言的天下第一,尤其是对方虽然是在笑,但满满的威胁意味已经浓重得快要溢出来了。 夜幕降临,婚房里灯火通明,龙凤双烛正噼里啪啦地燃烧着,桌子上还摆满了瓜果。 池屿闲抬手摁了摁有些鼓胀的额角,猛地安静下来的环境让他早已习惯了喧闹声的耳朵顿时嗡嗡叫了起来。 “喝点水。” 见状,花满楼给他倒了一杯水,蕴含着深意的眼眸打量着眼前的人。 池屿闲就着对方的手喝水,原本就涂了一些口脂的唇此时又红又亮,那层水光仿佛是在引诱着爱人似的。 “你怎么样?” 池屿闲抬眸,原本是在担心对方有没有被灌醉,谁知他的话甚至还没说完便被人抱了起来。 “!!!” 他哪怕再瘦也是一个有肌肉的成年男子,但对方竟然轻轻松松地就将他给抱了起来。 池屿闲不由得轻呼一声,随后便反应过来了什么。 今晚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事情几乎是显而易见了。 余光中瞥见了对方通红的脸,花满楼不由得笑出了声,甚至笑得身体都在颤抖。 见状,被摁在床上的池屿闲轻挑一下了眉梢,表情很是猖狂: “你笑什么?当心我要你好看。” “好啊。”花满楼微微一笑,带着醉意的脸此刻俊雅得让人移不开眼。 他抬手缓缓地解下身上精致的嫁衣,随后便将手指搭在了池屿闲的衣领上。 花满楼的手很漂亮,像是用玉做成的一般,经常弹琴的指腹还带着茧,摩挲着细腻肌肤的时候总能带起一阵颤抖。 “嘶——” 池屿闲束起的长发散开,宛如泼墨般散在了喜被上。 他咬着自己的手指,眉头紧皱,喉咙里压出一声难以控制的颤抖。 他之前不喜欢喝“豆浆”,总觉得有股腥味儿,但现在他却觉得之前的自己有点装。 花满楼俯身,长发顺势垂落下来,宛如漆黑的银河般散落在池屿闲的身边,更像是一道牢笼。 他仰起头,声音颤抖时被对方摁在头顶的双手被挤入根根修长的手指。 花满楼声音温柔中又带着几分的不容置疑: “一次了,你可要记好了。” “等……” 池屿闲的话根本来不及说完,下一秒便被撞碎,只能握紧对方的手指双目失神地望着绣着芙蓉花的帐顶。 -------------------- 作者有话要说: 别锁……速看 第90章 撩拨 “轻……轻一点……” 池屿闲手指紧紧地握着花满楼的手,指节用力到泛白,骨节凸起,十指交缠。 “疼?” 花满楼停下,随后抽出手轻轻地抚一下了对方汗津津的脸颊,手指还勾了一下对方被汗水打湿的长发。 “不是……”池屿闲总算是有了可以喘息的机会,双眼渐渐地聚焦,随后便看到了对方同样染上了情。欲的脸。 他抬手揽住了花满楼的脖颈,将湿漉漉的脸贴了上去: “你真的要十次?这么厉害你不要命啦?” 说这句话的语气莫名有些阴阳怪气,花满楼低笑了一声,抬手揽起对方的腰就坐。 池屿闲闷哼一声,垂在对方身后的手猛地用力抓了一下。 “你!” 他张着嘴,甚至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几次了?” 一只温暖微湿的手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背,似乎是在哄他,但声音里蕴含的深意却不像表面显露出来的意思。 池屿闲双目失神,似乎还蒙上了一层水壳,透过朦胧的泪水,他的视线落在了自己还搭在对方肩膀上的胳膊。 那条胳膊冷白一片,覆盖着一层薄薄的肌肉,上面赫然有着四个吻痕,排成了一排,仿佛是什么刺青一般。 第234章 “四……四次。” 花满楼微微一笑,抬手摸着他的头,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安慰怀里的人似的。 “真的够了,”池屿闲将脸埋在对方的颈窝,声音很低,还颤抖着, “下次……” “好。” 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随后他的唇边便落下了一个吻。 对方的动作很珍重,像是在亲吻着什么稀世珍宝似的。 池屿闲纤长的眼睫颤抖着,原本冷厉且酷的脸庞此刻充斥着动情之后的恍惚。 他这幅样子不免会让人产生很大的征服欲。 房间里的烛光摇曳,将两道身影映在了墙上。烛芯燃烧时的噼里啪啦声仿佛是在为刚才的事情鼓掌似的。 “睡吧。” 到底是第一次,花满楼没敢继续折磨对方,抽身之后披上外衫便开始收拾了起来。 天边微亮时,沐浴之后的青年才撩开床帐下来挑落了灯花。 昏暗的环境很适合入睡,疲惫且困倦的池屿闲听到动静之后便抬眸看了一眼正朝他走过来的花满楼,随后便闭上双眼睡了过去。 * 等池屿闲睡醒之后依旧过了中午,他艰难地睁开双眼,然后就被照进房间里的阳光给刺激得连忙闭眼。 他抬起手遮住了双眼,紧接着就感受到了浑身的不适,整个人像是被马车来回碾了好几遍,就连某个不可言说的地方似乎还残留着昨晚的感觉。 青年裸露在空气之外的肌肤几乎是以肉眼可见地速度染上一片绯红,真是的,昨晚怎么那么疯狂? 其实花满楼刚开始的时候很温柔细致,唯恐一不小心就伤到了对方,但等池屿闲适应了之后便不怕死地口出狂言,直逼得生性温柔的花满楼钳制着他翻来覆去。 想到这里,池屿闲甚至都觉得脸滚烫得可以煎鸡蛋了。 “吱呀——” 伴随着开门声是的一阵轻巧的脚步声,池屿闲眼睛都不用睁开就知道进来的人是谁,只不过他现在有些累,便没有开口。 “醒了?” 花满楼一进来就看到青年躺在床上抬手遮着双眼,也不知道他现在究竟醒了没,只好走到床边轻声询问。 “嗯。” 池屿闲应了一声,拿开了遮着眼睛的胳膊,眼尾微红,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被人欺负哭了。 看到这一幕,花满楼凸起的喉结上下微动,连带着喉结旁边的一枚红色吻痕也跟着上下滚动。 池屿闲的视线像是被烫到似的连忙挪开,开口说话时的声音都是哑的。 见状,花满楼起身给他倒了杯温水,又坐到床边抬手扶起他。 就着对方的手喝了一杯温水之后,池屿闲干哑的喉咙才缓解了不少。 “饿不饿?” 花满楼将杯子放了回去,再次站在床边,弯下腰就抬手摸了一下池屿闲的额头。 “饿了。” 池屿闲抬手拉住了对方的衣袖,随后咬牙切齿地说道: “今晚分房睡。” 听到这句话之后,花满楼正准备坐下的动作一顿: “怎么了?” 青年一边低声询问,一边抬起眼眸,那双温柔的眼睛仿佛春水一般,似乎还夹杂了几分受伤。 看到这一幕的池屿闲心里一软,甚至都开始觉得自己做得有些太过分。 不对!过分的明明是对方才是! 他反应了过来,耳垂通红: “我昨晚明明已经说不要了,你还……” 池屿闲的话说到一半便停了下来,似乎是觉得后半句话难以启齿似的。 闻言,花满楼在床边坐下,抬手勾住了他放在旁边的手指: “可是你一直勾着我不肯松开。” 虽然……虽然事实确实是这样的,但……池屿闲心里想着,不由得红了脸,难道花满楼就没有一点错误吗?! 眼看着他就要恼羞成怒,花满楼连忙开口附和道: “昨晚是我的错,之后不会了。” 说完之后他眉头一皱,目光担忧: “疼了?” “没……” 花满楼开始前做了那么多的准备,其实并不是很疼,池屿闲只是有点怂了。 他移开了视线,轻咳一声: “你可要注意身体,这么下去早晚都要……” 青年话说一半,视线便隐晦地落在了花满楼身上的某个地方。 花满楼: “……” 他似乎是被气笑了,但脸上的表情还带着几分温柔: “好了,我不会不顾及你的感受的。” 最后,分房睡的这件事情还是不之了,对此,池屿闲也不继续追问,看样子心里也是不想和花满楼分开。 成亲之后两个人并没有立刻回百花楼,而是在花家住了一段时间,直到三月十五才离开。 春天到了,气温也上去了,池屿闲似乎是犯了春困,每天都是昏昏欲睡的样子。 他一直是这种睡不醒的状态,惹得花满楼晚上也不敢折腾他,生怕打扰到他睡觉。 向来心态平和的翩翩君子都快被这件事情搞得心态不好了,但还是很快就调节好了。 夜晚,收拾好之后的池屿闲翻身上。床,熟练地翻到内侧睡觉。 花满楼过了一会儿才回来,长发披散着,还带着潮湿的水汽。 “要睡了?” “嗯。” 池屿闲头也不回,而是懒洋洋地应了一声,声音里带着浓重的困意。 第235章 谁能想到他们上次亲热竟然是成亲当晚? 花满楼扶额苦笑,但也纵容着对方去了,一丝一毫的不满都没有表现出来。 或许是察觉到了这一点,池屿闲心里竟然隐隐有几分愧疚。 因此等花满楼吹灭蜡烛上。床之后,他抬手便撑在了对方的身边,笑吟吟地开口说道: “花花困不困啊?” “怎么?” 花满楼轻笑一声,从他的眼神中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修长漂亮的手指便渐渐地覆上了他撑在自己身侧的手背。 两个人宛如干柴碰上了烈火,池屿闲身上的痕迹已经消的差不多了,只剩下胳膊上那排成一排的四个吻痕了。 花满楼垂首,将那四个吻痕再次加深了一边: “想还几次?” “看你……” 池屿闲衣衫大开,故作毫不在意地回答着。 听到他这个回答的花满楼闷笑几声,用食指蹭了蹭对方看似冷硬实则柔软的脸颊: “好,别忘了记着。” 池屿闲呼吸加重,面红耳赤。 他本来就很喜欢花满楼的手指,修长有力,又骨节分明,抚琴的时候就足以吸引他的目光了,更别说是现在了。 “之前做的梦里有这个吗?” 花满楼分明是一副君子做派,但说出的话却是这样的,甚至还一边说,一边勾了勾手指。 “是……” 池屿闲的声音猛地提高,随后便气急败坏地抬手锤了一下对方的肩膀: “那里太……” 他总算话说一半,平常倒是说得好听,一到床上就支支吾吾得害羞起来。 不过花满楼对他这个样子很是受用,眉眼弯弯,手指再次蹭了蹭。 胳膊上的吻痕再次多了几枚,到最后池屿闲都没有力气说话了,只知道咬着对方的手指闷哼。 在这种事情上,他并不会放声大喊,而是咬着牙忍着。殊不知他这个样子反倒是更加得引起了对方的征服感。 花满楼看着池屿闲冷白胳膊上的吻痕,声音温柔: “不来了,休息吧。” 他私下和池屿闲说话更像是在哄小孩子,眉眼温柔,爱意都仿佛要从他的眼睛里溢出来了。 池屿闲应了一声,下一秒就昏睡了过去。 夜已深,外面安静极了,只能听到一些不知名的虫子在鸣叫。 花满楼收拾好一切,刚躺下去没多久便听到外面有一些动静。 他睁开双眼,看了一眼睡在身边的池屿闲,随后便安静地再次起身。 百花楼里寂静一片,有些花期早的花早早地就开了,此刻正沉浸在夜色之中,时不时地因风摇曳。 一道漆黑的身影宛如一阵风似的掠过纤细的花草,随后便悄无声息地落在了院子里。 来人神情冷峻,手里握着一柄冷剑。 他抬眸望了一眼二楼,足尖轻点,眨眼间就翻上了二楼廊下。 就当他正要挑开紧闭着的房门时,自背后传来了一阵风声,于是他立刻移开了身子,反手将剑横在身前挡下了对方的一击。 花满楼现身,同样手持长剑,只不过身上并没有杀意,和眼前沉默不语但杀气极重的黑衣人截然相反。 “不知阁下深夜前来所为何事?” 花满楼轻轻一笑,语气柔和: “若是来赏花,烦请白天再来。若是其他的,恐怕花某难以欢迎。” 对方听他说完这些话并没有开口回答他,而是反手持剑冲他攻了过来。 二楼走廊不宽,两个人身手完全施展不开。 花满楼轻飘飘地便跃下二楼,一招一式尽是阻拦着对方。 和花满楼的招式不同,对方每一招都是杀招,看样子并非是寻常的江湖之人,反倒像是杀手。 察觉到这一点之后,花满楼眉头稍皱,心里不由得感觉到疑惑。 此人虽是下手狠辣,但武功称不上最高,倒是和之前的姬冰雁差不多。 因此,他根本奈何不了身上毫无杀意的花满楼,更别说就当他准备再次出手时,自背后猛地传来了一阵浓厚的杀气。 “砰”的一声,黑衣人手里的长剑被一柄弯月刀给卡住不能前进半分。 池屿闲本来睡得很沉,但架不住外面的动静太大,他睁开眼便发现身边的床铺没有人,随后就听到了外面的打斗声,于是连忙披好衣衫出来。 他手持弯刀,浑身的气势高涨,外放的内力几乎掀起了他身上宽大的衣衫。 “你是谁?” 池屿闲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眉头微皱。 见对方的武功在自己之上,黑衣人脸色微沉,随后便松开握着剑的手,腿上抬一踢。 池屿闲收刀抵挡,却被对方趁机拔出被钳制住的长剑。 “下次,还会再来。” 黑衣人说罢便转身离开,轻功看上去不错,眨眼间就消失在夜色之中。 池屿闲收刀入鞘,望着对方消失的方向紧皱着眉头,一副思索的样子。 “有没有受伤?” 他转身看向花满楼,见对方没受伤之后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我没事,”花满楼摇摇头, “对方武功不在我之上。” 闻言,池屿闲抬手摸了摸下巴: “我没见过这个人,看他招式,不像是正经的江湖侠士。 “是杀手。” 花满楼说道。 “杀手?” 第236章 池屿闲: “嘶——仇家太多,一时之间想不起来究竟是谁会杀我。” 闻言,花满楼无奈摇头: “接下来小心为上,陆小凤消息灵通,等天亮了去问问他。” “嗯。” 池屿闲点点头,看样子并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他打了个哈欠,像是没骨头似的往花满楼的身上一歪: “好酸。” 语气可怜兮兮的,惹得花满楼抬手揽住了他: “回去休息吧。” 他一边安抚着青年,还一边轻轻地揉了揉对方的腰,眉眼间带着几分疼惜。 尽管如此,下次该做的时候他也不会拒绝。 * 翌日,陆小凤听闻这件事情也陷入了沉思,摸着下巴思索道: “武功不低的杀手没几个,用剑的不少,不过这么一结合,倒是没几个人了。” 他抬眼看了一眼昏昏欲睡的池屿闲,又看了一眼神采奕奕的花满楼。 嘶——他心里犯嘀咕,这两人自从成亲之后便不加遮掩,看得他牙酸。 池屿闲这时掀起眼皮: “既然是冲我来的,那么应该不是一般的杀手了?” 他坐直了身子,打了个哈欠: “总不能我的命一点儿都不值钱吧?” 面对这种威胁到生命的大事,他竟然还有心思开玩笑,也不知道是说他心大,还是对自己的武功太过自信。 “嘶——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一个人来。” “谁?” “是谁?” 池屿闲和花满楼异口同声,随后转过头相视一笑。 陆小凤: “……” 怎么觉得自己这么多余? 他轻咳一声,抬手掩唇: “那个天下索价最高的杀手——中原一点红。” “中原一点红?”池屿闲重复着这句话,眉头紧皱, “不是很熟。” 他端起桌子上刚泡好的茶喝了一口: “总不能是对方看我不顺眼要杀我吧?想必还是有人雇他来杀我。” “不过……”他抬起了头,紧接着一个一个名字从口中讲了出来, “青城派掌门人余沧海,日月神教任盈盈,好像还有全真教的人,哦,还有丐帮的,也不知道是谁这么恨我。” 听他念出来了不下是个名字,甚至还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陆小凤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我原以为我已经足够惹麻烦了,没想到你比我还厉害。” “呵,”池屿闲双眸微眯,冷声道, “我可不像你,尽惹风。流债。” 闻言,花满楼不由得笑出了声,眉眼弯弯,也不知道池屿闲刚才说的话到底哪里好笑了。 “哎,”陆小凤叹了一口气, “你们两个是一伙的,倒是可怜我一个孤家寡人了。” 闻言,池屿闲微微一笑: “是吗?那你为什么不找爱人?是不想找吗?” 陆小凤被他说得无言以对,只好起身拍了拍衣摆: “呵,我不和你们一般见识。” 被无辜牵连的花满楼无奈一笑,这两个人一副欢喜冤家的样子,不是在斗嘴就是准备斗嘴。 陆小凤离开去查这件事情了,想必用不了多久就有答案了。 “也可以下次等对方来了问问。” 他这话说得,仿佛中原一点红不是来追杀他似的。 花满楼唇角微勾,目光柔和: “好,你注意安全。” “嗯嗯嗯。” 正在点头的池屿闲动作猛地一顿,随后眉头紧皱,仿佛是想到了什么。 “怎么了?” 花满楼察觉到了他表情的变化,于是开口询问。 “唔——总觉得好像还有两个人会杀我。” “两个人?” 花满楼这次倒是认真了起来,虽然也有些无奈对方的仇家太多,但也没什么办法。 “哎,毕竟是杀母之仇嘛。” 黑衣青年抬手抓了抓脖子,然后手腕就被对方给握住了: “好像大家还不知道。” “嗯?” 花满楼一边扯下池屿闲抓脖子了手,一边检查了一下有没有破皮。 见状,池屿闲下巴抬起任由对方检查: “那个无花和丐帮的南宫灵,是石观音的儿子。虽然不知道他们母子是否情深,但石观音确实是因我而死,说不定他们心里会记恨我。” 闻言,花满楼收回扯着对方衣领的手: “看来是辛密的旧事了。” 他心里其实也有些惊讶的,毕竟一个是少林有名的“七绝妙僧”,一个是丐帮的少帮主,竟然都是石观音的儿子。 这个消息但凡传出去,定会引起一阵惊涛骇浪。 池屿闲见花满楼这么轻易地就相信了自己,不由得眉眼弯弯: “你就这么相信我?” 被询问的花满楼面不改色,脸上依旧是那抹淡淡的笑: “我不相信你相信谁?” 他挑了一下眉梢,莞尔一笑。 见状,池屿闲不由得有些心痒,于是上身前倾,抬手搭在就搭在了对方的肩膀上。 他收紧胳膊,热烈地亲吻着花满楼。 而花满楼眉眼弯弯,纵容着他渐渐地趴在了自己的身上,还伸出了手揽着他的腰以防他从自己身上滑落。 一吻毕,池屿闲抬手摸着花满楼沾着水渍的唇: “怎么感觉你比我熟练?” 他双眸微眯,一副打算严刑拷打的样子。 见状,花满楼无辜地抬起双手,轻叹一声: “或许是因为我聪明吧。” 第237章 他开着玩笑,含笑的双眼认真地盯着坐在怀里的人,说出的话似乎都在舌尖饶了一个弯: “小狗太笨,或许是学得慢。” 被称作小狗的池屿闲笑了一声,猛地抱住了眼前的人,声音压低,语气也有些暧。昧: “那这样,主人教教小狗怎么接吻好不好?” 此话一出,花满楼揽在腰间的手猛地用力,脸上的笑也渐渐地收敛了起来。 他称呼对方小狗只是一个爱称,并不会放到人前来讲,但对方的回答却是显得有些色。情。 见状,池屿闲笑了: “害羞了?” 他一边说还一边不老实地伸手去抬起对方的下巴,一副浪荡公子的模样。 花满楼隐去温柔眼眸,摁在对方腰间的手意味不明地摩挲着。 虽然再次开口时的语气依旧是温柔的,但池屿闲却莫名地觉得对方有些危险,就像是被看似没有威胁的野兽给盯上了一般。 他收敛起脸上的笑,抬手就要推开花满楼。 只不过池屿闲没有成功,被人双手反剪到身后教训着。 “分明非要撩拨的人是你,到最后受不了求饶的还是你。” 花满楼哪怕做这种事情依旧是温柔的,风度翩翩,温润端方。 可池屿闲却是不断地丢盔卸甲,眉梢眼角都挂着一副动情的模样。 他额头抵在花满楼的肩膀上: “你真的是……” “嗯?” 池屿闲笑了起来,声音压低: “真的是让我喜欢。” 看他依旧记吃不记打地继续撩拨,花满楼都有些无奈了,只好抬手轻轻地敲了敲他的头: “好了,起来吧。” 池屿闲这才起身,甚至腿还有些软,只不过他要面子,强撑着站了起来。 “好像快下雨了。” 他转头看向乌云密布的天空,转移着话题。 花满楼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没一会儿雨便下了起来,淅淅沥沥的并不大。 光线都阴沉了下来,仿佛是被蒙上了一层灰色的雾气似的,就连吹来的风都是冷的。 不过春天的温度回升,这点儿凉意算不上什么。 下雨天很适合睡觉,尤其是春天的细雨,雨水打在屋檐上发出轻响,即不会太小,也不会太吵。 虽然池屿闲不是很喜欢下雨天,但他却喜欢在这种天气睡午觉。 房间里,黑衣青年脱下外衫躺在床上,身边陪着成亲没多久的恋人。 熟悉的气味将他包裹起来,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全感便袭上全身,暖洋洋的,不像是之前独自一人的冷寂。 池屿闲闭上了双眼,侧躺着,手指紧紧地握着花满楼的手指。 “你不睡?” “不是很困。”花满楼拍了拍他的头,低声回应着。 他过来也只不过是为了陪着池屿闲睡午觉,并不是因为自己想睡。 闻言,池屿闲勾了勾唇角,散开的长发披在身上像是一块黑色的绸缎。 外面细雨绵绵,天地间仿佛被水洗过了似的。光线昏暗的房间里,两个青年相拥着,即安静又温馨。 -------------------- 作者有话要说: 推下预收哦: 《[综武侠]我不是神医!》单纯不谙世事治愈异能受x冷四爷 温青柿自从五岁被抛弃之后便一直呆在森林里,一朝踏入江湖,分明天真不谙世事,甚至还手无缚鸡之力,却能在江湖上混得风生水起。陪他一起去汴京是的早已名扬天下的香帅,为他保驾护航的是天下索价最高的杀手,就连号称天下第一剑客的血衣人都要花大价钱求见他一面。对此,那温青柿竟然不明所以: “啊?我什么都没做啊?” 有人发现那位身罹重病的金风细雨楼的楼主竟然亲自迎接温青柿。两人见面之前,苏楼主咳血不断,脸色苍白,仅半个时辰,送温青柿出来时对方竟然神采奕奕,宛若新生。温青柿抬手摸着脖颈喜笑颜开: “谢谢,我很喜欢这个礼物。” 温青柿前脚带着苏楼主送的项链回去,后脚就被冷捕头拦下。对方脸色很差,手里握着一条柿子项连: “这个,我也能送你。” 第91章 打发时间 春雨连绵,一连就下了四五天。 之前说下次还会再来的中原一点红还真的来了,在雨刚刚停歇之后,这么看,他倒是有点儿意思。 中原一点红来的时候池屿闲正准备回房间,此时天刚刚暗下来,天边似乎还残留着余晖。 那把剑气势汹汹,满是杀招,招式也有些辛辣刁钻。 池屿闲随手拿过旁边花满楼刚剪下的花枝,随后抬手一挡便拦下了对方的那一招。 其实中原一点红已经猜到了自己可能会打不过眼前的人,但他是一个很守信用的人,既然拿了别人的佣金,便自然会尽力而为。 一开始对这件事情没什么兴趣的池屿闲挑了挑眉梢,总算打起了几分精神。 他甚至连刀都没拔,只是用着一根注入了内力的树枝和中原一点红对招。 对方的剑锋利无比,池屿闲拿在手里的树枝却能在数招之后安然无恙,由此可见他的内力是多么得雄厚。 “是谁雇你来杀我的?” 池屿闲一边接招,还一边分出心来询问对方,表情甚至都没有丝毫的变化,无比的冷漠,甚至和眼前的人一般。 中原一点红也不惊讶对方竟然猜出来了自己是谁,他闭口不谈,仿佛是不会说话一般。 第238章 见状,池屿闲勾了勾唇角,没有丝毫的笑意,带上了些许的讽刺: “既然如此,那个人出了多少钱来买我的命?这总能告诉我吧?” “咔嚓”一声,他手里的树枝总算是折断了,面对着迎面而来的长剑,池屿闲慢条斯理地抬手接下了那把剑。 剑身就被他夹在手指间不能动弹,见状,中原一点红总算是开了口: “白银一千两。” “一千两?”池屿闲沉思了片刻,露出一抹笑,这个时候的笑意倒是有些轻松, “看来我还挺值钱。” 此时,自二楼走出一位风度翩翩的白衣青年,或许是因为他们的打斗声吵到了他。 花满楼站在二楼栏杆处向下望,温柔开口: “一千两?花某愿出三倍,不知阁下意下如何?” 面对这句话,中原一点红几乎是不为所动。 他抬手招式刁钻地夺回自己的剑,随后快速倒退几步拉开了他们之间的距离,冷着脸: “不如何。” 这个结果他们早就猜到了,因此脸上也没有太大的诧异。 池屿闲手搭在自己腰间的赶月刀上,随后便微眯着双眼打量着眼前的中原一点红,似乎是在心里计划着什么。 难不成是想要杀了他? 中原一点红提高了警惕,同时也握紧了手里的长剑,仿佛只要池屿闲有所动作,他就会拼尽全力一般。 可谁知,对方竟然笑了笑,然后放下了手: “下次还来么?” 中原一点红皱眉,在心里思索着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将自己当成了可以打发时间的工具? 只不过,对方的目光却没有丝毫的冒犯,无比的平淡,比他之前见过的湖面还要平静。 “自然。” 中原一点红杀不了池屿闲便会一直来,直到杀了对方,或者自己被杀,如此才会就此罢休。 想到这里,中原一点红收剑归鞘,目光无比平淡地瞥了一眼不远处的池屿闲,随后便再次离开。 “有趣。” 黑衣青年双臂环抱在胸。前,低垂着眉眼,轻笑了一声。 站在二楼的花满楼听到这个动静之后心里猛地一跳,什么情况下一个人会觉得另一个人有趣呢? 虽然知道对方不是这个意思,但花满楼还是不自觉地吃味了。 他下楼走到池屿闲身边,抬手动作自然地将对方因为刚才打斗而变得凌乱的衣领给整理了一下。 而池屿闲也十分配合地抬起下巴任由对方给自己整理,甚至还察觉到对方的手指蹭了蹭他的脖颈。 “痕迹已经消了。” 花满楼有些无奈,见状便将对方竖起来的衣领给翻折了下来。 “消了?”池屿闲心里松了一口气,知道对方这句话不含有任何旖旎的意思。 他这些天一直穿的高领衣服,只是为了遮盖住脖颈上的吻痕,毕竟太过显眼,他心里总是有些不好意思。 见状,花满楼也只是微微一笑,看着对方欲盖弥彰的样子心里一片柔软。 “准备一直和中原一点红这么打下去?” 他见时机差不多,于是装作漫不经心地开口询问。 或许是因为花满楼平时就很关心自己,以至于池屿闲根本没有听出来对方话里隐藏的淡淡吃味。 “还挺有趣的。”他这么说道,露出一抹沉思的表情之后又耸了耸肩。 池屿闲: “反正平时待着也没什么事情做,就当是用来打发时间了。” 若是离开的中原一点红知道池屿闲只是为了打发时间才和自己对招,恐怕心里不知道该怎么想,或许会觉得对方太轻看自己。 只不过花满楼听到他这句话之后勾起唇角笑了笑,眉眼如画,眼神温柔: “平时没什么事情做?” 他重复了一边池屿闲刚才说过的话,看似很正常,但仔细一听就能够听出来对方话里隐藏的意味。 池屿闲和花满楼在一起这么久了,自然能够察觉到对方情绪的变化,于是轻笑一声: “怎么?你该不会吃醋了吧?” 他抬手抱住了眼前的人,眉眼弯弯,看样子还有些得意。 只不过池屿闲并不会故意让对方不开心,于是说完这句话之后就连忙解释了一番: “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觉得许久都没有活动筋骨了。而且……” 他将下巴搁在了对方的肩膀上,声音压低,语气都变得委屈了起来: “你难道不知道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的吗?” “真是让我伤心。” 池屿闲撇撇嘴,眼中没有丝毫伤心的迹象,一看就知道是在故意逗花满楼。 闻言,花满楼不由得抬手轻轻地拍了一下池屿闲的头,动作和语气都很温柔: “那你怎么样才会不伤心?” 分明是自己先吃味,结果到最后却是自己亲自哄人。 “哎,”池屿闲轻叹一声,掀起眼皮,认真却又带着些许打趣地看着对方, “看我心情喽。” “心情?” 花满楼低笑一身,揽着他的手轻轻用力,处在一个即不会让对方觉得疼,又能够钳制住对方的动作。 他心里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竟然有些漫不经心的。 池屿闲状似个乖巧地趴在他的怀里,实则垂在身侧的手却不怀好意地勾着对方的手指。 花满楼皮相极佳,看到他的第一眼就会觉得对方是一个很有教养的富家公子,一举一动都格外地风度翩翩。 第239章 而此时露出这种表情的时候,总会让池屿闲心痒痒的,想要将对方关进房间里。 池屿闲这么想着,还舔了一下干燥的唇,眼睛里的情绪明显得一看就能看出来他心里现在是在想什么。 不过,花满楼笑了一下,垂首在对方唇角落下了一个轻飘飘的吻。 就当池屿闲以为他接下来要做出什么事情的时候,对方竟然假装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似的松开了手。 被吊着的池屿闲心里一样,不上不下的让他有些难受。 见对方要拉开距离,不免主动抬手勾住了对方的手指: “怎么不继续了?” 他瞪着双眼,语气很自然。 而花满楼却抽出了自己被握着的手指,笑笑,语气柔和: “现在还是白天。 “ 只是想多亲一会儿的池屿闲哑口无言,目光上下扫视着花满楼。 “我可没那么想,看来花公子心里在想着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黑衣青年挑高了眉梢,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 “不过,我们已经成了亲,花公子这么想也正常。” 他赶在花满楼开口之前连忙说道,仿佛开这么一个玩笑很好玩似的。 被打趣的花满楼无奈地摇摇头,不过也十分纵容地任由他打趣自己。 “我去找陆小凤。” 见对方露出来了熟悉的笑容,池屿闲浑身紧绷,察觉到了即将到来的危险之后几乎是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跑。 对此,花满楼早已习惯,望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还有心思笑: “小心些,早点回来。” “知道了。” 面对和他说话像是对待小孩子的花满楼,池屿闲从一开始就很适用,甚至还有些乐此不疲。 或许是因为之前的一些事情,因此才会让他喜欢亲近的人这么对待他。 * 陆小凤很好找,池屿闲几乎是没有废多少功夫就在一家酒馆找到了对方。 “你怎么来了?” 正在喝酒的陆小凤瞥见了熟悉的背影之后便冲他招了招手。 “一起?” “不了,”池屿闲婉拒,施施然地在陆小凤对方落座, “戒了。” “戒了?” 陆小凤表情有些吃惊,不由得坐直了身子: “你要戒酒?” “嗯。” 池屿闲其实并不是什么嗜酒的人,酒量好也只是因为当初实习的时候在酒桌上练出来的。 再加上他因为醉酒闹出来不少的笑话,因此便在花满楼的支持下痛心戒酒。 一看他现在的表情,陆小凤就猜到了他现在心里在想着什么,于是连忙开口: “打住,由于你们两个最近提及对方的次数太多,为了我着想,你接下来不许提花满楼的名字。” 闻言,池屿闲轻挑眉梢: “哦——原来你是觉得自己孤身一个人,看到朋友成双成对,心里不平衡了?” 诬蔑! 陆小凤皮笑肉不笑: “对对对,你非要这么想我也没什么办法。” 其实他的朋友很多,成家的朋友也不少,但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自己的两个好朋友在一起了。 虽然这么说有点奇怪,但是每当和花满楼池屿闲两个人待在一起,他就莫名地觉得自己有些多余。 “好好好。” 池屿闲举手表示投降: “我少提一些便是了。” 他端起桌子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随后开口询问: “你有没有打听到最近丐帮有没有什么动静?” “丐帮?”陆小凤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思考了片刻之后摇摇头, “没有。” 听到这句话之后,池屿闲眉头轻蹙,不由得在心里暗自想道: “难道雇佣中原一点红的人不是南宫灵吗?” 看到他脸上的表情有些变化,陆小凤询问: “怎么?难道你的事情还和丐帮有些关联?” “差不多吧。” 池屿闲摸着下巴: “我也不是很确定,不过,尽管他们来,就当是打发时间了。”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很平淡,仿佛这些刺杀只是儿戏一般,根本不值得自己提高警惕。 此番发言很是轻狂,只是说的人是池屿闲,倒是正常了。 -------------------- 作者有话要说: 痴呆 第92章 送礼 陆小凤原本一个人喝酒还挺舒适,只不过看到对面有个人滴酒不沾之后,他便轻叹了一口气,放下酒杯之后就去结账了。 滴酒不沾的池屿闲眉眼稍弯,只不过很快就恢复到了平日里的冷漠模样。 “既然如此,那我们去丐帮看看好了。” 丐帮的总据点并不在这里,只不过他们之间的消息传得很快,去打听打听也没什么坏处。 “走吧。” 池屿闲起身,拿起放在旁边的伞之后就跟着陆小凤走出了酒馆。 外面的阳光还挺好,晒在身上暖洋洋的,舒服得让人忍不住伸懒腰。 只不过,陆小凤微微侧目,目光落在了池屿闲撑着的那把伞上面。 好像对方经常撑着这把伞,不过最近不是不撑伞了吗?今天怎么又开始撑伞了? 陆小凤收回视线,脑海里猛地想到了什么。 对方不撑伞的那几次身边都有花满楼陪着,难不成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不过,陆小凤并没有将这个问题给问出来。 池屿闲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着这个,撑着伞往前走着。 第240章 城里的丐帮他也去过,只不过现在和他当初去的时候有些不一样。之前他来丐帮的时候没几个人见过他,这次来的时候竟然看到他之后就认了出来。 那几个人面面相觑,心里还以为自己是哪里惹到了他,是人上门来寻仇了。 好在池屿闲身边还跟着一个陆小凤,对方笑了笑,随后便熟练地打听着消息。 见状,池屿闲刚好在一旁看着。 就当他逐渐快要发呆的时候,猛地察觉到了身后传来了一道视线,对方并不遮掩,也不带什么恶意。 他轻抬伞面望了过去,只见一个陌生的乞丐正站在拐角处看着他,看上去年纪不大,眼睛里透露着机灵。 那个乞丐看池屿闲发现了自己,于是无声地开口示意他过来。 池屿闲思索了片刻,随后便走了过去。他倒不是不担心对方会心怀不轨,只是对自己太过自信。 “有事?” 他在小乞丐的面前停下,抬眸看着对方,语气平淡,表情也没有丝毫的波澜。 “你这次来还是要传播什么消息?”小乞丐挤眉弄眼,压低了声音说道, “我可以帮你,只不过嘿嘿嘿。” 听到这句话之后池屿闲才想起来了眼前的人是谁,表情有些恍然大悟,原来这个人就是他第一次来的时候遇到的那个人。 “不是。” “那你来做什么?” 一看没有钱可以赚,小乞丐的兴致就降低了不少,都有气无力的。 池屿闲挑眉: “怎么?你又想赚钱了?” 他右手搭在左手的胳膊上,上下打量着眼前的人。 小乞丐笑笑,然后眼睛转了转,扬起笑脸说道: “看你想做什么了,价钱不一样嘛。” 池屿闲笑笑: “哦?那我想打听一些事情,就是不知道你究竟知不知道。” “什么事情?” 小乞丐眼睛一亮,顿时做出了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我可是这里的百晓生,不管是什么事情,我都知道。” 闻言,池屿闲轻笑一声,随后装作一副漫不经心地样子,开口说道: “真的?这里有人给你作证吗?说不定你连自己丐帮的事情都不知道,我又怎么敢相信你呢?” 对方还是太年轻,听到他这句话之后顿时上了头,反驳道: “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别说江南的丐帮了,就连总据点的消息都逃不过我的耳朵?” “是吗?” 池屿闲依旧是一副不相信的模样,疑惑开口询问: “既然如此,那你怎么还待在这里,而是去总据点呢?” 小乞丐一听他这句话,顿时有些气急败坏,但一时之间又想不到该怎么反驳他。 “看吧,连你自己都说不出来了,看来真的只是在骗人。” 闻言,小乞丐咬紧了后槽牙: “我没有骗人!总据点的事情我知道!” 他深吸了一口气,略有些倨傲地抬起下巴看着眼前的池屿闲: “有两件事情现在大家都不知道,只有我知道。” 池屿闲表情平淡: “谁知道你说的究竟是不是真的呢?” “哼!不出三日,这些事情就会被传出来。”小乞丐双臂环抱在胸。前, “一是总帮主中毒时日无多,二就是少帮主私挪帮中钱财的事情?” 池屿闲心里已经有了大概的想法,只不过表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 “你怕不是在唬我吧?” “三日之后见分晓!” “好啊,”池屿闲微微一笑, “若你说的是真的,我便愿赌服输给你三十两白银,若是你骗我……” “我便向你磕头认错!” 小乞丐明显是落入了他的圈套,一时之间都被冲昏了头脑。 闻言,池屿闲眼中总算是露出一抹发自内心的笑: “好啊,静候佳音。” * “你这么轻易就答应了对方?” 陆小凤听到池屿闲说的这番话之后,不由得有些吃惊。 “那个乞丐距离总据点这么远,又怎么能知道大家都不知道的事情?”他心里有些怀疑对方说的真假,毕竟自己曾经也被一个小乞丐给骗过。 闻言,池屿闲懒洋洋地向后一靠: “万一呢?说不定对方有什么独家的消息渠道,知道事情比我们快。” 陆小凤: “你这么说也不无道理,只不过……” 他轻叹了一口气,转移视线看向了坐在他们旁边安静泡茶的花满楼: “你也觉得对方说的话是真的?” 花满楼抬手给他们倒茶,闻言也只是轻轻一笑,随后开口回答道: “自然。” 是了,这两个人向来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自然是相信对方。 被塞了一嘴的陆小凤在心里呵呵一声,无奈地开口说道: “好吧,不过,我还是会给你打听的。” “谢了。” 池屿闲虽然平时和陆小凤经常斗嘴,但也不是那种不识好歹的人。 他站起身,抬手端起放在面前的茶一饮而尽: “和外人相比,我当然是更相信你了。” 听到他这番话的陆小凤白了他一眼: “现在倒是知道说些好听的了?” “实话实说罢了。”池屿闲微微一笑,看样子还挺诚恳。 旁边的花满楼看到他们这个相处,不由得垂首叹气,第不知道多少次感叹这两个人幼稚。 * 三天并不长,几乎是眨眼间就流逝了。 第241章 和那个小乞丐说的差不多,几乎是在两个人订下赌约的第二天下午,丐帮帮主中毒和少帮主挪用公款的事情一同被爆了出来。 听到这个消息时的池屿闲正坐在院子里,旁边是生机勃勃的花花草草。 “看来这三十两是保不住了。”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花满楼走到他旁边,抬手摸着他的头,一下一下的,像是在摸着什么动物。 “和对方赌也只是因为早就相信了对方的话,只是不想表现出来而已。” “你说得对。”池屿闲仰面抬眸,眼睛里只有花满楼一个人。 微风吹过,院子里盛开的各种各样的花摇曳着,花香杂糅到一起,形成了一种类似于花满楼身上的味道。 “明天就把钱给那个小乞丐。” 池屿闲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 “看来雇中原一点红的人就是南宫灵了?” 他微微眯起双眼,中原一点红的索价是天下最高的,因此南宫灵才会挪用丐帮的公款,只不过…… 池屿闲有些不明白,既然南宫灵敢这么做,难道他没有想到后果吗?还是说,原本做好了准备,只是不知道被谁泄露出来了? 他脸上的表情有些凝重,花满楼注意到了,于是揽着他的肩安抚道: “怎么了?是在心疼那三十两?” “我是那么肤浅的人吗?”池屿闲侧首看着旁边的花满楼,嗤笑了一声。 闻言,温润如玉的白衣青年叹了一口气: “原来池公子视是金钱如粪土的人,看来那些宝石是讨不了池公子的欢心了。” 此言一出,刚才还信誓旦旦地表示自己不是那么肤浅的人的池屿闲便立刻换了另一副面孔: “当然,我有时候就是那么肤浅。” 说罢,他半抱着花满楼,眉眼弯弯: “究竟是什么宝石?” 花满楼轻笑一声,被他这幅变脸的样子给逗笑了。 见状,池屿闲轻咳一声: “这有什么好笑的?难道不是你要讨我欢心吗?当心我心里讨厌你。” 他这句话说的没有一点儿威胁力,但花满楼还是无比配合地说道: “那怎么办?我要怎么做才能让池公子消消气?” 池屿闲脸上的笑意几乎都遮盖不住,抬起手勾了一下花满楼的下巴: “当然是——看心情喽。” 说罢,他便动作迅速地拉开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不知道的还因为花满楼会怎么他似的。 “喏。” 带人上了二楼之后,花满楼从柜子里拿出来了一个巴掌大的锦盒,上面还有一些卷草纹,看上去很是精致。 池屿闲接了过来,一边打开一边开口询问: “怎么想起来送这个了?” 他说完之后一顿,视线落在了锦盒里装着的那枚冬枣大的宝石上。 说是宝石,其实就是钻石,亮闪闪的,还这么大。 花满楼垂眸看着他,语气很正常: “之前在沙漠,你不是喜欢那枚极乐之星吗?只不过那个我没有,说好了回来之后送你的。” 时隔这么久,久到池屿闲根本都没有将那句话记在心上,但花满楼却一直记着。 他还以为对方当时是在开玩笑,而且,他看极乐之星也只是在想剧情,并不是喜欢到想要拥有。 池屿闲脸上的表情说不上平淡,但又看不出来高兴。 见状,花满楼的心里咯噔一声,脸上原先的笑意也渐渐地收敛了起来: “怎么?你不喜欢?” 他话音刚落,刚才还低着头一眼不发的人顿时抱住了他,抱得很紧,仿佛是要将他给揉进骨头里似的。 花满楼咳嗽了一声,一时之间险些喘不过气来。但他却没有推开池屿闲,而是抬起胳膊回抱住了对方。 “怎么了?” 他的声音温柔,语气也是宠溺纵容的。 池屿闲的情绪变化很明显,以至于花满楼有那么一瞬间以为对方是在难过。 确实是在难过,池屿闲就是在难过。 “你怎么这么好。” 他低声说道,分明是该开心的,毕竟有一个人能这么爱着自己,还把他说的话都放在心里,哪怕是他以为只是在开玩笑的话。 甚至花满楼还付出了行动,把说的每一句话都做到了。 池屿闲鼻头泛酸,他也有些懊恼自己现在的反应,花满楼该不会觉得他不喜欢吧? 想到这里,他闷声说道: “我很喜欢,就是想不到竟然会是这样。” 花满楼打断了他的话,安抚道: “你只是太激动了而已,我明白的。” 他垂首在对方脸侧亲了一下,抬手不断地抚摸着对方的背: “这有什么好激动的?不过是一个宝石罢了。” 池屿闲撇撇嘴,但也没有反驳,而是颇有些破罐子破摔地开口说道: “我就是这样的人。” “对,”花满楼笑了笑,低声道, “我就是喜欢这样的人。” 这句话的杀伤力不压于对方将自己说过的每一句话都放在心上,池屿闲将脸埋在花满楼的肩膀上: “我什么都给不了你。” 这么一说,池屿闲便莫名地有些自卑,自己又没钱,不仅住的是花满楼的,吃的也是花满楼的,平时用的还是花满楼的。 花满楼心头一动,干脆将怀里的人给抱了起来,随后走到床边坐下: “没事,你若是喜欢,我每天都送你。” “你会不会觉得我太没用了?” 第242章 池屿闲皱着眉头,原本是想要自己憋到心里难过,但突然想到了对方之前说过的话,于是便开口直接问对方。 “不会。” 花满楼听到他这句话之后几乎没有任何的犹豫,立刻就回答了他。 “我怎么会这么想你?”他无奈地笑了笑, “我们成亲了,而且,哪怕我们没有成亲,我也不会觉得你没用。” “之前不是说了吗?”花满楼抬手轻轻地拍着他的背,目光温柔, “你怎么会没用呢?只不过是每个人擅长的东西不一样罢了,我送你东西是因为我爱你,喜欢看到你收到东西时开心的样子。” 池屿闲垂在身侧的手猛地握紧,浑身都在颤抖。 “不过你已经很厉害了。” 花满楼眉眼弯弯,抬手摸着池屿闲的头,一边柔声安抚着,一边用动作来给予对方安全感: “这次心里在想什么竟然和我说了。” “这就厉害了?” 池屿闲总算是笑了,抬起脸看着面前的人: “我会改掉这些坏毛病的。” “不改也没关系,有我在。”花满楼响应道,随后又补充了一句, “而且这也不是你的坏毛病。” 池屿闲眉眼一弯,虽然对方是这么说的,但他并不会就任由自己这么下去。 * 那三十两隔天就送到了小乞丐的手里,丐帮的事情也十分迅速地传遍了江湖。 毕竟丐帮门下弟子众多,在江湖上也算是一个不小的势力了,影响里甚至比一些名门还有大。 丐帮帮主中毒,原本是要少帮主接替他的,谁知对方的一些事情也被捅了出来,如今只好先让帮主夫人暂时接替帮中的一些时间。 期间,中原一点红又来了三次,但每次都没有成功地杀掉池屿闲。 只不过,对方似乎是在从每次的对招中吸取经验,招式一次比一次刁钻,甚至都能明显地感受出来对方的进步。 池屿闲有些惊讶,但也没有说些什么,甚至有时候心情好了还会指点对方几招。 这些中原一点红怎么可能会不明白,但也因此,心里隐隐有了些许的纠结。 他是拿了雇主的钱要刺杀池屿闲的,但这几次下来,对方指点自己的几招已经是莫大的帮助了。 中原一点红是杀手不假,但他却和其他的杀手不一样,察觉到自己的变化之后,他几乎是没什么犹豫地便将钱给退了回去。 再一次见到池屿闲的时候,中原一点红迟迟没有抽剑。 “嗯?” 池屿闲原本还在等着他出剑,见状不由得打了一个哈欠: “怎么?难不成你要放弃了?” “我退回了雇主。” 中原一点红回答道,随后抬手向他行了一礼: “之前的指点,多谢了。” 池屿闲一愣,不过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毫不在意地摆摆手: “也没什么,指点你也只是觉得你打不过我,次数多了就没意思了。” “……” 中原一点红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了,但尽管他是这么说的,心里还是有些感激。 “快要下雨了,阁下要留下吃个便饭吗?” 刚才外面回来的花满楼一进来就看到了院子里的两个人相处正常和谐的画面,于是便笑着开口。 他说的话很是礼貌,但不知道为什么,中原一点红隐隐觉得对方有些排斥自己。 应该是幻觉吧?毕竟这可是花满楼,谁不知道对方温柔且温文儒雅?怎么会排斥他呢? 或许是因为自己杀了不少人,身上有种血腥气吧。 想到这里,中原一点红也不多说什么了,向池屿闲微微点了一下头之后就离开了。 人刚走没多久,外面便下起了倾盆大雨。 池屿闲刚才正在发呆,双目涣散着,天边猛地响起一声惊雷,倒是吓了他一大跳。 “吓到了?” 看清楚他脸上的表情之后,花满楼快步走到他旁边,抬手摸了一下他的头。 “有点,现在已经没事了。” 池屿闲摇摇头,随后上身前倾靠在了对方的身上。 他坐着,花满楼正站着,他此时往对方身上一靠,刚好靠在对方的腹部。 “怎么了?心情不好?” 池屿闲闭上眼睛,清晰地感受到了对方腹部的肌肉: “没……就是有些困了。” “再忍忍,”花满楼无奈, “再撑两个时辰再睡。” 现在刚刚傍晚,等一会儿用过晚饭之后才睡觉,时间刚刚好。 久睡也不好,一开始花满楼可以纵容对方一天十二个时辰几乎是十一个时辰都在睡觉,但现在不行了。 他心里这么想着,于是便抬起手捧着池屿闲的脸,观察了一番之后说道: “最近睡得时间太长了,你看看,你看上去都没什么精神了。” 闻言,池屿闲强撑着坐直了身上: “春末嘛,本来就容易犯困。” “你夏天也困,秋天和冬天也困。” “嗯,正常。” 池屿闲虽然嘴上是这么说的,但还是听话地打起了精神。 “丐帮帮主好像快不行了,”他说道, “我到时候去看看。” 他扯了扯嘴角,眉眼微压: “正好看看南宫灵。” 说不定还能遇上无花? 池屿闲抬眸看向外面淋漓的雨幕,眼中似乎划过了一抹冷意。 第243章 虽然他并没有把中原一点红的刺杀放在心上,但这并不代表他可以任由其他人威胁着自己的生命。 若是放在之前,池屿闲肯定就任由他们去了,死就死,反正他孤身一人,也没有什么牵挂。 只不过现在不同了,他身边已经有了人,他自然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不把自己的生命当回事。 池屿闲的变化是显而易见的,花满楼将这些都看在眼里,心里无比庆幸着自己遇到了对方。 如若不然,眼前的人说不定…… 他现在甚至连这个想法都不敢想。 * 丐帮的总据点并不在江南,因此池屿闲收拾了一些东西后准备出门。 当然,花满楼自然也跟着他。如今两个人的关系几乎是人尽皆知,再加上新婚燕尔,自然会不分开。 除此之外,还有陆小凤。对方这段时间一直待在江南没出去,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出去走走。 三人达成共识之后便准备离开江南,只不过陆小凤却表示自己要先走一步。 池屿闲甚至还有些疑惑,但是还没等他问出口,对方便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我如此识时务,自然不会打扰到两位卿卿我我了?” 说罢,他便潇洒地扬长而去。 “该不会刺激到他吧?” “没有,”花满楼摇摇头,安慰着有些怀疑自己的池屿闲, “陆小凤并没有放在心上。” 听到他这么说,池屿闲才放下心来,随后便合上了手里的伞。 有花满楼在,他便不必打伞。他这一点并没有和任何人说,他自己心里清楚便好了。 * 丐帮帮主在江湖上行走这么多年,朋友自然不少。如今他中毒的事情一传出去,自然有不少的人来看望他。 池屿闲和花满楼刚到丐帮的时候就遇到了一个年轻人,对方一身青袍,虽然衣服上打着几个补丁,但他气质很好,站在那里长身玉立。 一开始池屿闲并没有认出来对方是谁,最多也只是因为对方身上那股稳重且震慑的气质多看了几眼。 他甚至很快就收回了视线,没有一丝一毫的逗留。 可谁知,对方竟然那么敏锐,很快就发现了他的视线。 “想必阁下就是那位名震江湖的刀客,池屿闲池大侠?” “你是?”池屿闲微微颔首,随后便看向了他。 “在下丐帮南宫灵,久仰阁下大名。” 池屿闲挑了挑眉梢,脸上并没有太多的笑意,看上去倒是有些不礼貌。 “你就是南宫灵。” 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长相英俊的年轻人,说话时的语气平淡中又夹杂着一些意味不明。 尚不知他早就得知自己是暗中雇佣杀手刺杀他的南宫灵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里还猛地一跳。 不由得在心里想道: “难不成他知道是我了?” 池屿闲轻轻一笑: “果然一表人才,脸也很好。” 南宫灵露出一抹礼貌的笑,还以为池屿闲是在客套。殊不知对方心里想的后半句话是: “一看就适合扇巴掌。” 第93章 调戏 池屿闲瞥了南宫灵一眼,但并没有再继续说什么了。 “真是抱歉,最近来的人太多了,似乎没有客房了可以提供给二位了。” 南宫灵似乎是看出来了池屿闲对自己的不喜,于是微微颔首,看样子并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见状,花满楼只好笑了笑: “他最近心情不好,我们在外面有住处,麻烦少帮主了。” “没什么,”南宫灵这才露出了几分笑意, “二位请,父亲现在正在休息,劳烦你们等一会儿了。” 池屿闲在旁边听着他们交谈,脸上的表情很是平淡,这个样子倒是符合外人对他的评价,因此南宫灵并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劲的。 不得不说,今天来的人很多,这里甚至都快人满为患了。 池屿闲大致上扫了几眼,还发现了一些眼熟的人,只不过大家究竟是抱着什么心思来的,那边不可而知了。 他扯了扯嘴角,如此沉默且拒人于千里之外,倒是惹得那些想要和他结交的人不敢上前。 不过,有些人思维活泛,见池屿闲不好相处,便主动过来和一直陪在他身边的花满楼问好。 和池屿闲相比,花满楼简直是让人如沐春风。 见状,黑衣男子也只是侧目看了几眼,当看到花满楼被不少人拥簇着的时候,眼底似乎流露出来了些许的不爽。 或许是因为周围的人太多,他并没有把情绪表露出来,而是抬手拍了拍衣摆。 池屿闲抬眸冲花满楼使了一个眼色,随后便转身离开了。 他武功高强,因此花满楼并不是很担心对方会遇到什么危险,更别说他们现在还在丐帮的地盘,应该没有什么人会不长眼地惹事。 事实证明,还真的有人不长眼。 池屿闲本来只是想要在周围随意地逛逛,却没想到竟然会遇到能够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机会。 “你是谁?”被他拦下的地痞流。氓衣衫凌乱,一脸不耐烦地看向了池屿闲, “你知道我是谁吗?” 流。氓本来是想要看看究竟是哪个不长眼的竟然敢阻拦自己的好事,却没想到一抬眼就看到了一个长相俊朗的黑衣青年。 若是换做其他的人也就算了,要么是被池屿闲打走,要么就是自己有眼力见地赶紧离开。 第244章 但这个人却不一样——他好男风。 “哼,想救下这个小子也行,”那流。氓倒是长得人模人样的,只不过脸色发白,眼皮下一大片的青黑, “你留下来替他陪我乐呵乐呵。” 说罢,他就想抬手去拉池屿闲的手,却被躲了开来。 池屿闲轻笑了一声,只不过并没有太大的笑意,反倒是眉眼极冷,哪怕是刚才的那声笑也蕴藏着不少的嘲讽意味。 “你!” 对方的那个人似乎是不认识他,见他竟然是这幅模样,于是拔出腰间的软剑就要刺向他。 “当心!” 躲在他身后的少年双目微瞪,一边扬声惊呼,一边抬手抓住了池屿闲的衣角。 那把软剑看上去一般般,并不是什么名贵且锋利的武器,于是池屿闲甚至都没有躲,只是抬起手伸出了两个洁白如玉的手指。 刚才还气势汹汹的男子一看自己的剑被对面的黑衣青年毫不废力地给接了下来,顿时脸上一变。 池屿闲这才掀起眼皮正眼看了他一眼,嗤笑一声: “怎么?就凭你还想留下我?” 他话音刚落,伸出的手腕一抖,那柄软剑便被他轻而易举地给折断。 连着剑尖的一般被他稳稳地夹在指间,随后他看似轻飘飘地掷向地面,那半截断剑顿时没入地面。 池屿闲这一招已经很明显了,他的武功明显不低,因此还想着要轻浮他的男子脸色一变,分明心里忌惮得要死,却还要咬牙切齿地开口逞英雄: “哼!你等着!” 说罢,他便连忙落荒而逃,背影狼狈不已。 见状,池屿闲也准备离开,却没想到自己的衣摆竟然被身后的少年给拽住了。 他几不可察地皱着眉,侧目: “松手。” “多谢大侠刚才出手相救,不知恩公姓名?”少年握紧了手,没有立刻松开手里的衣摆。 他比池屿闲还要低上一头,看年纪也不过是十四五六。 “松手。” 可谁知黑衣青年并没有好声好气地回答他,反倒是冷着一张脸,语气都不是很好。 少年眼泛泪光,似乎是被他这幅模样给吓到了。 “我不是什么好心才救你,”池屿闲眉头紧皱,心里轻啧一声,顿时觉得麻烦不已, “松开。” 眼看这少年像是听不到他说话似的,一直拽着自己的衣袖不肯让他走,池屿闲深吸了一口气,抬手抽出腰间的赶月刀。 见他抽刀,少年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松手闪躲。 池屿闲毫不留情地割破了自己刚才被扯着的衣袖,甚至看都不看对方一眼,就这么潇洒地扬长而去。 * “衣服怎么了?” 等池屿闲回去之后,花满楼第一时间就发现他衣服破了,不由得开口询问。 看他衣袖的缺口处如此整齐,难不成是被什么人给划破了? 池屿闲垂首看了一眼自己的袖子,眉头一皱,这才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对方。 说完之后,他撇撇嘴: “麻烦。” 闻言,花满楼无奈一笑,抬手就将他拉到了身边: “好了,去换身衣服吧。” “嗯。” 池屿闲原以为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可谁曾想到他会与那两个人这么快就再次遇见。 “爹!就是他威胁我!” 池屿闲本来是和花满楼出门上街吃晚饭,还没走几步就被人给拦下来,对面气势汹汹的那个人就是他下午的时候遇见的那个地痞流。氓。 对方身边此时正跟着一个中年人,看起来有些不好惹,身上穿的衣服还打着补丁。 “你快教训他!我一定要把他抓回去玩死他!” 此言一出,就连性格柔和的花满楼都皱起了眉,脸色严肃地抬眼打量着对面的人。 更别说被他侮辱的池屿闲了,黑衣青年本就气势冷漠,听到他这句话之后浑身杀意迸发。 原本是要为自己儿子出头的中年人抬眼一看,脸色大变。 他。妈的,这臭小子一天天地就知道给他惹事! “哈哈,池大侠。”他连忙向池屿闲行了一礼,态度恭恭敬敬的。 站在他旁边的儿子在这个时候竟然这么没眼色,竟然还在趾高气昂地叫嚣着,用词之粗俗,语气之嚣张。 “我道是谁呢,原来是你啊?” 池屿闲微眯双眼,手明显地已经摁在了腰间的赶月刀上。 见状,那中年人连忙抬手将站在身边的臭小子头上拍了一巴掌: “还不赶快和池大侠认错!” “池大侠?什么池……” 他原本还想开口大骂,但话说到一半脑海里猛地浮现出一个名字来,顿时脸色苍白。 “你就是……池屿闲?” “啧。” 池屿闲皱着眉头,眼看着就要动手了,中年人连忙抬脚将身边的儿子给踹倒: “还不赶紧认错?” “真是抱歉,这孩子被家里人宠坏了,一时冒犯到您,还望您大人有大量,饶过他吧。” 池屿闲冷哼一声,但他们实在是太过显眼,周围的人都在看着他们,他也只好作罢。 当然,按照他睚眦必报的性格,又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地放过他? 只不过在对方眼里他这是宽宏大量地放过自己了,于是连忙恭敬地道了谢,还急匆匆地逃离了现场。 “烦死了。” 第245章 池屿闲眉头紧皱,脸上的表情很是不爽,要不是周围人这么多,恐怕他早就一巴掌扇过去了。 听到他这句话的花满楼抬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手背,安抚道: “别因为这个气到自己。” “我之前就不应该多管闲事。” 黑衣青年咬牙切齿地开口说道,他抓着花满楼的手晃了晃,心里满是郁闷。 “没事,不是你的错。” 花满楼熟练地安抚着身边炸了毛的人,语气和动作都十分的柔和: “不是想吃馄饨吗?我看前面有一家馄饨铺,走吧。” “嗯。” 闻言,池屿闲这才冷静了下来,只不过看他这个样子,应该不会就这么轻易地饶过对方。 不知道为什么,池屿闲今天好像是流年不利似的,刚刚遇到了个烦心的人,好不容易等他消了气,又遇到了另一个。 看到快步朝自己跑过来的少年,池屿闲脸色“唰”的一沉,随后就拽着身边的花满楼转身就走。 “公子!公子!” 谁知,他表现的都如此明显了,对方还非要跟过来挡在他面前。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 少年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仰面抬眸盯着面前宽肩窄腰的黑衣青年,也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竟然红着脸。 旁边的花满楼一看就知道他现在究竟是一个什么想法,原本挂在脸上的笑意都逐渐地消散。 池屿闲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于是阴沉着一张脸,脾气极差: “你难道不明白?当时就算是个小猫小狗我都会出手。” 他眉眼压低,表情很是冷漠: “至于我的姓名,与你无关。” 说罢,他便牵起花满楼的手离开,看背影,似乎是被气到了。 少年听到他说的这番话顿时红了眼,原以为自己遇到了天命之子,没想到竟然是这样。 愤愤离去的池屿闲走了数步之后停了下来,然后转过头来看着身边的花满楼,语气无辜: “我可是和他什么关系都没有!” “我知道。” 见身边的人被气得不轻,花满楼连忙开口安抚: “世上这么多人,难免会遇到一些不知道该怎么办的。” 他抬手摸了一下池屿闲的头,将对方拉到自己身边安慰了一番。 脸色不爽的黑衣青年这才缓了过来,还颇有些孩子气地开口说道: “下次再遇到这种事情,我一定离得远远的。” 花满楼无奈一笑,纵容地看着他,也没有非要他之后必须乐于助人。 * 简单地吃过饭之后,两个人便回客栈休息。 池屿闲坐在床边,摸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花满楼就坐在他旁边,垂首剥着糖炒栗子,面前已经堆了不少的栗子壳。 既然那个人这么喜欢骚扰人,干脆让他之后有心无力吧! 他心里做了决定,随后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这种药该在哪儿买?” “什么药?” 耳边响起花满楼的声音,池屿闲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把心里想的事情给说了出来。 面前的盘子里放着被剥好的栗子,还热着,吃起来微甜软糯。 池屿闲犹豫了片刻,还是把刚才想的事情告诉了花满楼,说罢,他双臂环抱在胸前,冷哼一声: “就凭他还想肖想我?” -------------------- 作者有话要说: 小池:我要杀了你们! 第94章 不举 其实花满楼心里也在想着这件事情,闻言轻轻一笑,抬手捏着一颗剥好的栗子递到了池屿闲的嘴边。 “还是有点甜。”池屿闲凑过去就着对方的手将栗子给吃了,随后还点评了一句。 花满楼挑了一下眉梢,也捏着尝了一个。 其实这糖炒栗子还行,并不是特别的甜,但既然对方这么说了,他便停下了继续剥栗子的手。 池屿闲的视线下移,那双手的手指格外的漂亮,宛如玉雕,此时上面沾了些栗子外壳的糖,黏黏糊糊的。 察觉到对方的视线,花满楼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冷不丁地抬手往对方的唇上轻轻擦了一下。 黑衣青年似乎是在笑,没等花满楼的手指抽离就伸出舌头舔了一下。 很甜,比栗子还甜,还带着些许的焦褐味。 指尖猛地一热,紧随其后的就是湿润,这些都在眨眼间完成,等花满楼回过神的时候,对方已经拉开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时间不早了,我要休息了。” 池屿闲抿唇一笑,眼睛里的得意几乎都快溢出来了。 他此刻像极了一只成功偷。腥的猫,眉眼弯弯,只不过在喜欢的人眼里看来却十分得可爱。 可爱,一个和池屿闲完全不搭边的词。 花满楼很喜欢用这个词来形容对方,池屿闲生气可爱,睡觉可爱,就连冷着脸都可爱。 而“可爱”的池屿闲并不知道对方心里竟然是这么想的,起身之后就脱下了外衫准备上。床睡觉。 春末夏初,现在正处在一个不冷不热的时间,至少池屿闲愿意和花满楼抱着一起睡觉。 他在床上躺了没多久,对方就上来了。 两个人习惯性地亲了一下,随后才安静地躺下来休息。 * 晚上下了场雨,早上起来的时候外面都是一片湿漉漉的,就连才上升没几天的气温都下降了不少。 第246章 池屿闲惺忪着睡眼,他起这么早还是因为比他们先走一步的陆小凤到了,也不知道对方半路上遇到了什么事情,竟然比他们还要来得晚。 “丐帮最近在找有名的大夫,恐怕是想给帮主解毒。” 陆小凤在桌子旁边坐下,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胡子: “只不过,看现在的情况却是不容乐观。” “不过……”他话说到一半,转折道, “丐帮现在不少人对少帮主很满意,觉得哪怕老帮主这次没挺过去,南宫灵也能接替他的位置。” 闻言,池屿闲打了个哈欠: “南宫灵不是正因为挪用钱财的时候被议论吗?” 他那几天一直待在百花楼不出去,自然不知道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陆小凤摇头,解释道: “已经有人说了,这只是一个误会,最终那些被挪用的钱已经找回来了。” 他这么一说,池屿闲才想起来什么,之前中原一点红就说已经把钱还回去了,想必是因为这件事情才让南宫灵逆转了口碑。 “哎。”池屿闲听完之后叹了一口气,脸上的表情还有些遗憾。 见状,陆小凤不由得开口询问: “怎么?看你的样子还有些失落?” 池屿闲: “只是没想到会这样,还不如让我和中原一点红打来打去呢。” “那么多钱,便宜他了。” 陆小凤沉默了片刻,随后开口说道: “你这纯粹是仗着自己武功高强。” “嗯。” 池屿闲非但没有反驳他,甚至还无比赞同地点了点头,附和着: “我确实是这么想的。” 他向后一样,双臂环抱在胸。前,眉眼低垂。 周围的光线很是昏暗,池屿闲身着黑衣,上面甚至还没有其他的点缀,几乎是完美地融入了周围的昏暗。 但他肤色又冷白,只要有一点光亮就十分得显眼,让人一眼就能望见。 陆小凤收回了视线,目光落在了桌子上的酒杯上: “对了,花满楼呢?” “出去了。” 池屿闲听到熟悉的名字之后,立刻从沉思中回过神来: “我也不清楚他究竟去了哪里。” 听罢,陆小凤不由得露出一抹惊讶的神情,毕竟花满楼相关的竟然还有池屿闲不知道的事情。 见状,池屿闲笑了一下,刚才还有些阴沉的表情顿时缓和了不少: “我醒来的时候他就出去了。” 其实花满楼告诉了他自己要去哪里,只不过那个时候他实在是太困了,根本没有听清楚。 “罢了,”陆小凤毫不在意地耸耸肩, “反正现在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情。” 说罢,他抬手给自己倒了杯酒: “我现在要去丐帮一趟,你呢?” “和你一起吧。” 他一个人在这里待着也没什么意思,和陆小凤一起出去说不定还能遇到什么有趣的事情。 他心里的想法在熟悉的人面前也不加遮掩,以至于陆小凤几乎一眼就看穿了他现在究竟在想着什么。 “好啊你,原来只是因为花满楼不在才想着和我一起出去。” “不然呢?” 池屿闲和他斗嘴,神情懒散: “要是花满楼在,我当然要和他在一起。” 说罢,他走到陆小凤身边抬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笑吟吟却又有些不安好心地说道: “你说说你,我本来是不想要将这件事情说出来的。” “这倒是我的错喽?” 陆小凤无奈,但心里并没有因此生气,而是和对方开起了玩笑,拿着这件事情打趣着他。 * 相比于昨天池屿闲和花满楼来的时候,明显陆小凤对这里更熟悉,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住在丐帮的。 “平常也没见这里有这么多人。” 陆小凤勾着唇角,这句话说的似乎还带了些许的嘲讽意味。 毕竟这里来的人大部分都不是真正关心老帮主情况的,只是想要和丐帮的接班人交流一下感情,免得老帮主去世之后江湖有所变化。 池屿闲对此心里没有丝毫的感触,只是懒洋洋地跟在陆小凤的旁边,看着对方去看拜访了一番老帮主。 对方恐怕是时日无多了,整个人都形销骨立的,躺在床上像是一个骷髅架子似的,几乎瘦到让人觉得盖在对方身上的被子都能压死人似的。 池屿闲眉头稍皱,不动声色地转移开了视线。 他平常总是一副看淡生死的样子,实则看到有人的生命在逐渐消逝时,心里还是会没由来地觉得有些不适。 难过倒称不上,只是觉得总有一天自己也会变成这个样子,一时之间有些杞人忧天罢了。 之前老帮主还能打起精神来和拜访的人说几句话,现在却是整日昏迷,几乎没有时间是清醒着的。 陆小凤心里一阵唏嘘,和帮主夫人说了几句话之后就出来了。 “哎,世事无常。”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池屿闲微微侧目,看陆小凤的样子,应该是和老帮主认识了许久。 他这么想着,也这么问了出来。 “我们认识有三四年了,对方那个时候虽然年纪大了,但精神矍然,可惜。” 陆小凤叹了一口气,不过他很快就调节好了自己的情绪,并不会像池屿闲一样一直沉溺于悲伤的情绪。 “走吧。” 他伸了个懒腰,原本是准备抬手揽着池屿闲的肩膀,但想到了什么,都已经伸到半空的胳膊又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地收了回来。 第247章 当真是好险,就差一点他就揽到对方了。 自从池屿闲和花满楼成亲之后,陆小凤便减少了一些兄弟之间的动手动脚,看上去倒是有些拘束。 见状,池屿闲掩唇打了个哈欠,并没有说些什么。 他垂眸看着地面上的泥泞,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就当他抬眸时,视线中一个略有些眼熟的人立刻转身离开。 其实一开始池屿闲并没有注意到他,可奈何他躲闪的样子太过显眼,不得不让人注意到。 “怎么?那个人认识你?” 陆小凤也看到了,于是转过头来打趣道: “看对方那个样子,好像是被你吓破了胆。” 这么一说,池屿闲才想起来对方是谁,正是那个调。戏他的人。 哼,真是巧啊,他还没来得及去找对方,没想到竟然在这里遇见了。 他微眯双眼,这幅样子被陆小凤看到之后还开口问了他一句。 “你刚才那个样子我实在是熟悉,怎么?那个人怎么惹到你了?” “呵。” 池屿闲甚至都觉得把昨天的事情说出来很丢脸,于是言简意赅地回答道: “无非就是有人觊觎我罢了。” 这话乍一听还有些像是在开玩笑,至少陆小凤听到之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不过,他笑完之后脸上的表情总算是正常了不少: “那他还真的找错了人。” 池屿闲白了一眼,双臂环抱在胸。前,扯着嘴角: “我可没他想的那个好心肠。” “哦?你准备怎么教训他?” 陆小凤也来了兴致,摸着下巴: “难不成要套着麻袋揍他一顿?” “我打人从不隐瞒姓名。” 说罢,池屿闲便跟了上去,看样子似乎还准备现在就报仇。 见状,陆小凤也连忙跟了上去。毕竟他也算是解眼前的人了,万一一会儿情绪上头没控制住再把人打死了怎么办?他可得好好看着。 不过,池屿闲现在并没有那么容易上头,他跟上去的时候也没有隐藏自己的行踪。 可就算如此,前面的那个人都没有发现被人跟踪了。 见状,池屿闲在心里笑了一声。 “锵然”一声,利刃出鞘的声音总算是让对方察觉到了什么,猛地一回头,看到的人却是来者不善的池屿闲。 他刚准备骂人的话顿时咽了下去,随后陪着笑: “池大侠,您这是?” “你猜。” 池屿闲笑着,随着他的走动,身上的黑袍衣摆不断地翻涌着,像是一层黑色的浪花似的。 他手里的刀泛着冷光,吓得对面的人转身拔腿就逃。 可自背后响起一阵风声,下一秒,他眼前一花,刚才还在身后的人就出现在他的面前了。 池屿闲将刀举到眼前仔细地看着,视线并没有落在对方的身上。 尽管如此,对方也被吓得不轻,双。腿都软了,还是强撑着才没有摔倒在地。 “我……我已经向你认错道歉了,你怎么还不肯放过我?!” 闻言,池屿闲总算是正眼瞧他了,那双深色的眼眸此时像是淬了冰: “难道你认了错我就要原谅你吗?” 说罢,他手腕一转,锋利的刀猛地劈向了站在原地动都没力气动的人。 “啊!救命啊!” 对方被他吓得连忙高声大喊,眼里惊恐极了。 但想象之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刀就停在距离他不到一寸的地方,只要他稍微往前一点点就能被那把刀划破眼睛。 掀起的刀风吹散了他的头发,此刻一副狼狈不堪的样子。 池屿闲漫不经心地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怎么?难道是被吓得没力气躲了?” 说罢,便准备继续往前砍。 而被他恐吓的人一惊一乍地,顿时两股战战, “扑通”一声便腿软跪在了地上。 “你你别杀我!我爹可是丐帮的长老!” 眼看对方都被吓得有些结巴了,池屿闲顿时笑了出来: “丐帮长老?” 他懒散垂首,乌黑的长发从他肩头滑落,宛如浓郁的漆黑雾气似的。 “那又如何?难道你觉得你爹愿意为了你得罪我?” 闻言,跪坐到地上的人脸色苍白,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地抬眼看着站在自己眼前的黑衣青年。 这番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对方是天下第一,武功那么高,虽然他爹是丐帮长老,却也奈何不了对方。 难道自己今天真的要死在这里吗? 昨天还嚣张跋扈的人现在像是被霜打的茄子似的蔫儿了,早知道这个人是传说中的池屿闲,他肯定不会最贱地说出那些话。 现在想这些又有什么用呢?已经迟了。 不过,刚才还拿着刀要砍人的池屿闲竟然收刀入鞘,难不成是要放过他。 池屿闲弯下腰,抬手在对方身上用力点了几下,然后站起身来拍了拍手,仿佛刚才碰对方的那几下脏了他的手。 被他点到的地方传来一阵剧痛,跪在地上的男子脸色一白,不由得弯下了腰。 “若是放在之前,我说不定真的会杀了你。” 黑衣青年语气平淡: “算你走运。” 说罢,对方便施施然地扬长而去。 难道只是来吓吓他? 被留在原地的青年神情恍惚,心里一阵后怕,随后便是劫后余生的激动。 第248章 只不过,等到他之后去青。楼想要一展雄风的时候,竟然发现自己不管怎么做都没办法起来,顿时愣在了原地。 用脚想都知道是池屿闲干的,可他却奈何不了对方。 * “这就放过他了?” 陆小凤在一旁看着,见人回来了之后便打了个哈欠。 “只是看着放过了他而已。” 池屿闲呵呵一笑,意味深长地看了陆小凤一眼。 身为男子,陆小凤自然知道他那一眼是什么意思,不由得浑身一抖,莫名地觉得后背一凉。 “对他来说,这还不如杀了他呢。” 陆小凤无奈摇头,转身就跟上了前面的池屿闲。 * 晚上躺在床上,池屿闲突然想到了无花。 南宫灵想杀他,那么无花呢?自从石观音去世之后,似乎就没再听说过对方的消息了。 难道还在少林当着他的“七绝妙僧”? “在想什么?” 花满楼察觉到身边的人久久没能入睡,于是睁开眼看了对方一眼。 “在想无花。” “无花?”花满楼抬手揽着他,声音微低, “怎么想起他来了?” 池屿闲: “他的好弟弟都派人杀我了,他竟然没有任何的动作?总不能是退隐江湖了吧?” “而且……” 他眉头一皱: “总觉得就这么放任下去之后会遇到不好的事情。” 一个是少林的“七绝妙僧”,一个是即将接任丐帮的新任龙头帮主。倘若他们兄弟俩真的要做些什么,江湖定会掀起波澜。 虽然池屿闲并不喜欢多管闲事,但他的朋友和江湖的联系很密切,总不能就这么放任不管。 “你是想解决他们?” 花满楼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缓缓地说道: “现在石观音已经不在了,就算是告诉世人,恐怕也没什么人相信。” 闻言,池屿闲眼睛一亮,抬手扒着花满楼的肩膀: “不是还有知情。人吗?” “嗯?” 池屿闲想起来了收养无花和南宫灵的那两个人,于是勾了勾唇角。 他将头抵在了花满楼的肩膀上,嘴里还嘟囔着什么似乎是觉得这件事情有些麻烦。 虽然内心很想直接杀了他们,但仔细一想,池屿闲便放弃了这个念头。 吃力不讨好,还是让其他人解决吧。 他微眯着双眼,脑海里瞬间浮现出了两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 反正都是好朋友,麻烦麻烦怎么了? 池屿闲这么想着,一直纠结的心总算是安定了下来。 “睡了,好困。” 花满楼无奈一笑,抬手轻轻抚摸了一下他的头,低声道: “睡吧。” 不管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事情,他都会陪在池屿闲的身边。 * 两天后,丐帮老帮主毒发身亡,临死前喊了几个看重的人进去,不过一刻钟之后就撒手人寰。 池屿闲没有睡,而是在房间里等着人。 “回来了?” 他抬眸,看向推门进来的陆小凤: “怎么样?” “哎,”陆小凤在旁边坐下,抬手揉了揉酸胀的额角, “接任丐帮的竟然是任夫人。” 池屿闲眨了眨眼睛,这才想起来对方口中的任夫人是谁。 “竟然是他?我还以为会从中选出一个能力还不错的长老呢。” 他端起桌子上的茶喝了一口,随后便在心里想道: “既然任夫人接任了丐帮帮主的位置,那么就不会被南宫灵囚禁了吧?” “倒是奇怪,之前大家都以为会是南宫灵接任帮主的位置。” 池屿闲: “恐怕是老帮主也知道对方心怀不轨。” 任夫人和石观音有仇,现在知道了南宫灵是石观音的儿子,恐怕也不会再像之前一样信任对方了。 想起任夫人之前的事情,池屿闲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有些惋惜。 算了,他也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了,至于剩下的,便交给那些知情的人了。 虽然南宫灵肯定不会就此罢休,但好歹也有了防止他作恶的人。 实在不行,就在对方有所动作之前杀了他。 想到这里,池屿闲眉眼低垂,眼中划过了一抹冷意。 “哎。” 这些天一直想着这些事情,倒是搞得他头脑昏沉,有时候都有些反应不过来自己身在何处。 早知道就不来这里凑热闹了。 池屿闲向后一靠,微眯起双眼: “他最好不会那么沉不住气。” 第95章 咬手指 池屿闲和陆小凤他们并没有现在就走,而是等到了丐帮老帮主下葬之后才准备离开。 只不过离开的前一晚,池屿闲突然改变了注意。 “听说这里有座山上的风景还不错,要去看看吗?” 他转过身看向站在他身后的花满楼,眉眼弯弯,开口询问着。 “你喜欢的话,我们就多留几日。”花满楼回答着,随后走上前抬手关上了他面前大开的窗户。 “刚下过去,山上的路怕是不好走。” “那还是算了。” 闻言,池屿闲眉眼间划过了一抹失落,虽然他很快就恢复了平常的样子,但这抹失落还是被花满楼轻而易举地给察觉到了。 “回去也没什么事情,在这里留几日,等天气好了再上山也不迟。” 第249章 花满楼说道,他一看到池屿闲露出这幅表情就忍不住,根本舍不得对方收到一丝一毫的委屈。 “真的?” 其实池屿闲并不是非要留在这里,刚才那么说也只是因为他想和花满楼多独自相处——他们在百花楼也是单独相处,平时并没有什么人来打扰他们。 或许是因为来到这里一直掺和进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他和花满楼还没好好地散散心,池屿闲心里有些不舒服而已。 见对方支持着自己的想法,池屿闲的心里一暖,眉眼弯弯,一看就知道他现在心情很好。 “我去和陆小凤说一声。” 他心情好了,花满楼自然也就心情好,于是笑着轻轻蹭了一下他的脸,语气很温柔。 看着对方出门的身影,池屿闲不由自主地就笑了起来,走到床边坐下之后就等着对方回来。 天色渐晚,夜空中挂着的星星都有些零零散散,房间里点着灯,暖黄色的烛光此时宛如池屿闲的心情一样暖。 他向后一躺,纤长的眼睫遮挡着眼中的神情,看样子像是在睡觉,只不过等到花满楼回来之后他就立刻坐起了身子。 这个样子看上去倒像是在家里乖乖等着大人回家的小孩子。 花满楼心里不由自主地就联想到了这个,顿时忍俊不禁,那双漂亮的眼睛都弯成了月牙。 怪不得今天晚上没有月亮,原来月亮是在这里。 池屿闲坐在床边,仰面抬眸,安静地看着属于自己的那轮明月款步而来。 “已经和他说过了。” 花满楼走到他身边,抬手抚摸着他的脸,动作温柔不带有一丝一毫的旖旎。 他知道池屿闲喜欢和自己肌肤相触,每天早上起来的时候都要先抱他一下,不然就会情绪十分低落。 对此,花满楼很受用,从一开始的被动被抱,到现在的主动去拥抱对方。 “听说站在山头往下望可以看到佛光,”池屿闲是不信佛的,只是知道佛光这个现象,但这并不妨碍他去看, “应该会很好看。” “好。” 花满楼一边摸着他的脸,一边开口说道: “既然如此,那山上的那天你可要早点起来。” “我又不是什么喜欢赖床的人。” 池屿闲认真地说道,虽然这句话他给花满楼说过了无数次。 “好好好。”花满楼眼中含笑,无比配合地附和着他。 见状,池屿闲不免有些面热,稍微有些不自在地转过了头。但他这个动作刚好就把自己微微泛红的耳朵给露了出来。 花满楼的手原本是摸着他的脸,他一扭头,刚好亲到了对方的掌心。 手掌心传来的柔软触感顿时让花满楼有些心猿意马,但他也只是用大拇指的指腹摩挲着对方的唇。瓣。 原本没什么想法的池屿闲被他这么一撩拨,顿时有些情动,于是便主动伸出舌尖舔了舔对方的手掌心。 花满楼的手猛地一僵,随后便轻叹了一口气: “一会儿别咬自己手指,每次你都把自己手指咬得破皮流血。” “我也没什么办法,”池屿闲皱着眉头,语气纠结极了, “忍不住。” 花满楼轻叹一声,俯下身去,一边解着衣服,一边无奈地开口回答着他: “那咬我的。” 仰面躺在床上的池屿闲听到这句话之后不由得回想起之前的一些事情,脸红得很快,语气都有些恼羞成怒: “你总是乱摸,我才不咬。” 只不过,他到最后还是咬住了花满楼的手指,呼吸急促,双眼失神。 咬着的手指指节很粗,池屿闲早就感受过了,如今咬住的时候,惹得他都不敢下口。 原本他是想横着咬,但对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恶趣味,竟然直接探了进去。 趴在床上的池屿闲脑子里不由得响起之前被医生检查口腔的时候,每次张嘴让医生用压舌板压舌根的时候他都忍不住想要干呕。 “唔……过分……” 他双手紧握着床单,后背紧贴着对方的胸膛,一呼一吸间甚至都能够轻而易举地察觉到对方的肌肉。 池屿闲长发被拢在了身体两侧,随着他不停地摇晃着。 比暴风雨天出海的船还要摇晃,只不过他现在不会晕船罢了,全屏膝盖和对方摁在腹部的手受力。 “被按了……” 池屿闲费力地抬起一只手,然后便抓住了对方放在自己腹部的手。 对方每摁压一次,他都感觉自己像是去超市买东西被人硬装的购物袋似的。 花满楼说话时下巴正搁在他肩膀上,因此当对方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的时候,他浑身一颤,顿时挣扎了起来。 可惜他在这种时候根本挣脱不开花满楼的桎梏,竟然只是因为听到了对方的声音而视线涣散。 花满楼在说什么他都听不见了,只知道死死地抓着对方的手指,仿佛一松手对方就会要自己的命似的。 “好了,结束了。” 花满楼见怀里的人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模样,不由得爱怜地抽。出手指摸了一把对方汗津津的脸。 “你疼吗?” 池屿闲勉强缓了过来,视线下垂,落在了对方沾满了口水的手指上。 原本骨节分明的手指此刻赫然出现了一个很深的牙印,都渗出了血丝,看着很是严重。 第250章 他原本还有些舍不得用力咬,但到最后就不受控制了。 “没事。” 花满楼笑着说道: “连伤都称不上。” 他抬手安抚了一下身体还有些颤抖的人,轻轻地在对方唇边落下了一个吻: “困了?睡吧。” “嗯。” 池屿闲有气无力地响应着,几乎是在回答对方之后就秒睡了过去。 两人亲热这么多次,花满楼自然早就摸清楚了对方的习惯,甚至因为池屿闲在事后总是犯困,他有时候见对方一直不睡,便会用这种办法让对方入睡。 当然,至于究竟是好心让对方轻易入睡,还是其他的,就不得而知了。 * 天阴了两天之后总算是放了晴,阳光洒落大地,到处都是一副生机勃勃的样子。 池屿闲这些他一直窝在房间里不出门,懒洋洋的,只有吃饭的时候才会稍微有点精神。 他这个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花满楼是吸了他精气似的。 “快入夏了。” 黑衣青年站在阳光下,眉头稍皱,他还是觉得太阳有些刺眼。 见状,花满楼便挡在了他面前: “热了?” “现在还好,”池屿闲说道, “若是到了夏天,我一定不会出门。” 这话现在说倒是有些早了,但花满楼还是配合着他点头: “好,在家里待着也行。” 两个人简单地吃了早饭之后便往山上走,他们还没上山,一路上的风景都已经很漂亮了。 路边的野花肆意地生长着,呈现出一种未经管理的野性美。花的颜色也很多,宛如一副美丽的画卷。 池屿闲看到好看的景色之后不习惯说话,因此一路上话格外得少。好在花满楼早就知道了对方这个习惯,不然还真的以为他不喜欢现在的风景。 “到了。” 眼前的山并不是很高,但当他们站在山脚下抬头向上望的时候便猛地觉得自己如此得渺小。 花满楼抬手轻轻拍去池屿闲肩膀上的落叶: “走吧,可别半路喊累。” “我,不,会。” 池屿闲一字一顿地说道,仿佛是在下着什么决定。 闻言,花满楼也只是弯眸一笑,并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了,万一对方恼羞成怒,到时候还是他哄。 山上的植被种类很多,从山脚到山顶几乎有七八种。 春末夏初,山上的各种植物长势都很好,更别说前几天下了一场雨,看上去满眼的绿色,顿时整个身心都轻松了起来。 “这是什么?” 池屿闲时不时地指着路边不认识的花询问花满楼,像极了好问的学生,而花满楼也耐心认真地回答着他。 周围的树木很是高大,茂密的枝叶此刻成了最好的遮阳伞,对于池屿闲而言有些刺眼的阳光被遮挡得七七八八。 “我还以为山势会很陡。” 池屿闲走在花满楼身边,时不时地四处张望着。 他垂下的手略有些松松垮垮地握着对方的手,稍有不注意就不小心分开了。 花满楼无奈,只好牵进了对方的手,一边走一边说着: “只是在远处看着陡,其实山势还行。” “要不然也不会有人经常上山。” 池屿闲点点头,耳朵里不再是那些嘈杂的声音,反倒是鸟雀的啁啾声和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他打了个哈欠,见状,花满楼不由得笑着询问: “怎么?困了?” “没,”池屿闲掀起眼皮, “只是打个哈欠而已。” “好。”花满楼的语气很纵容,好像不管池屿闲说些什么,他都觉得是对的。 一阵风吹过,地面上的光斑不断地跳跃着,周围全是风声,哗啦啦的声音有些大。 池屿闲和花满楼原本是闲适地往前走着,随后,他们微微侧首对视了一眼。 “烦。” 池屿闲低垂下眼眸,眉头微蹙,仿佛是在因为某些事情而感到烦躁似的。 好好的独处时光,却偏偏被人打断。 察觉到他表情的变化,花满楼不由得拍拍他的手背,安抚道: “好了,没事。” 池屿闲轻哼一声,随后便假装什么都没听到地继续往前走着。 周围突然变得很安静,那些风声和树叶的沙沙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就连刚才不断在鸣叫着的鸟雀都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他原本还以为对方会很快出手,但没想到接下来的一刻钟都没有什么动静。 池屿闲不动声色地轻挑一下了眉梢,随后在心里暗自猜测道:”难道是我和花满楼听错了? “ 他这么想着,于是便侧目看向了身边的白衣青年。 察觉到他的视线之后,花满楼微微颔首,示意对方还在暗处跟着。 就当池屿闲准备开口的时候,一支泛着暗光的箭矢直冲花满楼而去。 第96章 正文完结 池屿闲脸色猛地一沉,动作十分迅速地抬起手准备拦下那支箭矢。 但他的手刚伸到一半就被一只修长的手给拦下,随后,花满楼牵着人躲过这支箭矢。 “箭上有毒。” 花满楼眉头紧皱,脸色沉着: “我可以躲开,下次不要什么都用手接。” 他难得露出如此严肃的表情,池屿闲一时之间被他震慑住,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啊,我知道了。” 第251章 或许是知道了自己刚才说话时的语气太严肃,花满楼一边抬眸看向箭矢飞来的方向,一边放柔了声音: “我担心你不小心受伤。” 池屿闲微微颔首,表示自己知道。 随后,他也顺着对方的视线看了过去,垂在身侧的手已经放在了腰间悬挂着的赶月刀上。 藏在暗处的那个人似乎并不准备出来,池屿闲嗤笑一声,眼神锐利: “难道你以为我找不到你吗?” 他的话音刚落,赶月刀出鞘,宛如一道闪电般飞向了侧前方。 人随刀动,一抹黑色身影拔地而起,看到藏在暗处的人被逼出来之后便抬手握住了赶月刀。 池屿闲眉眼压低,表情很是冷漠,浑身的杀气迸发,看向对方的眼神都是默然的。 他握着刀的手腕一转,刀风掀起对方的头发,银白的刀身映出了一双格外漂亮有神的眼眸。 “砰”的一声,对方也抽出了一把刀直迎上他这一击。 两把刀碰撞到一起发出刺耳的一声,刀刃锋利擦过,恍惚间似乎还有火花闪过。 池屿闲凭空借力,身形潇洒缥缈地从对方头顶跃过,在快要落地之时反手持刀劈向对方。 但对方的武功也不低,在听到空中传来的破空声之后就速度极快地将刀换了一只手,转身挡住了池屿闲的一刀。 几乎是眨眼间,两个人便过了数十招,双刀互相劈砍的声音宛如接连不断地打铁声似的。 池屿闲的刀很快,几乎看不清楚他出招时的动作,只见阵阵残影而过,攻势也愈发地凶猛了起来。 而和他对招的人想必武功也称得上是一流高手,甚至在刀法上也有些造诣,不然也不会在池屿闲的手下撑这么久。 两个人都用单刀,池屿闲束起的长发因为阵阵刀风而四处飞起。 就在这时,对方另一只手微微抬起,自一指猛地弹出一道厉风,直直向池屿闲的死穴而去。 好在池屿闲瞥见了这一幕,身体以一种柔软的姿势躲了过去。 “砰”的一声,那道厉风撞上池屿闲身后的一棵两人环抱的大树,那棵大树立刻拦腰折断。 树犹如此,更何况如果落在人身上会是一种什么下场。 “少林的弹指神通?”花满楼眉头一皱, “你是少林寺的弟子?” 说罢,他的脸色一沉,目光顿时落在了那个人的身上。 对方蒙着面,只露出来了一双如朗星般的眼眸,乍一看还有着几分出尘的淡然,但仔细一看便充斥着无边的杀意。 池屿闲舌尖顶了顶后槽牙,在这种情况下竟然露出一抹笑来: “我说怎么在石观音那里没见到你,原来是自己早就逃走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复制了对方的所有个武功,也同时因为这些武功猜出了眼前的人究竟是谁。 “无花。”他缓缓地开口说道,与缓慢语气形成鲜明对比的就是他越发快速凶猛的攻击。 见自己被认了出来,无花勾了勾唇角,但也没有开口说话。 他自然知道自己奈何不了眼前的池屿闲,随后竟然收起了手里的刀,反倒是张开了双手。 无花的手漂亮得不像是实物,但此刻却成了他的武器。 迎面而来的掌法宛如一阵狂风,不仅密不透风,甚至还飘飞如落叶。 池屿闲眉头稍皱,横刀一挡,同时也隐隐遮住了那双充斥着杀意的双眼。 就在这时,对面的人手腕猛地一转,一道和刚才如出一辙的利风直冲旁边的花满楼而去。 池屿闲脸色猛地一变,手里的刀正欲朝那个方向掷去,眼前却猛地涌来一片紫色的雾。 雾很浓,并且范围极广,像是宇宙里璀璨的星云一般,夹杂着些许亮闪闪的光芒直冲自己而来。 “丹心术。” 池屿闲认出了这一招,于是足尖一点,速度十分迅速地躲过了这一招。 他背后不能动弹的树林倒是遭了殃,一大片都被劈成了两半,倒在地面上的时候还发出了一阵轰隆声响。 原本还绿意盎然的树木顿时变得焦黄,仿佛所有的养分都被抽干似的。 怪不得无花敢一个人过来,原来是有这么一个后招。 池屿闲冷笑一声,先是往花满楼的方向看了一眼,对方躲过了那一招,安然无恙。 他这才松了一口气,也是,花满楼可不是什么娇滴滴的富家公子哥儿,对方的武功并不在无花之下。 想到这里,池屿闲的脸色是前所未有的难看,他表情阴沉,那双深色的眼眸里似乎夹杂着无比浓郁的杀意。 “你把花满楼当做我的弱点,难得是有信心可以打得过花满楼?” 话音刚落,他手轻抬,只见一阵和刚才一模一样的紫色浓雾便如浪潮一般向无花翻涌了过去。 无花双眸微瞪,心里不敢置信: “你怎么会丹心术?!” 面对他下意识地质问,池屿闲只是嗤笑了一声,并没有耐心地回答他。 一道疾风冲黑衣青年圆润的指尖弹出,速度极快,直向躲开紫雾的无花而去。 池屿闲预判了无花的躲避方向,数道疾风宛如一张密不透风的往直向对方而去。 他压抑着心里的怒气,周身的内力如泄洪一般迸发,铺天盖地地冲向了无花。 左边是丹心术,右边是弹指神通,面前是如闪电般刺来的弯刀,就连上方都是直接亲自冲过来的池屿闲。 第252章 无花的表情无比地凝重,就当他准备转身向后逃的时候,刚才在旁边一直默不作声的花满楼突然挡在了他面前。 难道他真的要死在这里不成? 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突然拔出刀来。 无花单手持刀,银白的刀身森然,虽然他并没有出招,但无边的杀意却直冲向花满楼。 和武功极高的池屿闲相比,花满楼显然是他唯一可以突破的方向。 无花紧紧地盯着花满楼,只要对方稍微一动,他的刀便会趁机砍向对方。 迎风一刀斩,他父亲天枫十四郎的招式,以静制动,堪称必杀。 花满楼自然察觉到了这一点,脸色凝重。 可无花却忘了,他拿刀砍池屿闲数下对方可能都不会生气,甚至还会鼓励他砍得再用力一些。 可当他将刀刃对上了花满楼,对方却不会就此罢休。 池屿闲舌尖顶了顶后槽牙,抬手一掌击上无花背后,只听一声惊响,无花维持着的姿势猛地被打破。 一阵轰隆隆的巨响,丹心术落在一片空地,那处顿时宛如雷劈一般。 无花侧首吐出一口血,眼神锐利。 就在这时,一柄森然弯刀而至,径直落在了他的脖颈旁,只需向前不到半寸,这把刀就能轻而易举地划破自己的喉咙。 刀身银白且薄,刀刃闪着寒光,这把刀只需一眼就能看出来是一把名刀,甚至可以在百晓生的兵器排行榜占到前十。 池屿闲自无花身后缓缓露出半身,目光冷漠: “你既然猜到了花满楼是我的逆鳞,难道还猜不出若是伤了他,我会怎么杀了你吗?” “呵。”无花冷笑一声,蒙着脸的布巾被池屿闲一把拽了下来。 那张姣好且淡然出尘的脸顿时暴露在空气中,宛如仙人下凡一般。 池屿闲却没有为此动容,他拿刀的手很稳,搭在无花的肩膀上一动不动。 “你不杀人,难道要破了自己的规矩?” “规矩?”池屿闲听到他说的话之后就笑了,眉眼弯弯,却没有扫去刚才脸上的杀意和阴郁。 他缓缓收敛了脸上的笑容,声音结冰般的冷: “我是不会杀你,可想要杀你的人可不少。” 闻言,无花眼中似乎划过了一抹莫名的情绪。 池屿闲缓缓道: “若是把你的武功废掉,你猜你可以在你的仇家手里活多久?” 他连看都不看无花一眼,自顾自地开口说道: “我想想,是把你丢给柳无眉?还是曲无容?” 无花扯了扯嘴角: “你觉得她们一定会杀我?怕不是太天真了。” “也是。”池屿闲缓缓地点点头,看样子似乎是想要放弃这个念头。 见状,无花的眼眸微动,垂在身侧的手微微一动。 突然,刚才还在沉默着的人猛地开口说道: “我劝你不要再有一些小动作,虽然我不杀人,但把你重伤之后扔到这里自生自灭还是可以做得到的。” 说罢,池屿闲轻叹了一声: “还真是让人头疼啊。” 他低垂眉眼,仿佛真的在因此而感到纠结。 无花的脸色很难看,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一道带着浅淡笑意的声音: “我实在是下不去手,想了想,还是让你们兄弟团聚吧。” 池屿闲缓缓地侧目看着无花的侧脸,笑意盈盈: “你弟弟南宫灵此刻正在丐帮,这里离丐帮不远,刚好让你们团聚。” 他怎么可能会这么好心?无花脸色一沉,顿时明白了他在打着什么注意。 南宫灵如今并没有成功接任丐帮,现任丐帮帮主是任夫人,任夫人是谁无花怎么可能不知道? 秋灵素对石观音几乎是恨之入骨,见到自己之后怎么可能不报复他? 看到无花瞬间变化的脸色之后,池屿闲脸上的笑更明媚了。 “母债子偿,想必任夫人会很喜欢我送给她的礼物,就当是恭贺对方接任丐帮了。” 说罢,他抬起手里的刀,不过眨眼间便出了十数招。 “咳咳咳。” 无花身上多了这么多伤口,身上的衣服自然被血染透。 池屿闲抬起刀,随后垂首吹落了刀身上的血珠。 他低头看着弯下腰的无花,眼神冷漠至极: “至于天枫十四郎的夙愿,看来要断在你们两个手里了。” 池屿闲最擅长在对方的伤口上撒盐,他说罢这句话之后,无花原本就难看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不已。 * 原本计划好的登山一行非但没有登顶,反倒还遇到了刺杀,池屿闲回来之后的脸色难看不已。 虽然花满楼安慰了他,但他依旧是一副准备毁灭整个世界的烦躁。 尤其是池屿闲嗅到了自己身上的血腥味,猩红的血在黑色的衣服上并不是很明显,但血的味道却是留了下来。 他回去的路上几乎恨不得和花满楼拉开一丈远,生怕对方闻到自己身上的血腥气而厌烦自己。 为此,花满楼很是冤枉,他是讨厌这些不假,但前提是,池屿闲可是他拜过堂的爱人,他怎么可能会因此讨厌他? 池屿闲一回到客栈就急匆匆地去沐浴,刚关上门就把沾了血的衣服给脱下来扔到了地上。 他坐在浴桶中,抬手摁压着自己鼓胀的太阳穴,虽然已经将无花交给了秋灵素,但他的心情却没有缓和过来。 第253章 氤氲的水汽不断地上升着,将池屿闲精瘦的上身给遮盖了不少。 他身上覆盖的肌肉很漂亮,是那种刚刚好的肌肉,并不夸张,也不会显得柔软。 冷白的肌肤上覆盖着不少鲜红如血的吻痕,层层迭迭的,甚至都可以联想到另一个人是如何垂首在上面亲吻的。 就在池屿闲发呆的时候,背后尽管着的房门被人打开,随后便是一阵熟悉的脚步声。 他听出来了这阵脚步声是谁的,因此并没有动弹。 青年的影子映到了屏风上,隐隐绰绰的,让人忍不住想要绕过屏风一睹此刻的景色。 花满楼是这么想的,同时也这么做了。 他绕过屏风,第一眼就看到了池屿闲的宽肩已经落着吻痕的背。 “你怎么进来了?” 池屿闲低垂着眼眸,听声音似乎是兴致不高,懒洋洋地开口,说话时有气无力的。 一双温暖干燥的手掌落在了自己湿漉漉的肩膀上,随后摩挲了一下。 “看你不高兴,过来看看。” 花满楼温柔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只是这么短短的一句平常的关心,池屿闲刚才还烦躁的心顿时平和了下来。 “我没事,”他转过头,纤长的眼睫上挂着晶莹的水珠,随着他眨眼的动作猛地从眼角划过。 花满楼看到这一幕之后心头猛地一颤,随后便顺从着自己的内心,果断地垂首亲了上去。 两个人一坐一站,哗啦啦的水声猛地响起,随后站在旁边衣衫整洁的白衣青年就被用力拽了进去。 浴桶不大,两个成年男子在里面很挤。 池屿闲抬手抹了一把沾满了水的脸,他翻身跨坐在花满楼的身上,上身向前倾,那双深色的眼眸之中写满了依赖。 “你在担心我?”他眉眼弯弯,此时在花满楼的眼里不亚于传说中会蛊惑人心的海妖, “进来是想让我变开心吗?” 花满楼抬手,不管身上被热水打湿的衣衫。 “怎么样才能让你开心?” 他不答反问,眼神温柔纵容,嘴角还挂着一抹宠溺的笑。 池屿闲舔了舔唇。瓣,微微直起腰,毫不客气地将浑身的重量压在对方的身上: “看你喽。” 此言一出,花满楼弯眸一笑,摁在他后腰上的手缓缓用力,直到将人摁到自己的怀里。 “你呀。” 对方的语气明显是纵容的,仿佛不管他怎么做对方都会支持他似的。 池屿闲猛地低垂下眼眸,视线落在了对方的颈侧。 弹琴的手很灵活,不管是什么动作都能轻而易举地撩动心弦。 青年将脸抵在了花满楼的肩膀上,呼出的炽热气息全部喷洒在了对方的颈侧。 花满楼松开手,手在水中穿过,再次变得干净整洁。 他猛地起身,一阵水声哗啦声响起,浴桶里的水溢出落在了地面上,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只剩下一阵淅淅沥沥的声音。 “别一直待在水里,容易生病。” 花满楼一边说着,一边毫不费力地将人抱了出来。 原本还沉浸在刚才情绪中的池屿闲浑身一抖,猛地从自己的思绪中缓过神来。 他还没穿衣服?! 池屿闲抿唇,刚想要挣扎着下去,随后便被花满楼放在了床上,甚至还没等他开口说些什么,干燥的棉巾就劈头盖脸地盖在了他的头上。 花满楼眼中仿佛还残留着刚才的动情,只不过他还是耐着性子将浑身湿漉漉的池屿闲给安顿好。 “好了,我自己来。” 池屿闲连忙伸出手夺过了棉巾,随后抬眸看着站在他身前的人。 由于对方被自己拉下水,因此花满楼现在浑身也是湿的,那身白衣被浸湿之后根本遮挡不了什么。 结实有力的身材在他眼前一览无余,池屿闲不免有些手痒。 “你快去擦擦。” 但他还是强忍着,反正之后有的是时间摸,还是让对方快点收拾一下,可别染了风寒。 花满楼无奈一笑,随后便转身去收拾自己此刻的狼狈了。 坐在床上的池屿闲将身上擦干,随后便起身拿了干净的衣服换上。 他一边换衣服,一边扬声问道: “我们还要在这里留几天吗?” “想家了?” 花满楼换好衣服朝他走了过来,然后抬手将他散落在胸口的凌乱长发给整理好。 “还好,”池屿闲抬眼, “就是有些好奇任夫人会怎么对待无花和南宫灵兄弟俩。” 听罢,花满楼抬手摸了摸他的头: “那就留下来,什么时候想走了再走。” “这么好啊?” 池屿闲弯眸一笑,宛如黑曜石的眼睛里只映出了花满楼一个人的身影——他的世界里,本来就只有花满楼一个人。 他的明月,他的一切。 或许是池屿闲的眼神太过温柔,太过炽热,花满楼怎么可能忍得住,于是便垂首亲了对方一下。 “这就对你好了?会不会太容易了一点?” “不会,”池屿闲否认, “只要是你,就很好。” 花满楼笑笑,眉眼间满是温柔。 * 他们在这里又待了两天,池屿闲一开始以为任夫人只会杀掉无花,但听到从丐帮传出来的消息后,还是不免震惊。 对方杀了无花和南宫灵,随后便自尽殉情了。 第254章 丐帮短短一月连失两名帮主,甚至连少帮主都没了,顿时人心惶惶。 好在那些长老们不是吃素的,很快就稳住了局势,一众商量之后就推举了之前任慈看重的一个长老接任丐帮帮主的位置。 池屿闲摸了摸下巴,随后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罢了,现在或许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他说完之后看向旁边的花满楼,对方一袭白衣出尘,浑身都萦绕着一股温柔的气息。 察觉到池屿闲的目光之后,花满楼抬首望了过来,眼眸如春水般柔和。 和这道视线对视上之后,池屿闲的心猛地狂跳起来。虽然两个人在一起这么久了,但他还是会为花满楼的某个瞬间而心动。 “怎么了?” 池屿闲回过神来,随后摇了摇头,也跟着笑。 确实是没什么,只是觉得自己格外地喜欢花满楼的眼睛,对方的眼波尽处是心乡。 “回去吧,”他开口说道,转头透过窗户看着外面阴沉的天, “快下雨了。” 花满楼: “还好来的时候带了伞。” “嗯,没伞也行。” “那怎么行?” 两人收拾好就退了房,随后便往外走。 空气中弥漫着一层薄薄的水汽,他们刚走到桥上的时候,一阵小雨便下了起来,淅淅沥沥的。 池屿闲仰面抬眸看着雨丝,眼神幽深。 突然,一把伞出现在他头顶,正是花满楼撑开了伞: “还想淋雨?” “没,”池屿闲回过神来,回眸看着花满楼,冷不丁地开口, “有你真好。” “嗯?” “没什么。” 池屿闲摇摇头,随后便抬手牵住了对方垂在身侧的手,一边步履缓缓地往前走,一边笑吟吟地看着身边的人。 已经夏初,气温也明显地上升了不少,两个人换上了轻薄一点的衣衫,因此挨得近了,便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身上的温度。 池屿闲抬眸望着淅淅沥沥的雨幕,雨水打在伞面上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像是沸腾的油锅一般。 “我刚来的那天也是下着小雨。” 他突然开口说道。 花满楼微微侧目: “来江南那天?” 池屿闲笑了笑,并没有回答,而是握紧了花满楼干燥且温暖的手。 “当时我一个人撑着伞凭着记忆往回走,总觉得要不一了百了算了,还好坚持了下来。” 花满楼同样握紧了对方的手,目光温柔。 从此,一人撑伞两人行。 -------------------- 作者有话要说: 愿你与我做共伞的人 伴我涉过湿冷的雨地。——余光中《伞盟》 完结啦,第一次写这么长,之后还会有几万字的番外,啵啵。感谢各位老婆们的陪伴,亲亲。 第97章 番外一 池屿闲的躯体化 和花满楼在一起之后,池屿闲的病也逐渐转好,但有时候还是会没有任何缘由的难过起来。 至于这一点,花满楼早就知道了,因此在发现对方情绪有所变化之后,他便会走到对方身边。 虽然一句话都不说,但他依旧会抬手揽着对方轻轻地拍着对方的背。 池屿闲在这个时候对于声音很敏。感,因此花满楼才不会开口说话,只是安静地陪伴着对方。 百花楼里处处一片生机勃勃的样子,各种各样的花尽情地开放着,看上去像是一副花团锦绣的画卷。 池屿闲依靠在花满楼的怀里,眼神失焦。他其实可以看到院子里的花,只是看上去是在发呆似的。 “好热。” 他被对方抱了没一会儿便抬手将花满楼给推开了,语气还带着些许的埋怨: “天太热了,抱着更热。” 花满楼听到他的话之后也只是摇摇头,随后抬手摸着他的头: “好,那我不抱了。” 如此顺从的话让池屿闲抬眸看向了身边的白衣青年,眼神也逐渐聚焦: “我不是在怪你。” 虽然情绪低落,但池屿闲还算是理智,看到花满楼之后便开始为自己刚才的反应解释。 闻言,花满楼笑着说道: “我知道,天确实很热。” 已经入了夏,温度上升了不止一星半点儿,池屿闲觉得热也很正常。两个人在廊下还没坐一会儿,对方额头上就出了汗。 见状,花满楼放轻了声音,温柔地开口说道: “既然外面这么热,那我们回房间怎么样?” “不想动。” 池屿闲低垂着眼眸,微微一歪就倚靠在了旁边的柱子上。 他这幅半死不活的样子让花满楼看着有些难受,心里酸涩不已,分明很心疼,却还是要做出一副平静柔和的模样。 “那我抱你怎么样?” 池屿闲正在发呆,听到这句话之后心里突然有些烦躁,总觉得花满楼一直在自己旁边说话有些吵闹。 他知道自己这么想是错的,甚至都有些无理取闹了,但他控制不住。 瞥见对方眉眼间的烦躁之后,花满楼心里便明白对方现在的心情,于是闭口不谈。 周围如愿安静下来之后,池屿闲又开始觉得自己刚才实在是太过分了,明明花满楼都没有做错什么,他却那么不耐烦。 “对不起。” 黑衣青年低垂着双眼,说话时的声音有些低,一听满是自责和难过。 第255章 花满楼在心里轻叹了一声,随后便站起身来弯下腰将人给抱了起来: “回房间吧。” 说罢,他便将人抱回了房间。 将池屿闲放在床上之后,花满楼抬手拿着帕子擦了擦对方额头上的汗水: “不必向我道歉,我没有生气。” 他轻抬眼眸,目光温柔地看着坐在床上安安静静的黑衣青年。 或许是花满楼说话时太温柔了,池屿闲突然鼻头一酸,虽然他自己竭力想要憋着,但泪水还是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见状,花满楼眼中快速地划过了一抹心疼,抬手用指腹擦着对方的眼角。 他没再继续说话了,而是抬手将对方摁在了自己的怀里,同时还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拍着对方的背。 这种有些像哄小孩子似的哄法池屿闲很受用,也不再继续说话了,而是直接将脸埋在对方的肩膀上。 没一会儿,莫名其妙流出来的泪水便打湿了花满楼肩膀处的衣衫。 趁着池屿闲看不见,花满楼眼里满是疼惜,就连拍着背的动作都变得轻柔了起来。 安静地哭了片刻之后,池屿闲总算是缓了过来,虽然心情还是有些低落,但和刚才相比已经好了很多了。 他抬起头,眼尾一片绯红,纤长的眼睫上还残留着些许的泪水。 “我是不是特别得麻烦?” 池屿闲心里还是有些不自信,不由得开口询问陪在他身边的花满楼,不管是他的眼神,还是他说话时的语气和表情,都显露出了满满的不安全。 “没有。” 花满楼没有丝毫犹豫地回答着他,眼神温柔。 “你怎么可能会麻烦?我喜欢还来不及。” 知道眼前的人心里一直是没有安全感的,因此花满楼面对被询问的这些问题永远都是无比坚定地否认。 “好了,睡一觉就好了。” 花满楼将人摁在床上,随后又用沾了水的湿帕子将对方脸上的泪痕给擦去。 “睡吧。” 他坐在床边,温润如玉的脸上满是耐心和温柔: “我会在旁边陪着你的。” 听到这句话之后,池屿闲总算是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来,虽然转瞬即逝,但也足以让花满楼一直悬着的心落地了。 这种情况时不时地发生,对此,花满楼早已熟练地应对发病时的池屿闲了。 两个人独处的时候还好,不管池屿闲是什么情况,花满楼都能游刃有余地应对。 但周围若是有其他的人,池屿闲这个样子便有些显眼了。 但池屿闲似乎早就习惯了这些,因此在外人眼里,哪怕他再怎么难过,都会装出一副没什么事的样子,只有回到百花楼他才会扑到花满楼的怀里求安慰。 除了这种反应之外,池屿闲有时还会嗅觉格外敏。感,甚至连他自己都分不清楚自己到底是生理上的反应还是心理上的反应。 之前吃饭的时候他闻到饭菜的味道便有些干呕,分明之前还说要吃油焖虾,但等菜端上来之后他又觉得有些腻。 花满楼第一次看到池屿闲这个样子的时候还以为是这次的一些菜油太多,所以对方才会做出这种反应,直到后来他发现对方有时候无缘无故也会这个样子。 “没事。” 当池屿闲再一次做出这个反应之后,花满楼抬手拍着他的背,随后又给他倒了一杯茶。 “一会儿再吃吧。” “没事。”池屿闲脸色有些难看,但还是拉住了花满楼的手。 他扯着对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脸上,神情略显脆弱: “我一会儿就好了。” 每次遇到这种事情,池屿闲最常说的话就是“我一会儿就好了”。 听到这句话之后,花满楼心里总会泛起阵阵的刺痛,像是被人用针扎了似的。 “没关系,有我在,”对此,他只能一次次地安慰着对方,语气认真, “不要勉强自己,也不要强撑着,好不好?” 听到这句话之后,池屿闲心里是感动的,就连看向花满楼的目光都是比平常更加柔和的。 其他人是不清楚池屿闲的情况的,之前回花府吃饭的时候他闻到一些味道之后有些恶心。 他本来是想忍住的,奈何实在是忍不了。 等池屿闲抬起头的时候,发现有不少人的视线都落到了自己的身上,他不免觉得有些尴尬。 就当花满楼开口准备替他解释的时候,性格豪爽的大嫂便提前开了口,开玩笑地说道: “哈哈哈哈,我还以为小池是有了呢。” 她原本是想替池屿闲缓解一下尴尬,没想到此话一出,大家的视线都落在了池屿闲的腹部,仿佛对方真的怀了似的。 池屿闲原本冷白的脸顿时变得绯红一片,下意识地就往花满楼背后躲。 “好了,”花满楼无奈,笑着说道, “他前几天顿顿都吃虾,有些吃伤了。” 闻言,花母便招呼着把那盘虾从池屿闲的面前端开了,还无比关心地询问了几句,见他不再难受之后才松了一口气。 当晚,池屿闲被花满楼抱在怀里,浑身汗津津的,像是刚从水里打捞出来的一尾鱼似的。 “确实鼓了起来。” 属于花满楼的温柔声音从耳边响起,池屿闲不免浑身一颤,被对方紧紧抱在怀里的身体都因此颤抖着。 “够了。”池屿闲断断续续地开口说着,手都覆盖住了对方宽大的手背上,手指还胡乱地去掰对方的手。 第256章 他的乌黑长发散落着,有几缕还紧贴在了背后。 池屿闲纤长的眼睫上挂满了水渍,看上去像是哭过: “太撑了。” 闻言,一直揽着他的花满楼才松开手,表情温柔地安抚着他: “没事了,不会的。” 池屿闲转过头蹭着花满楼的肩膀,将自己脸上的汗水和刺激出来的泪水尽数抹在了对方的身上。 他喘着气,看样子像是恼羞成怒了: “我再也不相信你了。” 闻言,花满楼不由得闷笑一声,动过情的脸上满是笑意: “好。” 他顺着对方的话说,生怕眼前的人会因为这件事情真的生气,或者是将他记到心里。 池屿闲咳了一声,困意很快就上来了,闭上眼睛前还非要伸出酸痛的胳膊在花满楼肩膀上锤了一下。 * 花满楼一开始以为对方的病只有这些反应了,但事实却是他永远都猜不到对方什么时候会身体不舒服。 某晚,池屿闲躺在花满楼的怀里,原本是在安安静静地睡觉,但没过一会儿就皱着眉头抬手捂着腰侧的骨头。 “怎么了?” 原本已经闭上了双眼的花满楼察觉到了他的动作之后不由得睁开了双眼。 “有点疼。” “疼?” 花满楼皱着眉头坐起身来,抬手掀开对方的衣服看了一眼,冷白肌肤上并没有伤口,摸着也不是骨头断了。 但池屿闲却感觉到了一阵疼意: “没事,一会儿就好了。” 他似乎对此早就习惯了,拉着花满楼再次躺了下去,闭上眼睛说道: “不是很疼,只是刺痛,一会儿就不疼了。” 池屿闲撇撇嘴,抬手握住了花满楼的手,反倒是安慰起来对方了: “只是刚才突然一疼,有些惊讶。” 花满楼看着他,眼底藏着浓重的情绪。 良久,长相温润的青年无声一叹,随后将人抱在了怀里。 快些好起来吧,他看到会很心疼的。 第98章 番外二 池屿闲的曾经 花满楼睁开双眼,下意识地想要伸手去揽睡在他旁边的池屿闲,却突然落了空。 眼前的环境很陌生,略有些昏暗,最先入耳的是一阵哭声,哭得撕心裂肺。 花满楼听到之后心里猛地一疼,随后视线中便出现了两个人来,一大一小,看起来像是母子。 他皱着眉,正准备开口询问,却看到那个正在哭的小孩子步步后退,直到被逼到床边无处可退。 “不是我!我没有!” 那个小孩子抬手去挡向他打过来的扫帚,眼睛里盛满了泪水。 花满楼皱眉,抬手准备去挡下抽下来的扫帚,却发现扫帚竟然穿过了他的身体,随后,猛地落在了那个小孩子的身上。 他赫然一惊,但来不及去想他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下意识地想要去劝此刻正生气的大人。 对方显然已经气到失去了理智,嘴里一边边地逼问着抵到床边的小孩子: “不是你?那是谁?家里还有人来过吗?!” 花满楼张口去劝,却发现身边的这两个人没有丝毫的反应,仿佛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似的。 他这才反应了过来,眼前的这两个人好像看不到他,他仿佛是一个外来的闯入者似的,只能旁观,却做不出任何的举动。 小孩子看上去年龄并不大,似乎才十岁出头,裸露在外的胳膊上已经出现了不少抽打之后的痕迹。 他不断地摇着头,一直为自己辩解着,眼里的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似的不断往下掉。 与这双泪眼对视上之后,花满楼的心猛地一颤,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眼中竟然也渐渐的湿润。 这双眼他无比得熟悉,几乎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难道……这是池屿闲的小时候吗? 他来不及多想,不管是开口去说些什么,还是想要替小池屿闲挡下劈头盖脸的抽打,都无法成功。 花满楼只能看着对方被打,被质问,他只能看着对方不断地去用胳膊挡,尚年幼的池屿闲根本无法和大人对抗,像一条被摁在砧板上的鱼似的。 “啪”的一声,那把扫帚抽刀小池屿闲的身上,最后因为太过用力而折断成两半。 花满楼脸色发白,只能不断地用无法触摸到对方的手去抚摸对方身上的伤口。 哭声不断地环绕在耳边,他却无能为力,只能旁观,只许他旁观! 周围的摆设很简陋,看上去家境不是很好,房间里还有一些对他而言很陌生的东西。 房间的门被从里面拴住,年幼的池屿闲被打到浑身疼痛。一开始他还为自己辩解,但到最后却只能放声大哭,还慌不择路地喊着“爸爸”。 但没有人硬推开被拴住的房门来拯救他。 花满楼心里很难受,他想起之前和池屿闲遇到的那个被追着的小孩子,对方有池屿闲挡下用力抽下的扫帚把,有他去劝说生气的大人。 可现在的池屿闲,却什么都没有,没有一个人来打断这场暴力地教训。 小池屿闲仰身,上身快要躺在了床上,他伸手想要去拦,却看到眼前发怒的母亲拿起一旁的麻绳绕上了他的脖颈。 “你做错事情还不承认!我留你活着还干嘛?!” 年幼的池屿闲瞪大了双眼,像是不敢相信生下他的母亲竟然会做出这样的行为。 第257章 他抬起疼痛的双手拽住了对方的手,张开了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一滴泪落到了他的脸上,和他自己的泪水混在一起淌下。 为什么,打他的妈妈在哭?是在心疼他吗?既然如此那为什么要打他? 钱分明不是他偷的?为什么不相信他?爸爸为什么不推开门来救他?为什么要站在外面院子里无动于衷? 小池屿闲泪水不断地流出,他感受着脖颈处的压迫,甚至觉得眼前生气的妈妈就要杀掉他。 最后,那根绳子还是被扯了下来。 但小池屿闲却已经做不出其他的反应了,他呆呆地看着满眼泪水的妈妈,好像傻了似的。 一只手落在了他的脸上,好像是想要擦去他眼角快要落下的泪水,可是他却感受不到,他也不知道。 花满楼几乎快要冷静不下来了,他半蹲着,直视着眼前的小孩子,对方脸色苍白,眼睛周围哭得一片红,胳膊上满是鲜红的打痕。 他知道自己触碰不到眼前的人,却依旧像之前一样虚虚地环抱住眼前的小孩子,那只曾安慰过池屿闲的手不断地想要抚摸对方。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让他看到这些,却不让他阻拦?为什么不能让眼前的人看到他? 花满楼眼前被一层水壳遮挡,就连面前神情恍惚的小池屿闲都看不清了。 他好想真正地抱住眼前的人,为什么没有人来抱着对方安慰?为什么? 温润的青年是自七岁眼盲之后第一次感到无助,无能为力,他心有余而力不足。 一大一小两个人眼中都盛满了泪水,却无法正在地看到对方。 小池屿闲心里一直记着这件事情,他是埋怨父母的,可是他却不敢表现出来,就像他似乎知道父母是爱他的一样。 此事之后的三天,花满楼总算是明白了,自己似乎是在池屿闲的记忆里,又或者是现身到当时的场景。他能看到对方,对方却看不到他。 这个世界似乎也不是他熟知的那个世界了,可以发出声音的矩形,可以行驶的坐骑,他都没见过。 花满楼旁观着池屿闲的曾经,他看到了对方的父母,对方的弟弟。 从生活中的细枝末节他能看出来对方的父母心里是爱着池屿闲的,可为什么会做出那些会伤害到池屿闲的行为? 年幼的池屿闲不知道,在一家出去散步时,他。妈妈问出那句“几天前妈妈打你,你心里是不是恨妈妈”时,一直有一个人在看着自己。 风吹过年幼的池屿闲,他低着头违心地回答: “没有。” 这句话宛如一道利刃,死死地刺进了花满楼的心里,生疼,比他七岁时眼睛受伤的那次还要疼。 他好想对眼前尚年幼的池屿闲说: “你可以恨她的。” 可是对方却听不到,一如根本看不到他。 * 花满楼发现自己似乎不能离开小池屿闲的身边,一旦离开对方超过一米就会被一道看不见的墙给遮挡住。 他看着对方去学堂,沉默地像是丢了魂似的。 他看到对方为什么对于爱那么的不安全,他亲眼看着对方在父母争吵的时候躲开房间里不敢出声。 对方的经历像是一场悲喜交加的话本一样,花满楼有时看到对方因为生辰看到父母回家之后开心,有时又看到对方望着父母外出许久之后才回来的路口发呆。 就当花满楼以为自己要看完爱人的一生时,他眼前猛地一花,等眼前再次恢复正常时,看到的却是拎着包站在外面的少年。 和之前看到的相比,眼前的池屿闲似乎尚处在少年时期,身形已经开始抽条了,像是一颗纤细的竹子似的。 又发生了什么? 花满楼扯了扯嘴角,抬手虚虚地摸着对方的脸,眼中满是疼惜。 眼前的少年依旧沉默着,隐隐有了花满楼第一次见到对方时的模样。阴沉不说话,眼中满是对一切的漠然。 从少年池屿闲的视角看,花满楼这才明白现在是什么时候。 原来是对方父母离婚了,却都不想要他。 花满楼沉默着,像是之前那样跟在少年的身后,他看着对方回到没有一个人的家里——倘若这可以称为是家。 少年在桌子旁坐下,翻开一个本子在写着什么。 花满楼就站在对方的身后,清晰地看见了对方在写着什么,大部分的字他都看不懂,只能大概猜出来对方是在写的是什么。 这让他想起和池屿闲认识的原因,因为他听到了对方写的日志。原来,对方从这个时候就开始了。 “从现在开始,我已经没有家了,像是外面流浪的小猫小狗,我只是一个拖油瓶。” 花满楼看到了这一句话,脸上的表情瞬间变了,不再是之前的温柔,也没有了笑。 那颗柔软的心此刻仿佛是在被凌迟似的,好疼,好疼。 他恨不得替少年体会这些。 “你有家的,”花满楼虽然知道对方听不见也看不见他,但还是半蹲在对方的身边,抬眸认真地看着眼前的人,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们的家。” 少年合上笔,闭上眼睛呼出一口气来,随后眼中显露出些许的温和。 花满楼瞥见之后微微一愣,看着对方翻开了之前的纸张。 他顺着少年的视线去看,只见那一页出现了两种字迹,他大部分都看不懂,只能凭借着个别的字词猜出大概的意思。 第258章 有人在安慰对方——一如以后的他。 花满楼发现这一点之后并没有吃味,而是庆幸。 还好有人安慰对方,那怕只有短短的几句,至少不会让对方陷入无边无际的孤寂和冰冷。 他只想让眼前的人好好的,除此之外什么都不在乎。 花满楼总算是露出一抹笑,看向对方的眼神温柔至极——可惜少年感受不到。 可事实证明,花满楼放心地太早了。 那些他熟悉的纸张被粘贴在外面,他心里疼惜的少年站在一群同龄人之间,表情冷漠,但他却能看出来对方眼底的难过和悲愤。 分明都是一群少年,却满怀恶意地发出了嘲笑,那种神情让花满楼心里难得涌现出怒意。 生性温柔的人尚且如此,何况上年幼的少年? 少年抬手冲过拥挤的人群,撕下上面的纸转头就走,背影孤寂,垂在身侧的手都在发抖。 周围是同龄人的笑,有的没有充满恶意,有的满是嘲讽。 花满楼脸色苍白,他现在即想快些回去,又舍不得看到曾经的少年孤身面对这些。 虽然对方看不到他,但花满楼一个人知道,也算是无声的陪伴了。 * 眼前再次一花,花满楼似乎都快要习惯了。 他扯了扯嘴角,视线下意识地去找熟悉的人,环顾四周,最后总算在身后看到了对方。 眼前的人看起来和他刚认识的时候差不多,就是身形消瘦了一些,看上去并没有他熟悉的那么健康。 坐在桌子前的青年有着一头短发,眼睛紧紧地盯着铺在桌子上的画稿,手里拿着笔不断地在上面画着。 花满楼站在他的身后,抬手抚摸着对方的头。 意料之中,对方感受不到,正埋头苦干着。 拿着笔的手苍白,苍青色的青筋在手背上蜿蜒,直直地没入袖口。 眼前的这双手并不是花满楼所熟知的那双手,但他知道,眼前的青年就是他爱着他那个人。 花满楼无声地站着,外面的太阳已经落山,阳光都没了,房间里也不点灯。 青年放下画笔,只凭借着放在面前计算机的光来审视着放在桌子上的设计稿。 他眼下一片青黑,脸上的表情隐隐显露出几分的烦躁。 见状,花满楼开口: “又不开心了吗?” 他一边说着,一边抬起手轻轻地抚摸着根本碰不到的青年的头,目光温柔,脸上的表情也是柔和的。 许久,他再次开口,看着眼前坐了很久都没有动弹的青年,声音无奈: “还不吃饭吗?怪不得这么瘦。” 花满楼轻叹一声,眼神担忧,心里有些担心眼前青年的身体究竟能不能吃得消。 恐怕就算是吃饭,眼前的青年也吃不了多少吧? 他想起刚认识那段时间的池屿闲,对方每次吃饭都吃一点,几口之后就放下筷子说吃不下了。 外面起了风,呼啸着拍打着窗户,发出了一阵声响。 表情憔悴的青年抬手捂着脸,周身的烦躁仿佛都快要实质化了一般。 又要改!这已经是第十版了! 池屿闲在心里骂了片刻,随后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放下手,随后冷着脸回复着老板: “好的,我马上改。” 他根本不知道房间里还有另一个人,直到深夜他才起身去吃饭休息。 一直跟在他身后的花满楼无奈,自顾自地说着,一边说还一边抬手似乎是在拍对方的背。 吃完饭之后,花满楼看着青年回去休息,睡了还没三个时辰又起来了。 外面的天亮着,照亮了躺在床上的青年,那张和花满楼记忆里相似却又不相似的脸上露出一抹疲惫。 青年睁着双眼看着雪白的房顶,浑身散发着一股孤寂的气息。 这工作谁爱上谁上吧,他真的不想干了,还不如在学校门口卖煎饼果子。 在心里怒骂了一通老板之后,池屿闲总算是起床了。 花满楼对于周围没有太多的解,看青年的模样,似乎是在工作,从早到晚,直到月上枝头才回家。 回到家之后也只是宛如提线木偶一般吃饭,吃完饭之后翻出几个他不认识的瓶子倒出药吃了。 发了一会儿呆之后又坐在了桌子旁边不知道在忙着什么。 花满楼的心早就因为看到这些而千疮百孔了,他好像真正地触碰到眼前的人。 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呢?还是说,他永远都回不去了? 一想到这里,花满楼就觉得外面的寒风直往心里吹,冷冰冰的,让他浑身都有些发冷。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便发现外面下起了雪,纷纷扬扬的宛如鹅毛一般。 可眼前的青年好像没有发现,只顾着低着头忙碌。 对方已经连续一个月没有好好休息了。 花满楼皱起了眉头,眼里满是担心。 这样身体怎么可能吃得消?之前也是这样过来的吗? 想必是的,因为花满楼发现对方的脸色苍白极了,精神极差,有时候晚上都睡不着,翻来覆去地睁眼到天亮。 池屿闲再次抬头的时候天已经亮了,手里的工作还有几个小时就要交了,他都快加班一周了。 在家加班和在公司加班他都快变得麻木了。 青年疲惫地闭上双眼,随后就打开了放在手边的手机。 第259章 花满楼只看见对方拿起放在手边的会发光的东西看了一眼,随后一直是寂静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分惊讶。 紧随其后,他听到青年喃喃自语了一句: “下雪了?” 池屿闲头疼起来,或许是好久没好好地睡一觉了,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他转过头望着窗外,有些模糊,看得不是很清楚。 “好久没有堆雪人了。”他说道。 坐在那里发了一会儿呆之后,池屿闲呼出一口气: “等忙完了就堆。” 一边说着,他一边站起来准备去打开窗户看一眼外面的雪。 可当他刚站起来眼前就一片发黑。 青年身体猛地一晃,随后连忙扶住了身边的桌子,低声说道: “低血糖了?” 可不像,他之前也低血糖过,为什么心脏这么疼?还怦怦地跳个不停?比他平时的心跳都快了不少。 “池屿闲!” 花满楼表情一变,抬手想要去扶眼前的人,可伸出的双手却从对方的身体中穿过。 青年并不知道,他现在的样子有些吓人,面白如纸,就连嘴唇都没有颜色了。 突然,站着的人猛地倒下,摔在地上发出了一声惊响。 花满楼连忙蹲下身来去看,眼前却猛地一花,和之前的两次一样,等他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眼前的场景已经变了。 刚睁开眼,他最先看到的就是面前桌子上放着着一张画像——之前从池屿闲的口中听到过,似乎是叫照片? 但……是黑白的。 就当花满楼皱着眉头准备去找熟悉的身影时,一阵哭声从身后传来,他猛地回头,只见头发已经有些花白的中年人坐在一旁捂着脸大哭。 “我的儿子啊!他才那么年轻,怎么就死了,你让我之后怎么活啊!” 花满楼大脑一片空白,周围的一切声音似乎都瞬间消失,他眼睛分明早就好了,此刻却仿佛回到了之前的日子,什么都看不清楚。 谁死了? 他呆愣着,看着眼前的众人为池屿闲而哭,又看着他们哭了片刻之后都再次离去。 这间房间里又只剩下了他一个人,就像是之前那样。 外面的雪纷纷扬扬,满城皆白,像是整座城都在为池屿闲披缟素。 可,似乎所有人都不在乎池屿闲的死亡。 只有花满楼在乎。 * “花花?花满楼?”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花满楼猛地睁开了双眼,眼前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脸,却又似乎好久没有看过了。 池屿闲微歪着头,疑惑地看着躺在身边的爱人: “我叫了你好久你都没有什么反应。” 他话才说到一半,眼前表情有些恍惚的花满楼便猛地抬手紧紧地抱住了他。 “嘶——” 池屿闲险些被他抱得断了气,于是抬起手轻轻地拍着他的背: “你怎么了?” 耳边响起花满楼急促的呼吸声,青年以为对方是做噩梦了,于是学着对方安慰自己的模样抬起手安抚着对方: “被魇住了?没事,只是梦。” “只是梦……” 花满楼紧紧地抱着怀里的人,死死地不肯松手。 只是梦吗?可那场梦为什么那么真实? “你梦到什么了?怎么吓成这个样子?” 池屿闲有些无奈,他好像除了当初和石观音对决的时候看对方露出过这种表情之后就再也没看过了。 “我梦到了你……” 花满楼闭着眼睛,他将脸蹭到池屿闲的颈窝,随后便嗅成对方身上熟悉的气味。 “梦到我了?那你怎么吓成这样?”池屿闲笑了笑,故意做出不满的样子, “难道看到我的脸你就害怕?” 他只是在开玩笑,可没想到花满楼接下来说话时的声音都颤抖了起来: “我梦到了你的小时候?是你吗?当初你替那个小孩子挡下那一次,就是因为想到了自己吗?” 此言一出,原本脸上还挂着笑的池屿闲便渐渐地收敛起了嘴角的笑。 “什么?” 花满楼深吸了一口气,逐渐地冷静下来,随后便简单地将刚才的事情给池屿闲讲了一遍。 说罢,被他抱着的青年沉默许久,随后才开口: “都过去了。” 短短的四个字,却足以让花满楼心疼不已,只能紧紧地抱着怀里的人。 池屿闲勉强一笑: “我还以为是什么呢?只是这个啊?” 他扯出一抹笑,抬手想要去安慰花满楼,却被对方死死地抱着无法动弹。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我也不怕告诉你。” 黑衣青年低垂下眼眸,声音轻缓,但表情却和之前不一样。 池屿闲把花满楼不知道的那些事情讲了出来,语气平淡,像是一个旁观者在讲述着别人的故事似的。 可在花满楼耳中听来,却是再一次地感受到心疼。 “阿池,”他开口唤着怀里的人,声音在抖, “我在,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 “我知道。”池屿闲轻轻一笑,刚认识时的阴郁消散了不少,眉眼间满是温柔。 “有你在,”他说道, “我知道的。” -------------------- 作者有话要说: 一些小池的过去,应该不算虐吧(心虚对手指)之后的全是糖!我保证,只是让花花解小池的过去而已orz 第260章 第99章 番外三 卖艺的池屿闲 和陆小凤分开之后的池屿闲其实没多久就把剩下的钱给花完了,此刻他才是真正的两袖清风,身无分文。 更别说现在已经是深秋,温度下降,尽管他再也不在乎自己过得怎么样,哪怕他再怎么想死,也实在接受不了自己要被冻死的结果。 可他身处这个处处充满危机的武林,甚至是没有他熟知工作的古代,他到底能做什么赚钱? 一条鲜有人迹的古道,一位黑衣青年骑着一匹瘦马,只不过他并没有继续赶路,反倒是停在了半路托着下巴不知道在沉思着什么。 “实在不行就只能把你给卖了。” 池屿闲抬手摸了一把身下的马匹,随后悠悠地长叹一声。 也不知道身下的马是不是听懂了他说的话,竟然嘶鸣了一声,仿佛是在乞求他似的。 “哎。” 池屿闲低垂着眉眼,纤长的眼睫遮挡住了他眼底的情绪,身后是快要落山的残阳,近乎血色的余晖落在他身上,平添几分的寂寥。 他扯了扯嘴角,没一会儿就放弃了这个想法,随后低声喃喃自语道: “罢了,你也是没家的马,同是天涯沦落人,又何必这样做?” 池屿闲确实有时候会想得太多,看似冷漠的脸,实则心里的情感很是丰富,属于那种看到秋叶落下都会感时伤秋的人。 身下的马匹逐渐安静了下来,随后便低下头安静地吃着草,一下一下的,竟是比池屿闲还有难过。 算了,还是先进城看看吧。 黑衣青年无奈扶额,随后便扯着缰绳夹紧马腹往前赶路。 前面的城池不大不小,但也算是热闹。 池屿闲进城的时候下了马,抬手牵着马慢慢地往里走着。周围人声鼎沸,到处都是各种摊贩的吆喝声。 他下马之后就撑着一把伞,看起来是嫌弃太晒了——可太阳已经下了山,就连天都快暗下来了。 周围有人看到他撑着伞,不由得抬头望了一眼看着就不会下雨的天,然后在心里嘀咕了几句,似乎在说那个撑伞的黑衣人有点毛病似的。 池屿闲并不在乎周围的视线,他抬眸四处观察着,甚至都准备去客栈里询问对方需不需要端盘子的。 就当他快要起身去城中那座最显眼的客栈时,余光中突然瞥见一处热闹的地方。 那里人声鼎沸,格外得热闹,旁边还围了不少的人,时不时地还传来几声叫好声。 池屿闲抬高了伞沿,微微眯着双眼,看了片刻之后便明白了这些人是在做什么。 “或许也可以这样?” 黑衣青年牵着马,犹豫了片刻之后还是收起了伞。 他将伞插到马旁边的布袋里,步行缓缓地向那边走去。 “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啊!” “接下来胸口碎大石!童叟无欺!” 池屿闲先是站在这里看了片刻,等周围的人逐渐地离开之后才上去找到刚才拿着铜锣吆喝的中年男子。 对方听了他的想法之后没有什么恶意的笑了笑,随后便开口说道: “这位……大侠,我们这些全屏技巧,并不是什么武功高强的人。” 池屿闲: “我们可以五五分。” 他垂眸看了一眼挂在腰间的刀: “我不会占用你们太多的时间,只余一天一。夜即可。” 闻言,那个中年人看池屿闲是真的身无分文,犹豫了片刻之后便答应了他。 反正他们这些人也没有什么真本事,让对方试试也没什么大碍。 见状,池屿闲在心里稍微松了一口气,紧紧地握着缰绳的手总算是缓缓松开了。 他转身将马拴在了一旁,随后便站在了中央,旁边的中年人立刻开始敲锣打鼓吸引外人的注意力。 周围过路的行人看站在那里的是个长相俊美的青年,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池屿闲看周围的人多了起来,心里隐隐有些紧张,只不过他并没有表达出来,从外人的眼里来看,他依旧是冷漠的,仿佛一块难以融化的坚冰似的。 他一身黑衣,腰带勾勒出劲瘦有力的腰肢,更别说他还宽肩窄腰,甚至什么都不用做,单是往那里一站就能吸引不少的目光。 突然,在一阵喧闹声中,一道利刃出鞘的铮然声响起,顿时让周围的人群猛地安静了下来。 周围点着灯,暖黄色的烛光落在了黑衣青年身上,将他身上的那件黑衣都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暖色,更别说对方手里握着的那把刀了。 在识货的人眼里,池屿闲手里拿的那把刀并算不上什么,但架不住对方的气势很强,普普通通的一把刀在他手里摇身一变,竟然成了一把锐利到势不可挡的利刃。 池屿闲垂眸深思,当街卖艺和与人对招不同,大家都喜欢看一些招式华丽,至于攻击力如何并不重要。 想到这里,他手腕一转,使出了一开始复制粘贴的胡家刀法,这个胡家刀法气势汹汹,宛如劈山般凶猛,疾如狂风,快若闪电。 在观众眼里,这个刀法确实很引人注目。 周围的观众顿时纷纷鼓掌叫好,还有人看在池屿闲皮相不错的份上多赏了一些钱。 见状,在旁边的中年人立刻喜笑颜开。 他原本还以为那个黑衣青年就算是卖艺也赚不到多少钱,答应对方也只是因为他们这部分人忙活了一天,周围的人也没什么兴趣了。 第261章 只不过,他倒是没想到,对方竟然短短的一刻钟之内就赚到了这么多钱。 铜板落入铜锣中发出的声音宛如疾语敲在屋檐上,噼里啪啦的又像是接连起伏的鞭炮声。 池屿闲收刀入鞘,看时间还早,于是便打了一套拳。 这套拳也算是花拳绣腿中的一种,招式花里胡哨,但并没有多少的试用。 “切!这些谁不会?有本事来点儿真功夫啊?” 在众人的欢呼声之中,这道略带些嘲讽的声音很是刺耳,刚才还在拍手叫好的人纷纷停了下来,不约而同地将视线落在了刚才说话的那个人的身上。 见大家都在看他,那个人一时之间有些哑言,但很快就再次不满了起来: “不过是些花拳绣腿,还敢拿出来摆弄。” 闻言,池屿闲抬眸看向了对方,抬起眉眼时深色眼眸中的寒光仿佛快要实质化似的。 “花拳绣腿?” 他在这种事情上根本不会委屈自己,于是轻扯了一下嘴角,虽然是在笑,但眼底并没有笑意。 “既然阁下觉得这些只是花拳绣腿,不如自己来试一下?” 他轻挑一下了眉梢,抬手展开手掌做出邀请状: “你敢吗?” 这句话有些嚣张,但效果很好,站在那里的男子听到他这句话之后一股怒气顿时从胸中升起。 “呵,就让你看看爷爷的厉害!” 说罢,他抬起手猛地抽出一把利剑,大喊了一声之后就猛地冲池屿闲冲了过去。 周围的人见这两个人打了起来,非但没有害怕,还向后退了几步,随后便高呼起来。 池屿闲冷眼看着对方向他冲过来,随后便抽出腰间弯刀,看似漫不经心地在胸口一挡,接下来用巧力一拨,便挑开了对方的长剑。 “只是这样吗?” 他一边出招,一边无比冷漠地开口说道。 这句冷漠至极的话在对方的耳中听来却像是在嘲笑自己似的,顿时更加生气了,眼中还夹杂了几分的嫉妒。 这个人凭什么这么受欢迎?只不过是个小白脸罢了。 想到这里,男子露出一抹笑来,手里的剑不断地刺向池屿闲,出招越来越快,却一直碰不到池屿闲的衣角。 见状,周围的观众纷纷喝着倒彩,甚至还发出了一些嘘声。 男子更加得恼怒了,若是说一开始只想给眼前这个小白脸一点颜色看,现在便是想要伤了对方让其他人看看自己的厉害。 见状,池屿闲嗤笑了一声,手中的刀猛地绕着对方的剑尖饶了几圈,随后便抬手握住刀柄猛地冲男子攻击了过去。 “!!!” 看清楚他的招式之后,男子顿时瞪大了双眼,满脸的不可思议。 这个人,用的招式竟然和自己刚才用的一模一样! 池屿闲低压着眉眼,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平淡得像是一滩死水似的。 周围的人见状纷纷喊了起来,气氛顿时高涨,好像快要赢得是不是池屿闲,而是他们似的。 池屿闲转身,略有些宽大的衣摆在夜空中划过一个圈,随后便反手用刀柄敲在了男子的手腕上,对方握着剑的手猛地一痛。 “扑通”一声,男子手里握着的剑猝然落在地上,还发出了一声响。 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男子便发现对面的黑衣青年已经将刀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上一个自称爷爷的人看到我都吓得浑身颤抖。” 池屿闲轻抬眼眸,阴郁的脸上飞快地闪过一抹寒光。 见状,男子扑通一下跪了下来,脸色苍白。 “吁——” 周围的声音让男子有些无处遁形,脸色又白又红。 池屿闲收刀入鞘,放过了他,只不过,在众目睽睽之下轻笑了一声: “打一场,三两。” “三两!” 男子说话时的声音都有些破,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黑衣青年。 池屿闲吊了吊眉梢,扬声道: “怎么?你该不会连三两都拿不出来吧?” “是啊?愿赌服输!快点拿钱啊!” 周围的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纷纷起着哄。 男子铁青着脸,从怀里掏出来三两给了池屿闲,咬牙切齿: “哼。” 他给了钱之后顿时往外走,看上去颇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样子。见状,周围的人纷纷发笑。 池屿闲看着手里的银子,眼中划过一抹浅淡的笑意: “现在有钱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快到考试周的,更新估计会很晚。 第100章 番外四 小时候的花花 入冬没多久,池屿闲便外出了一趟,在回来的路上便收到了花满楼的回信,对方说自己现在正在花家,让他回去之后先回花家。 看到回信之后,池屿闲便打消了先回百花楼的念头,转头就往花家的方向去了。 他回来的那天刚好下了雪,雪不是很大,纷纷扬扬的像是飘了漫天的柳絮似的。 街上的人步履匆匆地往回赶,只有池屿闲一个人逆着人群走。 花家地占地面积挺广,以至于他遥遥地就望见了那座典雅中带着富贵的府邸。 黑衣青年身上落满了白色的雪花,极致的白与黑的对比很是显眼,几乎是一眼就足以让人看到他。 池屿闲抬手拍了拍肩膀上的雪花,他这次出门的时候忘记带伞了,谁曾想到就这么一次,便被淋了一身的雪。 第262章 若是一会儿被花满楼看到了,不免要怎么说他呢。 想到这里,黑衣青年身体不由自主地颤了颤,仿佛是在害怕花满楼似的。 大家对花满楼的印象一直是温柔且谦逊有礼,事实上也确实是这样的,只不过对方在私下偶尔会露出一些小小的恶趣味。 对此,池屿闲其实很喜欢,他甚至觉得花满楼露出那种小小的恶趣味时并对方平时温柔的样子更让他动情。 不过,他并没有告诉过花满楼这一点,只是一直藏在了心里。 花府门前没有人,或许是见下了大雪,往里躲着。 池屿闲站在屋檐下先是将自己身上的雪花全部拍掉,一些早就因为体温而化掉的雪水便微微沾湿了他身上的衣服,有些明显。 看着肩膀上的一小片湿润,他轻叹了一声,随后便准备抬手去推关上的大门。 “吱呀——” 还没等池屿闲的手触碰到大门,紧闭着的门便被人从里面给推开了,开门的人是一个他并不认识的门房。 “你是?” 看到对方眼中的疑惑,池屿闲稍微挑眉,在心里想道: “看来不止是自己不认识对方,对方似乎也不认识自己。” 按理说,花府上上下下的人都认识他。或许是新来的吧。 池屿闲收回了打量的视线,刚准备开口说话,从下方就传来了一道稚嫩的声音: “你要找谁啊?” 他顺着这道声音向下望,随即便看到了一个差不多到他膝盖上一点点的小孩子,对方穿得很厚,像极了一个圆滚滚的糯米团子。 池屿闲不是很喜欢小孩子,但莫名的,他看到这个小孩子之后,脸上的表情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地柔和了下来。 “我找花满楼。” 他说罢,斟酌了片刻之后又开口询问: “我怎么没见过你?你爹娘是谁?” “你是谁?” 一开始询问他的那个门房顿时紧张了起来,连忙挡在了那个小孩子的面前,严肃地看着眼前陌生的黑衣青年。 池屿闲微微蹙眉,下意识地觉得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就在这时,被门房遮挡在身后的小孩子探出头来,那双眼睛很亮,还有些圆: “你找我吗?我好像不认识你。” “你?” 池屿闲有些愣,垂眸看着眼前的小萝卜头: “你是花满楼?” 他说话时的语气都有些震惊和不可思议,那双一直微微垂着的眼眸顿时掀起,上下打量着站在面前的小孩子。 见眼前的黑衣青年实在是太可疑,门房便准备喊人将他赶走。 见状,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孩子便弯眸一笑,随后便开口说道: “我认识他,我们昨天约好了今天要一起去玩的。” “小公子,今天下雪了,要不还是改天吧?” 面对整个花府最受宠的小公子,面色严肃的门房连忙弯下腰来好声好气地劝着。 “没事,爹娘已经知道了,而且,还有人跟着我呢。” 哪怕面对一个门房,眼前的小孩子态度都十分地有礼貌,说话像个小大人,看上去可爱极了。 池屿闲只觉得心头猛地一软,看向对方的眼神都是温柔的。 见状,门房也不好说些什么,毕竟他只是一个看门的下人,刚才说那句话已经算是僭越了,总不能仗着小公子年纪小而把自己当个人物。 “好,您小心些。” 说罢,门房便让开了路。 正门的门坎很高,虽然对于成年人来说没什么,但是对于面前的小孩子来说还是有些高。 正当粉雕玉琢的小孩子准备抬高脚准备跨过眼前的门坎时,自己突然猛地升高,随后才发现是面前的黑衣青年弯下腰来将他抱了过来。 池屿闲伸手架着眼前小孩子的胳膊将人给捞了出来,随后就小心地把对方给放到了地上。 “你要去哪儿?” 小孩子弯眸一笑,眼睛里仿佛落满了星星: “我要去城外的梅园看梅花。” 城东确实是有个梅园,池屿闲这是知道的,之前花满楼曾经带他去过那里。 闻言,他直起腰来,垂眸看着眼前疑似花满楼的小孩子: “走吧。” 对方刚才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他们约好了,因此池屿闲便顺着对方的话往下说了。 小孩子装模作样地点点头,随后便跨步向前走着。 对方身后确实是跟着几个守卫,看样子是要保护对方似的。 他穿得太多,整个人都变成了企鹅似的,走起来一摇一摆。 池屿闲跟在对方身后,视线落在了对方头顶的发旋上,目光温柔,甚至都配合着对方放慢了自己的步伐。 不过,看对方走得实在是太慢了,他便垂首轻叹了一声,随后弯下腰来开口说道: “要不我抱你?” 说实话,看着眼前如此可爱的小孩子,他确实是有些手痒,更别说对方还可能是花满楼。 小时候的花满楼诶,竟然这个可爱。 池屿闲心里此刻软成了一片,对待外人冷漠不近人情的脸上此刻出现了淡淡的温柔。 “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这个语气,听上去确实有些像花满楼。池屿闲垂眸看着对方,独自在心里想道: “虽然不知道现在究竟是个什么情况,不过可以看到这么可爱的花满楼,还是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第263章 “不会。” 他回过神来,随后回答着对方刚才的那个问题。 “那谢谢你了。” 池屿闲轻笑一声,随后便蹲下来抬手抱起眼前的小孩子: “你说你是花满楼?” 他凑到对方耳边轻声询问,语气放得很轻,跟在他们后面的人根本听不到。 “对呀。” 见状,被他抱在怀里的花满楼也学着他的样子,压低了声音回答着他。 小时候的花满楼十分可爱,面白如玉,眼睛也很亮,说话时既有礼貌,还保持着一些小孩子的天真。 池屿闲眉眼弯弯,随后便开口说道: “既然这样,你几岁了?” 小小的花满楼双手环抱着他的脖颈,抱得牢牢的,仿佛是担心他会抱不好自己似的。 见状,池屿闲往上轻轻地抛了一下: “我抱得很稳,你不会掉下去的。” 闻言,小花满楼羞涩一笑: “好。” 不过,池屿闲还是挺喜欢对方抱自己抱得紧紧的,柔软的小孩子抱着他,这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我今年……”被他抱在怀里的花满楼歪着头沉思了片刻,随后回答道, “七岁了。” “七岁?” 池屿闲微微低垂下眼眸,眼中划过了一抹深思。 看花满楼现在这个样子,似乎还没有眼盲,难道是之后会遇到那件事情? 想到这里,池屿闲抱着花满楼的手都不由得微微用力,脸上的表情有些冷凝。 “你怎么了?” 虽然此时的花满楼尚且年幼,但还是能够像之后那样准确无误地猜到眼前的人的情绪变化。 听到询问之后,池屿闲稍微收敛起脸上的表情,随后便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没什么,只是在想你现在去梅园要做什么。” 他抱紧了怀里的小孩子,说话时的语气都放慢了不少: “今天还下着这么大的雪。” “快年底了哦,”花满楼将脸靠在了池屿闲的肩膀上, “我要折些腊梅回来送给母亲。” 池屿闲微微一笑,那双深色的眼眸中夹杂了不少的笑意: “你之后可以自己种一些腊梅,这样就不用跑那么远了。” “好啊。” 年幼的花满楼听到这句话之后有些恍然大悟,连忙抱紧了他: “只不过我现在还小,家里人可以不会让我种。” “你长大了可以种。” “嗯嗯,等我种的腊梅开花了你一定要来看。” “好。” 虽然觉得自己不一定会待到那个时候,但池屿闲还是答应了眼前小小花满楼的邀请。 “我一定会看的。” 说话间,他们便到了梅园。或许是因为今天下了雪,来梅园的人并不多,除了他们之后也只剩下几个人了。 梅园里的梅花是交了钱之后就可以折几支的,因此花满楼身后跟着的那些守卫便过去交了钱。 池屿闲将抱了一路的花满楼放下来,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对方便抬高了手抱住了他的胳膊。 以为他是有什么话要说的池屿闲垂眸,耐心地询问: “是有什么事吗?” “没有,”漂亮可爱的小孩子摇摇头,用小手捏起了池屿闲的胳膊, “你抱了我这么久,一定累了吧?我给你摁摁。” 见状,池屿闲的心软成了秋水,他笑着让对方给他轻轻捏了捏,虽然没有什么作用,但足以让他开心了。 “好了。” 花满楼捏了没几下,池屿闲便喊停了: “走吧,你不是要折腊梅吗?” “嗯嗯。” 花满楼装模作样地点点头,随后便转身抬起手牵着池屿闲的手往梅园里走。 池屿闲垂眸看向自家手指上缠着的那双小手,抿唇一笑。 不过,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认真地开口说道: “之后不要那么轻易地相信陌生人,万一我是个坏人呢?” “不会的,”听到他这句话之后,花满楼装出了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认真地回答着他, “我知道你不是坏人。” “为什么?” “嗯……” 这倒是问住了尚且年幼的花满楼,不由得纠结地皱起了眉。 看他这么为难,池屿闲便无奈一笑,正准备开口让他不要继续想了,对方便仰头抬眸笑着看着他: “因为看到你的第一眼就知道了。” 这句话倘若是别人来说,恐怕池屿闲还会觉得有些敷衍,可是说这句话的人是小时候的花满楼,他自然无比地相信。 “好,”黑衣青年弯下腰来,纤长的眼睫不断上下翩飞着,像是两只振翅的黑色蝴蝶, “那就除了我之外不要轻易地相信其他的陌生人。” “我知道了。” 花满楼认真地回答着他,有那么一瞬间,池屿闲甚至觉得自己似乎看到了之后花满楼的影子。 他一时之间不由得有些恍惚,心里顿时涌起了一阵思念。 还是眼前的人发现他在发呆,开口喊了他几句,他才真正地缓过神来。 “你刚才好像是在想什么人。” “我在想你。” 池屿闲慢悠悠地说道,一边说还一边抬手压低了对方够不到的梅枝。 听到这句话之后,还年幼的花满楼根本没有想太多,还真的以为对方是在想自己,还扬眉笑着: “我不是就在你眼前吗?” 黑衣青年蓦然一笑,周围开遍的腊梅顿时成了他的陪衬: “对,你就在我面前。” 第264章 他松开了摁着梅枝的手,猛地恢复原来高度的树枝颤抖着,簌簌地落下不少带着幽香的腊梅。 浅黄色的腊梅顿时落满了池屿闲一身,头上肩膀上身上到处都是。 他这个样子有一种莫名地吸引力,眼前还小的花满楼心里不由得升起一种怪异的感觉,总觉得好像真的认识眼前的人。 “够了吗?” 池屿闲看花满楼的臂弯里抱满了腊梅枝,不由得温柔询问。 “够了。” “那我们回去吧,外面太冷了。” 黑衣青年蹲下身子,抬手轻轻地拂去还是小孩子的花满楼头顶的腊梅。 他白如玉的指间捏着一朵从对方头顶捻下来的腊梅花,神色有一瞬间有些怔楞,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平常的模样。 池屿闲将那朵腊梅花收了起来,随后便牵着旁边的小花满楼准备往回走。 雪似乎小了不少,现在下大雪像极了粒粒白盐,窸窸窣窣地从阴沉发白的天空落了下来。 耳边全是雪落下来的声音,花满楼抬眸看着身边的黑衣青年,正在扬声说着什么。 而长相有些阴郁的池屿闲表情很认真地听着对方说话,他轻抬眼皮,视线似乎是向后看了一眼,随后便收回了目光。 他牵着身边的花满楼,另一只手悄无声息地搭上了腰间悬挂着的赶月刀。 在花满楼说话声中,猛地响起一道破空声,一柄薄薄的柳叶刀直冲池屿闲身边的花满楼而去。 跟着他们身后的守卫们立刻警惕了起来,但那柄柳叶刀速度极快,他们根本无法拦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把柳叶刀直冲花满楼而去。 完了,若是小公子出了什么事情,他们怎么向老爷交差? 就当大家心灰意冷之际,一只骨节分明且十指纤细的手伸出,随后便准确无误地夹住了那柄柳叶刀。 池屿闲眉眼微冷,看似漫不经心地将那柄柳叶刀往来处一抛,实则是逼出了躲在暗处的人。 “你又是谁?” 躲在暗处的人蒙着面,脸色很是难看。 他好不容易看到花家的小公子独自出来,还以为可以得手,却没想到对方身边还有这么一个高手跟着。 池屿闲回想了一下之前花满楼和他说过的事情,随后便认出来了眼前的人是谁——正是伤了花满楼眼睛的人。 想到这里,黑衣青年的表情冷了下来,眼中还一闪而过了浓厚的杀意。 “你们先走。” 他抬手将身边似乎被吓到的花满楼推给了旁边的守卫们,随后便抽出了腰间的赶月刀。 池屿闲身上的气势很足,以至于他周围地上的雪花都纷纷飞起。 见状,花府的守卫们连忙抱起面露焦急的花满楼往外走。 用柳叶刀的男子见状,顿时手中飞出数枚锋利的柳叶刀,却全部都被池屿闲给用刀劈落。 “之前还想着该如何找到你,没想到你自己竟然主动出现了。” 池屿闲冷笑一手,手腕一转,锋利的赶月刀掀起一阵气势汹汹的刀风。 一丈以内的雪花纷纷扬扬,甚至还吹落了旁边不少的腊梅。 黄色的腊梅花瓣和洁白的雪一起席卷到半空,随后又慢慢悠悠地落下。 “呵,我劝你不要插手这件事情。” 男子猛地向不远处的黑衣男子冲去,心里根本没有将对方放在眼里。 毕竟是一个看上去无比年轻的人呢,怎么可能会打得过他? 似乎是看出了男子眼中的自大,池屿闲嗤笑了一声,手中的弯刀似乎闪过了一抹森森寒光。 几乎是眨眼间,刚才还无比自大的男子便摔落在地。 池屿闲垂眸看着已经没了气息的男子,脸上的表情很冷。 这是他第一次杀人,为了花满楼。 不过,花满楼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件事情。 想到这里,池屿闲稍微松了一口气,随后便收刀入鞘,根本不在乎已经躺在地上的男子。 漫天雪花落下,没多久便遮盖了刚才的一切,没有人发现在雪花的覆盖下死去了一个高手。 * “你没事吧?” 在巷口等待的花满楼看到黑衣青年走了出来,立刻冲了上去。 池屿闲看到对方之后眉眼柔了下来,他先是伸手轻轻地拍了拍对方的头,然后才皱着眉头问道: “不是让你们先走吗?” 见状,旁边的守卫立刻解释: “小公子不肯走,非要等您出来。” 他们刚才已经见识到了池屿闲的厉害,因此说话时也不由自主地恭敬了起来。 池屿闲轻叹了一声,随后看向站在他面前表情满是担忧的花满楼,视线不由得恍惚了一瞬。 “我没事。” 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轻拍了一下对方的头之后便站起来: “走吧,时间不早了。” “嗯嗯。” 花满楼松了一口气,回去的时候也不让池屿闲抱了,一直担心他会受伤。 见状,池屿闲轻笑了一声,眉眼间闪过了一抹无奈。只不过他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任由对方去了。 回到花府之后,尽管现在的花家人还不认识池屿闲,但得知对方救了自家小儿子之后便连忙感激地邀请对方在花家先住下。 主要还是因为池屿闲说自己现在没有地方住。 第265章 闻言,小花满楼便邀请池屿闲回他的院子住,还说自己那里有不少的空房间。 “好。” 池屿闲弯眸一笑,看样子很温柔。 他这幅样子在尚且不认识他的花家人眼里便觉得他是一个喜欢小孩子的人,于是便笑着留下对方先吃了顿饭。 花满楼的院子和之后相比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因此池屿闲心里总算是升起了一抹淡淡的熟悉。 “我一会儿就给爹说在院子里种一颗腊梅,这样之后就不用去梅园了。” “好。” 池屿闲在此刻无比地有耐心,垂眸看着身边的小孩子,眼神是极致的温柔。 这一刻,他这幅样子看上去倒是有些像之后的花满楼了。 只不过,小花满楼还是没有等到池屿闲亲眼看到他种下的腊梅树。 翌日一早,起来的小花满楼穿好衣服之后便去敲池屿闲的房门,敲了片刻之后并没有得到任何的响应。 身后的侍女见状便说道: “池公子可能还没有起来。” “好吧,那我一会儿再来。” 可都到正午了,对方的房间一直禁闭着,尚且年幼的花满楼有些沉不住气,便过去推开了对方的房门。 里面空荡荡的,根本没有池屿闲的影子,仿佛根本没有人来过似的。 小孩子扶着门框,神情有些恍惚,随后便失落地关上了门。 对方走了,可是都没有和自己说。 * 池屿闲一觉醒来,刚睁开眼就看到了熟悉的人。 对方似乎还在睡,肩膀上还有着三个深深的牙印。 他回来了?还是说刚才只是他自己的一个梦? “醒了?” 温柔中带着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随后花满楼便伸手将人揽在了怀里。 “今天醒这么早?” 池屿闲回过神来,目光落在了花满楼的脸上,打量着: “嗯。” “要再睡一会儿吗?” 花满楼抬手轻轻地摸着对方光滑的背,轻声哄着。 池屿闲将脸贴在对方的胸口,一边听着对方沉稳有力的心跳声,一边抬手摸着对方结实漂亮的腹肌。 “花满楼。” “嗯?” “在百花楼种棵腊梅树吧!” 花满楼抬眸在青年唇边落下一个吻,抬手握住了对方逐渐猖狂的手: “怎么想种腊梅了?” “没什么。”池屿闲弯眸一笑,眼中满是花满楼一个人的身影。 见状,花满楼心头一软: “好,都听你的。” -------------------- 作者有话要说: 原着并未提及花花的眼睛是被谁伤的,铁鞋大盗是电影方的原创剧本。 第101章 番外五 小狗 私下里花满楼确实会经常喊池屿闲小狗,但并没有任何的贬义,反倒是带着几分的亲昵。 主要是在私下里池屿闲真的有点像只小狗,还不是那种大狗。 “好了,”花满楼略有些无奈地抬手轻轻地拍着对方的背, “只是两天没见。” 他前几天跟着陆小凤出去了一趟,当时池屿闲并没有跟着一起去,惹得他还觉得对方心里没什么难受的。 看来是他想多了,分开的短短两天便足以让对方露出现在这种夹杂了些许不安的神情。 池屿闲整个人都趴在了花满楼的身上,一边回答着对方,一边将脸埋进了对方的颈窝深嗅着。 “难道你不想我吗?” 说罢,黑衣青年总算是抬起了头,眉头紧皱地侧目看着近在咫尺的人,说话时的语气都有些不满了。 他现在的这个样子,仿佛只要花满楼说一句“不想”他就会狠狠地咬对方一口。 对此,花满楼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侧首在对方的唇边吻了一下,声音温柔: “我当然想你。” 他说完之后抬手半揽着怀里的人: “只是想说一定要在这里抱着吗?” 池屿闲这才松开了花满楼,鼻尖还因为刚才蹭对方蹭得太久而微微泛红,看上去像是哭了似的。 见状,花满楼便抬手轻轻地摸了一下对方的鼻尖: “都蹭红了。” “没事,”池屿闲毫不在意地说道, “不疼。” “我知道。” 花满楼无奈叹气,随后便抬手牵着人往房间走,一边走还一边说道: “总觉得你瘦了?” 对方食量不大,之前就不会按时吃饭,还是两个人在一起之后对方吃得才逐渐多了起来。 可不过短短两日没见,怎么觉得对方比他离开之前还瘦了一些? 听到这句话之后,池屿闲挑眉笑了笑: “可能因为你不在,没什么心思吃饭。” “哎。” 又听到了熟悉的叹气声,池屿闲轻微皱着眉头,快步上前走到了花满楼的身边,抬手“砰”的一声关上门之后就紧贴在了对方的身上。 黑衣青年略微宽大的衣袖和对方身上洁白如雪的衣衫紧紧地纠缠在了一起。 一吻毕,池屿闲微喘着气,原本撑在对方胸口的手不断向下,随即开口说话时的声音都有些哑: “既然这样,那你就用别的喂饱我。” 这句话的暗示意味实在是太明显了,更别说他的手还盖在了花满楼身上的某个地方。 青年对于这种事情一直都是不加掩饰的,每次都是搞得花满楼有些面热。 第266章 不过,花满楼笑了笑: “要是你真的有这么大胆就好了。” 每次对方都是没开始的时候说得像是身经百战似的,可一开始就羞赧得捂着脸不肯让他看。 闻言,池屿闲轻咳一声,抬起手一用力就将对方给推到了床上。 他半是埋怨满是打趣地说道: “你话好多。” “那我不说了。”花满楼故作出一副遗憾的表情,抬手扶住了对方因为跨坐上来的劲腰。 两个人在一起许久之后他才知道对方究竟是喜欢什么,虽然有时候花满楼自己也有些羞于开口,但还是会尽力满足对方。 就像现在这样。 “这么喜欢被喊小狗?” 他一边垂首轻咬着对方的脖颈,像是嗜血的蝙蝠似的,又像是慢条斯理扯开猎物喉咙的猛兽。 但偏偏他周身的气质是温柔的,哪怕现在做出了满是侵略性的动作。 池屿闲被花满楼这种样子迷的不行,顿时抬手圈住了对方的脖颈,似笑非笑地开口说道: “那你喜欢吗?” 他说完之后还凑到对方的耳边轻吹一口气,满是诱。惑。 花满楼对他做出这种动作一直都是包容并且无比纵容的,或许也正是如此,才会让池屿闲越发得大胆。 事毕,池屿闲侧卧在床上闭着双眼,垂在床沿的一只腿上布满了指痕,一看就知道刚才究竟遭遇了什么。 等花满楼收拾好一切之后便发现刚才还口口声声说要等着自己一起睡觉的青年已经早早地入睡了。 见状,他不由得温柔一笑,上前躺下之后就抬手将人揽在了怀里。 或许是已经习惯了,哪怕还没有从睡梦中清醒,但池屿闲已经准确无比地抬腿搭在了花满楼的腰上,双臂还死死地抱着对方。 花满楼像是被一只章鱼死死地缠住似的,乍一开始他还险些喘不过气来,不过没多久就适应了。 翌日。 天刚微微亮的时候就下起了雨,雨势并不大,只是淅淅沥沥的,敲在屋檐上发出一阵催眠的声音。 原本想要起来的池屿闲听到之后便毫不犹豫地再次倒在了床上,看样子是准备再睡个回笼觉。 只不过他还是被早就起来的花满楼给捞了起来,一边扶稳他的身子,一边开口说道: “今天要回家吃饭,你忘了?” 池屿闲确实是忘了,睁开双眼的时候眼中还有些迷茫。 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连忙起身穿衣服: “现在什么时辰了?” 看他慌里慌张的样子,花满楼不由得笑出了声,回答了一个时间之后便无奈地说道: “还来得及,不用那么慌张。” “而且就算去晚了母亲他们也不会说什么的。” 池屿闲穿好衣服,抬手梳着头发: “虽然是这么说的,但总不能真的这么做。” 好在他收拾起来很快,没一会儿就整理好了: “走吧。” 外面的雨还没停,于是两个人便撑了一把伞出去。 或许是因为下雨,天空阴沉沉的,整个天地都像是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纱布似的。 池屿闲和花满楼紧贴在一起走,原本是在和对方说着什么,突然,他停了下来,视线落在了路旁的草丛里。 “听上去像是什么小动物。”花满楼自然也听到了,于是便顺着对方的视线看去。 他们走过去,微微弯腰拨开了面前的草丛,随后便看到一个毛发被泥水打湿的小狗在呜咽着。 池屿闲轻叹一声,还没等花满楼开口说话,他便主动弯下腰来将看上去还没两个月大的小狗给抱在了怀里。 “还活着。”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眉眼低垂,这幅表情花满楼一看就知道对方是共情了,心里不由得一软。 “先带回去吧。” “嗯。” 也不知道是不是知道自己命不该绝,那只小狗被雨淋湿了这么久,回到花家照顾了片刻之后一直在颤抖的身体便缓和了下来。 家里有着不少小孩子,见他们带回来了一只小狗之后纷纷兴奋了起来。 “我也想要抱小狗!” “让我抱抱!让我抱抱!” 池屿闲被他们吵得一个头两个大,但也没多说什么,而是耐心地将捡回来的小狗给了花满楼。 “它还小,要好好休息,我们小声一点怎么样?” 面对这群小辈,还是花满楼说话比较管用。 看眼前的小孩子们安静了下来,池屿闲这才松了一口气: “等小狗好了之后再陪你们一起玩。” “好——” 这些小辈也不是什么被宠坏的,听到两个叔叔都这么说了,于是便乖巧地安静了下来。 被捡回来的这只小狗瘦瘦小小的,那双睁开的眼睛又黑又圆,像极了黑豆。 池屿闲莫名被这只小狗戳到,于是便将视线投给了旁边的花满楼。 “喜欢?” 虽然对方一句话都没有说,但花满楼也能够猜到对方是怎么想的。 “嗯。” 池屿闲点点头,抬手摸着小狗的头: “还挺可爱。” “喜欢就养,”花满楼眉眼弯弯,温柔地看着眼前的人,打趣道, “这下百花楼倒是有两只小狗了,它刚好可以给你作伴。” 听到这句话之后池屿闲也没有生气,而是笑了起来: “既然这样,那你喜欢哪只小狗?” 第267章 花满楼挑了挑眉梢,叹了一口气,故意做出一副纠结的模样。 眼看着面前的黑衣青年都快要抬起手威胁他,他才忍着笑回答道: “自然是喜欢那只会撒娇的小黑狗。” 池屿闲听到这句话之后还愣了一下,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之后才知道对方原来说的是自己。 他似乎是白了花满楼一眼,只不过并不是很明显: “好吧,我觉得也是这样。” 说完之后,黑衣青年轻咳了一声,再次抬眸时那双深色的眼眸中带上了几分的意味不明: “既然这样,那过几天就奖励你。” “奖励?” 花满楼有些疑惑,毕竟这还是对方第一次说要给自己奖励,他不由得想要开口询问。 只不过看池屿闲这个样子,应该是不打算开口告诉自己。 见状,花满楼温柔一笑,凑过去亲了一下面前的黑衣青年。 得到了一个吻的池屿闲用舌尖顶了顶后槽牙,想起来自己订制的东西之后便露出一抹笑。 倒是搞得花满楼更加好奇了。 不过,花满楼很快就知道了对方准备的奖励是什么了。 那只捡回来的小狗被他们带回了百花楼,没几天精神便好了起来,在院子里撒野,有时候还撞到了花满楼的几盆花。 池屿闲还给对方起了个名字,叫“小白”,虽然有些俗,但很符合小白的一身白毛。 这天晚上,花满楼刚把小白捣乱弄歪的花花草草搬到了别的地方,一回头就看到原本站在二楼向下看自己的黑衣青年不见了。 他心里有些疑惑,于是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之后便往房间走。 房间里没点蜡烛,花满楼见状更是好奇了。只不过他想说的话在推开门的那一剎顿时卡在了喉咙里。 正在找的人此时正跪坐在床上,身上只穿了一件漆黑的外衫,透过月光可以看见对方冷白的胸膛。 可真正让花满楼愣住的是黑衣青年衣摆下露出来的尾巴,毛茸茸的,不细,倒像是狼狗的尾巴。 那尾巴看上去很逼真,漆黑的毛发在银白的月光下像是在发光似的。 池屿闲微微一笑,说话时都轻喘着: “怎么不走近看看?” 他一边说着,还一边捞起那只尾巴抱在怀里。 花满楼凸起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番,心里顿时然对方之前说的奖励究竟是什么了。 “吱呀——” 白衣青年关上了房门,随后走到床边垂眸看着眼前的人。 池屿闲轻笑一声,凌厉的眉眼间此刻带上了几分的春情。他抬手牵着花满楼的手从敞开的黑色衣衫中探了进去: “喜欢吗?小狗的尾巴很好摸哦?” 这种暗示性的话花满楼怎么可能听不明白,于是探手从尾巴尖一直摸到了尾巴根。 修长的手指摸索了片刻,随后才哑声一笑: “原来是这样长出来的。” -------------------- 作者有话要说: 让我摸摸!让我摸摸!让我摸摸!让我摸摸! 第102章 番外六 小池诶 池屿闲睁开眼醒来,最先看到的就是旁边空荡荡的床铺。 他半眯着双眼,迷迷糊糊地抬手去摸旁边的床铺,还是微热的,看样子对方才离开没多久。 只不过,池屿闲摸着摸着就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儿,他猛地睁开了双眼,原本还有些惺忪的睡意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映入眼帘是的一只手,而且是他的手,只不过这只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小了。 池屿闲脸色一变,下意识地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随后又垂首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体。 “……” 他这是……缩小了?还是返老还童了? 虽说经历了穿越的事情,但池屿闲在面对这件事情的时候神情还是有些恍惚,就像是在做梦似的。 不止是他,就连刚推开房门走进来的花满楼都被吓了一跳。 花满楼猛地看到床上坐着个小孩子还下意识地以为是哪个不认识的小辈跑来了百花楼,但他仔细定睛一看就发现了不对劲。 这小孩子和池屿闲长得也太像了,简直就是缩小版的对方。 要不是花满楼对池屿闲十分解,恐怕都会以为这是对方的私生子了。 “花满楼。” 坐在床上的小孩子开口喊了一声,不管是说话时的语气还是脸上的神情,都和他所认识的池屿闲一模一样。 看来还真的是对方了。 花满楼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竟然很快就接受了池屿闲变小的现实——不然他能怎么样呢? 想到这里,白衣青年连忙快步走到了床边坐下: “这是怎么回事?” 他一边说着,一边抬手将对方身上无比松垮的衣服收紧,严严实实地将眼前的人给裹了起来。 “我也不知道。” 池屿闲摇摇头,只不过缩小版的他做出这种动作倒是有几分可爱。 花满楼看在眼里,不由得抬手捏了捏对方微圆的脸颊,手感很好,软软的,像是云朵一样。 原本正在思考着正事的池屿闲被他这么一捏,倒是打断了思绪: “你干嘛?” 他就连声音都变得稚嫩了,因此埋怨的话说出来倒像是在冲着花满楼撒娇。 池屿闲沉默了下来,眉头紧紧地皱着。 见状,花满楼连忙探手抚平对方的眉眼,哄道: “好了,我不摸了。” 第268章 说罢,他上下打量着眼前看着只有四五岁的池屿闲,叹了一口气: “你这样,之前的衣服倒是穿不上了。” 池屿闲垂眸看着身上宽大的对于他来说像是床单的衣服,也跟着花满楼摇头叹气。 可是他做出这种动作实在是太可爱了,花满楼实在有些忍不住,便伸手将人抱在了怀里。 “好了,我去买几件小孩子穿的衣服。” “买那做什么?”池屿闲皱着眉,脸颊鼓鼓的,一副小大人的冷酷模样, “说不定明天就恢复了。” 闻言,花满楼哑然失笑: “好,我不买了。不过,你要一直这样裹着不合身的衣服吗?” 这怎么可能?池屿闲皱着眉头,看上去很是苦恼。 不过这一点很快就被花满楼解决了,对方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了自己小时候穿的衣服套在了池屿闲的身上。 虽然有些旧了,但穿在身上还是挺舒服的。 池屿闲坐在椅子上,周围熟悉的一切对他来说都变得很大,以至于他坐在椅子上的时候桌沿就到了他的眼睛处。 这对于他来说有好多的不方便,原本想要出去的计划也被打乱,毕竟他现在这个样子,出去的话肯定会无端惹上麻烦。 看来还是先在百花楼待着吧。 花满楼从一开始的担心震惊,到现在的顺其自然,情绪稳定极了,甚至还有心思给池屿闲打扮。 “够了……” 变小的池屿闲不管怎么看都很可爱,长大之后凌厉的五官在此刻看上去就是酷帅。 花满楼抬手将对方放到了自己的腿上,手里还拿着一个银镶羊脂玉的长命锁挂在了对方的脖颈上。 这长命锁一看就很沉,因为池屿闲戴上的时候感觉到脖子猛地向下一坠,不过很快就适应了。 他垂眸伸出小手拨弄着挂着银铃铛的长命锁: “这该不会是你小时候戴过的吧?” “嗯。” 属于花满楼的温柔声音从头顶传来,这对于池屿闲来说竟然还有几分的不习惯。 对方的手伸过来摆弄了一番他脖颈上的长命锁,银铃铛因为这个动作发出了一阵脆响。 “很好看,”花满楼笑吟吟地开口说道, “原以为要一直放着,没想到还能派上用场。” 听到这句话之后,池屿闲扯了扯嘴角: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你给我带这个又有什么用?” 虽然嘴上是这么说的,但他眼底还是带上了些许的开心。 花满楼温柔一笑,伸出手摸着池屿闲的头。 对方此时小小的一只,抱在怀里的时候像极了一个娃娃,他的手盖在对方的头上竟然能一掌把握。 池屿闲转过头,在花满楼的腿上转了个身,随后面对面地仰起头看着花满楼。 “你现在就是小孩子。” 花满楼认真地说道,不过也有些是在逗着对方玩。 他低垂下眼眸,纤长的眼睫微微垂下。若是在平时,池屿闲肯定看不出来对方现在是在想什么,可现在不一样了。 变小的池屿闲坐在花满楼的腿上,仰头刚好可以看到对方那双温柔的眼眸。 他心头一颤,不再谈论这个话题了。 “随便你。” 穿着一身鹅黄色衣衫,脖颈上带着长命锁的池屿闲拉长了声音回答着。 花满楼粲然一笑,抬手捏了捏对方还带着婴儿肥的脸颊,语气都有些像在哄小孩子——不过他平常也是这么和池屿闲说话的。 “好了,饿不饿?” 池屿闲嘴角微微抽搐,不由得在心里想道: “难不成花满楼还真当我是小孩子了?” 不过,他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的,但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认真地想了片刻,随后才开口回答: “还好。” 花满楼稍微挑了一下眉,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抱着对方站了起来。 这个视角池屿闲已经许久没有感受过了,视线突然地拔高吓得他连忙伸出胳膊抱紧了花满楼的脖颈。 见状,花满楼不由得笑出了声: “好可爱。” “闭嘴!” 池屿闲喊道,脸都红了起来,但不管怎么看,他现在这个样子都像极了恼羞成怒。 这种稚嫩中又有些软绵绵的声音当然震慑不住花满楼,对方甚至还越发地觉得他这个样子可爱。 只不过为了不让怀里的“小孩子”生气,花满楼便打住了脸上的笑,生怕对方一生气就要跑。 平常也就算了,对方现在可是货真价实的小孩子,他怎么可能放心让对方就这么单独出去? 池屿闲现在似乎也接受了自己现在的变化,不然他能怎么样?总不能一头撞死吧? 而且,现在被花满楼抱来抱去,根本就不用自己走路,这一点倒是让他十分满意。 “看来你只能待在百花楼了。” 花满楼抱着人回了房间,还是将池屿闲放在了自己的腿上,仿佛对方的脚不能沾地似的。 “和平常也没有什么差别。” 池屿闲往花满楼的怀里一卧,随后便打了个哈欠。 他原先就喜欢往花满楼的怀里缩,那种被对方的体温和味道包裹着的感觉让他无比得着迷。 现在变小之后感觉更明显了,整个人都像是被对方紧紧地给包围着,让他不由自主地就放松下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变小了,池屿闲现在也变得有些易困了——他平时也这样。 第269章 见状,花满楼不由得抬手轻轻地拍着他的背,像是在哄小孩子睡觉似的: “困了?睡吧。” 池屿闲在他说话之后就闭上了双眼,现在听到对方的声音时都已经快睡着了。 “嗯。” 他拉长了尾音回答着,稚嫩的声音听上去让人的心猛地一软。 更何况本就爱他的花满楼,白衣青年垂首看着睡在自己怀里的池屿闲,心里软成了一片。 这样也好,他之前就在想小时候的池屿闲是什么样子,甚至还想早点认识对方,这样就不会让对方独自经历那么多的事情。 虽然现在已经有些晚了,但也足以他弥补对方曾经缺少的。 其实池屿闲缺少的那些东西和花满楼都没有任何的关系,但实在是架不住对方心疼。 仿佛现在池屿闲变成小孩子就是上天知道了他心中所想,从而让他借机来实行心里所想的事情一般。 戴在池屿闲脖颈上的长命锁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给对方戴上的。 虽然说是花满楼曾经戴过的,但就想曾经他家里人对他的期盼一样,花满楼也期盼着池屿闲能够长命百岁。 怀里的人身体很软,像极了一块糕点。 花满楼垂首看着,手还轻轻地拍着对方的背。 * 等池屿闲醒来的时候已经下午了,阳光很盛,透过窗户照进了房间里,就像是落下了一片金粉似的。 房间里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周围安静极了,只能听到窗外的风声和一些鸟雀的叫声。 池屿闲此时完没有还全地清醒,因此意识还有些恍惚。 等他的双眼合上又睁开了五六次之后才真正地清醒了过来。 花满楼呢? 池屿闲抬手掩唇打了个哈欠,眼角都因此有些微微湿润。 他垂首看了一眼自己的手,随后轻叹一声: “好吧,竟然还没有恢复。” 总不能接下来一直都是这样吧? 只要一想到这个可能性,池屿闲就浑身一抖,仿佛这件事情是有多么得可怕一样。 虽然被花满楼当成一个小孩子哄着照顾着很好,但他可受不了一直这样。 还是丰富多彩的成年人的生活适合他,更别说平常花满楼也是这么对待他的。 就当池屿闲坐在床上胡思乱想的时候,外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随后,关着的房门被人推开。 一道熟悉的身影拨开隔断内外室的珠帘走了进来,正是池屿闲刚才心心念念的花满楼。 “你去哪儿了?” “去拿了一些东西。” 花满楼开口说道,随后便走到床边坐下,动作无比自然地抬手揉了一下池屿闲睡得有些凌乱的头发。 “什么东西?” 池屿闲微微眯起双眼,像是一只被主人抚摸的小动物。 他一边询问,一边抬眼看向坐在床边的花满楼,那双眼睛此时变得格外的漂亮。 花满楼心里几乎快软成了一滩水,目光都又柔又轻: “送你的。” 他说罢便将手里一直拿着的木盒子给打开放在了床上。 池屿闲顺势垂下头去看,只见那个木盒子里装满了白色的玉,而且还被雕刻成了雪人的模样。 “嗯?” 一只小手探了进去,抓起一个雪人模样的项链: “送我这个做什么?” 池屿闲抬眸看着花满楼,眼睛瞪大,表情可爱极了。 “你之前不是说想要堆雪人吗?” 花满楼垂眸看着眼前的小孩子,对方现在的样子和当初他曾在梦里见过的模样长得有几分相似,只是浑身的气质不一样了。 闻言,池屿闲一愣,抓着雪人项链的手都停顿了下来。 他低垂下眉眼,纤长的眼睫遮挡住了眼中的思绪。 此刻身形还是小孩子的他露出这种表情让花满楼更加得心疼,更别说恍惚间白衣青年觉得眼前神情捎带些落寞的小孩子和当初那个哭着恳求有人来救的小孩子逐渐重合。 “抱歉。” 花满楼突然打破了两个人之间的寂静,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和池屿闲道起歉来了。 “你道歉做什么?” 池屿闲抿唇,总算是抬眼看花满楼了,眼睛似乎有些湿润。 “那次从兰州回来的路上,你说想堆雪人,我没同意。” 当时花满楼心里并没有什么感触,但一想到对方之前去世前说的最后一件事情是想堆雪人之后就顿时钝疼一片。 闻言,池屿闲也明白对方心里在想着什么,于是故作毫不在意地无奈一笑: “我之前不是说了吗?都过去了。” “而且,”他趴到花满楼身上,脸上的神情有些许的依赖, “你是为了我好,我知道的。” 池屿闲心里也是感到一片暖意,但鼻尖却微微一酸,分明是开心的,但不知道为什么,眼泪根本不受他的控制。 手背上猛地一烫,花满楼低下头,这才发现趴在他怀里的小孩子哭了起来。 “怎么了?” 花满楼连忙将人抱在了话里,神情明显有些焦急: “我不该提这些伤心事的。” “不是,我不是这么想的。” 池屿闲说话时的声音都满是哭意,眼睛湿漉漉的,看上去可怜极了。 见状,花满楼不由得将人整个抱紧了怀里,微微垂首将额头抵在对方的肩膀上。 第270章 “不哭了。” 白衣青年敛眉垂眸,抬手轻轻地拍着怀里小孩子的背,语气温柔: “哭得我好心疼。” 池屿闲在对方身上蹭去了脸上的泪水,随后开口说道: “我没有难过,只是开心。” “喜极而泣懂不懂?” 他半开玩笑地说道,尚且稚嫩的脸上出现这种故作轻松的表情是有些可爱。 甚至更让人心疼了。 花满楼收紧了抱着对方的胳膊,无奈一笑: “你喜欢就好。” 或许是觉得现在的气氛太过沉重,花满楼松开了抱着对方的手,一手将人抱在怀里,另一只手拎着木盒一倒。 里面的各种各样的玉雪人顿时散落满床。 白衣青年下巴抵在了怀里小孩子的头顶,一边拿起一块玉,一边解释着: “这个挂在刀上做坠子,这个可以挂腰间做玉佩。” 池屿闲窝在花满楼怀里,舒适极了: “太多了。” “没事,”花满楼微微一笑, “剩下的拿着玩。” 不愧是财大气粗的花公子,这些价值不菲的玉都随意地拿来雕成雪人,还语气轻松地说出“拿着玩”。 池屿闲不由得抿唇一笑,手里握着的玉坠子刚好被花满楼抬手拿过去。 他此刻脖子上还戴着长命锁,这也不便宜,上面镶的那块白玉都价值不菲了,更别说其他的工艺和料子了。 花满楼认真地将项链戴在了池屿闲的脖颈上,随后伸手将对方从自己怀里掉了个面。 他上下地打量了一番,随后满意地点点头: “很好看。” 池屿闲垂眸看着挂在胸口的小雪人,唇角不由得上扬。 这个项链对现在的他来说有些大,一直垂在了胸口以下,一看就知道对方是早就准备着了。 “你送我太多东西了。” 池屿闲无奈的开口,干脆整个人都趴在了花满楼的怀里,那双在年幼时期还是圆形的眼睛又亮又漂亮: “我都没送过你什么东西。” 闻言,花满楼轻轻一笑,抱着人往上掂了掂: “你自己就是送给我最好的礼物了。” 这种情话从对方口中说出,池屿闲不免有些面热,脸顿时红成了一片。 只不过他此时的模样红了脸并不会引起花满楼的其他想法,心里只会觉得他好可爱。 想到这里,花满楼和池屿闲不约而同地在心里想道: “一直是这个样子也不好,他们可是有正常需求的成年男子。” 不过,花满楼并没有说出来,而是抬手将人给抱了起来: “买了些你喜欢吃的,吃完晚饭就休息吧。” 池屿闲趴在花满楼的肩膀上,甚至还晃了晃自己的腿,这个样子看上去倒是和寻常的小孩子一模一样了。 “好,希望一觉醒来就能变回去。” 他撇撇嘴,短短的胳膊抱紧了花满楼。 闻言,花满楼无奈一笑,但心里还是和对方想的一样。 池屿闲的饭量本来就不大,更别说现在变成了小孩子了,坐在花满楼怀里没吃几口就吃不下了。 见状,花满楼也只是叹了一口气,拿着帕子给对方擦了擦嘴,随后才一手将人环在了怀里,一手拿着筷子吃饭。 池屿闲一边垂首看着自己缩小了好几倍的手,一边伸手摁在了花满楼的手上。 对比很是鲜明,对方的手明显比他大了好几倍。 花满楼自然发现了他做的举动,吃过饭之后便单手抱着人给收拾了起来。 这倒是让池屿闲有些不好意思,除了两个人刚认识的时候还客客气气地替对方收拾,之后倒是被娇惯。 收拾完之后,花满楼还尽心尽力地帮对方沐浴,期间池屿闲浑身都红了,很是不自在。 “睡吧。” 花满楼眉眼间带着笑,抬手轻轻地拍着对方的背,像往常一样哄着。 “嗯。” 池屿闲缩在对方怀里,因为习惯不穿衣服睡觉,因此他便像个光溜溜的萝卜似的睡在对方身边。 就当他想继续说什么的时候,眼前猛地一花,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整个人都被对方抱了个满怀。 花满楼一愣,怀里刚才还小小一只的人顿时恢复,肌肤相亲,两个人心里顿时都松了一口气。 “好了,这下总算是放心了。” 他抬手再次将对方的脸摁进自己怀里,抬手拍了拍: “睡吧。” -------------------- 作者有话要说: 花:对方曾经没有拥有过的东西,他之后会不留遗漏地给对方补上。 第103章 番外七 不是他 昨晚池屿闲睡得比花满楼早,以至于今天早上的时候他醒来的比对方还要早。 只不过,按照他的习惯,哪怕这么早醒了,估计也不会起床。 青年缓缓地打了个哈欠,随后抬手便环抱住了身边人的腰,就当他准备将脸也埋进对方怀里的时候,一只手猛地抓住了他的手腕。 “怎么了?” 池屿闲迷迷糊糊地开口说着,这才慢悠悠地睁开了双眼去看身边侧卧着的花满楼。 一双惊异的目光落在了他身上,虽然依旧是温和的,但他还是察觉到了和之前的不同。 这道看向他的目光中没有一丝一毫的爱意。 池屿闲猛地惊醒,随后手腕翻转握住了对方的手,原本还柔和的神情此刻变得无比得凌厉: “你是谁?” 第271章 可当他将目光落到对方身上的时候,又确定了对方确实是花满楼,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和他认识的花满楼有些不一样。 池屿闲心里顿时冷了下来,一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都从他的脑海中冒了出来。 “难不成只是一晚,对方就不爱了吗?” 一想到这个可能,池屿闲的脸色就难看得不行,就连握着对方的手都下意识地用力。 而被他握着的人不由得开口说道: “这位……公子……” 可是,他这句话一出,更是让池屿闲脸色一变,抬起眼皮看过来的目光都变得冷漠至极。 “你说什么?” 池屿闲的视线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身边的人,对方的肩膀上还残留着他昨晚的咬痕,按理说眼前的人应当是花满楼才对。 而且,也不会有什么人可以躲过他的视线偷梁换柱。 想到这里,池屿闲阴沉着脸,但还是松开了手。 他坐起身,被子不由得从身上滑落,裸露在外的冷白肌肤猛地闯入了花满楼的视线。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分明都是男子,自己却下意识地移开了视线。 尽管如此,那片肌肤上的吻痕还是残留在了他的脑海中。 向来温润的青年脸色微红,这么明显,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两个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当真是荒唐。 花满楼心里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与此同时,心里也震惊不已,难得遇到如此让他惊讶不已的事情。 就在他思索着这件事情的时候,池屿闲已经穿好了衣服,一身黑衣衬得他丰神俊朗。 只不过脸上现在的冷漠打碎了他周身早已习惯的温和,气势高涨,一看就知道他武功不低。 池屿闲下了床,随后拿出花满楼的衣服抛在了床上: “穿上。” 虽然不知道眼前的人究竟是谁,可这到底是花满楼的身体,他总不能就这么放任对方不着寸缕。 池屿闲转过身,不去看背后的人,但声音还是会传到他的耳朵里。 黑衣青年眉眼低压着,若是熟悉的人看到之后便知道他此刻的心情差到了极致。 听到身后的人已经穿好了衣服,池屿闲这才转过身来,只不过他的手已经摁压在了腰间的刀柄上。 “你是谁?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花满楼呢?” 他一连三问,倒是将对方问得哑口无言。 “虽然这件事说出来有些不可思议,”起身站在床边的白衣青年无奈地叹气,随后回答道, “我就是花满楼。” 不过,此花满楼非彼花满楼。 在他的印象里,自己自从七岁眼盲之后就再也看不见了,可现在眼睛却好好的。 而且,周围的环境对他来说即熟悉又陌生。 熟悉的是他知道这里就是百花楼,这间房间就是他自己的房间;陌生的则是,这间房间里多了一些另一个人的东西,对他而言有些不适应。 更何况,眼前的人似乎还和对方口中的那个花满楼有着格外亲近的关系,但现在的花满楼自己知道他根本没有心上人,何况还是一个男子。 “我也不知道你说的那个花满楼去哪儿了,我一睁开眼就成这个样子了。” 听完对方的回答之后,池屿闲难看的脸色并没有丝毫的好转。 他握紧了手里的赶月刀,但没有做出任何的动作。 眼前的这具身体是花满楼的,灵魂却不是。 虽然对方也是花满楼,但不是他的花满楼。 池屿闲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 “你的意思是,今天之前,你根本没有这些印象?” “是,”花满楼依旧是温润有礼的,只不过动作和说话的语气还是带了些许的疏离, “我昨晚和陆小凤喝了些酒,早早的就睡了过去。” 闻言,池屿闲转过身,一边往门口走,一边说道: “待在百花楼不要乱走。” 他推开门的一剎那,微微侧目,眼神很冷漠: “不然,我有的是办法关着你。” 说罢,他猛地关上门,发出了一阵巨响,由此可见他的心情在此刻是多么地糟糕。 留在房间的花满楼看着紧闭着的房门,刚才看上去谦逊有礼的表情顿时一变。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白衣青年叹了一口气,随后抬手遮盖住自己的眼睛。 所以说,现在这个花满楼眼睛已经恢复了吗? 他放下手,下意识地观察着这件熟悉又陌生的房间。 房间内室的梳妆桌上摆放着一个巴掌大的玉雕,是做成了雪人的模样,稍显幼稚。 外室的博古架上放了不少稀奇古怪的东西,又巴掌大的漆木盒,还有一些尺寸不一的玉质雪人。 这些东西占了博古架的一大半,剩下的才是花满楼自己的东西。 书桌上还摊开着一本书,是一本风趣幽默的游记,并不像是自己会看的书。 不过,他眼睛看不见之后就很少看书了。 逛了一圈下来,花满楼心里已经有了些许的印象。 这间房间布置的很温馨,一看就知道是两个无比恩爱的人的房间。 只不过花满楼还是无法想象自己竟然会和一个男子在一起。 对方说不让自己离开百花楼,对此花满楼并无异议。虽然他也是花满楼,但现在究竟是个什么情况还没搞懂,万一外面的一切都和他印象里的不一样呢? 第272章 想到这里,花满楼推开房门走了出去,一阵风裹挟着花香扑面而来。 现在正是暮春时节,院子里的花开得正盛,五颜六色的仿佛是一副颜色浓密的画卷。 花满楼站在二楼栏杆处向下望,脸上的表情不由得有些怔楞。 他依旧许久没有看到这么美的景色了,五彩缤纷的花,瓦蓝瓦蓝的天,还有洁白如雪的云朵。 这些他早已听惯了的景物再次出现在他眼前。 花满楼的心不由得怦怦直跳,眼神格外得柔和。 “汪汪汪!” 一只毛发雪白的小狗不知道从哪里蹿了出来,站在院子里不断地朝站在二楼的花满楼喊着,尾巴摇得飞快。 花满楼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这只小狗应该是原先的花满楼和那个黑衣青年养的。 他转身下了楼,那只小狗便猛地窜了过来,在他脚边不断地转着,尾巴摇得欢快。 “汪汪汪!” 花满楼弯下腰来摸了摸对方的头,得到了一阵舔舐。 白衣青年温柔一笑,眉眼间满是柔和的笑意。 院子里的繁花在此刻都成为了他的陪衬,花满楼整个人都宛如画中仙一般。 “哟!小白过来!” 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原本还在蹭着花满楼的小白狗顿时往门口跑了过去。 花满楼直起腰抬眸望了过去,刚才出声的人正是陆小凤。 对方依旧是他记忆里的模样,和他昨晚的印象一模一样。 “不过一个月不见,你怎么就长这么大了?” 陆小凤抱起不断冲着他摇尾巴的小白,随后抬眼看向了站在院子里的花满楼: “池屿闲呢?怎么不见他?” 原来那个黑衣青年叫池屿闲吗? 花满楼微微敛眉,心里在一瞬间百转千回,但还是表情正常地回答了对方: “他出去了。” “出去了?” 陆小凤走了过来,被他单手抱着的小白不断的汪汪叫着: “倒是稀奇,他难得起这么早。” 面对熟悉的陆小凤,花满楼的心情总算是放松了下来,不像是刚才面对池屿闲是那么疏离。 “看样子,你过得倒是滋润。” 陆小凤不知道看到了什么,顿时打趣道,语气还微微上扬,听上去有些阴阳怪气的。 被他打趣的花满楼先是无奈一笑,随后便顺着对方的目光抬手摸了一下脖颈。 难得…… 花满楼想到了什么,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轻咳一声之后就连忙转移了话题。 “你这次是去了哪里?” 他抬眸看向陆小凤,心里不由得一阵感慨: “原来陆小凤是长这个样子,倒是和想象中的有些许的出入。” 因为眼前的就就是花满楼,因此陆小凤也没察觉到什么奇怪的,一边和对方往二楼的露天茶室走,一边说着自己的事情。 说罢,他感慨一句: “池屿闲倒是聪明,早早地就隐退了。” “不过就算他没有隐退,恐怕也没人敢招惹他。” 花满楼听到这里不由得一愣,脑海里浮现出黑衣青年的脸来。 怪不得对方会那么说,原来是这么厉害的人物。 第104章 番外八 不是他完 陆小凤抬手喝了一口茶,随后便单手支着头: “不过说来,我倒是有件事情要麻烦他。” 听到这句话的之后花满楼微微一愣,随后才反应过来对方口中说的人其实是池屿闲。 可花满楼对池屿闲并不是很熟,因此听到对方的话之后也只是微微一笑,除此之外就没说别的了。 不过,在陆小凤的眼里看来,对方这样只是浅浅微笑的样子就是在婉拒。 “哎。”他叹了一口气,手里捏着茶杯晃来晃去。 花满楼: “好好的叹什么气?” “你问我啊?”陆小凤抬眸看着面前表情依旧温润的人,再次叹了一口气, “这不是担心你不愿意吗?” 花满楼一愣,刚想说自己有什么不愿意,楼下就传来了一道冷淡中夹杂着几分无奈的声音。 “陆小凤,你又要搞什么?” 听到这句话之后,陆小凤立刻坐了起来,脸上的笑容都大了不少,只不过说话时还是故意做出了一副惊讶的样子: “我又怎么了?” 若是平常,池屿闲就随对方去了,只不过现在不一样了,他还没搞懂花满楼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回来一看到两个人在一起,他心里就不免咯噔了一声,生怕陆小凤察觉到什么不对劲儿的。 不过眼下看来,陆小凤还没发现有什么不对的。 说来也是,毕竟那个人是真的花满楼,对方自然认识陆小凤,只不过不认识他罢了。 池屿闲轻微低垂下眼眸,不知道心里在想着什么。 只不过等他走到两人面前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早就收拾好了: “刚才听到你说什么麻烦,又怎么了?” “什么叫又?” 陆小凤瞪大了双眼,立刻站起身来绕着池屿闲看了一圈,一边绕还一边说: “在你心里我就是那么喜欢惹麻烦的人吗?” 两个人一见面就会斗嘴,他们已经习惯了,只不过旁边的花满楼却不知道,还因为他们两个人是一言不合就要开始吵架。 池屿闲微微侧目看向了对方,眼神稍微带了几分的暗示,花满楼这才没有开口拦他们。 第273章 “说吧,究竟是什么事,竟然能难得到你。” 陆小凤轻叹一声,随后在一旁坐下开始说着自己遇到的那些事情。 听罢,池屿闲抬手喝了一口茶,只不过他也只喝了一口,那杯茶被他放回桌子上之后就再也没碰过。 “这还不简单?”池屿闲看向陆小凤,眉眼间似乎划过了几分无奈, “我就知道你会这样。” 听他的语气,似乎和陆小凤之间很是熟稔,一旁的花满楼看到之后不由得有些疑惑。 难道他们也是好朋友? 而且,陆小凤并没有因为这具身体的花满楼和池屿闲之间的事情感到惊奇,是已经知道和习惯了吗? 池屿闲抬手打了个哈欠,眉眼间已经有了些许的困意,只不过还是强撑着精神和陆小凤说话: “什么时候?” “自然是越快越好?” 陆小凤叹了一口气,倒不是他打不过那些人,只是对方人多势众,他一个人不管再怎么厉害,恐怕也遭受不住。 虽说他和池屿闲之间经常斗嘴,但遇到这种事情,池屿闲也不可能会放手不管。 “明天吧。” 池屿闲站起身来,他眼底一闪而过一抹纠结,不过很快就恢复到了平常的模样。 他纠结还是因为不清楚花满楼什么时候会回来,原本是想等对方回来之后再和陆小凤一起去解决那件事情的。 只不过听陆小凤说的,心里知道那件事情也耽搁不得。 他抬眸看向了旁边的花满楼,也不知道心里在想着什么。 而陆小凤看到他的视线之后却以为他是舍不得花满楼,于是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既然有你在,那想必很快就回来了。” 陆小凤原本还想继续往下说,只不过被池屿闲给打断了: “好了,我知道,明天你来找我。” 说罢,池屿闲这才将视线落在了花满楼的身上: “花满楼也跟着一起去。” 闻言,陆小凤还有些吃惊,毕竟按照池屿闲的习惯,处理这种对旁人来说有些危险的事情时并不会带上花满楼,这次是怎么了? 只不过,这又是他们两个之间的事情,陆小凤倒是不好多说些什么,只是微微颔首。 反正有池屿闲在,花满楼又遇不到什么危险。 想到这里,陆小凤便起身告别,说是要找人去好好地喝一杯。 闻言,池屿闲似乎是白了他一眼,随后语气稍微柔和了下去: “你自己小心些。” “放心吧。” 陆小凤又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自然知道该怎么保护好自己。 看着对方的身影逐渐离开之后,池屿闲这才将目光落在了旁边的花满楼身上。 只不过和看向陆小凤的眼神对比,他看向花满楼的眼神竟然冷漠了不少。 发觉到这一点之后的花满楼心里多少有些无奈,毕竟这件事情又不是他自己可以控制的。 不过看对方这个样子,应该是对另一个花满楼用情至深,不然也不会露出这么紧张的样子。 池屿闲稍微收敛了一下眼底的情绪,随后便开口说道: “若是今晚能恢复正常就算了,若是不行,你明天和我们一起去。” 他心里是不愿意让花满楼遇到什么危险的,但现在他确实是没有什么办法了,只能这么做。 万一眼前的人用着花满楼的身体去做些什么事情怎么办?还是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安全一些。 而花满楼大概也能猜出来对方心里是怎么想的,因此并没有露出什么反对的表情,而是微微颔首。 不过池屿闲一看到花满楼的脸上露出了稍显疏离的表情,心里便有些不舒服,虽然知道对方并不是他认识的那个花满楼,但…… 他脸色有些难看,随后便起身往房间里走。 “跟上。” 他头也不回,浑身的气势都有些锐利,仿佛跟在他身后的人是什么罪犯一样。 想到这里,花满楼眉眼低垂,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竟然有些不舒服。 恐怕是这具身体留下的感受吧。 他抬起眼眸,依旧是一副温润如玉的模样。 池屿闲回到房间之后就走到博古架旁边不知道在翻找着什么。 在他身后的花满楼看不清楚,但似乎听到了什么铁器的声音。 没多久池屿闲便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于是转过身快步走到了花满楼的面前。 他抬起手,花满楼下意识地想要去躲,但池屿闲的速度更快。 “啪嗒”一声,花满楼垂下头,之间一根金色的锁链拷住了自己,另一端便在对方手里。 池屿闲沉着脸,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但他所做出的动作就已经很明显了: “防止你自己离开。” 说罢,他便抬手晃了晃手里金色的锁链,盯着花满楼的目光将另一端拷在了自己的手上。 世界上没有几个人可以从自己的身上偷走这把钥匙,因此,花满楼只能待在自己的旁边。 虽然一直没有说什么,但花满楼心里还是有些不适,尤其是自己和眼前的黑衣青年根本不是很熟悉。 罢了,既然自己暂时占据了对方的身体,就随青年而去吧。 想到这里,花满楼便强忍着不去看挂在手腕上的锁链。 不过,就算是他不去看,锁链的存在感还是很强的。且不说挂在手腕上的感觉,单是行走或者时动作间发出的声音都已经很明显了。 第274章 池屿闲却不在乎这些,若不是眼前的这具身体还是花满楼的,恐怕他早就发疯了,现在这样已经算是不错了。 他眉眼间带着些许的困意,兀自走到床边躺下睡觉。 池屿闲这么一动,本就不是很长的锁链猛地收紧,连带着花满楼都跟着往前去了。 只不过,不管是花满楼还是池屿闲,他们两个根本就不会睡在一张床上。 因此,花满楼只好在距离床铺不远处的软榻上坐下了,旁边还有几本书,他便拿起来看了。 而躺在床上的池屿闲也强忍着不去看旁边的人,强行闭上双眼睡觉。 但或许是心里也存在着些许的不安,他在闭上眼睛之后就再次梦到了花满楼。 是那个和他相爱的花满楼,对方和平常一样,无比温柔地看着自己。可就当他准备往前的时候,原本目光温柔的白衣青年顿时冷脸看着他。 池屿闲心里咯噔一声,顿时感到一阵莫大的惶恐。 之前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吗?花满楼是不喜欢自己吗? 他脸色苍白,鼻头都不由得泛着酸。 这几年里他整个人都快要被花满楼给宠坏了,若是说刚才他还在强撑着维持着冷静,现在就是彻底崩溃了。 可眼前的花满楼看到他湿润的泪水时,非但不像之前那样走到他身边抬手擦去他的泪水,反倒是向后退了一步,一副要和他拉开距离的样子。 莫大的悲伤迅速地包裹着池屿闲,他整个人都没有什么心思去想现在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了。 原本坐在榻上看书的花满楼突然听到了一阵低泣声,于是放下了手里的书往床边看了过去。 只见刚才一直是冷静模样的黑衣青年竟然哭了起来,也不知道是在梦里遇到了什么。 且不说花满楼与池屿闲究竟是熟不熟,单凭花满楼温柔的性格,见到有人哭也做不到冷眼旁观。 白衣青年低声叹了一口气,随后便起身往床边走去。 “池公子?” 他微微弯下腰来,随后便抬起手轻轻地推了一下躺在床上的黑衣青年。 对方冷白的脸上划过了不少的泪痕,眼尾都泛着些许的红意,整个人看上去都可怜极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一幕之后,花满楼的心猛地一痛。 或许是这具身体的反应吧。 “池公子。” 他再次伸出手去轻轻地推池屿闲,但不知道是不是闻到了熟悉的味道,陷入噩梦的池屿闲猛地清醒过来。 透过他朦胧的泪眼,不免看到了此时正站在床边半弯着腰看着他的花满楼。 对方眼中带着担忧,一时之间和池屿闲所熟知的那个花满楼逐渐重合。 见他醒了,花满楼便舒了一口气,正想直起腰的时候,一双手猛地拽住了他的衣领。 池屿闲尚且沉浸在刚才的噩梦里,看到眼前的花满楼想要离开的时候便下意识地抬手抓住了对方。 他双臂紧紧地抱着花满楼,鼻尖轻轻地蹭着对方脖颈处的吻痕,现在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 “花满楼。” 池屿闲说话时的语气都带上了几分哭腔,这让被他抱在怀里的花满楼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可能是眼前的人太脆弱太可怜了,花满楼不由得心一软,抬手轻轻地拍着对方的背: “你怎么了?” 他刚一开口,刚才还紧紧抱着他的人便猛地抬手推开了他。 链接着两个人手腕的锁链顿时因为这个动作发出了哗啦啦的声音。 池屿闲低下头,从花满楼现在的这个视角只能看到对方的下巴,上面还挂着些许的泪水。 “我没事。” 他刚才听到那句虽然是担忧,实则没有多少爱意的话时才反应过来,现在的花满楼并不是他的爱人。 花满楼一愣,目光落在了对方的下巴上,那张温润如玉的脸上也没有露出多少的不满,反而是温柔地说道: “你没事就好。” 说罢,他便回到软塌上继续看书了。 而池屿闲还坐在床上发着呆,缺少了花满楼安抚的黑衣青年现在情绪明显有些不对劲,但他并没有开口说出来。 反正花满楼不在,也没有人会担心自己了。 这么想着,池屿闲再次躺到了床上,眼角还是湿润的。 也不知道是外面的阳光太大刺到了眼,还是他想要逃避现实。 池屿闲抬手拽着被子蒙住了头,整个人都蜷缩在床上。 旁边的花满楼见状,不由得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他毕竟不是对方所认识的那个花满楼,看到这一幕之后自然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就算是知道了,恐怕也不好做出那些亲昵的行为。 不过,池屿闲恐怕也不在乎,毕竟对方不是花满楼,就算做出来了安慰的行为,他估计也不会领情。 池屿闲独自缩在被子里,那双漂亮的手上已经出现了不少的咬痕,修长白皙的手指上更是如此,还有一些咬痕都渗着血。 手指上的疼痛总算是唤回了池屿闲濒临崩溃的情绪,他深吸着气,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会回来的,他的花满楼会回来的。 想到这里,池屿闲一直激动的心才逐渐地平和下来。 或许是哭累了,没多久他就再次陷入了睡梦之中,这次没有在遇到噩梦了。 第275章 池屿闲刚才一直陷入自己的思绪,并没有发现坐在榻上的那个花满楼正在打量着自己。 那道目光甚至还带着些许的疑惑,似乎是觉得好奇。 毕竟一开始对方一直是一副冷漠且理智的样子,可刚才竟然露出了那么脆弱的样子。 有那么一瞬间,花满楼甚至还察觉到了对方的些许依赖。 依赖,是对那个花满楼的依赖吗? 这么一想,花满楼倒是真的觉得自己占据着这具身体是一件错事了。 池屿闲睡觉会睡很久,这件事情花满楼并不明白,因此等到中午的时候看对方还在睡,不免有些疑惑。 不过好在池屿闲睡前已经想到了这件事情,于是在快要过饭点的时候就醒来了。 他睁开惺忪的睡眼,整个人还有些迷糊。 见状,旁边的花满楼不由得露出一抹浅淡的笑意,不过这抹笑意很快就消失了,就连花满楼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池屿闲在床上坐了片刻,总算是缓了过来,随后便起身看向旁边的人: “吃饭。” 他说话很是简洁,似乎是不太想和现在的花满楼交流。 花满楼微微一笑,并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也是了,哪怕没有认识池屿闲,花满楼一直都是一个温柔的人。 也正是如此,池屿闲才不是很想和花满楼说话,他怕自己一不小心就再次联想到此刻不在他身边的人。 午饭是点的两个人经常吃的那家酒楼,就连菜色都是花满楼喜欢的。 见状,花满楼心里不由得有些动容,但很快就消失了。 池屿闲没吃几口就停了下来,他原本饭量就不大,更别说现在这些事情搞得他根本没什么胃口。 看花满楼吃完了,黑衣青年便站了起来。 因为那根锁链,对方不得不跟着他。 池屿闲再次回到房间睡觉,也不知道是因为真的困了,还是因为想要逃避现实。 不过这些花满楼并不会知道,因为他刚回到房间看着黑衣青年睡下,下一刻就感觉到眼前一花,等他再次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整个人都像是魂魄一样待在了房间里。 随后,他便看到自己动了——不,不是自己,是原先的花满楼。 从旁观视角看自己的脸很是新奇,甚至都觉得那张脸有些陌生了。 原来自己是长这个样子。 * 正在睡觉的池屿闲的脸上突然多出了一只手,干燥温热。 池屿闲猛地张开了双眼,随后便看到一张熟悉的脸映入了眼帘,那双温柔的眼眸中满是温柔的爱意。 虽然一句话都没有说,但池屿闲就是知道眼前的人就是自己的爱人。 眼看着黑衣青年仰面抬眸时的目光渐渐地柔软了下来,花满楼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连忙俯身抬手抱住了对方。 “我回来了。” 短短的一句话,便足以让池屿闲整个人顿时泪眼婆娑。 “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他说话时都带着些许的哭腔,在花满楼听来,心里顿时生疼。 “怎么可能?” 白衣男子眼神带着疼惜,不管是看向对方的温柔眼眸,还是抬手轻轻拍着对方背部的手,都无处不表明着他对对方的爱意。 池屿闲从花满楼的怀里抬头,随后便吻上了对方的唇。 两人动作间,相连着他们手腕的锁链顿时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 黑衣青年倒在床上,眼眸湿润,尽管被压在床上,但他的表情还是很顺从。 被这么一双眼眸盯着,花满楼怎么可能会无动于衷,于是轻笑一声,随后太抬手从对方身上掏出了钥匙。 见状,池屿闲稍微挑了一下眉梢,刚想开口说什么,对方便将解开的锁链将他整个人都给锁了起来。 “???” 池屿闲瞪大了双眼,倒是没想到对方会这么做,不免开口询问: “玩这么大吗?” “大吗?” 花满楼垂首在他唇边亲了一下,宽大的手掌不断地抚摸着他的头,语气是温柔的,动作是不容置疑的: “你什么时候弄的这个?我怎么不知道?” 听罢,池屿闲不由得脸色一红,轻咳了一声之后转过了头: “早就准备好了,就是担心你不接受。” 花满楼哑然失笑: “怎么会不喜欢。” 他支着上身,垂眸看着躺在床上的人,两只冷白的手腕被金色的锁链锁着,似乎是在暗示着什么。 花满楼喉结上下滚动了一番,随后便垂首扯着锁链将人摁在了自己的怀里。 两个人都不知道原先的花满楼还在旁边,只不过他们看不到罢了。 正当池屿闲身上的衣服快要被剥下来的时候,旁边的花满楼眼前猛地一黑。 等他再次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回去了。 不管是那位对外冷漠对内柔软的黑衣青年不见了,就连眼睛也恢复到了平常的黑暗。 白衣青年坐在床边,周围很是安静,只有鸟雀的叫声。 太安静了,安静到早已习惯了十几年的他,这次竟然有些不习惯了。 曾经看到了花花草草和天空不断地在脑海中浮现出来,还有陆小凤的脸,以及自己的脸。 寂静之中,坐在床边的温润青年轻叹了一声,随后便扯了一抹无奈的笑意。 第276章 罢了,已经很不错了,至少自己已经看过了百花楼的景色究竟是什么样,自己的好友究竟长什么样。 想到这里,花满楼便起身走出了房间,推开房门之后便站在二楼栏杆处。 虽然什么都看不到,但他可以听到。 对他来说……已经足够了。 第105章 if番外 竹马竹马一 花府隔壁的那座院子前几天新搬来了一户人家,只不过搬来这么多天了一直没有任何的动静。 不过花家也没有那么得在意,还是向平常一样。 这日天气不错,入春之后的天逐渐的暖和了起来,府上的各种花草树木都吐出了新芽。 花家最小的公子正在花园一角蹲着,他此刻无比专注地看着花坛里一朵正在盛开着的花。 旁边的柳树已经换上了新衣,嫩绿色的叶子完没有还全地长出来,但此刻遥遥一望却像是被涂了一层绿色的墨似的。 突然,花满楼听到了一阵细小的抽泣声,声音压得很低,好像是担心有人听到似的。 他听到这阵哭声之后便站了起来,随后便好奇地顺着这道哭声寻了过去。 花园的角落摆放着一座假山,约摸有一人半高,但对于尚且年幼的花满楼来说却宛如巨山一般。 不过,假山的旁边长了一丛茂密的花,此时全是绿色的叶子,看不见一点花的影子。 花满楼放轻了脚步声,走到花丛旁边之后就按耐不住地伸出手拨开了遮挡着自己视线的细长叶子。 哭泣声戛然而止,他猛地对上了一双漆黑的,充斥着泪水的眼睛。 “你是谁?” 见蹲坐在里面哭泣的是一个看上去比自己还小的小孩子,花满楼说话时的声音都有些压低了。 他学着自家哥哥和自己说话时的语气和眼前的这个小孩子说话,可对方听到他的询问之后非但没有回答他,反倒是抬手抹去了泪水,然后便无比警惕地转身拨开花丛离开了。 花满楼瞪大了双眼,白皙的脸庞上写满了震惊。 一个活生生的人竟然从自己的眼前消失了!难道对方是嬷嬷讲的故事里的妖怪吗? 想到这里,他心里不由得升起了一抹浓厚的好奇,其中还夹杂着些许的害怕。 只不过好奇最终还是战胜了那一点微不足道的害怕,花满楼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小手拍了拍胸口,随后便顺着刚才小孩子离开的方向跟了上去。 几乎是没走多久,他便看到了对方是从哪里消失的。 花园旁边的墙角赫然出现了一个可以供一个小孩子进去的洞,看样子已经存在不少时间了。 花满楼走到那边蹲了下来,随后便透过这个洞看到了外面的景色。 与其说是外面,倒不如说是他们隔壁。 原来那个小孩子是隔壁的邻居啊。 花满楼恍然大悟,只不过还是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来他家,还哭得那么可怜。 他心里有些不舒服,大概是看到别人难过,他自己也会难过。 不过,年幼的花满楼并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家里人,晚上睡觉的时候他躺在床上望着枕边的布老虎,心里想道: “娘亲说我哭得时候一看到这个布老虎就不哭了。” 花满楼漂亮的眼睛里充斥着纠结和不舍,不过,一想到白天那个哭得可怜兮兮的小孩子,他的目光便逐渐地坚定了起来。 * 翌日,花园里有一个小小的白团子很是明显,对方正蹲在花丛中,手里还拿着一个布老虎。 有一个下人经过的时候看到了他,于是便走过去: “小公子,你怎么把这个拿到花园了?小心弄脏。” “奴婢给您放回去怎么样?” 她知道眼前这个小公子是有多么宝贝这个布老虎的,因此看到对方蹲坐在花丛的时候才过去询问对方。 听到这句话之后,花满楼摇摇头: “不用啦,我会小心一点的。” 见状,刚才那个丫鬟也没有再继续说了,而是小声地让对方小心一些不要受伤了。 花满楼笑吟吟地点点头,那双漂亮清澈的眼睛都弯成了月牙,看上去就格外得可爱。 丫鬟看到这一幕之后心里一软,不由得也笑了起来。 她还有活要做,因此并没有在花园里待上很久,和花满楼说了几句话之后就离开了。 看到对方终于离开了,花满楼稍微松了一口气,随后便转过头看向了自己身后茂密的花丛。 对方今天是不来了吗?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花满楼表情还是有些失落。 就在他准备站起身来的时候,花丛后面突然响起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很快,面前的花丛被人拨开,正是昨天见到的那个小孩子。 只不过对方这次并没有哭,但看上去也不是很高兴。 对方像是没有想到花满楼竟然还会在这里,一时之间不由得愣在了原地。 等他反应过来想要转身就跑的时候,对面的那个人猛地向他扑了过来,随后两个人一起摔在了地上。 旁边茂密的花丛顿时因为他们两个的动作被压得七倒八歪。 “你为什么要跑啊?” 花满楼拽住了对方,也不在乎自己此时压在对方身上对方究竟难受不难受。 “你……起来。” 那个看上去闷闷不乐的小孩子并没有回答自己的话,而是抬起不大的手推搡着自己。 第277章 “那你不要跑哦。” “……嗯。” 得到了响应之后,花满楼便心满意足地起身,随后还学着自己院子里的大人,伸出手想要将对方给拉起来。 “你还没回答我呢?” 他蹲在对方面前,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抱着怀里的布老虎,眼睛很亮,十分好奇地看着眼前的人。 “我不知道这是你家。” 对方看上去并不是很像和他说话,那双漆黑的眼睛还有些湿润,眼尾还红红的。 “你昨天为什么要哭啊?” 花满楼见对方不回答他的问题,于是又换了另一个问题。 “你话好多。” 对方冷着脸,一副酷酷的模样。 看到这一幕之后,花满楼不由得笑了起来,惹得对方十分疑惑地抬眸看向了他。 “那你叫什么名字呀?” 或许是觉得他不像是坏孩子,对面的小孩子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把名字告诉他了。 “池屿闲。” “池屿闲?”花满楼重复地念了一遍对方的名字,然后瞪大了双眼, “你是住在隔壁吗?我怎么没有见过你?” 被他询问的池屿闲似乎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于是便扭过了头。 花满楼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小孩子——虽然他自己也是一个小孩子。 “你怎么不说话?” 花满楼开口再次询问,但他也不等池屿闲回答他,说完之后就自己回答自己: “你还在难过吗?我昨天看到你哭了哦。” 这句话刚一说出来,对面原本还在板着脸的小孩子突然撇嘴哭了起来。 豆大的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不断地向下落,那双原本就漆黑的眼睛此刻被泪水冲刷之后显得更加的清透了。 花满楼不由得盯着对方的眼睛看了起来,眼神有些惊叹: “你的眼睛好漂亮啊,像是我房间里的琉璃球。” 原本被提到了伤心事正哭泣的池屿闲被他这句话顿时打断了情绪,不由得抬眸看向他。 见对方看向自己,花满楼不由得露出了一个笑来,学着娘亲哄自己的样子哄着对方: “不要哭了哦,这个给你。” 池屿闲的怀里突然被对方赛进来一个做工很好的布老虎,软软的,摸上去手感很好。 “娘亲说我一看到这个就不哭了。” 或许是见到了一个似乎比自己还小的小孩子,花满楼这时做出了一副大人模样,只不过看上去很可爱罢了。 “我送给你了,”说这句话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还有些不舍,尽管如此,他还是果断地将布老虎塞给了池屿闲, “你不要哭了。” 池屿闲吸了吸鼻子,脸上的泪痕清晰可见。 他抬头看了一眼蹲坐在自己面前的花满楼,随后又垂首看了一眼自己怀里的布老虎,竟然有些反应不过来。 “我不要。” 沉默了片刻之后,他抬手将布老虎塞了回去。 花满楼瞪大了双眼,惊讶地看着池屿闲: “为什么?” “这是你的。” “可是我已经送给你了。” “那也不行。” 池屿闲态度很是坚定,搞得花满楼心情有些低落,手里拿着自己心爱的布老虎,失落地说道: “为什么不行?你是不喜欢吗?” 见状,池屿闲犹豫了片刻,随后才小声地说道: “会被打的。” “啊?”花满楼听到这句话之后瞪大了双眼,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还没自己大的小孩子, “被谁打?” “爹娘。” 说着说着,眼前止住了泪水的小孩子再次哭了起来,甚至都哭得喘不上气来。 花满楼顿时有些手足无措,连忙将布老虎在对方眼前晃了晃,学着大人模样哄着对方: “不哭了,不哭了。” 他抬手胡乱地擦着池屿闲脸上的泪水,心里满是疑惑: “为什么要打你啊?” “因为……因为这不是我的东西。” “可是我送给你的就是你了?” 池屿闲抽泣着,抬眸看着眼前满脸关心的花满楼,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你为什么要送给我?” 他问道,眼里满是疑惑: “他们都说我不配有这些。” “谁说的?!” 花满楼立刻抬高了声音,满脸的愤愤不平: “为什么要这么说?!” --------------------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个if线,假如两个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竹马竹马 第106章 if番外 竹马竹马二 这还是池屿闲第一次遇到如此为自己打抱不平的人,听到对方说的话之后便不由得怔楞在原地。 他抿唇,那双清透如琉璃的眼眸不由得微微瞪大,垂在膝盖上的手下意识地握紧,手里却感受到一阵柔软。 这时他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怀里还抱着对方的那只布老虎。 花满楼皱着眉头,明明是个半大小子,却义愤填膺。 “你为什么生气?” 池屿闲皱着眉头,直勾勾地盯着对方,似乎是感觉到好奇似的,眉眼间写满了不解。 闻言,花满楼这才冷静了下来,他犹豫地看了坐在自己对面的池屿闲,对方长得很好看,像极了年画里的漂亮娃娃。 尤其是那双眼睛,深黑色的,盯着的时候像是在盯着一个旋涡似的。 第278章 花满楼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为什么这么生气,或许是觉得对方太惨了。 他叹了一口气,这么可爱的脸做出这种动作的时候有些让人发笑,只不过这里唯一的观众便是池屿闲,他并不会无缘无故地嘲笑对方。 “没关系!”花满楼站了起来,随后便伸手想要将对方也拽起来, “之后你可以玩我的玩具。” 说罢,他便拽着池屿闲往自己的院子跑。 还没反应过来的池屿闲被他这么一个突然其来的动作给吓了一跳,一开始地时候还险些一个踉跄摔倒。 虽然花满楼年纪还小,但看上去竟然还挺会照顾人,余光中瞥见自己拉着的人快摔倒的时候还猛地停了下来。 “你没事吧?” 他转身看着跟在自己身后的人,那双同样漂亮的眼睛里写满了担忧。 从未感受过这种关怀的池屿闲鼻头一酸,但他并没有像刚才那样哭出来,而是撇撇嘴: “我没事。” 见状,花满楼抬手拍着他的肩膀,学着自家爹爹安慰兄长时的样子安慰着池屿闲: “没事,男子汉大丈夫。” “什么是男子汉大丈夫?” 池屿闲微歪着头,好奇地看着眼前长得粉雕玉琢的花满楼。 “唔——”这倒是把花满楼给问住了,他现在才刚刚启蒙,读的也只是《千字文》之类的,夫子倒是没讲什么叫做男子汉大丈夫。 不过—— 花满楼看了一眼正抬眸认真地注视着他的池屿闲,不由得挺直了腰板。 在比自己还小的朋友面前,他怎么能露出不懂的模样? “嗯?你也不知道吗?” “我知道。” 听到池屿闲的反问时,花满楼连忙回答,随后便顶着对方的目光说道: “男子汉大丈夫就是……你之后想要哭了就要像个男子一样坚强!” “原来是这样。” 他们两个,一个敢说,一个敢信。 池屿闲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刚刚哭过的眼睛宛如水洗一般的干净,看得花满楼都有些心虚了。 “对!就是这样。” 他转过头去,轻咳一声掩饰着自己的尴尬,然后便假装刚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似的拽着池屿闲继续往自己的房间去。 “走吧,我房间里还有好多好玩的。” 闻言,池屿闲脸上露出了些许的犹豫,整个人都停了下来,任凭花满楼怎么拽都拽不动: “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哪里不好了?” 花满楼也跟着再次停了下来,疑惑地看着眼前的人: “你是我的朋友,我当然可以和你分享啦。” “分享?” 池屿闲有些惊奇,眼中因为这句话出现了些许的向往: “我们就是朋友了吗?” “当然。” 花满楼高深莫测地点点头,随后轻轻一笑,好看极了: “我们难道不是朋友吗?” “当然……你如果愿意的话。” 池屿闲说得结结巴巴的,似乎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他抬眸打量着眼前的花满楼,对方虽然年纪尚小,但不管是行为举止,还是身上所穿的衣服,都表明了对方家世很好。 反观自己,衣服只是粗麻做的,跟在对方身后的时候像极了服侍对方的奴仆。 “我当然愿意。” 花满楼点点头,随后便放轻了声音: “好啦,我们走吧。” 他笑吟吟地牵着新认识的朋友往回走,一边走还一边开口说道: “我还有六个哥哥,他们也很好,见到你一定很高兴。” 可池屿闲听到他这句话之后却连忙拽住了他的袖子,皱着眉说道: “万一他们不喜欢我呢?” 说罢,他又往花满楼的方向蹭了蹭,神情有些惶恐: “我不能只喝你一个人玩吗?” 这当然可以。花满楼听到这句话之后沉默了片刻之后便肯定地点了点头,既然对方不想多认识其他的人,他当然不会强迫对方啦。 池屿闲得到对方的首肯之后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就连拽着对方袖子的手都稍微放松了些许。 * 花满楼的院子距离花园不远,两个小孩子没走多久就到了。 在路上他们还遇到了不少的人,那些人看到小公子身边带着一个人的时候都有些惊讶,毕竟他们并没有见过这个陌生的小孩子。 “这是我新认识的朋友。” 花满楼坐在自己房间里,随后便抬眸看向了自己的大哥,眼神很是认真: “他很好哦。” 花家大哥听到这句话之后便将视线落在了几乎快要整个人都要躲在花满楼背后的池屿闲。 对方确实是长得乖巧,只不过他怎么不知道花满楼认识了一个朋友? “你在哪里认识的?” 花满楼刚准备回答,却感受到背后传来了一道撕扯的力气,躲在他身后的池屿闲默不作声地拽了拽花满楼的衣服。 他有些害怕,害怕若是花满楼说出花园那里墙壁上的洞之后就会被堵上,到时候他怎么来找这个朋友? 虽然池屿闲一句话都没有说,但花满楼还是清晰地察觉到了对方的意思,于是弯眸一笑: “在外面认识的哦。” 他眨了眨眼睛,声音柔和: “小池住在隔壁呢。” 闻言,花家大哥眼中似乎是划过了一抹诧异,毕竟他也没有想到自家隔壁新搬来没多久的人家就是池屿闲他们家。 第279章 反正都是邻居,在一起玩也是正常,因此他之后并没有多说什么了,只是嘱咐他们两个玩闹的时候要小心一些。 花满楼乖巧地点点头,见状,躲在他身后的池屿闲也跟着点了点头。 只不过他这幅躲避的样子倒是让花家大哥有些疑惑,对方怎么这么怕自己?他长得也不吓人吧? 他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无奈地走了出去。 毕竟七童的新朋友看到自己跟兔子看到了狼似的,他总不能一直待在那里吧? 见陌生的人走了,躲在花满楼身后的池屿闲这才松了一口气,紧接着便从对方身后出来了。 见状,花满楼转过身来看着他: “我大哥人很好的。” “嗯……” 听到这句话之后池屿闲确实是点了点头,但眉眼间还是有些不适应: “可是,我只是你的朋友啊?” 或许是年纪尚小,听到这种独一份的话时,花满楼不由得高兴了起来。 对方只是自己的朋友! 看他高兴了起来,池屿闲这才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 虽然他脸上的那么笑转瞬即逝,但还是被花满楼看到了,不由得扬眉笑道: “你刚才笑了。” 听到这句话之后,池屿闲抿唇,表情有些迟疑: “我……不能笑吗?” “当然可以。” 花满楼点点头,牵着对方走到自己放着各种稀奇玩意儿的柜子前: “开心便笑嘛,想笑就笑!” 不过是短短的一句话,反倒是让池屿闲心里淌过一道暖流。 或许,认识对方并不是一件坏事,至少在对方这里,自己并不会因为拥有自己的东西而被父母训斥。 一想到严厉管教他的父母,池屿闲便不由自主地浑身一颤,仿佛是想到了什么格外可怕的事情似的。 那双漆黑漂亮的眼眸之中都渐渐沾染上了些许的恐惧色彩,只不过,当花满楼转过身来牵起他的手时,那些恐惧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扯着嘴角笑了笑,眉眼弯弯,格外得好看。 花满楼上下地打量着他,然后在对方好奇的目光中抬手拍了一下对方的肩膀: “你笑起来很好看,应该多笑笑。” 闻言,池屿闲稍微一愣,随后便尝试着露出了一个笑来。 “就是这样!” 花满楼看上去比他还开心,笑得眼睛都弯成了月牙。 见状,池屿闲再次露出一抹笑,但这次并非是他自己心里高兴,而是看到了花满楼因为他的笑而高兴。 不过,花满楼也知道这一点,不过就算他知道了,恐怕也会因此而高兴。 和对方在一起玩很高兴,池屿闲在心里想到。 虽然现在他年轻还小,但经常板着一张脸,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时间飞快地流逝,等池屿闲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外面的阳光都已经照满了房间。 他的脸色猛地一变,随后连忙开口和花满楼说道: “我要回去了!” 说罢,甚至都来不及和花满楼好好道别便动作迅速地跑了出去,这个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背后有豺狼虎豹在追着他似的。 看着对方眨眼间就消失的背影,留在房间里的花满楼不由得抬起了手,他手里拿着的正是一开始想要送给对方的那个布老虎。 池屿闲走得太快了,都没来得及把这个布老虎带回去。 花满楼装成大人模样的叹了一口气: “算了,等他下午来的时候再拿回去吧。” 只不过,花满楼在花丛里等了好久都没有等到对方来找他,眼看已经日渐西斜,他不由得有些失落。 “小公子,您都在这里待了一个下午了,我们回去吧。” 跟在花满楼身后看护着对方的丫鬟抬眼看了一眼天边的晚霞,随后才看向了旁边坐在花丛便一动不动地坐了一个下午的花满楼。 对方这是怎么了?这里也没有什么好玩的。而且平时也不怎么来花园,这次是怎么了? 眼看这次是真的等不到对方来找自己玩了,花满楼收起心里的失落,这才站起来: “我们回去吧。” 听到他这句话,丫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只不过,她看着小公子的背影,心里不由得想道: “怎么觉得小公子有些不开心呢?” * 池屿闲并非是故意不去找花满楼,主要是他上午和花满楼一起玩的时候忘记了时间,等回到家的时候都已经快到饭点了。 他刚一回去就被到处找他的父母给抓住,也不问他究竟去了哪里,反倒是劈头盖脸地一顿训斥: “你不好好在房间里学习做什么?家里给你这么好的条件你都不知道珍惜!” 被训斥的池屿闲低垂下眼眸,心里不由得感到一阵害怕,就连身体都有些颤抖。 此时的他和刚才在花满楼面前简直就是两个人一样,非但脸上没有多少的笑意,反倒是显得有些闷闷不乐。 “我功课已经做完了。” 他实在没忍住,还是开口为自己辩解了一句。 但没想到,他不开口还好,一开口父母的训斥倒是更加得严厉了: “功课写好了,明天的预习吗?” 池父抬手拎着池屿闲的衣领便将人给拽了起来,一边往书房走,一边恨铁不成钢地训斥着: “一家人花大价钱搬到城里可不是让你到处去玩的!你不好好学习怎么对得起父母?!” 第280章 他说罢便抬手将池屿闲关进了书房里,横眉冷竖: “今天不把书读完就别想吃饭!” 这句话刚刚落地,书房的大门便被猛地关了起来,刚才没站稳而摔倒在地的池屿闲还听到了落锁的声音。 他跌到在地,青石板很凉,阵阵寒意直往他身体里钻。 池屿闲抿唇,眼中似乎有泪花闪烁,但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还是强忍着泪水没有哭出来。 他从地上爬了起来,随后便熟练地走到书桌旁坐下。 家里布置的功课和夫子布置的相比明显不是他这个年龄该学的,但父母还是强迫他去学。 摊开放在桌子上的书他还没看多久,肚子便咕咕叫了起来。 坐在椅子上才比桌面高出一个头的池屿闲撇撇嘴,抬手捂着肚子。 好饿啊—— 他趴在桌子上,忍了片刻之后便忍不住哭了起来。 但泪水会打湿书,到时候被父亲看到之后又要训斥他了。 于是池屿闲便抬手用衣袖擦拭着泪水,眼角湿润,脸上满是泪痕。 为什么一定要读书呢?他明明已经很努力了,可是有些书他还是看不懂,难道他真的很笨吗? 想到这里,池屿闲不由得有些泄气,整个人都显得十分的闷闷不乐。 他突然想起来了花满楼,对方看上去还没读书,连男子汉大丈夫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 虽然自己那个时候是想故意捉弄对方,但现在想想,他当时做的倒是有些过分。 算了,现在想这些有什么用呢? 池屿闲抽泣着,一边哭一边擦着脸上的泪水。 “好饿啊。” 他好想吃饭,总觉得身上都饿得没有力气了。 书房里只有一扇窗户,但那扇窗户都被锁,他现在就像是被囚禁在笼子里的小鸟似的,根本飞不出去。 想到这里,池屿闲哭得更加伤心了。 他哭了没多久便停下了,他现在早就知道了哭并不能解决问题,于是哭完之后便继续看起了书,心里十分希望快点看完可以出去吃饭。 池屿闲如今才五岁多,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饿了大半天到最后都有些有气无力了。 但他还是得强撑着等父亲检查完功课才能去吃饭,等他吃完饭准备休息一会儿的时候又被母亲拎到眼皮子底下写字帖。 “快点,写完十张才可以睡觉!” 闻言,池屿闲觉得自己又要委屈地哭了,只不过父母一看到他哭就也跟着哭,哭诉着自己为了家里出个状元多么多么不容易,为了让他好好学习付出了多少多少。 一听到这些,池屿闲便不好意思再继续休息了,心里还满是愧疚。 池父和池母将家搬到这里是真的不容易,这里居住着不少有钱人,他们虽然有心结交,但现在刚搬完家手头上还有些拮据,穿着粗布麻衣根本都不好意思去攀附那些权贵。 因此,也不怪他们邻居没怎么见过他们。 * 等池屿闲写完十张字帖之后天已经暗了下来了,眼看着已经快到休息的时间了,看来他是没时间出去了。 想到这里,他心里不由得一阵失落。 毕竟他刚认识了一个朋友,正处在想要和对方一直待在一起的时候,可谁知自从中午回来之后就再也没机会出去了。 池屿闲一时之间不由得有些惶恐,他不去找花满楼的话,对方会不会觉得自己不是乐意和对方交朋友? 万一花满楼不想和自己做朋友了该怎么办? 想到这一点,池屿闲心里便十分得难过,甚至都觉得要哭了出来。 “赶紧睡觉。” 池母看着池屿闲盖好了被子,随后才关上了房门离开。 周围无比得安静,只能听到一阵蝉鸣声。 黑暗的房间里,睡在床上的小孩子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他犹豫了许久之后还是猛地坐了起来。 现在父母已经睡着了,就算他现在出去了也察觉不到。 想到这里,池屿闲便稍微松了一口气,一直紧张的心在这一刻才真正地放松下来。 不过…… 小孩子冷白的脸上露出了些许的纠结,现在这么晚了,花满楼会不会也睡着了?他现在去找对方会不会不太好? 池屿闲站在墙壁旁边的洞口犹豫了片刻之后才仿佛是下定了决心一般。 他握着手里的石头,随后便从面前的洞钻了过去。 花园里也格外地安静,仿佛世间上的一切都睡着了似的。 池屿闲又犹豫又纠结,但还是小心翼翼地顺着白天的路往花满楼的院子走了过去。 只不过就当他快要走到的时候,迎面而来了几个护院,吓得他连忙躲在了旁边的假山里。 假山中的缝隙很小,但还好池屿闲年纪小,还很瘦,刚好可以塞进去。 等人走了之后他才出来,心脏砰砰地狂跳着,整个人都有些惊魂未定。 他抬眸观察了一眼周围,发现确实没有人之后才放心地继续往前走。 可惜他白天来的时候是花满楼带着他来的,因此他才可以进对方的院子。 现在已经晚上了,对方早就睡下了,不仅院门紧紧地关着,就连门口都有人把守。 见状,池屿闲原本还算平和的心情顿时低落了下来。 他垂眸看了一眼自己手里握着的石头,这个石头是他在老家的小河旁边找到的,和别的石头不一样,这颗石头是白色的,还是那种没有任何瑕疵的白。 第281章 看上去就像是玉一样,池屿闲很喜欢这颗石头。 他原本是想来把这颗石头送给花满楼的,可是对方现在早就睡了,就算他来了也没什么用。 想到这里,穿着粗布衣的小孩子无声叹了一口气,随后便转身原路返回了。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之后便再次躺了下来,和出去前不同的是,他现在手里握着一颗通体洁白的石头,刚好可以让他一手把握。 算了,大不了明天再去。 想到这里,他总算是扯着一直低压的唇角露出一抹笑来。 这段时间他太累了,原本还有些肉肉的脸颊此刻瘦的根本没有多少的肉,整个人看上去都瘦瘦弱弱的,仿佛风一吹就会被折断似的。 * 一。夜无话。 池屿闲原本打算第二天再去找花满楼,可没想到父亲会管得他这么严,几乎是寸步不离,他根本找不到时间偷偷溜出去。 他整个人几乎都是肉眼可见地低落了下来,只不过池父根本放在心上,只当是没注意到。 池屿闲埋头在书页之间,桌子旁边摞着的书都快将他整个人都给遮挡住了。 房间里只有翻书的声音以及池父喝水时的声音,除此之外便什么都没有了。 好想出去啊。 他抬眸看了一眼外面灿烂的阳光,心里很是难过。 就在此时,外面传来了一阵熟悉的脚步声,正是池母的脚步声。 “快点出来!隔壁有人上门拜访了!是花家!那个江南首富的花家!” “这么走运?!” 池父立刻站了起来,随后便拽着旁边神情有些怔楞的池屿闲往外走。 “快点,怎么这么呆呢你!” 被训斥的池屿闲没把这句话放在心上,此刻满脑子都是在想昨天认识的那个朋友。 花家为什么会上门?难道是花满楼来找他吗? 不对,他和对方只不过认识了一天,怎么可能会专门来找他呢? --------------------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啊好尴尬,码字戴着耳机没有听到导员的声音,直到导员站在背后在我眼前晃了晃手啊啊啊啊啊啊我还是去死吧 第107章 if番外 竹马竹马三 池屿闲还有些怔楞,直到被父亲拎到厅堂之后看到那个熟悉的人之后他才反应过来。 对方竟然真的来找他了! “哈哈,阿闲最近太用功了,学得都忘记时间了。” 听到这句话之后,池屿闲稍微扯了扯嘴角,小小的一张脸上满是低落。 他年纪尚小,无法完美地遮掩脸上的情绪,因此对面的花家大哥一眼就看出来了他心里究竟在想着什么。 不过这是对方的家事,他倒是没有理由去过问这些。 只不过他是这么想的,花满楼就不一定了。 在看到池屿闲的第一眼花满楼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只不过他来不及细想究竟是哪里不对劲,看到对方之后便连忙跑了过去。 “走吧。” 他眼睛很亮,无比期待地看着眼前的池屿闲。 只不过,花满楼到底是花家教导出来的,说完这句话之后还转过身来礼貌地询问池父池母: “小池可以和我一起出去吗?” “当然可以!” 池父连忙回答,仿佛只要稍微慢了一瞬对方就会拒绝似的。 这一点被花家大哥给看了出来,双眸微眯,也不知道他心里究竟在算计着什么。 这些大人间的事情就无关池屿闲和花满楼两个小孩子了,他们得到回复之后便立刻一起往外跑了出去。 等出了池府之后池屿闲才真正地放松下来,他转过头来看着身旁的花满楼,表情很是激动: “你怎么来找我了?” 花满楼笑着微抬起下巴: “怎么样?是不是很感动?” “嗯嗯。” 池屿闲听到这句询问之后立刻点头,刚才在池府还灰扑扑的眼神此刻顿时亮得出奇。 看到他的眼睛之后,花满楼不由得心里升起一阵激动,随后便拉着池屿闲继续回了自己的院子去玩。 看着身前的花满楼,池屿闲暗自纠结片刻,最终还是开口和对方说了昨天晚上的事情。 一听到对方昨天晚上竟然来找了自己,花满楼不由得吃惊万分: “你来找我了?可是我怎么不知道?” 他顿时皱起了眉头,那张粉雕玉琢的小脸上满是惊讶。 见状,池屿闲连忙上前抬手抓住了对方的衣袖,表情有些不好意思: “我昨天去的太晚了,你已经睡下了,自然不知道。” “你怎么去那么晚?” 花满楼从对方刚才的话里察觉到了些许的不对劲,立刻追问,眼中还带着满满的担忧。 原本池屿闲是不打算把自己家里的那些事情告诉对方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了对方关心的询问之后,他立刻鼻头一酸哭了出来。 见他哭了,花满楼收起了脸上的惊讶,表情担忧地询问: “你怎么了?” 一边询问着还一边伸出手来轻轻地拍着池屿闲的肩膀: “没事了,别哭。” 池屿闲扯着嘴角本来是想露出一抹笑来的,但他笑出来的样子还不如不笑,一看就很勉强。 他察觉到这一点之后心情顿时低落了下来,垂下头视线盯着自己的脚尖突然一句话都不说。 也不知道是不是花满楼察觉到了他的情绪,或者只是随口的一句安慰,但在池屿闲听来,却引起他内心的一片柔软。 第282章 “笑不出来就别笑了。” 看着对方脸上勉强的笑容,花满楼心里也跟着难过了起来,就像是看到了街边乞丐时心里也会难过一样。 只不过和当初不同,他现在是看到自己的朋友难过而难过。 或许是觉得自己一直都是这么哭哭啼啼的样子不太好,于是池屿闲便强行打起了精神,抬手握住了花满楼的小手。 “我没事了,我们走吧。” 听到这句话之后,花满楼其实还是有些担心,只不过他并没有想那么多,而是继续牵着池屿闲往自己院子走。 两个长相可爱漂亮的小孩子不管走到哪里都会引人注目,更别说花满楼说话还很温柔,细声细气的。 池屿闲看着旁边和大人交流的花满楼,眼里满是羡慕。 他好厉害啊,竟然可以这么流利地和人交流诶。 不像自己,不仅笨手笨脚,就连嘴都是笨的。 花满楼也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了池屿闲的情绪,于是便挥手告别了自己认识的那个长辈: “我三哥回来的时候给我带了好玩的,我们一起玩。” 池屿闲点点头,不再提及那些令自己难过的事情,生怕花满楼知道之后会不想继续和自己做朋友。 两个小孩子在一起没有那么多的不开心,没多久就把刚才的不愉快给忘到了脑后。 池屿闲手里拿着一块颜色绚丽的玉板,突然就想到了什么。 对了!他说要把那颗漂亮的石头送给花满楼的,怎么就给忘了? 也是,对方来的实在是太突然了,自己当时正在书房,根本来不及回房间去拿那颗漂亮石头。 见他在发呆,花满楼便举起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怎么啦?” 池屿闲也没有隐瞒,于是便把自己刚才想的事情告诉了对方。 “漂亮石头?”花满楼微微歪着头,语气疑惑, “是要送给我的吗?” “嗯嗯。” 池屿闲甚至觉得光是回答还不行,还十分用力地点了点头。 听到他的回答之后,花满楼非但没有因为对方只送给自己一块石头而面露嫌弃,反倒是瞪大了双眼: “真的吗?” 他笑了一下: “这颗石头是不是对你很重要?真的可以送给我吗?” “嗯。” 池屿闲再次点了点头,表情还有些不好意思。 听罢,花满楼高兴地一拍手,立刻站起来走到床边拿起了自己规规矩矩放在床上的布老虎递给了池屿闲。 “我本来就是想把这个送给你的,只是你昨天走的太快了。” 闻言,池屿闲露出一抹羞涩的笑来,抬手接过那个做工精致的布老虎之后便把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谢谢你。” 他抿唇一笑,原本有些冷酷的脸上顿时宛如百花盛开。 花满楼见他笑了,也跟着笑,看上去简直比池屿闲还要高兴。 只不过,时间很快就到了中午,池屿闲察觉到这一点之后便立刻情绪失落了起来。 他起身看着面前的花满楼,脸上的表情有些纠结: “我该回去了。” 听到了他语气中的不舍,花满楼也有些难过了起来,不由得开口询问: “你不可以留下来吗?” 长相温柔中带着几分清隽的小孩子面露纠结,不由得抬手拉住了池屿闲的手: “我本来还想着今天中午和你一起吃饭呢。” 闻言,池屿闲也有些心动,只不过他想起来父母训斥他的场景,顿时害怕地浑身一抖。 “我……我得回去了。” 他抿唇,眼睛里似乎都泛着点点水光。 见状,花满楼也不好再继续拉着他不放了,只好无奈地松开了手: “那好吧,你下午记得来找我哦。” 可是池屿闲再次犹豫了起来,眼中泪光闪烁: “我如果可以的话。” 说罢,他便再次急匆匆地离开了,就像是昨天那样。 见状,花满楼故作高深地叹了一口气,一副小大人的样子倒是逗笑了过来看他的花家大哥。 “怎么叹气起来了?” 他走过去弯下腰来抬手摸了一下花满楼的头: “难道还有什么事情能难住我们七童吗?” 花满楼抬眸,看着自家大哥,随后便点点头: “确实很难。” 他这幅样子让大哥再次笑了起来,随后一用力就把他给抱了起来: “让大哥猜猜,七童是不是在因为新认识的朋友而纠结?” 花满楼瞪大了双眼,笑着说道: “大哥好聪明。” 被弟弟夸奖的花家大哥也跟着笑了笑,随后便微微低垂下眼眸,他心里想了很多的事情,包括池屿闲的父母。 对方在得知他们是花家的人之后,眼里的情绪几乎都快冒了出来,他这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只不过…… 看到怀里眼中还满是期待的七童,他一时之间有些纠结。 弟弟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如此契合的朋友,之前的那些朋友在一起玩了没多久就分开了。 他也不是什么非要插手自家弟弟交朋友的人,于是便用简洁易懂的话告诉了花满楼有关池屿闲的事情。 说罢,他在一旁坐下,将花满楼放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七童是怎么想的呢?” “太过分了!” 花满楼从椅子上蹦了下来,站在地上紧皱着眉头,这张小脸哪怕做出如此愤怒的表情,但在其他人眼里看来却依旧是可爱的。 第283章 只不过花家大哥强忍着没有伸出手去摸对方的头,而是像和对方商量一样开口询问: “说不定他只是喜欢你的钱哦,七童这样也愿意和他做朋友吗?” “当然了!” 花满楼瞪大了双眼,尚且年幼的他还有些不清楚自己大哥要把有钱和做朋友联系在一起。 “小池太可怜了,让他和我一起去学堂吧!” 此话一出,花家大哥不由得哑然失笑: “七童,这件事情可不是这么简单的。” 花满楼有些着急,连忙抬手抓住了自家大哥的手: “为什么?我们不是很有钱吗?” 第108章 if番外 竹马竹马四 对于花满楼口中所说的那些,花家大哥都有些无奈了,但也正如对方所说的那样,他们花家确实是有钱。 这件事情对于花家来说也只不过是抬抬手指就能完成的事情,更何况还是花满楼提出来的,花家上下几乎没有人会反对。 大概是下午的时候,花家就找人去和池父池母商量这件事情了,虽说言语间很是礼貌,但对于池父池母来说,这丝毫不亚于天上掉馅饼。 “怎么会不愿意呢,这是我们屿闲几辈子都修不来的福分。” 闻言,花家大哥稍微收敛了些许脸上的笑,似乎是有些看不惯对方这种模样。 但他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微微颔首,于是,这件事情便这么敲定了下来。 得知这件事情的时候池屿闲正在书房里练字,手指都僵硬得不知道该怎么握笔了。 “真的吗?” 他有些不敢相信,毕竟自己和花满楼认识也不过两天,这么做自己是真的占对方的便宜了。 “当然是真的。” 花满楼跟了过来,只不过他没想到看到池屿闲会是在这个地方。 虽说是书房,但这间房间的光线稍微有些昏暗,稍微待上片刻还好,时间长了眼睛肯定会不舒服。 而且…… 花满楼大概地看了一眼周围摞得高高的书,不由得心里一阵吃惊。 “走吧。” 他心里有些不舒服,大概从这些书中猜出来了池屿闲之前究竟过得是什么日子。 池屿闲听到这句话之后就笑了起来,抬手搭在了对方向他伸过来的手上。 “谢谢你。” 他凑到花满楼的身边道了声谢,语气很是诚恳,就连看向对方的眼睛都比平常漂亮且激动。 听到这声谢之后的花满楼扬起了笑来,眉眼弯弯的样子看上去竟然还有些得意。 “我们之后就可以经常在一起玩了。” 他转过身看着身边的池屿闲,对方此时正仰面抬眸地看着他,眼睛里几乎都写满了高兴。 见到池屿闲高兴,花满楼自然也高兴了起来。 顿时准备拉着对方往外走,只不过他们走了几步之后池屿闲便扯住了他的衣袖。 “对了,我还有东西要送给你!” 池屿闲一瞬间想起来了自己还未送出去的那块漂亮石头,于是反手抓着花满楼就往自己房间走。 他的房间除了房门之外就只剩下一扇开得不大的窗户,勉强可以让外面的阳光照进来。 见状,花满楼皱着眉,都有些心疼自己的这个朋友了。 不过,池屿闲并没有发现对方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径直走到床边将手伸进了枕头下。 “你看! “ 他将手里拿着的那块漂亮石头举到了花满楼的眼前,房间里此刻的光线有些昏暗,但他手里的那块洁白的石头依旧很漂亮,就像是在发着光似的。 “好漂亮!” 花满楼不吝夸赞,眼睛都瞪大了: “真的要送给我吗?” “当然。” 池屿闲点点头,抬起另一只手抓握着花满楼的手,随后便将手里的漂亮石头塞给了对方。 “你帮了我这么多,我只送你一块石头还有些不好呢。” “这是我见过最好看的石头。” 花满楼弯眸笑着,无比珍重地将那块石头放进了自己腰间一直悬挂着的香囊里。 “好了,这样就不会丢了!” 他抬手拽着池屿闲就准备往外走,一边走还一边说道: “放心吧,我会贴身带着的!” 闻言,池屿闲不由得抿唇一笑,整个人和刚才都判若两人。 两个人这次并没有去花满楼的小院子里玩,而是去了外面。 或许是担心他们两个小孩子出去会遇到危险,花家还派了几个人跟着他们。 花满楼倒是没什么,对此他早就习惯了,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 但对于池屿闲而言就有些稀奇了,甚至还因为旁边跟着这么多人而紧张了起来。 眼看他几乎是步步紧跟着花满楼,一副害怕稍有不慎就会别丢下来的样子。 “他们只是保护我们的。” 花满楼抬手抱了一下身旁害怕得不行的池屿闲,心里有些好奇: “怎么这么害怕呢?” 听到这句话之后,池屿闲这才松开了一直拉着花满楼衣袖的手: “我没事,就是有些不习惯。” 说罢,他垂眸伸手扯着自己的衣袖,低声说道: “对不起。” “你为什么道歉?”花满楼吃惊道, “不习惯也没事,时间长了就习惯了。” 他笑吟吟地抬手拍拍池屿闲的肩膀,视线在周围看着,然后便锁定了旁边不远处。 第284章 “走吧,我请你吃糖葫芦。” 池屿闲抬眸,顺着对方的目光看了过去,只见不远处正有一个扛着冰糖葫芦叫卖的老伯伯。 “给。” 花满楼买了两根糖葫芦,一手拿着一个,转过身就将左手里的糖葫芦递给了池屿闲: “你喜欢吃吗?” “嗯嗯。” 虽说现在还只是拿在手里,但池屿闲听到对方的询问之后便立刻点头: “谢谢你。” 他再次说了谢谢,低下头咬了一口拿在手里的糖葫芦。 红彤彤的果子上裹了一层宛如冰块一样的糖壳,咬下去的一瞬间能听到咔嚓一声。 入口是糖的甜,紧接着便是里面山楂的酸。 池屿闲脸上的表情一顿,那张冷白可爱的脸上顿时皱成了一团。 虽然他很快就舒展了眉,但刚才的那一幕还是被花满楼给看到了,连忙追问: “怎么了?是不喜欢吗?还是太酸了?” “没……” 池屿闲面无表情地将嘴里的山楂连带着糖壳一起嚼完咽了下去: “很好吃,我很喜欢。” 他这个样子乍一看确实是没什么,只不过花满楼无比敏锐地察觉到了对方眉头不由得皱了一下。 “不喜欢就不吃了。” 说罢,他就要抬手去夺池屿闲手里的糖葫芦,却被对方躲开了。 “没有不喜欢。” 池屿闲抿唇: “我很喜欢,只是吃到了籽。” “这样啊。” 花满楼也没有怀疑他,听完这句话之后就转身往前走: “前面有个园林,里面的花很多,开得很漂亮。” “我还没去过。” 池屿闲并不清楚对方所说的那个园林在那里,只好跟在对方身后,一边时不时地咬上一口手里的冰糖葫芦,一边听着花满楼和他说着趣事。 和花满楼相比,他的话有些少,但不管花满楼在说什么他都会认真听,还会格外仔细地回复着对方。 这幅模样看在花满楼的眼里不由得很是高兴,还乐呵呵地说道: “我知道大哥说的是什么意思了。” “嗯?” 池屿闲疑惑抬眸。 “之前大哥说看到我就觉得可爱,我还不信。” 花满楼走到池屿闲面前,上下打量着他: “我现在知道了,我看你就像是大哥在看我。” “所以,你是觉得我可爱吗?” 池屿闲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花满楼。 还没有人说过他可爱,花满楼还是第一个。 而且…… 池屿闲迟疑地抬手摸了一把自己的脸,犹豫道: “我好像长得也不可爱。” “怎么会。” 花满楼否决了他,无比肯定地说道: “你就是很可爱。” 说罢,他还抬手捏了捏池屿闲的脸,那双浅色的眼眸都笑得完成了月牙。 之前他还不明白为什么家里的人那么喜欢捏他的脸,现在他总算是明白了。 池屿闲虽然有些瘦,脸颊上的婴儿肥也没多少了,但捏起来的手感依然很好。 不过,他也没有一直捏下去,捏了几下之后就松手了。 “你看,是不是很好看?” “嗯。” 这是池屿闲见到的最好看的花了,大片大片地花不要命地开了一大片,看上去就像是一块毛茸茸的地毯一样。 这次池屿闲的回答是真心的,他是真的很喜欢这里,看到那一大片肆意生长的花海时,心里便不由得感受到了一阵放松。 哪怕长大了之后,池屿闲也很喜欢这里。 两个人幼年时期几乎是形影不离,除了花满楼七岁的时候遇到刺杀池屿闲下意识地去挡受伤在家休息了大半个月之外。 对此,花家的人看向池屿闲的目光都带着感激,还好对方的伤不是很严重,要不然花满楼不知道要难过自责成什么样子。 只不过,池父和池母似乎并不在乎,觉得池屿闲只是受了一点小伤,但他凭此换来了花家的好感。 要他们说,这伤受得刚刚好,甚至还可以更重一些。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池屿闲才六岁,心里便已经对父母有些失望了。 * 七年眨眼一过,池屿闲昨天刚过完十二岁的生辰,他昨晚和花满楼在一起待得太晚了,于是便留在了花家休息。 花满楼隔壁的房间早就腾出来让他住了,这七年间他经常会在这里留宿,大家都见怪不怪了。 太阳刚升起的时候池屿闲便醒了,他醒来之后先是看了一眼挂在脖颈上的吊坠。 这个项链是花满楼送给他的生辰礼物,吊坠是一块拇指大的墨玉,看上去宛如墨水一般,又像是深夜。 吊坠被雕成了一只趴卧着的小狗模样,雕工很好,小狗的脸憨态可掬,就连身上的毛发都根根分明。 这一看就很贵,只不过这些年来池屿闲早就习惯了花满楼喜欢送他东西的习惯,因此昨晚看到之后便收了下来。 但他心里是很开心的,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还一直握着这块吊坠没松手。 长大之后的池屿闲脸颊依旧带着些许的婴儿肥,小时候瘦掉的那些肉倒是从花满楼这里给补了回来。 他打了个哈欠,抬眸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时间还早,花满楼估计还没睡醒。 想到这里,他便再次闭上了双眼准备睡个回笼觉。 第285章 反正这里又不是他自己家,睡懒觉根本不会被父母发现,也不会挨训还在挨一顿打。 这么想着,池屿闲便心安理得地闭上了双眼,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等他再次醒来睁开双眼的时候,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床边垂眸看着他的花满楼。 对方身体抽条很快,已经比他还高了,虽说已经十三了,但脸上还是带了些许的稚气,只不过已经可以看出来些许的温润了。 池屿闲打了个哈欠,看到花满楼之后也不起来,而是继续趴在床上: “你醒了?” “嗯。”花满楼点点头,然后便从床边起身,站在床边垂眸继续看着趴在床上依旧是满脸睡意的池屿闲。 “你还不起来吗?” 他学着大人模样深沉地叹了一口气,随后便说出来了一句令池屿闲立刻坐起身的话: “夫子下午就要检查功课。” “什么?!” 池屿闲连忙坐了起来,原本睡意惺忪的双眼顿时瞪大: “我都忘了还有功课要做了。” 他爬起来抓着衣衫就往身上套,动作着急忙慌的,就连衣服都险些穿反,还是旁边的花满楼实在看不下去了抬手帮了他一把。 “时间还来得及,不用那么慌。” 花满楼说道: “先吃饭吧?” “好。” 池屿闲点点头,头发都因为刚才的一阵兵荒马乱而变得慌乱不已。 见状,花满楼不由得笑出了声,那双漂亮的眼睛都弯弯的。 “有那么好笑吗?” 池屿闲抬眼看向他,不笑时显得有些冷酷,但看向他的那双眼睛确实有温度的。 “还好,不是很好笑。” 似乎是担心对方生气,因此花满楼违心地回答着: “我刚才可没有笑话你。” 闻言,池屿闲转过了眼眸,似乎是白了他一眼。 花满楼再次笑了起来,只不过他这次没有笑出声,也因此并没有被池屿闲发现。 两人吃完了饭,原本池屿闲是要回家的,但看自己的功课完没有还成,于是便继续留下来赶功课了。 这些天花满楼一直和他在一起,自己的功课当然也没有做完,于是也陪着池屿闲在敢功课。 因此,当花满楼的三哥来看他们的时候,便看到两个少年正坐在桌子旁边埋头苦写。 “哎,你们两个怎么不早点写?” 他无奈一笑,走到桌子旁边低头看了一些两人的功课,见自己也没什么事情做,便转身离开了。 几乎是赶在夫子来的前一刻钟,两个人才赶完了功课。 只不过…… 夫子抬手捻了一下放在面前的纸张,果不其然,他指腹顿时沾上了墨迹。 “哼,说吧,是不是刚写好的?” 池屿闲不善言辞,于是低下了头,花满楼掩唇轻咳了一声,也没有说话。 见状,夫子几乎都快气笑了,但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上完课之后多加了些功课。 等夫子离开之后,池屿闲趴在桌子上,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 “我好困啊。” 他闭上了眼睛,没多久就察觉到花满楼抬手推了推他: “困得话回去睡,在这里睡小心着凉。” “我不睡觉。” 池屿闲打了个哈欠,起身垂着眼收拾着桌子上的东西: “我得回去了。” 闻言,花满楼稍微皱了一下眉,心里有些不舍。 虽然两个人是邻居,挨得还很近,但一想到他们会分开,花满楼心里便觉得有些许的不舍。 池屿闲并不知道对方心里是怎么想的,于是等他收拾完东西准备回去的时候才瞥见了花满楼此刻脸上的表情。 尚年轻的花满楼还不能完美地遮掩自己真实的情绪,因此一眼就被池屿闲望穿了心里的想法。 “你不想让我回去吗?” 池屿闲直接开口询问,那双黑如墨玉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花满楼,仿佛眼中只能看到他一个人似的。 “还好。” 花满楼无奈一笑: “你也有两三天没有回去了,伯母估计都有些想你了,回去吧。” “嗯。” 池屿闲点点头,紧接着转过身之后他脸上的表情便猛地低沉了下去。 想他?怎么可能。 他扯了扯嘴角,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的,但其实还是有些渴望来自父母的爱。 这些他从未告诉过花满楼,这些事情没必要让对方知道,就算是知道了也只是徒增烦恼罢了。 * 回到家后,池父和池母看到他之后还有些惊讶,似乎是没想到他会回来。 “既然来了,那吃饭吧。” 池父说道。 和小的时候相比,池父和池母很少再打骂池屿闲了,但也并不是没有。 若是小时候的打骂勉强能谈上一句恨铁不成钢,但现在却有了些许的冷漠,但又由于他和花满楼关系好,他们又不得不对他态度柔和。 对此,池屿闲浑身不舒服,总觉得他们看向自家的价值只剩下了和花满楼关系好这一点。 但他并没有开口说出来,而是坐下来沉默地吃着饭。 和中午在花满楼那里相比,池屿闲吃饭时显得更加得沉默了,若不是池父和池母会时不时地问他一些事情,他恐怕都不会开口。 “我吃完了。” 他放下碗筷,随后便起身往自己的房间走。 第286章 只不过,当他刚转过拐弯处的时候,背后便传来了他所熟悉的声音。 “真是吃里扒外!看他那个样子,还真以为自己攀上了花家就一辈子衣食无忧了!” 池屿闲微微瞪大了双眼,往前迈的脚步都停了下来,脸上的表情都凝固了,眼中满是震惊。 他父母……竟然这么觉得吗? 难道,在他们的眼里,自己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好吗? 池屿闲凝固的表情渐渐地融化,最后停在了一个冷漠的表情上,那双黑色的眼眸中写满了悲伤。 他此刻比父母打骂他时还要难过,那些只是疼在身上,可这次却是疼在心里。 恍恍惚惚地回到房间之后,池屿闲走到床边,浑身失力般猛地倒在了床上。 他尚年幼,十二岁也不过还是个孩子,听到亲生父母说这种话,心里怎么可能会不难过?他的心又不是用铁打成的。 池屿闲心里想着这些事情,眼眶也逐渐地湿润了起来,眉眼间除了难过之外也只剩下了委屈。 每当他觉得自己已经做得很好了的时候,父母总会给他当头一棒,直到他认清了自己的地位,直到他被现实打得头痛欲裂。 没多久,脸下的枕巾便湿润了。 池屿闲无声地抽泣着,甚至都觉得一切都是幻想。 突然,锁骨处感受到了一阵轻微的疼痛,他垂眸看去,透过朦胧的泪眼,他看到了昨晚花满楼送给他的那个墨玉雕的小狗吊坠。 池屿闲急促的呼吸这才停了下来,他抬手摸了一把泪眼,擦干了泪水之后便将意外从衣领里掉出来的吊坠再次给塞了回去。 天色渐晚,一轮明月高悬,池屿闲夜里睡不着,翻来覆去地只觉得胸口像是被塞了一团棉花似的,即让他呼吸急促,又让他有些睡不着。 最后,少年还是从床上爬了起来,披上了外衫之后就想要去外面走走。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似乎看到了刚才有一个人从远处离开,顺着对方离开的方向去看,正是他父母的房间。 想到这里,池屿闲愣了一下,但还是没忍住往那边走过去。 池父和池母的房间还点着灯,两道身影映在了窗户上。他们正面对面坐着,说话的声音不大不小。 “若这胎是个儿子,老大也没什么用了,一点也不亲人,整天都摆着一张脸。” “哼!我倒是没什么,就是心疼为他花了那么多的钱!” “算了,反正这些年也蹭着花家的光赚了不少。” “哎呀,我当时就说老大不成气候,你现在看看,哼。” 池屿闲将这些话都听在了心里,只觉得心似乎是被一把利刃反反复复地剜着,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 等他再次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站在了花满楼的院子门前。 池屿闲不由得吃了一惊,尽管心里难过不已,但考虑到花满楼可能已经睡下了,于是便转身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紧闭的院门被打开,开门的正是花满楼身边的小厮: “池公子?怎么不敲门?” 说罢,他便转身让池屿闲进去。 他刚才听到外面有脚步声,但等了片刻之后一直没什么动静,没想到一开门看到的便是池屿闲。 池屿闲走了进去,但双目无神,不像是个活生生的人,反倒像是个提线木偶。 见状,小厮觉得有些不对劲,连忙过去敲了花满楼的门。 花满楼刚刚睡下没多久,被喊醒之后也没生气,而是好脾气地询问: “怎么了?” “公子,池公子刚刚在门口站着,我便让他进来了,只不过……”小厮眼里有些担忧, “他看着有些不对劲。” 闻言,花满楼立刻起身,着急到只披了一件外衫就出来了。 “阿池?你怎么了?” 池屿闲听到花满楼的声音,抬眸便看到花满楼站在了自己的面前,满脸的担忧。 泪水猛地从他的眼眶涌出,眨眼间就模糊了视线: “花满楼,他们不要我了,我没家了。” 第109章 if番外 竹马竹马五 池屿闲说罢这句话之后便泪如泉涌,随后便向前一扑,整个人都扑到了花满楼的怀里。 而原本还捎带着些许睡意的花满楼在听到他这句话之后立刻清醒了过来,连忙扶稳怀里的少年。 “怎么回事?” 他紧皱着眉头,夜深寒重,便抬手扶着人进了房间。 一旁的小厮见状,便站在门外替他们关上了房门,脸上的表情有些唏嘘,似乎是猜到了池屿闲究竟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房间里,昏暗的光线并不妨碍花满楼看清楚少年脸上的泪水,对方抽泣着,仿佛也到了情绪的崩溃点。 “怎么了?” 花满楼将人扶到椅子上坐下,先是倒了一杯水递给了池屿闲,这才关切地开口询问。 原本已经快要止住哭泣的池屿闲听到他的这句关心的话之后再次忍不住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把刚才发生的事情断断续续地讲给了花满楼听。 少年讲这件事情的时候因为哭泣和情绪的不稳定,说的有些断断续续的,但这也并不妨碍花满楼听清楚对方所说的究竟是什么。 向来情绪稳定且性格柔和的少年听完池屿闲的话之后顿时沉下脸来,乍一看还真的又几分凌厉。 第287章 只不过,花满楼的表情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垂眸看着坐在椅子上的小少年。 对方只是披了一件外衫就过来了,长发也未束,披散在身后被风吹了一路。 他眼中满是怜惜,一边抬手将池屿闲凌乱的长发用手指理顺,一边轻声说道: “没关系,他们不要你,我要。” 说罢,花满楼便在对方的肩膀上重重地拍了两下以示安慰: “不哭了,眼睛难受不难受?” 他三言两语便转移了池屿闲的注意力,虽然说话时的语气是柔和的,但向来含笑的双眸之中却没多少笑意。 花满楼哄着池屿闲去睡觉,又因为担心对方过段时间再次会因为这件事情难过,于是便让对方在他房间歇下了。 就想是他们之前那样,两个小孩子挤在一起睡觉似的。 池屿闲躺在花满楼床上,眼角还湿润着,看上去可怜极了,让人忍不住联想到被大雨淋湿之后睁着湿漉漉眼眸看着路人的小狗。 见状,花满楼心里猛地一软,不由得学着自家哥哥安慰自己那样抬手安慰着池屿闲: “没事,睡吧。” 耳边是好朋友的柔和声音,周围也是自己所熟悉的气息,于是池屿闲有些乖巧地点点头,侧过头看了花满楼一眼之后便闭上眼睛睡觉。 或许是因为刚才大哭一场耗费了他不少的精力,因此池屿闲闭上眼睛没多久就睡着了。 看着对方的睡脸,花满楼稍微收敛起脸上的笑意。 胸口像是被点燃了一把火似的,这么久了,非但没有熄灭,反倒是燃烧得更加得剧烈。 从池屿闲之前的只言词组中,花满楼大概也能猜想出来对方在池家过得究竟是什么日子。 都怪他,明明去了池家那么多次,却一直以为池父和池母只是严格要求对方,却没有想到这种事情上。 花满楼脸色微沉,虽然只比池屿闲大一岁多,但沉下脸后却显得格外有气势。 甚至隐隐已经能够看到他之后的风采。 昏暗的房间里,半大的少年坐在床边垂眸看着自己的好朋友,放在一旁的手都紧紧地握着身上的衣服。 既然如此,此后池屿闲便与池家没有任何关系。 这还是花满楼第二次生这么大的气,第一次是在七岁的时候一抬眼看到替他挡刀的池屿闲浑身是血。 兀自沉默了片刻之后,花满楼才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下了此刻的情绪。 他脱下身上急匆匆套上的外衫,随后便躺在了池屿闲的身边。 再次侧目看了一眼躺在身边勉强睡过去的池屿闲,对方眼圈通红,鼻尖都泛着红。 花满楼轻叹一声,眉眼间满是心疼。 他的好朋友才这么大,便遭受到了这些。不过没关系,之后还有他在,以花家的能力,多养一个人也没什么关系。 若是父母不同意……那也没关系,花满楼自己的钱也不少,可以养得起池屿闲。 这么想着,花满楼闭上眼睛之后也渐渐地陷入沉睡。 * 翌日,等池屿闲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得亮起来了,房间里的光线很好,将一切都照得亮堂堂的。 只不过床这边还是有些光线昏暗,之前池屿闲和花满楼睡在一张床上的时候,第二天总会因为强烈的太阳光而感到烦躁,于是花满楼便换了一种厚重且遮光的床幔,直到现在都没有换。 原本池屿闲醒来之后是准备起来的,但他身旁的花满楼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动静,于是抬手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时间还早,继续睡吧。” 听到花满楼的声音之后,池屿闲刚睡醒的意识还有些发愣。不过,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而且也立刻想起来了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再次想起那件事情,原本说不会再因此而难过的池屿闲还是情绪低落了片刻。 只不过他看了一眼躺在旁边的花满楼,心情这才逐渐地好了起来。 察觉到身边的人再次睡着之后,花满楼才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他先是仔细观察了一番池屿闲的状态,发现对方比昨晚的样子好多了之后便起身收拾了起来。 因为害怕影响到还在睡觉的池屿闲,因此花满楼收拾的时候还特意放轻自己的动作。 他收拾好之后便放轻了脚步声出门了,关门的时候还抬眼往内室看了一眼,只不过床幔垂着,看不清楚里面究竟是什么样子。 等池屿闲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快要中午了,他昨晚大哭了一场,现在又睡了这么就,因此睡醒刚坐起身的时候还有些头昏眼花。 他抬手捂着头缓了一会儿,随后才起身收拾起来。 等他擦干脸之后也没看到花满楼回来,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刚才摸旁边床铺的时候也是冰凉的。 池屿闲打了个哈欠,刚准备往外走的时候就看到了从远处快步回来的花满楼。 只不过,对方脸上似乎余怒未消,虽然对方没有表现出来,但从他的行为举止上来看,也能看出来对方现在的心情并不是很好。 察觉到这一点之后,池屿闲顿时愣住了,心里不由得想道: “难道是我晚上说的太多影响到了花满楼吗?” 这么一想,他顿时自责了起来,等到对方走到他面前还没开口说什么的时候就先开口道了歉。 闻言,原本还在气头上的花满楼不由得一愣: “你道什么歉?” 第288章 他无奈一笑,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就抬手拽着池屿闲往房间里走。 见状,池屿闲也只好先跟着对方进去,等回到房间之后,他才开口询问对方: “怎么了?你看上去好像在生气。” “不是好像,”花满楼往旁边一坐,眉头稍皱, “我就是在生气。” “你怎么了?” 池屿闲连忙在他旁边坐下,抬眸紧张地看着他,又因为动作的幅度太大,刚才塞在衣领里的那块墨玉小狗的吊坠都掉了出来。 原本还在生气的花满楼看到对方一直戴着自己送的生日礼物之后顿时消了气,但这并不代表他会将这件事情给忘记。 “你之后就住在我这里。” “什么?” 池屿闲吃惊不已,那双深色如墨玉一般的眼眸都震惊地瞪了起来。 他愣了片刻,很快就想到了对方刚才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 “你不会是去找我父母吧?” 怪不得刚才看上去那么生气,原来还是因为他啊。 似乎是察觉到了池屿闲心里在乱想着什么,花满楼便向他解释了一番。 说罢,少年还有些孩子气地冷哼一声: “还是我慧眼识珠!迟早要让他们后悔。” 听到这句话之后,池屿闲不由得弯眸一笑,然后凑到对方面前认真地道了声谢。 “你怎么又说谢谢?”花满楼轻微皱眉, “我们是朋友,我做这些都是应该的。” 池屿闲听到这句话之后笑出了声,甚至还打趣道: “我们七童向来都是忠义二字刻脸上,我明白的。” 他说的这句话是前几天在话本上看到了,因此花满楼听罢总算是笑了出来。 “这才对嘛,”池屿闲无奈一笑, “你太适合笑起来了,我早就知道他们心里是怎么想的了,只是一直不敢接受。” 少年低垂下眼眸,不想让好友看到自己此时的脆弱: “就是听清楚之后心里还是会有些难过。” “不要难过!” 花满楼站起身来,他很少向池屿闲说这种类似于命令式的话,之前说话都是带着些许的询问语气。 不过,池屿闲也知道,对方这是在关心自己,是真的把自己当成了好朋友才这么说的。 “他们池家不要是他们的损失,之后你就把花家当成自己家!” 花满楼深吸了一口气,不想去回忆不久前和池父池母对峙时的场景,而是放柔了声音,像是平常说话那样说道: “我们本来不就是嫌在一起玩的时间不够吗?” “现在就解决了,你住在花家就好。” “先和我住一个院子,等之后再……” 池屿闲开口打断了花满楼,墨玉般的眼眸亮亮的,又像是浸入了一池清澈的水里: “花满楼,谢谢你。” “我们之间不必道谢。”花满楼认真地说道。 少年尚未发育完全的身子已经有几分靠谱的安全感了,此时站起来还比坐着的池屿闲高了两个头: “我们可是好朋友。” -------------------- 作者有话要说: 十三岁的花:我们可是好朋友。 十八岁的花:好朋友……好朋友亲一下怎么了? 第110章 if番外 竹马竹马六 听到这句话之后,池屿闲要是说心里不感动那是假的,对方对他这么好,还为他做了那么多的事情,他真的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对方了。 “好了,剩下的事情不要多想了。” 花满楼低下头,抬手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扬眉一笑,脸上除了温柔之外还带着几分少年意气。 他心里也知道,和父母割裂开来绝非几天就能做到的事情,因此也能够理解池屿闲一连数天的难过。 好在对方很快就调整了过来,看上去已经和平常没有太大的区别了。 当然,池屿闲并不知道他的父母似乎不想善罢罢休,他们来了花府数次,都是口口声声地说要见见自己的儿子。 只不过,向来柔和的花满楼在这件事情上格外得坚决,完全不肯让步。 既然他都是这个态度了,花父对待池父和池母自然也不会心软,甚至还借着追究对方借用花家的名声在外牟利的事情威胁了他们一番。 直到花父说出了这件事情,池父和池母才堪堪放弃了继续骚扰池屿闲的决定。 不过五天,隔壁的池家就搬走了,没有告诉池屿闲一声,似乎也觉得对方已经不亲近自己了,就算做再多的努力都没有用。 等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池屿闲正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冷白的脸被阳光一照,白得几乎快要透明了。 “还有我,还有花家。” 花满楼抬手给他倒了一杯花茶,又捏了一块栗子糕放在了对方的面前。 “嗯,我知道。” 池屿闲深吸了一口气,随后抬眸对着花满楼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尽管他眼中还是残留了些许的哀伤,但他剩下的时间还很长,足以忘掉这一切。 想到这一点,花满楼微微一笑,眉眼间满是柔和。 * 眨眼间,五年时光转瞬而过。 之前那个脸上还稍有些稚气的花满楼早已长成了温润如玉的俊朗模样,举手投足间满是雍容。 相比之下,比他小了一岁多的池屿闲尽管也长大了不少,但看上去还是有些少年的感觉——不过他现在这个年龄确实是少年。 第289章 三月,草长莺飞。 一道浅灰色的身影自远处跑了过来,一进来就径直往正厢房去,甚至都没敲门,直接推开门进去了。 “花满楼!” 灰衣少年正是池屿闲,他眉眼凌厉,那双小时候还有些圆润的眼眸在长大之后变得略窄,斜眼看人的时候满是厉色。 只不过,他脸上现在的表情却是柔和的,甚至还带上了些许的笑意,整个人看上去都有些意气风发。 原本刚躺下准备午睡一会儿少年听到他的声音之后睁开了双眼,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被打断睡意的不满。 “怎么了?” 花满楼坐起身来,抬手就招呼着刚走进门的少年过来。 看到他的手势之后,池屿闲也没有丝毫犹豫地就走到了床边。 灰衣少年双手撑在床上,单膝跪在床沿,微微前倾的脸上满是笑意: “你猜我回来的时候看到了什么?” 花满楼闻言微微一笑,眉眼格外得柔和: “能让你这么高兴,难不成是卖花郎?” 池屿闲十四五的时候从外面回来的时候经常买花回来,春天的桃花和杏花,夏天的荷花,秋天还会带些桂花,冬天则是带几枝梅花。 想到这里,花满楼的视线稍微挪移,准确无误地落在了放在不远处的矮柜上的几枝洁白如雪的梨花。 这正是对方前几天出门的时候带回来的,只不过,对方每次买回来的花都插在他房间里,一枝都不往自己房间放。 虽然两个人之前经常睡一张床,只不过稍微大了一些之后就很少睡在一起了。 “花满楼?” 原本在盯着花满楼认真看的池屿闲发现对方似乎是在发呆,于是眉头一皱: “你在想什么?” 他轻哼一声,语气有些不满: “你没有在听我说话吗?” 自从池屿闲五岁和花满楼认识之后,这十二年来,花满楼几乎事事都顺着他,以至于他在某些时间会显得有些恃宠而骄。 好在花满楼乐意这么纵着他,不然换做其他人,恐怕还真的会逐渐和池屿闲疏离。 “抱歉,刚才突然想到了别的。” 他抬眸看向一直跪压在床边的池屿闲,眼中似乎划过了些许的无奈: “要上来吗?” 闻言,池屿闲垂眸看了一眼铺得整整齐齐的床,随后毫不犹豫地脱鞋上去了。 他打着哈欠,眉眼间也渐渐地弥漫上了些许的睡意: “我回来的路上碰见了一只小狗,好可爱。” 没等到花满楼的询问,他便自己主动将答案说了出来。 “是想养吗?” 花满楼有些吃惊,倒是不知道对方还喜欢小动物。 “那倒没有。” 池屿闲脱下外衫,动作流畅且自然地向下一滑,整个人都缩进了被窝里,半垂着眼皮: “就是看着很可爱,养小动物好麻烦的。” “确实。” 听到这句话之后花满楼笑着点了点头,无比地赞同他的这句话,眼中还残留着些许的柔和。 只不过,他和池屿闲所说的并不是同一件事情。 毕竟眼前的“小狗”也很难养,不过能长这么大,看上去确实让人心里猛地升起一股成就感。 花满楼忍着笑,并没有将心里所想的事情告诉对方,毕竟若是眼前的少年知道了自己把他比成了小狗,说不定又要怎么生闷气。 余光中瞥见对方打了个哈欠,花满楼便放轻了声音: “困了?” “嗯。” 池屿闲闭上了眼睛,听到花满楼声音的时候其实已经困得快要睡着了,但还是强撑着精神回答着对方: “睡一会儿再起来,春天确实很容易困。” “你是一年四季都容易困。” 说罢,花满楼无奈地摇摇头,但还是轻轻地拍了一下对方的背,低声说道: “睡吧。” 他眉眼低垂,丝毫没有觉得自己刚才的动作有些不对劲。 毕竟两个人认识了这么久,就算是长大了,还是会不自觉地带上一些小时候的习惯。 池屿闲从鼻腔中轻哼出了一道气音,算是回答花满楼了。 他侧卧着,完没有还全张开的五官现在看就已经很俊朗了,眉似利剑出鞘,又带着几分远山的黛青。 由于侧卧的姿势,一个拇指大的墨玉吊坠从衣领处滑落出来,是一只趴卧着的小狗,栩栩如生。 看到这个吊坠之后,花满楼脸上的神情再次柔和了下来,眉眼间的情绪柔得堪比春水。 这个吊坠还是自己五年前送给对方的生辰礼物,倒是没想到对方竟然一戴就戴了这么多年。 花满楼的目光落在了池屿闲冷白的脖颈上,散开的乌黑长发四处散落着,但透过黑如墨的发丝,还是可以看到对方那抹白到惹眼的肌肤。 绳子都有些磨损了,看着还有几分破旧之意。 想到这里,花满楼无声轻叹了一口气,准备过段时间再给对方一条新的链子。 * 等池屿闲醒来的时候,午后的阳光已经快要爬到床边了。 他闭着眼睛打了个哈欠,下意识地翻了个身准备继续睡觉。 但不远处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还是困吗?” 池屿闲慢悠悠地坐起身,长发如瀑,尽数披散在身后,有些还从肩膀滑落,几乎快要遮挡他大半张侧脸。 “不困了。” 第290章 话虽是这么说的,但他说完之后便打了个哈欠,眼角似乎都溢出了几滴泪水。 见状,花满楼不由得笑了一声,但他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转过头来继续看着摊开放在眼前的书。 没过一会儿,坐在床上发呆的人便起来了,一阵穿衣的摩挲声响起之后,紧接着就是一阵熟悉的脚步声。 灰衣青年在自己身边落座,手肘抵在桌子上,单手托腮地抬眸望着他。 他的目光实在是太有存在感了,只不过花满楼并没有转过头去询问对方,而是目不斜视: “怎么了?” 池屿闲收回了视线,整个人都趴在了桌子上,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 “过几天竹园有个曲水流觞诗会,你要去吗?” “怎么?你要去?” 花满楼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才转过了头,那双柔和漂亮的眼睛便看向了身旁的少年。 两个人认识这么久了,对方竟然只有自己一个朋友。 有时候想到这件事情的时候,花满楼的心情都有些复杂。一方面既有些高兴自己是对方的唯一,一方面又有些担心对方这样下去会变得太孤僻。 只不过,令花满楼没想到的是,对方接下来的话竟然会让他心里有些不舒服: “应该回去吧?毕竟仲林也要去。” “仲林?” 花满楼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皱了一下眉,思索了片刻之后便发现自己是真的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 “嗯,我前几天新认识的朋友。” 池屿闲说道,手里正把玩着自己的头发,语气很是自然,没有一丝一毫的不满。 听到他这句话之后,原本心里就有些不舒服的花满楼连自己都没有发现,他脸上的笑意全部消失了。 “什么时候认识的?” 花满楼沉默了片刻之后,还是开口询问了对方,语气平淡。不过池屿闲并没有听出来对方话里有什么不对的,还格外认真地回答着对方。 听完他说的那些话之后,花满楼沉默了下来。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心里为什么会不舒服,明明对方多认识一些人没有什么坏处。 “花满楼?花满楼?” 池屿闲坐直了身子,微歪着头,好奇地看着身边的人。 他刚刚喊了好几声对方都没有响应,怎么又在发呆?心里到底在想着什么事情? “嗯?” 花满楼回过神来,也知道自己刚才没有将对方说的话听进去,于是轻轻一笑,放低了声音: “怎么了?我刚才没听清。” 池屿闲轻哼一声,双臂环抱在胸。前,凌厉的视线这次落在了他的身上: “你今天怎么怪怪的?总是说着话说着话就发起了呆。” 虽然他自己平时也会这么做,但轮到花满楼的时候他便心里有些不舒服,也算是恃宠而骄吧。 虽然他是这么说的,但花满楼知道他其实并没有生气,于是凑了过去: “好了,我错了。” 听到这句话之后池屿闲哑言,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好吧……我原谅你。” 他说完之后掩唇轻咳了一声,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刚才的事情也没什么,对方竟然会给自己道歉。 见他的表情缓和了不少,于是花满楼沉吟片刻,便回答了他刚开始问的那个问题。 “那我也去吧。” “好啊。” 见花满楼也要去,池屿闲的心情确实是好了起来,毕竟他自己去曲水流觞诗会和有花满楼一起去是两种不同的感觉。 只不过…… 池屿闲稍微抬眸看了一眼眼中含笑的花满楼,不知道为什么,他怎么觉得对方不像是很开心的样子? 难道对方并不想去?说去只是在迁就他? 不过花满楼也不像是那种会独自生闷气的人,若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也会告诉自己。 应该是他想多了吧。 这么想着,池屿闲便起身准备往外走。 见状,花满楼不由得开口拦住了他: “你这是要去哪儿?” “去找仲林。” “好。” 花满楼微微颔首,依旧是一副温润有礼的模样,只不过,他搭在书页上的那双修长有力的手都快要将书给揉烂了。 他自己没有察觉到,离开的池屿闲也没有看到。 等花满楼回过神来的时候,手下的手已经被揉得满是褶皱了。 “……” 他这是怎么了? 花满楼叹了一口气,随后便抬起胳膊反手遮盖住自己的眼睛,皱着眉头,一副深思的模样。 怎么一听到那个仲林的名字就不开心?对方可是小池的朋友,他应该高兴才对。 或许是不熟悉吧。 花满楼缓缓地呼出一口气,心里这么想着。 他放下手,那双平日里含笑的双眸,此刻竟然没有丝毫的笑意,反倒是充斥着浓厚的不满。 而池屿闲并不知道花满楼现在的想法,他确实是去找了口中所说的那个仲林,只不过确实有正事要办。 “估计还得半个月。” 许仲林将完成了一大半的玉雕递给了池屿闲看,手指还指着未完成的部分: “这儿太精细了,有些费时间。” “好吧。”池屿闲看了一眼,随后便叹了一口气。 他往旁边一坐,没说话的时候气势很强,整个人都有一种不近人情的冷漠感。 第291章 只不过许仲林已经习惯了,拿着那块玉雕继续走远埋头雕刻了。 “你送人的话,大半个月应该来得及吧?” 闻言,池屿闲沉默了片刻,等再次开口时,语气都带上了些许的无奈: “应该来得及。” 他单手托着下巴,抬眸望着这间不大不小的房间。 这间屋子是许仲林工作的地方,到处都摆放着一些玉石,地面上还满是粉屑。 他认识许仲林还是因为手里得了一块上好的玉,洁白的玉石上飘了些墨色的花,很是漂亮。 眼看着再过不久就是花满楼的生辰了,因此池屿闲才拿着这块飘花的玉找上了对方。 虽然说对方的雕刻技艺在城里不是最有名的,但对方的巧思却很好,雕刻出来的作品总能让看到的人由衷地发出感叹。 池屿闲在这里坐了片刻,最后实在有些无聊了,这才起身告别。 只不过许仲林雕刻太过专注,根本没有听到他的声音。见状,他耸耸肩,随后便独自离开了。 等他回到花府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甚至都快过了吃饭的时间。 不过,池屿闲一进院子就看到了坐在院子中的花满楼,对方似乎正在垂首画着画,衣袖挽起,尽管如此,洁白的衣袖上还是沾上了些许的墨迹。 “外面天都暗了,进屋画吧。” 灰衣少年走了过来,坐在花满楼对面,垂首看着铺在面前的画。 “马上就好了。” 花满楼头也不抬地回答着,话音刚落没多久,他便收笔。 “这是……一只狗?” 池屿闲也垂眸看着对方墨迹未干的画,由于他是倒着看的,因此看的也不是很真切。 “对。” 花满楼弯眸一笑,抬眸看着坐在自己对方的少年: “和你脖子上戴着的吊坠是同一个。” 闻言,池屿闲眼睛都亮了起来: “真的吗?” “当然。” 花满楼从未都不会骗池屿闲,于是他抬手将面前的画倒转过去,正对着池屿闲: “你仔细看,难道不像吗?” “像。” 池屿闲点点头,问道: “怎么想起来要画画了?” 虽然他之前也见过对方画画,只不过现在天都暗了,对方也不怕伤到眼睛。 “有些无聊,便画点东西消磨时间。” “无聊?” 池屿闲听到这句话之后都愣住了,毕竟花满楼和他不一样,对方向来善于寻找世间的一切有趣的东西。 今天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对方竟然会觉得无聊。 似乎是看到了他眼中的惊异,花满楼无奈一笑: “怎么了?很奇怪吗?” “有点。” 池屿闲沉默了片刻,但还是认真地回答道: “你怎么觉得无聊呢?” 他叹了一口气,在心里想道: “早知道花满楼会无聊,下午我就不出去了。” 花满楼微微一笑,并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抬手将铺在桌子上的画给收了起来。 “怎么样?今天下午玩得开心吗?” 他不动声色地开口询问,眼中是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紧张。 “还好。” 池屿闲没有察觉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像往常一样回答着花满楼: “还是和平常差不多。” 听到这句话之后,花满楼脸上的笑容微微收敛,低垂下眼眸,纤长的眼睫便遮挡住了他眼中的情绪。 和平常差不多吗?难道对方是觉得和那个仲林待在一起,和自己待在一起没什么差别吗? 一直以来眼中只有自己的少年,这次竟然将目光放在了别人身上。 这种落差感让花满楼心里有些不舒服,但他并没有开口向池屿闲说明这件事情,生怕告诉了对方之后,对方会觉得自己有些无理取闹。 毕竟怎么可能会有朋友不想要对方结识新的朋友呢?更别说自己还和对方认识了这么多年。 “你吃饭了吗?” 池屿闲突然开口询问,将正在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花满楼给唤回了现实。 “没有,”花满楼回过神来,不动声色地收敛起刚才差点外露的情绪,再次扬起和平常差不多的微笑, “在等你。” 此话一出,倒是让池屿闲有些心生愧疚,于是连忙起身抬手去拉他: “你怎么不先吃呢?饿着自己了怎么办?” 闻言,花满楼稍微挑了一下眉梢,一边任由对方拉着自己往前走,一边开口反问道: “你之前不也是这样?” 之前花满楼出去回来的晚的时候,每次都能看到对方坐在院子里等着自己,连饭都要等自己回来再一起吃。 听到这句话之后,池屿闲总算是想起来了刚才为什么会觉得那一幕有些眼熟了。 原来是自己也曾这么做过,怪不得会觉得熟悉。 “我错了,下次不会了。” 他果断地认错,紧接着就开始反问花满楼: “那你呢?” 花满楼无奈一笑,只好也跟着回答: “好好好,我之后也不这样做了。” 只不过话虽是这么说的,但花满楼一听到对方之后不会再等自己,心里再次蔓延上一阵不适来。 仿佛是得了什么病似的。 -------------------- 作者有话要说: 哎呀,这是得了什么病啊 第111章 if番外 竹马竹马七 第292章 池屿闲自然不知道花满楼心里是怎么想的,毕竟对方脸上的表情和之前根本没有丝毫的变化。 甚至,哪怕他看出来了对方表情的不对劲,恐怕也不会往这个方向去想。 曲水流觞诗会那天,池屿闲破天荒地起了很早。 自从离开池家之后,一直被逼迫着刻苦努力学习的池屿闲总算是懒散下来了,毕竟花家并没有人看到他这个样子会训斥他。 而花满楼也知道他之前过得究竟是什么日子,因此看到他有时候会睡懒觉的时候,甚至还会纵容他。 “看来你对此很期待。” 花满楼站在院子外,抬眸就看到了早已收拾好的池屿闲,对方甚至都没有穿之前习惯的暗色衣服,而是换了一件竹青色的长袍,宽袖窄腰,衬得他格外得俊朗。 闻言,池屿闲抬眸看向面前的白衣少年,眼中稍微有些疑惑: “你不喜欢吗?” 花满楼一愣,心里甚至开始在想对方所说的“喜欢”究竟是喜欢诗会,还是喜欢…… 想到这一点之后,花满楼的脸色有一瞬间的变化,之前一直维持的平和温柔在这一瞬间猛地破了功。 池屿闲瞥见了这一点,于是在心里暗自想道: “花满楼怎么会是这么一个表情?难不成还真的是不喜欢曲水流觞诗会?” 他脸上的表情也有些低落,甚至都有些自责了,仿佛是在觉得自己让花满楼去参加不喜欢的诗会有些过分似的。 只不过,花满楼脸上的表情很快就恢复了过来,整个人都再次恢复到了平常的柔和。 “怎么了?” 他开口询问,只不过,只需一眼,他便很快就猜到了对方心里究竟在想着什么,毕竟两个人都认识这么多年了。 花满楼堪称是世间最了解池屿闲的一个人,对方连一句话都不用说,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他便能猜到对方的真实想法。 “我并不讨厌。”他开口说道,随后便抬手轻轻地拍了拍池屿闲的肩膀。 闻言,池屿闲这才从刚才繁杂的思绪里抽出身,微微一笑: “那就好。” 他一边和对方并肩往外走,一边开口说道: “我还以为你不喜欢,那你刚才怎么露出了那种表情?” 听到了他疑惑的问句之后,花满楼眼中飞快地划过了一抹不自然,不过遮盖得很好,并没有让他给察觉到。 “只是突然想到了一些事情,没什么要紧的。” “哦。” 池屿闲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只不过,他心里究竟信没信就不得而知了。 分明刚才的表情那么凝重,又怎么可能会是一些不要紧的事情呢? 难道花满楼是不想让自己担心,所以才这么说的吗? 池屿闲心里霎时间百转千回,但眼看着马上就要到人多的地方了,因此他便很快就收拾好了脸上的情绪。 殊不知,他刚才的一切都被花满楼看在眼里。 哎,果然是有些瞒不住对方的。 花满楼无奈一笑,但也没有继续说些什么了。 这件事情对于他来说很重要,是需要私下认真思考的事情,因此,他并没有在前往竹园的路上继续思索。 反倒是池屿闲,在路上竟然一句话都没说,有那么一瞬间,花满楼还以为他察觉到了什么。 但仔细看对方的表情,又不像是那么一回事。 “哎。” “你叹什么气?” 一声细微的叹气声总算是将池屿闲的思绪唤回了现实,他抬眸,眼中满是好奇。 看着这双清透的墨色双眸,花满楼不由得在心中感叹一声,哪怕过去这么多年了,他看到这双眼睛的时候还是会为之动容。 “没什么。” 花满楼微微摇头,目光柔和地看着他: “你这次醒这么早,不困吗?” “还好。” 池屿闲微垂下眼眸,漫不经心地回答着。 他看似毫不在意,实则却是在心里想道: “花满楼竟然有事情在瞒着我,难道是不可以让我知道的吗?” 这个念头一出来,池屿闲的脸色就有些许的难看,不过他很快就恢复了过来。 尽管如此,他脑海里还是对这件事情念念不忘。 花满楼究竟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告诉他的?! 池屿闲微抿着唇,正当他要开口询问对方的事情,他猛地想起来了一件事情。 花满楼好像也没有什么义务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自己,他们虽然认识这么久了,但总归是两个独立的人。 少年向后一靠,双臂环抱在胸。前,头微微向旁边侧去,只能看到他线条凌厉的侧脸。 花满楼坐在他旁边,看到他这个样子,心里也不由得无奈了起来。 这是怎么了?明明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不开心了? 两个人一路上各怀心思,等到了竹园之后才稍微正常了些许。 可就当花满楼准备侧首和池屿闲说话的时候,身后却传来了一道陌生的声音: “池屿闲!” “你来得倒是早。” 说话的人看上去和池屿闲年龄相仿,而且不管是语气,还是行为举止,看上去都和对方很熟稔。 花满楼眉头几不可察地一顿,似乎是猜出来对方是谁了——许仲林。 “还好吧,也不是很早。” 相比之下,池屿闲的态度和对方相比就有些许的平淡了,不过他平常也是这个样子,除了在花满楼面前有几分的活泼之外。 第293章 许仲林仿佛早就熟悉了他这个样子,因此也没有露出丝毫不满的情绪。 两个人寒暄了几句,正当花满楼准备开口的时候,许仲林的一句话打断了他。 “对了,你送我的那块……” 池屿闲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里一紧,连忙上前一步抬手捂住了许仲林的嘴: “好了,诗会好像快开始了,进去吧。” 他说完这句话之后,便凑到对方的耳边,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样子说道: “这件事不要往外说。” 而话说一半就被他捂住嘴的许仲林似懂非懂地连忙点头,等池屿闲松手之后才舒了一口气。 “走吧。” 池屿闲轻咳一声,似乎是在遮掩刚才的尴尬。 两个人的动作花满楼全部都看在眼里,心里很不是滋味,仿佛看到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小狗竟然摇着尾巴去奔向了别人似的。 更别说他还看到池屿闲伸手去捂了那个许仲林的嘴,对方不是讨厌和其他人身体接触吗?怎么这个时候不讨厌了? 自己和许仲林,在对方的心里难道是一样重要的吗? 这个想法让花满楼的一颗心都像是在火上煎烤似的,一直泛着痛,又有些喘不过气来。 “花满楼?这就是我昨天给你说的许仲林。” 池屿闲转过头来看向花满楼,却发现对方的脸色有些难看,好像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似的。 “你怎么了?” 他立刻上前一步抬手扶住了花满楼的胳膊,表情无比得担忧。 “我没事。” 花满楼轻轻一笑,若不是池屿闲刚才看到了他无比难看的脸色,恐怕还真的会相信他说的这番话。 “既然你们有话要说,那我就先进去了。” 许仲林看了一眼和池屿闲相处无比熟稔亲昵的花满楼,心里也猜到了什么,相比对方就是池屿闲要送玉佩的那个人。 想到这里,他离开前冲池屿闲笑了笑,还挤眉瞪眼的。 而池屿闲也明白对方是什么意思,于是点了点头。 花满楼看到这一幕,脸色虽然是没什么变化,但是垂在身侧被宽大衣袖遮挡下的手却是紧紧地握着的。 两个人刚才的交流在他眼里看来甚至和眉目传情没什么差别了,甚至他们之间连一句话都没有说,但池屿闲却能轻而易举地明白对方所表达的意思。 “你真的没事吗?” 等许仲林走了之后,池屿闲才压低了声音,凑到花满楼的耳边担忧地开口询问。 他皱着眉,眼中满是关系,就连搭在对方胳膊上的手都暗自用力。 “没事。” 花满楼很快就缓了过来,表情看上去确实是没有什么,依旧是那么温文儒雅。 见状,池屿闲也只好松开了手,但还是有些不放心地说道: “若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尽快告诉我,我们赶紧回去。” “嗯。” 似乎是害怕池屿闲继续担心下去,虽然心里看到对方这么关心他很高兴,但花满楼还是微微颔首说道: “真的没什么。” 池屿闲半信半疑,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好,那我们先进去吧。” 他嘴上是怎么说的,但心里想的却是在这里待上一会儿就离开。 哪怕花满楼说了自己没什么事情,但池屿闲心里还是有些担心的,就连眉宇间都带上了几分的愁绪。 “走吧。” 花满楼抬手重重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仿佛是在告诉对方自己真的没有事情似的。 “嗯。” 池屿闲点点头,随后便跟着对方一起进了竹园。 竹园之所以叫竹园,是因为园中种了不少的竹子,大片大片的像是一片绿色的海洋似的,一阵风起,竹林摇曳,遥遥望去还真如一片翻腾的海面,沙沙的声音则是海浪的声音。 一进去便察觉到了一阵微微的凉意,紧接着就是竹子的淡淡清香。 池屿闲一边往里走,一边在心里暗自想道: “这个味道闻上去倒是像花满楼身上的味道,只不过对方身上还夹杂着一些并不甜腻的花香。” 就当他准备转头和花满楼说这件事情的时候,迎面走来了一个衣着华丽的胖子。 “呦!这不是仗着花家而目中无人的池屿闲吗?怎么?在花家人面前就这么卑躬屈膝?” 第112章 if番外 竹马竹马八 听到这句话之后,池屿闲抬眸,看清说话的人是谁之后便嗤笑了一声: “我道是谁,原来是你。” 少年不管是语气还是表情,都是明显的不屑,而且看他的样子,仿佛根本就没有将对方说的话放在心上。 仿佛就连反击对方一句都是不值得的。 他这个样子倒是让刚才说话的那个胖子脸色顿时变得又青又白,就连他脸上的肥肉都在颤抖着。 “你!” 只不过胖子的话并没有说完,因为花满楼开口了。 这位江南首富花家的第七子很是有名,不仅是他俊雅的外表,更是因为他性格温和。 可胖子也没想到,对方竟然会为了池屿闲出头而表情不善地和他说话: “这位……公子,花某不知你是何时看到了阿池卑躬屈膝,还请明示。” 虽说他这番话说的很礼貌,但他的表情和语气却是和礼貌的话截然不同。 这胖子家里也是有点资产,但和花家比却是小巫见大巫了,因此他才会嫉妒从小在花家长大的池屿闲。 第294章 那个小白脸分明什么都没有,却能享受花家的荣华富贵,这如何让人不眼馋? 但他刚才也是冲动了,根本没看清楚走在池屿闲身边的人就是花满楼,因此才会开口讽刺对方。 可现在花满楼都开口了,自己怎么敢得罪对方? 胖子一瞬间想了很多,见花满楼明显是要为池屿闲出气,于是勉强露出一抹谄媚的笑: “哈哈哈哈,您想多了,我刚才只是和他开个玩笑。” “玩笑?” 池屿闲听到这句话之后总算是掀起眼皮看向了对方,唇角似乎勾着一抹若隐若现的笑,只不过他的眼中却毫无笑意。 “我和你很熟?” 他丝毫都不给对方面子,气势凌厉得和在花满楼面前简直是判若两人。 胖子听到他这句话之后顿时变脸,但又顾忌着旁边的花满楼,于是脸上的表情变得有趣极了。 即想拉着脸,又勉强扯着笑,一副不伦不类的模样。 池屿闲双臂环抱在胸。前,他之前不和对方计较只是单纯地觉得没必要和傻子多费口舌,但没想到对方竟然敢在花满楼面前说这些话。 想到这里,少年眼中似乎是划过了一抹厉色。 就当他准备开口再说些什么的时候,那个胖子竟然开口糊弄了几声便落荒而逃了,看那个样子,仿佛是真的害怕他上去揍自己一顿。 见状,池屿闲冷哼一声,满脸的不满。 “生气了?” 耳边传来花满楼温柔的声音,丝丝缕缕的,像是一阵轻柔的风,眨眼间就吹散了池屿闲心里的不爽。 “没有。” 池屿闲转过头来看着他,眉眼间还残留着些许的不爽,只不过再次开口说话时的语气却柔和了下来。 而花满楼自然察觉到了他这一点变化,不由得心中一动。 “走吧。” 池屿闲深吸了一口气,抬手扯着花满楼的手就往里走,身上竹青色的长衫伴随着吹拂而来的风不断地飘荡着。 “好。” 花满楼微微颔首,眼中似乎还夹杂着些许的笑意。 曲水流觞,池屿闲随意找了个位置拉着花满楼坐了下来,对面便是早早地就到了的许仲林。 “怎么这么慢?” 许仲林瞥见了他们,于是便开口询问了一句。 池屿闲随后将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看表情都很正常,根本看不出来丝毫的情绪。 见状,许仲林也没再开口了,坐在对面就这么打量着他们。 他的视线称不上遮掩,因此花满楼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他的目光总是在自己的身上打转。 突然,坐在他身边的少年随手拿了旁边的一颗龙眼砸了过去,准确无误地丢到了许仲林的胸口: “看什么看?” 徐仲林: “呦,难道我看不得?” 他打趣道,眼神还有些古怪。 池屿闲扯了扯嘴角,不甚优雅地白了他一眼,又瞪了一眼,眼神中满是威胁。 见状,许仲林这才收回了视线,虽然他不再打量对面的两个人了,但心里却在想道: “怪不得池屿闲会……” 而池屿闲和许仲林认识这段时间里也大概解对方,看他这幅样子就知道他心里又在瞎想着什么。 切,随他去。 青衣少年抬手捏着旁边托盘上放着的瓜果吃,柑橘的味道顿时弥漫在周围。 池屿闲剥橘子剥得手里黏黏的,于是眉头紧皱。 只不过他也没多说什么,掰下来一瓣橘子就塞到了嘴里。咀嚼了几口之后,便面无表情地抬手将剩下的橘子塞给了旁边的花满楼。 花满楼动作自然地接了过来,眼中含笑。 看来是太酸了才给他。 虽然已经知道了真相,但花满楼还是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地将剩下的橘子给吃了。 他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若不是池屿闲尝过这个橘子,恐怕还真的以为这橘子不酸。 察觉到身边少年转过头来看他,花满楼强忍着笑意,其实余光中却将对方脸上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 “不酸吗?” 果然,池屿闲还是忍不住了,开口问道。 “还好。”花满楼微侧过头垂眸看着他, “你觉得酸?” “……” “啊,我知道了,”白衣少年垂眸轻叹一声,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只不过语气却是难过的, “原来是你觉得酸才给我。” “没有。” 池屿闲立刻否认,语气很是坚定: “我怎么可能是那种人?” “哦?” 见对方不信,池屿闲轻轻皱了一下眉,有些纠结地思索了片刻。 花满楼轻笑一声,周围的流水竹林顿时成为了他的陪衬: “喏,你吃。” 他抬手将手里剩下的那瓣橘子递到了池屿闲的嘴边,丝毫没有发现自己现在的这个动作有些太过亲密。 对面的许仲林的眼睛都快瞪大了,目光一会儿落在池屿闲的身上,一会儿落在花满楼的身上。 只不过,两位当事人并没有发现这一点。 池屿闲垂眸看着快要抵到自己唇上的橘子,他当然知道这橘子是酸的,要不然他怎么可能只吃了一瓣就把剩下的递给了花满楼。 不过…… 他掀起眼皮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身边的人,对方目光柔和,唇角似乎还带着几分笑意。 第295章 池屿闲喉结上下滚动了一番,随后便张口咬着对方递给来的橘子吃了下去。 一股酸味顿时弥漫整个口腔,顿时口齿生津。 只不过池屿闲脸上的表情竟然没有丝毫的变化,他甚至都想不起来这瓣橘子究竟是甜的还是酸的了。 此时,他满脑子里想的都是花满楼。 不仅是对方望向他的温柔眼眸,还有那双手,格外漂亮,修长且骨节分明。 池屿闲想到这里,呼吸猛地急促了起来。 怦!怦!怦! 他的心脏不断地狂跳着,甚至都快要将他的耳朵给震聋了似的。 花满楼能听到他的心跳声吗?已经听到了对吧?这么大的声音,怎么可能听不到呢? 怎么回事?他的心怎么会突然跳这么快? 池屿闲垂在膝盖上的手猛地攥紧,整个人都浑身僵直,嘴唇紧紧地抿着,仔细看甚至还能看到他脸上些许的慌乱和手足无措。 “怎么了?” 花满楼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于是转过头来询问。 “没事。” 池屿闲下意识地回答着,看似没什么事情,实际上人已经走了有一会儿了。 甚至他都有些怀疑是不是刚才的心跳声太大,真的把他的耳朵给震聋了,要不然他怎么整场诗会下来都没有听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好在这场诗会一次都没有轮到他,不然凭借他现在的状态,别说是作诗了,恐怕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池屿闲整个人都有些恍惚,像是灵魂出窍似的。 等他整个人都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坐在了回去的马车上了。 马车轮碾压着青石板路,发出了一阵沉闷的声响。 “回过神了?” 耳边猛地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池屿闲听到这道声音的时候心里还漏跳了几拍。 “嗯。” 他沉默了片刻才回答花满楼,到处都透露着一种不对劲。 花满楼稍微收敛起脸上的笑意,皱着眉头仔细打量着坐在他身边的人。 对方刚才的所有表现他都看在眼里,但也正是如此,他根本想不到对方现在这个样子到底是因为什么。 究竟是什么时候变成了这个样子? 花满楼沉思着,不断回忆着之前发生的事情,终于,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嗯?” 池屿闲发现对方的视线一直落在自己身上,分明刚才的视线还夹杂着几分的担忧,但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竟然缓和了不少。 “???” 他有些搞不懂了,顿时萎靡不振。 见状,花满楼不由得哑然失笑: “累了吗?回去好好休息。” “嗯。” 池屿闲有气无力地回答着,回答完之后就垂下眼眸闭目养神了。 周围再次安静了下来,只能听到马车行驶的声音,没多久,便传来了外面的叫卖声。 十二年。 花满楼仰面抬眸,在心里默念着。 他与池屿闲已经认识十二年了,亲眼看着对方从一个小白团子长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哪怕是两个人很少分开,但此时他心里还是有些恍惚,仿佛两个人第一次见面还恍如昨日。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把对方当做好朋友来对待的——当然,之前确实是这样的。 那么,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生了变化呢? 花满楼缓缓地闭上了双眼,只觉得自己胸口像是被人塞了一团棉花似的,鼓鼓胀胀的,甚至还有些闷。 对方究竟是怎么想的呢?难道还是把自己当成朋友吗? 如果自己开口说明心意,对方会远离自己吗? 向来面对一切事情都游刃有余的花满楼在这一刻竟然束手束脚,他小心翼翼,生怕惊扰了什么还不知道的池屿闲。 不过…… 花满楼又想起来了对方刚才的表现,又有些摸不准了。 若是只把他当做好朋友,那么刚才为什么会这么恍惚?如此亲密的动作他们做过不少,也不至于现在才不好意思。 “哎。” 面容温润的少年无声轻叹了一声,眉眼间还夹杂了几分的愁绪。 * 等回到花府之后,池屿闲睁开了双眼,转过头和花满楼随便说了几句话之后就急匆匆地回房间了,连午饭都没有吃。 而心里装着心事的花满楼看到这一幕之后,心里不由得泛起些许的苦涩。 他最近太过患得患失了,以至于池屿闲稍微露出一点反常他都觉得浑身不适。 而向来情绪敏锐的池屿闲这次竟然没有察觉到花满楼的心思,从诗会回来之后没多久就再次恢复到了平时的模样。 率先发现花满楼不对劲的人还是花母,对方见他这些天心里似乎埋藏着心事,于是便抽空将人喊道身边谈了会儿心。 虽说花满楼并不想将这件事情说出去,但他却瞒不过自己的母亲。 对方看到他的第一眼便已经然: “有喜欢的人了?” 花满楼连忙轻咳几声,裸露在外的雪白耳垂都染上了一片粉红。 见状,花母不由得笑了出来,抬手拉着花满楼的手轻轻拍了拍: “七童,你已经长大了,有些话我说也有些晚了。” 她温婉一笑,和花满楼极其相似的眉眼间满是温柔: “喜欢什么便去追,不要等错过失去了才知道珍惜。” 第296章 闻言,花满楼一愣,随后苦笑一声。 他喜欢的若是寻常女子也就罢了,可偏偏是个男子,还是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 且不说自己家里人是怎么想的,单是池屿闲的心思,他此刻都有些摸不准。 见状,花母无声轻叹了一声,继续说道: “难不成是对方没有这个想法?” “儿子……不知。” 花满楼无奈,在花母旁边坐下,总算是露出几分真实的情感: “有时候我觉得对方也是有些喜欢的,可有时候又担心是自己在多想。” 闻言,花母像小时候那样轻轻地拍着花满楼的肩膀,声音柔和: “你还年轻,不要害怕。” 她柔柔一笑: “转眼间你都长这么大了,我有时候还觉得你还小,总是在担心。” 花母抬眸,看向了外面的天空,几朵柔软的白云在碧蓝的天空飘荡着。 “可现在想起来,你能快乐开心地长大已经不错了,我还有什么不满意呢?” 花满楼表情动容,不由得抬手握住了花母的手: “我……” “好了,刚才说这么多,你也别嫌娘唠叨。” “怎么会?” “去吧,”花母轻拍了一下花满楼的手背,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闻言,花满楼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些许的变化,似乎是将对方所说的话听到了心里。 “我知道了。” “嗯。” 花母笑着抬眸看着眼前已经长大的花满楼,眼神多多少少有些感慨。 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 * 花满楼好像真的把花母说的话听到了心里,回去便去找了池屿闲。 对方正缩在房间里,不仅房门紧闭,就连窗户都关着。 “吱呀——”一声,花满楼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房间里的光线很是昏暗,但并不影响视物。因此,花满楼准确无误地走到了床边。 他伸手挑开了厚重的床幔,一点亮光便钻进了一片漆黑的床内。 池屿闲睡觉喜欢在昏暗的环境,甚至一点光都能影响到他。 因此,在花满楼撩开床幔的时候他便迷迷糊糊地睁开了双眼。 “怎么了?” 由于意识完没还全地清醒,他说话时的声音还有些口齿不清。 “还在睡?” 现在已经是午后了,对方依旧是一副还没睡醒的样子,惹得原本打算和他说清楚的花满楼顿时哑声。 “嗯。” 池屿闲将脸缩在了被子里遮挡着从外面透过来的些许光线,声音闷闷的: “有事吗?” “现在没有。” 花满楼无声轻叹一声,在心里想了想还是准备让对方继续睡觉。 他正准备放下床幔,却没想到从被子里探出了一只冷白的手。 这只手花满楼再熟悉不过了,骨节分明,手背上苍青的青筋蜿蜒向上,直直地没入袖子。 池屿闲迷迷糊糊地抬手拽住了对方的袖子,然后扯了扯: “来睡觉。” 他甚至都没明白自己究竟在说什么,或许是因为之前的十二年里和对方睡在一张床上的次数太多了,多得他根本没有察觉到长大之后再说这句话就有些古怪了。 只不过花满楼并没有挑破这一点,见对方往床内侧滚了滚,于是便脱下靴子翻身上了床。 身下的这片被褥被对方的体温暖热,到处都是对方身上的气息。 花满楼侧着身子,目光落在了旁边闭着眼睛的少年身上。 池屿闲背对着他,也不知道现在是不是已经再次陷入梦乡,反正他只能看到对方的后脑勺。 若是其他人这么直勾勾地盯着池屿闲,他说不定早就将人踹下床去了。可看着他的人是花满楼,他早就习惯了对方的视线,因此根本没有任何的反应。 察觉到这一点之后,花满楼忍不住弯眸一笑。 可紧接着,他又低垂下眼眸,面露犹豫。 “你不睡?” 就当花满楼以为对方早就睡着的时候,池屿闲冷不丁地开口,险些吓了花满楼一跳。 没等他回答,少年便翻了个身,和他面对面地躺着。 池屿闲掀起眼皮,那双深色的眼眸之中还残留着几分的困意: “要是睡不着你离开也没事。” 说罢,他打了个哈欠,再次闭上了双眼。 花满楼眼眸微动,但说话的时候却没有表现出来,依旧是温柔的: “没事,你睡吧。” “是我打扰到你吗?” 闻言,池屿闲从鼻腔中哼出一声气音,一时之间也分辨不出来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当花满楼准备开口的时候,他才慢悠悠地说道: “若是你打扰到我,你觉得我还会让你躺下来吗?” 说罢,他抬手伸向花满楼那边,略有些敷衍地拍了拍: “睡吧。” 被敷衍的花满楼眼中满是笑意,低声应着一声: “嗯。” 只不过,他应下之后并没有立刻闭上眼睛睡觉,而是在等着对方陷入沉睡。 同床共枕这么多年,花满楼很清楚对方睡着之后的习惯,因此,当一只胳膊猛地搭过来的时候,他没有丝毫的惊讶。 一开始是搭过来了一只胳膊,随后便是一只腿,到最后,池屿闲整个人都贴了过来。 他宛如一只八爪鱼似的紧紧地扒着花满楼不肯松手,呼吸时喷洒出来的热气全部都喷洒在了对方的耳后,不免引起了一阵颤栗。 第297章 花满楼凸起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番,浑身都有些僵硬,只不过,他并没有推开对方。 属于另一个人的体温源源不断地传来,没一会儿,两个人的体温便趋同了。 两道一急一缓的呼吸声在这一小片天地响起,厚重的床幔垂下,当真是一点光亮都没有透进来。 近乎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环境,花满楼还是清晰地看清楚了将脸埋在自己肩膀上的少年。 对方冷白的脸因为睡着而弥漫上些许的粉意,像极了春三月绽放在枝头的桃花。 池屿闲的长相偏冷厉,像是一柄磨好之后出鞘的利剑。但在花满楼面前,他又是温和的,根本看不出来一丝一毫的冷意和默然。 曾经有人给花满楼说池屿闲这个人一看就是冷漠不近人情,让他多注意一些对方,万一之后被骗财还能有些准备。 但当时花满楼却回答对方: “阿池冷漠不好说话吗?我怎么不知道?” 甚至,他还盯着对方惊讶的目光缓缓说道: “他挺可爱的,或许是因为你们不熟吧。” 现在想想,阿池还真的只在他面前自在一些,露出和年纪附和的一些生动。 全然不似外人口中所说的那样冷漠无情。 这么一想,花满楼的心不由得怦怦直跳。 既然这样,那是不是说明对方也并非没有丝毫的动心?应当是的吧?不然怎么会只亲近自己呢? 花满楼根本不去想是不是对方和自己认识太久的原因,原本垂在身侧的手慢慢地抬起,最终落在了池屿闲的腰后。 怀里的人腰挺窄,但并不是很柔软,反倒是充满了力量感。恐怕也就只有这种时候才显得有些软。 浅浅的呼吸声牵扯着花满楼的心,它随着池屿闲的呼吸声一下一下地跳动着。 花满楼眉眼温柔稍微垂眸在怀里人乌黑的发顶落下了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 等对方醒来吧,等阿池醒来就说清楚。 -------------------- 作者有话要说: 不出意外的话,三万字之内就可以完结噜。 第113章 if番外 竹马竹马九 等池屿闲睡醒之后已经接近傍晚了,他一觉睡了那么久,相比晚上又要睡不着了。 而被他拽着一起躺下来的花满楼并没有太大的睡意,却还是跟着就这么躺了一下午。 只不过和池屿闲不同的是,他是睁着眼睛看了对方一下午,脑海里满是各种各样繁杂的思绪。 “你早就醒了吗?” 池屿闲刚醒来就看到了身边人温柔且冷静的双眸,便下意识地以为对方早就醒来的。 同时,他还发现自己正宛如八爪鱼一般地扒在了对方的身上,宛如溺水之人紧紧地扒着一根浮木。 “差不多。” 花满楼并没有告诉对方自己这一下午根本就没睡,生怕对方会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饿不饿?” 他原本是想着等池屿闲醒来之后就和对方商量那件事情,但看着少年依旧惺忪的睡眼,心里不由得有些无奈。 “有点。” 池屿闲抬手掩唇打了个哈欠,和花满楼说了一会儿话才真正地清醒过来。 他起身准备下床,正抬手准备穿衣服,结果穿着穿着就察觉到了些许的不对劲。 池屿闲系腰带的动作几不可察的稍微一顿,但不是很明显。 就像花满楼无比了解他一样,他也是很了解花满楼的,因此才从对方今天下午的状态中察觉到了什么。 只不过现在他还没搞明白到底是什么,因此也并未主动开口提及这件事情。 尽管如此,池屿闲还是在心里暗自猜测道: “怎么觉得花满楼一副心虚的模样?难不成是做了什么愧对我的事情?” 想到这里,他稍微挑了一下眉梢,还微微侧目不甚明显地瞥了花满楼一眼。 而对他的视线向来敏。感的花满楼此时心里在想着另一件事情,便没有注意到他的表情。 “想吃什么?” 见池屿闲穿好衣服已经站在了床边,花满楼便从刚才繁杂的思绪中回过神来,这才抬手拿起放在旁边的外衫穿上。 “和昨天一样。” 花满楼听罢微微颔首,在经过池屿闲的时候动作无比自然地抬手轻轻地按压了一下对方的头顶。 原本池屿闲是察觉不到什么的,毕竟这种亲密的动作对方做过不止一两次,他早就习惯了。 可这次不同,池屿闲亲眼看着花满楼在摸完他的头之后红了耳垂。 池屿闲: “……” “你怎么了?” 稀奇,太稀奇了。花满楼竟然害羞了?这有什么好害羞的?还是说之前的每次对方都这么害羞? 池屿闲微微低垂下眼眸,都已经陷入了沉思。 总不能是他之前观察不仔细根本没发现吧? “嗯?”花满楼听到他的询问之后便转过了头来, “什么怎么了?” 他眼中流露出恰当的疑惑,而刚才微微透着粉红的耳垂此时也恢复到了平常的雪白,仿佛刚才只是池屿闲的错觉似的。 “没什么。” 池屿闲一开始是想继续追问的,但他仔细一想,又觉得没什么必要,万一说出来之后花满楼害羞得再也不摸他呢? ……不对,他干嘛非要执着于让花满楼摸他? 第298章 正当他心里满是纠结的时候,花满楼早就出了房间,那抹雪白的衣角眨眼间就消失在了拐角处。 罢了罢了,想这么多干嘛? 池屿闲无奈地耸耸肩,表面上一副毫不在乎的模样。至于他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那便不得而知了。 * 吃过饭后,池屿闲照例往花园走,只不过他并不是为了赏花,而是单纯地想要散步消消食。 见状,花满楼也跟了上来,只不过一句话都没说,只是安静地走在他身边。 今晚的月色不错,天上没有星星,一抬眼只能望见那轮明月,宛如一个大玉盘。 微风轻抚,吹起了两人身上的衣衫,池屿闲的衣袖不免和花满楼的袖子纠缠在一起。 他感受着拂面而来的夜风,闲适地微眯着双眼。 旁边的花满楼张了张嘴,却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心里即是期待又是纠结,像是整个人都在火上煎烤似的。 “你今天怎么了?” 到最后还是池屿闲主动开口打破了寂静,微微侧目看着身边的白衣少年,眼中流露出适当的疑惑。 闻言,花满楼刚才在心里打好腹稿的话通通被忘掉,整个人都有些卡壳。 见状,池屿闲心里更是好奇了,毕竟花满楼向来都是从容不迫的,很少露出这种表情。 “嗯?” 他吊了吊眉梢,还往后退了几步以便可以抬眸好好打量着对方。 “你也觉得我有些古怪?” “也?” 池屿闲皱眉,语气有些平淡: “还有谁察觉到了?” 听到他话里暗藏的不满,花满楼突然放下心来,微微一笑,缓缓道: “我娘。” 听到这两个字之后,池屿闲脸上的表情顿时变了,浅笑着说道: “这样啊,伯母倒是观察仔细。” 花满楼闷笑几声,那双刚才还盛满了愁绪的眼眸里顿时溢满笑意。 这让池屿闲心里更加得好奇了,不是很明白他的情绪为什么会变得如此之快。 “你想知道吗?” 花满楼冷不丁地开口询问。 “……”池屿闲有些无语地白了他一眼, “当然,不然我问你做什么?” 相比于想要得知究竟发生了什么,池屿闲心里更多的还是担忧。 花满楼这么反常,该不会是遇到了什么难事吧? 其实和他想的也差不多了,花满楼确实是遇到了难事,只不过对方的难事和他所想的难事不一样而已。 被呛了一句的花满楼也不恼,脸上依旧是温柔的笑,就连看向池屿闲的目光都是极致温柔。 触及到对方的目光之后,池屿闲心里咯噔一声,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现在的气氛不太对,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不流通似的。 要不然,他怎么会有些喘不过来气? “你看着我做什么?” 池屿闲侧过头躲开了花满楼的目光,语气疑惑,看似毫无反应,实则心里已经怦怦乱跳了。 见状,花满楼心里也开始快速地跳动: “和你说话不应该看着你吗?” 他反问回去,随后上前一步拉近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你真的很想知道?” “……” 池屿闲原本还在怦怦直跳的心顿时被他这么一句话给卡住,不由得无奈开口: “你什么时候这么磨磨唧唧了?” 还不是因为你…… 花满楼在心里暗自想道,只不过也没有说出来,毕竟他知道,万一自己把这句话说出来,眼前的人就会气呼呼地转身就走。 他稍微皱了一下眉,似乎是在想着该如何开口。 见状,池屿闲也不急了,双臂环抱着等待着对方开口。 “你有心悦的人吗?” 花满楼突然问道。 原本以为他要说什么的池屿闲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都愣住了,似乎是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问。 “我……” 他刚准备回答,对方又连忙说道: “你自己想想。” 虽然不理解花满楼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池屿闲还是垂眸认真思索了片刻。 不知道为什么,他原本是想说没有的,但触及到花满楼的目光之后,他竟然犹豫了。 怎么会这样?他纠结什么? 不对,不是自己在问花满楼吗?怎么变成对方问自己了? “我有没有喜欢的人怎么了?” 他躲避着这个回答,皱眉: “你要是不想说就算了。” 说罢,他便准备转身离开。 背后响起一声无奈地叹息声,成功地让他停下了脚步。 “我有时候在想,你究竟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嗯?” 池屿闲确实停下了离开的脚步,他转过身,借着明亮的月光看清楚了花满楼脸上此时的表情。 温柔,无奈,甚至还有几分的深情。 看到这一点之后,池屿闲猛地反应了过来,喉结上下滚动了一番,心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 “你有喜欢的人了?” 他垂在身侧被宽大广袖遮掩的手紧握着,抿着唇看向对面的白衣少年。 花满楼原以为他是想明白了自己是心悦他的,只不过听到这句话之后就有些发愣。 这话听着怎么有点像是……吃味了? 他不是很敢确定,于是便试探地开口回答: “嗯。” 第299章 还真的是有喜欢的人了?! 池屿闲听到这句话之后脸色猛地一变,心里很是难受,像是被一只大手紧紧地攥着不松手似的。 他抿唇,极力掩饰着自己内心的不爽: “哦,原来是这样。” 说完这句话之后,池屿闲刚想转身直接离开,但又觉得这么做有些奇怪,于是便留了下来。 月光洒在他的身上,像是为他镀上了一层银子似的。 “那……你喜欢的人是谁?”池屿闲喉咙发紧,但还是故作毫不在意地询问, “我也没见你和谁家小姐交好。” 花满楼听清楚他说的到底是什么之后顿时露出一抹无奈地笑意: “你也认识他。” “我也认识?”池屿闲皱着眉,强忍着心里的难受, “我可没和姑娘家见过面。” 似乎是担心再这么下去眼前的人会被他气走,于是花满楼轻叹一声,上前抬手拉住了他的胳膊。 “不是姑娘。” “不是姑娘?” 池屿闲有些惊讶,脑海里不由得回忆着花满楼认识的男子,越想脸色越难看。 “你喜欢陆小凤?” 他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花满楼,心像是碎成了好几瓣似的一直泛着痛。 花满楼被他这句话也吓了一跳: “不是,我们只是朋友。” “哦。” 池屿闲低垂下眼眸,在心里想道: “我们也只是朋友。不对,我为什么这么想?” “我喜欢的人就在眼前。”花满楼浅浅一笑,眼中满是柔情。 第114章 if番外 竹马竹马完 什么? 池屿闲听到花满楼说的这句话之后就愣住了,抬眸只知道呆呆地看着对方。 看他还有些没反应过来,花满楼无奈一笑,随即便再次开口说道: “我心悦的人就在我面前,此刻此时。” 这么直白的一句话,若是池屿闲再听不懂那恐怕真的就是笨蛋了。 他原本紧紧攥着的手猛地松开,反应过来之后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近在咫尺的花满楼: “你……喜欢的人是我?” “嗯。” 再次得到回答之后的池屿闲忍不住想要后退,却被花满楼反手握着手腕给留在了原地。 “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呢?” 花满楼一鼓作气地开口询问,看样子是非要得到一个回答了。 而此刻大脑还有些混乱的池屿闲根本没什么心思去思考究竟该怎么回答对方。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对方喜欢他这一件事情,一会儿怀疑地想究竟是为什么,一会儿就觉得有些开心,整个人像是分裂成了两半似的。 “阿池?” 花满楼看出了他眼中的情绪,大概也清楚了他的想法,只是一直听不到对方亲口承认,心里还是有些忐忑。 “我……” 池屿闲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转移开视线,低声道: “我现在还没想好。” 听到这句话之后,若是说不失望那是假的。但花满楼也不想如此逼迫着对方,只好无奈一笑: “好,那你好好想想。” 说罢,他便松开了一直拉着对方手腕的手。 猛地失去钳制之后,池屿闲心里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刚想转身离开这里,又觉得这样做像是在落荒而逃似的。 该纠结的人难道不应该是花满楼吗? 池屿闲皱着眉头,迅速地抬眸看了花满楼一眼,原本是想很快就收回视线的,但没想到对方竟然一直都在看他。 这种柔软温和的目光倒是让池屿闲情不自禁地面红耳赤起来,一看就并非毫无感触的样子。 花满楼心里总算是稍微松了一口气,悬着的心总算是落地了。 “你不必太有压力,”或许是看出来了池屿闲心里的纠结,他开口开解着对方, “哪怕……” 他原本是想说“哪怕不喜欢也没关系”的,但话到嘴边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了。 见状,池屿闲总算是露出一抹浅淡的笑意,就像是往常一样,仿佛刚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似的。 这一点让花满楼刚刚落地没多久的心再次悬起来。 池屿闲抬眸,纤长的眼睫上下翩飞着,那双深色的眼眸映着月光,此时就像是在闪闪发光似的,将花满楼的整个心神毫不费力地就吸了进去。 “我会好好想的。”他这般说道。 闻言,花满楼只好无奈地笑了笑: “好。” 不然他还能怎么办呢?若是阿池不喜欢自己,他还能强迫对方不成? 不过,花满楼原先以为对方起码要思索,最少也得一两天。可却没想到,当他们沿着那条铺满了鹅卵石小路走出花园的时候,身边的人猛地停下来脚步。 “怎么了?” 花满楼转身看向他,背后就是那轮明亮却不耀眼的月亮。 “我想好了。”池屿闲说道。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倒是让花满楼心里咯噔一声,哪怕心里早就有了把握,但当亲耳听到他这句话之后还是不由自主地紧张了起来。 “嗯?如何?” 花满楼说话时仔细听似乎还能听出来他颤抖的声音,虽然脸上的表情和平时没什么差别,但还是能看出来几分紧张。 见状,池屿闲不由得笑出了声,眉眼弯弯的样子很是漂亮。 “怎么了?” 第300章 池屿闲轻咳一声,抬眸上下打量着眼前长身玉立的花满楼。 对方不知不觉间就比他高了这么多,以至于他现在竟然需要抬眼才能和对方对视上。 就在他打量着对方的同时,花满楼心里都已经紧张得不行了,仿佛有一把刀悬挂在他的心上似的,只需池屿闲一声令下就能将他判刑。 “我不……” 池屿闲收敛起脸上的笑意,随后便认真地开口,只不过他的话才说了两个字,便被花满楼猛地抬手捂住了嘴。 鼻尖触碰到了对方带着茧的粗糙掌心,似乎还能嗅到淡淡的香味。 “等等,你等我缓一下再说。” 花满楼苦笑一声,原本想得好好的事情在听到对方那句“我不”之后便骤然崩塌。 他也不在乎对方接下来要说什么了,无非是“我不喜欢”。 而被他捂住嘴的池屿闲稍微挑了挑眉,目光上下扫视着眼前的人,从对方略有些苍白的脸上似乎猜到了对方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池屿闲不甚优雅地白了他一眼,然后抬手扯下了花满楼的手,略有些没好气地说道: “我话完没说还呢,你怎么就露出这个表情了?” 他说完之后就无奈地笑笑,仿佛是觉得花满楼刚才的样子有些好笑: “你这难过得也太早吧?” “咳咳咳。”花满楼听清楚他说的话之后便收回了手,脸上确实出现了几分尴尬。 “你继续说。” 池屿闲勾起唇角,认真地看着面容俊雅的花满楼,眉眼弯弯: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喜欢我,不过……” 他故意拉长了声音,果然便看到了站在他对面的人不可避免地露出一抹紧张。 “不过我的想法和你差不多。” “差不多?”花满楼甚至都来不及开心,倒是注意到了对方话里的那一句“差不多。” “我和你想的一样。” 见他很在意这三个字,于是池屿闲连忙重新说了一句。 “我……” 花满楼看着眼前的人皱起了眉,犹豫了片刻之后又突然开口说道: “我可能不像是你心里想的那样,若是你之后对我没什么兴趣了,最好提前告诉我。” 话音刚落,池屿闲便感觉到整个身体猛地被对方拽了过去,随即便落入一个温暖宽广的怀抱。 “不会的。” 花满楼说道,语气舒缓,眉眼温柔,就连抱着池屿闲的双手都不是十分用力的,而是虚虚地一揽。 “我对你绝非一时感兴趣,而且,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了,你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比谁都清楚。” 他说完之后便抬手轻轻地抚摸着池屿闲的头,像是之前安抚对方那样,一下又一下的。 而被他抱在怀里的池屿闲感觉到这一点之后也像是往常被安抚时一样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我知道了。” 或许是觉得在外面就这么抱在一起有些不好意思,池屿闲便闷声回答,说完话之后就忍不住抬手去推抱在他的花满楼。 “回去了。” 花满楼顺从着他松开手,脸上的表情再次恢复到了之前池屿闲所熟悉的那种温柔,刚才的焦虑和紧张荡然无存。 当然,这只是他看不见花满楼的内心而已,其实花满楼心里在高兴之后又有些惶恐,生怕刚才的一切只是池屿闲来哄他的。 不过,他对池屿闲也是了解,知道对方不会做出这种事情,这才渐渐地冷静下来。 两个人并肩往回走,身后是明亮的月亮。 池屿闲低着头看脚下的鹅卵石小径,在互相说明心意之后他便不知道该继续说什么了,一时之间竟然有些尴尬。 见状,花满楼微微一笑,垂在身侧的手伸过去轻轻地牵住了他的手,力气不大,只要他不愿意就能轻松甩开。 不过,池屿闲并没有甩开花满楼,而是就这么安静地任由对方牵着自己。 两个人都是第一次谈情说爱,因此有些事情还根本不熟练。 花满楼手掌心里握着是的心上人的手,修长且骨节分明,好看极了。 一阵夜风拂过,吹起了池屿闲的衣摆。 他突然抬眸看向了身边的人,冷不丁地问道: “这件事情……要告诉伯母和大哥他们吗?” 池屿闲想到这里,心里不由得紧张,下意识地开始想着万一大哥他们不同意该怎么办,万一他们觉得自己一直待在花家就是为了这一刻该怎么办。 瞥见他眉眼间的纠结,花满楼轻而易举地就知道了他现在究竟在想着什么,于是微微一笑,安抚道: “你想的那些都不会发生的,这么多年了,难道你不清楚吗?” 池屿闲自然清楚,只不过,之前他是作为花满楼的好朋友才待在花家的,伯母和大哥他们对自己好也正常,但现在不一样了,他和花满楼在一起了,他们是否还会像之前一样就不一定了。 他可是个男子,和男子在一起,自然会受到世俗的偏见。 花满楼轻叹一声,停下脚步,抬手再次将对方揽入怀里: “放心吧,不会的。” 白衣青年垂首,轻轻地在池屿闲的头顶落下了一个轻飘飘的吻,轻到池屿闲根本就没有察觉到。 “有我在。”花满楼说道,短短的一句话便给足了池屿闲安全感。 “嗯,我相信你。” 第301章 池屿闲抬眸望着花满楼那双温柔的眼睛,随后便跟着笑了起来。 他的长相偏凌厉,不笑的时候显得整个人都不好说话,冷漠至极,可等他脸上露出笑容的时候,仿佛世间上的一切美好的东西都比不上这抹淡淡的笑。 花满楼眉眼弯弯,心里也跟着高兴了起来。 * 两个人在一起之后,其实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主要还是因为两个人在一起之前和在一起之后的相处几乎差不多。 这个时候池屿闲才明白为什么之前陆小凤会说他们两个人相处有些怪,原来如此。 在池屿闲和花满楼在一起的第五天便是花满楼的生辰,为此,他早早地就去了许仲林那里把刚雕刻好没多久的玉佩给那里回来。 而且,池屿闲还担心只有一块玉佩看上去有些寒颤,还特意找了个漂亮的雕花木盒装着。 花满楼生辰那天没请多少人,桌上一起吃饭的都是家里人——除了池屿闲之外。 不过他在花家待了这么久,大家早将他当做是家里人了。 而池屿闲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想的,竟然有些不好意思。等到花满楼询问他为什么的时候,他竟然说道: “总觉得我带坏了你,面对大哥他们的时候就难免会有些不好意思。” 花满楼听完他这些话之后都有些哑然失笑,连忙抬手将人抱在怀里安抚了片刻: “为什么会这么觉得?若真要这么说,恐怕还是我带坏了你,是我先挑明的。” “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了?” 池屿闲说不上来,只好作罢,抬手回抱着花满楼,轻轻蹙眉: “还是不要先告诉他们吧?我担心他们接受不了。” “好。”花满楼无奈,只好顺着他。 不过池屿闲不知道的是,花家的人早就知道了这件事情。花母是自己猜到的,那天喊花满楼过去谈心的时候就差不多猜到了。 而花家大哥则是那天晚上回去的路上不小心撞见了他们抱在一起,当时花满楼也察觉到了,为了不让池屿闲知道之后羞愤,于是便向对方递了一个眼神。 第二天的时候大哥便私下找花满楼问这件事情来了,随后又将这些事情告诉了其他人。 不过短短一两天,花家所有人便在池屿闲不知道的时候都得知了这些事情。 他们都在一起相处了十几年,自然知道池屿闲是什么样的性格,若是知道了这件事情之后恐怕又要害羞尴尬了,因此他们便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 花满楼生辰那天晚上,池屿闲在吃过饭回来之后便将自己要送的礼物从房间里拿出来送给了对方。 “这是什么?” “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池屿闲微微笑着。 见状,花满楼心里便好奇,听话地开口木盒子看了一眼,等看清楚里面装的究竟是什么的时候不由得露出一抹惊讶。 装在木盒子里是的一块通体洁白只有两三点墨色的玉佩,而那两三点墨色被人用巧思雕刻成了墨色的兰花,亭亭玉立的很是漂亮。 “这是送我的?” “当然。” 池屿闲坐在桌子旁边,手肘支在桌面上,双手托着腮: “喜欢吗?” “喜欢。”花满楼点点头,将那块玉佩从盒子里拿了出来。 这玉佩拿出来之后一透光便更好看了,像是盛了一汪清澈透亮的水似的。 “要帮我带上吗?” 花满楼抬眸笑吟吟地看着面前正坐着的人,声音温柔地开口问道。 池屿闲没回答他,但是站了起来走过去抬手接过了他拿在手里的玉佩,随后便低下头来将玉佩系在了他的腰间。 系完之后,池屿闲退后了几步,垂眸看着,然后才满意地点点头: “好看,很衬你。” 看到他眼中的满意,花满楼微微一笑: “我会一直带着的。” 这句话倒是让池屿闲满意地点了点头: “我亲自选的料子,还特意找人雕刻,你敢不一直带着?” 他这时的模样倒是嚣张,神采飞扬,只需一眼就能吸引到其他人的目光。 花满楼看着他,不由得有些干咳,于是便上前一步抬手将人逼退到抵在了桌沿上。 “怎么了?”池屿闲还没察觉到有什么不对,抬眸好奇地看着他。 花满楼微微一笑,一副朗月清风的模样,可他接下来所做的却不像是所表现出来的那样了。 被抵在桌子旁边亲了片刻的池屿闲满脸通红,像是被煮熟了的虾似的。 “这么害羞的吗?” 看着他这幅模样,花满楼不由得开口打趣着: “不是已经亲过好几次了吗?” “那又怎么了?” 池屿闲被他逗得有些恼羞成怒,顿时侧过头去躲开了他的视线,冷白如雪的耳垂就在他的目光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漫上绯红。 花满楼忍俊不禁,但还是强行忍住了,不然对方就要真的生气了。 “好了,不逗你了。” 他抬手再次将人捞到怀里,就这么安静地抱着,什么也没做。 周围顿时安静了下来,只能听到两个人逐渐趋同的心跳声,还有呼吸声。 池屿闲被紧紧地抱在怀里,脸颊贴在对方的胸口,不仅可以听清楚对方的心跳声,还能感受到对方胸口的肌肉。 他抬眸,下巴便抵在了花满楼的胸口。 第302章 “怎么了?” 花满楼察觉到了他的目光,于是垂眸,纤长的眼睫便也跟着垂下,从他的这个角度来看,便能清晰地看清楚对方的脸,甚至都能数清楚到底有多少根睫毛。 “没什么。”池屿闲摇摇头。 他抬手环抱着对方的腰,那双漂亮的墨色眼睫便直勾勾地看着对方。 “嗯?” 花满楼笑了出来,原本按在对方腰后的手便轻轻地拍了拍。 “只是想看看你。” 如此直白的一句话倒是让花满楼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但他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耳垂微红。 见状,池屿闲不由得抬起手去捏了一下,很柔软,还带着惊人的热度。 “好了。”花满楼无奈一笑,抬手将池屿闲捣乱的手给引了下来。 * 不过,池屿闲最后还是发现了花家上上下下的所有人都知道了他和花满楼在一起的事情。 主要还是因为那几个小孩子,或许是因为父母在他们面前说过这些事情,因此他们也记了下来。 “哥哥哥哥,你和七叔成亲之后我该叫你什么?” “哥哥为什么要和叔叔在一起?那我可以吗?” 诸如此类的问题层出不穷,原本只是来看这些小崽子一面的池屿闲顿时眼前一黑,根本都不敢相信他们竟然会说出这些话来。 “来,告诉哥哥,你们怎么会这么说?” 池屿闲双眸微眯,然后便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他蹲下身来抬手将一个扎了两个辫子的小女孩给抱在了怀里。 对于池屿闲,这些小孩子早就熟悉了,因此才会追着他问这些事情。 听到他询问之后,这些小孩子便三言两语地讲了起来,叽叽喳喳地闹成一团,不仔细听根本听不清楚哪句话到底是谁说的。 池屿闲微微一笑,抬手挨个拍了一下他们的脑袋,拍完之后就放开了他们。 “哥哥,你还没回答我们呢。” 闻言,池屿闲微微一笑: “哥哥也没有说要回答你们。” 说罢,他便快速地抽身离开,身后一群还没他膝盖高的小孩子连忙追着他,一边追还一边大声吵闹着。 只不过池屿闲到底比他们高,三两步就甩开了他们。 周围安静下来之后,他抬手捂着脸,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些许的不好意思来。 一想到认识的那些长辈曾在小孩子的面前说过这些事情,他整个人便先是着了火似的冒起了烟。 “真是的,既然知道了那为什么还假装不知道?” 池屿闲无奈地自言自语,不过,他并没有因为这些事情生气,反倒是松了一口气。 既然家里的人都知道了,那他也不用担心该怎么告诉他们了。 想到这里,池屿闲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来,甚至都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 等他回去的时候,花满楼还没有回来,对方一大早就出去了,像是有什么事情要办。 今天阳光很好,照在身上暖洋洋的。院子里之前种下的花现在也开了,五颜六色的,随着一阵风吹拂而来,各种花香夹杂在一起迷漫开来。 看着眼前的这些,池屿闲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更别说还没如此好的阳光照着了。 他抬手掩唇打了个哈欠,随后遍布进屋搬了一个竹制摇椅出来。 池屿闲将摇椅放在了院子中央,又害怕硌得慌,还拿了一张毛茸茸的毯子铺在下面。 做好这些之后他便躺了下去,刚一躺下去整个人都向后倒去,只不过并没有摔倒,而是慢悠悠地晃了起来。 躺在摇椅上晒太阳很舒服,舒服得人都快要睡着了,更别说本就有些嗜睡的池屿闲。 他打了个哈欠,又觉得阳光有些刺眼,于是便抬手在一旁摩挲了片刻,摸出来了一块感觉的帕子之后便展开盖在了脸上。 这帕子很是柔软,刚盖到脸上的时候还感觉到了些许的凉意,随后就暖。 只不过池屿闲在意的是从这帕子上嗅到的味道,淡淡的,他一闻就知道是花满楼身上的味道。 他心里正想着对方,一阵熟悉的脚步声就由远及近地传来了。 “快来,一起晒太阳。”池屿闲拉长了声音说道,还抬起一只手招了招。 花满楼看着他,随后缓缓地往那边走,走动时带起一阵微风和花香,恰似池屿闲从帕子上嗅到的。 “好,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