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蓝摇曳（GL，科幻军事类，姐妹百合肉文）》 序 碎片一 公历22XX年，北半球第八防区 漆黑的夜空中，破碎的流星雨划过天际，那是无数空天战斗机的残骸，剧烈的磨损烧蚀过程中，大气层为它们镀上一圈圈橘黄色光晕，就像风中摇曳的烛火。 近地轨道的战斗已经结束，天空中再没有人类飞行器的踪迹，只剩下一团雾霭般的灰色混沌静静地悬挂在天幕之上。与此同时，地平线的远方，一枚枚近轨导弹正划着明亮的橘黄色尾迹升上高空——这是联合部队最后的反击。导弹纷纷抛离推进段做着最后的轨迹修订，整流罩破开，从中抛射出无数子弹头，密密麻麻地向混沌涌去。 上千个太阳陡然升起，转瞬又黯淡，耀逾千日的光华很快赶上了正位于太阳系外围的疏散舰队，有那么一瞬间，舰队观测员甚至误以为这是恒星的耀闪。而他们的家园，蓝星，此刻却迎来了冗长生命中最美丽的一刻，电离层上残余着朵朵鲜花般的蓝色火球；中间萦绕着缕缕因高能粒子击穿大气而产生的炫目极光带——远远看去，就像一枚五彩斑斓的蓝宝石。 而这一天，正是新纪元的开始。 碎片二 新历960年 新玻江座 爱丽丝行星系 第二小行星带 层层迭迭或大或小的陨石构成的陨岩带中，一艘科研船正停靠在一颗半径数公里的小行星左近，借助机械臂进行着开掘作业；稍远处还可以看到两艘军用护卫艇，其船身上银白色的防激光涂层反射着恒星微弱的光芒。 【开掘作业已完成】（注1） 科研船指挥室内，全息屏上浮现出这样一条信息。 【勘探人员注意，立即集合】 坐在控制台前的年轻女子发布完命令，便起身离开座椅，她有着旧世界东亚人种惯有的清秀面容，一双纯黑的眼眸中内敛着深邃的光华，竟是一个清丽的美人。进入装备室，她熟稔地将黑色长发束成马尾塞入头盔，穿上舱外活动服，同其他人一同降入气密舱。 这个小行星带以前是个矿区，自从发生一系列事故后被迫关闭，而新联政府却对事故调查漠不关心。直到半年前，一架军机在该区域失事，这才引起了重视。 尸检发现驾驶员体表并没有创伤，神经组织却尽数坏死，新联防卫总局对造成这种效果的根源产生了兴趣，于是四个标准月（注2）前，他们牵头成立了以无国籍学者姬雨为首的秘密调查组。经过一段时间的勘察，结合历次事故地点的分布规律，调查组最终将目标锁定在了这颗无名小行星上。 姬雨很快同助手通过钻探口进入了小行星内部，他们身后还跟着几名穿戴半动力装甲的新联士兵，他们都是防卫总局指派的“安保人员”。虽然作为组织及出资方，防卫总局有权力做此安排，不过身着单兵装甲，手持突击步枪，还拿枪指着“被保护者”后背的“安保人员”，到底还是过于诡异了。 索性这诡异的情景并未持续多久，随着路程的深入，一行人很快就有了发现——钻头开凿破碎出的甬道壁上开始呈现出淡淡的蓝色，且越往内颜色越深，沿着这条甬道继续前进，众人最终遇上了一堵半透明的晶体墙。淡淡的蓝光从内部渗出，使这墙看起来相当脆弱，不过墙面上钻头遗留的细密刮痕证明这只是错觉。 这堵晶体墙作为自然产物显然过于精致了，但也不是普通人造物，姬雨选择将其归入遗迹的范畴——自从先驱者来到新玻江座后，陆陆续续有不少神秘的遗迹被发现，它们一般被认为是新玻江座前代外星文明的遗物，因此有着极高的价值。也正因为这个，历次遗迹的采掘与研究工作都是由各星区政府直接经手的，对于她这种中立国籍的学者来说属于禁区。一直想不通这次新联军方假手于她的真实用意，因此姬雨一开始便留了个心眼。 谨慎无疑是学者的美德，而直觉又是女人最为倚重的武器。姬雨吸了口气，摆手示意所有人先行回撤，但“安保人员”们却有了异议，他们纷纷打开枪支保险，若有若无地将枪口指向这一行人。姬雨眼皮一跳，无奈之下只得下命令继续探查。 继续下去并不安全，不过姬雨觉得这样也不错，学者的探究欲被激发出来，她的确想看看，这堵墙后面到底有什么，能发散出如此柔和绮丽的光芒…… . . . 新玻江座联合体政府今日发表声明，前日新伊甸第二小行星带发生的剧烈闪光系军方武器试验所致，试验是在绝对安全的前提下进行的，民众不必担心…… ——《新伊甸每日新闻报 社会版》 注1：【】代表系统提示音，电子合成音，系统信息或通讯信息 注2：标准时，所有时间单位均默认为旧世界蓝星的年，日，时，秒，周，称为标准时，与本地星球时间进行换算。 【第一卷静影星篇】第1章清霖 第1章 清霖 这是颗纯净且美丽的星球，摇曳的林海之上，蔚蓝明净的天空中，缕缕白云正随风而过。 苍翠茂密的森林间，溪流清澈的水面上，倒映出一名少女美得很不真实，还带着几分青涩的容颜。柔顺的黑色长发下，一张完美的瓜子脸精雕细琢，无可挑剔；明丽得更胜最晶莹蓝宝石的清澈双眸，微微颤动似承载着露珠的长长睫毛，精致小巧的琼鼻，还有那微微抿着，粉润晶彩的樱唇，无不诉说着她的明媚不可方物；而她那若最纯净初雪一样晶莹洁白的肌肤，好似吹弹可破，竟比刚去壳的鸡蛋还要白皙柔嫩几分。 不管一缕稍稍凌乱的发梢俏皮地触到了鼻梁，也不顾有润湿的发丝自耳后沾上脸颊，许是因为自己明丽的蓝眸过于迷人,少女呆呆注视着水中的倩影，竟有些痴了，半晌才露出苦恼埋怨的神色。 嗔怒地将水面搅乱，这少女随即立起身来，白蓝色连衣短裙替她描绘出窈窕曼妙的身姿，淡蓝色长筒袜则为她勾勒出曲线柔美的腿型，短裙下沿丝袜上沿露出的白皙肌肤，若隐若现而又若即若离；幸好宽大的长袖为她平添了几分恬静，否则就有引诱的嫌疑了。 少女轻叹口气，又呆了半晌，这才颇为纠结地复又俯下身去，从耳后分出几缕发丝仔细地用蓝绸左右分别系好，并别至耳前，末了还在绸带间系上两串缀有细碎蓝色晶体的饰物；身后披散到臀际的流云长发，也早已用蓝绸分出几缕系上，其间还透出点点水晶的光辉，直如夜空中流淌的银河般华美。 最后拭去脸颊上残留的几颗水珠，她终于如释重负地起身。初升的太阳光芒柔和，云淡风轻的，四周的林木也是绿意盎然，这是个令人神清气爽的日子，不过这个名为姬蓝霖的少女还是有些忐忑。 她伸展腰肢，深吸口气，这才鼓起勇气向树林深处走去。 早在旧世纪，就有人提出过这样的观点——对于陆地植物群落而言，组员总体上都有占有更多空间，以获取更多能量的生长趋势。且不论这个观点是否严谨可靠，单看眼前这片被茂密森林包围着的空地，就着实令人费解。 不过一看到那横陈在空地中间的飞船残骸，也就可以解释了——船体残骸近两百米长，船壳上遍布有风雨侵蚀的痕迹，残缺的涂装背景下，“research”这个单词还依稀可见，竟是一艘科研船，而船身上深深的灼烧痕迹则表明它紧急迫降的经历。 附近还有几间简陋却坚实的棚屋，加上空地中央一处篝火的余烬，竟似有人居住。 砰砰砰！ “喂！”是清澈悦耳，令人心神荡漾，且能让人心柔转为水的动听女儿声。 “喂？”姬蓝霖又敲了敲舱门，回应她的却仍是砰砰的闷响，她恨恨地跺了跺脚，立时更加生气了。 “肯定又干那事去了！”这少女双手叉腰，自言自语地抱怨道。 自数年前，这星球上就只剩下姬蓝霖和她姐姐姬蓝漪了。虽是最亲密的双生子，但两姐妹除外貌外相似之处并不多，连姬蓝霖都不得不承认，姐姐方方面面远胜自己。力气没对方大心思没对方细智商没对方高也就罢了，更令她不解的是，作为双胞胎姐妹，竟连身材都差那么多。虽然明知没有依据，但姬蓝霖总忍不住猜测出生前被掠走养分的可能性。而这些咬咬牙也就忍了，断断不可接受的是，对方竟还拥有莫名其妙的超能力。 姬蓝漪幼时就能用意念点亮荧光灯，后来发展到可以掌控身边电流强弱与流向的程度，当时她俩的母亲姬雨对此惊叹不已，于是总撇下姬蓝霖，同姬蓝漪去实验室进行所谓的实验。而现在姬雨不在了，情况不但没改善，反而变本加厉了许多，姬蓝漪隔三岔五就会去实验室呆上半天，陪姬蓝霖的时间却愈发少了，如此一来，后者也愈发不乐意起来。 也不知道到底在忙些什么！怎么不去跟那些仪器过日子得了？很是气愤的，姬蓝霖第N次这样腹诽道。 但是气愤与嫉妒着的同时，不可否认的，姬蓝霖更多的却是自豪。虽然不知道外界的评价标准，但她总本能地认为姐姐是个非常了不起的人。不过，最最重要的是，这人再了不起又怎样？这颗星球上就只有她们俩，她再厉害也只能陪着自己，这是道单选题，还只有一个备选项。 或许能加个期限，那就是永远，这样想着，姬蓝霖的心情便好了许多。 有时敲门并不代表没有门卡，只是希望对方来为自己开启回家的门而已，姬蓝霖嘴角微微上翘，很快用门卡刷开了舱门。 姬蓝霖的家——这艘破损的科研船曾紧急迫降过，因此即使经过几次修补，内部仍有不少损毁的痕迹。驾轻就熟地穿过一段严重变形的舱道，又轻巧地避开几具悬在过道中央的冷光灯，几番转折之后，姬蓝霖终于进入了卧室。 这是间稍显狭小，但非常整洁的房间，阳光从舷窗透入，穿过书桌上盆栽凌香花绿意盎然的枝叶，最后洒落在些许泛黄的白床单上；而床则是常见的单人双层橱柜式——在广袤无垠的太空中，下至回收艇艇长，上至战列舰舰长，都很乐意压榨船员们本就少得可怜的私人空间。 不过因为上铺如今堆满不明用途的杂物，这床现在只有下铺能用。姬蓝霖利落地甩掉靴子，蜷腿盘坐上床，往上铺床板缝隙中随手一掏，便顺出一本扉页泛黄的旧杂志，立时目不转睛地翻阅起来。而在这本杂志封页上，却赫然印着个全身赤裸，姿态撩人的金发女郎。也不知是哪个前船员的遗物，如今竟成了她的私人藏品——比起飞船主控计算机中繁复无趣的观测报告及参考文献，以及电子板中味同嚼蜡的实验数据，姬蓝霖显然更偏爱这类单纯用来“消遣”的杂志。 盯着书页上身材傲人，姿式露骨的金发女郎，且在心中幻想着某人同样的姿势，姬蓝霖轻易被挑动了欲念。与往常一样，她下意识挺了挺纤细的蛮腰，接着就夹紧双腿轻轻摩擦扭动起来。看来长期阅读这一类“休闲读物”，对她的身心造成了不良影响。 随着动作幅度的增大，奇怪的瘙痒感开始持续撩拨心尖，腿间长筒袜的柔滑触感虽然缓解了些许苦闷，但也令她渐渐不再满足，加快频率意图把这股燥热泄去，却如饮鸩止渴般起了反效果。 面对越来越奇怪的身体，这少女索性放下杂志，双手撑住床垫，双腿紧紧夹住用力摩挲起来。大腿根部逐渐泛起的酥麻快意令她意乱情迷，不过却仍不够——这样虽然舒爽，但到底还是欠缺了淋漓的畅快感。试图追寻更舒服体验的她很快就陷入了一个怪圈——在山腰无尽地攀爬着，却似乎永远也登不上顶峰。如此往复几次，她已然香汗淋漓，明蓝色的眼眸水雾晕染，似泫然欲泣，却仍无法达成所愿。 呆呆愣了几秒，姬蓝霖似是想到了什么，开始着手解去身上的衣裳，那娇滑软腻的雪白娇躯便裸露开来——不盈一握的椒乳骄傲地挺立着，纤细的蛮腰似乎能一手掌握，映上她那美得让人难以直视的容颜，更透出一份少女独有的性感诱惑。只见她又从自己的储物柜中取出一双亮蓝色吊带袜，这是她姐姐曾穿过的东西，前一阵子她心念一动就偷偷拿了一双，现在终于能派上用场了。 只来回摩挲着手中织物，姬蓝霖的脸蛋就悄悄染上一抹红晕，她小心翼翼地将纤足探入其中，再将袜口轻轻往上拉去。直观地感受到姐姐的一双美腿究竟有多长，身形娇小些的她一直将吊带袜袜口提到大腿根部才堪堪止住，柔顺的丝滑感与异样的背德感，使她的脊柱也阵阵酥麻起来。 最后笨拙地用吊带扣扣住纤细的蛮腰，准备工作终于告一段落，不过这少女也不急色，先是在单向镜前摆了几个青涩的挑逗姿势，又痴痴望了镜中人儿十数秒后，她这才开始行动。 躺回床上，因为丝袜触感过于舒服，因此一开始只敢小心翼翼地摩挲，不料即使这样都带来了超出意料的快美，不知所措地用力夹紧，反而换来更加强烈的刺激。 没尝过这种新奇滋味的姬蓝霖，当即无助地发出一阵类似小动物受伤的呜呜声，声调越来越低——只匆匆弄了几十下就要到达临界点让她心有不甘，但不堪的耐力也让她无可奈何。只是举起双腿竭尽全力地最后乱蹭几下，没多久便长长娇吟一声到达了顶点。她透出粉色的娇躯轻轻颤着，身体也抽搐着蜷成了一小团，一张俏脸则被染得血一样殷红，迷糊中还察觉到吊带袜袜口都湿了个透，却再也没力气理睬了。 “随她怎样好了。”这样想着，姬蓝霖便自暴自弃地睡了过去。 第2章涟漪 不知在混沌中徜徉了多久。 有微风拂过耳际，蜷伏在地的姬蓝霖悠悠醒转。她揉着眼睛，感受着身下的冰凉与光滑，不明所以——身侧被朦胧飘渺的云朵笼罩着，脚下则是从高空俯瞰大地的缩影。 她呆了呆，半晌才试探性着往前迈出一步，脚下那泛着微弱蓝芒，晶莹透明，如若无物的薄薄矩形晶片闪了几下，却没有碎裂。无数这种晶片组合联结起来，一直铺向目不可及的远方，横亘倒映出晴空的碧蓝与云彩的洁白，就如立于天蓝之中的镜湖。 又小心翼翼行了几步，少女的心神便被这景致牵引过去，渐渐忘却了无凭依的惊惧，只是步履轻快，四下打量，渐行渐远。 时间的流逝模糊又微妙，她眼前终于隐现出两个轮廓——那是两座长方体巨塔，一远一近悬浮于空中，光滑透亮的表面反射着天空的蓝与白，再加上长长的高径比，看上去壮丽非常。 更奇特的是，近处的巨塔塔顶还泛着微微蓝芒，不像夺目的阳光，而如午夜的月华，柔和温婉，幽幽若水，即使就这样看着，也能让人心底生出柔软来。而姬蓝霖更是直接看痴了，似乎在她心的最深处，有什么沉淀已久的东西即将满溢出来，带着五味杂陈的思绪。 巨塔漂浮在半空，并没有宛若空气的晶片与之相接。然而当姬蓝霖走近它时，四周原本充当“砖石”的晶片却纷纷分离飞散开来，如群鸟般聚集，重新组合成形，晶片铺就的阶梯从她脚下延伸至塔底，再围绕塔体形成一圈圈环形阶梯，直至塔顶。如玻璃楼阁般精巧的架构，让这个结构看起来梦幻又脆弱。 想也不想，姬蓝霖拾阶而上。 虽然脚下薄如蝉翼的晶片在高空强风的吹拂下纹丝不动，但这风却将少女的长发吹得散乱，那单薄的身影也摇摇欲坠，即使如此，她仍坚持到达了终点。 塔顶面积不大，中央悬浮着一块六边形晶片，上面不知放置着什么，正熠熠生辉。姬蓝霖俯身凑近光芒，直觉驱使她抓住这抹蓝芒，手感冰凉润滑，然而…… 映入眼帘的是另一名女子的手，白皙纤嫩，指端晶莹。 手的主人同样俯着身，有缕细长顺直的墨色发丝垂落下来，触到了姬蓝霖颈间。 她周身还萦绕着淡淡的，甜而不腻的惑人气息，只闻一下，便能教人心旌摇荡…… “它是我的了。”陌生的语言，却能听懂。手被对方捉在了手里，是清凉柔滑宛如凝脂的触感，姬蓝霖微一晃神，手中的东西却被夺了去，接着四周便响起此起彼伏，如玻璃破碎般的脆响…… 姬蓝霖吓了一大跳，猝然惊醒，温暖的余晖透过船窗，将她长长的睫毛都染成了淡金色，眼睛一眨，确定自家玻璃安然无恙后，她才唔的一声，自床上坐起身来。 下意识将被沿往上拉去，却发觉身上多了床毛毯，不仅如此，连之前湿透的丝袜也被脱下了，赫然意识到某个问题的她顿时脸颊一阵红一阵白的，赶忙用毛毯围紧身体，手掌却压上一块冰凉润滑的物体。 这是枚令人惊艳的新月形蓝色晶体，就像当空的弦月，上端用蓝色绸带仔细地缠绕系紧，成为了一串类似项链的饰品。 “喜欢吗？” 姬蓝霖慌忙裹紧身体抬头望去，片刻后又不自在地偏过头——即使自出生后从未分开，即使作为最亲密的双生姐妹，她至今仍无法平静地直视对方。 这是名比星星还耀眼的女子，她如瀑的柔顺黑发直达腰际，中间用蓝绸分出几缕系上，还有细碎的蓝色光辉点缀其中；与姬蓝霖不同，这名女子脸颊两侧虽同样垂落着蓝绸束起的发束，但其蓝色更深，人亦更为成熟——明明一模一样的容颜，却展现出泠然的气质。 与姬蓝霖那蕴含水雾，时常透出慌乱倔强神色，且令人怜惜的蓝眸不同；女子明蓝色的眼睛比海洋还深邃，比蓝天更悠远……这永远也看不真切的空灵，无波时摄人心魂，涟漪时却似连星星都能引诱。 女神般绝丽容貌之下，却是连魔女都自惭形愧的身材——高挑妖娆的身形，白蓝色前开襟开胸连衣裙，开衩至腰际的超短裙式下摆，光滑可鉴的亮蓝色吊带袜，尽显旧世纪服饰风情的同时，也透着致命的诱惑。那惹火傲人的上围更是撑得衣裳鼓鼓饱饱的，呼之欲出，开胸处则露出深不可测的乳沟，娇娆的水蛇腰韧性十足，更兼修长美妙的一双丝袜美腿，简直在百般撩动他人的底线。 让天使都黯然的容颜，比魔鬼更诱惑的身材，悠远空灵而又惑人的眸子，泠然更兼淡然的气质，多种看似矛盾实则融洽的特质相糅合，使眼前女子即使拿世间最苛刻的眼光来评价，也成了最完美的存在。不过姬蓝霖却更相信这只是只只能在梦中见到的，人类欲念集中具现化的邪恶尤物。 见妹妹迟迟没有回应，女子当即上前几步。而姬蓝霖闻着身前逐渐浓郁的馨香，看着愈加靠近的身影，却是再也无法假装淡定，只好慌乱地倒回床上。 一双线条美好的葇荑随之撑住床面，将她试图进一步躲避的身形倾身笼住。避无可避的姬蓝霖恨恨地仰头瞪视女子，却正对上那深不可测的乳沟，凶器带来的沉闷压迫感，让她再也无法忍受。 “姬蓝漪！”姬蓝霖紧闭着双眼，大声气恼道。 “嗯？”声音叮咛悦耳如水晶风铃,清澈美妙间又沉静如水，却还隐约捎着几分能让人浑身酥麻的挑弄意味。 “谁叫你穿成这样子的！？” “霖说呢？”名为姬蓝漪的女子嘴角微翘，绝色的容颜上绽开抹淡淡的笑意，一时间连她身后的光似乎都黯了下去。 “我……”原本还很愤慨的姬蓝霖此刻却看呆了，吱唔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面颊上红晕更深，她局促地再度闭上眼睛。 “只是说说而已……谁知道你会当真……”半晌还是委屈地辩解，音调却莫名低了下去，渐渐低不可闻。 “这件衣服的材质，这里就有替代品，样式也容易裁剪，怎么，不喜欢？” “也不特别难看就是了。”有些赌气的，姬蓝霖重重哼了声。 听到这般言语，姬蓝漪也不在意，修长白皙的纤指依次划过身下少女那对新系的，与她一模一样的饰带。 “那么，这是？” “就是……就是随便弄的，才不是想和你一样，才……才……”察觉到姐姐的疑惑，姬蓝霖不自在地解释着，吱吱唔唔的，声调越来越低，接着她又忐忑地询问：“好……好看吗？” 姬蓝漪并不回答，只是一眨不眨地凝视少女，她的目光悠远开来，似乎透过身下的可人儿，看到了另外的东西。 “我，我……”被这样盯着，姬蓝霖脸颊当即红成一片，只局促地眨着眼睛。 “也不错。” “什么叫也不错！呜！？”还来不及质问，脸蛋便被纤长的手指轻轻划过，姬蓝霖羽睫一颤，呼吸顿时紊乱了。感觉到对方气息的进一步靠近，她眼眸紧闭，唇线紧抿着，只能发出一阵意味不明的呜呜声以示抗议。 直到一块冰凉的物体触到脖颈，那恼人的气息才猝然远去，她松了口气的同时，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又在心间弥散开来。恨恨地拽起胸前的冰凉物体，原来是之前那枚奇特的新月形垂饰。 “礼物。” 行至门前，姬蓝漪回头一顾，又是抹美得触目惊心的笑颜：“你累了，再休息会。” 被这样一说，床上却是再也呆不下去了，待那人一走，姬蓝霖便红着脸起身换好衣物。此时天色已近黄昏，船窗外的天空都被染成了温暖的橙黄色，看得她的心境也柔软开来，双手握住胸前的新月坠饰，微凉中还沁出一丝甜蜜，那是一种陌生的满足感。 “谁说要收你的东西啦，哼！”别扭的言语背后，是一颗雀跃幸福着的，却又不知所措的心。 第3章异能 在姐妹俩的居所附近，飞船残骸不远处的树林中，有座不起眼的低矮灰白色建筑，它是由记忆合金框架快速成型，作为实验室的存在，起初主要被姬雨当做实验室，用来研究本地动植物的性状，后来渐渐成了实验姬蓝漪特殊能力的场所。 这一天，又到了例行实验的日子。 略显昏暗的实验室内，厚实的耐热陶瓷支架上，放着一块厚厚的高强度钨合金板，它的边角卷曲变形着，正发出刺耳的吱嘎声，数秒内就化为了一滩浓稠的金属液。 姬蓝漪放下刚刚还电光四溢的右手，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还不错吗。”姬蓝霖抱着块记录数据的电子板，踱步而来。 “损毁过程缩短到6s，可以认为能对低防护等级的单兵装甲进行有效损伤。” 姬蓝霖点开电子板，语气一扬，又煞有介事地提醒：“不过这已经是本月报废的第6块合金板了。”她将电子板夹在腰侧，进而气愤道：“亲爱的姐姐，你确定以及肯定，要把这些珍贵的材料全浪费到这上面吗？” “况且，这能力虽然看着唬人，但一不能用来打猎，二不能用来烧菜，也不知道到底有什么用！”电子板一甩一甩的，少女看起来很不理解。 “不是这样的。” 别看姬蓝霖之前还一套一套地说得头头是道，结果姬蓝漪一出声，她就不敢作声了。 “比起破坏，我更想要修复，或控制的能力。” “虽然不清楚原因，不过我能一定程度上操作电荷，”姬蓝漪看了眼右手，又道：“比起无序的破坏，修复与控制显然更有意义。” 话毕，她握紧右手，朝着那滩尚有余温的凝固铁液，再次张开。 点点电芒在指间跃动，结块的金属液再次沸腾，一条条金属流柱纷纷诡异地向上攀升聚合，还原成原本的板状构造，并快速冷却凝固，最终变换成了原来的模样。 “诶！？”眼前这一幕大大超出了姬蓝霖预料，不过到底还是不服气，没多久她就强自压下惊讶，双手抱胸戏谑道：“也没什么了不起吗，还以为可以变出朵花呢，除了这无聊的小把戏，就没其他用处了？” “有！” 姬蓝漪明眸一眨，神色却稍稍暧昧起来。 “嗯？” “神经信号是靠什么传递的，霖知道吧。” “那当然了！”姬蓝霖奇怪地反问：“可这又如何？” “也不如何……”姬蓝漪走近妹妹，用指尖顺着对方的脊线，来回划拉起来，没两下姬蓝霖就被这暧昧的举动弄得脸蛋红彤彤的了，她别扭地偏过头去，装作没看见的样子。 忽然间，有突兀的快美自脊线蔓延而至，激得她全身一阵酥麻，她双腿一软险些就要坐倒在地，幸好被及时搂住了。 姬蓝霖失了神几秒才堪堪反应过来，感受着腿间的湿意，她恼羞成怒地挣开姐姐的怀抱，慌乱中一下就跳开了好远。“你！你……”指着对方，似是想谴责什么，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她只好跳了跳脚以示抗议，便忙不迭地跑掉了。 及至门板被哐的一声重重关上，姬蓝漪这才灭掉指尖的微弱蓝芒，顺手提起一把放在工作台上，业已拆掉瞄准具的旧式狙击步枪——这是把火药驱动为主，兼以电磁加速的反步兵武器。 与前人预想的不同，虽然随着发射药的优化，子弹装药量的降低，使得枪械弹容大幅提高，但轻武器电磁加速技术却在应用上遇到了阻碍。一方面磁加速系统使用的微型高能电池成本过高，也难以维持射速；另一方面，出于枪管长度的限制，短距离磁加速的效果并不好。出于以上原因，新世界各国的轻武器大都采用了化学—电磁复合加速的方式——低性能磁加速系统成本低廉，同时也能有效提高膛口初速。 当然，只要使用者愿意，也随时可以在复合加速，纯火药加速，纯电磁加速三种模式中切换；有些枪支甚至可以通过调整磁加速强度，达到区间无缝调控子弹初速的目的。 离开实验室，来到不远处的室外射击场，姬蓝漪娴熟地上好弹匣并插上能量电池，直接将磁导效应调至最大，枪托上肩。且不论没有瞄准镜她如何射击，也不论这笨重的枪身对于她来说是否过于累赘，单是这立式射姿就相当的不妥。经过几个世纪的发展，为了穿透越来越强的单兵防护，轻武器的膛口初速也越来越高，有些已经超过了六倍标准音速。高初速带来的副作用就是高后坐力，导致全功率射击一般需要穿着战术作战服，或者半动力盔甲才能安全进行，可她不仅没穿着任何装备，还贸然采用这种不利的立式射姿，不禁让人忧心。 不过结果却出人意料，姬蓝漪枪口微抬，只略微瞄准500米外的标靶轻描淡写地连续扣下扳机，便得到了全数正中靶心的结果。更为奇怪的是，本应强大的后座力在她身上表现却不甚明显，不禁让人疑惑她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姬蓝漪做完例行训练，复合好保险，拄着枪往后靠住一颗大树，待身姿被枝叶的阴影完全笼住后，便闭上眸子，浅浅睡了过去。 与此同时，数十亿光年外 新联星域，科米尔行星系，第四警戒站 科米尔行星系位于新联边境星域，这里是新联（全称新玻江座联合体）十数个舰船制造工业区之一，与其他星域不同，这里既没有私人采矿船，也没有贸易运输船；取而代之的是密集的警戒卫星和空间探测器。 除了拥有为数众多的外空间船坞，这里还是新联科米尔舰队的驻地，他们全周期监控并防卫着整个行星系，并随时将有价值的情报发回后方。而这一切的部署，都是围绕星系内名为“水蚺”的神秘巨型环状物进行的，而科米尔第四警戒站正是这部署中的一环。 警戒站配备有大量性能优异的探测器，这些探测器无一例外地实时指向这个星系第三行星的卫星——直径700km，被称为“水蚺”的环状遗迹。可是除几次设备故障和恒星射线暴外，警戒站从未接到过任何有用信息。虽然腹诽新联浪费税款的人比比皆是，但此处的工作人员还是乐得清闲——因此也从未有人提出过撤销警戒站。 巨大的监测屏下，两个当值人员如往常一样无所事事。 “打个赌？”矮个子打了个哈欠，随口提到。 “赌什么？”身材较为魁梧的那个脸上盖着本色情杂志，半躺在靠椅上闷声闷气地回应。 “我表哥，哦不，现在是表姐了，她正在凰合任职，她说这东西近期可能会有大动静……” “省省吧！”高个子扯掉脸上的杂志，颇有些无语地拍了拍同事肩膀，一脸无奈道：“用脚想都知道，这玩意都他妈报废一千年了，天知道当初他们怎么穿过这坨垃圾飞到这里的。” “话不能这么说……”矮个子正要反驳,监测屏前一整排警示灯却毫无征兆地闪烁起来，转瞬间，刺耳的警报音响彻了整个警戒站。 【警报！编号169！监测到区域内出现质量实体……】 【警报！编号413！监测到区域内出现高能反应……】 【警报！编号715……】 肉眼可见的空间扭折之后，一束亮度极高的“蓝光”突然自“水蚺”中心激射而出，向星系外围高速掠去。部署在附近的无人防御基站纷纷响应，它们发射高功率激光照射目标，却没任何作用；外围紧急弹射的飞蚊无人截击机编队同样没有建树，它们刚刚起飞，就失去了迎击位置…… 科米尔防卫总局的指挥终端上，一条条红色即时信息正迅速刷新着。 【防区三被突破】 【目标已穿过第四防区】 【截击机编队丢失目标】 …… 舰队的火控和探测装置都属于光电系统，因此拦截这种近光速目标非常困难，舰队指挥，普罗托中将目送着“蓝光”消失在外围小行星带，也只能望洋兴叹。 “长官，目标丢失。” “通知目标方向防卫部队，让他们追。”普罗托下完命令，便摒退左右，通过量子通讯终端，向新联最高层发送了一条层层加密的简讯。 “混沌初醒。” 第4章同调互感 恒星徐徐落下，清冷的月华洒满大地，远处回响着不知名生物悠长的嚎叫声，更衬出夜晚的寂静。 可运转的光电池为数不多，因此能源需要节约使用，与往常一样，这一天姬蓝漪姐妹俩入夜不久，就已早早熄灯入睡。 从理论上说，飞船用于抵御外太空严寒的多层舷窗，足以隔绝任何程度的寒冷，但窝在姐姐怀里，抬头刚好能瞧见外界清冷月色的姬蓝霖仍觉得夜凉如水。她下意识就着细腻的肌肤触感进一步往姐姐怀里挪了挪，被紧紧环抱的感觉让她更为慵懒，不过暖和舒适之余，又有些燥动不安——原来此刻对方的姣好身材不仅一览无余，那对令她又爱又恨的人间凶器，更是直接抵住了她的脸颊，滑腻异常。 一股难耐的热潮从下腹涌起并愈烧愈烈，让姬蓝霖不知所措地蜷紧身体——区别于小时候，这种现象最近愈加频繁，不敢在姐姐面前安慰自己，更不敢打搅姐姐，因此她只能百般忍耐。 察觉到怀里的人儿越蜷越小，姬蓝漪疑惑地睁眼，安抚性地抱紧对方，却感觉到怀里的少女就是一颤。 “不舒服？”柔声询问。 “没有！”却是莫名的倔强语气，不仅如此，还带着点委屈的情绪。 姬蓝漪不再多言，只捏住少女下巴，强迫她朝向自己。 看着妹妹嫣红的脸蛋，波光潋滟化成一湖春水的蓝眸，泫然欲泣惹人怜惜的神情，即使自持如姬蓝漪，目光也不由微微一滞。 “怎么回事？”这次却是罕见的平淡语气。 怀里的人瑟缩了下，半晌才低声道：“热……” “热？”姬蓝漪将信将疑地抚上妹妹额头，顺着柔和的轮廓往下感觉——温度不高，反倒是那肌肤嫩滑的触感，以及柔美顺滑的曲线，手感意外的好。指尖继续向下触至下腹，隔着薄薄的睡裤，情理之内意料之外的，入手的却是一片温热湿滑。 要紧处的意外摩擦使姬蓝霖尝到了舒服的感觉，意志薄弱的她哪经得起这等“挑逗”？食髓知味之下，她什么都不管了，只解下睡裤，纤腰款摆，下身贴紧对方中指，就这样自顾自地前后摩擦起来。 而此时在姬蓝漪眼中，这少女的眼眸却已是水样迷离，中间还夹着几许祈求的意味，说不出的楚楚可怜。鬼使神差地，她并未制止，只注视着自家妹妹，予取予求。 姬蓝霖提起的心这才稍稍安定下来，她放开身心，试图尽情享受这美妙的感觉，却意外地发现自己竟已是强弩之末——敏感的蜜裂仅仅顺着姐姐指节来回了几十下，便到了忍耐极限，绷紧的下腹微微抽搐着，晶莹的蜜液没两下就淌了姐姐一手。泄了的她当即像抽了骨头的小猫般，缩成一小团一动也不动了，内心里还一边埋怨着自己不堪的耐力，恍惚间却听到声几不可闻的娇吟。 粉嫩的耳朵尖警觉地竖了起来，仅仅动了一下，姬蓝霖便确定以及肯定是姐姐的声音，那么只可能是这个了…… 早在几个世纪前，就有人发现一些关系融洽，长期协同的同模板女性克隆士兵之间存在着一种微妙的感应现象。具体来说是可以模糊察觉到对方的位置及状态，因为可以以此训练出作战步调高度契合的士兵，因此得名为“同调互感效应”。这种现象一经发现就引起了军事界的广泛关注，也有利用它成功完成困难作战任务的先例，及至某次重大事故之后，随着星区联合对克隆技术军事应用的决议禁止，这方面如火如荼的研究才逐渐停止。 至于这种效应的原因，姬蓝霖从母亲那里也了解了一些，虽然有诸如“脑波同调”或“基因特异沉淀”之类听都听不懂的假说，但总的来说还是个未解之谜。 也不清楚是幸运抑或不幸，姬蓝霖知道她和姐姐间天生就能同调互感，其强度之高甚至到达了知觉共享的程度。举个例子来说，如果姬蓝霖烫伤了手，一段时间后姬蓝漪也可能会有灼热感。不过出于某种难以言明的心思，姬蓝霖一点都不排斥这种联系，直到某日姬蓝漪掌握了控制效应强弱的技巧后，这种状况才得以终止。 好吧，如果没猜错的话，刚才姐姐一定就是受这个影响了，那么说……强迫让平时高高在上的女子失态的成就感，使姬蓝霖阴暗地内疚加窃喜着,不过也有些心虚地不敢直视对方，只好紧闭眼眸，像累极睡着了一样。 而姬蓝漪此时则羽睫低垂着，刚刚被妹妹波及，让她有种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的感觉——还好只是一下而已。待双方身体完全平复之后，她这才空出手来将妹妹缭乱的发丝一一理顺，遂凑近对方粉嫩的耳珠，轻声密语。 “不会自己解决？” “……自己弄没这么舒服……不像有镜子……或有你的衣服的时候……”闷闷的鼻音，或许是身体虚弱所致，也可能是因为心虚，姬蓝霖此时透出几分意外的乖顺。平日张牙舞爪，得理不饶人的她纵然俏皮得可爱，但不得不承认的是，此刻她那柔顺乖巧的神情更是吸引人。 “以后如果实在受不了，就告诉我。”姬蓝漪恍了恍神，语调一转却是这样的说法。 “嗯！？”少女忙不迭地睁开眼睛看着姐姐，很是意外。 “从生理学上说，忍耐对身体没有好处，而且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女子背对着如水的月光，半坐在床上的身影都被清冷的银色裁剪出来，透出一片暧昧的朦胧，她就这样平静地陈述着，平日打理得一丝不苟的及腰长发兴许是因为之前的插曲，竟也有些凌乱了，几缕俏皮的发丝都触到了那长长的睫毛上，却平添了更多的肆意与洒脱。她此刻就如月下的女神，将别人的记忆与心都擭去，永远定格在了这一刻。 “霖？”见妹妹只顾呆呆地看着自己，迟迟没有回应，姬蓝漪不由生出了丝丝疑惑，她有些恶意地将指尖残余的蜜液抹在了自家妹妹脸上。 “诶！？”姬蓝霖脸上一凉，这才回过神来，却仍不明所以。 “这么没用，还好不是男人，不然凭几下就丢的耐力，肯定满足不了自己女人……不过也有好处，看你的样子很快就能到，倒也很好对付。”一开始是不明缘由的刻意挤兑，说到一半时，姬蓝漪沉静的神色中却泛出几许淡淡的，微不可查的宠溺，最后她点了点姬蓝霖娇小的琼鼻，眉眼中的笑意却是再也掩不住了。 “是说我没用吗？”姬蓝霖恍然大悟，随即又像丈夫被妻子嫌弃“不行”一般，露出了自卑的神情。 “我……我才不是快枪手！” “再说谁第一次就会？下次，下次我一定……”开始支支吾吾为自己开脱并辩解的姬蓝霖，对姐姐这种直戳自己死穴的行为，言语间自然透着小小的埋怨加气恼。 然而即使怨艾表示得如此清楚了，对方都没如往常一样抚慰自己，反而火上浇油地维持着观棋不语的状态，见到这一幕，姬蓝霖的怒气终于突破临界，蹭蹭蹭到达了顶点。 “你就这么厉害？不还是我到了，你就得到？我可能满足不了别人，但对付你绝对没问题！”末了姬蓝霖还不忘吐出舌头做了个鬼脸，才径直钻进对方怀中——虽然缩在惹自己生气的人怀里看起来很没出息，但赌气地不再搭理便是她的姿态。 姬蓝漪也不再撩拨，她瞧了眼窗外的新月，只无意间捻了捻指尖，触手就是极尽细腻的湿滑。少女的蜜液仍残留在手上，并在月光之下泛出点点细碎的水光，那是些微诱惑的颜色。她并拢指尖，轻轻嗅了下——是一股淡淡的，若即若离的清香。 第5章天降 姐妹俩所居住的星球，从太空中看，极是绚丽——蓝，绿与白表明它有着适合生物繁衍的环境，而与恒星合适的距离再加上那么一点点机缘巧合，则造就了它适宜的自转公转周期。总之，这是颗即使在茫茫星海中也可遇而不可求，堪为无价之宝的天然宜居行星。当然，这不是颗无名星球，因为她被唯二的居住者之一，自作主张地冠以了这样一个奇怪的名字——静影星。 在这颗星球北半球亚热带的一处森林中，一条潺潺流水的小溪畔，这个名字的缔造者正百无聊赖地踱步着。 与平日一样，半小时前经过几番抗争后，姬蓝霖最终还是选择了向姐姐屈服，老大不愿地起床洗漱后背着采集包出了门。昨晚睡得晚，再加上事后还被哄去洗了个澡，使得她的精神比往常还要萎靡。 昨夜做了那样的事，姬蓝霖认为与姐姐的关系又多了一层，忐忑之余又有些开心。至于亲人之间合不合适则完全不在她考虑之列——与文明社会的隔绝，使她对这方面既不上心也不在意，本能地只想让两人间的羁绊更多更深才好。虽然没有竞争者，但双方各方面的差距总是让她耿耿于怀，这种情况下，任何能加深两人关系的方式都是受欢迎的。 不同于姬蓝漪负责飞船系统维护，光电池保养和水培蔬菜等让人头大的工作，姬蓝霖每天的任务非常简单，甚至无足轻重——她只需要在飞船附近收集随处可见的掉落果实就行了。至于这些本地植物脱落果实的作用——当然不能直接食用，不过它们内含的植物纤维却可以制取葡萄糖。 除此之外，动物性蛋白的摄取也由姬蓝漪通过设置陷阱和捕猎来保证。姬雨在迫降之初对本地生物进行考察时曾列了个简略的可食用生物清单，后来也是凭借这张清单，姬蓝霖得以将附近的可食用动物尝了个遍，最终成了个无肉不欢的肉食爱好者。 飞船附近还铺设有大量监视器和感应器，一有大型生物侵入就会预警，因此姬蓝霖也不担心遭到猛兽袭击，倒是她记起前阵子姐姐在溪流下游设的捕捞滤网，算来也有些时间了，便决定去看看。 顺着溪流而下，她哼着不知名的调子，悠闲得很，陡然间却有尖利的音哮从天而降，由远及近猝然炸开。伴着惊雷般的沉闷轰鸣，溪边的静水洼猝然颤动起来，姬蓝霖简直吓懵了，待她再回过神时，下游已然扬起一团浓重的烟尘——那正是她要去的方向。 茫茫林海，火灾可不是好玩的，慌乱间姬蓝霖也顾不得从前听过的叮嘱了，急匆匆迈开脚步，往下游方向跑去。 沿途有众多折断的枝桠横亘在溪边，姬蓝霖花了不少功夫才到达目的地，万幸的是一路上她未见丝毫明火，看来这火灾隐患是没有的了；不幸的是，她一到那里，眼前就呈现出一个直径达十余米的撞击坑——这颗很可能是陨石的东西在干掉十数棵树木的同时，也砸断了整条小溪，更好死不死地落在滤网铺设的地段上，之前心心念念的收获自是没了着落。 预想中的美味晚餐转瞬化为泡影，连带工具也灰飞烟灭，姬蓝霖不禁低低哀鸣出声。正当她烦恼着接下来该怎么办时，眼角余光却于陨坑中捕捉到一点蓝芒——这当真是抹亮丽璀璨的蓝色，令人惊艳极了。 从前就听母亲说过，陨石中可能蕴藏有好看的矿石，又联想到可能很长一段时间吃不饱肉的可怕事实，姬蓝霖确定以及肯定需要好好讨好一下姐姐。于是她果断决定下到坑底看看——对于没什么本事的她来说，这可是个弄到礼物的好机会。 的确有些害怕，姬蓝霖知道新生的陨坑中往往充满不确定性，也许残留着撞击时产生的高温，更或许夹有从外空间带来的有毒物质；最重要的她还是个相当谨慎的人——说明白点就是胆小。不过这些都管不着了，将这东西送与那人的想法占了上风，姬蓝霖草率地撑着倾斜的坑壁慢慢滑了下去，坑底不深并有一定斜度，倒也不怕出不来。 陨坑底部出乎意料地只残留着少许余热，姬蓝霖没费多少力气就用树枝将坑底的余烬扒开，找到了目标。这是枚散发着夺目光华，像被精心雕琢打磨过的新月形“蓝宝石”，此刻正被一大块因高温高压产生的致密玻璃体包裹着。奇怪的是，它和前一段时间她获赠的项坠竟意外的相似，除了尺寸稍长外，外观简直一模一样。 顾不着余热，姬蓝霖迫不及待地将其拾起，擦净上头的尘土，便同自己胸前的坠饰比照起来，一股微妙的心情顿时油然而生。 这两枚宝石可真若天生一对，姬蓝霖越看越是欢喜，可不待她再感叹一番，身子一沉，她脚下的浮土就整个塌了下去。 自然而然的，她也随之陷了下去。 第6章入侵者 四周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直到渐渐适应后，视野才略微变得清晰。 不是想象中直达地底的黑暗溶洞，也不是奔流不休的冰冷地下河，总之姬蓝霖运气还不错。身下是软软的土砾堆，因此除了擦伤和疼痛外，并无大碍。 滑落的距离并不长，但头顶的陷洞中连一丝光线都未透下。不幸中万幸的是，坠饰和宝石都还在姬蓝霖身上，它们在黑暗中渐渐发散出蓝色微光，起到了些微的照明作用。 阴冷的空气轻易穿透单薄的衣物，使得本来就分外畏冷的姬蓝霖接连哆嗦了好几下，再加上疲乏及无望，她的一双星眸不知不觉间便有些湿了，几乎要哭出来的样子。不过一想到这模样如果被姐姐瞧见了肯定会被笑话，她还是勉强振作起来，胡乱抹去眼角的泪水，拍去身上的浮土，矮着身子开始小心翼翼地摸索出路。 有大块的土砾从土堆上滑下，撞击地面发出闷响，俄而又有层层迭迭的回声，这使姬蓝霖意识到她正身处于一个空敞的封闭空间内。慢慢挪到土堆边缘，再往外触手却是凹凸不平，错落有致的坚硬触感，微微一愣，她下意识俯身凑向地面。 只这一动，她颈间的吊坠便垂落下来，迷蒙的辉光照亮一小块区域，霎那间细碎的蓝光便以其投影点为中心，如滴入水中的泼墨般飞速扩散，进而延展至四周，下一刻就匪夷所思地点亮了整个空间。这处地下空间的四壁竟是由大量凹刻着奇怪符号的灰白色正方体参差排列而成的，如若静止的海浪，停留在起伏的那一刻，简直……奇异极了。 这处空间极为广大，且不像自然形成的，但姬蓝霖一时也看不出个所以然，她还瞧见空间尽头离地悬着方一人高的棱晶，说是棱晶，表面却氤氲不清，远远也看不出材质。 因着脚下起伏不定的石方，加之此处面积的广大，姬蓝霖花了近一小时才到达另一头，随着距离的拉近，她耳边出现了嘈杂的滋滋声，甚至连衣裳上的细小纤维也接连竖立起来…… 幸好异象并未加剧，她最终还是有惊无险地来到了棱晶左近，近了她才发现这棱晶很是奇特——它一共有四个面，均悬浮于空中无时无刻地分散旋转，且聚合成形，让人眼花缭乱。每片晶面上还镶有一些相互错开，粗细不等的无规则曲线段，恍惚间给她以似曾相似感。 不仅如此，姬蓝霖还注意到两处异状，一是这些晶片中有一片并非模糊氤氲，反而晶莹透亮；二是在剩余晶面中，又有一片与众不同——其中央嵌有一处新月状的凹痕，竟和她之前拾到的宝石外形如出一辙。 姬蓝霖心念一动，尝试再三，她终于将宝石顺利嵌入其间，竟是严丝合缝…… 地平线上，群群“飞鸟”自林中窜起，顷刻间，伴着地底传出的隆隆闷响，一束巨大的白色光束带起数以千吨计的土石及树木，自林海中拔地而起，直插云霄；耀眼的光束将阳光都掩去，直到十数秒后才渐渐消散，最终在地上留下了一个直径达数十米的深洞。 “咳咳咳……”坑洞底部，姬蓝霖正一手捂着口鼻，一手胡乱挥舞着手臂试图驱散身边飞扬的尘土，直到发现毫无作用后，她才破罐子破摔地坐倒在地。 棱晶早已随光柱蒸发殆尽，幸运的是，充当“钥匙”的宝石却无碍，姬蓝霖再三确定其没有折损后，这才长长出了口气。说来也怪，刚才那棱晶激发的光柱声势之惊人，甚至连厚厚的岩层都给生生贯穿一个大洞，而一同被笼在其中的她却毫发无损，甚至连眼睛都没被闪到，这让她简直无法理解。不过此刻智商颇有些不够用的她也懒得思考这些，再一次仔细检查一遍身体，确定没少什么零件后，她终于长吁一口气，彻底放松下来。 头顶地层破出一个大洞，光柱还弄出这么大动静，一定引起了姐姐的注意，姬蓝霖确信现在只用呆在原地等待救援就行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事情已经完满解决，她自有些沾沾自喜起来——大致在她看来，除了姐姐外，任何人置于这个境地，都是没她半分“临危不惧”，“神思清明”的。不过之前的所见所闻倒也历历在目——今天委实发生了太多超出她认知的事，对于这一切，她唯有迷惘以对。 身心一松，倦意就如潮水般席卷而来，姬蓝霖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刚刚坐在地上假寐了一会，突然感觉有冰冷的管状物从身后触至肩际。她微微一愣，直到那管状物又往前顶了顶，一只带着黑色战术手套的宽大手掌从身后拽掉了她的项链，且抢走她怀中的宝石后，她才反应过来。 “起身！手举过头顶！慢慢转身！”低沉粗犷的男音，用的是新玻江座通用语中的表音标准语，姬蓝霖只在音频文件中听过。 头一次接触姐姐和母亲之外的人，没想到却是这种状况，更不明白这人从何而来，姬蓝霖当即陷入了类似当机的状态，无法反应的情况下，她只好稳妥地照对方要求去办。 缓缓转身，这才看清陌生人的长相——这男人穿着一身灰黑色作战服，附加电子目镜的头盔遮住了大半张脸，还持着一把冲锋枪。 姬蓝霖在计算机资料库中见过这些装备——男人穿的是SPQ轻型战术作战服，是由防弹纤维以及高强度陶瓷瓦制成，防护等级为Ⅲ的防护服：使用者可以在要害部位加装各类插板以提高防护性能，内置的神经刺激电极还能小幅提升使用者的反应速度，同时弹性内衬还可以提供一定的防冲击效果。它被定位于用于侦察，渗透，偷袭等任务的轻型护甲，能一定程度抵御普通冲锋枪或手枪的攻击。 至于男人手中的冲锋枪，则是一个被称为新联的国家的制式装备——装弹量85，9mm口径的mpl型磁化冲锋枪。 即使天生不爱思考，姬蓝霖也得出了这人可能是新联士兵的结论，自然而然的，新联人在她心中也留下了极糟糕的第一印象。 而另一边，看到转向自己的少女，士兵眼皮就是一跳，顿时瞠目结舌——在新联，因为外科及遗传整容技术的飞速发展，天性爱美的女性得到了获得更多资本的敲门砖。虽然因为各方面的限制，并非所有技术都能推广，但实际上富人群体中早已不存在“丑女”这一说。一部分身份显赫或家财万贯的女人甚至得以绕开规定，通过正规或非正规渠道接受了基因层面上的量化整容手术，从而拥有了甚至可以从数据上进行论证的出色容貌。这种情况下只要居住地交通信息不是太闭塞，一般人虽然接触不到，但能见识的极品美女亦不在少数。 但与眼前这朵晶莹剔透的水晶花相比，他认为以前那些可望而不可即的“星之花”们也不值一提了。身前的陌生少女不近人情的美貌让他无法平静之余，怯弱的神情还使他油然生出痛惜与爱怜感；而那莹白如玉的肌肤，以及稍嫌娇小却又凹凸有致的身材，又不可避免地勾起了他的欺辱欲。 士兵的血液霎时沸腾起来，但少女那双清澈的明蓝眸子又给他当头浇了盆冷水——这类区别于普通人种的澄澈瞳色正是凰合人的特征，而她们却是男人触之不及的禁域。然而眼前的绝色委实太过诱人，甚至使他生出了哪怕万劫不复也要一亲芳泽的冲动——“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这句拗口的旧世纪意音语俗语，便是此刻他心情的真实写照。 怎奈天不遂人愿，哪怕他再色令智昏，且打算什么都豁出去了，一架飞行器却恰逢其时地通过破开的洞顶，降落在了他面前。 这是架无人战斗侦察机，腹部的攻击载荷空了出来，因而获得了额外的运载力，更重要的是它还安有摄像头。被这直通指挥中心的摄像头一照，士兵顿时矮了半截，他嘴里含含糊糊地骂了几句，便黑着脸不耐烦地催促姬蓝霖登机。彼时回复理智，忆起凰合人的可怕之处，他也不靠近了，只用枪远远指着，嘴里骂骂咧咧地命令少女。 无人机机身上安有攀梯，背部还设有乘员载荷点，姬蓝霖一爬上去就被突然弹出的附加机外舱和安全束缚装置给罩了个结实。 直到升上高空，姬蓝霖才注意到不远处林地中腾起的黑色烟柱，她的心霎时缩成一团——那正是家的方向。 . . . 几公里外，飞船残骸附近的从林中 三名新联士兵正在树林中悄无声息地潜行着，悄悄逼近仍在燃烧的飞船残骸，处于动态伪装模式下的SPQ作战服使他们更好地融入了周围环境——单兵微电脑不断调控着作战服各部位的颜色与明暗，以将其模拟成易与四周灌木或树木相混淆的形态。相较于缺乏装备支持的普通人，他们显然有着压倒性的战术优势，可这一常识却在一小时前被打破了——不久前这还是支标准的新联六人作战小组，而现在，他们只剩下三个人。 大约几小时前，VM3型空间巡逻飞船甫一降落，还来不及对这个星球完美的自然环境表示震惊的新联士兵们，就遇到了一名足以使任何形容词都黯然失色的凰合人。在按照既定程序与其接触之前，接洽小组就有了另外的想法——凰合人虽然碰不得，但用其他手段调弄却不妨害。撇开其正当性不谈，他们一向有着勾搭女人厮混的传统，至于对方是自愿被迫还是利诱，这就不在讨论范围之内了。 鉴于对方的外貌，出现这种情况自是理所当然，而没机会去接洽的其他人也有各自的期许，可最终结果却出乎所有人意料——负责接洽的六人小组居然没一个人回来。 详细过程无人知晓，事后只找到了一些融成玻璃状，并散落得到处都是的骨头碎片。巡逻队顿时如临大敌，立即进入了警戒状态，指挥官也发布遇袭警告，下达了抓捕命令。而与以往就地清理的惯例相比，这个命令就颇有些耐人寻味，究其原因，自然显而易见。 一行人小心避开容易发出声响的灌木，在目标飞船所处空地边缘就地隐蔽。前方空地上一片狼藉，有数名新联士兵的躯干，残肢及断腿围绕数个弹坑散落着，看来这些倒霉鬼之前中了连环爆炸陷阱。 略一思量，作战小组组长就擦了把汗，如果情报属实，那么现在巡逻队下属的五个作战小组都已折损大半——而这一切居然是一个女人独自做到的。诚然对此地环境的陌生是他们的劣势，但不得不承认，这个凰合人的狙杀及陷阱技巧也着实令人叹为观止，恐怕连那些眼睛长在头顶上的“静电”突击队员也难以望其项背，如果再这样下去…… 这是颗连坐标都不清楚的陌生行星，不说有力的支援，恐怕连求救信号都发不出去，组长感到悲观的同时，也更坚定了小心行事的想法。他回头朝仅余的两名士兵打了个手势，这两人立即默契地散开并往两侧绕去，三人组成了一个简单的掩护阵型。 自上一个作战小组在此全军覆没后，无人机就和没头苍蝇一样将空地中的飞船残骸用燃烧弹整个烧了一遍，紧接着上级也发布了继续监视的愚蠢命令。这些蠢做法及蠢命令都让组长不以为然，不过也不敢违逆。 “海鹫2号！海鹫2号！请求支援！”伸手按紧不怎么灵敏的头盔内置传声器，组长试图取得空中支援。运气不错，附近恰好有架低空巡航的海鹫无人机，它立即共享了视野，组长的电子目镜中显现出以无人机为视角的探测画面，他指挥无人机绕了数个大圈，并来回搜索了几次生命体征，却仍一无所获。 断开连接后，组长正要发布下一步命令，却发现刚刚还在两侧的士兵竟均已不知所踪。战士的直觉令他警惕起来，深深吸了口气，他缓缓将手伸向绑在腿部的刀鞘，一触到刀柄，他便如蓄满劲力的猎豹，挥出匕首，急速往身后削去…… 那是他见过最美的一双手，女人欺霜赛雪的纤手轻易擎住了他的手腕，略微一扭，他引以为傲的粗壮手腕就立时脱位，无重力合金钢打造的战斗匕首也应声脱手，深深插入地面。女人轻描淡写地将布满奇怪蓝芒的右手又往前一迎——依附于她纤指的极高温等离子气团，便轻易汽化了他胸前附挂的碳纤维插板，熔毁了作战服内侧的高强度陶瓷瓦，穿透了最里层的防弹纤维。 一只如玉的葇荑穿过焦黑的血肉，硬生生从他背后透了出来。 男人高大的身躯应声倒地，胸腔被穿出一个大洞却没有一丝血迹，这是创口被高温灼烧，连血液都顷刻蒸发碳化的缘故。 第7章伊莎 新联产VM3空间巡逻飞船，以高可靠性及丑陋的鸭子外形着称，多装备于后勤乏力的边远星区——船上装有能最多支持80人基本生存的生命保障系统，并备有紧急状况下使用的冷冻休眠舱，以及中小型飞船惯用的离子推进器，从而获得了有限行星间航行的能力。同多数飞船一样，VM3必要时可由少数人进行飞船保障作业，其他人进入休眠舱休眠以增加航行时间，还可在登陆作战中扮演指挥中心的角色。 这艘VM3原本配备有5个六人作战小组，而现在只剩下寥寥几人守备，虽然如此，四周却架设有自行机枪之类的防御设备，因此防守力量并不薄弱。 因为同调互感，姬蓝霖确定姐姐没事，不过她还是非常不安，上船后就被关了起来，东西也全被拿走了，那些男人看起来还不怀好意——虽然他们似乎有什么顾忌，一时间也没拿她怎么样。 “你在害怕？”在姬蓝霖呆的收容舱的角落阴影中，一名抱膝而坐的女子用表音标准语这样问她。与姬蓝霖不同，虽然同是女性，但坚毅的眼神与更健美的身形使这人更多了些英气，这些同柔顺的亚麻色中长发一同勾勒出她清丽利落的形象。这人之前就被关在这里，她像只优雅而又危险的雌豹，在阴影中伺机而动。姬蓝霖从未和陌生人打过交道，之前只好刻意忽略她，如今更不知该怎么反应。 陌生女子身着类似囚服的服装，看来在这里有一段时间了。她起身走向姬蓝霖，就这样自顾自地撩开少女那稍显散乱的发丝，注视着对方怯怯的双眸；在她看来眼前的少女不仅形貌上绮丽无比，还有双令人沉醉的动人蓝眸，其间似蕴含着千言万语，注视太久就会有使人迷失的危险。 女子将视线移开，拍拍双手且自言自语道：“果然有害怕的理由。”姬蓝霖不明所以，虽然直觉告诉她这人并无恶意，却还是有些不安地保持着距离，直到在对方的无声注视下愈加不自在，她才清了清嗓子试着主动开口。 “你，你是谁？”原本还带着点娇纵的声线捎上点点颤抖，似是紧张所致。 女子再次打量了她一番，大方地伸出右手，自我介绍道：“伊莎.克拉拉尼娅，三翼凰星间合作组织，琳琅星第7陆战旅所属上等兵，于三个标准月前被俘。” 她有着军人特有的神采，让姬蓝霖联想到自己之前的慌乱，不由得自惭形秽起来。 “我？我叫姬蓝霖……”只是低着头，底气不足地嗫嚅道。 “如果用意音标准语解读的话，真是美丽的名字。”停顿一会，伊莎换上新玻江座通用语中的意音标准语继续询问：“那么这是哪里？” 虽然是普通的疑问句，但姬蓝霖总觉得对方带着点命令的味道，她从小到大都在姐姐呵护与纵容下长大，从来只有指挥别人的份，何时被指使过？当下就有些气闷，不过一想到对方的强势，她即刻又畏缩了。 “静影星。”老老实实地回答。 “没听说过这个星球。”伊莎摇摇头，有些失望。 “是我自己取的名字……我，我可是这里的主人！”似是终于找到了值得炫耀的东西，姬蓝霖语调又高昂了些。 “那么说你就是这里发现者的后代了。”伊莎反应很快，立即猜中了部分事实——新玻江座早期拓荒时期，新行星的命名权的确归于发现者或早期居住者，不过她对这个答案显然不算满意，于是再次求证：“所以说这是颗位置偏远，未加开发的荒蛮星球？” “这里风景这么美，怎么能叫荒蛮星球？”姬蓝霖也顾不着胆怯了，自己珍视的东西被别人这样轻视，当下就很不服气地反驳道。 察觉到对方真的仅仅是个心思简单的少女，伊莎神色更柔和了：“也是，即使单从舷窗中看，这里的风景也是相当优美的。” “嗯哼！这当然了！那你们那边又怎么样？肯定没这里漂亮罢。” “我们那里？你是指新玻江座？”伊莎怔怔地注视着少女的眼睛——如此纯净的眸色，恐怕只有血统最纯正的凰合人才可能拥有。 “那是当然！” “外面，可较这里复杂多了。”鉴于少女再明显不过的凰合血统，伊莎认为有必要为她解疑释惑，深吸口气，自是娓娓道来。 早在10个世纪前，先驱者为了躲避“混沌”，通过联通旧世界与新世界的谜之遗迹来到了新玻江座——这块拥有大量行星的未知星域。 他们降落在不同的星球上，不久便在旧人类文明基础上建立起新的文明，其中拥有全套旧世界技术储备的星球得以更快地复苏与发展，并很快建立起具有强大威慑力的行星系舰队。以其中几个星球为核心，最终得以合并相当一部分先驱者文明，成立了一个全称为“新玻江座联合体”的庞大行星联盟。 但新联并非是新世界唯一的政治实体，因为观念上的分歧，更多的星球拒绝加入新联，为了应对新联军事上的威胁，其中一部分随后也纷纷联合起来。其中实力最为强大的，就是全称为“三翼凰星间合作组织”的凰合了。 虽然凰合在军队规模和领土面积上都逊于新联，但由于诸多因素，新联始终难以拔掉这个眼中钉，最终在双方互相牵制下，新玻江座出现了相互制约的平衡格局。 说到位置因素的影响，就不得不谈到长距离星间航行这个概念。 自从人类跨入宇宙时代之后，飞行器的缓慢航速与天体间的遥远距离形成了鲜明对比，这成了束缚人类扩张的最大阻碍。进行理论上的空间折迭航行所消耗的能量难以想象，所以跃迁航行很快被证明是不切实际的；而除了这种连理论都不靠谱的方法外，宇宙还给了人类另一种选择——穿过“天然虫洞”进行快速航行。 如果将空间看成一张平铺的白纸，正常情况下，纸上两点间最短路径是在它们之上的直线上；而如果将纸面扭折为曲面，两点间的距离将减小，如果曲率足够大，两点甚至能够重迭，从而使距离接近为零。而这里的天然虫洞就是指在“纸面”扭折状态下，连接两点的特殊天然通道。 无论是化学动力，离子动力，还是裂变动力，热核聚变动力或冷核聚变动力，甚至反物质动力，都难以在“纸面”上穿越光年级距离，因此“天然虫洞”就成了人们最寄予厚望的捷径。可惜的是，在日后无数次失败的探索当中，科学家们发现天然虫洞不仅数量极少，很难发现，而且大小规模也参差不齐，最为致命的是，几乎所有符合要求的“天然虫洞”都非常不稳定。 看不到成效的情况下，各国开始缩减此项目的拨款，而不入流的星球拓荒者最终却改变了一切。 先驱者刚刚进入新玻江座时，几乎所有人都注意到了巨大的先代环状遗迹，震撼之余，不少人立即意识到这是提高科技水平的绝好机会。因此各星球发展之初，都迫不及待地组织人员对其进行了全方位的深入研究——不过非常不幸，这些遗迹最终被证明只是用巨型小行星挖空雕琢而成的环带石条而已。 多少年过去了，正当人们认为这些遗迹没有实用价值时，一艘仅载有28名拓荒者，名为“优丽卡”的小货船创造了历史——他们在一次事故中以特定状态穿过环状遗迹时，发生了跃迁。 自那天起，人类再一次进入了狂热的拓荒时代，新玻江座人类最终得以建立了以环状遗迹为核心的星间航行体系，也得以发现更多的未知星域及殖民星球。值得一提的是，有学者提出这些巨大的跃迁环只是一个更为庞大的交通体系中的节点，类似公交站点，通过网状辐射，它们可以将人类一直送到宇宙的边际。 不过因为每个星系中可用的环状遗迹数量都相当稀少，加上彼此间的联结距离都较为遥远，环带最终仍未将整个新玻江座勾连联结起来。所以大多数时候，数周乃至数月的动力航行仍是主要的贸易和行军方式，也因为这个原因，靠近跃迁环的行星往往会更为繁华；同样的，远离跃迁环的行星因为交通困难，贸易水平相对低下，外界对这里的影响力也更加薄弱。而凰合就位于远离新联属跃迁环的十几个行星系中，因此新联发动的历次战争最终均因旷日持久和补给困难而功败垂成，凰合也借此机会得以在战争中逐渐壮大，最终成为在新玻江座中实力仅次于新联的国家。 而这两股势力，为了攫取各自的利益，即使在风平浪静的表象下，她们的矛盾也从未调和过…… “你的意思是，你作为凰合的作战人员，是执行任务时被俘的喽？而他们是新联士兵？”也许是外表的缘故，不知不觉间，姬蓝霖对这个叫做伊莎的女子没多少隔阂了。 “可以这样说，不过并不是被他们俘虏的。”轻蔑神色转瞬即逝，伊莎又道：“他们只是负责押解而已，凰合很重视战俘待遇，再加上我们一些自身原因，他们倒也不敢拿我们怎么样……一般程序应该是就近送往附近的战俘机构等待交换，不过他们途中似乎接到了其他任务，然后改变了航向。”这样说着，伊莎也有些疑惑。 “哦，是这样啊……”姬蓝霖点头，目光却早已随着心神，来到了飞船舷窗外那片苍翠绿郁的树海中——她知道，姐姐来了。 第8章突击 小心避开天上无人机的侦测，姬蓝漪背着狙击步枪，从树林中潜伏到了巡逻飞船降落点附近，又匍匐在地躲过传感器的探测。虽然以前布置的监视器大部分损坏了，但她还是获得了一些信息，结合互感来看，她确信要找的人就在这艘飞船里面。 姬蓝漪发现巡逻飞船四周清出了一大块空地，半径足有200余米，有6架自行机枪按环形部署在巡逻飞船四周。姬蓝漪曾通过科研船计算机查阅过相关资料，对这种自控武器有一定了解。 所谓自行机枪,即指在机枪上安装传感模块和处理模块，并用可旋转支架固定，使其具有自动识别并攻击目标能力的武器装置，对于警戒及压制任务非常有效。可承受较高后坐力和重量的优点，也使其相比一般步兵具有更凶猛的火力。这种装置的另一个长处是通用性高——经验丰富的老兵几乎可以使用任意枪支加上传感模块与处理模块，再安个牢靠的支架，临时拼凑出一架警戒守备用的利器。 3X12.7mm长枪管，厚重的防盾，以及近150度的射界，看来这些都是更有效的制式装备。它们的枪管绕着支座参差旋转着，监控前方区域的同时也使彼此射界部分重迭，构成了严密的交叉火网。 狙击步枪上的瞄准具全卸掉了，无法测算距离，姬蓝漪竖起拇指照准目标进行人工测距——这种以等比例原理快速测距的方法虽然原始，却简单有效。 结论是距离太远，这种状况下除非同时击毁两架自行武器，否则通过时很可能被直接射成筛子。但开枪往往就意味着暴露，如何快速安全地通过火网，又不留给敌人足够的反应时间，对于一般士兵来说无疑是巨大的挑战。 可姬蓝漪却胸有成竹，她取下步枪，摸清目标转动规律后，趁着3点钟位置的自行机枪开始转向外侧，而9点钟位置目标被身侧乔木挡住的空隙，迅速瞄准。 不久3点方位的机枪开始回转，而9点方位的自行机枪则开始右转。虽然枪口动能调到最大，但姬蓝漪仍清楚7.62mm常规弹头难以击穿自行机枪正面厚重的防盾。她在等待着3点钟目标传感模块捕捉到自己的那一刹那，只是屏住呼吸，聚敛心神。 3—— 2—— 1—— 自行机枪上的传感模块捕捉到了人体热信号，将信息传递给处理模块，处理模块修正误差，将枪口对准目标，自动装弹系统开始供弹——这一系列程序最多只需0.1s，人眨眼的时间。 不过已经够了，看到3X12.7mm枪管开始转向自己的瞬间，姬蓝漪屏住呼吸，果断扣下了扳机——7.62mm常规子弹高速旋转着划出一条迷蒙的蒸汽尾迹，从防盾与枪管间的缝隙穿过，直接击穿了支架的合金转动轴。姬蓝漪身形被后坐力一阻，姿态还没回复就立即扔下手中枪械，直接几个漂亮的前翻滚避开了飞来的子弹。 9点方位的机枪捕捉到枪声，也迅速急回，不过姬蓝漪已经一脚蹬向地面，向3点钟目标的右侧跑了过去。 伴随着“吱嘎”的断裂声，被击中机枪的转动轴终于不堪重负，扭曲着向左侧歪断开来。而射击却没有停止，斜向一边的枪管继续喷吐出凌厉的火舌，恰好将刚瞄准姬蓝漪的9点方位机枪射成了筛子。巨大的后坐力不久就震断最后一处联结，厚重的枪身与防盾翻滚到地上，扯出厚厚一条弹链，终于没动静了。 其它没有射界的自行机枪毫无威胁，姬蓝漪从腰侧取下之前缴获的mpl冲锋枪，靠着巡逻飞船的边缘，快步往外舱门方向行去。 船内 仅仅过了一刻钟，姬蓝霖的预感便应验了。 舱外过道上的警报器急促地蜂鸣起来，刺眼的警示红灯来回闪烁，令人心烦意乱，这预示着高危等级的侵入事件。透过收容舱的透明幕墙，姬蓝霖还看到有几名全副武装的士兵正排成一列纵队，匆匆穿过通道。 一名文职人员在收容舱外停下脚步，他掏出手枪开始着手操控外侧的控制面板，还没等幕墙完全收下，他就急匆匆地试图钻进来，不料被候在一旁的伊莎一个手刀利落地劈倒在地。还不待这男人有所反应，伊莎立即纵身压制住他，且扭转手腕，夺取了武器。 额头被枪顶着，男人脸颊一阵青一阵白的，连大气也不敢出，伊莎在他身上摸索出张权限卡后，便眼也不眨干净利落地扣下了扳机。 姬蓝霖被这枪声惊得一颤，猝然见到满地横流的鲜血，不禁惊呼出声。 “这……这……”虽然对这些人很是厌恶，但姬蓝霖总觉得，他们还罪不至死。 “敌人。”伊莎一边在尸体身上搜索着弹药，一边言简意赅道。 “可也不该这样，你可以绑……绑住他的！”姬蓝霖胡乱比划着，显然失了方寸。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伊莎熟练地压好子弹，抬头盯着姬蓝霖，又道：“如果今天放走了他，改天他去伤害你在意的人，这又该怎么办？” “我……我……” 见少女没话说了，伊莎合上弹匣正要跨入外侧通道，不料身形一顿却被身后少女死死拉住，数枚子弹即刻从她面前呼啸而过，将另一侧的墙面射成了筛子。 “你怎么知道的？”被优势火力所压制，伊莎紧贴住收容舱外沿墙壁，一边盲射还击，一边寻隙询问。 “直，直觉……” 伊莎缴获的是把新联产GK5型9mm自卫手枪，和新联多数射弹式手枪一样，因为枪身太短而未安装磁加速系统，所以穿透力略嫌不足。听到这荒谬的说法她也不在意，将手枪调为三连发模式，趁着一个火力间隙，她立即将枪身伸出墙沿盲射了整整一匣子弹。叮叮当当的是击中墙壁的声音，中间还夹杂着几声脆响，应当是防弹插板的碎裂声。敌人的压制火力即刻消失了，伊莎正犹豫要不要出去查看一番，却再度被身后的少女紧紧拽住。 “还在那里。” “……好吧，假设你的直觉的确可靠，那能不能猜出他脑袋的运动规律?”伊莎叹了口气，无奈道：“刚才击中几次都没反应，这枪显然打不穿他的作战服，我想除非直接击中头部，否则不会有效果。”话毕她又换上一个弹匣，再度向敌人藏身处射击。 这个说法无疑是天方夜谭，姬蓝霖却难得的一本正经起来，她皱着眉思索了好久，才煞有介事地用手指在半空中划弧——这大概就是她所谓的答案了。 “好吧，看来只能这样了。”伊莎长叹口气，这感觉就和掷骰子差不多，简直荒谬至极，不过计算好时机后，她还是毫不犹豫地侧身滚入过道，抬手开枪。 前方传来敌人倒地的声响，她垂下枪口，目瞪口呆。 第9章营救 肃清飞船入口处的抵抗后，姬蓝漪依直觉选择了一条通道继续前行，此时她已能清楚地感应到妹妹的存在了。天生的同调互感能力，使她无论何时都对对方的行踪了如指掌，虽然这种能力是双向的，但比之对方，她显然能更技巧性地运用，除此以外，她甚至能主动控制效应的强弱。 前方拐角阴影处，有微光一闪即逝，姬蓝漪微一侧身，轻松避过已不具任何突然性的袭击后，手中枪口微微一扬，一名躲藏在阴暗处的敌人便应声软倒在地，现出了身形——一股鲜血从他的颈部喷溅而出，将SPQ作战服淋得一片血红，使其失去了动态伪装效果。 尸体直挺挺地倒在地上，胸前还挂着根银闪闪的十字项坠，显然这就是害他送命的罪魁祸首。对于一名老兵而言，作战服在隐蔽状态时外挂反光物是极愚蠢的，可见这人虽受过专业训练，但经验仍有不足。 见四周暂无威胁，姬蓝漪停下脚步，花了些时间稍稍整理衣襟——事出突然，这身用来迎合某人的旧世纪风情服装与目前状况可谓格格不入，不过得益于衣物的轻薄，行动却也不受制约，反而使她产生了穿着这个战斗其实也不错的奇怪想法。当然，如果单从第三者的角度来看，这样一名持枪战斗并穿着性感的完美尤物，自是养眼极了。 用搜出的权限卡将一扇锁定舱门打开后，姬蓝漪立即躬身突入室内，里面没有任何敌人，只陈列着一个半人高的控制台。这里应当是飞船驾驶室，一些杂物被胡乱丢弃在控制台和座椅上，看来操纵人员离去时极为匆忙。控制台上的主控计算机也没来得及关闭，姬蓝漪将其再度激活，以得到妹妹位置的信息，和避过某些障碍的权限。 【生命体征不符，请再次确认】 冰冷的女性电子音响起，看来这艘飞船的安全工作做得还不错。姬蓝漪轻抚下操作屏，立即就有蓝色的电火花跳跃着闪耀开来，伴随着轻微的重启声，安全程序便告解除。所需的信息没多久就寻到了，此外她还发现了一个星图文件。 姬蓝漪红唇轻抿，轻点标示，一张半透明的立体区域星图立时投影而出…… . . . 警报声仍急促地蜂鸣着，伊莎和姬蓝霖正一前一后地在通道中穿梭，伊莎拿着把刚缴获的mpl冲锋枪，身上也换上了死去士兵的SPQ作战服，这种装备能一定程度上根据穿戴对象的身材差异伸缩改变大小，因此不合身程度还在忍耐范围之内。 “真要去找那东西？” “嗯！如果你不帮忙，大不了……大不了，我自己去就是了！” 这个提议没有任何可行性，以少女的情况，随便遇上个敌人都毫无反抗之力，因此不论作为凰合士兵，还是就个人而言，伊莎都无法放任她不管。“跟我走，我想我知道在哪。”她只好如此回答。 兜兜转转几圈，才到达所谓的目的地储物舱，毕竟即使是伊莎也对环境熟悉不到哪去，幸运的是途中再没遇到其他士兵。 “这警报真是你姐姐触发的？”等待舱门开启的时间，伊莎随口询问，在之前的交谈中，她从少女口中得知了这人的存在——如果单纯听这少女所述，世界上恐怕没有比这更完美的人了。 “当然，不然你以为还会是谁？” 伊莎蹙眉：“你的意思是她凭一己之力就击溃了整支新联巡逻队？” “嗯呀！姐姐哪方面可都是很厉害的！”虽然习惯当面贬低对方，但同别人交谈时，姬蓝霖倒丝毫不掩饰对姬蓝漪的自豪与崇拜之情。 大约不久前，伊莎就敏锐地察觉到了船员越来越少的情况，现在连安全警报都拉响了，看来只有一个解释——少女口中的女子的确歼灭了大量新联士兵。这使身为士兵的伊莎惊讶不已的同时，更让她震动非常——以劣势装备独自击溃成体系的敌方部队，其难度无异于堪比登天。为此不可思议的同时，对强者的仰望感也悄然而生。 “不担心她？” “哼！谁会担心她……有个万一的话，大不了陪她就是了……” 虽然嘴里说着不在意，可眼角的愁绪却出卖了姬蓝霖，奇怪的是，说到后一句话时，她娇俏的脸蛋上反而泛起了可疑的红云，这是掺着点羞涩的情态，让她更透出一种奇妙的吸引力。这让本来就不怎么敢直视她的伊莎一时间就看呆了，半晌才轻拍脸颊使自己冷静下来——此时没人能不想些其它东西吧，就像脆弱而瑰丽的水晶花，总是引诱着别人将她摘走，伊莎这样安慰自己。 经过漫长的等待后，舱门终于开启，伊莎不自然地匆匆通过紫外消毒通道，试图逃避这莫名的气氛。她率先进入储物室,却发现里面有一名军官正提着个真空保存箱，在两名士兵的护卫下准备离开。 接着双方几乎同时开火，伊莎刚将一名士兵击毙，密集的冲锋枪子弹就如暴风骤雨般当胸袭来，多数子弹击穿碳纤维插板后卡在了防弹纤维中，即使如此，弹头的冲击力也如柄柄重锤砸在胸口般令她疼痛难当。伊莎闷哼一声快速往后退去，转身掩入通道内侧，同时示意身后的姬蓝霖掩蔽好。作战服胸口外挂的防弹插板已然破碎，完全失去了防护能力，她只得银牙紧咬，缓了口气后再次探身还击，不料右臂又被一颗子弹贯穿，剧烈的痛楚几乎让她失手扔掉武器，只好再次退了回去。 许是祸不单行，又一枚手雷被丢了过来，砸在对侧墙上，且叮地一声往后弹飞，最后巧而又巧地落在姬蓝霖身前，滴溜溜地旋转起来。 这是枚破片杀伤手雷，内置大量预置杀伤破片，爆炸时主要靠产生的高速金属幕墙进行杀伤，对无防护人员尤为有效。姬蓝霖也认得这个东西，隔这么近，她认为自己死定了。 如果是名训练有素的士兵，或许可以在爆炸前将手雷踢开或跑到安全距离，但姬蓝霖不是，因此她唯一的反应便是呆若木鸡；而身为士兵的伊莎却又与她隔了一个尴尬的距离——这距离让她救也不是，避也不是。尤为讽刺的是，受到肾上腺素的影响，此时姬蓝霖的反应速度其实比平时还要快上不少，但惊慌失措的她并未趁机逃离，反而在想一些有的没的东西。 首先忆起的是和姐姐生活的点点滴滴，意外的却不全是温馨幸福的情景——她想到了总是连姐姐一点点交代嘱托都做不好的自己；想到了总是给姐姐添麻烦的自己；想到了帮不上忙却还嫌这嫌那的自己；想到了不考虑姐姐心情而一味阻挠对方的自己。 对比着那人的优秀，姬蓝霖再一次深刻地体会到，掩藏在妍丽的外表之下的自己是何等不堪，这样的自己其实也没那么重要吧，或许消失更好——自暴自弃的，她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 这样的心思下，不知不觉也就没那么害怕了，她任时光流逝，只静静等待着。 在伊莎讶异的目光下，下一刻，一层淡蓝色的光幕却自空气中陡然展开，且将她死死护住。还来不及惊讶，姬蓝霖就被人从身后合腰搂住了，那人紧紧抱着她，全力往地上一蹬，急速退了开去，紧接着就是“砰”的一声巨响…… 第10章Tonguejob（H） 一天后 虽然飞船内还残留有大量的战斗痕迹，但外围的自动防卫系统都已离线，新联士兵们也不见了踪影，森林上空的滚滚浓烟早已随风飘散，这个世界似乎又恢复了原本的平静。 这是VM3飞船内一个相对整洁的军官舱室。 临时整理的床位还算干净，空气中依旧残留着淡淡的血腥味，其中夹杂着些许陌生的气息，曲腿坐在床上的姬蓝霖不安地动了下，转眼间就被姬蓝漪按住了。 “坐好！”是平静中暗含微恼的声音,虽然之前的光幕在关键时刻挡住了大多数破片和冲击波，但爆炸仍不可避免地给姬蓝霖造成了伤害。当然幸运地只伤到了皮肉，不过姬蓝漪现在的心情依旧算不上好，以至于一向清冷的她都迁怒到了眼前这个看似无辜，实际上也挺可怜的罪魁祸首身上。 姬蓝霖身子下意识缩了缩，半晌还是鼓起勇气怯怯地看向对方。 “姐姐……”如蚊蚋般细小微弱的声音。 许是身体虚弱所致，此刻的姬蓝霖不复往常的娇纵姿态，而是看起来柔弱非常。不过姬蓝漪却不吃这一套，迁怒的余波犹存，她罕见地选择不理会妹妹，只低头继续舔舐处理着对方身上的细小伤痕。没错，正是舔舐，姬蓝漪确定伤口中没有嵌入会影响愈合效果的碎屑后，便果断用舌尖和上丝丝唾液温柔地来回舔弄清洁。出人意料的是，在那香舌的来回摩挲之下，伤处居然纷纷转瞬间愈合如初。 再次仔细地将妹妹浑身上下查看一遍，确定没有遗漏后，姬蓝漪方放松身体从床上坐起身来，但刚缓了口气的她神情又立即变得凝重。原来“处理”过的伤处愈合后居然纷纷泛起了大片的可疑红潮，这令她百思不得其解——她的舌头的确可以快速愈合妹妹不太严重的外伤没错，但她可不记得还有什么副作用。 手腕被身下人儿轻轻拉住，往下扯了扯。姬蓝漪并不想理会，视线却无意间扫过胸前晶莹剔透的蓝色吊坠。妹妹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询问此物的下落，还好当时及时夺取了这物件，当着她的面将外层玻璃状物体熔化去除后，信手取出其中的新月型核心，还来不及陈述一番，东西就被对方急切地夺去了。 看着妹妹取下系在发间的蓝色绸带，笨拙而又小心翼翼地将宝石绕好，姬蓝漪以为有些小贪心的对方又看上了这东西，却不料平常最容易被美丽事物迷惑的她，这次却强撑起依然虚弱的身躯，将好不容易弄好的，简易却又夺目的“成果”捧到了自己眼前。她当时的神态多么腼腆温柔，美丽的蓝眸中似乎还有点点星辉闪耀，比手中那散发着璀璨光华的宝石还要美丽迷人，那是祈望中又带着忐忑不安的神色吧。 这样想着，姬蓝漪的表情便柔软了些，于是重新坐回床上，用询问的目光注视对方。 “怎么了？” “这里……”姬蓝霖微凉的指尖划过姬蓝漪裸露的肩头，那里不久前还有条狭长的划伤，而现在这伤口却只剩下一半大小。 “没事。” 但一向倔强的姬蓝霖可不肯就此罢休，她在床上跪坐起身，猫着腰仔细观察了下伤处，就自顾自地也用舌头舔舐起来。一开始就像小猫喝水，粉嫩舌尖就着丝丝香津一点一点地轻轻碰触伤痕，待感觉对方并没有什么抵触动作后，动作幅度不知不觉就大了。 女子肩处的伤痕同样神奇地愈合了，看来少女的舔舐也同样有着神奇的效用，但她显然不打算就此中止。一开始是比一般少女还要粉嫩可爱的舌尖，但随着主人的舔舐动作越加露骨，舌头伸出的部分也愈加修长,竟渐渐达到了匪夷所思的长度，最后居然整整伸出一个半手掌还长。难得的是这么修长的粉舌上竟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妖异之余还透出些许另类美感，其上裹着层光亮水滑的津液，更显嫩滑。 姬蓝霖将一整条邪异的肉舌曲附在姐姐肩胛处，有些忘情地像水蛇般左右扭动擦拭起来。长长的舌头显然韧性十足，舌尖还时不时弯成夸张的弧度抵住舌根，竟比在水中扭动的水蛇还要灵活几分。 而这么一条长长的邪物不仅不会令人心生恐惧，那水润紧绷的粉红肉质，以及劲道十足的扭动拍打声，似乎还能勾起人们隐晦的欲念。 姬蓝漪肌肤的美妙滋味使姬蓝霖恋恋不舍，她直起身，舌头也蜿蜒着往上行去，在对方白皙的颈部留下道明亮水渍后，灵巧的舌尖径直凑到了那轻抿的唇线中。姬蓝霖脸颊酡红，双目微睁着，粉嫩的舌尖来回摩挲着姐姐娇艳的红唇，似乎在祈求着纵容与放任，这是与本身气质相悖的风情。可惜这种倒错感并未持续多久，不一会儿，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她的神情明显就慌乱起来，喉咙中还隐约发出了含混不清的呜呜声。 姬蓝漪轻叹口气，对上少女那双因着急而不知不觉泛上水雾的星眸。惹火高挑的身材与更加成熟的气质虽然能将她与妹妹区分开来，但双生子间一模一样的容貌有时还是会使人疑惑，此时最简易区分两人的方法便是观察她们的神态了。姬蓝漪总体上总是保持着清冷的气质；而时常慌乱着急，遇到问题还会习惯性露出求助神色的那个，自然就是姬蓝霖无疑。 看着妹妹再次习惯性地露出这种祈求某件东西时可怜兮兮的表情，姬蓝漪非常无奈。 “想要做什么？”直截了当地发问，看来心情到底还是欠佳。 “呜呜……”少女立即急切地挥手比划着，不过没有传达出任何有用的信息。 …… 显然刚才少女急色之下舌头伸得太长，以至于现在都缩不回去了，自然也就说不了话。姬蓝漪耐心十足地又等了几十秒，却无语地发现对方几次将舌头收回的努力最后都以失败告终。在目睹了妹妹因为过于笨拙而将唾液误吞入气管以至于咳得满脸通红的全过程后，她终于无法淡定以对。 “就没一点长进？”无奈地伸手拉近少女，姬蓝漪将唇瓣凑近对方在半空中胡乱摇摆的舌头，稍稍对准目标，便将自己的给伸了出来。姬蓝霖的长度已经是超越正常人类的存在了，但姬蓝漪的居然更加修长。不仅如此，其舌肉颜色也更为鲜红娇艳，呈现出一股额外的力度与妖异感。她灵活地从侧向探入，很快就缠住了妹妹乱动的舌根，许是两人舌肉都过于细腻嫩滑，又或是此时气氛过于微妙，这暧昧温软的碰触感令姬蓝漪都有些微的失神，更不用说意志薄弱，立时被撩拨得意乱情迷的姬蓝霖了。 在寻求愉悦这种本能的驱使下，姬蓝霖愈加不安分起来，她舌尖往后一绕，索性反过来紧紧缠住了姐姐，一紧一扭之下令人心悸的刺激同时袭向两人。好不容易挺过这波令人恼怒的波潮，姬蓝漪方才睁眼，却发现妹妹的眼神已然放空了，那纤美的身子像拉满的弓弦一般紧绷着，似乎随时要断开的样子。 姬蓝漪聚敛心神，用操控电荷的能力摆弄起姬蓝霖，后者这才在有惊无险地接连抽搐几下后，最终放松下来。稍稍松口气的同时，姬蓝漪也由此发现了这种异能的新用法——那就是控制他人体内神经传递电荷的运动，进而激励或抑制他人的感官刺激…… 除了在床上的用途外，姬蓝漪更看重用于战斗或控制的可行性——因为人类的思维是依靠无数神经元细胞间的电信号传递进行的，只要能干扰别人神经兴奋的传递，就能紊乱甚至瘫痪对方的躯体；换句话说，只要控制技巧和控制能力够强，也许就能通过操控这个层面上的信号传递，达到摆布他人思维或行动的目的。 意识到此中蕴含的无限可能性，姬蓝漪还来不及进一步思考，思绪就又被身前的人儿打断了。 明明到了却仍无法发泄，姬蓝霖此时异常难受，她湿漉漉的下身仍不断抽搐着，似乎是绝美体验的前奏，但也仅仅停留在这一步而已。满溢的快感无法发泄，只能在娇小的躯体内横冲直撞着，这种强烈快美与烦闷交杂的特别体验不是经验浅薄的她能忍受的，只好再次求助于姐姐，试图从对方身上榨出更多的快感。 而另一边，感受着少女乱七八糟，毫无技巧可言的笨拙舔舐动作，姬蓝漪决定单方面制止她。抓住一个空隙，她用舌头将对方不老实的粉舌缠住，且用力平展开来，而少女自是拼命挣扎着试图抵抗，可这一次姬蓝漪却不再纵容，她略显粗暴地直接将妹妹紧紧缚住，只一个来回就将这条嚣张无忌的粉舌给摆平了。可还不待她松口气，没想到眼前的少女肩膀突然一耸一耸的，就这样不明不白地低泣起来。 滴滴泪水都滴到了舌尖上，咸咸的，品味着这苦涩的滋味，姬蓝漪稍稍犹豫了下，不过她最终还是双手捧住眼前人儿的脸颊，将对方的樱唇强行分开，坚定地把她外露的粉舌一点点放了进去。 妹妹唾液的滋味让姬蓝漪有了奇异的感觉，而与少女口腔内壁的几次无意碰触，更使她稍稍心不在焉起来，待静下心后，她这才开始小心仔细地帮对方复位——姐妹俩的香舌比常人长上太多，甚至连结构都与人迥异，这使得姬蓝霖每次伸出收回时都不太利索，有时甚至需要帮助。 直到将妹妹的舌头完全放好后，姬蓝漪这才如释重负地睁开双眸，过近的距离与剧烈变化的焦距却使她的视野一阵模糊，长长的睫毛还不小心触到了身前人儿的羽睫上，有些痒痒的。 奇怪的气氛弥漫开来，姬蓝漪试图抽离舌头，却被紧紧缚住了，她这才意识到主动权转移到了妹妹手里。不过她其实也不那么在意，只是依照对方惯有的脾性，此时应该得意得不行才对，为何却完全没有声响？姬蓝漪凝眸一顾，却见妹妹竟仍是那副泪眼婆娑的样子，她羽睫低垂着，顿时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不舒服感掠过心际。 眼前哭得像花猫一般的少女是她关系最为亲密的人的同时，也有着最简单的逻辑——想要的东西得偿所愿就会开心，反之就会不高兴。可即使如此，她仍是一个好强的人，轻易不会承认过失，更不用谈在人前哭泣这种丢脸的事了。比起躲在被窝里偷偷抹眼泪，这种当面发泄的情况非常少见，姬蓝漪一时也不了解该怎样处理才好，不过可以肯定的一点是，她并不乐意见到这种情形。 对于不愿意的事，姬蓝漪从不会得过且过。 舌头一半都还在妹妹嘴里，晓之以理当然不可能，只能动之以情。姬蓝漪不再迟疑，再次轻轻捧住自家妹妹的脸颊，将她那两瓣粉唇给紧紧含住，身前人儿的啜泣声一下子就止住了，湿润的蓝眸中还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有所察觉的姬蓝漪更加深入地动作。 想要强迫姐姐，结果自己反而成了被动方，对于这种事态姬蓝霖晕乎乎的有些不知所措——被牵引过去的舌尖唐突地舔舐着姐姐的口腔内壁，进而刮擦过牙龈，却没遇到一丝一毫的抗拒；不仅如此，姐姐还很体贴地帮助自己，对于自己想到却到不了的地方，还会轻轻缠住自己进行耐心的引导。 终于反应过来的姬蓝霖喜出望外，怎愿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更顾不上抹去脸蛋上未干的泪痕，她只是贪婪地吻紧姐姐，主动百般索求起来。 察觉到怀中少女的急色与贪婪，姬蓝漪先前萦绕于心间的阴翳终是化了开去，见对方一时也没结束的意思，也就静下心来，耐心地陪着这人继续“游戏”…… 第11章假像 “没挨过子弹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伊莎至今还记得刚入伍时，她的上级对她如是说过，那人最后在一次任务中被新联无人机用15MM机枪打成了筛子，也算个脚踏实地的实践者了。 事后有人问为什么这还能留下具全尸，伊莎记得长官的回答是这样的——很久以前后勤部队就反应过尸块太碎时难以处理的问题，因此后来设计的作战服和半动力盔甲都特别考虑了这点，具体做法就是加了层韧性内衬。 当时长官还特意打了个比方——把老鼠装进一个大小和形状都和它差不多的韧性纤维袋里，然后用力踩上几十脚，最后虽然老鼠连肠子都流出来了，但那个老鼠形状的韧性纤维袋却不会有多大变化。 伊莎现在怀疑新联作战服也有这个考量，内衬下几乎每寸肌肤都火辣辣地疼，唯独之前被子弹贯穿的右手完全没了知觉，她疑心其实已经断了，只不过被内衬束缚保持着完整的假象。她用力挥舞下右手，居然还有种怪异的抛离感。 不要误会伊莎作为一名凰合士兵的职业素养，如果她现在还在琳琅星或者T-back小行星群执勤，不用说一只手，就算四肢一齐断了，只要止血凝胶起作用，她照样能面不改色地躺地上等待救援，然后过几周再接上用组织培养技术做出来的新手脚。 可问题是她现在在这个无名星球上，别说凰合军事基地，连个宠物诊所都没有，之前那个比星星还耀眼的女子也只是把她扔床上就不管了，伊莎有种强烈的危机感——如果再不作为，就这样死掉也说不定。 勉力支撑起酸软疼痛的身体下床，伊莎决定寄希望于VM3巡逻船上配备的医疗设备，祈祷它们没在之前战斗中损坏的同时，她也只得自行去医疗舱查看。SPQ战术服虽然被之前那枚破片手雷溅得千疮百孔，但并不影响它的缓冲消声功能，伊莎走动时静悄悄的，四周显得非常安静。 半路上隐约听到一阵夹杂着细微蠕动的清脆水声，伊莎不由停下了脚步。她想起了一种生活在故乡月百合行星沼泽，被称为滑皮虫的无脊椎生物——这种虫子又粗又长，通体粉红并布满粘液，一到雨季夜晚就会几十条几十条地缠成一团疯狂交配，发出的响亮水声常常彻夜不息。不过这里不是月百合行星，新联士兵也不可能养滑皮虫取乐，伊莎想不通到底是怎么回事，只得一面屏住呼吸仔细倾听，一面往声源处摸去。 “嗯……嗯呀……”声音愈加清晰，其间还夹杂着细碎的呻吟。 如此甜美而清脆的声音，应当是那名名为姬蓝霖的少女发出的，排除了残敌的可能性，伊莎本应松口气才对，可这呻吟委实过于销魂，远远听到让她身体都酥了，伊莎很难想象外表清纯的少女……到底如何才会发出如此撩人的声音。 好奇心驱使她继续探寻，鬼使神差地轻轻转过拐角，没多久就来到了声音来源处，是从住宿区一间军官舱室内发出的。那扇颇具怀旧色彩的旧世纪手动门虚掩着，里面如泣如诉的娇吟声中似乎包含着难言的欢愉，又有着难耐的痛苦。这若海妖般勾魂夺魄的音色激得伊莎失了神片刻，半晌，她才凑近门缝向内望去。 一名妩媚妍丽不知几何的女子正坐在床沿上，腿上坐着个面容一模一样，只是身材娇小气质青涩些的少女，两人都只穿着薄薄的睡衣，衣衫半露，分明是姬蓝漪姐妹无疑。伊莎总疑心她俩不是人类，而是由最清澈水晶与最璀璨星光凝结而成的梦幻，不仅有着完美无瑕的外貌，周身还散发着诱惑与洁净并举的气息，让人如此容易迷失。 不过她也同样清醒地知道，只有两名绝色女子生活的偏僻星球是小说中才有的桥段。从基因角度来说，所谓绝色外貌的表达基因都是昙花一现的，因为每当这种基因一出现，就会被追求者的基因所混杂，冲淡；简单来说，就是越美丽的人越难找到相称的伴侣，后代的美貌程度越会下降。自然选择得到这种基因组未免难度太大，即使目前最顶尖的基因层面外貌量化手术也无法达到这种效果，所以说这是反常现象，不过她也不会深究就是了。 “还有哪儿不舒服？”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姬蓝霖嘴里这样讲着，却完全没有指明具体部位的意向。 这里到底是哪里？伊莎在心中替姬蓝漪做了个无奈的表情，不料女子想都没想，就径直依次揉捏起少女的背部，腰部和腿部等部位起来，而后者当即就很配合地舒服地挺起腰，发出了嗯嗯的呻吟声。 伊莎恍然大悟，她径自摇着头，转身离去了。 第12章Footjob（H） 看着怀里眯着眼发出哼哼声，似乎很是享受的少女，姬蓝漪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对方顿时像抽了骨头的猫一样，完全瘫倒在她怀里。 “腰还酸吗？”习惯性地整理着对方稍显凌乱的发丝，随口询问。 “酸” “背还疼吗？”纤长的手指顿了顿，姬蓝漪吸了口气，继续询问。 “疼” “腿还麻吗？”眼皮似乎跳了跳，姬蓝漪低下眼脸，接着询问。 “麻” “既然这么不舒服，之前为什么还一直说要？”抬眼，姬蓝漪很难得地严肃地询问。 “要你管啊，不过是姐姐而已。”欢愉之后透出的红润还没褪下，姣好的脸蛋上又飞上一朵红云，尽管如此，姬蓝霖还是很没好气地回答。 …… 对于姬蓝漪来说，任何问题都能平静以对，然而唯一例外的便是与妹妹相关的事了——不知为何，眼前这名少女总能轻易调动起她的情绪，削弱她的判断力。 所以面对眼前这一幕，姬蓝漪默然无语。 床单睡衣什么的都洇湿了一大块，妹妹的下身什么都没穿，就这样直直坐在自己裸露的大腿上；腿上还残留有不少未干的水渍，那两瓣湿热的软肉则直接贴在自己肌肤上，每动一下都会引起自己一阵不规则的心跳；自己双腿间也是湿黏一片，显然是又一次为妹妹陪葬的缘故。 “累死了，不管了，要睡觉。”软在怀里的少女这样说完，便把头往里拱了拱，极不负责地睡了过去，不久居然真的响起了甜美可爱的鼾声。 姬蓝漪的眼皮重重跳了跳，这下终于成了她能预计的最糟糕状况——当然不能像对方那样完事后什么都不管倒头就睡，湿透的衣服床单要换洗，黏在身上的液体也要去掉，过一会儿还要准备食物，还要接管飞船的管理系统…… 光是想一下，姬蓝漪就头疼起来，平时这些当然不算什么，问题是现在身体还软软的使不上力气，别说其他，光是把妹妹哄起来洗澡都要费很大一番功夫。 “霖！霖？”凑近对方耳际，轻轻呼唤。 鼾声依旧，似乎真是睡着了，不过姬蓝漪却知道这只是假象，妹妹真正睡着后从不会打鼾，这只是她为了逃避某些事情时装睡用的惯用伎俩。 又唤了两声仍没回应，姬蓝漪这才狠下心来，决定采取强制措施，作势起身想强迫妹妹“醒来”，不料局面却失控了。 本来只是想象征性地抬下腿，却忽略了大腿上那大片未干的水渍，少女的蜜液显然有着很好的润滑作用，只是一个小小的角度，坐在她腿上的人儿就整个顺着那液体——滑了下去…… 姬蓝霖觉得这也许是自己这辈子最悲惨的一段经历了——先是姐姐的大腿，自己全身的重量都压在那脆弱敏感的蜜肉上，就着汁液急速往下滑并发出响亮水声的同时，柔软的蜜肉自然也被姐姐滑嫩的大腿欺负地揉成了各种奇怪的形状，不是没尝过姐姐一双销魂长腿的美妙滋味，只是这么激烈的力度，未免也太难受了。 可惜抱怨起不了任何作用，被迫全盘接受了这些过剩溢出的快美，还来不及消化，姬蓝霖又经历了第二段梦魇之旅。 姐姐的丝制长筒袜如果用手触摸，自然是顺滑无比的，可用那里来感受又有另一翻滋味。无数根细密的丝线快速划拉过去，带给她难以言喻快感的同时，却也让她有了丝滑麻痒的奇异滋味，这淫痒直酥到内里，都让她的花径不由自主地微微抽动起来。不止如此，姐姐的长筒袜也只退到一半，一些层层迭迭没受力的边饰便成了最可怕的陷阱，蜜肉上的细密肉褶纷纷被这些边饰上绊着，倏忽间重重地擦略而过，这种快美中混杂痛楚的感觉是不少人的最爱，但天知道这种刺激姬蓝霖根本受不了，而且也不想受。 终于滑过姐姐的小腿，脚踝，脚背，顺便又感受了下姐姐趾甲的冰凉滋味,姬蓝霖以为这段悲惨的经历终于要告一段落。心里有着宁愿滚到地上也不愿在姐姐腿上再呆哪怕一分一秒的想法，却不料天不遂人愿。 如果是一般的姐姐，现在当然只能眼睁睁地任由事态发展，但姬蓝漪不是，于是看似不可逆转的情况居然在最后一刻出现了变数。因为行将解脱而松口气的姬蓝霖，发觉腰间突然多了双手，然后，然后——她就被对方以力挽狂澜之势，整个顺着原路重新拉了回去…… . . . 眼前双手紧紧抓住自己的人儿双目含泪，鼻尖红通通的，还止不住地打着嗝，泪水滑到了脸蛋上也不敢用手擦，只能勉强地用肩膀蹭掉；坐在自己腿上的娇小身子则颤巍巍地，到现在还细细地抽搐着；而紧贴自己的两瓣湿热蜜肉则更加肿胀了许多，一边痉挛着一边流出新鲜滚烫的蜜汁。 从刚才妹妹在自己腿上高潮到现在已经几分钟了，即使受互感效应拖累的自己也已恢复，而妹妹却仍保持着那一刻的样子。看着妹妹原本红润的肌肤渐渐退去血色变得苍白，说不担心是假的，但姬蓝漪又问不出个所以然。 “怎么回事？” “是……是……因为，因为……呜、呜……咯……”一边哭一边打嗝，再加上身体明显比较虚弱，可怜的少女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 放弃这方面的尝试，姬蓝漪右手握住妹妹腰部，试图调控她体内的神经信号，却惊讶地发现完全没有效果。只好做好将妹妹放进医疗舱中治疗一整天的打算，但在此之前，她决定先帮对方将流失的水分补充回来——不只是床垫，她的长筒袜和腿都被弄湿了，还有哭的时候流掉的眼泪，之前剧烈运动时流下的汗水。总之妹妹今天消耗的水分着实不少，姬蓝漪怀疑再这样下去会脱水也说不定。 这次吸取了教训，将妹妹揽好后才准备起身拿水，却不料这微小的动作仍然引起了后者的强烈反应。察觉到姐姐有起身的意图，姬蓝霖立时死死抱住姬蓝漪的腰际往下压，死也不从的样子。 “怎么了？”疑惑地询问。 也许是在“生死关头”爆发出无穷潜力的缘故，极端慌乱害怕的状况下，少女居然脱口而出一句还算完整的话：“不准……不准动……受不了……会……会死掉……会……” “霖不渴？”。 “呜……渴又怎么……怎么样……渴死也……也不……” 虽然不明原因，但姬蓝漪大概也了解了对方的要求，就是不许自己起身或有其它大的动作，不过这样的话就无法取得饮用水了。但现在水对妹妹来说也是必要的，于是这就出现了一个矛盾。 低头看着怀中人儿紧抿的唇瓣，姬蓝漪想到了一个办法，蕴酿一下，便闭眼噙住了对方的樱桃小嘴。以为姐姐又要做什么，清楚地意识到再一次就真会难受得死掉，姬蓝霖拼命地想要反抗，却立即被姐姐的举动迷惑了。姐姐的舌尖轻易撬开她的唇缝后却不再深入，只是将一些清凉的液体推送进她口腔里。那液体温热热的，似乎还带着若有若无的甜味，只是一点点就大大缓解了干渴。 仅仅呆了半秒，少女赶忙紧紧圈住对方的舌头拼命吮吸起来，察觉到妹妹似乎要将自己榨干的意愿，姬蓝漪也只能尽量分泌出更多的唾液，然后递送到那张贪婪的小嘴里。这个怪异的情景一直持续到她齿颊发酸才告一段落，不过此时怀中少女身上的怪异抽搐已止住了，变得苍白的肌肤也重新透出了血色。 相比之前虚弱无助的模样，现在的姬蓝霖精神明显好了许多。两抹妖异却不病态的酡红从她脸蛋上渗了出来，她目光摇曳，微噙的嘴角与迷离的双目还透出了一份意外的诱惑，这使得姬蓝漪稍稍将目光别开，不与她对视。 “酒……好酒……咯！”似乎重心不稳的样子，少女以奇怪的节奏摇晃着，一边还煞有介事地点评道。 姬蓝漪不觉得唾液和这种酿造物有什么联系，而且如果没记错的话，妹妹从没喝过这东西，她怎么知道是什么味道？ 来不及进一步思考，又听到妹妹口齿不清地喃喃道：“醉……醉了……” 刚说完这句话的少女立时就像死人一般噗通一声摔倒在了姬蓝漪怀里。摸摸对方胸口，确定心跳平稳有力后，姬蓝漪这才真正放下心来，以为这次真是睡了，却又听到对方小声含糊地嘟囔起来。 “不……不洗澡……” “好的。”现在恐怕什么要求自己都会答应吧,姬蓝漪这样想着。 “不准动，就……就这样……” “嗯，好。” …… 船窗外的天空中，一弯弦月已悄然升起，清冷的银色微光透过船窗，洒在了怀中人儿的脸上，有些意外的轻柔。最后看了眼妹妹柔美的睫毛，姬蓝漪又紧了紧怀抱着对方的双手，这才将下巴搁在妹妹娇小的肩膀上，静静睡去。 第13章离去 接下来的日子里，姬蓝漪与伊莎开始着手对VM3巡逻飞船进行清理和修缮。 “原来在这里！” 这一日，伊莎在做完日常维护工作后，于储物室层层迭迭的保存箱中好一阵翻找，终于找到了这样一根发带，姬蓝霖凑近一看，貌不惊人的白色发带上居然刻蚀着密集的导路，中间还镶着颗米粒大小的透明晶体。 看着女战士心情愉悦地收拢头发，再用发带束出一个马尾，姬蓝霖很是疑惑——伊莎扎上马尾后变得更加利落是事实，但用得着这么高兴？又或者说，她是第一次看到这个不苟言笑的女子露出这样的表情，因此有些意外。 “只是一根发带而已，这么高兴？” “这个……”伊莎难得地朝身边少女俏皮地眨了眨眼，反问道：“知道对于我们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武器？” “不是。” “盔甲？” “也不是！” “是这个！”伊莎指了指发带，表述道：“枪械和装甲坏了可以维修，可以更换，可这个是我们的寄托，不宜损坏，不可丢弃，每条都是世界上唯二的珍品……” “唯二？” “同调互感效应增幅装置，自然是成双成对的。” 看着再次露出疑惑神色的少女，伊莎耐心地解释：“就是用来提高双方互感强度的装置，通过表层蚀刻导路与棱玉共同作用以产生效果，据说是从遗迹中得到的技术；至于具体的运作原理，恐怕没几个人知道。”停顿了下，她又补充道：“据说互感信道是经大脑产生的，因此一般都放置在靠近头部的地方，不少人就将它加工为发带用了，当然也有定制成其他饰品的。” “那你的另一条呢？” “这个……”伊莎不自觉地露出了有些柔和的表情：“当然是在她手上了。” “她？” “她就是她啊，独一无二的她。”伊莎嘴角上翘，眼睛弯弯地溢出一缕笑意，不过下一刻她的神色却又黯淡下去：“离家这么久，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离家这么远，也不知何时能回家。”伊莎摸着束在马尾根部的发带，惆怅地低语。 这种无意间流露的脆弱，与伊莎之前展现出的坚强形成了对比，也使姬蓝霖头一次意识到——眼前的女子虽然作为一名战士，但仍有着女性细腻柔和的一面。 而伊莎被她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却感觉压力很大，这时恰巧从船身后部传来一阵响动，她赶紧转移视线道：“应该是你姐姐把投放舱打开了，那里放着很多载具，我们去看看吧。” 下了船来到飞船尾部，姬蓝霖发现尾喷口下方的多层大倾角闸门果然打开了，内侧门板上沿放到地面构成了一个可供载具通行的斜坡，一台约4米高的奇怪机械正从里面一瘸一拐地出来。 这是台结构紧凑的半人型兵器，主体由机身，机械足和武器挂架组成。机械足采用的是后弓仿人行走方式，这使其在复杂地形获得较高机动性的同时，也更易损坏； 而驾驶舱则循例设置在机身内部，驾驶员既可以通过高强度有机玻璃直接观察外部环境，也可借由摄像头阵列获取信息；机身正面则被设计为曲面，看来是出于增加有效装甲厚度的考虑，而侧上方还布置有发射筒，用途应当是发射烟雾弹和防御榴霰弹； 这台兵器机身一共安装有两套大转角武器挂架——挂架上的武器模块都卸除了，看来采用的是模块化设计，可根据需求安装不同类型的武器。 “新联的制式轻型反人员机动装甲，型号跳蛉，也有一定的反装甲和防空能力，主要用于城市山地等复杂地形的作战。因为重量小和空投性能佳的特点，也常用于特种作战和空降作战，不过我一点都不喜欢它。”一旁的伊莎径自评论。 “因为它很厉害？” “不能这么说，它的防护比起装甲车辆和坦克要脆弱多了，口径大一些的机枪和机炮都可以轻松击穿；问题在于和它作战的常常是步兵，这一点比较麻烦。” 这时机甲已经摇摇晃晃地开到了两人跟前，驾驶舱舱盖往上翻开，一名女子灵巧地从舱内跃了出来。 “你以前驾驶过？”待对方甫一落地，伊莎就很是惊奇地迎上前去，这也不能说她大惊小怪，要知道没几百个小时的系统训练，普通人想操控好双足机甲比新生儿刚出生就会走路还离谱，更不用说这台一看就知道有故障的问题机体了。 “没有。”姬蓝漪却是言简意赅，也没有解释的意思。 不过伊莎并不介怀，她同时也更加确定——如果这人能到凰合军队中任职，定会成为一名优秀的军人。 . . . 因为有了飞船，前往文明世界的计划理所当然地被提上了日程。 …… 【副化学推进包已就位】 【离子推进器预热完成】 【推进器、电池组已连线】 【各项发射程序准备完毕，等待发射指令】 这一天，略显凌乱的驾驶室内，一条条系统信息在控制屏上快速闪现着，又以女性电子语音表达出来。姬蓝漪通过外部摄像头看到船外的伊莎做出一切正常的手势后，这才按下中止按钮。 船外的空地上，姬蓝霖有气无力地倚靠着一台毁坏的自行机枪，在目睹完飞船预发射演练的全过程后，她悻悻地询问旁人：“这里哪里不好？” “很好，作为一颗未改造行星，环境简直好得不可思议，几乎像为人类量身定造的一样，不过这里的动物……味道有点奇怪。”伊莎一本正经地回答。 “那还想着离开？” “我不属于这里，当然得走了。” “又不是说你！是说她。” “……”伊莎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半晌才猜测道：“应当是你姐姐担心这里不安全，所以才急着离开。” “切！不是说他们是偶然闯进来的吗？” “这个说法并不确切，虽然从常理揣测，应当不会有后续部队……但其实我们也无法确定实际情况。” “说来说去不还是想走？一直呆在这儿不好？就两个人……一直一直……”姬蓝霖越想越生气，她索性蹲到地上，忿忿地埋怨开来。 对于伊莎来说，现在的处境的确尴尬，她想说些什么却又没有立场，直到远远看到姬蓝漪往这边来了，她才缓了口气。挥挥手向对方示意完毕，她立即火急火燎地离开了。 “心情不好？”姬蓝漪在妹妹面前站定，躬身询问，她那连工程作业服都遮不住的傲人身形更是挡住阳光，形成了一片阴影，将对方笼在其中。 “……”姬蓝霖也不回答，只是动了动身体挪到阴影外侧。 姬蓝漪直起身来，貌似无意间走了两步，却再次把光线遮住了。 “你到底要干嘛！？”姬蓝霖终于忍无可忍，大声质问道。 “问某人不开心的原因。”与姬蓝霖不耐的神情形成鲜明对比，姬蓝漪并不生气，只是一边伸手把玩着少女发间的饰带，一边柔声回应。 “哼！” 与姬蓝漪靠得更近了，姬蓝霖下意识瑟缩了下，却还是死要面子地摆出副不屈不挠的姿态。 看着妹妹外强中干的模样，姬蓝漪目光愈加柔和下去。 “霖担心的都不会发生，向霖保证。” “哼！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如果不习惯人多的地方，就找个安静的去处，去一个景色优美的地方，除了环境略有不同外，和现在不会有任何改变……” “就这些？” 姬蓝漪星眸微微一暗，稍稍握紧手中少女的柔顺发丝，又道：“只要有交互，就会有无限可能，如果考虑到这点，即使最大的阻隔也能跨越……” “？”虽然听不太懂，但察觉到在自己眼中一向无所不能的姐姐言语间居然流露出些许失落的意味，姬蓝霖心口就闷闷地很不舒服，一刻也不想再看到这人此刻的模样，她即刻便妥协了。 “你……你没关系吧！我，我也只是随口说说而已……别不高兴……你，都依你好了！”姬蓝霖其实也很委屈，她说这番话时，因为心底隐隐的不甘，眼角也缀了星星点点的泪光，但纵是如此，在她看来这世上也没有比让眼前人开怀更重要的事了。如此这般，和往常一样，一见姐姐流露出些许失落的情绪，她立即改了立场，什么原则也不要了。 第14章十字路口 一个月后，清理与修缮工作彻底完成了，发射演练也到了万无一失的程度，终于，到了离开的日子。 姬蓝漪认为新联士兵清出的空地就是绝好的发射地点,因此之前的准备工作都是围绕此地进行的——借助于跳蛉机甲，她得以进一步平整地面，整理出一个简易的发射场。 按照规程，VM3飞船将借助氢氧副化学推进包以水平姿态离开地面，到达预定高度后再通过辅助喷口转变为预定倾斜姿态，进一步启用主离子推进器并加速达到逃逸速度。因此化学推进包实际上只是辅助动力装置，如果出现半空停机的突发状况，飞船一样可以依靠辅助喷口安全着陆。 从那次突发事件到现在，除了妹妹一直心情不佳外，总的来说准备工作还算顺利，而现在终于只剩最后一步了。姬蓝漪认为多余的情绪并没有意义，她只最后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故居，便摁下了发射按钮——垂直的推进包喷口立时喷吐出耀眼的蓝色尾焰，狂乱的热流使四周树木如波浪一般起伏起来；过载将乘员们紧紧压在座椅上，液氢液氧反应产生的庞大能量得以释放，令飞船开始以高加速状态飞速爬升。 而此刻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姬蓝霖脑海中却是一片空白，除了过载导致的不适外，她更多的是茫然无措。 【成功上升至预定高度，进行姿态校准，化学推进包功率正常】 【姿态校准完毕，副化学推进包协调完成，主喷口点火】 …… 倾斜的舷窗终于使地面也看不见了，未来等待她的将是什么呢？姬蓝霖不知道也不想去想，她闭上双眸，做好抗强过载准备。 摇曳的林海之上，明亮的离子尾焰从船体尾喷口内激射而出，这艘灰色的飞船立时如箭矢般射向天际，消失在了茫茫云层之中——就像它来时一样突然。 . . . 此时此刻 新联星域 科米尔行星系 自从几个标准月前“水蚺”出现异状后，科米尔行星系驻军提高了警戒等级，更多飞船被部署到遗迹附近，甚至还在拉格朗日点停泊了两艘多米尼克级战术巡洋舰。 作为经历过灰色战役，经验丰富的太空舰队指挥官，普罗托中将早就习惯了肃穆整洁的指挥室，以至于到现在都不太适应科米尔防卫总局这种舒适豪华的办公室——他的前任显然非常会享受，手工打磨的天然水晶灯，橱柜中的旧世纪葡萄酒，角落中陈列的古文明瓷器，无一不是价值连城的奢侈品，几乎都够支付分舰队一个标准月的薪酬了。中将却对这些视而不见，他叩了叩桌子，点上根手工卷烟，开始翻阅刚刚呈递的纸质通信文件。 在这个时代，纸质媒介在不少地区早已没了实际意义，不过崇尚传统的新联海军高级将领们还是偏好这种古老的信息记录方式。中将很快就阅览完一整遍文件，不出他所料，新联高层对于“水蚺”的异状极为忧虑，要求全面提升星系内的防卫力量的同时，也打算更深入的调查。不过真正令他意外的是，防卫总局居然同时提出了近期在凰合边境进行大规模演习的计划。 普罗托原本舒缓的眉毛皱了起来，他不太明白上头意图何在，在水蚺反常的情况下，自然需要尽量避免与凰合和其他国家的冲突，而现在……中将摇了摇头，虽然军衔至中将，但这些政治博弈到底不是他能操心的，他只需要执行就行了。有趣的是，区别于以往阅兵式式的炫耀武力，这次竟然是场真刀实枪的对抗演习，并且他的对手居然还是个刚从新联海军军事学院毕业不久的青年指挥官。 这名叫艾琳娜.夜.布拉特克的年轻人入伍不过五年，年龄才25标准岁，却已获得准将军衔，普罗托中将不得不感叹现在军队中的异己势力发展到了何种程度。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又何尝不是对于他们这些“老顽固”的挑战？此次演习，看来更有一番较量的考量。 【第一卷完】第15章坠落 在发射程序的帮助下，发射过程并未遇到任何波折，很快，姬蓝霖一行人乘坐的飞船穿过静影星大气层，进入了外空间。 这是姬蓝霖第一次进入太空，她伏在厚厚的多层舷窗上，仔细观察着窗外渐渐变小的蓝绿色星球。在这颗宛如翡翠般瑰丽，生机勃勃的行星旁侧，一颗布满陨坑，灰暗丑陋的卫星正围绕它静静地，忠实地旋转着，似乎永不会靠近，亦不会远离。 一只手放在了她肩上。 “不开心？” 姬蓝霖回头，愣愣地回答：“没有啊……这个……真奇怪。” “奇怪？” “这卫星和静影星这么近，为什么后者演化出了生命，它却……” “行星的质量大，能阻止大气逸散，因此容易演化出生命，卫星质量小，连气态表层都无法保持，也就注定与荒芜和死寂结缘了。” “那它存在的意义呢？就是为了反衬出静影星的生机？还是单纯的，毫无意义？” “对于主星而言，它是有作用的，譬如潮汐……” “那为什么是它？为什么不是别的，而一定是它在这里？” “……也许它们本是一体，后来才被迫分离……” “那么，它会一直这样下去吗？还是靠近，抑或远离？” “……” 【即将启动预设程序，预计541标准时后达到目的地；在高加速阶段期间，请非执勤人员进入抗过载舱，重复一遍，请非执勤人员进入抗过载舱】 伴随着一声低不可闻的叹息，姬蓝漪柔声道：“加速还要一段时间，霖先休息会吧。” 在短短的二十多天中，飞船已经飞越第三行星，横穿了小半个行星系。即使单从舷窗中看，姬蓝霖也能从灰黄黯淡的表色中想象出这颗愈加远离的第三行星的荒芜冷寂，不知不觉更加深了她对故土的怀念。不过这些天也有有趣的事，比如无重力舱中聚成一颗颗小球的水珠，也比如在无重力状态下变得“力大无比”的自己，不过她最常做的事还是站在舷窗前发呆。 经过一轮减速，VM3已经进入内侧小行星带，飞船通过探测器找到了掩蔽在层层小行星中的跃迁环，按照飞船主控计算机中的飞船日志所述，新联士兵就是通过这个遗迹的对偶环来到这里的；而飞船日志同样显示，这个环的对偶环其实并不指向这里，这就涉及到繁复非常的跃迁表像学，不是姬蓝霖所能明白的了。 这一天一开始，姬蓝漪就去驾驶室做设定航行程序的工作，而伊莎仍在修理那些貌似永远也弄不好的装备，偏偏这些姬蓝霖都插不上手，她只好像往常一样在这艘长一百余米，排水量3000吨级的巡逻船中如幽灵般地飘来飘去。无视舱壁上残留的弹孔，她拐过几个弯角，鬼使神差地来到了一个偏僻舱室的入口处。 这里留有一些陈旧的血迹，考虑到没花多少时间清洁，因此留下些污渍也不奇怪。不过真正蹊跷的是这血迹的走向，血渍从墙沿滴落下来，一直没入这间偏僻舱室内部。姬蓝霖在门口站了许久，半晌才推开这扇未上锁的老旧手动门，房间比她预想的要大，里面杂物堆积，血迹一直蜿蜒到深处才消失不见。心脏怦怦直跳，她忍着浓重的腐臭味，小心翼翼地来到了血迹源头。 和想象的一样是名死去的新联士兵，可能是受伤后躲到这里的，不过因为伤势过重并未保住性命。他腐烂严重的脸部肌肉不协调的扭曲着，看来死的时候并不轻松，他的右手紧紧拽着把mpl冲锋枪，左手则不协调地放松着。 屏住呼吸忽略呛鼻的尸臭，姬蓝霖凑近才发现他左手捏着一张老式纸质照片，即使身陷于死前的痛苦与恐惧，他仍轻柔地拈着，就像拿着朵易碎的雪。姬蓝霖小心翼翼地抽出照片，对向墙侧黯淡的冷光灯。 这是名正处于豆蔻年华的女孩，穿着米色连衣裙，亚麻色的齐肩长发被风撩动，唇红齿白的，还有两个可爱的小酒窝。女孩面向镜头，满脸是忍不住的笑意，她身后则是随风摇曳的金黄麦海…… 这名士兵永远也回不去了，照片里的人会不会伤心呢？他们是不是和自己同姐姐一样，也曾过着相依为命的生活？一想到这些姬蓝霖就莫名伤感起来，她小心地扯下士兵胸前的铭牌，放在手中细细观察。 “霖！”舱外突然传来熟悉的呼唤。 “啊？嗯！？姐姐？”姬蓝霖慌忙地回应，一边下意识藏好手中物品，待她再一次转身时，来人就已近在眼前了。 因为姬蓝霖一直对姬蓝漪不那么服气，所以平时不怎么叫姐姐——按她的话说：出生时间这么近，外貌又完全一样，谁知道有没有搞错大小？再加上最近她的情绪有些低落，因此姬蓝漪对于此时能听到这个称谓颇感意外。 不过必须承认的是，她其实喜欢姐姐这个称呼。对眼前的新联士兵尸体也不吃惊，她语气淡淡地提醒：“其他事先放下，就要到达目的地了，先做好跃迁准备。” 跃迁当然是指遗迹跳跃，本质是通过一套飞船内置的状态调试程序，借由遗迹跃迁环实现空间跳跃。跃迁时船员将受到一些不可控的轻微生理扰动，因此体质较弱者最好事先采取一定的防护措施，一般来说进入抗过载舱就非常保险了，不过姐姐最后居然带她到了救生舱室，对此姬蓝霖很是疑惑。 仿佛看穿了妹妹的心思，姬蓝漪解释道：“救生舱的防护程度更高，小心一些总没错。” 虽然直觉仍有些奇怪，姬蓝霖还是依言躺入唯一开启的一个救生舱内，这个胶囊状装置的原型是军用单人轨道登陆舱，因此舒适性什么的完全是浮云，她又挪了几下，这才找到一个相对不那么别扭的姿势。 “进来啊！” “等会……”姬蓝漪飞快地设定着救生舱程序，头也不抬地回答。 从舱内伸出的束缚装置将姬蓝霖全身都捆住了，渐渐使她动弹不得，这令她很是疑惑——这并不像普通的跃迁防护手段。直到姬蓝漪开始将应急品放入储存箱，她才恍然大悟。 “到底怎么回事！”姬蓝霖生气地大声质问。 “只是一般程序，补充应急品而已。”姬蓝漪口气轻巧，神色淡然，以至于姬蓝霖差点就相信了——直到一阵剧烈的震荡猝然袭来。 即使全身都被缚着，姬蓝霖仍颤得牙齿直发酸，船体深处则应景地接连响起不祥的构件屈服声。她许久才回过神来——此时照明灯全熄灭了，只剩下几盏来回闪烁的红色应急灯，隐约还能听到气体泄漏时发出的滋滋声。姬蓝霖看着姐姐扶着救生舱站起身，并没有大碍后，这才稍稍松了口气，不过下一刻她就反应过来，“快进来！”拍着身边的垫层，她急切地吼道。 “只是一点小故障。” 【全体乘员请注意，副化学推进包过燃，安全装置离线，请抛离推进包】 【全体乘员请注意，推进包抛离指令失效，请立即手动操作】 【全体乘员请注意，推进包燃料室爆炸，剩余燃料泄漏，请前往安全区域等待救援】 …… 姬蓝漪柔缓的声音立即被急促的警报音盖了过去，这故障分明与“小”搭不上边。看着她依然站在那里只顾设定程序，姬蓝霖急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她张口想要大声呼喊，却当即喝下一大口粘稠的液体。原来救生舱内已经开始注入维生凝胶，这种兼具缓冲、呼吸及供养功能的液体分明是发射长期救生舱常用的填充物。 凝胶的缓冲特性使姬蓝霖的挣扎显得软弱无力，液体漫过眼睛，她的视野也变得模糊，与凝胶不相溶的泪水聚成泪珠，一滴一滴地悬在了眼脸上方。姬蓝漪有些无奈地伸手将这些水珠揩去，凑近自家妹妹的耳畔，只柔声承诺：“好了，相信我……” 后面的话就再也听不清了，视野整个被水色所模糊，凝胶中的催眠成分也令姬蓝霖昏昏入睡。即使拼命地试图集中心神，她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姐姐唇瓣一张一合地在说着什么，接着舱盖就合拢了。感官没入无尽的黑暗之中，还来不及感伤，她的意识就没入了更深层的混沌…… . . . 新历988年 新联边缘控制区 伊碧丝行星 这是座失落的都市，地面的裂缝蔓延贯穿了多数街区；象征着往日繁华的鳞次栉比的高楼则早已被风雨侵蚀得残破不堪，摇摇欲坠；杂草丛生的街道上，坠毁或损毁的交通工具随处可见。 卡鲁紧了紧斗篷，试图阻止风中的尘土灌入衣内。拜第四次新凰战争所赐，这座受轨道轰炸影响的城市曾饱含致命的辐射尘，直到几年前才慢慢散去，即使如此也没人敢于掉以轻心。 要不是这里是外空间残骸坠毁的集中点，卡鲁也不会冒险来这里碰运气。眼看都22标准岁了，因为没钱没外貌外加父母早亡，镇上还没一个姑娘看上他，因此卡鲁决心在这个遍地都是机遇加危险的地方证明自己——如果能找到块钯合金板，这些就都不是问题；运气更好点弄到块次级AI芯片的话，他就可以和这个倒霉催的星球彻底说再见了。 眼看夕阳西斜，卡鲁不得不暂时脱离美好的幻想——看来又是一无所获的一天。打了个哈欠，他正准备返回宿营地，不料眼角余光却捕捉到这样一个不同寻常的物体。 这是一个灰黄色的粗短柱状装置，正斜插在小广场中央的废弃花坛内，大约有一层楼高。被灼得漆黑的防热陶瓷壳，扭曲的合金架及溶化后又凝固的铅衬层，都说明它刚刚坠落不久。 卡鲁一路小跑过去，他刚吹了个响亮的唿哨，立即就呆住了。 外篇：“上位”（H） 时值傍晚，正是熄灯休息的时候，姬蓝漪最后检查完一遍VM3飞船的发射程序，遂洗漱清洁，回到所居住的舱室内。让她略觉意外的是，妹妹竟已经在床上了——要知道，这少女往日并不愿早早睡觉，总是要哄上一番的，怎么今日…… 姬蓝漪围着浴巾，坐上床，却见妹妹浑身都缩在被子里，背对着自己，满满地都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意味。 “霖……”姬蓝漪凝眉，以少女这般睡姿，呼吸不畅，定会闷着自己。 “要你管啊！”还没待她说完，就被没好气地打断了。 “霖不开心？” “你开心不就好了？”言语间反倒愈加的娇横了。 果然，妹妹又生气了，心情抑郁于身体总是有损无益。那么，到底又是哪里看顾不周，惹恼了这少女呢？姬蓝漪一边梳束自己那绾有如流云墨瀑般的及腰青丝，一边凝神静思着。 “今日菜色，不合霖心意？” “……” “可是近日疏忽，怠慢了霖？” “……” 姬蓝漪心下有了计较，妹妹平日在意的只有三件事，无外乎饮食口欲，游乐嬉戏和床笫之欢，既然前两个都不是，那只能是第三个的缘由了。可她明明记得，近来于床笫之事上，除却略有薄惩外，总是迁就，顺从这人的，为何…… 姬蓝漪思量片刻，便打定了主意——她伸出手，将一缕散至胸前的墨发掠顺到耳后，遂倾身垂首凑至妹妹耳际，呵气如兰。 “霖儿是在怨姐姐，不够温柔体贴么？” “什么温柔不温柔！体贴不体贴的！反正又不许我在上面！怎么样又有什么关系！” 原来是这个，姬蓝漪心下了然，知道生气的缘由就好办了，左右不过顺了这人儿的意，便会云销雨霁，然而…… “霖还小……”妹妹于床事上从来不知节制，姬蓝漪觉得，若将主动权予了她，索取无度之下不太妥当，因此并不放心。 “说得你好像比我大一样！左右你就一直压着霖好了，压死最好……” 妄论生死，这是什么话？就连自持如姬蓝漪，闻言亦芳眉紧颦，那双原本清若冰洁的剪水瞳眸里，也泛起点点凝郁忧色来。然而纵是浅忿渐生，姬蓝漪也最是清明，明了如此怨忿殊无益处。稍顷，她静下心神，只是低了芳首，螓首微抬之际，便又是颠倒众生的媚惑风神了。 “姐姐知错了，如今便任凭霖儿处置，可好？” 被衾浅薄，自然挡不住这般清媚低吟，姬蓝霖闻声只觉小腹一紧，嘤吟一声，便慌忙咬住了樱唇。 “你……你定是要诱我出来，我才不信！才不会上当！不过，你……你既如此说，可……可当真？” 心知妹妹已然心旌摇荡，再难自持，姬蓝漪美目寰转间，又道：“自不会哄骗霖儿，霖儿若想要在上面，也是可以的……” 这等诱惑，姬蓝霖却是再难抵受了，待她回过神时，自己已然掀开被子，倾身伏在了姐姐身上，她那副娇美难言的少女明颜，却似嫣红得要滴出血来。 一开始因紧张而无从下手，不过待姐姐体贴地闭上眼睛，主动解开浴巾后，姬蓝霖终于放开了些。不同于以前被欺辱，这具世间最为美妙的女体横陈在身下，任她为所欲为，让她无比紧张且兴奋着。哆哆嗦嗦好半天才解开浴巾并靠近姐姐，感受着肌肤相近时独特的温热感，姬蓝霖努力平复心境，回忆起对方曾用过的姿势，她这才颤巍巍地分开身下这一双修长美腿，将自己交叉进去。 “呜！”姬蓝霖低低闷哼一声，不知是视觉刺激还是心理影响，光这一下她就差点到了，双手撑住床面，她缓了好一会，这才径自扭动蛮腰，纤腰款摆起来。 而姬蓝漪此时却是又好气又好笑，身上少女的技巧实在青涩，没顶住要紧处不说，连蹭动的频率，力度和方向都没规律，明明经验也不少了，却还和新手别无二致。不过好在互感效应弥补了这一点，以至于虽然只是大腿被胡乱蹭着，单靠那处湿滑粘腻的触感，以及那水滑肌肤的滋味，也令姬蓝漪渐渐有了感同身受的体验，仿佛除了妹妹，她自己也骑在自己身上一般……随着妹妹不堪忍受地泄身，她竟也一下子到达了顶点。 因为体质特殊，相较寻常女子，姐妹俩舒服时分泌的蜜液要多出许多。如此，坏处是床头要常备饮水，床单被子也需时常换洗；好处是“磨豆腐”无须使用润滑液。这不，只这一会，溢出的白色浮汁都流到了耻毛上。即使有出色的身体素质，这种因互感效应导致的双重快感也让姬蓝漪有些眩晕，不过当她看到身上少女那沉溺于情欲的旖旎情态，以及她那随腰扭转而当空飞扬的长长秀发之时，一种爱怜的心情也自心底油然而生。 “不用着急，霖可以慢一些，今夜姐姐会一直陪着霖……” “嗯……唔……明明，明明是太快了你就受不了……才，才要我慢的……我才不上当！呜……还，还有……你真没用，这么快就到了……果……果然，我才应该在上面……”察觉到姐姐在自己施为下很快泄身，一向在姐姐面前得不到主动，饱受玩弄之余还为糟糕的耐力倍加苦恼的姬蓝霖难得开心了一回，完全忽视了同调互感的作用，也不顾自己早已因扭动而酸得不行的腰肢，她立即就得意忘形地加快速度，更加卖力蹭动起来，一边还不忘小声嘟囔着：“呜……操……操死你！操死姐姐！操……操死你这个坏姐姐！” 姬蓝漪听到这话，却是黛眉轻蹙，并不是为妹妹要“操死”她的意欲，而是因为这般粗俗言语，是不应该自知礼的少女口中说出来的。她向来是个注重素养的人，虽然考虑到这少女是自己的妹妹，理应垂怜爱惜，但她也同样认为教育对方是自己的责任。一直知道这少女虽谈不上特别懂事，但起码的礼节也还具备，心性也是纯洁且清新的，可如今看来……进一步的教导与看护，也有必要。 平日姬蓝霖若犯了错，姬蓝漪总是不厌其烦地耐心教诲，而在床上时，她常用的教育方式却是惩罚与教训。既然之前的目的已经达到，如今也无需纵容放任了，不再犹疑，她双手握住对方一对腿弯往两侧一合一提，那之前兀自留恋碾磨着她的粉嫩蜜穴便暴露在了灯光之下——微微鼓起的莹白阴阜上没有一根杂毛，其下娇香腻软的蜜穴则有着最为柔嫩的粉红，鲜红且肿胀的花瓣因兴奋而向两侧稍稍张开，且微微颤动着，里面的晶莹蜜液正凝成水珠，并一滴滴滴落在床单上…… “你要做什么？快放开我！”任谁舒服的时候被打断都不会高兴，更何况浑身不着一缕的姬蓝霖以为姐姐要反悔，还有着深切的不安感，双腿被捉住，再加上私密处被这样直直注视着，她当即不安地在姐姐手中挣扎起来，面上更是一改之前的嚣张跋扈，即刻添了许多楚楚可怜的情态。 “不是说要在上面吗？不是说想要操死我吗？”女性对付女性还是有些优势的，起码对这种绝色少女可怜情态的抵抗力就要强上许多，如果作为哥哥的话，姬蓝漪相信不论自己意志多么坚定，这一瞬都会被这双水雾晕染的蓝眸柔转为水，就更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了。 “不，不管……放开我，不然……不然咬你……” 但凡有一点点哄女孩子的经验，姬蓝霖就该明白这时该尽量放低姿态才对，可惜被宠坏了的她根本就不知道顺从，只是下意识地出言威胁姐姐。 “咬？”听到这样的话，姬蓝漪简直没脾气了，之前因对方可怜情态而在心中翻涌的怜意又全数压了下去，只硬下心来。 她轻吸口气，将本已高高弓起的蛇腰向下一缓一顿，合握住少女腿弯腰际的双手又往上一送，腰身一挺使自己的饱满阴阜凸现出来，将手中少女的要紧处对准后，便直直放了下去。这一瞬，酥麻入骨的快意贯穿脊椎，姬蓝霖双眸一睁，身体就剧烈抽搐起来，她努力伸直着一双莹白如玉的纤巧美腿，想要舒缓这要命的刺激，不料腿弯却被姐姐紧紧抓住而动弹不得，这一弄便是泪眼朦胧，反而更加难受了。 仰躺在床上，把持着姬蓝霖的姬蓝漪却是另一番情状，眼看这个有着全世界最为炫目姿色的少女在自己手中娇躯抖颤，那双勾魂夺魄的明眸也被弄得水雾模糊的，一种莫名的感觉在她心中油然而生。虽然与这少女的确是最为亲密的关系，但姐姐之于妹妹，发展到这样的状况总是奇怪的——不过她现在终于了然，这般娇蛮任性的人儿，自从长大后，能乖乖地不吵也不闹，也只有在自己身下婉转呻吟时能做到了。这样一想，加上妹妹那委实过于娇媚的蚀骨情态，以及对方再度泄身的事实，姬蓝漪下体一酥，穴内又不可控地一收一缩泄出不少阴精来。 实际上到现在两人的私密处还没接触，饶是如此，姬蓝漪短时间内就不明不白地丢了两次，要知道她在这事上虽然算不上专业，但比身上少女厉害是肯定的，可如今她也有些力不从心——面对这“同归于尽”的做法，一夜下来可能真会栽在这只乱来的“小猫”手上不说，这“小猫”自己恐怕也会被榨个精光…… 如今情况再明朗不过了，妹妹虽然床上技巧约等于无，但偏偏有着媚态天成的体质，光靠情态与目光就能让人心神激荡，不可自制，这种能力姬蓝漪认为只有某些幻想中的角色才能与之媲美——比如传说中以吸食精气而生，让人们意淫并畏惧着的狐女。这个想法一出，她自己都不觉恍惚了，接着又很是好笑——以眼前蓝眸少女的姿色和心智来看，与其说她是那狐女，不如说她是个连狐女都能魅惑，却没丝毫自保能力的美味猎物来得妥当。 心念岔到此处，仿佛目睹到什么有趣场景一般，姬蓝漪低低轻笑出声，而如此姬蓝霖更加不乐意了。 姬蓝霖有时适用这样一个奇怪的逻辑，你可以任意欺负她，懦弱胆小的她一般都不敢反抗，甚至会自欺欺人地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但如若你发表了嘲笑或轻视她的言论，即使没办法当面找你麻烦，最爱惜脸面的她也会牢牢记在心中并伺机报复。而对于现在状态窘迫的她来说，掌控着自己的姐姐的笑声无疑过于刺耳了。 “笑！笑什么！？”虽然腰都快酸断了，余韵也仍折磨着她，姬蓝霖还是勉力分出一丝力气来质问，只是这语气未免也太柔弱了些，不仅没使人感到丝毫畏惧，还让人生出进一步欺凌的欲望。 “没什么，只是觉得……霖儿并不擅长‘上位’。”姬蓝漪嘴上说着，手下也没留情，只擎起妹妹，放松双手，顺势又将人直接放在了自己多毛的阴阜上。 而姬蓝霖这下却吃了大亏，她那被蜜液打得湿淋淋的要紧处当即毫无保护地被绵密的阴毛猛地扎了下，立时生出正被万蚁啃噬般，又痒又酸又麻又痛不足万一的难受感触。 “呜……嗯……呜呜……”这表里相交的刺激最是难受，连经验丰富的风骚熟女都不一定能忍耐，更何况身娇体柔的姬蓝霖？她苦闷得几乎要娇哼出声，不过为了那所谓的“颜面”，她还是紧闭星眸银牙紧咬，尽力压抑着呻吟。可这情景在姬蓝漪眼中却有另外的意味——这少女娇躯抖颤着，眼角间隐隐还有着泪痕，一副明明无法忍受却还要拼命坚持的可怜模样，而这一切，仅仅是为了所谓的面子…… 这情难自禁还拼命隐忍的模样真令人心都酥了，即使自持如姬蓝漪也不由呼吸一滞，她紧紧握住姬蓝霖腰际将其牢牢禁锢在自己阴阜上，抵住那腻滑之处便快速扭动起来。柔顺绵密的阴毛来回摩挲着花瓣，时而发出沙沙的摩擦声，有时又是湿润的水响，这种一下舒服一下又微痛的感觉让姬蓝霖难以适应，终究再也忍不住地娇啼出声。 “咦！咦！啊呜？放！放开……”刻意的忍耐终于无法维持，姬蓝霖努力想要掰开姐姐禁锢着自己腰肢的双手，却是纹丝不动，只好胡乱地拍打起姐姐的胸乳，可她本来力气就不大，再加上此时酸软的身体，力道更是如抚摸一般。而姬蓝漪高翘的巨乳双峰被这胡乱一摸，尖端敏感处接受到柔滑水嫩的触感，却让她的动作一下子更激烈了。 一只手轻松将妹妹那胡乱挥舞的葇荑并在一起，齐腕握住，姬蓝漪蛇腰一拱，顿时阴阜承着对方又整个用力抵了上去。而姬蓝霖则如正在驯服烈马的骑士般，娇躯抖颤般被顶得上下起伏的，不过从神情上看，她显然更像匹被骑的“马”，不过既然她一开始就要求上位，姬蓝漪也乐得观赏这幅“女骑士”上马不成反被骑的场景。 “不，不行了……姐……姐姐……混……混蛋……”前后仅仅大力挺弄了十几下而已，少女就再次来到了高潮边缘。 “知错了？”再温文尔雅的男人在床上性格也会粗暴一些，而现在看来，处于征服者位置的女性似乎也会有类似转变。 “姐……姐姐……”可惜姬蓝霖却是充耳不闻，她仍低吟浅唱地娇吟呓语着伊人，一副失了神的样子。 姬蓝霖平时那清澈悦耳，甜美间还带着点点骄纵的声线本就令人心神荡漾，如今用到了这床事上更是万分的销魂蚀骨。这一声又一声的“姐姐”娇娇柔柔，断断续续地，似是祈望解救，亦似期盼解脱……其间也杂夹着难受又欢愉的嗯啊娇喘声，让人拿不定主意——到底是要进一步去欺负她，还是遵从心底生出的层层怜意，放过她。 而姬蓝漪被这一声又一声不间歇的勾魂轻吟一扰，加之身体及灵魂深处的共鸣，却是全身上下都不由自主地由内而外地酥麻起来，就像在云端随风摇曳一般辨不清了方向，模糊了意识，隐约间她觉得自己似乎就是手中的人儿，在诉说着那不堪承欢的低低哭诉。这酥麻感弄得她手脚软了，腰也酸了，脊椎骨似乎被从下而上，从里往外的剖开并放在油里炸了，而整个酥了个透。姬蓝漪心底所有的心思及牵念此刻都褪了个干净，徒留一片空白，她深深看了眼少女，随后紧紧搂住这人，一同堕入了绝顶的高潮…… 不知何时起，天色已经泛白，姬蓝漪睁开双眸望着舱顶，腰肢酸软的疲累感使她清醒过来。低头凝视那缩在自己身上睡了一夜的人儿，那娇弱的躯体因为不堪玩弄已经累得缩成了一团，缕缕发丝也因汗水润湿粘在了脸蛋上。悄悄地，不合时宜地，姬蓝漪虚弱的身体中又泛起了欲念。 在少女梦呓中不满的哼哼声中将其抱回床上，却见她立即又蜷成了更小的一团。见到这一幕，姬蓝漪的欲念却是渐渐褪了下去，反倒生出一股怜惜的情愫——她不由忆起小时候的妹妹，那时还是小小的一只，好像轻轻哈口气就会融化的雪娃娃，安安静静的……若累了或冷了，便会蜷紧身子，乖乖缩在自己怀里…… “妖精，还是只自私的小妖精，别的妖精满足后至少还会取悦主人，而你这只小东西自己吃饱了就完，还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让别人不忍强迫……想要的时候就极尽诱惑之能事，不想了就摆出一副不堪玩弄的模样给人看，算什么呢？”轻轻抿住妹妹那仍旧红透至耳根的小耳朵，姬蓝漪微笑着，轻声耳语地，盖棺定论。 【第二卷伊碧丝篇】第16章幻象 第16章 幻象 “贝莉卡上等兵！贝莉卡上等兵！醒醒！” 身体被摇晃着，姬蓝霖悠悠醒转，她的思维仍然混沌不清。朝身侧看去，只见一个留着银色马尾，面容清爽的年轻女子正朝她爽朗地笑着。不同寻常的是这名女子身着半动力盔甲，她坐在舱壁靠椅上，膝盖上还放着把长长的自动步枪。 姬蓝霖环视一周，这才发现自己正在一架飞行器内部，拥挤的机舱内容纳了三十几名士兵，她们肤色发色各异，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都是年轻的女性。她发现自己也穿着同样的装备，膝上的狙击步枪闪着金属的光泽，很是刺眼。 “果然你也不喜欢这型步枪吧！我也是！连防反光处理都没做的武器算什么！真不明白设计者怎么想的！给敌人当靶子？不过话又说回来，谁知道新联会突然宣战呢？”女子又道。 姬蓝霖想询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张口却完全发不出声音，试图挪动右手，却发现手仍稳稳放在枪托上，她这才明白自己并不是这身体的控制者，只是在这躯体的视角上而已。这是梦吗？姬蓝霖疲惫地想着，她似乎忘了很重要的东西，却完全回忆不起来。 “女士们！到站了！记得把新联那群狗崽子揍出屎来！”飞行员的提醒引起士兵们一阵哄笑，身侧的女兵收好马尾，合上头盔，回头朝姬蓝霖竖了个大拇指，就纵身从舱门处跃了出去。 运输机的高度并不高，士兵们离地数十米时纷纷向落点射出了预先装填的榴弹，一团团数米高的凝胶体在地面炸开，它们相当于缓冲介质，完全卸去了士兵下落的冲击力。姬蓝霖随后也一头扎进凝胶体内，她感觉这些淡蓝色物质粘稠无比，幸好没几秒就自行挥发了，否则得花不少时间才能脱身。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本能地知道这些榴弹是缓冲凝胶弹，爆炸时能瞬间膨胀产生大量粘稠缓冲介质，以卸去相当一部分冲击力。不仅如此，它也是凰合士兵们危急时保命的有效手段：如果实在无处可逃，那就在脚下扔枚缓冲凝胶手雷吧——介质能卸掉不少弹片和冲击波，对子弹也有削弱作用。 清晰地感受到身体被粘滞的状况，这真是个奇特的梦，姬蓝霖这样认为。 她们降落在一片废墟上，姬蓝霖视角所处的身体所有者，名为贝莉卡的女子刚一站稳，半空中就响起了尖利的音啸，通讯频道中立即有人发出炮击警告。这名上等兵三步并作两步，迅速扑倒在一堵破损的承重墙下。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几乎同时响起，碎石泥土纷纷砸在盔甲上哐哐作响，还好这是更注重杀伤面积的非制导榴霰弹，因此不会识别目标。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抖掉身上尘土，小心地矮身靠住墙沿。 【所有组员注意，准备躲避第二轮炮击】 贝莉卡几乎是跑着滑进附近一个大弹坑的，姬蓝霖注意到这个弹坑几乎深达三米，她很难想象这里之前遭受过怎样的轰炸。几乎同一时间第二轮炮击也如期而至，上等兵立即紧张地贴住坑壁，虽然头盔削弱了爆音，但坑底不断跳动的浮土还是让人无法安心。 等这轮炮击结束后，指挥者才命令转移，士兵们快速躬身穿过废墟。姬蓝霖注意到之前用来掩蔽的承重墙已经被炸平了，她这才恍惚意识到如果刚才没有更换掩体，将是何种后果。 士兵们在另一个位置重新集结后，指挥者并未立即下达下一步命令，直到几分钟后她才从废墟中小跑出来。通过贝莉卡的视角，姬蓝霖发现她手中还拎着几条发带。组长径直来到贝莉卡面前，将这些发带塞入她手中。 “她们的遗体我草草处理了下，也许以后能有机会回来，你先保管好这些，毕竟你是最可能活下来的人。”静默半晌，她又在私人频道中补充道：“行动这么快就暴露了，我有预感会不太顺利，不过，其实这样也不错，毕竟这是我们的宿命……如果，我是说如果，其它的标示也由你保管，如果有机会就带回去给她们吧，这样一切都了结了。” 组长的声音有些熟悉，原来她就是那个留着银色马尾的女子，而贝莉卡却仍沉默着，她接过手中染上血色的发带，点了点头。 “好了！我们还有8个小时！为了逝去的姐妹！” “为了逝去的姐妹！”大家齐声响应。 再之后姬蓝霖的意识又恍惚了，她隐约目击到漫天的枪火，接连倒地的凰合士兵，还有不断收集标示的贝莉卡；前来阻击的新联士兵死光了，又有一批冲上来，一层楼高的新联双足机甲用机炮收割着生命，转眼就被燃烧榴弹灼成了废铁…… 终于到了最后，或许是因为淅淅沥沥雨水的清凉触感，姬蓝霖的思维渐渐又明晰开来。贝莉卡正伏在一栋矮楼顶层的凹陷处，她紧绷着身体将狙击步枪架在墙沿上，扣下扳机，用完最后一颗子弹后，这才彻底放松下来。将损坏的头盔取下，女兵往后仰躺着舒展四肢，贪婪地呼吸着带点凉意的清新空气。 一缕被雨水冲淡的血丝绕过耳际，连姬蓝霖都感受到了雨水沁入内脏的清凉感，而贝莉卡什么都没做，只出神地注视着头顶黑压压的乌云——那是新联气象武器（注3）的成果，是用来阻止凰合轰炸与侦察的屏障。 她知道在比乌云更高的同步轨道上，一支凰合舰队正等着她的信号。确定新联量子通讯中心的位置后，凰合行星工程舰就会使用重载电磁线圈炮进行精确打击，而任务失败将会启用第二方案，对目标区域进行大范围轰炸。 吃力地瞄了眼任务钟，离时限就剩十分钟了，而她距定位点至少还有十公里，看来任务已经失败无疑。贝莉卡将思绪移开，她还有其它事要做。 费力地翻开背囊，她掏出一些饰物，其中有发带，坠饰，耳环，还有枚发夹——那是组长的标示。这些饰物虽然形态各异，与同调互感效应增强装置也非常相似，却唯独没有镶嵌棱玉。有些不舍地解开马尾，贝莉卡将自己的标示也放入其中，曾几何时，上面也镶嵌着那代表着伴随与约定的晶石呢。 【倒计时五分钟】 任务钟不合时宜地提醒着，贝莉卡不得不抓紧时间，轰炸也将波及这里，她必须想办法保存这些标示。将已经失去意义的定位仪扔掉，她将饰物通通放进储存定位仪的坚固真空保存箱中。 【倒计时三分钟】 贝莉卡焦急起来，以至于连旁观状态的姬蓝霖也被她的情绪感染了，上等兵围着矮楼走了一圈，直到看到楼下一侧的竖井后，这才舒了口气…… 【倒计时一分钟】 所有事都办完了，上等兵感到一阵轻松，她选了个舒服的姿势仰躺着，双手枕在脑后，姬蓝霖的视角也被迫朝向远处的天空。 “这是一对双生姐妹，姐姐播撒希望，妹妹收获哀伤……” “她们将思念喂入蛇腹，又将巨蛇首尾相连……” “记忆被凝结成光，过往则永不逝去……” 轻吟的歌声渐渐飘远，化为无物。 不论或远或近，此时所有新联防空武器都全力动员起来，四面八方的光束，火线和导弹编织成繁复的火网，疯狂地向天边倾泻而去。不祥的隆隆声并未止歇，防空导弹的爆炸声却越来越近。终于，一颗流星似的物体撕裂了云层，它划出一道白炽的尾迹，势不可挡地向地面坠去…… 注3：气象武器，指利用科技手段，人为制造地震，海啸，暴雨，山洪等自然灾害，改造战场环境，以实现军事目的的一系列武器总称。 第17章初至 呆呆盯着眼前不似人间有的仙女，卡鲁花了几分钟才反应过来，他想起这么一个故事——很久很久以前，当人类还处在蒙昧时期时，一名英俊的王子用吻唤醒了沉睡的公主，两人从此过上了幸福快乐的生活。 好吧，现实并不是故事，但荒凉严酷环境下生活的人们往往更愿意期待。纵使卡鲁不是王子，纵使眼前的少女太过不真实，他还是决定试一试，如果不按剧本走，他就…… 好吧，他也不会怎么样，倒不是他是个好人，而是这女孩第一眼就让他生起爱怜保护的欲望，这有些类似哥哥对妹妹的感情。 不过，是哥哥对妹妹的感情，也不意味着不能发展，实际上卡鲁还有些向往，他把以后都计划好了——先把父母留下的房子卖了，然后和这少女一起去无人区定居，还要给她蒙上面纱，不能让别人看见……他们可以先种拓荒薯（注4），等耕地改善后再种其它作物,他还要搭一个滑梯，有软软扶手的那种，给将来的孩子们玩游戏用…… 当然设想再好，也不可能像王子一样用嘴巴开盖，卡鲁迫不及待地搓了搓手，试图撬开那扇碍事的救生舱盖，然后……然后他就触电了。 “咳咳……咳咳……” “你没事吧？”舱盖一打开，姬蓝霖就被休眠系统强制唤醒，她睡眼惺忪地瞧着眼前口吐白沫的陌生男子，有些莫名奇妙。 “我……我想有事……为，为什么会带电……” “我不知道。”姬蓝霖也很疑惑。 “对了，你知道哪里有航天港吗？”回过神来，忆起自己目前的处境，姬蓝霖急忙询问，全然忘了地上男人全身抽搐，一副就要升天的样子。 “你可以去镇上问……不过在此之前，能不能，能不能……”卡鲁觉得和这少女说话很累，他张了张口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复又吐出一口白沫，就这样断气了。 姬蓝霖对这样的发展不以为然，她现在委实心乱如麻，木然地蹲在尸体旁，她试图理清思绪。 简单来说就是和姐姐失散了，不过万分庆幸的是，因为同调互感效应，她倒可以确定以及肯定，姐姐目前还是安安全全，毫发无损的。 不过这也说明飞船并未失事，如果当初自己能坚持留下，如果姐姐不坚持把自己送走，现在就不是这个局面了。其实即使出事了，只要能和她在一起也是求之不得的。可是又有什么资格责怪对方呢？即使这样做也是为了自己着想吧，这样一想，姬蓝霖的神色又哀怨起来。 如果当初不去捡那东西就好了，这些就都不会发生，也许此时还和姐姐在静影星过着平静的生活，如果……如果……可是又哪有这么多如果？姬蓝霖环视四周，被风雨侵蚀得结构外露的高楼，坍塌凹陷的地面都是她未曾见过的荒凉景致。这里静悄悄的，不是静影星森林中那种伴有动物低鸣，潺潺流水的静，而是毫无生气的死寂。她忽然慌张起来，没有那人的臂膀，她几时又独立面对过这样陌生的世界？ 不过现在不是能不能，而是必须要的问题,不管如何，姬蓝霖认为首先得找到就近的航天港，然后前往伊莎口中的琳琅星——按照预定计划，那里就是此行的目的地了。长吁口气，她回头开始整理救生舱中的应急品：一些营养棒，便携取水器，信号枪，还有手电。衣服湿黏黏的，水渍都将她的诱人曲线描摹出来了，就这样见人恐怕不妥，她也顾不着干净不干净，只得解下死去男子的棕色斗篷穿上，再系上配套的手套，将身材掩蔽住。 运气不错，她在卡鲁尸身上找到把老式9mm自动手枪，虽然磨损得厉害但还能用；几发配套的散装子弹，不过需要手动装填；最重要的还有一个变音器——顾名思义，这种别在唇际的装置可以改变音色，不过使用时需要压低音量，幸好她在静影星时曾用过，倒也不陌生。东西既多且杂，她干脆将男子的背包也取来，整理且装入自己的物品。 虽然对手枪并不熟稔，不过在静影星时由姐姐指导过几次，她也懂得一些，拿枪摆弄了半个小时，她终于勉强掌握了使用方法。 拿枪的兴奋感渐渐平息，看着渐晚的天色，姬蓝霖不得不先考虑今夜的住处，顺着眼前破败的街道深入，她试图寻找安全的落脚点。 走着走着，及至最后一缕阳光消失，天色也彻底暗了下去，四周不再静谧，倒是有悉悉索索声悄然响起。因为没姐姐在身边，这些往常不大在意的细小声响如今也轻易使她紧张起来。小心翼翼地朝路边的车辆残骸靠去，她试图找些心理慰藉，不料慌乱间却踩了个空，一个趔趄撞在车皮上。 这一下姬蓝霖并无大碍，倒是那锈蚀得只剩薄薄一层的车皮应声而碎，哗啦哗啦就是一大片嘈杂的脆响，在寂静的夜里分外突兀。 姬蓝霖低咒一声，她刚刚手忙脚乱地稳住身形，黑暗中的悉索声便骤然变大，且大有靠近的趋势。闻声她心下一跳，越走越快，一路小跑着，最后索性跑了起来。 虽然用了吃奶的力气，但声响仍越来越近，孱弱的身体拼命奔跑的同时还要兼顾地上的障碍，不一会姬蓝霖就精疲力竭了。肺一阵阵的灼痛着，她再也不愿哪怕多挪一下，刚撑着膝盖喘了口气，就有东西从她身后高高跃起，跳到她身前挡住了去路。 这东西有些像放大版的旧世界蟑螂，体型约半米长，坚硬的棕黄色甲壳上附有尖锐的锯齿，还生有镰刀状的复数对口器，看起来很不友善。它此刻正曲着前肢，用强壮的后肢蹬着地面，极力展示着背部被甲壳覆盖的鲜艳鞘翅。这种情况一般只有两种可能，不是求偶就是恐吓。 姬蓝霖举枪便射，可难看的枪法让她这么近都射失了，还好子弹不知打中什么东西发生了跳弹，正好弹回来穿入这只“蟑螂”腹部，立时溅出一地的白黄色粘稠物。姬蓝霖刚松了口气，可倏忽间黑暗中又传来更多的响动。 注4：拓荒薯，一种新玻江座垦荒时代用基因工程开发的食用作物，高产并能适应恶劣环境，还可改良土质，常作为星际移民的第一批种植作物。 第18章“蟑螂” 黑暗中，不知跑了多久。 手电光束剧烈地晃动着，急促的少女轻喘声止也止不住，恍惚间肺似乎被点燃了，除了和姐姐温存的时候，姬蓝霖确信21年间自己从没这么累过。 地上有大量碎石和陷缝，加上遍布的交通工具残骸，她很清楚自己再也坚持不了多久，只能祈祷这些“蟑螂”的体力比她还差。可事与愿违，及至去路被载具完全挡住，她自己也精疲力竭时，身后的声响仍不见减弱。姬蓝霖气喘吁吁地靠着车辆残骸坐下，现在别说翻过障碍，她连绝望的力气都没了，枪把上湿黏黏的全是汗水，她握了几下才拿稳。 又一只“蟑螂”跳了过来，趁着它展开翅膀的空隙，姬蓝霖吸取之前的教训，瞄准好才勉力开了枪，可不料子弹居然“精准”地从其肢体缝隙中穿了过去。幸好这怪物在半空中被另一只“蟑螂”截住了，它们翻滚着扑倒在地，抱成一团互相撕咬起来。更多“蟑螂”随后也加入了战局，其中一只还收敛鞘翅试图悄悄接近姬蓝霖，却被同类拖住撕碎了。 看着眼前肢腿横飞的惨烈一幕，姬蓝霖惊慌之余又有些莫名其妙，不过对她来说这未尝不是件好事，起码给了她回复体力的时间。而趁机逃走却不太可能——继续跑下去，不用这些怪物动手，她自己就非得累死不可。 打定了等它们自相残杀完再动手的主意，靠着冰凉的车身残骸，看着这场闹剧，姬蓝霖不禁怀念起姐姐温香软玉的怀抱，如果平安地度过今天，是不是意味着离重逢又近了一步…… 冗长的混战结束后，胜利者是“蟑螂”中体型最大，甲壳最光亮的一只，即使它的两对后肢都被完全咬断了，不受力地在地上拖动着，它仍执着地扬起鲜艳的鞘翅，试图依靠仅剩的细小前肢爬向姬蓝霖。注意到它那蜗牛般的速度，姬蓝霖不禁哑然失笑，她颇为逗弄地绕到“蟑螂”身后，欣赏完其辛苦划动前肢试图转向的笨拙动作后，才大发慈悲地用枪帮它解脱。 “一个能打的都没有！”完全忽视自己之前两枪全失的拙劣表现，看着满地的怪物尸体，少女颇为嚣张地下此结论。她还装模作样地往枪口吹了口气，却被残留枪药呛了个满怀，抹去眸子中浸出的水雾，耸耸因咳嗽染得通红的娇小鼻尖，她这才乖乖安静下来。 彼时静下心绪，想到初至此处就遇到了这等破事，姬蓝霖就很是气馁。也管不着附近可能有的其它危险了，她草草在路旁寻了条被堵死的浅巷，找了块不太透风的干燥凹陷处后，随意吃了支营养棒，且用斗篷紧紧裹住自己，就这样在疲累中胡乱睡了过去。 月落日升，一夜过去了…… 迷迷糊糊间，姬蓝霖想要抱住身边的人，却扑了个空，她不满地哼了哼，转眼便猝然惊醒。 失魂落魄地坐起身，也不管因为在地上睡了一夜而酸疼得紧的身体，她呆呆瞧着地面发起懵来——以前总怨恼那人叫她早起，而现在没人这样做了反而很是失落，她觉得自己奇怪极了。胡乱摇了摇头，再一次确定这不是梦，也没人会自梦中唤醒她后，她才不甘不愿地慢慢起身。 入目皆是一片残墟废土，哪及家中半分温暖？姬蓝霖只得故作镇定地取出便携取水器，将其放在通风处，且掏出营养棒独自用起早餐来。 这种速食品虽然足以充饥，且营养丰富，但味道可实在不敢恭维，作为坚定的肉食主义者，姬蓝霖甚至打起了昨夜那些现成“食材”的主意。出了小巷，她随手捡了根棍子拨弄起满地都是的虫尸，可惜这些肉一看就倒胃口之极，立即让她没了想法。有些意外的，她还在一具虫尸的肚子里挑出双被腐蚀得面目全非的手套，也不知是哪个倒霉鬼的遗物。 百无聊赖的发了半天呆，姬蓝霖取下放了许久的取水器，却悲哀地发现只收集到浅浅的一层，她当下就皱起了眉头——这点水量光喝都要省着用，更别说洗漱了，这对于天性喜洁的她来说简直无法接受，看来还得找个稳定的水源，最好能找到有人聚居区。 拾掇好东西，也收拾好心情，沿街道走了没多久，姬蓝霖就在路旁发现了一具男尸。这男尸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似乎新死不久，还很“新鲜”的样子，更重要的是尸身上还留有不少装备，姬蓝霖见状便心念一动——对于目前处境艰难的她来说，装备和补给自是多多益善。 上前试探性地踢了一脚，却发现躯体居然是软的，姬蓝霖一愣，下意识就戴上斗篷面罩，配上变音器，掩饰好自己。 “喂！”变音处理后的男声吓了姬蓝霖一跳，她没好气地重重踢了脚躺在地上的男人。 这个胡子拉碴，棕色头发，皮肤比老树皮还粗糙的男人穿着造型奇怪的皮甲，身上还黏连着大量凝结的黄白色污渍，被狠狠踹了几下才醒。 “水……水……” 若是可以，姬蓝霖真希望他是个死人，但既然还留有一口气，多少还是得帮一下。不情不愿地将水递给男人，不过只待他抿了一下，她又忙不迭地夺了回去。 “嗝……”男人回复了些许力气，他晃着脑袋，睁开眼睛，半晌才弄清状况：“拉姆，清泉镇冒险者，感谢搭救……” 话只说到一半就没了，姬蓝霖顺着他目光一看，焦点原来在自己手中的营养棒上，没好气地拿了根给他，结果没两口就被狼吞虎咽地吃了个一干二净。 “你！”在姬蓝霖瞠目结舌的瞪视下，男人“潇洒自如”地用袖子擦干净嘴，正襟危坐道：“真是个热心肠的小伙子，不是本地人吧。” “……” “呵呵……我了解你的考量，年轻人吗，是谨慎点好。”不以为意地摆摆手，拉姆利索地站起身，抖掉身上的尘土：“对了，我之前被冉蝎咬了，没解毒剂可醒不来，小伙子，你怎么做到的？” “这个……”瞧着男人腰侧清晰可辨的脚印，即使没心没肺如姬蓝霖也不好意思如实相告，吱唔了几声，她只好胡诌说：“也不知怎么回事，我一来你就醒了。” “哦，这样啊……对了，这一带很偏远，你们外地人要走出去可不容易，先去我们镇子怎么样？得好好感谢你。” 姬蓝霖点头，这事她正求之不得，只因为现在当务之急就是找到安全的去处。随后她跟着拉姆七拐八绕地来到了不远处的一处暗巷内，一辆风格粗犷，金属质感十足的高大越野车出现在了她的视野中。 这是辆电燃混合动力越野车，车身上痕迹斑驳，有着高高的底盘和锐利的犁形撞击杠，不过它最引人注目的还是后座固定的那挺12.7mm口径三管机枪，护理得当的枪管犹自散发着森冷寒气，没人知道它曾收割过多少生命，更没人能预测它又将掠去多少生命。 “从飞船残骸中拖出来的，新联鼠猫装甲越野车，瞧着精神吧！”摸着车身装甲上淡去的新联双三角标志，拉姆有些得意：“它可是经历过战火洗礼的老兵，不过机枪保险被锁上了，不用担心走火。” 姬蓝霖跟着拉姆上车，因为是敞篷车，因此行驶时车外的景色一览无余，但她却没心情看这颗异星球的荒凉景致。想着一些有的没的，坐在颠簸不已的越野车上，她不一会就乏了，仅留下一丝清明与机警，就这样浅浅地睡了过去。 第19章清泉鎮 清泉镇欢迎你！ 姬蓝霖被刹车晃醒时，目的地已经到了，眼前是个用废旧板材围成的巨大环形聚居区，出口闸门上用铆钉粗放的钉出这几个表音标准语单词。四周则是一望无际的荒野，依稀有几支车队在其中穿行着并带起股股烟尘，怎么看也是个贫瘠之地。 “这里可是附近首屈一指的大镇，还有从荒地城迁过来的妓女，不见识下？” “妓女？” “这个镇是连接飞船坟场的枢纽，有不少冒险者路过，在一片混沌的未来到来前，还有什么能比女人的怀抱更吸引人？” 姬蓝霖点点头，她严重同意这点，昨天晚上没姐姐抱着，果然睡都没睡好。 “那就这样定了，等下我请客让你见识下。” “可以让美女抱着睡吗？” “当然没问题，别说这个，怎样都可以……哈哈！”拉姆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顿时开怀大笑起来。 一听晚上不再用独自一人取暖入睡，天性畏冷的姬蓝霖就很是期待起来，当即点头应承了。拉姆先把车开进聚居区，将它寄放到载具修理店内，这才带着她下车，徒步前进。 走在狭窄凌乱的街道上，姬蓝霖好奇地打量着每个行人，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人，对她来说也算是新鲜事了。 两人没多久就来到一栋4层建筑前，老式霓虹灯招牌即使在白天也闪烁着，还有几个衣着暴露的女子站在门口招揽顾客，看着招牌上那个姿势挑逗的全裸金发女郎，姬蓝霖更加期待了。 “亲爱的，说好的冉蝎腺囊呢？”一名扮相妖媚的中年女人来到拉姆面前，手指划拉过他的胸口，暧昧地询问。 “别说了，先好好招待这伙计，开销我付。” “瞧你说的，哪时候亏待过你的朋友？凯特，带小帅哥到A号房去……” 这话动听，不过姬蓝霖很是疑惑——她明明裹得严严实实的，连手指尖都看不到，这女人怎么知道她长得帅不帅？话虽如此，她还是跟着服务员去找房间了，途中遇上不少男人女人，这些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盯着她，这让她有些不自在。 房间在4楼，条件不错，居然还有自来水可用。进入浴室将一身的疲惫都洗去后，姬蓝霖围上块浴巾就蹦到了床上，这床又大又软和家里的完全不同，倒也舒适，那么现在就等给自己暖床的美女了，不知为何，她直觉现在情况有些诡异。 就在她即将失去耐心时，一名让她眼前一亮，军装打扮，清爽利落的女子进了门。她酒红色的长发束成了张扬的长马尾，披着军用自适应迷彩斗篷(注5），还穿着件Ⅱ级防弹衣。这女子潇洒地一甩马尾，发端顿时在身后飘洒开来，她拨拨刘海，正准备将额上细密的汗珠抹去，神情却立时凝滞了。 面前女子直直望着自己，一双红色的眸子中满是不可思议，以至于让本来就比较紧张的姬蓝霖都不好意思了。自己头上有长角吗？她胡思乱想着，又觉得哪里不对劲。 眼睛闭上又睁开，女子再次确认后，腾腾几步退了出去。 “A2房的我包了！” “随意随意，小姐，你怎样都行……” 房外传来不知所谓的对话，长马尾女子随即进门且将门反锁上，姬蓝霖则细细打量起她——这是个约莫24标准岁，利落洒脱，又有几分张扬的女人，可她的容貌却与气质不甚相符：白皙中带点水色的滑嫩肌肤，姣好清秀的瓜子脸，以及一双顾盼生辉的剪水秋瞳，这些都与她洒脱的举止大相径庭。这种差异是那么矛盾，又这么协调，使人无法忽视她的存在之余，也会被她眉眼间的颜色吸引，也正是这种差异，让姬蓝霖稍稍惊艳了下。 三两下脱去外套，女子径直进入浴室，待她围着浴巾再出现时，给姬蓝霖的感觉就不同了，仍是那垂至后腰的红色长马尾，白皙而不病态的健康肤色，苗条的身形，不过微微露出的酥胸，以及浴巾下缘那若隐若现之处，却又平添了更多诱惑。 身体还没干透，她就上床斜身用手撑在了姬蓝霖两侧，好看的瓜子脸上是有些迷惑的神情，她细细打量着少女，就像观察猎物的猎手。 “你，你干嘛。”活动空间受限，姬蓝霖不安地缩了下，她有些不高兴，不是说好的百依百顺会暖床的美女吗？为什么眼前人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子？ “凰合种？”女子自顾自地言语着，一边还不顾少女感受地径自捏起她的下巴，强迫其朝向自己，目光甫一接触，她就是一阵恍惚，甩了甩头，好一会才定下心神。 姬蓝霖从小就生活在姐姐的庇护之下，除了姐姐外，哪受过他人如此逗弄？唇瓣一抿正要发作，却见眼前颇有些英气的女子突然严肃起来，只见她正色道：“会做全套吗？” “全套？”姬蓝霖脑海中冒出一大堆问号，她努力思索着，却完全抓不住要点。 “看来还是雏……不，这样更好……”似乎有些遗憾又有些高兴，女子继续询问：“会做哪些？” “哪些？”姬蓝霖怔怔看着对方，莫名奇妙。 “道具会用吗？” …… “体位都会吧！” “？”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被一连串追问弄得头昏眼花的姬蓝霖依稀感觉自己让这名女子失望了，这让心思简单的她有那么一点点失落。不过一想到对方又不是姐姐，不需要太在意她的看法，她的底气又回来了些。 “那只好我来了……”女子叹了口气，随手拉过一张薄毯在床上铺开，接着示意姬蓝霖躺上去。后者犹豫半晌还是从了——虽然不知道这是干啥，但她认为照做也不会少块肉，更何况之前多多少少辜负了对方的期待，这顺从就当做小小的补偿吧。 “浴巾解开……翻身……” “一定要解开吗？”虽然是同性，但在陌生人面前裸露总有些不好意思，姬蓝霖抱着一丝侥幸地询问。 “当然，不然怎么弄！” 女子眉头微皱，似乎有些不满，这使得姬蓝霖小小心惊肉跳了下，她直觉惹怒对方并不明智，更何况因为从小和姐姐及母亲生活的缘故，她对于强势女性的命令几乎没有抵抗力，只能无奈地磨蹭几下，最终还是依言飞快地解下浴巾，并翻过身去。 过了半晌却没有动静，姬蓝霖小心翼翼地回头窥视，只见身后女子唇瓣紧咬，定定地盯着自己，双手紧握却没有任何动作。 “怎么了？”被这样直直看着，姬蓝霖很是尴尬。 “没……”女子甩了甩头，一会才恢复清明。 “继续。”儃口微张，她如是说。 注5：自适应迷彩，指无微电脑控制，但可依靠材质在不同环境下自动变换颜色和花纹，一定程度提高隐蔽性的服装，在本文中，效果比作战服的动态伪装模式差。 第20章应召少女（H） 姬蓝霖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倒在背上，滑腻腻的，女子还将这类似润滑油的液体从脊背抹向肩头，再划弧绕返，还真有些小舒服。最初的紧张成了享受，再加上那双手上茧摩擦时带来的意外刺激，使得她舒服得微微眯眼。不过对方的手似乎有些颤，也许是技术不熟练？她胡乱臆测着。 女子的手掌在肩头流连了一会，又向下行至腰际，这里算是她的敏感带，或许是顾及这一点，女子的动作也变得更加温柔，手指绕圈轻轻摩挲着那欺霜赛雪的细腻肌肤，即使如此，也给姬蓝霖带来不小刺激。 “不要……这里不要了……”这哪里像按摩，更像做那种事，对这类体验分外敏感的姬蓝霖不一会小脸就红了，她有些轻喘地低声阻止。可对方不仅不从，动作幅度反而变大，最后干脆用虎口扣住她的蛮腰，前后往复揉捏起来。 “咦……咦？”姬蓝霖觉得自己像条被握住七寸的蛇，敏感的腰肉处不断传来酥酥麻麻的刺激，难受不已，可偏偏要害被制还不能反抗。徒劳地想要扭动腰部摆脱对方钳制，却只换来更加严厉的禁锢。 “松开……松开，不要碰那里！”慌乱地要求，可惜她忘了这里不是静影星，对方也不是对自己百依百顺的姐姐。 “妖精，前戏都受不了，等下该怎么办？”女子凑近少女耳际，柔声戏谑道，脸上还满是有着征服意味的满足感。 “你……你才是妖精！！……嗯……快放开，不然，不然就……” “不然怎样？嗯？” “叫，叫姐姐教训你！” “她在哪？要不要找她过来？姐妹俩一起倒也不错。”与俏丽的外表并不相称，女子口中却是轻浮的讥讽。 “混……混蛋！”这次终于成功惹怒了姬蓝霖，只见她气苦地回头试图咬住女子，却被轻松躲开了，不过见识到这抹樱唇的粉润晶彩，后者反而觉得其实被咬了也不错。 “告诉你，我最不喜欢的就是被人威胁。”即使心弦被身下尤物撩得一动一动的，女子也不打算放过对方，一手仍紧握着少女腰际，另一手却恶意地用拇指沿着脊线自对方颈椎直直划下，可指腹刚刚陷入那娇俏臀瓣的臀缝，身下少女就起了剧烈的反应——那娇小柔软的身子先是颤了数下，随后紧绷着往上弓了起来，几秒后才完全瘫软下去，却是完全没声息了。女子心中一凛，赶忙停下动作。 “你……”趴到一侧对上少女那红红的脸颊，女子莫名地有些紧张，发现并没大碍后，这才放下心来。 给她的当然不会是好脸色，姬蓝霖一双明蓝美眸极力恶狠狠地盯着她，一副有着不共戴天之仇的模样，不过因为被欺负而隐隐蒙上层水雾，反而更显诱惑就是了。 抑制住继续欺负对方的禽兽想法，长马尾女子辩解道：“这也不能怪我，谁知道你这么没用？连前戏都过不了，你连最起码的职业素养都不具备。” “什么职业素养！欺负人很有意思！？”虽然已经尽力强硬了，但姬蓝霖的声线还是微微颤抖着，看来气愤之余，她对这个刚刚轻松强迫了自己的女子仍有些畏惧。 “你不是这里的……妓女？” “你才是！你全家都是！” “哈……”女子这才意识到不对，她颇有些尴尬地捂住额头跳下床，第一件事就是进浴室冲凉。看来这是场误会，不过……她对着镜子整理仪容时突然又想到——也许可以是场美丽的误会。 再次进入卧室时，倒多了些不安出来，既然不是顾客与服务者之间的关系，那刚才都算什么？她向来随心所欲，像现在这样揣测别人想法实在不寻常，但希望对方不要生气也是事实。她慢慢挪到床前，正想着该怎样开口，却终是长长舒了口气——看来幸运女神的确站在她这边，或许是疲累所致，床上粉雕玉琢的人儿已经睡着了，不过羽睫倒是一颤一颤的，或许在烦恼之前的事情？ 不知不觉间，像被海妖诱惑的水手一般，女子伸出纤指，指腹轻轻触上少女的羽睫，柔柔的，痒痒的——就像蒲公英的感觉。 . . . “昨晚怎么样？”拉姆大大咧咧地靠坐在椅背上，举着酒杯嚷嚷道，此时他正和姬蓝霖在一个酒吧用餐，后者依旧用斗篷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不过并未引起注目，因为在座顾客中也有不少类似的装束。 “还好！”当然不能说实话，毕竟午餐是对方请的客，不过说起昨晚还真是郁闷，再也不去那里了，离那女人越远越好，姬蓝霖暗暗起誓。 察觉到少女欲振乏力的状态，拉姆貌似还有些得意。 “我说小子，你这小身板果然不行，昨天被榨干了吧，你看我。”说着他秀了秀自己结实的肱二头肌：“我今天可照样生龙活虎。” “对付女人，可是有窍门的！”他颇为神秘地压低声音。 “窍门？不被她们欺负的吗？”姬蓝霖闻言眼睛一亮，连声追问。 “当然，当然，在床上尤其有用。” “这么厉害！那还不赶快告诉我！？”如果知道了这个，不仅可以杜绝昨晚那样的事，说不定还可以用到姐姐身上，一个任自己摆布，为所欲为的姐姐又会有着怎样的妩媚？一想到这一点姬蓝霖便心痒难耐起来。 “啧啧，如果随随便便就说，那还叫什么窍门？” “这样啊……”姬蓝霖毫不掩饰低落的情绪。 “不过也不是完全不行。”拉姆拧灭手中的劣质卷烟，循循善诱：“你也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嗯！”虽然缺乏在人类社会中生存的经验，但从小从母亲那里接受的社会学知识并不少，这概念姬蓝霖还是有的。 “这样吧，我现在还缺个助手……” “呃……”姬蓝霖恰恰接受不了这个，之前她已经从拉姆口中得知最近的航天港就位于两百公里外一个叫荒地城的城市中，现在当务之急应该是赶路才对，可是…… 仿佛看穿了少女的顾虑，拉姆又道：“我知道你打算离开这里，不过你也明白，在这颗环境恶劣，变异生物横行，土匪猖獗的行星上，有这想法的人绝不止你一个，可为什么只有少数人能去新伊甸，而大多数人最后都只能死在自家床上？” “因为？” “因为钱不够！登船费可不是笔小数目。”拉姆摇晃着中指说：“这样吧，现在只要你做我的助手，除了每次行动的薪酬外，你还可以自主处理一部分战利品；并且这差事是临时的，平时我不会打扰你，只要你觉得钱攒够了，随时可以辞职不干……当然，不愿意也没关系，想做的可大有人在。”他说完，就靠着椅背，优哉游哉地哼哼起不知名的曲子来。 姬蓝霖一想也觉得有理，之前打听到的登船费用似乎要10万新联币，据说相当于此处普通一家四口近10年的支出，而一穷二白的她现在连一个子都没有…… 念及至此，她点头答应了。 “现在总可以说了吧！” “经验！” “嗯？啊？” “每个人情况不同，因此每个人都有适合自己的技巧，这些技巧有一个共同点——都得靠自己慢慢摸索，实践且总结经验。所以说，你要做的很简单，上足够多的女人就行了。” “就这些？” “对，不过最好是美女！只有骑过的美女越多，经验才越丰富，技巧才越精湛。” “为什么一定要是美女？” “因为越漂亮的女人，就越难打交道，床上也越难应付，如果能对付她们，普通的就更不在话下了。” “也是！”姬蓝霖心有戚戚焉地点了点头，姐姐是这世界上最美丽的人儿的同时，也的确最是难缠，如果自己连其他人都搞不定，又如何对付姐姐呢？ “对了，给你一周时间，记得带好装备，到时候在这里集合……住的地方可以去昨天那里，不过费用得自己付。”拉姆说完就打着哈啾离开了，姬蓝霖悄悄在他背后做了个鬼脸，不过下一刻又发愁起来。 “多少个了？”她自言自语地，掰着手指开始计数，姐姐一个，把自己也算上，两个…… “哎——”她气馁地趴在桌子上，看来离达成目标还差得远，只能慢慢来了。 第21章玛蒂尔达 姬蓝霖身上没钱，昨晚那里当然住不起，更何况她本来也不想再去，不过因为有东西被落在那儿，还是得回去一次。 清泉镇有不少外地探险者和商人，因此本地人对陌生人见怪不怪，倒是出酒馆，拐入一条小巷时，她隐隐有了被窥视感。四下回顾，果然有几个穿着夹克，留着光头的混混堵住了她的前后去路。 其中一个穿着皮夹克，光着膀子，戴着挡风眼罩，光头上顶着一小撮竖起的黄毛，肩上还扛着把老式短管霰弹枪，看似是头目的家伙径直走了过来。 “钱，装备，补给，都留下！” 这是传说中的拦路抢劫吗？姬蓝霖歪了歪头，表示疑惑，不过鉴于人数与实力上的差距，她觉得还是妥协比较好，她正打算破财消灾，却尴尬地发现身上什么东西都没带。 “那个，我没有……” 姬蓝霖没有欺软怕硬的概念，对方先前还摸不清这个披着斗篷的小个子的底细，这下见她是这种反应，自然更加嚣张了。 “什么都没有！？当我是傻子！？” “我，我没有……”姬蓝霖颇有些委屈，没有就是没有，自己又不会骗人。 “废话！”混混头目不耐烦起来，他一挥手，立即就有几个混混抢上前，将姬蓝霖前后围住，他们手中拿的都是锁链，钢棍之类的斗械。姬蓝霖倒也不含糊，她见状条件反射地矮身往人缝中就是一钻，因为身形娇小，居然真给她直接钻了过去。混混们一时反应不及，姬蓝霖心中一喜，连忙往巷外跑去。 可惜正当她要如愿以偿之时，一张从天而降的大网罩住了她。只见这少女被网线一绊，接下来就是狠狠一跤，而这一摔之下她的眼泪都差点流出来了，她犹自试图挣开这结实的网线，不过连站都站不稳，也只是徒劳。 混混头目吐了口唾沫，他朝着少女的腰际狠狠就是一脚，后者立即痛得缩成一团。 “这么不识相，反正是外地人，不如……”一个小混混提议道。 “等等，刚才我踢他的感觉不对，指不定是个假小子。” “假小子？老大，您的意思是……那他的声音？” “变音器没见过？”混混头目轻蔑地瞪了眼手下，又踩了踩姬蓝霖，再次肯定：“没错，说不定还是个小美女，我们先玩上一阵，再卖给妓院好了。” 围在一旁的混混们兴奋地吹起口哨，头目似乎也为自己的洞察力颇感得意，他三两下脱掉皮夹克，正要上下其手时，右手掌却陡然爆成了一团血浆，接着他脑门上又挨了一枪，子弹贯穿他的头颅，带出一股血箭溅在身后的墙面上，却是不活了。 其他混混见势不妙，立即做了鸟兽散，一个高挑的身影便自路旁阴影中悄然浮现，这人将自适应迷彩斗篷关掉后，身形便清晰起来，标志性的酒红色长马尾，显然就是昨天姬蓝霖邂逅的女子。她赶上前掏出匕首，几下就割开了缚住姬蓝霖的大网。 “能起身吗？” 姬蓝霖不回答，她只是倔强地尝试着，一会才勉强起身，不过身体摇摇晃晃地，她的状态似乎并不好。 “昨天的事，很抱歉……我叫玛蒂尔达……” “刚才我碰巧路过……” “现在没地方去吧，不如……” …… 姬蓝霖听不清也不关心这人在说什么，她只想快点拿回自己的东西，然后再找个不透风的巷角好好睡上一觉。第一次被别人这样对待，再加上身体上的疼痛感，使她产生了强烈的恐慌。一周，或许是两周前吧，她还在姐姐的庇护下无忧无虑地生活着，而现在呢？她不是个能很快适应环境的人，只能说服自己一切正常。 肚子怎么这么疼？——没什么，只是假象而已。 嘴里充斥着铁锈味，是出血了吗？——没有，应该是幻觉。 姬蓝霖一边安慰着自己，一边努力平衡身体，不过最终她眼前一黑，还是昏了过去。 . . . 自第四次新凰战争结束后，依照《琳琅星停战协定》，新联放弃了对伊碧丝的管辖，像许多无主殖民星一样，星球上不久就涌现出许多独立力量，这些力量经整合与分裂后，最终实现了平衡。其中较为重要的一支，就是掌控伊碧丝唯一航天港所在地，荒地城的“米尔萼斯”组织。 米尔萼斯辖区约30万平方公里，面积不大，却拥有星球总人口的20%以上。和一般意义上的政府不同，“米尔萼斯”只负责重要商品贸易，必需品生产管理，星间移民和有偿治安等领域的工作，即使如此，它的影响力在辖区也是无可比拟的。 而现在，米尔萼斯组织的第二顺位继承人，玛蒂尔达却颇有些不知所措，她坐在床头，纠结地注视着床上昏迷不醒的少女。当然这人并没生命危险，不过处理伤口仍是必须的，但这也正是她无从下手之处。作为继承人，从小就接受全方位训练的她显然并非不会处理，问题在于…… 少女斗篷下是件风格奇特的服饰，重要的是，它完美描摹出了少女娇俏的身形，似乎再仔细一点就能看清胸前若隐若现的那两点了，一对椒乳隔着衣裳都娇态毕露，让人直欲将其一手掌握。 穿着衣物都如此撩人，再加上少女那让人神魂颠倒的睡颜，玛蒂尔达真怀疑继续下去自己将会怎样。如果再有什么误会，大概再也不会给自己好脸色了吧？因为一个素昧平生之人而顾虑重重，玛蒂尔达没有察觉，此刻的她相较平日的当机立断有了多大变化。 正当她犹豫不决之时，床上的少女已然悠悠醒转，她忙不迭地起身，然后复又坐下去，清了清嗓子，尽可能平静地陈述：“我现在要帮你处理伤口，等会……” “出去！！” “我……” “不要你管，我自己会弄！” 见少女如此固执，玛蒂尔达也不好勉强，可出门后她又觉忧心，踌躇了会，便往监控室方向去了。 第22章训练（H） 果然还是昨天那个房间，不过姬蓝霖对这里和那个叫玛蒂尔达的女子都没好感，虽然对方不久前还救了她。 腹部仍隐隐作痛，也不知道伤到内脏没有，姬蓝霖决定先处理这里。正要解去衣服，她这才注意到斗篷已经被脱掉了，这让她很是气恼——如果自己更厉害些，是不是就不用这样任人摆布了？ 缓了口气，姬蓝霖继续检查伤势——比预想的要好，只是腹部青紫了一大片。她不禁想要是姐姐在身边该多好啊，以前不管有什么伤痛，她都能帮自己处理，而现在……轻叹一声，缓缓伸出舌头，依然是较一般人修长得多的水嫩粉舌，她稍稍低头弯腰，舌尖就触到了腹部。 自那次乌龙事件后，这少女花了不少时间来练习这个器官，因此现在要熟练许多，将舌尖微微一曲，她就环绕伤处来回舔舐起来。津液不可避免地顺着舌尖流到患处，亮晶晶的，象征皮下出血的青紫色也迅速淡去，不一会伤处肌肤就恢复了往日的白皙娇嫩。 舌尖和腹部两处传来迥异的暧昧温软感觉，姬蓝霖逐渐心不在焉起来，也不管伤势早已痊愈，她依然温柔地挑弄着自己玉脐周围的部位，不一会就产生了微弱的麻痒感。她的小腹没有一丝赘肉，柔韧且富有弹性，肌肤也如脂玉般润滑，其间的肚脐则小巧而可爱，任谁看到都会想入非非，甚至连她自己也不例外。她当下便贪婪地用舌尖品尝起脐部周围肌肤的滋味，立即体验到一阵阵舒服的感觉，但她还嫌不够，索性更卖力地用舌尖绕着玉脐画起圈来…… 而此时此刻，玛蒂尔达正站在监控屏前，着了魔似的，正通过针孔摄像头，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这边的情况…… . . . 在伊碧丝，不少地方得靠枪子说话，若平时不练枪法，那就只能在拼命时练枪法了——兴许有人能在死前领悟什么用枪秘诀，然后下辈子再用上也说不定。不过多数人显然不这么想，因此在清泉镇这个破落的地方，除了妓院，射击场竟也是有的。 而日前姬蓝霖吵着要离开玛蒂尔达那里时，被告知若枪法不好，无力自保，终究还是得竖着出来且横着回去，令她深以为然，于是有了如今这一幕。 姬蓝霖现在就在清泉镇郊外的一个射击场内，这里的条件说不上好，比静影星的靶场还要简陋许多。她身前大约30米处，十几个空啤酒瓶一字排开，放在架子上，她见状便疑惑地向身边的玛蒂尔达望去。 玛蒂尔达耸了耸肩：“这里虽然也算交通枢纽，不过条件也好不到哪去，往西两百多公里倒是有座新联标准训练中心，但费用可不低。” “我不是这个意思……”姬蓝霖为难地晃了晃手中的mpl冲锋枪，看着别人用不觉得，自己拿还真怪沉的。 “嫌威力不够？你臂力最多也就这个了，突击步枪后坐力太大……在这里，新联制式武器可是抢手货……” “不是，这个……”姬蓝霖苦着脸，做了个上弹匣的动作。 嘴上不说，但作为受过正规训练的人，玛蒂尔达对面前少女的军事素养还真不以为然。她利落地帮忙上好弹匣，将mpl递还给对方。 “能量电池就不装了，你知道在这里磁加速系统用处也不大，刚才的动作记住了？” 姬蓝霖愣了会，半晌才勉强点了点头，她换了好几个姿势才把枪拿稳，开始瞄准。 “听说你在帮拉姆做事？其实到我这也不错，事情轻松，报酬更丰厚。”光看少女的姿势，玛蒂尔达就确定她绝不是所谓的冒险者，这姿色也不是这污染严重的星球能孕育出来的。 “可我答应了他啊。”姬蓝霖这样答着，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手上却迟迟仍未击发。 玛蒂尔达一怔，脸上随即泛过一丝笑意：“看不出你还挺守信……不过，这么长的瞄准时间都够敌人冲上来了，你真会用？” “你，你懂什么！”姬蓝霖有些气恼，她倔强地辩解道：“我只是很久没用手生而已，我，我以前枪法可好了！”虽然这样讲，但脸面上到底挂不住，她只好硬着头皮扣下扳机。 mpl是专为新联士兵设计的，因此没怎么考虑力气较小的使用者。不出所料，连续射击的后坐力震得姬蓝霖双手发麻，她死死抱住枪身才没脱手，当然这就完全没了准度。没多久85发子弹就全部倾泻一光，她心有余悸地抬头，发现瓶子一个没碎，而前面的混凝土墙，甚至地上倒是添了不少新鲜的弹痕。 “其实我更擅长用手枪……” 听到如此拙劣的借口，玛蒂尔达也不戳破，她将自己的配枪取下，装上激光瞄准具，演示几遍后就交给了对方。瞄准具发出与枪轴平行的绿色光束，指示目标，这样即使是初学者在近距离也能达到一定的命中率。果不其然，这一次姬蓝霖终于击碎了一个酒瓶，虽然成绩较初学者来说仍不理想，但到底比刚才还是好多了，至于姬蓝霖本人，此时更是志得意满，颇有些“不可一世”的样子。 玛蒂尔达等着归还枪械，半晌却没见动静，只见那少女正站在原地左顾右盼，做出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心下了然，玛蒂尔达说：“SG9，凰合产9mm自动手枪，威力适中，后坐力小，精准度高，是专为女性使用者设计的，如果喜欢的话，送给你好了。” 姬蓝霖闻言大喜，刚才她还在为怎么讨要这枪而苦恼，不料眼前女子竟似能看透人心一般，直接就予了她，这对她来说真是妥帖极了。如此一来，因为心里高兴，这个平日在她眼中可恶至极的女子，如今竟也稍稍顺眼了些。 既成了所有物，那就不用小心翼翼了，姬蓝霖爱不释手地把玩着SG9，这枪最吸引她的就是漂亮的外观，银色涂装和略带流线型的外表，比之前捡到的那把破枪不知好看多少，至于性能什么的，在她看来反而没那么重要。自顾自地点头，她倏忽间又想到了什么，颇有些颐指气使地说：“既然你这么有诚意，那我也不好意思不收，不过我可从来不白拿别人的东西，呐！作为交换，这个给你！” 她掏出的是之前那把捡尸体所得的破旧老式自动手枪，有这么一刻，玛蒂尔达真怀疑这玩意是不是从垃圾填埋沟里淘出来的。 第23章首次出勤 训练，发呆，吃饭，睡觉，训练，发呆，吃饭，睡觉……姬蓝霖在伊碧丝的日子如此周而往复，一周后，才终于和拉姆碰上头，接了第一个任务。 姬蓝霖此时正坐在鼠猫越野车后座上，被糟糕的路况晃得头昏脑胀的。她的装备已经全面升级，腰间别着SG9，还身着玛蒂尔达提供的自适应迷彩斗篷——这斗篷不仅可以提高隐蔽性，还兼具一定的防破片功能，更能减少红外特征，是这里罕见的好装备。 “我说，短短这么几天，这些装备你上哪搞来的？”拉姆一边开车一边发问。 “换的。” “那把能当扳手用的破枪？” “嗯！” “果然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蠢货……”拉姆摇了摇头，兀自叹了口气，又道：“跟谁换的？” “呃……一个叫玛蒂尔达的笨女人。” 拉姆愣了愣，呵呵干笑两声，却是没下文了。 “到了！”离开简易公路，在荒地中又开了几公里，拉姆嗖的一声来了个急停，姬蓝霖险些撞上前座，她半天才手忙脚乱地跳下车。两人又在荒野中磕磕绊绊地走了半公里，终于在一处无名峡谷边停下，这儿有一处长满蒿伶草（注6）的矮坡，拉姆借着蒿伶草的掩护，躬身潜至矮坡顶部，俯身趴下，姬蓝霖自是有样学样——虽然她的动作非常笨拙就是了。 透过蒿伶草的茎叶，可以看到矮坡前方不远处有座四层建筑，这栋建筑占地广阔，不过很是破旧，它的顶层天花板完全没了，甚至连四楼也塌了一半，而一二楼的门窗更是被木板和铁板胡乱钉着，杂乱无章，缭乱非常。 “这就是那个什么……长青草小学？”之前乍听说任务地点是一所小学，姬蓝霖还很期待，毕竟之前她从未去过这种传说中的有很多漂亮小女孩呆的地方。可如今一见这破败模样，别说漂亮小姑娘了，恐怕连个鬼影都不见。 “是……吧。”拉姆从腰间掏出张皱巴巴的纸质地图，翻来覆去瞧了半天，才一字一句地得出结论，姬蓝霖凑近一看，却见他连南北方向都对错了。 “这……” “这什么这！小伙子，我可是有丰富经验的冒险者！作为后辈，你要学的东西还多得很啊……*amp;%￥amp;#@￥……” “哦！”听完这一大段啰哩巴嗦毫无营养的言语，姬蓝霖只觉得耳朵痒，可惜她现下斗篷披得严严实实的，还戴着配套的斗篷面罩和风镜，想挠痒也没办法。 “知道就好！听好了小子！依任务情报，这所废弃的小学里面其实盘踞着一伙土匪，人数大概在5——9人间……” “这个范围还真大。”姬蓝霖一手撑着脸颊，打了个哈欠，随口讽刺道。 “这叫严谨，你们这后一辈的冒险者，哎！有些方面真是太欠缺了……”拉姆一边数落着，一边摇头叹息，正当姬蓝霖以为他的头都要摇得掉下来时，他终于转入了正题：“总之，我们要……” “揍他们一顿？”姬蓝霖忍不住插嘴。 “小子！你烧糊涂了！？”拉姆眼睛瞪得铜铃一样大，大张着嘴，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唔？我没有啊。”趴在草丛里这么久，姬蓝霖还真有些乏了，只想睡上一觉，她花了好大力气才振作了些，且迷迷糊糊地回应。 拉姆气得吹胡子瞪眼起来，半晌他才压低声音：“这伙土匪盘踞在此几个月了，也没什么动静，你的任务就是潜入学校，看看他们到底在干什么……我负责接应。” “哦！”不就是这种小事，姬蓝霖觉得简单的很，她在拉姆不可置信的目光中站起身，大大方方地伸了个懒腰，随即直接从坡前滑了下去。拍去身上的尘土，她穿过茂密的蒿伶草，来到紧闭的小学大门前。 “啪啪啪！啪啪啪！” 半晌都没人回应，姬蓝霖觉得拉姆也许真是搞错了，索性这门根本没锁，她用力推开大门，直接走了进去。 里面果然有人，因为入口大厅中间悬着个老式灯泡，还在发着昏黄黯淡的光，却是照度有限，看不个真切。 “喂！喂？”见状姬蓝霖稍稍有些担心，在这样昏暗广阔的环境中想要找人来问，恐怕并不容易，她干脆直接喊人了。 一轮下来，却没人回应，正当姬蓝霖打算继续时，大厅墙角处却传来一个恶狠狠的粗犷男声。 “吵什么吵！找死啊！卡斯机！再叫把你屁眼给缝上！！”姬蓝霖循声望去，原来大厅一侧灯光照不到的地方有一张躺椅，躺椅上躺着个光膀子的大汉，他的脸被宽沿帽盖着，之前似乎正在休息的样子，而此刻却一手拿着把老式霰弹枪，胡乱挥舞着指向这边，嘴里骂骂咧咧的，看来很不高兴。 “咕……”这人看起来很不好惹，姬蓝霖吞了口口水，即刻打消了问他的打算，她大气都不敢出，直接上了二楼。二楼走廊间倒着许多书桌，倒真有些学校的感觉了，不过通过时不是很方便，她来到一扇大窗户下，却见一个土匪正忙忙碌碌的，在窗户上钉着什么。 “我……” “什么都别说了，卡斯机，我明白……”这个瘦个子土匪头也不抬，他从一边的土制手雷堆中挑出三个土制手雷，径自用嘴叼着透明的细线熟练地穿过拉环，一边系在窗户把手上，一边说：“我相信你，做你想做的就行了，加油！兄弟！” “我……” “什么都别说了！你看，我还得维护一楼后门的拉线雷陷阱，最近总得小心点，正门倒不用，有比卡利斯守着，再说也不会有蠢货直接进正门吧……” 眼见这人抱着一箱子土制手雷自顾自地下了楼，姬蓝霖也不好阻止，毕竟打搅正在忙的别人总是不好的，她愣了愣，只得继续往上。 第三楼略有不同，这里的天花板破损严重，一上去对着旋梯就是个教室，一个棕发蓝眸，颇有几分英俊的中年男人正坐在讲台上摆弄着电子本，他手边还放着把点0.40口径的大口径手枪。 “我……” “坐！卡斯机！” 姬蓝霖无奈，她只好在到处都是的破烂教桌中挑出个干净牢靠些的坐下，不过她可没忘记来这里的目的。 “我……” 中年男人头也不抬，他摆了摆手，道：“不用多说，刚才比卡的声音这里都听得到，看来你真是伤透了他的心。” “不……” “不用多说，我懂！”男人摆了摆手，又道：“虽然比卡这样我高兴不起来，但男人和男人总不是事……再说，为人兄长，看到妹妹幸福也是我的愿望，雨儿是女孩，一直过这种提心吊胆的生活总不妥……卡斯，你加入我们最晚，是最容易洗白的，若你能带着雨儿过上普通人的生活也不错，倒是……” “唉！不多说不说！”男人叹了口气：“果然无论多可爱的妹妹，长大了总会离开哥哥……卡斯，你的为人我也知道，但若你敢欺负雨儿，我定不会饶你，其他兄弟也一样……算了，你快上楼吧，雨儿该等急了，说是要比试，这姑娘……”男人径自摇着头，便双手负在背后自顾自地离开了，走时还一边哀声一边叹气的，口里嘟嘟囔囔着什么“女大不中留”之类的旧世纪意音语段。 个个什么都懂，什么都明白，可个个什么都不说，什么都别说，这里的土匪可真奇怪！姬蓝霖腹诽着，眼见人走远了，她只得去寻那个叫雨儿的女孩。 因为4楼楼顶没了，实际上可以算作天台，姬蓝霖一上去就踩在了一大垛书上，都是些不常见的纸质书，看似有些年月了，不过多数已被烧得焦黑，另一些则皱褶着，似是被雨水长时间浸泡所致，书堆两侧有许多破烂非常的书架，看来这里曾是学校的阅览室。 天色黑了个透，4楼另一侧只剩下三面墙的小房间中，正生着堆篝火，在沉沉夜色中分外醒目，姬蓝霖跨过书堆，正要上前…… “别动！”却听到一声动听的女儿声，还带着几分同龄少女所没有的锐意，听起来颇有些强气，用的却是伊碧丝不常用的意音标准语。 光听声音，姬蓝霖就觉得应该是个美丽的少女，而漂亮女孩总不会骗人的，这样想着，她真的一动不动了。 书架间的缝隙中，闪出一个娇俏的身影，这是一名不过双十年华的少女，身形窈窕娇小，她身上着着浅紫色的无袖连衣超短裙，紧紧裹住腰身，将曼妙的少女身型尽数勾勒出来，一双紫色的长筒袜则衬出她一双美腿的修长秀美；短裙下沿，长筒袜上沿，还露出一小块白皙玉腿，此间映照出教人目眩的粉泽，更是一种浑然天成的美丽，诱惑非常。 她的打扮，与曾经的姬蓝霖有些相似，除了她戴的是更显利落的棕红色长筒露指手套，而姬蓝霖则喜着宽大的水袖或长袖外……总之，这少女让姬蓝霖倍感亲切就是了。 少女披着及腰的棕红色长发，发间两侧系着奇怪的半三角饰物，给人一种奇怪的异族风情，却也是极标志的，可惜她的脸蛋背对着火光，一时也看不真切。 “别踩！”话音刚落，这少女就行至姬蓝霖身前，弯下腰去，因着那无袖连衣超短裙的紧致，她的小翘臀往上高高翘起的同时，也被紧紧裹着，微微扭动时，自别有一番少女的性感魅力。 这等少女风情，若不算自亵的话，姬蓝霖可没尝过，她当下就有些迷糊了，更联想到拉姆的建议，可正当她浮想联翩之际，伴着脚下轻轻一声脆响，这少女已然起身，手中还多了数枚土质手雷。 “仅仅稍稍试探，便着了道，这般没用，竟还想娶我？纵使哥哥答应，我也是不答应的！想娶我们星标族的女儿家，自是得先过了我们这一关！”话音刚毕，这少女竟从腰间抽出两把匕首，直接掷了把过来。 这匕首意不在伤人，只是让姬蓝霖接住而已，可娇生惯养如姬蓝霖，当然接不住，她肩上当即挨了下，虽然只是匕首柄，但也足够痛得她差点连眼泪都流出来了。 “痛！呜……”却见她坐倒在地，捂着肩际，万分委屈道。 幼时雨轻亲还在舰上生活时，族内男子若向女子求婚，总是需要执着匕首斗上一回，若男子较为厉害，当然好说，可若男子不及女子强悍，只要女子有意，放水也是可以的——雨轻亲就曾见过一对非亲缘姐弟，弟弟成年后迫不及待地向身为特战队员的姐姐求婚，可他既打不过姐姐，他姐姐也无意于此，他心知肚明，一开始也不攻击，只直直往姐姐匕首尖上撞，如此再三，就吓得他姐姐赶紧丢了匕首，连声允了他。 可无论以上哪种情形，在比斗时，无论多孱弱的男子，受伤后一声都不会吭，因为但凡露出一点惧意或痛意，都会被其他族人嘲笑。 可眼前这男子偏不这样，身手差得不行不说，只轻轻挨了一下，便蹲在地上要死要活的，还真是小女儿家一般无二的情态。雨轻亲自认身手出众，刀战不惧男性，再强也只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而已，可如今…… “你……你一个大男人，受点小伤就哼哼唧唧，成何体统！”这男人当真窝囊，但平心而论，送到面前的比试机会雨轻亲是不愿放走的，因此只得出言相激，期望能激出这人一分半点的血性来，岂不料此言一出，对方竟然无动于衷。 “你！”眼见这人懦弱至此，雨轻亲当真又恼又怒，她重重一跺脚，只叱道：“给你！”却见她靴尖轻轻一挑，就把跌在地上的匕首高高挑起，直向姬蓝霖射去。 注6：蒿伶草，伊碧丝星球荒野中常见的植物，枝叶呈土黄色，约半人高，耐旱。 第24章雨轻亲 “啪！” “呀唔！！” 一声钝响，一声痛呼，不料这人竟又着了道，看他那双手抱头的模样，真是滑稽可笑，雨轻亲也不禁嘴角微翘，只觉有趣。 这人两度遭袭，似是终究激出血性，只一声不响地起身，朝雨轻亲走来。雨轻亲见状亦敛去笑意，她手腕一转，眨眼间将匕首变抓为执反手握住，匕刃斜向对方，且低首弯腰弓腿，蓄势而发，其动作伶俐潇洒，显示出深厚的近身格斗根基。 雨轻亲年纪不大，临阵对敌经验却很丰富，深知万万不能轻视敌人，因此见对方空手上前，她也不疑有他，只当这人有一手精湛的空手入白刃技巧，只是屏息而待。 又见对方脚步虽看似凌乱，但触地极轻，需知寻常男性，无论练习何种格斗术，都不可能身轻如此，只可能是习成了所谓失传已久的“轻功”，能够平地生风，借风而行。雨轻亲见状更是打起十二分精神，心下暗道一声好。 高手相交，于须臾间，雨轻亲正要旋匕而上，却见这人什么手法路数也无，竟直接朝匕刃冲了过来，一时间便令她大感无措——雨轻亲对敌数十，其中不乏刀术精湛的新联退役特战队员，何时见过此种打法？她只当这人狡诈非常，应了旧世纪空手套白狼的典故，却又惧他真是格斗大家，已然研习至传说中“无招胜有招”的水准。 心思急转之下，雨轻亲进退失据，不知所措，又顾己失彼，顿觉得眼前人心思亦极缜密，怕之前处处示弱都只是为瓦解她心神而为，一步错，步步错，她即刻失了半数锐气，在对方触及匕刃之前，急忙抽身回防。 不料这人一步也不肯落下，竟不依不饶地追着匕首，雨轻亲见状心下一沉，只当眼前人应了旧世纪典籍中“水尽山穷，柳暗花明“之象。一想到此人无论于水平，心智，气势或是意志都远非自己所能及，雨轻亲细思恐急，心神一乱，手腕一松，叮地一声就脱手将匕首掷到了书架上，直没其柄。 “我输了！”雨轻亲满脸汗水，颓然坐倒在地，这一战她心思杂念之纷乱，一时间不一而足。 “啊……”而另一边，被匕首钉入书架的声响所惊，刚刚清醒的姬蓝霖，看着没至刀柄的匕首，却也是一阵后怕，当下把将刚才那两下还回来的心思收了回去，随着雨轻亲曲腿坐在书堆上。 “那……你是答应了？” “自是当然！我们星标族的女儿家从来说一不二，本想你们这些废土游民也奈何不得我，没想到……在这里，竟……竟也能碰到你这种高手，我雨轻亲便也认了！” 这番话颇具豪气，却也让姬蓝霖似曾相识，大概……大概有些像她曾读过的一些旧世纪意音语小说，里面的人也和这少女一样，总是用刀却不用枪，还动不动“说一不二”，言语间还会夹着“自是”，“便也”，“成和体统”之类奇怪的意音短语或词。当然，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被称为高手，但这话似乎有很厉害的意思，姬蓝霖听着也高兴，因此也未深思。 正当姬蓝霖飘飘然之际，雨轻亲却举起手，对月起誓道：“皇天后土，实所共鉴，自此我雨轻亲，当偕手卡斯机……” “卡斯机是谁？”从进长青草小学开始，就一直被这些土匪叫做卡斯机，之前姬蓝霖虽然疑惑，但想问起时总会被打断，如今终于碰上一个说话利索些的人，她便迫不及待地提出问题。 举誓被打断的雨轻亲，似乎有些不满，不过她还是耐心地回答：“卡斯机，自是……” 顷刻间，似乎注意到了什么，雨轻亲狐疑地面向姬蓝霖，仔细打量了她一番，随即露出一副极惊讶的表情，而姬蓝霖却好整以暇地被她瞧着，毫无自觉。 雨轻亲见状，顿时疑窦丛生，正犹疑间，却不料…… 轰—— 忽的一声巨响，楼下突然传来剧烈的爆炸声，接着整幢建筑都颤抖起来，然后就是嗒嗒嗒密集的枪声。 雨轻亲刚拔出钉在书架中的匕首，一个身形壮硕的男人就踹开门板冲上楼来，举枪就是三发点射，雨轻亲窈窕的身形降低了被弹率，两发子弹擦着她腰身而过，第三发子弹则击中了她护在身前的非晶态弥散合金匕首（注7），这型匕首刀身采用非晶态工艺制造，硬度强度均比同型号晶态材料高出许多，寻常的钢芯弹高速击在上头，立即破得粉碎。 纵是如此，雨轻亲持刀的左手腕亦被冲力挫伤，她借着子弹的余力旋身撤手，趁势将匕首自身后递往右手，抓稳后环身甩手就是一掷。 这一串动作可谓一气呵成，待男人再度扣下扳机时，匕首已经刺穿防弹衣，钉在他胸前了，男人猝然间失去平衡，枪口一抬，子弹便尽数朝天射了个空，不过他体格也着实健壮，挨了这一刀也没死，一手撑着地面，竟还要挣扎着爬起来。 雨轻亲自不会给他这个机会，她用脚尖挑起先前掉在地上的匕首，一手捞起，眨眼间便掠至男人身前，只反手轻轻一划，一股血雾便自其喉间喷溅而出。 血花洒了一地，男人下意识紧紧捂住自己脖颈，还拼命地想要延缓失血，却也是徒劳，雨轻亲往他胸口一踏，顺手拔出插入他胸膛的非晶态匕首后，就让他死了个透。 待雨轻亲转身之时，借着火光，姬蓝霖终于能看清她的面容了——炯炯有神的淡蓝眸子，小巧精致的琼鼻，水润清浅的粉唇，线条柔和的瓜子脸，原本应是极姣丽美好的少女容颜，但她脸上长长的一条疤痕却破坏了这份完美，甚至使得她的面目稍显狰狞起来，更兼此刻她略带杀气与戾气的面色，借着昏黄的火光，以及手中兀自滴血的匕刃，当真有些骇人。 姬蓝霖一向是不经吓的，但她从不愿承认，眼见这可怕少女回头瞧着她，明明已经怕得不行了，她还是努力保持着镇静。 局势紧急，不知楼下情况如何，雨轻亲颇有些焦急，但让她就这样丢下眼前这个身份不明的家伙也做不到，毕竟虽然他不是卡斯机，但到底在之前的比试中赢了她，按照习俗，应当算是她的……丈夫了。 “拿着！”纵有不愿，雨轻亲还是将一把匕首交予姬蓝霖，这是覆有碳化钛涂层的复合纤维陶瓷匕首（注8），匕刃采用硬度与金刚石相当，但抗氧化性更强的氮化硼制造，比雨轻亲另一把长于破，砍的匕首更为轻巧锋利。 见识了雨轻亲的身手，即使自小就畏惧这种锋芒毕露的凶器，姬蓝霖依然不敢不从，她一手小心翼翼地掂着匕首柄，一手抽出SG9，忐忑不安地看着雨轻亲。 楼下枪声渐渐稀疏，雨轻亲侧耳倾听数秒，才蹙眉道：“走！”话音刚落，她一马当先，径直冲入了楼道之中。此举在姬蓝霖看来很不妥当，但若让她一人留在这里，却也是万万不能的，无奈，她只得跟了上去。 短短的楼梯间，如今走来却分外漫长，还没几步，楼梯拐角处就闪出一个敌人，幸好此处视野不佳，加之两方距离很近，雨轻亲顺势就撞进了他怀中，用匕首贴着枪管将枪格开，顺势回身一划，就在其颈间开了个血口子。 如此这般，借着敌人行进时的脚步声，雨轻亲下楼时有意调整步伐，或快或慢，总能在拐角处迎面遇敌，然后利用匕首贴身缠斗的优势解决他们。就这样，当雨轻亲接连解决两名敌人，快下至第二楼时，终于遇上一个硬手——一个身影魁梧，肌肉炸起的壮汉从楼梯角闪身出来，他手握一把黝黑宽大的蛇形砍刀，势大力沉地当头斫下，而这一次没有脚步声的预兆，叫人猝不及防。 雨轻亲走在前面，她当即挥出匕首，往前一格。 叮！ 雨轻亲被震得手腕发疼，她膝盖一软，才堪堪勉力止住蛇形砍刀的刀锋，却不料这其实只是一招虚砍，对方手腕灵巧地一转，立时变砍为切。 这一下匕首上传来的力度稍弱，雨轻亲却是花颜失色，原来砍刀好像打滑一般，顺着匕首直直往她的手指飞快切下，同时还溅起一大串耀眼的火星。 这一刀刀势沉重，不是手腕受伤，以灵巧见长的雨轻亲所能阻止的，眼看刀刃将至，她只得弃卒保车，松手弃了匕首，蹬着阶梯急速后退，可不料她千算万算，却唯独漏了一点——她身后还站着一个从头到尾一直在围观的家伙。因此当她因撞上姬蓝霖而身形受阻，看着再度当头而下的刀锋时，其实是颇有些无言以对的。 可是，这个世上总有许多巧合。 当雨轻亲撞上姬蓝霖的同时，姬蓝霖终于出手了，不过与其说出手，还不如说是走火来得妥当——因为力的相互作用，她也被雨轻亲狠狠撞了下，失去了平衡，也正因如此，她伸出右手试图攀住扶手时，不小心将SG9重重磕在了扶梯上，走火了。 子弹掀开男人的头盖骨，余力未消，还在天花板上开了个洞，而雨轻亲与姬蓝霖此时也跌成一团，挟着男人的尸首，直直从楼梯上滚了下去，滚动间，雨轻亲还不忘抓起她弃在地上的匕首。 “砰砰砰砰！” “嘶！” “唔！” 两人一尸一同滚到二楼，因为奇妙的位相关系，尸体垫在最下面，雨轻亲居中，姬蓝霖最上，纵是如此，雨轻亲还是摔得全身无一处不生疼，无一处不难受。她深深吸了口气，正要推开姬蓝霖，却呆住了——此时此刻，身上压着的躯体，竟是意外的轻？软？ 雨轻亲缓了口气，她双手顺着这人腰间一抚，竟是极致的紧致柔滑，盈盈不堪一握，这般娇娆的腰身，若生在男人身上，恐怕全世界的女人都得疯了不可。 这人儿似乎是摔糊涂了，哼哼唧唧的，也不起身，担心更多的敌人出现，雨轻亲再是心乱如麻，也只得先抱起她。原本设在二楼窗户上的手雷陷阱被引爆了，在墙上炸出一个大洞，雨轻亲将身边的男尸从洞口推下，随即抱着姬蓝霖跳了下去。 楼后有半人高的蒿伶草作缓冲，还有男尸垫着，但即使如此，因为怀中少女的重量，雨轻亲还是被摔得生疼。但现在可不是叫疼的时候，更多子弹嗖嗖而至，在她身边溅起一片片尘土，她只得银牙紧咬，横抱起姬蓝霖，弓身沿墙根快速前进。 学校旁有一个遍布蒿伶草的峡谷，峡谷坡度很陡，就这样下去简直是九死一生，但雨轻亲没有选择，一到达峡谷边沿，她一手搂着人，一手抓着匕首，便当机立断地仰躺着，由此滑下坡去。 注7：非晶态弥散合金匕首，金属在液相温度以上，经极速冷却后可得到与一般金属凝固组织相异的非晶结构，比之晶态结构有各向同性，硬度，强度，抗腐蚀性也更高，采用此种工艺制造，且经过弥散强化的匕首称之为非晶态弥散合金匕首，可轻松切开软质防弹衣，缺点是处于非平衡态，因此耐高温性能差。 注8：复合纤维陶瓷匕首，采用碳纤维复合高强陶瓷制造刀身，氮化硼陶瓷制造刀刃，外部覆有强抗氧化性，高耐磨性的碳化钛涂层的匕首，极其锋利坚硬，缺点是刀身较脆。 第25章谷底 朵朵白云所萦绕的天空，既无风沙，且无烈阳，于平日来说的确是难得一见的好天气，然而这些如今对雨轻亲而言，却没有任何意义。 自那天滑下谷底以来，已过了两天有余，虽以此避开了敌人的追击，但雨轻亲的情况并不好，不，应该说是非常不妙才对，那天她虽借着极好的运气侥幸活了下来，但也只是活着而已——即使凭借防护性能极佳的衣物，她没被活活蹭死，但背部依然被摩擦得血肉模糊的，手腕，脚关节，手指及脚趾等处也有不同程度的骨折，如今早已失去行动能力，只能待在原地一动不动。 料想也没多久活，雨轻亲倒不害怕，只不过照星标族的传统，族人死后的尸身应当焚为骨灰，撒入星空，才可以算作妥当，而如今…… 这鸟不拉屎的谷底既深又陡，根本见不到活人，更不用说失散的队友和兄长了，想到这儿雨轻亲不禁有些担心，也不知道他们情况如何，脱身没有，可如今落到这种境地，想这些也没意义。 雨轻亲轻叹一声，垂下头去，下一刻她的淡然却瞬间被打破，气急非常。 “你！！” “啊？你还没死啊。”说这话的自是姬蓝霖无疑，她此时正坐在离雨轻亲不远的一块大石上，好整以暇地晒着太阳，那遮掩容貌的斗篷兜帽，面罩都已摘了，显露出原本倾尽天下的姿色，可这颜貌配上她那貌似还有些失望的语气，真令雨轻亲气愤不已。 “令你失望了，我可没这么容易死！”雨轻亲咬牙切齿地吐出这样一句话，要说她这辈子最后悔的，就属两天前的决定了——当时不知是被猪油蒙了心还是怎的，居然护着这恩将仇报的小妖女逃出重围，然而以自己伤重为代价，换得她万全的结果，却是每日不厌其烦的询问——“你快死了吧！”，“你还没死啊！”，“你何时才会死？” 如果仅仅是言语上的冒失也罢了，这东西被自己护得周全，不说救治疗伤，却是连嘘寒问暖也不曾有，虽日日守在身旁，却仅仅是喂水或喂食而已，连血都不会替自己止，真不知是心智堪忧还是用心险恶，若是后一种，那和旧世界典故中恩将仇报的豺狼何异？ 雨轻亲最是憎恨这等忘恩负义之人，从前遇上无不是一刀杀了干净，而如今对这娇妍少女，虽然下不去手，但怨愤却愈加高涨了——气怨交加之下，她原本虚弱的身体却是凭空生出一股气力，脸色顷刻间又回缓了几分。 “这样啊……”姬蓝霖一边吃着速食品，一边凑上前，见她脸色回缓，便真信了几分，自言自语间还流露出几许不解的意味。 “呵！”雨轻亲冷笑一声。 “可惜，不可以拿你身上的东西了，不过……”姬蓝霖似乎颇为纠结，她围着雨轻亲转来转去，似乎拿不定主意。 “呵！原来是见财起意，我雨轻亲身上虽没什么，但你若想要，趁机杀了我夺了便是，倒还犹豫什么！”雨轻亲眼角一挑，立时讽道。 “不行的，母亲说过，不能白拿别人的东西，也不能伤害无辜的人……但如果是死人的就行，只要不被看到就好。” “这么说，你是在等我死了？” “嗯！” 真不知这少女是“坦诚”还是冷血，雨轻亲已然无话可说，她阖上眼帘，预备在死之前睡个好觉，还道：“若你真眼红我身上的装备和补给，拿去便是，不过两柄匕首可得留下。”依习俗，星标族女儿家的匕首，从父母那继承后需随行携带，直到结婚之后方可分与伴侣……雨轻亲如今觉得自己真是瞎了眼，却也无可奈何。 “给了我的！怎么还可以要回去！”而姬蓝霖闻言却很紧张，她连连往后退了几步，还紧紧捂着腰际的匕首，看来并不如雨轻亲所愿。 “呵！”雨轻亲冷哼一声，她现下身受重伤，无法如何，再加上她本也不是什么好逞口舌之快之人，这口闷气只得囫囵吞回肚里，如此心火淤积，引得她伤势愈发严重，但因她无法安然，一时半会倒也死不了了。既然做不得什么，她只能眼不见心不烦，闭上眼睛做假寐状。 “喂！喂！？”见这人闭上眼睛不搭理自己，姬蓝霖还是有些忐忑的，纵使对这人少了面对年上女性的唯唯诺诺，但从小就很在意她人想法的她，还是直觉这人很不高兴。以前在静影星时，姬蓝霖虽然娇纵刁蛮，但多数时候也只是装装样子而已，一旦遇上姬蓝漪不甚顺心之时，无论事因是否与她有关，她都唯唯诺诺，半分不敢拂逆，还会费尽心思讨好对方。 而如今离了姐姐，潜移默化的，甚少与人相处的姬蓝霖倒渐渐将这一套用到了其它女子身上，尤其是年轻美貌的女子——在她看来，惹她们不开心定会令她们不待见自己，而顺她们的意总不会错。 如此一来，姬蓝霖捂着匕首的手便松了些，虽然她很不舍这把貌似可以兑很多钱的匕首，但权衡利弊之下，还是选择了妥协。 “呐……你，你别不高兴，还给你好了！”姬蓝霖凑上前去，期期艾艾地道，而这话表述之乏味与苍白，别说自傲如雨轻亲，即使随便一个女子也定不会吃她这一套。 “哎！你别生气呀！”见这人依旧不理，姬蓝霖急得团团直转，她惯常讨好别人，但“讨好”并不等同于“哄”，后者空口白话间便可令佳人破涕为笑，而前者即使掏心掏肺了，也不见得能求取一丝好意，于某些人，有时还会成为索取无度的凭借。 “你！”见眼前人依旧眼也不抬一下，姬蓝霖略感黔驴技穷，她轻轻一跺脚，只得使出惯用的讨人喜欢的撒娇模样，双手拉着雨轻亲的手猛地摇晃起来。这淘气动作称着她那娇怜情态，自是万分的我见犹怜，任谁见到心中都会一荡，就连自持如姬蓝漪，也曾因此心旌摇荡。但姬蓝霖忘了几点——首先，雨轻亲如今非常厌恶她；其次，雨轻亲现下受了伤，经不起这样折腾；第三，也是最重要的，雨轻亲闭着眼，任她如何卖乖讨巧，半分也是看不到的。 如此被拉着晃了三回合，被弄得浑身疼痛不堪后，雨轻亲终是忍无可忍，她睁开双目，凌厉地瞪视着姬蓝霖，吓得后者当即“呀”的一声，赶紧松了手。 “说拿就拿，说还就还！你当你是谁！？” “我……可是……意思是不用还？” “拿来！” “啊……可……” “拿来！！”这一声语气甚是狠历，几乎到了咬牙切齿的地步，姬蓝霖心里咯噔一声，只得亦步亦趋地上前，依对方所言。 岂料雨轻亲一接过匕首，旋即变了脸，她原本伤重的手腕发力一抖，便将匕首刀鞘甩开了去，接着曲腕挽起一个刀花，借势就朝姬蓝霖掷了过来。 这一下雨轻亲用尽余力，刀刃旋转间声势迫人，兔起鹘落间又岂是姬蓝霖所能闪避的？她还没反应过来，冰凉的刀刃便擦着她的脸颊飞了过去。 “痛……你……唔！”这一出吓得姬蓝霖不轻，她即刻软倒在地，且扒着蒿伶草拼命往后爬去，想声讨雨轻亲却又害怕，惊慌间头还不小心撞到了身后的大石上，一时间捂着头痛呼出声，一张俏脸也因此皱成一团，却是愈加的狼狈，且……可爱了。 不过削了几根头发而已，就这般不堪，雨轻亲突然觉得之前错估了这人，但瞧着这美得有些可望而不可即的少女如此难堪的模样，不知为何，她原本淤积难消的怒气却也消了大半。身手再是了得，她到底还只是名二十出头的少女，心绪难定亦难测，行事多随喜好。 “呵！我之前还当是什么高手，原来只是个软蛋罢了，算我瞎了眼，怎么，这一下滋味如何？”雨轻亲此刻心情稍为雀跃，即使伤重之下，语气也轻快了许多。 “不……不要杀我……”姬蓝霖想要跑路，身体却被吓软了，连脚都抬不动，只得双手捂脸，连连求饶。 “呵！若我就是要杀你，你又能如何？”死在雨轻亲手中的人不算少，说不上个个都是硬汉，但也未见过如此贪生怕死之辈，再说并未说过要取她性命，这又是闹得哪一出？雨轻亲感到不可理喻的同时，对这少女是愈加看轻了，如此一来，她嘴角微挑，神情愈加捉摸不透起来。 姬蓝霖见状，突然间竟然毫无预兆地扑倒在地，且伏低做小，嘴里嘟嘟囔囔地念叨起“好汉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了”之类的胡话来。 雨轻亲被吓得不轻，直至联想到那些四处“流毒”的旧世纪意音语传奇小说才醒悟过来，见身前少女煞有介事地又跪又拜，情态竟学了小说中描述的七八分相像，一时间又好气又好笑，难以言语了。 “算了！你走！” “啊！？”姬蓝霖抬起头来，不可置信。 “怎么？还想留下？” “不……不！”姬蓝霖脑袋摇得和泼浪鼓一般。 “那好！你把匕首给我捡回来，就可以滚了。” “嗯嗯嗯！”姬蓝霖自是不会说一个不字，她赶紧转身去寻，却吓了一跳——原来在她身后的草丛里，正横着具不知名动物的尸体，这动物生有四足，长着与蒿伶草相适应的保护色毛发，体型匀称矫健，约一米余长，乍一看有些像家猫，却大了许多，脊背上长有凸出的骨刺，口中还生了许多参差的獠牙，而它的脑门上，正不偏不倚地钉着把匕首。 “这……” “怎么？食人猫没见过？大战时有些家猫活了下来，失了主人，整日吃被辐射污染的食物，便成了这副模样，因为食物匮乏，因此生人它们也吃。方才它一直趴在你身后的石头上，要不是我不巧没投中你，它也不必枉死了，反而可以从背后攀上你的肩膀，撕了你的脖子，饮尽你的鲜血……” “咕噜！”姬蓝霖后怕地吞了口口水，没想到连这儿的猫都吃人，真是疯狂极了，虽这样想，她还是依雨轻亲所言，踩着猫尸的颈子，扯了匕首。 天色渐暗，两人栖身的峡谷谷壁凹陷处，外围密密麻麻的蒿伶草从中开始不断传来响动，还有数对绿色的兽类瞳孔在其中穿插，瞧起来分外令人不安。 “猫这种东西，无论是祖先，还是近亲，多数都是独来独往的，没想到这些食人猫却生出了集体捕猎的习性，有意思。”静默许久，雨轻亲掂着手中的匕首，淡笑道。 “你……这……”姬蓝霖有些不安，欲言又止。 “怎么？还不滚？是想待我宰了这些猫，再来宰你！？”雨轻亲横了她一眼，煞气外露。 “不！不！只是，只是……我走便是了……”有危险就跑，这是姬蓝霖的原则，可不知为何，这次她却略有些踟蹰，不过犹豫再三后还是离开了。 好不容易待人走远，雨轻亲终是松了口气，她觉得自己似乎“病”了，并且还“病”得不轻，不过如今这些也不重要了，她提胸收腹，深吸口气，执紧手中的匕首，将目光迎向这些蠢蠢欲动，开始自四面八方包抄而来的食人猫。 第26章荒地蛏 猫是极狡猾的生物，而这些食人猫似乎犹有过之，一见“猎物”势单力孤，立即就有两只冲上前，一只从蒿伶草丛中穿插而过，企图袭击雨轻亲的下盘，而另一只则两步跳上谷壁，几下攀越至雨轻亲头顶上方的石壁，直扑而下。 于雨轻亲来说，两路齐攻是遇敌时常见的套路，但猫不比人，其行动更敏捷，兼之她自己伤重疲惫，如今却也不好应付。还好这两只食人猫配合不够默契，两次扑击间留出一丝间隙，雨轻看准时机，头颈一歪，右手持刀往上一送，便凌空划了头顶上方食人猫的喉管。腥躁的猫血顿时流了她满肩，雨轻亲却也只得忍着，她使出吃奶的力气用肩头将猫尸顶开，侧出右手，顺手又将匕首拿捏出一个角度向头顶处石壁掷去，说来也巧，这匕首旋转回环，却恰恰是刀柄撞击石壁，匕首受力之下，嘭的一声又往斜下方弹去，接着呜喵一声惨嚎，就是刀刃破骨的脆响。 转眼间两只食人猫相继殒命，群猫受到震慑，一时间急躁的喵喵声便小了许多，但雨轻亲却轻松不下来，原来眼角余光中，这些猫虽隐入蒿伶草中，却是围而不撤，看来是打算待她力竭后再一拥而上。 而反观雨轻亲自己，刚才一番动作下又呕出一口鲜血，气息已然虚弱了许多，她右手间的匕首早已掷出，左手虽然还执着非晶态匕首，但因伤重早已活动不能，却也于事无补。 食人猫的耐心是一等一的，雨轻亲确信自己丧生猫口只是时间问题，一想到这她的心神又恍惚起来，早知如此，当初让那少女杀了自己也好，死在她手中，至少比被这些猫吞食来得妥当…… 食人猫群虽然躲了起来，但一声又一声的嚎叫却从未停过，在这不间断的干扰下，雨轻亲从最初的精神高度集中，渐渐变得意识恍惚，最后甚至连知觉都模糊起来。她努力睁大眼睛，却看不清楚，一只带着浓重腥气的黑影行至她身边，凑向她的脖颈，她下意识想要握紧匕首，却抓了个空。 罢了，就这样吧……雨轻亲正要闭上眼睛，隐约间却听到硬物嗑在石头上的脆响，这声音她再熟悉不过，正是…… 一声巨响，大片泥土和着断裂的蒿伶草扑面而来，雨轻亲被泥土砸得满脸都是，耳膜也被爆音激得生疼，且嗡嗡作响，她身边的食人猫则因受惊窜了个老远。迷迷糊糊间，雨轻亲似乎看到背着夕阳的余晖，一个窈窕的身影正往这边赶来——这身影是如此的娇小，却也意外的令人心安，还有……生气。 …… 翌日 狭窄的谷底，一望无际的蒿伶草从中，传来沙沙的声响，这是少女们的脚步声。 “喏！你好些了吗？” 雨轻亲眉毛一挑，被这不久前还盼她快快去死的少女关怀，还真令她感觉怪异，不过更令她不解的是她目前的身体状况——明明已经不堪重负，明明已经破败不堪了的，却不知为何，睡去后的一夜之间，竟……平白好了许多。 手腕关节处纵仍不适，身体也仍虚弱得很，但脚踝却已基本伤愈，这使她基本恢复了徒步行走的能力，除此之外，她严重擦伤的几处肌肤也开始自行愈合了，这速度……简直不似人类。而先前擦破渗血的伤处，因为染有许多尘土，之前一度感染，令雨轻亲高烧不止兼神智恍惚，而如今这些污物似乎也被细心清理得一干二净，连感染都完全消退了。 自行伤愈根本解释不通，更不会是那些紧随身后的食人猫们的功劳，那么只能是…… 这样想着，雨轻亲看向姬蓝霖，欲言又止。 “停下干什么！还不快走！？再不找个地方，一等入夜，待那些猫一来，我们又得有麻烦了……” 这少女似乎有些欺软怕硬，只因看着别人身体虚弱，如今便颐指气使起来，这咋咋忽忽的一大段话还掺了许多得意的情绪，令雨轻亲陡然生出许多反感。她摇了摇头，随即又怀疑起之前的猜想——且不说这少女之前并不和善，看她这模样，效果极佳的愈伤药剂肯定也是没有的，即使有，也定舍不得用在别人身上…… 这样一想，雨轻亲只能潜下心思，将疑惑放入心底，正要依少女所言，却听后者呀的就是一声轻叫。 两人一直并行，半人多高的蒿伶草颇为遮掩，再加上谷底地势起伏，因此视野并不明晰，雨轻亲闻声心下一紧，赶紧循声而去。 “尸体？” “嗯！这个倒霉鬼肯定是很久以前失足滚下来的。”姬蓝霖一边翻捡着尸体一旁的破烂背包，一边猜测道。这尸体早已烂成骨架，骨头上还满是尖牙刮擦过的痕迹，不过其一旁的背包倒还是鼓鼓囊囊的，姬蓝霖很快就从中翻出了数罐笋心菜罐头和大头鸭肉罐头。 “不对，他颅骨上有贯穿孔，明显是死于他杀……对了，莫非你还想吃这些罐头？”雨轻亲双手抱胸，见这少女一点都不畏惧尸体，似乎还对死人之物颇感兴趣，便稍感惊异。 “嗯！母亲说这种罐头可以保存很久，而且我带的东西都吃完了，再这样下去就只能饿死，既然都是死，还不如做个饱死鬼来得妥当……再说罐头坏没坏还不知道呢，大不了打开看看就是。”姬蓝霖不以为意地将罐头尽数塞入背包，又掂了掂从尸体身上摸出的几枚硬币，再一次确定没有遗漏后，这才心满意足地起身。 “看不出，你倒挺喜欢发死人财。”雨轻亲眉毛一挑，出言讥讽道。 “这又怎么了！我既没偷又没抢，怎么不行？再说这些东西可以帮活人活命，他们该感到高兴才对。”许是得了战利品，姬蓝霖心情还不错，被这样说竟也不在意。过了一会，只见她明眸一眨，又道：“这个山谷这么陡这么偏，也没人来收尸，倒霉鬼肯定不止这一个，接下来我们慢慢走吧！”说完便背上背包，沿着前路慢慢搜索过去了。 真真是小女孩心性，刚才还要紧赶快赶，如今因为一个插曲便改了主意，当真令雨轻亲无语，不过她也懒得计较，只依其言便是。 如姬蓝霖所言，可能真是这峡谷太深太陡，又或者周围的土匪都习惯把死人往这里扔，一路上两人真遇到不少尸体，而一旦见了，除了遍体生虫或腐烂恶臭的，姬蓝霖都会上前查看一番，零零总总还真让她捡到不少东西——包括一些通用手枪弹药，几根长效照明棒，数瓶封装纯净水，甚至还有半罐固体燃油。 两人本不知出路，只下意识沿着谷底前行，雨轻亲在后面跟着，瞧着前方少女因平白得了东西而分外轻快的脚步，竟也觉得心安。时光缓逝，渐渐的，皎白的月华也投映下来，掩映着前方少女的身影，以及她那披散至臀际，如黑色羽翼般展开的如瀑青丝，却是愈加的梦幻与迤逦了，雨轻亲轻轻吸了口气，且追上前去。 “就这里吧！”时候不早，因此当雨轻亲见到横亘在蒿伶草从中的集装箱时，便如此提议。这集装箱不知为何会落在这里，箱体上还留有许多凹陷和刮痕，却没有大的破损，敞开的箱门里面黑乎乎的，也勉强算是个临时落脚的去处。 “哦！”姬蓝霖自然没有异议，她翻了一天的尸体，也的确累了，正想径直钻入集装箱内，却被雨轻亲伸手拦住。 “情况不明，经年日久，荒山野岭，谁知道里面有什么？你还真一点常识都没有！”雨轻亲径自摇了摇头，便激活一根照明棒，投入了集装箱内部。 “呃……这是什么鬼东西……”不看不知道，刚才还打算直接钻进去的姬蓝霖见到里面的情景，顿时一阵后怕兼恶寒，她跺了跺脚，下意识退至雨轻亲身后。 “荒地蛏！” “？” “一种本地猎食生物，它们会在阴暗的洞穴或岩隙中筑窝，分泌有机酸侵蚀基底后固定，用长长的触手捕食路过的动物……不过自上次大战后，很多都因为辐射和生物化学泄漏变异了，现在它们还多了个吃人的副业……这种生物会将吃掉的生物骨骸堆积起来，用于扩建巢穴，因此对一只出色的荒地蛏而言，大量白骨构成的巢穴是身份的象征。” “那它还真是出色极了……”姬蓝霖盯着集装箱里面的情景，自言自语——原来集装箱底部被腐蚀出一个半径近米的大坑，一团硕大的肉球充斥其间，里面还有不少粗长的肉色触手在粘液中滑动着，且发出黏腻不堪的声音，更为显眼的是坑旁堆积的骸骨，这些惨白的骨架一部分被粘附起来，像骨笼一样环绕肉球，保护着里面的触手，其它则层层迭迭地铺在坑边，形成了凸出地面的骨台；不仅如此，除了不知名生物的骸骨外，其中还混杂有不少人类的颅骨。 姬蓝霖感到一阵反胃，她弯腰干呕了一阵，这才牵住雨轻亲的衣角，缓过神来。 “我们……还要呆在这？”见对方也不挪动脚步，姬蓝霖小心翼翼地询问。 “当然！荒地蛏只有一只，食人猫却有一群……” “那……怎么做？” “自然是借机行事。”雨轻亲面无表情地说完，接着她突然一个跨步，退了开去。 荒地蛏的触手突然扬了起来，姬蓝霖受惊之下连开数枪，其中一枪好运地直接击中肉球，且从中带起一大股白色汁液，使得穿出骨墙的触手也吃痛般缩了回去。不过还没等姬蓝霖松口气，这些萎顿的触手一伸一甩又扬了过来。 姬蓝霖见状转身就跑，不过这些触手弹射速度惊人，她刚来得及低咒一声，触手便已蜿蜒伸至脚下，另一条将她手中的SG9都给拍飞了，姬蓝霖身子一歪，就被触手缠住脚腕往集装箱里拖去。 触手上的吸盘触感鲜明，上面还遍布滑腻粘液，恶心无比，姬蓝霖强忍着恶心感用另一只脚猛踹触手，却因为过于滑腻而收效不大，没多久另一条遍布纤毛的触手蜿蜒而至，将她这只脚也紧紧缠住。似乎没希望了，荒地蛏的肉球已然张成一张巨大的肉嘴，其中挥舞着几十条粉色的小触手，就像巢中嗷嗷待哺的幼兽。姬蓝霖见状心中一凛，只得认命地闭上眼睛。 倏忽间，雨轻亲却抽出信号枪瞄也不瞄地将五发信号弹全数射了出去。信号弹与姬蓝霖擦身而过，射入集装箱深处，刺眼的光芒陡然炸开，即使紧闭双眸也依然耀眼。晕乎乎中姬蓝霖的脚腕一松，被拖拉的势头立时止住了，伴随滋滋的烧灼声，她还闻到一股肉被烧焦的焦臭味…… “呃……它死了？”姬蓝霖抹了抹脖子，瞧着荒地蛏嘴中还在冒烟的镁铝混合燃剂信号弹，不可置信。 “对！一发两发小口径手枪弹对这玩意没什么用，不过它很怕火，尤其在张开口准备进食时……”雨轻亲从背包中翻出两张水手布垫，铺在集装箱内远离荒地蛏的一侧。 “真要睡这里啊……可是好臭……”姬蓝霖捂着鼻子，不情不愿。 “这里有荒地蛏的气味，食人猫不敢靠近，若非你宁愿喂猫？” “可是……” “呵！你不是有斗篷面罩吗？傻子！”雨轻亲轻声嘟囔着，她无奈地凑近姬蓝霖，试图帮后者系上面罩。这面罩填充有吸附衬层，因此能消除异味。一般而言，系面罩的手法很是讲究，因此这里雨轻亲存了些示范的心思，还特意放慢了速度。可这一来，她的心神却也随之恍惚了。 自见到姬蓝霖的第一眼起，雨轻亲就很难想象有这样完美容貌的女性，但同时她也认为，让这定态的美迸发生机，进一步升华的，肯定还有另外什么东西。是它使得这少女并不拘泥于静态的极美，而隐隐给人感受到一种……魔性的魅力。 正因如此，之前若离这人近了，雨轻亲就会有微妙的感受，因此一路下来，她总有意无意地和对方保持距离，而如今，因一不小心直面这一双明丽蓝眸，她几乎连心神都陷了进去。 “你……你！？”雨轻亲猝然收手，她连连退了几步，方才定下心神——是了，明明这人不知来历，也不知是敌是友，而一贯谨慎的自己之前竟然轻信于她，下意识间还百般回护，这…… “怎么啦！有什么不对吗？”姬蓝霖歪着头，眼睛睁得大大的，很是不解。 “我，我不知道……先睡吧……”雨轻亲捂着额头，心底疑惑不已。 第27章“印” 是夜，月上中天，集装箱外响起了歌螟虫此起彼伏的清幽鸣声，这种以蒿伶草为食的本地生物不仅与人无害，相反，伊碧丝的居民还习惯听着它们的鸣声入眠。 奔波了一天，伤势也没完全好，雨轻亲理应早早入睡养精蓄锐才对，但今夜她却存了些别的心思，她背对姬蓝霖侧躺着，放松肢体，阖上眼帘，装作睡了的模样。 果然，还没多久就有人耐不住了。 一阵悉悉索索的轻响，雨轻亲立即察觉那人从身后爬了过来。 “喂？喂……”这少女自以为意地声声唤着，试图试探雨轻亲是否入眠，用的却是幼稚得不行的方法，雨轻亲心底嗤之以鼻的同时，也不为所动——她倒想看看，这人昨夜到底做了什么，能让她的伤势倏忽间好转。 “那个……谁？你睡了吗？”姬蓝霖又爬近了些，她迟疑了会，用更高的声调试探。 雨轻亲自是不为所动，她从小就经过严格的特种作战训练，装睡这种小伎俩毫无破绽，但当她得知对方竟然连她的名字都未记住时，不知怎的，心底却微微有些气闷。 “呼……”身后的人轻出一口气，接着却没动静了，正当雨轻亲以为她打了退堂鼓时，这人的指尖竟轻触上她指端的伤处。 雨轻亲抿着唇，低不可闻地轻嘶一声，倒不是被弄得疼了，而是这少女指尖滑嫩如玉，轻酥若雪的触感，当真令她……惊诧。 这纤纤素指何其惹人垂怜，却很不老实，仗着雨轻亲的一再忍让，它越加放肆了，轻挑回抹，指端轻移，自雨轻亲手腕游至上臂，又行至后颈，再滑至腰际，其上似乎还蘸有些许滑溜溜的液体，每滑过一处，都会留下酥酥麻麻，又有些微痒的奇异触感，令雨轻亲心慌莫名。 被称为宇宙吉普赛人的星标族组成复杂，而星标族除了她那些规模庞大的游弋舰队，以及令人咋舌的民族混杂度外，最出名的就属其保守度了——因为没有行星或卫星作为领土，出于生存的需要，他们对恋爱，婚姻及家庭的政策和教育极为严肃。 而作为其中一员，年纪还不大的雨轻亲自是从未被人如此轻薄过，因此这样的事让她困惑，不解且不安，但另一方面，因为那纤纤手指良好的触感，又让她迷惑，留恋且不舍。按照规程，她当应立即制止对方才对，但她心底却似乎有个声音，在不断引导，蛊惑着她:等下，等一下，再等一下…… 少女们的肌肤皆是柔滑细嫩，两两相触就如棉端飞絮，别有一番暧昧且温软的滋味，而如果再加上蜻蜓点水的动作，欲说还休的心情，这感觉却是越发的缠绵了。雨轻亲一面僵着身体，一面将心神凝在那人所触之处，细细感受与品位，不一会就是晕生双霞的模样。 待雨轻亲面上晕色稍减，姬蓝霖的指尖也已移开多时，她曲腿坐在雨轻亲身边，凝眉看着对方全身上下处理完毕的伤势，却觉得还有哪里不对劲。待目光移至那条触目惊心的伤疤，她这才了然——她总是喜欢美丽的东西，却也最看不得这些东西遭到蒙尘或损毁。打定主意，她复又将食指含入口中，重重吮了吮，且将这皎白如玉的指端从檀口樱唇的紧密包夹中抽离出来，和着晶莹的粘液，带出长长的银丝，向那碍眼的存在伸去…… 第二日天气晴好，因难以忍受集装箱内恶心的气味，姬蓝霖破天荒地早早起了床，她打量着雨轻亲已经痊愈的伤口，尤其是面颊上那抹消失不见的疤痕，心情顿时轻快起来——这是她从未体验过的，帮助别人解决困难的成就感。如果还在静影星，且对方是姐姐时，她肯定是要邀功的，然而现在却不能这样。姬蓝霖水灵灵的蓝眸滴溜溜一转，又从背包中翻出她的梳妆镜放在雨轻亲手边——她终究还是忍不住要看，这人因她帮助而喜不自禁的模样。 做完这些，姬蓝霖便携着洗漱用品和取水器离开了，她懒是懒，但作为天性爱惜容貌的女子，无论所处环境多么恶劣，洗漱清洁都是她每日必做的功课。 出了集装箱，阳光已沿着山谷石壁散射下来，姬蓝霖熟稔地将便携取水器（注9）展开，放在一块通风条件不错的岩石上，便脱下迷彩斗篷，靠坐着岩壁，晒着太阳，静静等待起来。 身后响起久违的脚步声，姬蓝霖心底有些雀跃，一方面她不希望被猜到是她所为，另一方面她又期望被称赞，当真是矛盾的心情。可还没待她梳理好心思，想好该说什么话，对方已经站在面前了。 “啊！你……你……”姬蓝霖手足无措地起身，她正想夸雨轻亲好看了许多，可一见到对方那阴沉得很的面色，却是无言语了。 “你做的好事。”待这冰凉的语气一落，雨轻亲便抄起手中的梳妆镜径直朝姬蓝霖砸了过去，这一下毫无预兆，姬蓝霖左臂当即挨了狠狠一击，梳妆镜哗啦一声顿时碎成好几块，更多的玻璃碎屑则径直插入了她娇嫩的肌肤，一时间弄得血肉模糊的。 姬蓝霖懵了，直到手臂传来火辣辣的针刺痛感，眼前人也不见了踪影，她这才嘶地轻吸了口气，这些玻璃碎片扎在她的皮肉里，拔不出扯不断还看不清，留在里面却又痛又痒，一时间她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只得尽量保持左臂静止，以免碎屑因外力插得更深。 手臂自然很痛，尤其是那深入肉中的异物感，简直令姬蓝霖难过得无所适从，可比手臂更痛更酸涩的，却是她的心。 一直以来，不管表面上如何娇纵刁蛮，姬蓝霖心底却是自卑且懦弱的，在静影星时，她事事依靠姐姐，方方面面不如姐姐，且凡事只会帮倒忙，这令她早早将自己定义为无用之人。天知道她其实有多想在人前证明她的价值，而这两日，她终于鼓起勇气尝试，本也只想获得一声感谢或称赞就心满意足，却不料…… 记得母亲说过，只要于危难中帮助别人，那人便会感激于你，喜爱于你。母亲是知识渊博的学者，她说的话姬蓝霖自是信的，可为何…… 姬蓝霖与陌生人相处得不多，至于这人为何如此待她，此中枝节她不明白，也不想明白，此刻她只想快些处理伤势才好。而且为安全着想，这里应该是不能再呆了的，可正当她留下一半补给和食物，准备跑路时，雨轻亲又从集装箱中钻了出来。 “你！”姬蓝霖很是气愤，可一瞅到对方手中锋利的匕首又无话可说了，只得捂着受伤的手臂，缓缓往后退去，寄希望以此拉开距离。可天不遂人愿，伤势好转的雨轻亲也恢复了往日的敏捷，她三两步就跃了前来，截住了少女的退路。 “你……你别过来！”之前便见识过雨轻亲刀法的出神入化，姬蓝霖丝毫不敢大意，她只当这人又要对自己不利，慌慌张张间便要抽出SG9，转身瞄准对方。 可雨轻亲并不是省油的灯，趁着少女拔枪，她早已如鬼魅般闪来到了对方身前，一手擎住皓腕干净利落地往后扭转夺过枪械，另一手则反过匕首柄朝着姬蓝霖颈间就是一击。 本来心情就极恶劣，兼有自哀自怜的感伤，如今又见这人竟敢朝自己拔枪相向，雨轻亲这一击中不禁就带上了些许怒气，虽说还是手下留情了，但身娇体弱的姬蓝霖可比不得她以往对付过的强壮男性，只这一下便软了身子，瘫倒在地。 这“嗵”的一声闷响，终究使得雨轻亲心中一凛，清醒过来，她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试了试少女颈间的脉搏，方才长长出了口气。可有那么一刻，她的确是希望这人失了气息的，起码……如此她就不用面对以后纷繁杂乱的烦忧了。 之前赠与这人匕首，说是信物也罢，失误也罢，弄错了收回就是，可脸上的“印”……雨轻亲轻轻拂过脸颊，区别于从前的粗糙碍手，如今那处已然是光滑无暇的触感，这不禁使她的心思飘回昨夜，那温存暧昧的时刻，心下却更加烦扰不堪起来。 星标族的女子如男子一般矫勇善战，但再是骁勇，刻在女儿家心间的自怜自爱也是抹不去的，况且如今整容技术发达，要消去区区一条伤疤并不困难，至于缘何雨轻亲独独留下一处伤疤，只因它对她来说有着特殊意义。 因为残酷恶劣的生存环境，自古以来星标族就是尚武的民族，也是个忠贞和忠诚的民族，女子一旦长至16岁，就会由亲人在其脸上划出醒目的伤口，伤口结痂成疤后便称为“印”。这可怖的“印”将少女的“美”与“心”相割裂，一方面提醒她们不忘为本民族的危亡而出力，另一方面也成了她们寻找心上人的标杆。 星标族的传统认为，男子仰慕女子，看重的不应是虚幻的皮相，而应是炽热的心；而女子也不能将美貌呈予陌生的男子。只有当男女携手，经过认定，决斗乃至携手后，男子才有权为女子修复“印”，以获得女子全部的美。而如今，对雨轻亲来说，这一切都乱套了…… 暖风飞扬，将晕倒在地的少女的青丝都拂了起来，其中几根随风触至雨轻亲颈际，带来若即若离的酥痒感，雨轻亲愣了愣，原本冷硬的心却是软化下去。她余怒未消地将少女环抱起身，触至其伤处时却意外的小心，瞧着这人白玉无瑕的上臂间那血肉模糊的伤口，她气恼之余又很是懊悔。 比起内在，星标族并不怎么注重外表美，但目睹到姬蓝霖昏迷时那弱风扶柳的可人神形，雨轻亲也不得不承认人还是容易被美貌所迷惑和左右——若这少女是五大三粗，满脸横肉，满腿脚毛的汉子也就罢了，早被自己一刀斩了个干净，又如何会牵扯出这么多的麻烦和是非？ 身为女子，却为女子所惑，这在雨轻亲看来简直不可思议，思索半天她也不得要领，只能将缘由归于这人外表过于惹人怜惜……仅此而已。 注9：便携空气取水器，可以净化水质，转换高盐水，还可以自空气中汲取水分的装置。 其有两种模式，第一种为将表面积巨大的取水器内胆展开，至于通风处，使得空气中的水蒸气在极细亲水性筛网上凝结，此种模式效率低，但不需要吸附剂；第二种模式为使用大孔隙吸附剂吸水，此模式效率较高。另外，取水器还备有次级能量电池，作为提高汲水效率，净化水质的能源。 第28章神思不属 因为之前的延误，这一日两人并未成行，察觉到空气中荒地蛏独有的气味愈加稀薄，雨轻亲有些担心隐行其后的食人猫群会趁机发难，却也无法。她借之前拾到的固体燃油生了篝火，细心地将已清洁过的陶瓷匕刃灼烧消毒，比至仍旧昏迷着的姬蓝霖上臂处，却迟迟下不了手。 雨轻亲觉得，若这少女是世上最璀璨的瑰宝，那她绝对是世间最拙劣粗鲁的雕刻师，轻叹一声，趁心神被那雪色肌肤所荧惑之前，她终于延下刀去。 一块块玻璃碎屑被刀尖挑起，跌至地上，且响起清脆的轻鸣，待刀尖染尽鲜血，雨轻亲额间也被汗水染透之时，清理工作终于告一段落。她小心翼翼地触了触少女伤处，确定再没有残留后，这才抹去汗水，长出了口气。没有止痛药，没有麻醉剂，就这样弄定是极痛的，可即便如此，对方竟也没半分醒转的迹象。雨轻亲怔了怔，些许庆幸之余，也感到懊悔——之前那一下，定是太重了。 接下来就是处理伤口，可眼下并没有自愈泡沫之类的药品，换在日前雨轻亲定会为此苦恼，可经过昨夜后，情况却又有不同——雨轻亲明白，不管缘由，这少女的唾液便是最好的愈伤药。 取唾液并没想象中的困难，只用将少女摆成侧躺模样，晶亮的水痕便自然而然地会沿嘴角流下来，乍一看也别有一番可爱的意味。雨轻亲伸出食指蘸上一些，接着小心翼翼地涂至少女伤处，没多久便妥了——这唾液在她自己身上似乎尤为有效，只不过数分钟，伤口便彻底恢复了往日的白皙娇嫩，连一丝痕迹都看不出。 伤虽好了，雨轻亲却没停下，她魔怔一般不断拭着少女嘴角的口水，且涂抹至少女伤处，直到触至那轻轻抿着的嘴角，她的动作才猝然停止。 这抹粉嫩樱唇，触感自是极好的，虽然一望便知其娇柔温软，但真的触上时却又有更奇妙的感受。雨轻亲的心由此轻跳一拍，接着却陡然嫉妒起来，但没多久，这些心思又全数消散了，只留下一个想法，一个于传统星标族女性来说，大胆逾矩的想法。 她有些迷惑，注视着那抹轻轻点点的唇缝，终究还是忍不住诱惑，将食指沿唇缝滑了下去。 微微探入水润樱唇之间，雨轻亲本想用力些，以感受得更多，但又怕将这水一般的少女弄伤了，只好撤下些力气，可又微微不甘。可下一刻，她就没在意这些了——只因这少女的下一个动作，令她整个人瞬间呆在那里。 她的手指被这少女……轻轻含了进去。 在从集装箱外透入，温暖的金色阳光的辉映下，姬蓝霖阖着眼眸，长长的睫毛一抖一抖的，无意识地，专注地吮吸着雨轻亲的纤指；不知不觉间，雨轻亲早已红霞满面，呆呆地让这少女一下一下地吮着，只是下意识地将自己的左手捂住发烫的脸颊。 少女那里面的感觉，自是极紧致，滑腻，又极温暖的，唇与舌不讲理地绕上来，且纠缠不休，湿漉漉的温软瞬间裹住了雨轻亲的整根手指，这张樱桃小口中似乎有种魔力，它不仅攫住了雨轻亲的手指，锲而不舍地往深处牵引，还攫住了雨轻亲的心神…… 脸越发烫了，心跳得都快得不像自己的，甚至连小腹那处，不知为何也羞耻得湿润起来……雨轻亲意识恍惚了，她只注视着少女那抹娇嫩红唇，一动一动地吸吮，吞没她的手指…… “醒来……快醒来……”心底残余的理智提醒着她，但雨轻亲认为这样也好，她只静静感受着，那一点点，一丝丝的酥麻快意自心尖汇聚，进而流遍全身，这种舒服感令她的小腹都燥热起来，暖流渐渐汇聚至下腹，从而分泌出更多的湿热与润滑。 雨轻亲有些诧异，在她的认知中，手指应该不会有这种感觉，但恍惚间她又认为，或许真如第一眼见到时所想——这少女并不是单纯的凰合种，而是来自宇宙深处，偶然漂泊至人间的妖女——吸人精魄，摄人神魂的妖女。 渐渐的，姬蓝霖唇舌间更加卖力了，而击打雨轻亲的潮水也越加汹涌，未尝人事的她手足无措，哪还有余力思考？只呆呆地瞧着少女无意识吮着的动作，下意识地并起大腿相互摩挲起来…… 倏忽间，狂乱的欲念澎湃而起，雨轻亲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极度紧张中又夹着毁灭一切的迫不及待与欲念，她什么都不想顾了，什么传统，什么操守，她只想……只想…… 心里满是如何对这少女百般施为的暴虐念头，但还不待她有所行动，一股无法抗拒的波潮便袭遍她全身。雨轻亲脑袋一阵眩晕，她感觉身体都快飘起来了，紧接着一股难以抑制的酥麻感自她腿间放射开来，渐渐发散至全身…… 自那日后，两人的相处模式发生了变化，姬蓝霖不再对雨轻亲呼来喝去，相反变得很是畏惧，连走路都与她保持一定距离。反观雨轻亲，她也陷入了某种苦恼之中，不愿不想也不肯和姬蓝霖交流。 两人就这样维持着尴尬的气氛，但路还是要走的，只因剩下的补给越发少了，一直隐行其后的食人猫群也不安分起来。 怎么不去吃那些尸体得了？非要追着活人不放？姬蓝霖暗自腹诽着，她将SG9的保险打开，持在手中，她不敢走后面，怕被食人猫偷袭，却也不敢走前方，因为雨轻亲在她看来也很是危险，无法，她只能沿着谷壁行进，与雨轻亲相对而行。 这一处峡谷地处荒蛮偏僻的无人区，别说地图，连名字都没有，因此连在峡谷附近住了好一段时间的雨轻亲也只知道往北走峡谷地势会变得平坦。可姬蓝霖早忘了幼时学过的辨别方位的技巧，更别说在这种自转公转方向可能有异的异星了，因此纵使心底百般不愿，她还是得跟着雨轻亲行动。 两人一路行了半天，一边补充水分和饮食，一边注意身后蒿伶草中的动静，不一会便看到了希望——原本耸立在峡谷两侧，笔直高挺的谷壁渐渐没那么陡峭了，谷底的通路也变得开阔通坦，唯一的问题是，一道直贯谷底的裂隙出现在她们面前，这道裂隙里面黑乎乎的深不见底，最窄处都有8米多宽。 雨轻亲将匕首收入腰间，往回走了一段距离，稍微活动腰腿，一个冲刺助跑就轻松跃了过去，稳稳落在对面茂密的蒿伶草丛中。 “等下！”这种距离，以姬蓝霖的体质自然是跳不过的，见对方正要走远，她连忙开口，雨轻亲闻言迟疑了一会，竟真的又跳了回来。 “什么事。” “这……这个……”姬蓝霖吞吞吐吐的，似乎不大好开口，半晌她才打开背包，取出一半食物和饮水。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打我，但是……这些你还是拿着吧。” 雨轻亲也不客气，她悉数接了，且尽数扔往对面的蒿伶草丛中。“你跳不过去”，她自顾自地陈述着，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不是，我跳得过去的，只是……”被瞧不起，姬蓝霖并不情愿，她瞅了眼身前宽大的裂隙，最终还是心虚地反驳。 两人面对面站着，雨轻亲直直盯着姬蓝霖，而姬蓝霖却不自在地低下头去，她靴尖来回划拉着地面，一副不自在的模样。 身后不远处的蒿伶草丛中，悉悉索索的声响愈发刺耳了，雨轻亲终于打破了沉默。 “我就要走了，把你留在这里，留在这里等死，你没什么想说的吗？只用一句话……”雨轻亲表情平静，可天知道，在她心底澎湃杂乱的思绪如何汹涌。 “不需要，我跳不过去是我自己没用，和你无关，这世上除了姐姐，也没人会关心我，纵使是她……我想其实也是有些瞧不起我的……她心里其实有比我重要得多的东西，所以怎样都没关系……”姬蓝霖一开始神色淡然，但后来竟稍稍哽咽起来，不过她很快就抹去泪水，恢复了平静的神情。 “说到底我也不确定，反正不管她如何看我，我是得回到她身边的，我会另想办法……你……你走吧……” 听到这一番话，雨轻亲的心陡然沉了下去，自怨自艾，烦扰忧愁的心绪瞬间充斥心间，令她心里闷闷的，难受不已——她不知道，之于对方，自己算什么，也不知道，之于自己，对方算什么…… “对了，你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吗？”似乎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姬蓝霖突然严肃起来。 “什么事都以后再说！你先在这等着，我去前面找找，看有什么帮得上忙的……”雨轻亲抽出陶瓷匕首，烦躁地砍削着无辜的草木，犹豫一会，她又将手中匕首连同刀鞘递与姬蓝霖。 “枪有时候不好用，这个你拿着，匕首分正握反握，记住刀刃对敌，基本刺法有上刺，下刺，侧刺，反刺几种……”也不管少女记不记得，雨轻亲执着匕首固执地往复比划了几遍，演示起来。 “记住！和野兽或敌人对峙时，一定要死死盯着它们的眼睛，千万不要流露出一丝一毫的怯弱……” “还有！一定等我回来！” 第29章食人猫 平日再怯弱愚钝的人，一旦遇到生命危险，都会展现出平时不具备的智慧与素养，此时的姬蓝霖便是如此，但平心而论，她不是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而是为了她心中牵念的人。 一改往日的浑浑噩噩，待雨轻亲一走，姬蓝霖便开始思索及着手应对措施，倒不是为了拖延时间等待救援——她丝毫不认为雨轻亲有理由折返回来帮她，她只打算自己同这些食人猫做个了断。 几日的如影随形，姬蓝霖多少了解了一些食人猫的习性，它们非常谨慎，在袭击之前总要试探良久，趁着这个机会，她抓紧时间进行准备工作。四下环视，她很快相中一处半人来高的小土台，这处土台背靠裂隙且临着右侧岩壁，站在上面实际只需要两面临敌。 在静影星时，姬蓝霖闲来无事时读过不少经典战例，从中她对地形左右胜负这一观点深以为然，因此她决定打造一个尽可能有利于自己的“战场环境”。非常幸运，她很快在草丛中寻到几根尖利的木棍，待她用尽吃奶的力气将其一根接一根插入土台左侧后，一排简易的“篱桩”便形成了，自然而然，这是为了封住这个方向可能发起的攻击。 如果可以，姬蓝霖还真希望这些食人猫等会再上，可这到底太过理想化了，还不待她将迷彩斗篷扎紧，三只食人猫陡然间从草丛中蹿了出来。 这下姬蓝霖猝不及防，还不待她举枪瞄准，电光火石间，为首的食人猫瞬间便跃上了土台，幸好土台十分狭窄，四足畜生行动不便，还不等它辗转腾挪开，姬蓝霖一脚就把它踹了下去。 第一只刚摔下去，第二只又跳上来，这只弹跳力比第一只要好得多，隔老远就扑到了齐咽的高度，可它跳得实在是太高了——姬蓝霖本能地一弯腰，它就直接腾空飞过，落进了土台后方黑洞洞的裂隙之中。 悠长的猫叫惨嚎声分外凄厉，从地底升起且渐行渐远，激得姬蓝霖浑身寒毛直竖，可还不待她聊表歉意，第三只猫又冲了上来。这只动作稍显迟滞，总算给了姬蓝霖开枪的机会，她拼命地倾泻着子弹，半路上就把这猫射成了筛子。 以一敌三，敌方一死一伤一失踪，目送被踢伤的食人猫趔趔趄趄地潜回草丛，姬蓝霖得意得几乎要跳起来，可接下来的现实就狠狠打了她的脸——随着草丛间一片悉悉索索的响动，一大群，约三十余只食人猫出现在了她面前。 这些食人猫可比刚才那三只三脚猫强壮多了，尤其是为首的那只，身长近一人高，皮毛厚实，肌肉暴起兼曲线流畅，爪牙脊刺颀长锋利，身上还大大小小的满是伤痕，看起来简直和大型猛兽别无二致。 这东西真的是猫吗？姬蓝霖腹诽着，正愕然间，却见这大猫一声长嚎，背部骨刺尽数竖起，凌空一跃扑了过来。 不及细想，姬蓝霖举枪便射，可这大猫动作矫健，体型庞大，给了她很大的压力，兼之其动作灵敏，行动迅速，她连开数枪却连其皮毛都没擦到。情势急转直下，姬蓝霖还没来得及应对，这大猫冲至土台左侧，人立而起一爪就将“篱笆”齐齐拍歪了，接着它纵身一跳，瞬间将姬蓝霖结结实实地扑倒在土台上。 姬蓝霖被这一撞一扑，先是后脑勺倒霉地嗑在岩壁上，接着身子又被猛地一压，喉头一甜险些就背过气来。更糟的是食人猫恶臭的血盆大口就悬在她眼前，那浑浊的口水拉成线止不住地流着，臭烘烘的，简直恶心极了。 比起浑身上下剧烈的疼痛感，姬蓝霖更无法忍受熏死人的恶臭口气，挣扎间她抬起右手，正打算将SG9直接塞进大猫嘴里，未料后者亦极是敏锐警觉，头一偏就避了过去，子弹失准，堪堪打在它凸出的鼻子上。 SG9威力不小，一枪就直接将猫鼻子打了个稀烂，这食人猫痛极且怒极，它挥起一爪打折姬蓝霖的右手后，便提身往后一纵，跳下了土台。 一人一猫遥相对峙，周围还有几十只食人猫掠阵，又回到了一开始的情形，不过姬蓝霖的状态却大不如前，被扑击所致的挫伤和撞伤暂且不提，她持枪的右臂就整个没了知觉，只不受力的耸拉着，唯有肩关节阵阵撕裂的剧痛提醒她右手还在。 一定是骨折了，或许还带有大范围的撕裂伤，不过于姬蓝霖来说更要命的是无法开枪，SG9不受力地从手中滑下，跌入土台下方的草丛中，她却不敢，也没打算去捡。 【匕首分正握反握，记住刀刃对敌】正当绝望之际，姬蓝霖恍然间忆起某人说过的这样一句话。 “对了，还有这个。”这少女自言自语着，她抽出别在腰间的陶瓷匕首，将刀刃映向阳光，阳光透过薄如蝉翼的刃片，便散射为七彩的光华，随手在蒿伶草丛中一划，就是一片整齐划一的光滑断口。 “就是你了……”原本苍白如纸的脸色回缓几分，姬蓝霖轻轻一叹，爬下土台，她左手执匕，模仿雨轻亲的模样，躬身曲膝，严阵以待。 食人猫屈肩弯腰，再度扑上前来。 意识到今日很可能命丧于此，姬蓝霖索性用了以命搏命的打法——在她看来，不论结果如何，总得拖着敌人垫背才对。 【侧刺，避敌之锋，闪身向敌之要害，横向猛刺……】 姬蓝霖用着这仅看过几遍的技巧，手法很是滞涩，但她抱着必死之心，且手中锋刃足可开金削铁，食人猫倒也不易得手，还未被刀锋划上，它立时惊得横向跳了开去。 这食人猫非常奇怪，不知为何，它总是在试探而不下重手，莫不是胆子比自己还小不成？姬蓝霖一边腹诽着，一边换了个反握的姿势，持刀静候。 场面一度僵持，却见这食人猫打着转，忽然前肢往前撑住地面，后肢高高蹬起抬起腰来，它背脊上一撮撮猫毛接连竖起，面上龇牙咧嘴地凄厉惨号着，活脱脱一副炸了毛的模样。 打不过就炸毛？姬蓝霖不怀好意地猜测着，却见这食人猫躯体绷紧，脊背上头的几根骨刺居然朝这边竖了起来，她心下一凛，刚来得及弯下腰去，头顶就划过几声凛冽的风声，接着她膝上就是一疼。 一根长长的骨刺没入膝盖上方，纵使因迷彩斗篷的阻隔插得并不深，但也令姬蓝霖剧痛不已。 【和敌人对峙时，一定要盯着他们的眼睛……】 若目光能杀人就好了，这样想着，精疲力竭间姬蓝霖勉力撑起躯体，不甘心地眼睁睁看着食人猫步步逼近，食人猫竖立的猫瞳映入她眸中，渐渐的，她的瞳孔也开始收缩起来，如天空般澄澈高远的莹蓝，环住中心那抹苍翠的猫瞳，依稀交迭间，宛若月蚀…… 第30章“宝物” 自那日收拾大猫，谷底脱险，已过了数月，姬蓝霖始终不明白，为什么那只大猫不怕刀不怕枪，唯独被她那样看着，当场便呆呆地动也不动了。她不客气地将最后一枚土质手雷扯开引线，塞进它嘴里后，这大猫便变成了一个大烟花，自然而然的，其余猫崽子也吓得四散而逃。 不过当时问题并未解决，因为她受伤颇重，光靠自己根本走不出峡谷，幸好，后来玛蒂尔达带着人寻了过来，说是在附近追什么间谍，然后循着爆炸声过来的。 至于雨轻亲，那之后并未见过，姬蓝霖也懒得多想。 那一次任务其实并未完成，并且拉姆还恶劣地独自跑了，不过因为得了佣金，姬蓝霖倒觉得也没什么好抱怨的。 这之后她在伊碧丝的日子步入了正轨，更多的任务接踵而至，而她每次都能有惊无险地完成，倒不是她能力有多强，而是每当她在场时，每次都能匪夷所思地完成目的——比如有次捕猎大型变异犬，这倒霉的家伙自己撞死在了石头上；再比如去猎杀荒地蠕虫时，这怪物一不小心衔住自己的尾巴，把自己咬死了。 至于住宿的问题，最后由玛蒂尔达帮忙解决了，除此之外她还承担了补给弹药的费用。纵使对此百般不解，但为了早日凑够登船费用，姬蓝霖仍厚着脸皮接受了这恩惠，只待择日再报——当然，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软，她对对方的态度也和缓了不少。 除此之外，经过这些事后，姬蓝霖发现她跑得比以前更快了，尤其在逃跑的时候，这倒是个意外的惊喜。 . . . 这一天没任务，姬蓝霖只好呆在玛蒂尔达宅中发呆。这些天她了解到对方并不是镇上居民，不过地位比较尊崇而已，这幢镇长主动提供的住宅就是证据。虽然对镇长老头那谄媚得近乎猥琐的嘴脸非常不屑，但姬蓝霖还是很高兴不用住在妓院里，那里每天都有许多男人女人吵得不行，的确不是好地方。 当然新住处也并非完美无缺，不知为什么，偌大的房子竟然就一张床，害得她不得不和玛蒂尔达一起睡，虽然晚上有美女暖身子是不错，但姬蓝霖总有些忐忑，只希望别再和那天那样就好。 玛蒂尔达还有个古怪条件，便是一定要等她回来一起睡，因此此时姬蓝霖只能无聊地在床上滚来滚去，她全身上下就裹着条浴巾，白皙娇嫩的肌肤上还缀着点点沐浴后未干的水珠，说不出的妩媚动人，可她自己却毫无自觉，直到开门声响起，她才赶紧起身，作出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样。 玛蒂尔达一进门，便径直往浴室去了。 长老会通过决议，米尔萼斯终于到了权力交接的时期，作为第二继承人的玛蒂尔达一开始并没那份心思，为了让兄长放心，不久前她还做出游历的决定，但谁都知道这颗荒芜的星球上并没多少值得观赏的风景，所以充其量只是个姿态而已。而如今情况变了，她也有了自己的考量——怀中的珍宝越是夺目，需要用来保护它的力量就越是强大。 幸好之前她还留了一手，而白日忙碌的奔波后，唯一能抚慰她的就是床上的少女了——这，便是她最宝贵的“宝物”。 再进卧室时，这人又在竭力摆出一副生人莫近的模样，玛蒂尔达面上不以为意，心中却是微微一动，顺手灭掉照明，她躺在少女身边，数月前那件事仍令她心有余悸，如今夜间更轻易不许少女离开她的视线。 “这工作不适合你。”玛蒂尔达半真半假地试探。 “呃，应该还好吧……”虽然每次都被吓得不轻，但姬蓝霖冥冥中却觉得不会有事，而且虽然报酬不多，但这却是她挣钱的唯一途径——最重要的是，现在就已经够麻烦对方了，如果还有求于她，那怎么都说过不去。 应该，也许这种话在少女口中就是肯定的意思，纵使对这拐弯抹角的说辞不太适应，玛蒂尔达还是知晓了她的想法，暂且按下不表。 灯光一灭，姬蓝霖没多久就沉沉睡去，而玛蒂尔达却怎么也睡不着，她就着模拟月光仔细打量着身边的少女，这是张足以令人失魂落魄的面容，或许就是这迷魅的美色，令她陷落，沉迷，且不可自拔。 这少女，日后还会与多少人擦肩而过？又会与哪些人产生交集？其中的一些，或者说大部分，会不会试图染指这抹世上最殊丽的颜色？ 玛蒂尔达觉得，与其让与他人，还不如她自己来守护，她待这少女，定会极好，极好的…… 心念一定，她长舒一口气，终是睡了过去。 第31章金獒 以往在静影星闲来无事时，姬蓝霖还可以玩玩电子板或看看纸质杂志度日，而如今连这些娱乐方式都没有了，无聊时她只能上街闲逛。 几个月来她将清泉镇的大街小巷走了个遍，路边熙熙攘攘的都是些交易老旧武器装备，贩卖奇怪小物件，出售拓荒薯和人工肉（注10）等食物的摊贩。 武器装备摊位略过不提，姬蓝霖对这些食品却敬谢不敏——她每次吃饭都是在酒吧解决，为了节约开支也吃过这种不明真相的植物根茎，这种东西必须细嚼慢咽，一旦吃快了就会让人有灵魂出窍的幻觉；而这里卖的人工肉她也尝过，口感更是惊悚，又沙又黏一吃进去就会堵在喉咙里，要花很大力气才能吞下去，简直难以忍受。 姬蓝霖唯一感兴趣的，便是那些奇怪的小物件了。所谓小物件，无外乎一些具有奇怪风情的手工艺品；某种生物身上割下来的，据说可以当做护身符和吉祥物的獠牙或鳞角；以及不知从哪捡来的光亮零件碎片或漂亮石头。这些小东西没什么实际用处，男人们往往不屑一顾，却因较为精致或闪闪发亮的外形，很受女人们青睐。 姬蓝霖也喜欢这些亮晶晶的小东西，但拮据的经济状况使得她不可能把钱花在这上面。这一天因为没有任务，她又逛街去了，与以往一样，她一个个摊位看下来，挤进女人堆里过了把眼瘾也就算数，正要抽身走人，不经意间却瞅到这样一个摊位。 这个简陋的小摊位被其它摊位挤在又暗又窄的墙角处，轻易注意不到，姬蓝霖以前也没见过；与其它摊位用厚实防水的花式水手布垫底不同，这个摊位的垫底就是件破烂的旧衣服，寒碜至极；更奇怪的是上面只放着一件商品——一只皮毛纠结，瑟瑟发抖的小黄狗。 视线上移，姬蓝霖看见墙角的阴影中蹲着一个人，这是个大约七八岁的小男孩，身上破破烂烂的黄色小袍子黑乎乎的，黑褐色的短卷发一撮一撮地结成一团，圆嘟嘟的脸蛋脏兮兮的，乍一看和那只小黄狗别无二样。 见有人过来，这小男孩立即凑上前来。 “卖金獒啦！又肥又壮的小金獒！正所谓‘一獒战三虎！三獒沉航母！’。买一只金獒就什么食人猫，变异犬都不怕不怕啦！不买一只吗？客人？”这小摊主缩了缩鼻子，眉开眼笑道。 “虎是什么，航母又是什么？不懂……不过它不能挣钱，要它何用？”姬蓝霖摇着头正待离开，却被小男孩拉住了。 “客人你说得对！”小男孩眼睛狡黠地一眨，又道：“钱都不能赚，要它做什么！”话毕他作势往狗肚子上一踢，只见这小黄狗呜咽一声，当即不科学地高高飞了起来，它落地后又打着旋横着滚出七八米远，最后才一个趔趄狗头往下扎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姬蓝霖：“……” “不过……”这孩子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又道：“您不知道，金獒之所以带金字，除了能打以外，还因为它能找到数十公里内地下埋藏的宝物。”话毕他打了个唿哨，只见原本死狗一样的小黄狗一个激灵又苏醒过来，它原地蹦跶几下，利落地跑回主人身边。 “它找宝物时必须含着钱，用以熟悉气味，它嘴里的钱越多，找到的东西也就越贵重。您看！”话毕他掏出枚新联硬币往狗嘴里一塞，一个唿哨这狗便不见了踪影，没过一时三会它再出现时，狗嘴一张，十个银闪闪的新联硬币就洒了一地。 姬蓝霖顿时目瞪口呆。 “也许您还不信，要不您亲自试试？准试准灵！一生十，十生百，百生千，放得越多生得越多哦！”小男孩踮起脚，双臂张开往怀中一拢，比出个很多很多的夸张手势。 “真的！？你没骗我！？”姬蓝霖心下一阵狂喜，她觉得船票钱可能有着落了，却还觉得有哪里不对，于是下意识质疑道。 “当然是真的！我一个小孩子怎么可能骗人嘛！”小男孩的鼻尖都兴奋得红彤彤的了，他双手撑腰，犹自做出一副义正言辞的神情。 “那……那我出钱，这狗找来的钱也算我的喽？”的确，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总不会骗人，这一想姬蓝霖便不疑有他，转而关心起细节问题。 “当然当然！”小男孩脑袋点得飞快：“这样的话客人您总该信了，信了的话就会买我的小金獒了。” 姬蓝霖心里却想：才不会买你的小金獒呢！只要找借口多试上几次，攒够船票钱后就可以走人了，谁还会稀罕这只破狗？她心底打着如意算盘，一边还鄙视着这小摊主的智商，表面上却努力维持着镇静：她手忙脚乱的从身上，背包中掏出一大堆零零碎碎，皱巴巴的纸币和硬币——这些就是她这几月在伊碧丝风里来雨里去，拼上性命挣的血汗钱了，总计约1000新联币，她也不贪心，只待轮上两轮凑足10万船票钱就走。 这一堆钱抓起来虽一大把，却全是些零散的小面额，姬蓝霖还生怕这狗叼不住，特意掏出纤维袋将其全数装好捆紧，这才小心翼翼地将其塞入狗嘴里，未料这“小金獒”连唿哨声都没响，嗖的一下一溜烟就不见了，连根狗毛都没落下。 姬蓝霖摸着鼻子，心咚咚地跳着，深觉不妥，她深吸了口气，转过身去：“这……” 可眼前哪里还有小男孩的影子？只余墙边一抹袍角一闪而逝，她脑袋一炸，想也不想立即追了上去。 “小鬼！还钱！” “抢钱啦！救命啊！” 小男孩和姬蓝霖这一追一逃都是极快的，一只因受惊而往死里窜的猫都被他俩超了过去，两人一边跑还一边散布着相互矛盾，且令路人不明真相的言论。还好清泉镇没什么“正义感”过剩的人士，不然姬蓝霖就得挨枪子了。 两人穿过大街，钻入小巷，越过沟坎，惊扰人群，引起了路人一致的指责与谩骂，却不曾停下。小男孩似乎对清泉镇地形非常熟悉，他一直带着姬蓝霖往狭窄难行的地方钻，想借体型和灵活的优势甩开后者。岂不料后者气血上涌，一口气吊着发挥出平日200%的体能水平，跨沟跃坎都丝毫不落，追了整整半个镇子，反倒给她越追越近了——直到两人面前出现一堵结结实实的矮墙，一堵开了狗洞的矮墙。 小男孩立即连滚带爬地钻过去，而姬蓝霖也毫不含糊，她以远超平日的敏捷与速度，不管不顾地踩着墙面一蹬，双手攀住墙头纵身一提——居然直接翻上了墙头。 虽然只是齐胸高的矮墙，但这对姬蓝霖来说依然不可思议，倍受鼓舞之下她趁势追击，跃下墙去正打算截住小男孩，不料一落地心下便暗叫一声不好。 这是个早已准备好的陷阱，虽然挖得不深，但胜在陷阱底部铺有一层及膝深的用以粘滞行动的污泥，姬蓝霖先是踩破陷阱上方覆盖的薄薄伪装土层，接着又压碎底下干燥结壳的污泥表层，便结结实实地困在了里头。她几次尝试攀着陷阱边缘脱身，未料陷阱边缘全是些松乎乎浑不受力的砂土，再加上粘稠污泥对身体的拖拽效果极大，别说逃脱了，连动一下都吃力万分。 这还不算，原本逃走的小男孩竟又折返回来，他特意站在陷阱边上探头朝姬蓝霖做了个鬼脸。 “死小鬼！别嚣张！等下有你好看！！”姬蓝霖的肺简直都要气炸了。 “来啊来啊！不来是小狗！你抓不着！抓不着！啦啦啦啦啦！”话毕这小男孩又向姬蓝霖撅起屁股，挑衅似地拍了拍，方才一溜烟地不见了踪影。 人都没影了，姬蓝霖只得在心底幻想着将对方暴打了十几顿，方才消了些气。彼时回复理智，她最大的期望就是有路人能救她出来，可她呼也呼救了，等也等了，却仍不见有人伸出援手，不知是这一处人迹罕至鲜有人通过，还是这里根本没救人的习惯。 等待的时间极为漫长，身下是及膝深的污泥，姬蓝霖还得强打起精神站着，连睡都不能睡，没多久她就精疲力竭了。一想到可能困在这里饿死渴死，她就觉得很是荒谬，也不知过了多久，待她的嗓子都快喊哑之时，她终于绝望了。不再呼救，也不再顾忌睡着后污泥漫过口鼻导致窒息的可能性，她就这样靠坐着陷阱壁，闭目养神起来。 未几，有小土块砸在她身上，姬蓝霖发现竟又是那个小男孩。她瞥了眼后复又低下头去，换在一小时前她可能抑制不住掏出SG9打爆这小屁孩脑袋的冲动，但现在她连气都懒得生了。 “喂！你怎么还没出去……” “……” “这里晚上有许多混混，你再不走就会有危险……” “……” “没人管你？你没亲人吗？” “谁说的！我有一个世界上最厉害最漂亮的姐姐，她可疼我了！”这下姬蓝霖终于开口了，她不服气地大声反驳道。 “我才不信！如果你姐姐真的又厉害又疼你，你怎么会来当冒险者？妈妈说冒险者都独来独往，死在外面连尸体被狗啃了都没人知道！” “你！！”姬蓝霖妙目圆睁，她下意识想要反驳，却发现后一句就是她目前的真实写照——虽然她并不是什么冒险者就是了。 “算了！算我倒霉，一个冒险者连陷阱都出不去算什么，我喊我妈过来，你先等着。 以为这小鬼又在耍人，姬蓝霖不以为然，不料一时三刻之后他真带了个女人过来。这女人大约三十一二的年纪，长相普通，脸色有些病态的苍白，身材瘦削，穿着破旧却又整洁的白色袍子，比起其它伊碧丝的本地女性多了一分知性；她怀中抱着捆绳索和滑轮组，而她身边的小鬼脸上还赫然多了个红色的巴掌印。 姬蓝霖的心情顿时好转。 注10：人工肉：同拓荒薯一样，是新玻江座垦荒和开拓时期开始大量生产的食物，用工业氨基酸及添加剂人工合成，可以代替部分的肉类需求且价格低廉，不过口感奇差，某些贫困地区至今仍用做主食。 第32章香薯脆条 第32章 香薯脆条 这是间简陋破败的低矮平房，坐落在清泉镇的旧居民区中，墙体是由废旧板材及旧水手布裁成的，窄小的窗户中，昏黄的灯光从中隐隐透出来。 在一小时前，待女人将姬蓝霖救出后，便当场将小男孩揍了一顿，随后她邀姬蓝霖去家中做客赔罪，身上满是污泥，又冷又饿的姬蓝霖自是欣然应允。 “非常抱歉，是我管教不严……” “啊！居然是位小姐！还长得这般标致！实在是仙女见了也会赞叹的模样……” “家人呢？职业者刀里来火里去的，于你这样柔弱的女孩子总不太好……” “可不能受凉，来！赶快先洗个澡……” “只有这种老式的油脂灯，热水也不太够，洗涤剂也是自制的……” “家里还留有一套斗篷，样式差不多，不过是水手布材质，先将就一下？” “饿了吧，这里没什么好食材，不过有本地特色菜……” …… 这个中年妇女似乎操持家务惯了，待姬蓝霖一进门便忙来忙去地和陀螺一样转个不停，且习惯性地自言自语。不过她的动作极快，不到一小时便安排完烧水洗澡换衣服做饭等事宜，待姬蓝霖回过神时，已经穿戴整洁，浑身清爽地坐在餐桌前，只等用餐了。古董形制的油脂灯，有机塑料材质的刀叉，老旧开裂的餐桌，以及室内寥寥无几的陈设，乍一看都是极寒酸的。不过在姬蓝霖眼中，这些衬着昏黄温馨的灯光却分外的温暖，是如家一般令她怀念的味道。 “他们一直站在外面，不好吧。”“他们”指的就是惹事的小男孩和小狗了，如今双双被罚站在门外喝西北风，彼时成功追回钱款，姬蓝霖也不怎么生气了，反而有些心软起来。 “不用管他们……尝尝这个，原料就是满大街的拓荒薯和人工肉，不过改良了做法……拓荒薯宜缓食，人工肉质沙黏，单独食用口感都欠佳，不过将它们剁碎混合后加调料再塑形油炸，却独有一番风味，这个菜我叫它香薯脆条，试试！” “嗯！”色泽金黄，还混着淡淡肉香的酥脆棒状食品，自然惹得被拓荒薯和人工肉摧残了几个月的姬蓝霖食欲大开，她毫不客气地大快朵颐起来。尝到嘴里，这种外酥里嫩，酥甜中还带着肉香的口感令她惊讶极了——她无法想象两种原本难吃无比的原料，何以才能烹调出这样的滋味。 “怎么样？” “嗯！唔！好！好！”姬蓝霖一边咀嚼着一边嘟囔着，赞不绝口。严格来说这菜还没到特别好吃的地步，但它高就高在将拓荒薯和人工肉做得宜于食用，两相对比之下口感就尤为出色。 “怎么可能……你怎么做到的？”姬蓝霖意毫不客气地吃完了大半，待她犹未尽地抹净嘴巴时，还不忘向女子讨教。“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作为一个吃货，她对这一观点可深信不疑——只用知道做法，那以后就随时可以让姐姐做了，实在不行自己弄也行。 “这菜是我奶奶的奶奶传下来的，严格来说发明者还不是她，是个凰合人，那还是在大战之前……”说着说着女子流露出向往的神色，“奶奶说那时的伊碧丝可美了，没有辐射没有变异生物，更没成为凰合和新联的战场，一天一个“妹妹”路过这儿，她无法忍受拓荒薯和人工肉，于是想法子做出了这一道菜肴。” “凰合人很会做菜吗？” “当然！凰合和红锋的主体民族在旧世纪就非常精于烹饪，那时她们就有八大菜系，还有许多层出不穷的奇怪烹饪方法，现在只多不少……红锋开拓舰群早已离开，除了其它分布在各地的零散旧世界东亚人种外，现在就属凰合人最精于这个。” “八大菜系，听起来好厉害！”姬蓝霖赞叹道。 “是的，凰合是所有美食家和职业厨师的乐园，不过要去那里可不容易。” “哦……”姬蓝霖有些失落，旋即她直直地盯着女人，又好奇地询问：“一个‘妹妹’是什么意思，‘妹妹’这个词可以单独称谓吗？不应该叫‘谁谁的妹妹吗’？” “这是因为……”女人正要回答，甫然对上姬蓝霖的目光，却有些不自在起来，“这里没有量子网，我也没见过凰合人，不过据说她们有三种角色，就像男女性别之分，她们分为“姐姐”，“妹妹”和“她”三种人……” “真是奇怪的种族。”姬蓝霖自言自语道。 “是的，据说她们多数人都青春永驻，颜貌殊丽，真叫人羡慕，甚至有人认为她们不是人类……” 两人相谈甚欢，不久便已入夜，换洗的衣物还没干，姬蓝霖索性应了女人的挽留，在此留宿。 这间房屋矮小狭窄，没有多余的客房，姬蓝霖只得睡小男孩的床，而小男孩……似乎正在和小狗一同挤在狗窝里。意识到这一点的姬蓝霖颇为过意不去，她索性下了床，悄悄来到狗窝所处的杂物房内。 不料一进门就见到这样一幅场景——小男孩正使劲踮着脚，站在一个凳子上，凳子下面还迭着另一张凳子，而那只小狗则立在小男孩头上，拼命地蹬着狗腿，伸长狗爪，试图够到窗户上方的插销，不过没一会他俩就齐齐失去平衡，跌下来滚成了一团。 “你们在干什么？”姬蓝霖疑惑道。 “还能干什么？当然是出去弄钱！”小男孩猛地推开身上的小狗，没好气道。 “弄钱？” “我家缺钱你看不出？租金下一周就要缴了，不然就会被赶到外面喂变异犬，我爸也下落不明，我妈的病断药很久了，再不买药会有生命危险……” “病？” “‘洛氏异星反环境适应过激症（注11），’没听过？” “虽然没听过，但是好厉害的样子。”姬蓝霖一脸茫然。 “没听过就滚开！别挡着我办正事！” “等等！关于那个什么什么病，我可能有办法。”见小男孩气冲冲地正要再试，姬蓝霖连忙拦住他，在她看来自己虽然帮不上什么忙，但对方一个小孩子这么晚出去肯定会有危险，一定得先稳住再说。 “我有一种药，也许可以试试……”她搓了搓手，不经思索地脱口而出道。 姬蓝霖所谓的药，就是她的津液了。她的津液有治伤的作用，加之她自己从未生过病，所以她猜测它对疾病或许也有作用……这是草率且不得已的办法，但她也不知道该如何才能帮上忙，只能暂且试上一试。 将唾液溶入水中稀释保存，且嘱咐小男孩给他母亲服用后，翌日一早姬蓝霖便告辞，一方面她担心继续呆下去会留恋这种家庭般的温馨，令自己失却初衷，另一方面她也没勇气亲自验证自己的“药”是否有效。 美食的恩情无以为报，姬蓝霖只能在心底默默祝愿，谨以真挚的祈愿，献予这对母子。 注11：洛氏异星反环境适应过激症：简称洛氏症，本文虚构的一种病症，在居住殖民星环境与蓝星差异较大时于居民身上较常发生，没有病原，是自身免疫系统及神经系统缺陷症，最终结果是被其它疾病感染或失去理智自杀而死；本症无法彻底治愈，只能不断服用昂贵药物延缓病情，因为病源与广义脑组织直接相关，即使再造躯体也无法治愈。 第33章护送任务 第33章 护送任务 自小男孩家里回来，便已过去了一天，幸好回去时发现屋内陈设丝毫未变，看来玛蒂尔达中间并未回来过，姬蓝霖狠狠松了口气——毕竟之前还答应过对方没事不乱跑的。溜达到职业者任务公告板附近，见到自己又有了新的任务通报，她连气都没喘匀，只得再次手忙脚乱地整理好装备出发。接头地点依然是清泉镇酒吧，她很快轻车熟路地到达了目的地。 “这次任务是护送一支商队。”没等姬蓝霖坐稳，拉姆就开门见山道——伊碧丝的民用空中交通领域几乎空白，追求高利润与区域价格差异的商人只能借助车队四处往返，鉴于有些地区变异生物扎堆和盗匪的猖獗，雇佣武装人员保护商队是理所当然的。 “全程护送？” “不是，明天他们要穿过一号陨石坑，我们在前沿接应，只要护送他们到清泉镇就行。” 顿了顿，拉姆又低声补充道：“这任务虽然有些风险，但报酬绝对丰厚，要不是我在这一带还算小有名气，这肥肉可轮不上我们吃……” 言下之意就是说自己很了不起，这男人每天不吹下牛就不舒服，姬蓝霖虽然心底很是不以为然，但也早已见怪不怪。 “出发时间？” “带上所有顺手的装备，现在就走！” 姬蓝霖的趁手装备，自是SG9，和迷彩斗篷了。 直到上了车，她才了解到所谓的一号陨石坑并不是陨石砸出来的，而是百余年前战争中轨道打击留下的痕迹，据说这个弹坑直径约7公里，深达半公里，放10个清泉镇都绰绰有余；更重要的是，这里强烈的辐射还严重影响了周围生物，使得附近的变异生物都分外活跃。 因此弹坑附近横看竖看都不像个人该待的地方，问题就出在一号陨坑附近有条重要的运输通道，从地形上来看陨坑两侧都是深陷的峡谷，因此从陨坑边缘穿过能节省不少时间。自然而然这里就成了一些利益至上的商人们的常用通道，同样的，因为商队的频繁进出，附近的强盗土匪团体也多了起来。 车外飞快倒退的是伊碧丝经典的荒原地形，这里说不上和沙漠一样，但降雨也很稀少，因此遍布荒地被称为荆棘草的一种簇状带刺耐旱矮灌木就成了最常见的植被。姬蓝霖在后座兴奋地将车载12.7mm机枪转来转去，长时间站立的疲累也在兴奋感中消弭于无形。 “转转就算了，别开保险。” “不会！才不会！”即使透过变音器，姬蓝霖的声音中也明显有着按捺不住，跃跃欲试的激动，她可是真心喜欢这大家伙。 “别乱动！弄坏了你可赔不起！”拉姆一边低声抱怨着，一边开足马力，车尾灰尘弥漫的，这下车体晃动得更厉害了——如果在平时姬蓝霖早就被晃得稀里糊涂的，但今天不同，手中沉甸甸的机枪手柄让她有了豪气干云的感觉，或许在她看来，握住这挺机枪，就等于拥有了强大的力量吧。 过了约小半天，两人终于到达了接应地点，这里是一个光秃秃的小缓坡，远远的姬蓝霖都能瞧见那个巨型弹坑的边沿了，周围并不是想象中空旷的荒野，而是有着许多高层建筑的残骸，这些高楼齐刷刷背对弹坑倒伏着，就像被飓风折断的麦秆。 月亮已经升上天空，或远或近的歌螟虫亦纷纷轻鸣起来，交织为清幽的夜曲，柔和的月光还给地面撒上了一层薄薄的银毯。见到这似曾相识的场景，姬蓝霖突然疑惑起来——是不是每个星球的月光，都是一般的柔和迤逦呢？ 而作为土着的拉姆可没心情关心这个，他焦躁不安地抽着卷烟，猜测着商队错过接应的原因。 远方突然响起轰隆的爆炸声，拉姆踩灭烟头，下令道：“打开保险，该干活了！” 由拉姆引领，姬蓝霖几经周转，来到第一陨石坑附近，被高层建筑残骸簇拥的一条街道上。 前方不到两百米处，黑夜中枪口膛焰此起彼伏，分外醒目，而每响起一阵枪声，姬蓝霖都得下意识缩一下——她正伏在一栋废弃建筑墙侧的阴影中，试图理清目前的状况。 简单来说，就是作为护送对象的商队车队遭遇了匪徒袭击，车队队首和队尾的车辆均被击毁，因此整支车队被困在街道中央动弹不得。而匪徒们事先还在街道两侧的制高点设置了火力点，火力压制商队不能移开障碍的同时，也持续消耗着商队的有生力量——简而言之就是再不采取行动，主顾就要死光了。 可这种流弹横飞的场景姬蓝霖从未见过，别说孤身一人前去将匪徒消灭干净，她光是探下头都要鼓足勇气。至于拉姆，十几分钟前甩下一句我负责左边，你负责右边就不知道跑哪去了。说得轻巧，可姬蓝霖很清楚自己几斤几两，随便一个匪徒都能将她轻易撂倒，别说达成目标，她能否自保都是问题。 正当她为此愁眉不展之际，伴着几声枪响，一具尸体突然从天而降，结结实实摔在了她面前——这是个货真价实的土匪，他脸朝下躺着，手里还拽着把枪。姬蓝霖确定他死透后，一根根掰开手指，将枪夺了来。这是把遍布划痕和污损，烂得不能再烂的老式步枪，即使如此，因为枪管长度，以及配有光学瞄准镜，它的中距离射击效果也比SG9好。 四周枪声丝毫没有停歇的趋势，姬蓝霖只能用不是办法的办法，按着记忆中姐姐的模样，她开始摆弄起这把老式步枪…… 在巷口附近寻了块倾斜的大石，姬蓝霖借着自适应迷彩斗篷的伪装效果伏在了上面，这倒霉催的老爷枪连支架都没有，她只得用左臂托着缠满破布的枪身，按照印象中姐姐的射姿，枪托抵上右肩，右眼凑向瞄准镜，开始寻找目标。 不知是枪烂还是她水平烂，姬蓝霖总觉得射姿别扭得很，这枪的瞄准镜也不好用，是最原始的白光瞄准型不说，连夜视能力都不具备，镜片上还有大片大片的缺损和污渍，而分划板虽是用荧光材料刻划的，但刻度与数字都不清不楚，令姬蓝霖莫名奇妙。 这枪用着非常不爽，姬蓝霖很快就憋了一肚子气，耐着性子借助枪口膛焰开始寻找敌人，好不容易找到个土匪，她立即扣下扳机，一枪没打中开第二枪，二枪没打中又开第三枪，如此一来，没多久她就打光了半个弹匣，不想那土匪竟安然无恙。 开了这么多枪，却连敌人一根毛都没削到，肩膀还被后坐力撞得又疼又麻，姬蓝霖气馁极了，她索性退回先前隐蔽处，阖眼小憩，消极怠工起来…… 迷迷糊糊间她真的睡着了，也不知过了多久才渐渐苏醒，而此时街上什么枪声，爆炸声都没了，完全陷入了诡异的寂静中。探了探头，确定没任何动静后，她这才小心翼翼地起身。 越想越不对劲，如果说战斗已见分晓，那也不会一点动静都没有。正当她为此百思不得其解之时，却见鬼地发现先前躺在身边的尸体不见了——只余一滩猩红粘稠的鲜血。 耳边应景地响起令人头皮发麻的蠕动声，姬蓝霖心下一颤，便头也不回地一路穿出小巷，径直往停车点逃去——吝啬鬼拉姆之前担心越野车被流弹击伤，因此将车停在了远处，这可害惨了她。 细密的声响愈加刺耳，并成合围之势，围追堵截之下姬蓝霖渐渐偏离了原来的道路，步入陨坑周边的危险区域——慌不择路之下，她一脚踩空，陷入了一个竖井当中。 好一阵天昏地暗。 这竖井自然不是什么水井，事实上当姬蓝霖打开战术手电后，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干涸的地下河床上，松软的沉积物吸收了坠落的能量，因此她并无大碍。 抬头还可见井口透下的月光，但不是可以爬上去的高度，况且到了地面还要面对某些未知的危险，相较之下她宁愿先在下面找出路。地下河有一上一下两个走向，上游是高陡的断层，下游则要缓和许多，并且洞壁上还嵌有不少年代久远的废弃线缆，明显经人工改造过。 沿着线缆往下游走，途中有许多塌陷的路段，幸好没完全堵死，越往下人工痕迹也越多，表明这可能是条借助地下河修建的水道。大约十几分钟后，姬蓝霖终于寻到一扇扭曲变形的破损闸门，钻了进去。 通过混凝土管道进入一个池子底部，就到达了类似水处理室的地方，值得一提的是，这里有一部分自控灯居然还能运转，虽然微弱的冷光很是瘆人，但也聊胜于无。离开水处理室的多数甬道也因塌陷堵塞了，却也省却了选路的烦恼。 进入唯一一条畅通的甬道后，陈腐的气息铺面而至，不过还在忍受范围之内。甬道顶部的冷光灯一排排往后退去，在黑暗中分外醒目，姬蓝霖顺着冷光灯的指示前进，途中大大小小的舱门都开启或是损坏了，一路上倒也畅通无阻。她很快来到了一个看似是餐厅的宽敞空间内，及至见到墙上醒目的灰橙色倒双三角标志，她才意识到这里是一处军用地下设施——大量破败的餐用桌椅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再加上四处塌陷的混凝土防护层，给通行带来了很大困难。 耐着性子绕餐厅转了一圈，却发现所有出口都堵住了，姬蓝霖气不打一处来，她重重飞起一脚，却弄出了大动静——不知什么东西被她踢进了外露的通风管中，当即哐哐当当地就是一阵乱响，没一会，管道中忽然响起粘稠的蠕动声，显然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姬蓝霖举枪瞄准管道口，还想抵挡一下，却见一大团说不出名字的肉色蠕虫直直涌了出来，泼洒了一地。她拔腿就跑，慌乱间也不知冲进了哪条甬道，却来不及回头了，尽头有一扇金属阻拦网，收不住脚的她只得径直撞了上去——这扇锈蚀不堪的金属网连接点应声而断，最后随她一同崩落。 第34章废弃设施 金属网后面是陡峭的台阶，姬蓝霖打着滚，直接沿台阶翻了下去。 砰……砰……哗啦…… 幸好身着厚实的迷彩斗篷，这一连串撞击还不至于要了她的命，隔着金属网重重砸在一个障碍物上，她这才堪堪止住去势。可待她好不容易起身，摇晃着看清那障碍物的真面目时，却是吓了一跳——这是只生有一对厚重甲壳状前螯，后半身全是恶心软肉的一人来高的怪物，它正试图撑开金属网爬起来，蠕动着血色口器中还满是尖锐细密的锯齿，看起来很不友好…… 姬蓝霖手足无措地试图抽出SG9，关键时刻却掉了链子——手枪被那该死的战术卡口卡住了，一时间竟怎么也拔不出来。幸好，当她脸色煞白，正打算抽出匕首和这怪物拼命时，一枚子弹呼啸而至，从右至左将这怪物的脑袋打了个对穿。 与此同时，几个男人从阴暗处钻了出来，他们个个全副武装，装束与数月前袭击姬蓝霖的人非常相像。原本放松心神的姬蓝霖即刻警觉起来，横起匕首，护在胸前。 正当剑拔弩张之际，一个熟悉的女子出现了，她伸手一摆，男人们便将枪口放了下去。 “你怎么会在这？这又是在哪？”姬蓝霖收回匕首，呆呆望着此时此地全副武装的玛蒂尔达，很有些莫名其妙。 “不是叫你别出门？怎么又……”玛蒂尔达扶额，随即又露出一副困扰的神情：“算了，这些你不需要知道，跟着我就行，待完成任务后再回去……” “哦……”姬蓝霖依稀还记得在哪看过“知道得越多，就会死得越早”这一句话，当下不再言语，只亦步亦趋地跟着玛蒂尔达，而那些沉默的武装人员，也散开成一个外松内紧的队伍，将两女围在中间，继续前进。 虽然姬蓝霖稀里糊涂的，不知道是要去哪里，也不知道要去做什么，但一行人接下来的路程还算顺利，偶尔遇到几只不知名的怪物也由护卫轻松击杀，根本轮不上她出手。不过她仍轻松不起来，意识到他们一直在往下走，敢情是要继续深入，而非返回地表，她就很是郁闷，却也不敢发表异议——同一群陌生人交流，对她来说非常困难。 约一小时后，众人终于停下了脚步——好运到头了，甬道尽头出现了一道严丝合缝的厚重闸门，一名护卫上前敲了敲门板，听到的却是低沉的闷响。 “小姐，这门锁定了，想要通过，除非……”护卫复又探查一番，欲言又止。 “除非什么？” “除非绕路，草图上标示了第二条路径，不过得先回第一层，再通过运货通道进行索降，我们也可以用足量的炸药将门炸开，不过这样做……” “炸吧。” 玛蒂尔达虽然表面上平心静气，实则一刻都不愿再等，她即刻命令手下安装爆炸装置，而姬蓝霖闻言却是冷汗连连——方才她在上面弄出那么点声响，都引来如此多的怪物，这一炸，天知道会发生什么…… 可还没等她出言阻止，玛蒂尔达便牵着她到了安全距离以外，刚刚为她捂住耳朵，爆破就开始了——轰的一声巨响，冲击波在密闭的空间内反射迭加，携着猛烈的气浪及炽热的金属碎片，顿时将整个通道都震得晃动起来。爆炸产生了大量的粉尘和烟雾，还不待视野变得清晰，队伍后方突然响起了哒哒哒的交火声。 “小姐！查理斯的人追来了！”一名护卫靠着侧墙一边探头射击，一边报告道。 “尽量拖住他们，我需要时间！”言毕，玛蒂尔达便拉着姬蓝霖钻入了烟雾，子弹划过她的身侧，钉入墙壁溅起朵朵火花，而她却头也不回，只拉着少女不断奔跑着，穿过被炸毁的闸门，拐过一个个甬道…… “这……这下总可以休息了吧……”姬蓝霖靠着墙，双手撑着膝盖，一副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彼时身边已没有陌生人，她终于可以揭开面罩喘口气了。 “不行，他们人多，况且护卫只能阻挡一时……”玛蒂尔达的目光抚过姬蓝霖脂玉般的脸颊，往那勾魂夺魄的明丽蓝眸移去，最后才依依不舍地移开。 “被追上又怎么样，难倒还能吃了我们不成？” “这倒不会，不过不会有好事就对了……继续走，跟紧我！” 无可奈何，姬蓝霖只得依言而行。 “呼……呼……” 又赶了一段路，半跑半走间，也不知过了多久，两人终于停了下来，也不管所谓的仪态，姬蓝霖当即呈大字形趴在了地上。出乎她意料的是，玛蒂尔达也在她身侧躺了下来，这人抽出带有瞄准镜的GK5手枪，以卧姿将枪身枕在左臂上，开始瞄准，目标方向是甬道正前方。 姬蓝霖好奇地顺着枪口指向望去，原来约三十米开外蜷着一只怪物，正是之前她遇到的品种。 “这是什么？” “吞吐者。”玛蒂尔达低声回应。 “它是干什么的？” 即将对好的准心偏开好长一段距离，玛蒂尔达闭上眼睛良久，方才无语又无奈地回答：“它喜欢吃人，你说它是干什么的？” “哦，这样啊……给我看看！”姬蓝霖若有所思地点头，接着自顾自地将GK5夺了去，这下弄得玛蒂尔达差点走火，不过她最终还是克制住自己，一言不发地保持沉默——她此时是否生气说不上，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她的耐心从未如此好过。 透过瞄准镜， 姬蓝霖兴冲冲地观察着还在沉睡的怪物，这生物有些像蜷起腹部，将两只巨螯立在身前支撑并保护躯体的某种旧世界咸水虾，螯上附着的坚硬甲壳挡住了大部分躯体，仅仅把头漏出来，看起来相当坚硬。或许是手贱，又或者是手滑，她竟然扣动了扳机——9mm手枪弹高速擦过怪物的左螯肢，划出了一道深深的白痕…… 大约很少有生物挨了一枪后还能睡得安稳，这只吞吐者也不例外，它将头往前伸出，细长口器两端的囊状物立即鼓了起来。一旁默然无语许久的玛蒂尔达赶紧搂住姬蓝霖往边侧一滚，瞬间一大团焦黄色的粘稠液体凌空而至，将她们之前的伏卧处蚀得一片焦黑。 姬蓝霖还想表达什么，却见那怪物又将口器对准了两人，手上一空，她手中的GK5便被玛蒂尔达抄走了。 “夹击！” 姬蓝霖还想发表意见，玛蒂尔达却早已跑远，她只好如对方所言，抱着步枪硬着头皮从另一侧绕了过去。 吞吐者正面甲壳非常坚硬，有角度时甚至有几率弹飞中小口径子弹，因此正面对上并不明智，也正因如此，经验丰富的猎手往往会两人一组从两侧包抄，借着这怪物体型笨重，转身缓慢的弱点，伺机绕到两翼或后方下杀手。玛蒂尔达以前和别人合作捕杀过这种变异生物，往往两人同时前进时，这种怪物会难以抉择先对付哪一个，这时就会出现一边后退，一边左右转动躯体的情况。当然，这一切的一切，都建立在队友配合默契的基础上。 而此时在她眼中，姬蓝霖成功刷新了作为队友的下限——本应绕到吞吐者后侧的对方，居然在前侧不远处就站定了，瞄准怪物后就是几下自以为是的攒射。这几发子弹毫无准度可言，却引起了吞吐者的注意，它双螯一扬直直冲了过去。 除了分泌的粘液具有强腐蚀性，吞吐者的肉搏能力亦极强，平均一吨多的体重，以及巨大坚硬的前螯，使得它的挥击或拍击极为致命，寻常人不着护甲一拍之下不死也得掉半条命。眼见那巨大的螯肢就要朝着姬蓝霖当头罩下，玛蒂尔达当机立断地扣下扳机，从后方将它的脑袋打了个稀烂。 “呼……呼……这混蛋，我要拿它下酒！”刚刚虎口脱险的姬蓝霖犹自心有余悸，她脸色煞白，浑身哆哆嗦嗦地喘着气，看着缩成一团的怪物尸体，惊怒交加道。 玛蒂尔达指了指怪物尸体下腹部凸出来的物体：“这个据说有壮阳效果，你们凰合种还没变成凰合种前，倒是有人用来泡酒或下酒的……你想要？我帮你割下来便是。” 自己身为女子，虽然那方面耐力的确不怎么好，但壮阳又是为哪般？姬蓝霖一阵恶寒，当下也不再言语了。 两人休息完后继续前进，玛蒂尔达不断对照那张来历不明的草图修正路径，绕了几圈后，终于到达了目的地——一处通风管道之中。爬至尽头，玛蒂尔达借过姬蓝霖的匕首，小心翼翼地将通风隔板从里面卸下，瞬间一股难以言喻的腥湿气味扑面而来。借着里面透出来的微弱红光，姬蓝霖发现管道外竟是个直径约两百米，已经垮塌大半的空旷半球形大厅，一根辨不清细节的巨大柱子从底部圆心垂直往上连至半球顶部，其上还泛着一片片诡异的红色荧光，看起来诡异非常。 尤为惊悚的是，在柱子上居然还盘着只极恶心的巨怪，这怪物呈对称圆盘形，十几条肉触全数展开后直径长达七十余米，四层楼高，还不包括体表伸展出的无数细小触手，不过最为醒目的还要算它躯体中央的环形口器了，其被无数触手环绕着，就像花中的雌蕊，里面一圈圈盘满了参差交错的獠牙，内里还隔着一层半透明的肉膜，猩红的血光从里面透出来，极是瘆人。 “呃，这是什么鬼东西！这么大！” “这里是反应堆室，有异种不足为奇，不过这并不像普通的异种，而且这应当还不是它的全貌……” 循着玛蒂尔达的指示望去，姬蓝霖这才发现这怪物竟还有三条巨大的触手，它们破开地板，深深插入地下，看来上面这一大团还只是冰山一角而已。 “那根柱子就是反应堆，地下阳光阻隔，也没有高效的生态系统，能长这么大，我猜它是在汲取反应堆的能量，只要一停机……” “那……” “那？我此行可不是为它而来。”玛蒂尔达掏出GK5手枪，又道：“我的目标是光量子芯片，它安装在反应堆底部的光量子中继站内，因为某些原因，我必须拿到它。” “不是吧！”光量子芯片的确昂贵，但为它如此大费周章，姬蓝霖仍觉得不可思议。 “重要的不是它，而是它所储存的信息，月前那些伪装成土匪的星标人，就是为这个而来……”玛蒂尔达不耐其烦地解释。 “这样啊……那那些星标人呢？他们后来怎么样了？”姬蓝霖闻言心下一动，她低下头，避开玛蒂尔达的目光，状似无意地询问。 “霰弹枪手和瘦子都被击毙了，这张地图就是从他们那得来的，头领身受重伤，趁乱跑了，还在追捕当中，至于那女子……”眼见身前少女的身躯骤然绷紧，玛蒂尔达的眸内闪过一丝晦暗，沉吟半晌，才道：“掉进裂谷之后就不见了，应当是死了。” “这样啊！真好！他们既扮作土匪，想必也不是什么好人，死了好！”姬蓝霖清楚其间的前因后果，自放下心来，口中如此说着，然而那如释重负的神情，却怎么也掩不住。 “是么？”玛蒂尔达轻轻一笑，着手整理装备，便要起身。 “哎！等等！真要去吗？那只大怪物……” “等等？没时间了，芯片极为重要，不知多少人在觊觎它，我得先下手……你呆在这，得手后我会同你会和，如果一小时后我还没回来，你就先走，但愿有一天你能明白，我这样做是为了谁，又何至如此……”话音刚落，玛蒂尔达将标有地下路径的草图塞给姬蓝霖后，就从通风口处钻了出去，她躬身潜入塌陷的废墟中，一会就不见了踪影。 第35章巢穴 姬蓝霖不懂，她不懂为什么这么多人要争芯片，也不懂玛蒂尔达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她只是等着，通风管道又矮又窄，好不容易捱了几十分钟，她没等来玛蒂尔达，却迎来了不速之客。 大厅的一个入口处，开始有人陆续朝里面发射照明弹，耀眼的白光几乎将半个大厅映得一片通明，姬蓝霖由此发现了更多的细节——原来大厅顶部附有许多或粗或细，不同形状的肉须，很多一收一缩地还在蠕动；除此之外，上面还粘附有不少肉色的囊状物，或大或小不一而足；至于大厅地面，许多地方都被一种多褶皱的肉质体附满了，看起来极为湿滑黏腻…… 不待她再细细查看一番，就有几十名士兵模样的人从方才的入口进了大厅，他们瞻前顾后许久，方才小心翼翼地排成三角队形，往大厅中间移动，看装束并不是玛蒂尔达的护卫。 目前自然无法做什么，姬蓝霖隔这么远，身着自适应迷彩斗篷也不怕被发现，便悄无声息地在一旁监视。一开始毫无异状，待到这些人行到一半时，却猝然听到“啪啪”两声清脆的枪响。 打起精神，姬蓝霖顺着枪声往顶壁一看，只见十几个模糊的身影正顺着长长的绳索快速滑下，地上甚至炸开了数朵巨大的缓冲凝胶气团，一架一层楼高的，橙灰色涂装的机甲扎入其中稳稳落地，正是之前见过的新联制跳蛉机甲。 双方甫一接触，便不客气地交起火来，子弹与榴弹齐飞，一时间枪声爆炸声大作，有几次甚至牵连到了盘在大厅中央，仍在沉睡着的怪物。 眼见不断有流弹击中这长不知几许，高也不知几许的巨怪，姬蓝霖就觉不妥，正当她忧心忡忡之际，却嗅到了一丝淡淡的异香。 这抹异香，闻着就直叫人想睡觉，没一会，姬蓝霖便真的就着别扭的伏卧姿势，沉沉睡了过去。 如果要说姬蓝霖的过人之处，就是能在多数环境中安然入睡了，这不，明知有异她还是睡得心安理得的，甚至梦到了自家姐姐衣裳半露，双腿并拢，正曲腿坐在床上百般逢迎的模样……直到因过于激动而将手甩到了管壁上，一阵剧痛后，她才狠狠蹭了蹭肩头，老大不愿地醒转。 伸了个懒腰复又爬起身来，转眼又是一副神清气爽的模样。将视线移向大厅，她却惊奇地发现之前那两群人竟都不见了踪影，甚至连具尸体都没剩下。 “真奇怪。”姬蓝霖自言自语着，按约定是可以回去的时候了，但她却犹豫不决——不单单是担心玛蒂尔达，更重要的是眼前这只巨怪，让她有了微妙的，似曾相识的感觉，让她只想靠近些，再靠近些。 身体先于意识行动，待反应过来时她已下到了大厅里，而通风管道口距地面有一人来高，兼之入口狭窄，单靠她自己决计是爬不上去的，无法，她只得尝试横穿大厅，进入之前那些人进来的入口通道。 一开始脚下还是坚实的地面，虽然常有碎石裂缝，行动却无困难，可没多久，姬蓝霖就踏上了黏腻恶心的肉质地面，靴子踩上去就是一股股的透明粘液，滑腻不堪。她只得集中注意力保持平衡，一时间倒忽略了周遭环境所带来的不安与压迫感。 待行至反应堆附近，姬蓝霖终于见到了人影，这是名士兵装扮的男人，虽然不知是敌是友，但在这里能遇到一个活人还是令她颇感安慰。这家伙自胸部以下都陷入了一个肉质深洞中，一动不动的，似乎被困住了，姬蓝霖热心肠地上前试图帮他脱困，不料轻飘飘地将整个人都拉了出来。 这是具尸体，确切来说是半具尸体，还是半具被掏空的尸体，内里的血肉内脏都不见了，只余一层人皮和战斗服，空落落地套在半截骨头架子上，所以才会浑不受力。姬蓝霖只看了一眼，便三魂丢了七魄般哆哆嗦嗦地退开了，一路上又遇到几次类似的情况，内里的衣物湿了又干，干了又湿，她却再也没有勇气上前查看。 善于自我暗示和心理建设也是姬蓝霖少有的长处，一路上即使已经抖成了筛子，她仍幻想着自己只是在一片一望无垠，空气清新，微风和煦的大草原上漫步而已。不可否认这一招的确有效，但适用范围却同样有限，于是当她看到这一幕时，立即反应不能。 前方二十米处，一只一人来长，蝎子模样的怪物正用细小的前肢小心翼翼地捧着颗人头，一本正经地用细长的口器从颈部断口进入颅内来回插入抽出，仔细地吸食着附带而出的脑髓，不时还回头瞅一瞅四周，活生生就像个找到好东西正偷偷品尝，却不愿和同伴分享的坏孩子。 这一幕在姬蓝霖之前幻想出的草原场景中无疑是突兀且不合理的，于是她尝试将其替换为一只小绵羊，却发现绵羊舔着人头的情景也不怎么赏心悦目，只好又将人头换成西瓜，这才和谐了许多。 将自适应斗篷功率调到最大，姬蓝霖总算有惊无险地到达了大厅中央左近，往左是避过塌陷的废墟，进入入口通道的必经之路，往右是玛蒂尔达目的地中继站的所在地，一时间，她有了两个选择。 姬蓝霖向来遵循“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个道理，加上玛蒂尔达对她帮助良多，她断没有独自逃跑的理由，然而于她来说，还有比这更重要的东西。 还没与姐姐重逢，是不可以死在这里的。这样想着，即使良心不安，姬蓝霖还是打定主意先行逃离。可正当她沉浸于思绪的这短短一刻，情势有了巨大的变化——不知何时，盘在反应堆上的巨怪的一条巨型触手已然悄无声息地延了下来，它那巨大的体型立即给了姬蓝霖沉重的视觉压迫感。 仿佛感应到了人类的存在，这条粗大笨重的触手径直朝姬蓝霖蠕动过来，而后者当场就失了分寸。手足无措的她先是无比慌乱地朝眼前触手倾泻了整整两匣子弹，可惜无论SG9手枪还是老式步枪，给这触手造成的伤害都微乎其微。 距离拉近到数米,两条从巨型触手顶部伸出的细长触手眨眼间又伸上前，一把打掉了姬蓝霖手中的武器，并轻易将她卷住且抬上半空，这触手的力气很大，如何反抗都不过隔靴搔痒而已。 姬蓝霖被扔到了巨怪的口器左近，落在了无比滑腻的肉壁上，附近蠕动着的触手立即闻风而至。预见到不可避免的结局，她索性也不挣扎了，当下心一横眼一闭做出副任人宰割的模样。可惜等了半晌也不见红口白牙前来接洽，好不容易敛聚的决绝一拍两散，她刚忐忑地睁开眼睛，几十股腥臭的粘液就喷了一身。 即使姬蓝霖也知道，无论在哪个时代吐别人口水总是容易引发争端的。可还没等她想好采取什么行动报复时，更令人目瞪口呆的状况发生了——她身上的衣物在这些粘液的腐蚀下开始一件件消融剥落，连自适应斗篷也未能幸免，而她那逐渐显露，光滑细腻的肌肤却毫发无损。如此一来，还没过一时三刻，她就处在了全身赤裸的状态，几条更为细小的触手缠住她的四肢，往外拉开，试图护住敏感部位的她立即被拉成了一个羞耻的大字。 精致如白天鹅的玉颈，小巧玲珑的锁骨，胸前挺立的那对滑腻白皙，盈盈一握的少女香峰，以及光滑紧致，韧性十足的小腹，再加上那双雪白秀气的纤足。这些本只属于姐姐的东西，如今却全数暴露在了这些恶心黏腻的触手眼前，强烈的羞辱愤恨，令姬蓝霖心底愤懑不已。 从小就备受姐姐宠溺，像雪绒花一般被捧在手心里小心呵护的她哪受过这种对待？一口气堵住心口上不来，她干净利落地昏了过去…… . . . 陌生又熟悉的地方。 坐在茵茵的绿草地上，呆呆注视着眼前澄澈的湖面，纤长的小腿从繁复的白蓝色裙装下沿伸出，赤足一下下挑弄着青草的细稍。 沉浸在无序的忧郁与愁绪之中，直到被人从身后合腰抱住，背部传来软软的压迫感，然后伴随着淡淡的，熟悉而又陌生的惑人气息，一股湿热的气息抚过耳侧。身子随即轻轻颤了下，却被身后的人搂得更紧了。 “不用担心，不会和你抢。”是俏皮但又带着点蛊惑，如水晶叮咛般的悦耳少女声。 “我想要的是另外的东西。”声调稍稍上扬，少女又道。 “另外的……东西？” “你知道的。” “我……” “你明白的，把它给我……给我，一切就如你所愿。” 虽然不明白这东西到底是什么，但许是对方的声音过于惑人，于是不假思索的，轻轻点头。 不知过了多久，那细细的絮语，温软的呢喃仍萦绕耳际，经久不散，心跳也因此悄悄漏了几拍，左手抚上脸颊，是意味不明的烫意。 转身环视左右，身后的她不知何时已了无踪影，就和来时一样突然，只留下一根墨色的发丝，轻轻搭在肩上。 第36章似曾相识 三天后 地下废墟 荧荧红光依附于大厅各处，宛如沙漠中的红岩，又如林海间的焰火，离地数十米的半空中，一个破损的肉囊里，一名全身赤裸，披着及臀墨发，妍丽无匹的蓝眸少女正百无聊赖地用食指摩挲着柱壁，不一会就将纤纤手指染成了红色。 悉索声传来，一只刚蜕皮还略显透明的“蟑螂”幼虫好不容易爬上了半空，勾着肉囊的边缘，费力地将整只拳头大小的透明卵扔到少女脚下。蓝眸少女自甲壳底部捞起卵球，中指戳破后蘸上些许汁液尝了尝，便一脸怒容地用其扣了幼虫一脸，这幼虫一转身，又毫无脾气地按原路爬了回去。 少女肩膀一耸一声哀叹，正是三天前差点悲剧的姬蓝霖无疑——当时眼看就要被那些恶心的触手吃掉，她晕倒前的最后一个念头就是永远不要醒来才好，不过事与愿违，睡了一觉后她便恢复了意识，而那些恶心的触手却也没将她怎么样。 这难以解释，不过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姬蓝霖很快就发现了原因，应当是这怪物喜欢吃新鲜的活食，而肉囊就是它储存活物的场所，事实上这样的肉囊附近还有许多，其中也有装了活人的，他们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被触手送入怪物口器中，可以想象，步其后尘也只是时间问题。 姬蓝霖的内衫及斗篷全消解了，背包和武装带虽有损坏，却也还在，因此除了弄丢的老式步枪以外，她的损失其实并不大，问题在于SG9只剩下几发子弹，而陶瓷匕首虽然能用，但用处不大——纵使将肉囊划破，她也无法逃脱，反而会活活摔死。当然，为了能再次见到姐姐，她认为这种状况一定是要改变的。 再次在脑海中模拟那似乎永远都没有头绪的逃脱计划，姬蓝霖复又低叹口气。正当她心情低落之时，又一只卵放到了眼前，她戳开表皮尝了尝，这次却有了些酸甜的滋味，于是她放过那只可怜的幼虫，开始正儿八经地用餐。 到了下午，事情终于有了进展。 因为缺乏勇气而不敢尝试逃脱，只能一味埋怨玛蒂尔达的姬蓝霖，被一条触腕托着运了下来，放进了怪物的口器中。正当她被獠牙包围着，以为要被嚼成碎片之时，这些獠牙竟齐齐缩了回去，她直接掉到了更里面的肉膜上。这肉膜先是裂开几道口子，接着皲裂开来，原本掩映的红光立时大盛，待姬蓝霖眯着眼再睁开时，脚下映着的就是颗一人长的椭球形晶体了。 而这种泛着幽幽红光，让她感觉微妙的晶体，自是棱玉无疑，而对于这种物质，姬蓝霖最初的认知是互感效应增强装置上的核心部件。 从伊莎的口中得知，棱玉会随着纯度的提高变色，价值也随之呈几何级增加，像伊莎发带上那颗仅米粒大小，几乎呈透明状，只有一点点颜色的棱玉，据说价值都相当于三倍质量的钯元素。那么眼前这颗一人多高，颜色深得近乎耀眼的棱玉，其价值自然更加高得惊人，具体多少姬蓝霖并不确定，不过付清从伊碧丝星到月新伊甸的船票钱肯定是绰绰有余了，这么一想，她原本惫懒的心思却是活络起来。 等等！这是！？ 姬蓝霖突然感觉到一股强烈且模糊的气息，于她来说难以描述，却可以比较…… 似曾相识？熟悉？亲切？还是共鸣？……像是姐姐的感觉……姐姐！？她募得睁大眼，接着又失落地摇头——且不说那人和这块棱玉有什么联系，最基本的，那人的气息她最清楚不过了，绝不会认错，而这种感觉虽然极为相似，但还是有细微的差别。 难道是？姬蓝霖又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性——同调互感效应。念及如此她不禁一阵发懵，这种效应自发现以来，一直建立在两人的基础之上，以表征彼此之间在精神层面的高度契合，这种契合是独一无二的——换句话说，这种效应只能一一对应，绝不存在一人和另外两人同时互感的说法，这种可能就和一个人同时有两个最爱的恋人一般荒谬可笑。 可现在除了和姐姐外，她居然还和一块棱玉产生了互感，哭笑不得的同时姬蓝霖也不明所以。她只得先闭上眼睛试图理清思绪，而这一闭眼，一幅迥异于现实世界的图景却展现在了她面前。 姬蓝霖模模糊糊地“看”到了这样一副图景——一团模糊不清的影子正于棱玉内逐渐成型，先是聚拢为一个娇小的人体轮廓，接着开始自下而上地构造细节：纤小柔嫩的脚趾，曲线柔美的足尖，纤侬合度的脚掌，以及小巧圆润的足跟……待曲线勾勒到那圆润的足踝处时，她都看呆了，只想一手将这双纤足握入掌中，百般怜爱…… 可是待影子勾勒出那双纤长柔美的小腿时，她的心情又变了，自怨自艾，自爱自怜，熟悉，期待，喜欢，愧疚，心痛，害怕，恐惧各种各样的情绪莫名地涌现，如丝般交缠，若作茧自缚。胡乱抹了抹眼睛，姬蓝霖不敢再看，可也舍不得睁开眼眸回到现实，只因那莫名的熟悉与亲切感。 “你，你是谁！？”她最终还是鼓起勇气，怯怯地询问。 回答她的是耳边尖锐的音啸，姬蓝霖受惊似地睁开双眼，离她最近的一条触手当场被子弹打成了两截，接着她腰部一紧，便被抱着腾上了半空，最后糊里糊涂地坠入一团缓冲凝胶体内。 “你……”凝胶体甫一蒸发，还不待姬蓝霖询问，玛蒂尔达就迅速扯下身上的迷彩斗篷将她团团裹住，拦腰横抱起往出口通道方向跑去。通道内同时涌出十几名新联士兵，他们一边开火一边掩护两人撤退，迎面撞上一个阻住去路的士兵，玛蒂尔达毫不客气地一拳将其击倒在地，三两步便跨入了通道。 身后的枪声越加密集，其中还夹杂着人类撕心裂肺的惨嚎和不知名生物的嘶吼，玛蒂尔达却只管抱着怀中少女头也不回地拼命跑着。接应点外有几名士兵正和吞吐者混战，她看也不看，几步跃入门内，一把便锁死了闸门。 室内，一名新联士兵正守着台舱盖敞开的跳蛉机甲，玛蒂尔达单手挟着姬蓝霖几步就爬了进去，正当她准备合拢舱盖时，那士兵也爬了上来，接着就听到宛若自地底深渊升起的悠长巨吼…… 姬蓝霖被这震颤心扉的吼声吓了一跳，那个试图爬进舱室的新联士兵口吐血沫，就这样挣扎着从舱盖上滑了下去，驾驶室内的一些显示屏也随着音波震颤开始抖动着并支离破碎，连玛蒂尔达原本因激烈运动而绯红一片的脸色都变得苍白如纸，她的嘴角甚至渗出血来。 “你还好吧……”惊慌失措的姬蓝霖明显问了个伪命题。 “抱紧了。”玛蒂尔达强打起精神，勉力关好舱盖，开始调试操作诸元，她全力将一旁的操纵柄直拉到底，机甲背后的助推火箭模块立即满负荷喷射，将整台机甲送入了头顶的天井之中。 机械足弹射与推进火箭赋予的巨大过载让两人血液直往下涌，五脏六腑剧痛不已，眼前一片泛黑。即使如此，玛蒂尔达仍在机甲冲出天井的那一刻调控助推火箭勉力进行了一上一横两个短点射，最后她艰难地拉动武器挂架，控制自行榴弹发射器向预定落点连续发射了所有的缓冲凝胶榴弹…… 苍茫的荒野中，数个淡蓝色的凝胶团接连在地表炸开，接着从空中飞速落下一个物体，将它们砸得四散飞溅。 . . . 地底下暗流汹涌，清泉镇却一切如常，第二天，拉姆懒洋洋地将双手插在裤兜中，嘴里叼着根劣质卷烟，哼哼着不知名的曲子，正走在去镇上最大也是唯一的妓院的路上。 “亲爱的，进来坐一坐？”站在门口的女人一如往常地挥了挥手，迎上前来。 “别说了，这次倒了大霉，任务失败不说，还被那些怪物追了几公里，车子现在都是花的。”拉姆抽出口中的卷烟，凌空甩了甩。 “那个小帅哥呢？” “就那点肉，估计被啃得只剩个骨头架子了，年纪轻轻就死了挺可惜的，不过既然做这一行就得认命。” 此时几名穿着军服的新联士兵相互搀扶着从妓院里歪歪斜斜地走出来，一边还应景地打了几个响亮的酒嗝。 “这些新联杂种怎么上这儿来了？”拉姆压低声音。 女人听毕，双手抱肩，很是吃惊地反问：“你从那边回来的也不知道？一号陨坑出了些状况，这几天新联人一直从天上下来，他们还在镇子后面建了个营地，据说连少爷都被他们抓走了。” 拉姆狐疑地拧了拧胡子：“你是说查理斯？那他们是准备支持小姐了，荒地城的反应呢？” “谁知道？”女人摊了摊手：“胳膊拧不过大腿，他想撇开某些人单干，他们当然不会坐视不管，可惜了……” 可还不等他们交流完毕，尖锐突兀的警报声就划破了镇子上空的宁静，路上走着的，交谈着的人们不约而同地齐齐愣了愣，接着就漫无目的地四散奔逃起来。清泉镇的防空警报只有在两种情况下会拉响——一种是空袭，而另一种，就是异潮了。 不知从何时起，就有一些偏离正常生物进化轨道的奇怪生物开始陆陆续续出现在伊碧丝，有人说这是第四次新凰战争中凰合武器残余放射性引起的变异，也有人猜测是新联生化实验室损坏后所流落出来的异种。起初这些生物也只是样子奇怪而已，并没多大危害，因此也没引起过多关注，直至有人偶然间发现它们能通过吞噬其它生物，以超乎常理的速度进化…… 这些生物变得越来越危险，越来越强壮，最终在人们不安的等待中，于20年前发动了对米尔萼斯辖区的袭击，一夜之间，米尔萼斯五分之一的聚居区化为了废墟。 那天夜晚月亮高升之时，怪物们漫山遍野连绵不绝地一齐行动，远远看去就像波涛汹涌的大海——如此，便被幸存者们称之为异潮。 清泉镇后方，一公里外，新联登陆部队临时指挥所内。 一架海鹫无人战斗侦察机试图从空中穿过自一号陨石坑中突然涌现的庞大异种群，一分钟内摄像头已经掠过无数只形态各异的异种，却连群落的边际都没够到。正当无人机急转，试图换个方向横穿整个群落时，摄像头边沿却隐隐出现了几个怪异的黑点，接着摄像头一阵剧烈的抖动，就只剩下嘈杂的雪花了。 头一次见到异潮，即使以镇定着称的希尔米奈少尉也不禁皱起了眉头，这次任务极为仓促，仅有一艘承载300余名三线防务士兵，及少量轻装备的战术护卫舰前来执行任务。眼下仅凭着临时搭建的简陋工事，和那几番折损后仅余200多个，还远远算不上精锐的三线士兵，以及数量有限的轻型跳蛉机甲和变异犬装甲车，别说消灭这股异潮，连自保都成问题。 停在轨道上的，排水量为35万吨的谷神星级战术护卫舰雪风号也不值得期待，不说其它，稍有常识的人都知道，任何舰载能量武器在穿过行星厚重的大气时损耗都非常严重，电影中动不动几十上百艘巡洋舰用质子炮（注12）对着星球齐射的场面骗骗小孩也就罢了，他好歹也是个新联海军军事学院的毕业生。 想到这里，希尔米奈不禁想起了和他同一届的艾琳娜.夜.布拉特克，这女人在校表现暂且不提，毕业后所取得的成就更令人嫉妒——她仅用五年时间就史无前例地获得了新联海军准将军衔。 新联天才青年指挥官，海军学院史上最优秀毕业生，种种殊荣都争先恐后地落到这个家伙身上，以至于连一向以古板着称的海军学院院长都提议要在校园里为她树碑立像；更为荒唐的是，自从她偶然一次被军方拉去做征兵广告后，更受到了无数男女的疯狂追捧，从乞丐到娼妓，从寡头到千金，几乎所有人都被她的容姿和军人仪态迷得神魂颠倒；晨星王子，于是她获得了这样一个奇怪的称号。 而他自己呢，虽然平淡无奇的外表的确容易被人忽略，但就成绩而言，在同届生中也算佼佼者了，结果却被拉来陆战队干脏活，果然应了那句旧世界的东方古语——人比人，气死人。不过心念一转，希尔米奈又想起了这样一件事——据说不久前有人促成了艾琳娜与海军大员普罗托中将之间的实战演习，这可真是件大快人心的好事，身经百战，功勋卓着的中将一定能煞煞这家伙的锐气…… “少尉，希尔米奈少尉？”略显英气的女声。 “哦，抱歉。”希尔米奈回头一看，来者正是这次任务的合作者，米尔萼斯第二继承人，玛蒂尔达女士。 “异潮前锋已逼近清泉镇20公里处了。” “好的，我马上协助防守，吉姆准尉，你率步兵战斗小组进入清泉镇布防，尽量拖延时间；卡拉你带剩下的人守住营地，并向雪风号求援；至于机甲小队都给我绕到侧翼去……” “等等少尉。” “哦？抱歉，我知道起不到多大作用，但这已经是我们的全部兵力了。”希尔米奈回头看向女子，摊手道。 “不是这个意思，少尉，虽然我明白你和你的士兵都非常专业，但我认为，既然芯片已经找到了，那撤离才是上策。” 听到这句“推心置腹”的话，希尔米奈差点笑出声来，这次任务的目标除了回收芯片，送回新伊甸进行数据恢复外，另一个便是要扶持与配合这名米尔萼斯的未来首领，并重新建立新联与伊碧斯外交关系——别开玩笑了，虽然他自己随时可以跑路，虽然这些手下在他眼中就是一群活该被宰的猪猡，但还没哪个指挥官会蠢到乐意承受不必要的损失。清泉镇这些土着在他眼中完全没有价值，要不是顾及到可能影响任务和仕途，他早就指挥部下逃跑了，而现在却正中下怀…… 虽然心中乐开了花，但希尔米奈脸上还是处变不惊的模样，他沉吟一会，这才说：“既然如此，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伤亡，我们先行转进至预备驻地吧。” 至于清泉镇的民众，既然玛蒂尔达都不在意，他就更不在意了。 注12：质子炮，存于理论，应用于科研手段，但仍未武器化的一种能量投送方式，原理是用电磁场将大量质子加速至近光速，用以轰击和消灭敌方目标，现实中应用于科研用的粒子加速器；因为其射出的质子束带有同种电荷，会导致射束的扩散，因此这种武器在太空战争中的射程较短。 第37章清泉镇保卫战 与二十年前那波异潮不同，这次变异生物们似乎具备了更高的智慧，或者说是冥冥之中有了更系统的指挥，它们并未采取直接攻击的方式，而是先分散一部分阻断清泉镇附近的交通线，阻止人类逃跑，再选择钳形包围的方式合围城镇。因此除了极少数有载具兼消息灵通的人士得以跟随新联部队成功逃脱以外，大部分镇民最终都被困在了镇里。 米尔萼斯第一顺位继承人，代首领查理斯在最后关头被新联释放了，这个留着红棕色短发，面相英俊的男人本可以向妹妹求情，但他最后还是选择了留下，在他看来，如果注定落幕，那辉煌的落幕总是好的。 从荒地城带来的护卫队几经损失后只剩两人，还好清泉镇民风彪悍，查理斯开始指挥众人在废旧板材搭起的简陋围墙上筑建掩体，而冒险者，猎人之类有一定战斗力的人则被他安排到掩体后方。查理斯作为长子，和善英勇，体恤民众，曾为清泉镇做过不少事，因此在当地赢得了良好的口碑，这些鱼龙混杂的镇民们竟也愿意听他的指挥。 黑压压的异潮已经团团包围清泉镇，数量属正前方大门最多，不幸中万幸的是，不知出于何种原因，异种群包围小镇后并未直接冲击，而是时不时分出十几只“蟑螂”进行试探，这就赢得了一些时间。 查理斯爬进一架事先运进清泉镇的改装型跳蛉机甲，他选择防守闸门这个最为危险的区域，仅剩的两名护卫也一左一右擎住大门两侧的3*12.7mm机枪，为他提供掩护。 “你们怎么不走。”看着身边仅剩的两名护卫，查理斯心情复杂。 “这是我等职责，为您效劳是我等荣幸。”一名护卫回答。 “您是值得我们尊敬的人。”另一个护卫如此回应。 其实我也不怎么高尚，所谓理想与信念，何尝不是为了自己呢？这样想着，查理斯无言地将舱盖合拢，握住操纵杆——异种的攻击终于开始了。 第一批是密密麻麻，充作炮灰的一波“蟑螂”，左右两挺12.7mm机枪开始咆哮着将曳光弹织成的金色死亡之鞭送入“蟑螂”群深处，接着又拖动火线在群落中划出宽大的缺口。机枪子弹往往从头到尾轻松洞穿一只“蟑螂”后，还会轻松撕裂后面的躯体，最后才没入地下，可惜即使这种程度的火力，也远远无法阻止它们疯狂的攻势。 围墙上除了查理斯外，其他人都在拼命射击，明明看出异种的意图是用炮灰消耗己方弹药，查理斯也不打算提醒众人——既然怎样都是死，还不如死得爽快点好。 咔嗒——连续几下枪机空载的声音，左翼机枪没子弹了。查理斯还没来得及上前掩护，十几团焦黄色的粘液便凌空而至，将操作它的人和机枪一同融成了废渣。惊怒交加之下，查理斯拉动机甲左侧的武器挂架，将12.7mm机枪对准来源处一顿猛扫，结果烟雾弥漫下反而有更多的吞吐者趁机掺在“蟑螂”群中，涌了过来。 围墙上零星的冒险者和猎人之前对付“蟑螂”还吃得消，而现在对上不知底细的吞吐者却吃了大亏——吞吐者将厚重的螯肢往前一拱，多数小口径子弹便只能无奈地弹开，或者至多嵌在螯肢里面；而吞吐者只要伸出口器一个齐喷，往往便会有两到三名猎手或冒险者身死形灭。而偶有经验老道，枪法卓绝的老手透过螯肢上方点爆吞吐者脑袋，便会被大群吞吐者重点照顾，顷刻间连人带掩体化为一堆废渣。 这些冒险者或猎人常年在枪口上讨食，什么死法没见过？饶是如此，眼睁睁看着同伴纷纷化为一滩血水，仍给他们造成了巨大的冲击。虽说怎么死都是死，但多数人都没做好这样死的思想准备，气势一滞，探头反击的人立即少了不少，而被火力阻隔的“蟑螂”们则抓住机会，开始不断扇动鞘翅跳上围墙，两边立即陷入了血腥的肉搏战。 一只两只，甚至两只三只“蟑螂”一同上，训练有素的冒险者都不会放在眼里，然而十几只一起上呢？侧后围墙上开始不断响起人类的惨嚎声，查理斯虽然心里有数，但也没想到形势会这么快急转直下，可他根本无法去支援那边——正面闸门才是遭受攻击最为猛烈的区域，厚厚的异种尸体都铺到了与围墙上沿齐平的程度，而身边已经没有任何战友了，换句话说，这里才是最需要支援的地方。 从射击孔中又干掉几十只“蟑螂”，身前足足垒了2层沙包，原本坚实异常而现在摇摇欲坠的临时掩体又勉强挨了两发腐蚀液后，终于轰然倒塌，查理斯操控跳蛉一个急退，随即陷入了短兵相接的境地。如潮的“蟑螂”涌上前来，他操控左右两个挂架上的两挺机枪一甩，将前方清出了一小块空地，接着机身就接连中了8发腐蚀液，机身前装甲立即薄了一半。 不过现在可不是迟疑的时候，查理斯略一犹豫就有十几只“蟑螂”跳上机甲，接着更多的跟着爬了上来。查理斯明白这是异种对付比自己庞大的敌人的常用战术，且不说摄像头完全被遮住了什么也看不到，万一“蟑螂”咬断或者卡住联结处也不是好玩的。他一咬牙，拉动第三根操作柄，机体右侧多出来的一套武器挂架往内一旋，上面附加的火焰喷射器吐出朵小小的火苗，被“蟑螂”包裹的机身上立即爆出一团两人多高的橘红色火球。 跳蛉机甲只有两套武器挂架，而这第三套是当年查理斯和玛蒂尔达的父亲改装这架爱机时安上去的，查理斯不知道如此凌虐父亲的爱机，父亲会不会从坟墓中跳出来找他麻烦。 不过这些已经不重要了，查理斯自嘲地笑了笑，他操纵机甲抖落一地的焦黑虫尸。状态检测仪已经红成一片，所有摄像头都报废了，他索性抛掉舱盖上的残余装甲，透过有机玻璃直接观察外面的情况，出乎他意料的是，原本此起彼伏的攻势居然停止了。 身后镇子里，零星的枪声全消失了，查理斯彻底处在了被包围的境地中。不过他也不在意，这次异潮诡异之处颇多，他倒想看看，它们到底还有什么花样。 无言的等待中，一只半立着有4米多高，躯体上披附着厚重灰黑色鳞片，挥着六只长长的锋利前肢，乍一看像条粗短巨大化的高傲眼镜王蛇般的生物穿过异种群，快速甩着尾巴游了过来。查理斯吃了一惊，眼前的生物赫然正是组织的图腾——米尔萼斯，伊碧丝星球上处于食物链最顶端，数量稀少的生物，组织信仰的化身，如今竟也被这些异种异化了。 作为一名优秀的战士，查理斯毫不犹豫地操纵机枪全力向这只生物射击，米尔萼斯却展现出与它庞大身躯全然不符的灵敏和速度，在子弹击中地面扬起的灰尘中，它贴近地表作S形轨迹移动，竟避过了所有子弹，不愧于伊碧丝生物链中的顶端，兔起鹘落之下，没几秒它就在火网中穿行了近百米，强壮柔韧的尾部迅速曲起绷直，几吨重的庞大身躯转眼间就凌空射到了机甲面前。 开枪都来不及，查理斯立即操纵机甲扭转几十公斤重的重机枪身，全力向米尔萼斯砸去。如此沉重的物体带起呼呼风声，恐怕连一棵小树都要被拦腰砸断，没想到结果却是厚重的机枪身管咔嚓碎成十几块，而米尔萼斯几无损伤。 查理斯心中一凉，也顾不得这个距离会不会烤焦自己，操纵机甲举起火焰喷射器就要喷射，喷火装置却连着高强度合金挂架都被米尔萼斯用前肢插入卡住了；失去抵抗能力的跳蛉机甲终于被米尔萼斯攀上并拦腰缠住，只见它尾巴一甩，整台机甲便在嘈杂的金属屈服声中压成了一团。 第38章接收者 战场，一片狼藉的战场，到处是异种和人类的尸骸，以至于寸步难行。 姬蓝霖识得此处，这里正是清泉镇的入口，闸门上用铆钉钉出的“清泉镇欢迎你”几个大字依然清晰可见，不过早已被血肉染成了暗红色。 姬蓝霖轻飘飘地走近一台被击毁的跳蛉机甲，这台机甲的残骸让她有着莫名的感觉，一来到机甲旁边，几只试图穿过破碎舱盖取食的冉蝎受到惊吓，四散而逃。 驾驶舱内的人还活着，姬蓝霖轻轻舒了口气，不过下一刻她又皱起了眉头——这人看起来状况很糟，下半身和变形的舱室紧紧压在一起，动弹不得，而上半身则被剥落的合金板当胸贯穿，鲜血直流，看样子肯定是活不成了。姬蓝霖凑向舱盖，仔细观察着这个濒死的驾驶员，暖暖的阳光透过她发丝的缝隙，投在驾驶员苍白的脸上，不经意间又多了些奇特的宁静。 “你好啊，天使小姐。”出人意料的，这个虚弱得连动一下手指都嫌累的可怜男人居然开了口，说话还挺流畅。 “我不是天使……”姬蓝霖澄清。 “在我最虚弱的时候，驱逐了试图吞食我灵魂的怪物，有着无人能及的美貌与纯洁，连发际间都溢出金色光芒的你，当然是天使……天使，你是来接我的吗？” “呃，唔……这个……那好吧，你有什么想做，但还没做的事吗？”姬蓝霖对所谓的天使嗤之以鼻，但她也本能地觉得，假装一下也没什么不好，鬼使神差的，便说出这样一句话。 “咳咳！”男人岔了气，当即咳出好几口血沫。 “以前跟妹妹说过，人临死时会见到守护天使，她还不信……咳咳，能不能帮我带一句话？” “哦！” “我妹妹叫玛蒂尔达，就跟她说，我一生都是为别人而活，连自己的梦想都不得不违背，叫她，叫她不要忐忑，不要顾忌，不要和我一样……” 隔着破碎的座舱玻璃，看着已经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查理斯，有些奇怪的心情淌过姬蓝霖心间，但她不愿深究。 【这是一对双生姐妹，姐姐播撒希望，妹妹收获哀伤……】 【她们将思念喂入蛇腹，又将巨蛇首尾相连……】 【记忆被凝结成光，过往则永不逝去……】 隐隐约约间，有低低的少女呢喃萦绕耳际，这是姬蓝霖既陌生又熟悉的声音，与此同时，天光竟也随着这缱绻的低吟暗了下去。不知从哪飘来的乌云将天穹都整个遮住了……不，这不是云——遍地尸骸的荒原旷野上，无数星星点点的晦暗光点正从尸体中剥离开来，缓缓升上高天，它们聚合在一起，凝练的阴郁都遮住了太阳的光华；它们聚合在一起，宛如悬在头顶的利刃…… “醒醒！醒醒！” “唔？”姬蓝霖缓缓睁眼，左右环视四周，她发现自己正身处于一辆载具内，头还枕着玛蒂尔达的大腿，似乎睡了很久。看着红发女子红润中还带着苍白的脸色，她吐了吐舌头坐起身来，半晌才嗫嚅出一句对不起。 “做噩梦了？”枕在自己腿上，本来睡得挺沉的少女突然一把抓住人，还眉头紧锁的，难怪玛蒂尔达有此疑问。 “没有……吧……”难得的没有反驳，姬蓝霖眉头紧蹙，半晌才艰难地回忆起来：“额！我做了个梦，梦到了清泉镇。” “清泉镇？” “嗯！真是个奇怪的梦，我看见许多死人，还……还包括你哥哥，应该是你哥哥吧，他要我帮你带句话。” “话？” “嗯！不过我记不太清了。”姬蓝霖皱着眉头冥思苦想着，半晌还是想不出个所以然，这才小心翼翼道：“玛蒂尔达想听吗？” 玛蒂尔达紧紧盯着少女那双一碧到底，又无比惑人的眸子，除胆怯愧疚外看不出半点其他心思——自从夺取光量子芯片送与新联，又向新联求援救出这人，她俩便跟随新联部队退回了清泉镇，隔日又向荒地城撤退……可此间她从未向对方提过有关清泉镇的消息，而生性胆小拘谨如少女也没有其他获取信息的途径，更何况连她自己都是三个标准时前才收到的消息……那么，这人又是如何知道的呢？还是冥冥之中，那人真有什么话要留给自己？想到这儿，平日洒脱如玛蒂尔达也不由一阵恍惚，她眼神飘忽了好一阵，最终还是粲然一笑。 “不用！” “哦……”见玛蒂尔达没有趁机取笑或为难自己，心思单纯的姬蓝霖顿时松了口气。见到她这幅可怜可爱模样的玛蒂尔达，心间却被温情溢满了，她突然有些了解到这人口中的姐姐如此宠溺她的原因。 “女士！我是希尔米奈。”隔舱门突然传来突兀的敲门声，这辆由变异犬装甲运兵车改装的指挥车出于希尔米奈的个人爱好，被改造得更加注重舒适性，因此削减了装甲和防护性，增设了隔舱，这也是玛蒂尔达为何能在撤退途中拥有这样一个小小私人空间的原因。听到声音玛蒂尔达立即把少女的兜帽紧紧合上——连女性都能迷惑的容貌，如果给男人瞧见了，天知道会发生些什么。 玛蒂尔达只将舱门开了一条细缝，即使如此，希尔米奈的目光也被姬蓝霖吸引过去，虽然这少女披着宽大的自适应迷彩斗篷，但一抹裸露在外的如雪肌肤，却给了他广阔的想象空间。 “她是您的……”希尔米奈的问题略显突兀。 “这不重要，少尉，有消息吗？”玛蒂尔达变了脸色，她侧身挡住门缝，隔断对方探寻的目光。 “哦，是这样的。”希尔米奈定了定神：“刚从荒地城来的消息，查理斯代首领确定殉职，经我方斡旋，长老会一致决定推选您为下任首领，以应对异潮……当然，鉴于之前彼此间良好的合作关系，新联也欢迎这个决定。” 第39章意欲（H） 【这里是米尔萼斯之声，现在播报一条重要消息：伟大的米尔萼斯代首领查理斯阁下，已经在抵御异潮，保护辖区民众的战斗中英勇牺牲，历史与民众将永远铭记他……为保证辖区的正常运转，与对异潮作战的有序展开，长老会做出决定，将首领的位置授予查理斯阁下的妹妹——玛蒂尔达女士……】 热风所扬起的尘土，使周围一切看起来都灰扑扑的，而广播刺耳的噪音更是扰得人心烦意乱。四处可见的米尔萼斯武装人员和车辆，再加上为数众多，靠着斑驳墙面抽着卷烟，穿着简陋的游民，以及被沙尘染成土黄色的建筑物，便构成了荒地城最普遍的景致。 跟随新联军队后撤的姬蓝霖与玛蒂尔达，经过几天几夜终于到达了目的地。自从来到这颗星球后，姬蓝霖或多或少也知道了一些信息，比如从伊碧丝出发并不能直达琳琅星，而必须先抵达新联首都星新伊甸；再比如从新伊甸出发后，再途经棘尾蛇环状遗迹，才能接近目的地。如此一来，只要顺利，她旅程的终点便近在咫尺了。 对伊碧丝人来说，新伊甸无疑堪比梦中的天堂，但这并不妨碍荒地城成为伊碧丝屈指可数的大都市：街道两旁应有尽有的商店旅馆，虽然和清泉镇的一样俗气花哨，但规模已经高了一个量级，不仅如此，城内还有两座地标建筑——米尔萼斯总部大楼和荒地城航天港。 强权组织米尔萼斯有不少地方权贵的毛病——从不吝啬于展示自己的实力。高达700余米，总计一百余层的米尔萼斯总部大楼就是因此拔地而起，虽然在新伊甸这种高楼不算什么，但在伊碧丝却是独一无二的存在，无外乎有人说总部大楼一日不倒，米尔萼斯一日不亡云云。 就算有到此养老的新联商人，大概也不会蠢到在此建幢比米尔萼斯总部大楼还高的建筑，可即使如此，城中高于它的建筑也是存在的，那便是荒地城航天港了。 百余年前奇迹般地没有被列入凰合打击名单而得以保存至今，位于荒地城郊外，并在新联帮助下仍履行着部分职能的荒地城航天港绝对是这颗星球上数一数二的奇观。无论何人，只要你不是紧急迫降或者轨道登陆，进入伊碧丝的第一站必然是此处；而想离开伊碧丝，只要你还没阔气到能自制昂贵又笨重的化学火箭，这里也将是你少数几个起点之一。从这个意义上来说，航天港可算是这星球上最重要的设施了。 而初至荒地城的姬蓝霖，还来不及熟悉这座城市，就被玛蒂尔达带进了总部大楼附近的米尔萼斯大酒店，而后者自己却不辞而别。 酒店套房内，有许多较为先进的电器和装置，闲来无事的姬蓝霖索性便摆弄起这些物事来。过了大约一周，刚学会使用实时全息投影的她看到了这样一条新闻。 【新任首领，玛蒂尔达女士今夜抵达米尔萼斯酒店，将于明日上午同新玻江座联合体代表展开会面，讨论关于共同抵抗异潮和加深合作等方面的话题……】 全息投影中的女子有些陌生，仍束着那标志性的红色长马尾，但着装和气质都有了很大变化，原本偏向于干练率直的军装换成了宽大严肃的红棕色长袍，一枚象征米尔萼斯最高权力的蛇形徽章别在高领上，在随行人员的护送下尤显威仪。 姬蓝霖一边擦拭着沐浴后残余的水渍，一边心情复杂地打量着影像中的女子。昨天还一同冒险的伙伴，转眼间就成了手握重权的统治者，果然是让她难以适应的情况。普通人第一反应一般是想着如何通过这层关系为自己捞取便利，但姬蓝霖不同，她更在意的是两人身份的改变。 当然最让她烦恼的还是船票——毕竟她之前好不容易积攒的家当：包括1000多新联币，尸体中找到的几枚小饰品，以及所有武器装备加起来价值都还不够船票钱的一个零头。事到如今，她仍只能握着胸前冰凉润滑的新月形坠饰，遥望深空。 将坠饰仔细擦拭干净，分开双腿将手撑在身前，姬蓝霖的指尖不小心掠过了自己大腿的内侧，她微微一颤，一股心火油然而生。与一般女性不同，她每一两周就会忍耐不住，从生物学角度来说这就是她的“发情周期”了。犹豫了一会，姬蓝霖最终还是屈从给了欲望，她跳下床将门反锁好，蹦回床上，浴巾一抖，一具性感中透着青涩，洁白若雪的少女娇躯便展现开来。 姬蓝霖的肌肤如绸缎丝滑，哪怕互相摩擦都很是受用，但她可不仅仅满足于这些。和一般人只想发泄的心态不同，她将整个过程视作一次演练，务必要想方设法使自己更为舒服不可，而其中蕴含的道理也相当朴素充分——如果连自己都搞不定，那还怎么欺负姐姐？ 呐，对她来说自己就像一顿大餐，食量有限当然不可能全部吃下，这个时候吃哪里，怎么吃，是细嚼慢咽还是狼吞虎咽，便成了非常严肃的问题。 将一双葇荑迎向灯光微微张开，比旧世界钢琴演奏家更为纤巧柔美的五指映入眼帘，可惜姬蓝霖当即否决了这个提案——粉色透明的玲珑指甲虽然好看，但一不小心可能会弄痛自己。 只好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粉舌全数伸出来，随手一比竟堪有一只半手掌的长度，舌体线条优美，润滑细腻且没有一丝赘肉，除了不像人类的器官外品相上好；不仅如此，一曲一绕间展现的韧性和力度更是惊人，结合舌体中后段较粗的直径，姬蓝霖相信满足自己绝对没有问题。 但问题是，问题是……这条在空中微微晃动，明明属于自己的器官为什么会让她有一把抓住且肆意凌虐的冲动？手上一阵滑腻，再加上舌头处传来的酥麻刺激，使姬蓝霖意识到右手已经先于意识行动了，忙不迭地甩开手，她赶紧把这条已经充血并泛出鲜红色的长长邪物吞了回去。 姐姐的贴身衣物一件也没有，想学上次那样穿着吊带袜做是不可能了，不仅如此，偌大房间内竟连扇大的单面镜都没设置，这下连看着自己做都成为了幻想。若是有双和姐姐的相同式样的吊带袜就好了——无可奈何之下，姬蓝霖只好重新裹上浴巾，在床上烦恼地滚来滚去…… “哦！来，宝贝！再来！”不知滚了多久，突然有放荡的女声传入耳内，这是实时投影仪正在播放“特别”节目。姬蓝霖抬头一看，投影出的白色大床上果然有一对金发男女正在肆意交欢，场面之豪放，对这方面略有所知的姬蓝霖立时惊呆了。 如果从生物学角度上来看，这只是单纯的交配行为，但看着那强壮男子征服女人的情状，姬蓝霖还是不可避免地产生了一种复杂难言的情绪──且不说她从没如此征服过那人，甚至很多次连单纯的下位都没有，常常抱在怀里就被随意要了。虽然因此总是生气那人不尊重自己，但姬蓝霖知道自己也是有原因的──如果自己有这男人一半的体力耐力，那人多少也会认真些吧。 这样想着，那对肉搏男女此时也有了新进展，他俩刚刚结束一次，没一会竟又弄了起来…… 姬蓝霖失态地捂住嘴——难怪杂志上说有些人做这事就像牲口一样，敢情体力这么好，她将自己与这女人一比便有些自惭形秽起来，但她随即又以人不能和动物相比安慰自己。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她注意到这女人身上穿了一双亮蓝色吊带袜，虽不是姐姐一模一样的式样，但也相去不远，注意到这一点的她眼睛就是一亮。如此这般这两只“动物”又换了好几个体位，终于有个链接浮现在全息影像中，她一路小跑过去点开，一长串“菜单”便跳了出来。 【史黛拉，身高172cm，胸围34D……】与姬蓝霖预想的不同，并没有现成的吊带袜选择，它们都穿在人身上，剩下的大致都是些包含姓名，体型和“服务特长”的简易介绍。她轻点按钮，又跳出一大堆文字图片和视频之类的介绍资料，略微打量了下，她便皱起了眉头。 怎么说呢？是个长相还不错的金发碧眼女人，虽然不太合她的审美观，但好歹也算中等偏上；而身材自然没姐姐一分妖娆诱惑，却还也算可以；至于肌肤则更没可比性了，不过看起来还算顺滑。真正令她郁闷的是，这女人居然是所有人中条件最好的，这样一对比姬蓝霖的兴趣便减了不少，转眼间她又打起哈欠，昏昏欲睡起来。 “这样不行！”正当懒腰伸到一半，准备重新缩回床上时，心底突然有一个声音提醒她——也是，闭着眼睛都知道姐姐肯定是这世界上最完美的人了，除了和姐姐相貌相同的自己外，能不能找到有姐姐半分姿色的人都未可知，还这样挑三拣四…… “不要和姐姐比，不要和姐姐比……”这样默念数次，闭上眼睛再睁开后，眼前的女人果然顺眼了许多，念着这女人穿着的吊带袜，姬蓝霖迫不及待地摁下了确认键。 …… 因为异潮的缘故，最近荒地城服务业萧条了许多，身价不低但应约不断的史黛拉这才难得清闲，以至于这种未加预约的小业务她也打算接下。此时她正在走廊中不急不缓地走着，一边寻思着——连预约都不知道的人肯定是个土包子，不过既然能付得起价钱，倒也不亏，加上时局艰难，如今倒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哎！？”史黛拉低着头，砰的一声不知道跟谁撞了个满怀，她踉跄着往后坐倒在地，再抬头一看，整张脸都僵住了…… “您，您好，玛蒂尔达阁下。” 薄纱下若隐若现的蕾丝情趣内衣，兼长筒吊带袜在平时可能是引诱男人的上佳“武器”，不过面对米尔萼斯领导人时却很是不妥，史黛拉微不可查地拉了下身上的长袍角，意图使自己看起来稍微庄重些。 “晚上好，史黛拉小姐。” 这位新晋的首领居然认识自己，她身边更是一个随从都没有，阅人无数的史黛拉见状心思顿时活泛起来，她立即想到了几种可能性…… 可惜还没等她进一步试探，预约房间的房门就打开了，接着，新晋米尔萼斯首领，名为玛蒂尔达的女子先她一步，踏了进去…… 第40章何为（H） 一个人身份改变了，那人也会跟着变吗？姬蓝霖眼睁睁看着玛蒂尔达解下长袍，径直进入洗浴间，些微不安起来。 出乎她的意料，再出现时玛蒂尔达的形象完全变了，她并未像往常那样束好马尾披着浴巾出门，而是解开了发带，任由红色秀发一直披散到背部。其中两缕发丝顺着精致的锁骨蜿蜒而下，稍稍掩住她胸前那对结实挺翘，大小适中的要紧处，惹人遐想；往下则是线条姣好，苗条有致的腰腹，其间的脐眼称着那水滑的肌肤显得诱惑非常；再接下来…… 姬蓝霖的呼吸急促起来，她将头埋入自己怀中，不敢直视对方。 而披散着长发的玛蒂尔达，相较于平常更添柔情媚态。她跪坐在床沿上，腰肢伸展，手一伸就够到了姬蓝霖——捏住这犹处于混乱状态的少女的下巴，微微一抬，便将她那满是躲闪神色的目光迎上了自己的视线。自然清楚对方那一双明丽蓝眸中掩映的波光潋滟多么勾魂夺魄，但玛蒂尔达此刻却浑不在意——迷魅的妖精虽然擅长诱惑他人，但真被结结实实压在身下时，也只能任人欺辱而已，而如今自己终于有了资本，是完完全全得到这妖精的时候了。想到这般，玛蒂尔达的心跳也快了许多，以至于她指尖的力气都加了不少…… “呜，痛……” 直到姬蓝霖痛呼出声，玛蒂尔达这才回神，她松开手，不待对方露出那副哀怨的表情，便采取了先发制人的手段。 “门外是谁？” “谁！谁？我不知道……”打算问妓女借双丝袜用来自我安慰，这怎么看也不是什么正大光明的事情，姬蓝霖认为如实相告并不好，当下她便眼神躲闪，支支吾吾地否认。 “多少钱，你知道吗？” “我怎么知道！又，又不关我事！”姬蓝霖极力否认，她的内心却忐忑不安起来——这难道还要花钱？ 玛蒂尔达也不管她如何狡辩，伸出三根手指。 “三？”姬蓝霖忐忑地求证道。 “三，三十？”她不可置信起来。 “难道是三百！？”姬蓝霖一懵，这下仿若晴天霹雳了。 玛蒂尔达摇头：“三百只是普通妓女的价格，像黛拉那种高级货，召一次需要三千。” 姬蓝霖脑袋里瞬间一片空白，在伊碧丝，三千新联币相当于普通四口之家三个月的支出，对于现在的她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再说她又不是想做什么，只是见那女子比较出色，便想当然地认为她穿着的丝袜品质应该也算上等，所以想借来“用”上一用而已，又不是不还，做什么还要付这么多钱…… “可我没那么多钱。”她红着眼，简直快急哭了。 “也不是完全没办法，不过……”见这少女入了套，玛蒂尔达自循循善诱道。 “啊！？”姬蓝霖抹了抹眼睛，一眨不眨。 “不过你得先告诉我，想要干什么。” “我，我……在床上很没用。”姬蓝霖眼神飘忽，低声诉说道：“姐姐总嫌弃我，想自己练练，变得厉害些。” “姐姐……又是姐姐……”纵使至今仍不知道怀中少女的名字，更不了解对方的姐姐，玛蒂尔达却在夜夜的耳濡目染之下，也渐渐知道了这人的存在——女神样的外貌，卓绝的智慧，温柔而又妩媚，总之在少女口中是无比完美的存在。而在她看来，这些描述却是虚无缥缈的，她只知道少女的目标是离开伊碧丝，而离开的原因正是这个姐姐。不过，也正是这个姐姐，给了她如今的机会。 “我可以帮你。” “真的！？我……” “不过……” “不过？” “由我来教你怎么做。”玛蒂尔达红唇轻抿，巧笑嫣然。 “……”姬蓝霖低下了头，些微的不自在，更有些害怕，联想到刚来伊碧丝时的经历，她就放不下心来，却也不知该如何拒绝对方。 见少女这副模样，玛蒂尔达就当她默认了，她伸出两根纤指自己来回舔弄几遍，接着眯着眼横了少女一眼，房内的气氛立即就燥动起来。 玛蒂尔达的手指从唇瓣出发，抚过她那薄薄浅浅的红唇，往下掠过精致的锁骨，最后行至胸前一对饱满之上。挺翘的形状使这对钟乳看起来既有美感，又富有弹性，再加上恰巧被发缕掩住的嫣红，更有种欲说还休的神秘感。 仅仅被姐姐垂怜过的姬蓝霖没遇到过这种状况，当下她手足无措之下，脑袋里就迷迷糊糊起来。不过这还不是全部，玛蒂尔达竟又轻轻握住自己那滑腻的乳根，开始前后揉搓——坚韧饱满，油光滑亮的乳肉被指尖压迫着凹陷下去，又被虎口揉捏着鼓胀出来，自有一番淫靡与诱惑的情态；而她的右手也未曾停下，刚探入自己那深邃的脐眼内，微一搅动又顺着结实光滑的小腹向下滑去…… 因为背光而隐没于阴影之中，玛蒂尔达腿间那块若隐若现的神秘区域也泛起了细碎的水光。只见她手腕稍一用力，身下便响起了粘腻不堪的水声，接着她妖娆的女体微微一颤，便不堪地来回扭动起来。 仅仅和姐姐尝过情事的姬蓝霖，与玛蒂尔达想象的一样，似乎对于陌生人的诱惑没有太多抵抗力。不过与预想不符的是，面对这堪称赤裸裸的勾引，她却只是咽着口水，一边怯怯地看着，一边没出息地胡乱蹭着双腿，自我安慰着。 没见过这么懦弱胆小的人，眼见自己都如此放下身段了，对方还不解其意，玛蒂尔达恼恨着就真的自亵起来。也不知为何，被这双明蓝色眸子怯怯地瞧着，连快感也比往常强了许多，以至于她没几分钟就腰肢一软，到达了顶点。 及至汗水都将额前的发丝润湿，玛蒂尔达才些微喘了口气。缓缓抽出深埋体内不小心假戏真做的纤指，低头敛去高潮后不可避免的丝丝倦怠与软弱感，再抬头时，她又是新晋上位者高傲的神色了。 “你，你要干嘛？”被赤裸着身体的玛蒂尔达欺身逼上，姬蓝霖下意识就往后退去，哐的一声却撞上了床头。 丝毫不在意姬蓝霖的抗拒，玛蒂尔达将其逼入角落后，便双手撑在她身子两侧，将其倾身笼住。而姬蓝霖似乎对这种姿势意外的没抵抗力，原本很是抗拒的她脸色一红，神色立即躲闪起来，再一看连耳根都已红了个透。 如此纯洁若雪，妍丽无匹的少女面色羞红地躺在身下，一副任君采摘的样子，即使见惯场面的玛蒂尔达也不免心旌摇曳。在她眼中，此时的少女就像盘中等待品尝的美食，断没有任何犹豫的道理，然而……然而…… “我……开始了？”捞过少女一缕顺滑秀丽的发丝，玛蒂尔达将唇递往少女耳际，既像宣告又像征求意见般，轻声密语。 “嗯！啊？”出乎意料的，很快就得到一声短促且慌张的低弱回应，玛蒂尔达一怔，神色却复杂起来——这到底算答应了，还是没答应？ 玛蒂尔达不是谨小慎微的人，但一旦和这少女扯上关系，她做决定时往往会反复考虑，瞻前顾后。换句话说，她也是较为感性的，这也是她作为领导者的缺陷。 因此今晚这件事她也仔细考虑过了，不仅是为了弥补上次根本“什么都没做”的遗憾，更是为了彻底赢得这少女的归属。 与此同时，不安感也若有若无地萦绕在心间，她隐隐觉得不对，却又说不上原因——似乎这件事的发展有哪里不妥，但到底哪里不妥她却不明白。 对一般人来说，模糊的因素往往会被忽略，玛蒂尔达也是如此，她深吸了口气，最终还是打算任意而为。 目不转睛地盯着身下少女的眸子，她试图将此人此刻的情态永远印在心间，可奇怪的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意识却渐渐恍惚了，视野也变得模糊起来…… 第41章前夜 数日后 米尔萼斯总部大楼 顶层会议室 与总部大楼现代化的外观不同，顶层会议室的装潢处处展现着米尔萼斯家族的过往，泛着浓厚的历史气息。墙壁上用冰杉木精心雕琢的相框中陈列着领导家族曾经的辉煌——从油画中在城堡下挥动长剑的骑士，到黑白照片中坐在坦克炮塔上指挥自若的指挥官，再到彩色相片中伫立于万人之前侃侃而谈的领导者，最后是全息场景中站在双足机甲上，高举胜利旗帜的青年人…… 奇怪的是，偌大的会场中居然只有两个人。 “您觉得如何？玛蒂尔达阁下？”身着橙白色新联军装的希尔米奈合上电子板，起身而立。 “如果说要求接管防务，是为了抵御异潮；建立实验室，是为了研究异种；那曾经放弃伊碧丝的你们，现在回来又是为了什么？” “如您所见，阁下，伊碧丝的异潮将愈演愈烈，而给予每一个人类以自由与平等，安定与富庶的未来是新联的责任。” “你的意思是……” “阁下，局势发生了变化，新联需要伊碧丝。” 窗外突然响起一阵突兀的高射机枪开火声，玛蒂尔达来到宽大的落地窗前，只见几条曳光弹形成的火线正追逐着远处一群黑点。黑点的轮廓变得清晰了，蝠状肉翼，灰色的背甲，参差的獠牙，几条下垂的触手，看来是新的异种。 “在这次异潮中出现的新品种，首次观测到的飞行异种，机动性非常好。” “它的原型是？” “目前还没找到它的原型。” 几句话的时间，意图靠近总部大楼的飞行异种们就被突然变得密集的防空火力击落了大半。不过还是有一只背生红甲，头上长了只角的显得分外灵活，它借助其它高层建筑物作为掩护，腾挪躲闪地成功穿过了高机火网，不过最后一束光阻止了它——这束耀眼的光束仅仅在它身上照了一秒，这怪物就整个熊熊燃烧起来，像石头一样划着抛物线直直掉了下去。 “阁下，星间局势正在变化，议会认为如今的伊碧丝需要改变，我们是平等的合作关系，各取所需……如果协议达成，我们将提供给您所需的资源，和……力量。” “是吗？”玛蒂尔达转过身来，低声沉吟道：“米尔萼斯与新联，在历史上有着悠久的友谊，我当然没有理由反对合作，或者……其它更进一步的联系。” . . . “都几天了，为什么还不准我出门？”米尔萼斯酒店房间内，蓝眸的少女照旧裹着条白色浴巾，无聊地在床上滚来滚去。 “外面很危险，异潮大约两天后就会抵达郊区。”同样裹着浴巾的红发女子来到窗前，拨开窗帘，街道上到处都是正在用沙包和混凝土修建工事的米尔萼斯武装人员，间或还能看到身着橙灰色单兵装甲的新联步兵战斗小组，以及飞驰而过的变异犬装甲车。 “那我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玛蒂尔达回过头来，看向少女。 “不能出去就弄不到钱，弄不到钱就离不开这里，离不开这里就找不到姐姐。” “你真以为靠那点钱能去新伊甸？” “我……” “你来伊碧丝多久了？” “四个月……吧。” “一共挣到了多少钱？” “一千……不，两千新联币。”被戳到短处，姬蓝霖一张俏脸顿时胀得通红，急忙连连改口。 “那支出呢？” “支出？”是了，自从来到伊碧丝，几乎所有装备甚至弹药都是玛蒂尔达解决的，这样一想，姬蓝霖的神色又黯然了。 “就算你不吃不喝，要凑齐10万新联币也要33个标准年，你觉得现实吗？” “可是……” “可是？明明有捷径你却不走，你还可是？”一想到几日前两人在床上只差临门一脚时，这少女不知使了什么法子，竟使自己不明不白地睡着了，玛蒂尔达就气不打一处来，她定了定神，半晌还是和缓语气，循循善诱道：“你想要的，我可以给你，不过……” “不！我知道你在打什么坏心思，才不需要什么‘不过’！姐姐会来找我的，才不要你帮忙！”姬蓝霖突然从床上跳起身来，一边后退一边摇着头，情绪有些激动。 “是吗？那她人呢？从琳琅星到伊碧丝，航程也就两个标准月……可你姐姐呢？是因为某些原因没来，还是……她根本就没打算来？” “你！！”姬蓝霖不可置信地瞪着眼前女子。 “事实而已，而且你自己也明白，虽然出伊碧丝的费用昂贵，但其它星球到伊碧丝却很方便，你口中那无所不能的姐姐，不会连这个都做不到吧。”玛蒂尔撑着下巴，意有所指。 这次没有反驳，回应她的只是响亮的摔门声。 纵使时值夏季，但昼夜温差仍让姬蓝霖感觉到了丝丝凉意，将身上的斗篷一紧再紧也无法改善。将露出的发丝全数塞回去后，她开始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荡。与回撤途中所路过的城镇不同，荒地城并未表露出太多萧条景象——原因很简单，无力抵御异潮的聚居区居民可以涌入大城市，期望倚靠更强大的守备力量抵挡异潮，而居住在米尔萼斯最大城市荒地城的居民们，却是退无可退了。 姬蓝霖来到一个十字路口，几名米尔萼斯武装人员正在路口中心浇注防御工事，一个满脸胡渣的男人回头看了眼这个被斗篷裹得严严实实，看不见长相，但身形纤巧的家伙，脑门就是一跳。 “现在是宵禁时间！哪家的小子，现在还想着出去鬼混！？就不怕被异种捉去榨干了吃掉？”男人阴阳怪气地出言讥讽，其他人闻言也粗鄙地哈哈大笑起来。 姬蓝霖面子上挂不住，只好停止围观，摸了摸鼻子，随便找个街头巷口钻了进去。她漫无目的地闲逛着，一开始还能见到游民，乞丐，醉汉之类的人，后来这些人也见不着了，就见到几只野猫在道路两旁的垃圾堆中窜来窜去。 在她心底，一直有种微妙的感觉，并不是自己的，而是隐隐约约的，与之相关的姐姐的心绪。因为同调互感，无论相隔几许，她总能敏感地察觉到姐姐的心情变化——与她预想的大相径庭，姐姐的心态其实一直很平稳，完全察觉不到什么担忧或者紧张。 从小一起长大的双生妹妹不见了，一点都不担心吗？还是有什么人或事，能比唯一的亲人还要重要？ 这样一想，姬蓝霖的情绪愈加低落了，也不想再走了，索性蜷到一个隐蔽的角落里，用斗篷团团裹住自己，就这样草草睡了过去。 第42章小插曲 睁开眼睛，可什么都看不见，连光暗也无法感应…… 有风温柔地拂过脸颊,附近还有不知名的鸟雀鸣声…… 一开始的惊慌不知不觉间退去了，只因察觉到前方有这么一个人，在等待着自己。 “害怕了？”是少女的戏谑声。 “只是屏蔽视觉而已，就不知所措了？”少女言语中的讥讽愈加明显，可不知为什么，就是无法生气。 “伸手！” 言听计从地伸过手去，五指便被对方并拢握在了手心里，然后被引领着继续前行。虽然脚下似乎是柔软的草甸，但地形相当坎坷，再加上为仪式准备的衣饰，路其实并不好走。 仿佛心有所感，牵着自己的少女又道：“你一直生活在穹顶，自然从未走过这种崎岖山路，可对于我们来说，这种地形简直是如履平地。” 地势上行下缓，感觉正在过一个陡坡，身前的少女速度有些快，跟上她比较吃力，但一直被牵着手，也不至于被抛下。 “到了。” 突如其来的光明有些刺眼，闭眼半晌，这才缓缓睁开眼睛。 是裂隙平原，其上铺满了苍翠的植被，与一般平原不同，这块原野的岩石基底龟裂开来，每块岩顶间有着数十至数百单位的缝隙，其下则是深不可测的深渊，有溪流落入其中，伴随着不知名的飞鸟盘旋而上。更奇特的是连接这些岩顶的植物——宛如巨形拱门，从一块岩顶破土而出，跨越裂隙，划着弧线插入另一块岩顶内部。 更远处的，则有巨大的飞鸟萦绕盘旋，高耸入云，即使在地平线的远方，都留下了弧形的剪影。 “这些岩蔓是作为桥梁的存在，很久以前，我们只能居住在这种地方。”站在身后的少女，淡淡地陈述道。 听到这样的言语，却是打消了转过身去的想法——直觉告诉自己，这样会惹她生气。 “在以前，不同岩顶上的族群想要交流，就必须通过这些巨型岩蔓，但岩蔓崎岖难行，因此掉下深渊的人不可胜数，连尸体都找不到。”少女的音声，渐渐变得凛冽。 想说些什么，却说不出口。 “再过几周期，就是你们的仪式了呢。”少女的轻笑悦耳动听之余，亦有着深深的寒意。 “背叛约定的下场，你知道的。” . . . 骤然响起的爆炸声，惊醒了在墙角浅浅睡着的姬蓝霖。她迷惘地睁开眼睛，却见巷道上方的狭窄天空都已被火光映得通红。手足无措地原路返回，沿路却全是一滩一滩的血迹，成为惊弓之鸟的她赶紧激活自适应斗篷，直到自身与昏黑的巷道逐渐融为一体后，她这才小心翼翼地矮身来到巷口处。 一名米尔萼斯武装人员倒毙在地，身上还趴着只被射成蜂窝的奇特生物，这生物半人多高，全身遍布刚毛，生有4对长长的肢足，其中3对紧紧攀住尸体，剩下的一对则直接贯穿头部，把这倒霉男人死死钉在了地上。姬蓝霖确定这怪物死透了，才鼓起勇气上前捡起丢在一旁的mpl冲锋枪。 街道上一片狼藉，到处都是弹坑以及不知名生物的残骸，凝固发黑的血迹洒得遍地都是，就连不少路旁建筑都燃起了大火。或许是这一区域战斗已经结束的缘故，一路上姬蓝霖不仅没碰到活人，连异种也没遇到。她满怀希望地来到之前穿过的十字路口，却发现在一圈异种残骸中间，那座临时工事已经被彻底摧毁了。只好计划返回米尔萼斯大酒店，一方面那里更安全，另一方面，她也有些担心玛蒂尔达的安危。 正当她沿着街边小心前行时，却隐约听到有呼救声，是年轻女性的声音，这让原本打算“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她动了恻隐之心——如果这人遭遇不测的话，那她的姐妹也一定会伤心吧。这样一想，她将mpl塞入怀中，把自适应迷彩功率调到最大，就鬼使神差地矮身潜进了声音来源处。 这是一栋占地广阔的三层楼房，进门就是大厅，面积不小且装潢豪华，看来是有钱人的资产，其中更陈列了许多摆满食物餐饮的长桌，看来之前正在举行宴会。姬蓝霖仗着自适应迷彩的隐蔽悄然挪入一处角落阴影中，抬头一看，却是意想不到的情景——原来不只角落里缩着一名正在嘤嘤哭泣，穿着华丽白色裙装，应该是求救者的清秀黑发女子，一旁桌面上居然还躺着一对年轻男女，女人以女上位骑在男人身上。只见桌上的女人上下律动着，没多久，便扬起一条尾巴样的东西，当胸贯穿了后者，随手将他扔进一旁的尸堆内。看到那七八具同样死法，都穿着礼服的男尸，姬蓝霖立即不寒而栗起来。 这女人直起腰，从桌上轻轻跃下，眉眼间和那名正在低泣的白衣女子竟意外地相似，不过更多出一种古怪的妖媚。她的身材也相当惹火，除了一双残破的黑丝袜外全身赤裸，纤腰丰乳肥臀的，行进间腰还一扭一扭，连带尾椎处那条奇异的黑尾巴都有规律地甩动着，给姬蓝霖以说不出的感觉。 见四下再没有男人，这女人注意力居然转移到了仍在低泣着的清秀女子身上，只见她来到对方身前，只一提一搂就轻松将女子拦腰抱起，并将她呈在一旁桌面上。伴随着衣料的撕裂声，女人将女子双腿撑开，一条腿搭在自己肩上，接着就扭腰挺动起来，不久便响起了响亮的水声，连带身下女子的哭泣咒骂声都低了下去，换成了低泣中掺杂的微弱呻吟。 正在观察敌情的姬蓝霖见到这一幕，思绪却发散到了别处——这女人大开大合，坚定不移的挺弄动作，与她身下梨花带雨的白衣女子形成了鲜明对比，如果一定要形容的话，似乎是一种叫“气势”的东西。又联想到以前虽然偶尔能处在上位，但仍被姐姐狠狠欺负的自己，她得出这样一个结论——或许自己之所以在床上屡屡被姐姐轻视，不仅仅是姿势不好，更有气势不足的缘故吧。 正胡思乱想着，却听到两声高亢的尖叫，姬蓝霖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原来桌面上两个交迭的女子都到了最要紧的时候，下位的女子身子剧烈抖颤着，一双长腿紧紧夹住身上女子腰际，纤纤十指都深深掐入了对方皮肉中；而上位的妖媚女人看起来更加辛苦——她扬着头，双目圆睁着，一条舌头都吐出来老长一截，最后居然哆嗦着昏倒在了身下女人的肚皮上。 见敌人昏了过去，姬蓝霖赶紧掏出冲锋枪冲上前，瞄准目标就要开枪，却见之前备受欺凌的清秀女子居然一翻身反而抱住身上的女人，拦在了她身前。 姬蓝霖转了一圈都没找到射击角度，有些苦恼：“能……能让开点吗？” “你是谁！？” “会伤到你的，你……” “你到底是谁！？” 眼睛红肿，犹自带着泪痕的女子质问起来气势很是惊人，姬蓝霖吓得一抖，吱唔几声后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我听到这间房子里有人求救，所以才进来的，我……” “行了，把枪放下。” “唔……”对于年上女性的命令并没多少抵抗力，姬蓝霖嘟囔了几句，还是不情不愿地照做了。 “她刚才那样对你，不恨她？” “恨？当然恨！她毁了我的婚宴，还杀了我未婚夫，我恨不得她现在就死。”咬牙切齿的语调。 是了，姬蓝霖小心翼翼地瞟了眼女子身上的华丽白色裙装，这才想起旧世界的确有这么一种习俗——一些新娘会在婚礼过程中穿叫做婚纱的白色华丽服装。这么说现场举行的的确是婚宴了，不过眼前女子一身婚纱被撕得破破烂烂的同时，脸上还带着泪痕，使姬蓝霖有了奇怪的联想。 “那还护着她？”姬蓝霖迷惘地盯着女子，以前在静影星时，她曾看过这样一本杂志，里头说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动物，看来不无道理。 “她是我最后一个亲人，杀了她，的确可以偿还我的怨恨，可是杀了她，我也什么都没有了。” “可等她醒来的话，你会很危险。” “不会的，我了解她……就算不是也没关系。”话毕女子一翻身，又仰躺着把怀中女人放在了自己身上。 这下姬蓝霖眼皮一跳，真的无法理解了：“你……你莫非还喜欢在下面？” 听到这不合时宜的误解，心绪复杂的白衣女子伤脑筋地捂住额头。 “是怕压着她，这不是她原本的样子，是被怪物咬了后，吃了几个人后才变成这副模样的，你看……” 果然，那身材惹火的女人周身正不断渗出黄白色液体，没几分钟身形就小了一圈，原本D+的丰胸也缩了下去，变成了B+，并且还有进一步萎缩的趋势，不仅如此，就连那透着媚意的容颜也变成了巴掌大小，无比清纯的脸蛋。 “这……”目瞪口呆的姬蓝霖有些明白为什么女子下不去手了，这么一个有些瘦削的清纯少女，没多少人会忍心伤害吧。 “我们两个一直住在郊外，靠父母留下的农场生活，她从小身体就不好，体弱多病，不过性格倒很是倔强……我们从小就没什么朋友，不过有一个叫列奇的男孩总是从城里过来度假，来陪我们，后来还接济我们……再后来，我和他完成了从朋友到恋人的转变……”女子视线移向尸堆顶上的那具鲜血淋漓的男尸，目光中满是哀伤与追忆，这让姬蓝霖礼节性地在心中为这个倒霉男人默哀了三秒。 “也不知为什么，她一直很不喜欢列奇，问她原因也不肯说，后来我答应了列奇的求婚，本打算赶在异潮前完成婚礼，再去新伊甸避难，没想到异潮比预测早了两天……她最喜欢穿白色连衣裙，再就是水手布工作服，从不穿性感的衣物，今天赌气就穿成了这样……”女子抚摸着身上少女残破的黑色丝袜，言语间竟有怜惜的味道。 “我们一起走吧，这里不安全，如果不放心的话，可以带着她……” “不行，我现在和她连在一起了，你看……” 原来少女之前那条用来杀人的黑色尾巴，居然齐根进入了身下女子的蜜穴内，还一收一缩的，似乎正在注射着什么。 “她进去得很深，我弄不出来，只有等她醒来再说，况且她现在这幅模样，如果被米尔萼斯的人见到了，恐怕会被直接射杀吧。” “那……” “不用了，好心的小妹妹，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可怕的了，你快走……对了，这里有张到新伊甸的船票，我想你可能用得上。”女子从随身钱包中翻出一张蓝色票证，递与姬蓝霖。 “对了，还有。” “嗯？”死死盯着手中船票，脑袋还完全转不过来的姬蓝霖懵懵懂懂地抬头。 “孤身一人在外面，家人该担心了，快回去吧。” 第43章负重不足 越靠近米尔萼斯大酒店的区域，战斗就越激烈，这种状况在离酒店数公里外的主街道上更是达到了白热化的程度。 米尔萼斯武装力量和新联军队在最前线设置了一条纵深几十米的燃烧带，接着是由大量路障与自行机枪构成的缓冲带，再接着就是设有大量临时掩体的散兵防御带，最后还有一层由跳蛉机甲及变异犬装甲车组成的载具防御带。再加上米尔萼斯酒店及总部大楼上来回扫动的几十盏强光探照灯，异种们不说突破防御阵地，连靠近都非常困难。 姬蓝霖站在路旁一栋高层建筑的顶楼，目送一波浩浩荡荡大约上万只异种踏着同类的尸体再次涌了上去。与之前一样，迎接它们的首先是一波榴霰弹炮击，这种专门用来反步兵的炮弹离地几十米时便纷纷破开药罩，放射出数以千计的球型杀伤部，无数钨合金小钢球顿时将大半个异种群笼在了金属风暴之中，超音速及高质量所赋予的强大动能使它们能轻易洞穿所有异种脆弱的顶壳，这一波发散性轰击后，异种骤然损失了一半以上； 剩下的异种依然集结成群，毫不犹豫地冲入固燃物构筑的燃烧带内，上千度的烈焰能轻易吞噬任何活物，异种被火舌撩过的肢节处纷纷噼噼啪啪爆裂开来，并溅出大量黄浆，触手这种柔软部位更是一烧即断，部分异种如火炬般直接点燃了；令人惊叹的是，无数异种烧焦的尸体层层迭迭堆积着，最后居然给同伴铺出了一条路，后面的异种纷纷沿着这条小道，顶着密集弹雨继续冲击，却也是十不存一； 接下来就更没悬念了，存活下来的异种几乎个个负伤，速度与灵活性大不如前，闯入缓冲带后没几秒就被荆棘草自行机枪群射杀殆尽，有几只幸运地冲进了散兵带，但一露面就被士兵们攒射而死； 最后，负责善后的变异犬装甲车发射了几轮燃烧榴弹，将异种们搭建的尸桥也炸散点燃，以异种的尸体为燃料，燃烧带的火焰更旺了。 眼见这一波浩浩荡荡的异种全数覆灭，最后居然没一只突破阵地，姬蓝霖深刻地意识到走这条路去找玛蒂尔达是不现实的，除非会飞…… 有趣的是，放佛是为她验证想法，建筑物一旁瞬间飞速掠过几十只不知名的飞行怪物，它们彼此远远拉开距离齐齐往总部大楼方向扑去，可惜两秒内就被骤然亮起的防空激光烧了个精光。更离谱的是，姬蓝霖附近一只正兀自打着圈自娱自乐，人畜无害的不知名小鸟，那巴掌大的体型竟也被火控雷达识别锁定，一激光给削成了飞灰。 见到此情此景，姬蓝霖心悦诚服地抹了把汗，却听身边一声锐响，接着腰际就被混凝土碎片溅得生疼，离她10厘米远的墙面上赫然出现一个大洞。她稍稍一愣，忙不迭地逃下楼去。 好不容易爬了这么久，结果一无所获，姬蓝霖气馁得不行，甚至想往地上一坐就这样什么都不管了。可一想到刚刚到手的船票，她又打起了精神。 如果正面不行的话，就从侧面，或者后方过去吧。可当她好不容易顺着标示来到大酒店侧方向时，却发现这里战斗的激烈程度也不妨多让——一开始只有稀疏的人或异种的尸体，但越往里深入，战斗的痕迹也就越多，最后一堆一堆，把巷子都堵住的异种残骸，以及被包围全歼的成编制的人类士兵遗体都不罕见了。 姬蓝霖本能地沿着异种的足迹行进，一路上节约了不少时间，但遇上异种的可能性也大大增加。索性她战战兢兢走了一路，运气却出奇的好。关于这一点，她一开始认为是迷彩斗篷的功劳，但自从看到一名开着动态伪装的新联士兵被异种群从两层楼高的废墟中揪出来后，她就不大确定了。 此刻她正远远跟在几只吞吐者后面，这也是少数慢得能让她跟上的异种，然后——吞吐者们就近距离遭遇了一支米尔萼斯武装小队。这些装备着简化版mpl冲锋枪的武装人员立即散开并开火，多数吞吐者展开螯肢挡开了子弹，但有只鼓起口器准备喷吐的吞吐者挨了几枪后，却倒霉的被击中了作为加压器官的囊腮，一大股焦黄色的腐蚀液四溅而出，瞬间将它整个脑袋融化了。 其它吞吐者受到刺激，纷纷扬起螯肢直接冲进散开的人类队伍中，这些一人多高，一吨多重的怪物冲击力十足，有两人躲避不及被直直撞飞，更有一个正面迎上吞吐者宽大厚重的螯肢，被拍飞到几米外的墙面上；几名侥幸躲过冲撞的武装人员纷纷转身向吞吐者暴露的背部射击，却仍有一只受重创的吞吐者没有立即死去，它尾巴一甩又转过身来，一名武装人员匆忙间投出一枚手雷，却恰巧撞在那坚硬的螯肢上，弹了回去…… 如此不过十几秒，敌对双方霎那间便死了个精光，和以往一样，姬蓝霖确定没幸存者后便才小跑过去。自从来到这颗星球，并靠捡一个触电而死的倒霉鬼的尸体攒下第一份家当后，她便爱上了捡尸体这个勾当，尤其是那种两人相约在野外决斗，结果双双毙命并无人知晓的经典桥段，她最喜欢了——对于身手笨拙心思又不狡诈的她来说，这的确是个来钱的最好途径。因疲惫而有些黯淡的眸子也闪亮起来，姬蓝霖眨着星星眼，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蹲在地上仔仔细细地把死人身上她认为有价值的东西清出来，并一一摆在一旁。 除了数百新联币外，还有6把简化版mpl冲锋枪，11个冲锋枪弹匣，9枚手雷，两把手枪，3个手枪弹匣，4把匕首，一把信号枪，一台通讯仪……以及6瓶水，十几包速食食品，两小袋劣质手工卷烟……甚至还有3件好不容易从尸体身上脱下来的，比较完整的二级防弹衣…… 看到这铺了一地的便宜战利品，姬蓝霖开心又惆怅，开心的是头一次收获如此丰厚，惆怅的是这林林总总近百件东西，又该如何运走？即使把一个武装人员留下来的背包装得鼓鼓囊囊的，最多也只能塞下近一半东西，但仅仅背着这点负重，对于娇小力弱的她来说都举步维艰了——该扔什么，该留什么，这是一个问题。 这么多冲锋枪，只留一把够了吧。 不行，可以卖很多钱！ 唔……这么多弹匣好重…… 等下没子弹你就该哭了！ 这么多速食品根本吃不完，可以扔掉些…… 你快饿死时肯定不会这么想。 手雷这么危险，有必要拿吗？ 你怎么知道没必要？ 通讯仪？这是什么？ 要留着，以备不时之需，再说还可以换钱！ 卷烟？跟我有什么关系？ 钱的关系…… …… 理智和感性一直在打架，姬蓝霖刚怀着壮士断腕的决心，好不容易痛苦地清出一部分东西，刚挪了几步又满脸纠结地跑了回去，再度把这些东西捎上，捎带扔下另外一些似乎不那么“重要”的物品；可没几秒她又觉得其实这些东西也很有用，于是又蹭蹭蹭地回去重新背上……如此再三，过了将近半个标准时，人也累得精疲力竭了，她却仍愣愣地呆在原地，毫无进展。 正当姬蓝霖手足无措之时，一束强光突然打在她脸上，猝不及防之下她嗷的一声左脚绊住右脚，摔倒在地。 第44章复返 “阁下，下一步该怎么办？”刺眼的强光中，几个高大的人影逆着光走了过来，姬蓝霖眯着眼也看不清晰，接下来她身子一轻，被抓住领子给直接提了起来。 “放开！”不喜欢这种被人控制的感觉，姬蓝霖拳打脚踢地激烈反抗，可惜打在坚硬的单兵装甲上，除了弄得自己生疼外没有任何效果。更可恶的是提着她的人似乎还嫌她的包裹过于累赘，一扯一拽竟将这装满战利品的背包扔到了地上。这下可彻底惹火了姬蓝霖，只见她仗着柔韧性极佳的腰身，提腰伸腿，一双靴子踏中对方腹部募地一用力，竟成功挣脱了——之后第一件事就是上前紧紧抱住背包，然后怒视这些人。 “半天不见，脾气倒大了不少。”居然是熟悉的，还带着点英气的女声。 即使是减震性极佳的变异犬装甲车，在这种狭窄又崎岖的巷道中行进时也难免颠簸。名为玛蒂尔达，但因穿着新联产MOS单兵装甲而比往常更显高大的女子，此时正单手撑着下巴，坐在靠装甲车舱壁设置的长椅上，饶有兴致地观察着面前少女因车体晃动而一同来回摆动的身体。 “看什么看！”被瞧得不自在了，姬蓝霖“恶狠狠”地叱道，不过被这种若水晶叮咛般的悦耳音色责备，正常人都不会真的生气就是了；反而是其它同乘一车的新联士兵，听到这个不明底细的斗篷少女竟有着如此动听惑人的声音，纷纷骚动起来。 “我把你的装备都带来了……这些东西真这么重要？”玛蒂尔达将一个包裹扔给姬蓝霖，又指着她怀中的“战利品”问。 “又不是你的东西，你当然无所谓！”斗篷面罩后面的姬蓝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米尔萼斯辖区内所有的物品，都是我的所有物。” “你！”听到这话，姬蓝霖又要发怒，还好驾驶员适时打断了她们的对话。 “阁下，无法继续前进了。” “就地伪装，留下三人守备，剩下的人跟我步行前往目的地，至于你……”玛蒂尔达指着姬蓝霖：“也跟我来。” 【面对生气的女人时，请顺从她】 姬蓝霖想起了还在静影星时，读过的杂志中说过的这样一句话，因此当她跳下装甲车，面对几小时前刚刚路过的一栋建筑时，颇为无语。 “呐，我要跟你换！”刚下车还没站稳，她便开始没事找事，用下巴指了指玛蒂尔达手中装满挂件，有着橙边黑色涂装，看起来颇为沉重的突击步枪，高声示意——以她的逻辑，越帅越漂亮，越重越吓人的武器自然也就越厉害。 玛蒂尔达看了眼少女手中不知从哪捡来的，又破又旧的简化版mpl，心底了然，遂宛然一笑向少女介绍道：“ 新联产G47突击步枪，采用模块化设计，口径8mm，弹匣容量50发，使用能量电池时最大弹丸初速为2.1km/s，此时需要身穿MOS单兵装甲及其以上防护使用……想要？” “嗯！” 玛蒂尔达也不犹豫，她接过mpl后，便满脸笑意地将G47递到了少女手中。可怜姬蓝霖完全没做好心理准备，刚拿到枪双手就被枪身带得往下一沉，还差点砸到了脚，附近几名正在警戒的新联士兵见状差点就笑出声来。 姬蓝霖一张脸顿时一阵红一阵白的，她也不放弃，反而倔强地试图把枪提起来，抱在臂间，还努力想要营造出一种轻松写意的情态。可惜周围的新联士兵并不配合，见到这少女一副抱扫帚模样的持枪姿势，他们竟直接笑出声来了。 清楚少女性格的玛蒂尔达明白过犹不及的道理，也不乘胜追击，反而替她解围：“这把G47加装了枪榴弹挂件，用的是复合快反瞄准镜及厚壁枪管，能量电池和弹药都满载，因此实际重量在9kg以上，一般女孩……用着不太顺手，也是正常的。” “那你怎么能用？”姬蓝霖不依不饶。 “我以前受过训练，所以力气大一点。”玛蒂尔达笑盈盈地注视着少女。 “你……你骗人！！”被这蕴含某种意味的眼神直视着，姬蓝霖很是不安，她本能地想要躲避，但又不想示弱。 眼前披着斗篷的人虽然看不见表情，但不知为何，那倔强别扭的模样却如此有既视感，玛蒂尔达生出了调弄的意欲：“被你识破了，其实是我身上这套MOS单兵装甲的作用，它拥有辅助动力，并能增幅300%的肌肉力量……” 听到这话的姬蓝霖眼睛就是一亮——玛蒂尔达身上的这套单兵装甲，虽然涂装是橙灰色并不起眼，但胜在有一种实实在在的厚重感和金属光泽，想必防护性能也不错，最重要的是它还能使人力气变大。想到这里她也不管什么礼貌了，当即迫不及待地要求：“那还等什么？赶快给我，我拿斗篷和你换！” “我也想换，可是，穿戴MOS单兵装甲至少需要170cm的身高，这该怎么办才好……”看着眼前少女呆滞的身形，玛蒂尔达擎着下巴，露出了狐狸般的笑容。 这一小队新联士兵，本来受命协助玛蒂尔达完成定位异种群集结点的任务，又是未经实战洗礼的三线士兵，因此一开始精神状态较为紧张，不过被这个小插曲一打岔，他们紧绷的神经反而放松了。眼见这些士兵情绪渐缓，玛蒂尔达戴上头盔，发布了前进命令。 一路上走的都是些连异种都不愿意爬，或者偏僻异常的小道，有时还得从燃烧着的建筑残骸附近穿过，虽然苦不堪言，但也降低了与异种的遭遇机会。行进队伍相当分散，除两个女人外，其他人都保持在能相互支援的极限距离内，这样既能避免被一网打尽，也能保持一定的火力密度；行进过程同样非常小心，众人一般使用头盔内置传声器和手势进行联系，尽量不发出声音——光这两点，就让姬蓝霖意识到他们不同于以往的乌合之众。 不过如果遇上姐姐，这些人还是不够瞧的……姬蓝霖正这样胡思乱想着，突然最前方匍匐在地的侦察兵双手下压，做出了趴下和安静的手势。 第45章毁灭 这里，就是目的地了。 眼前的地形给姬蓝霖的第一感觉就是盆地，不过是由高层建筑团团围成的，因为她正趴在与“盆地”边沿齐平的房顶上，因此看不见下面情况，不过从“盆地”内部频繁成群飞出的不知名生物可知，下面的异种数量应该相当可观。 玛蒂尔达从背包中掏出几台带着固定爪的不知名仪器，开始指示众人分工定位。除了仍在前方的侦察兵外，剩下的两名新联士兵也很快找好了制高点进行警戒，这下就剩姬蓝霖了——她倒会自得其乐，取下玛蒂尔达之前挂在她脖子上的高倍率望远镜，开始观察起他人的情况。 4点钟方位，玛蒂尔达最先到达目的地，她摆弄几下那台奇怪的仪器后，将其固定在身边残破的护栏上，这仪器转动着，便运行起来； 1，7点钟方位的定位工作也很顺利，接下来就是10点钟方位了。也不知错摁了哪个键，视角突然转变为红外模式，姬蓝霖找不到还原按钮，只好作罢——红外视野可以看到平时注意不到的东西，倒也不错。 10点钟方向的士兵有些惧高，他正磨磨蹭蹭地挪向边缘，正当姬蓝霖思索要用什么词汇嘲笑他时，出现了意外的状况——在红外视角下，她清楚地看见士兵背后突然长出两条足肢，蜘蛛那样的足肢，长长的足肢…… “？”姬蓝霖放开观察镜，迷惑地眨眼。有人开枪了，循着消音器特有的啾啾声望去，身后两名负责警戒的士兵正在朝什么东西拼命射击，接着他们头一歪就栽倒在地。 “快走。”耳边是匆忙又坚定的声音，接着她手臂一痛，就被人拽了起来。 耳边是呼啸的风声，这种情形是第二次了，姬蓝霖被玛蒂尔达抱在怀里，茫然地仰视着她——两道尖锐的划痕险险从她头盔两侧划过，连坚硬无比的合金材质都打着卷刨了出来，可以想象是多么锐利的物体造成的痕迹。如果，如果这两道划痕再深些…… 【这里是指挥部，呼叫ME小队，听到请回话！】 【我是玛蒂尔达，ME小队遭遇伏击，任务失败】 姬蓝霖有些佩服玛蒂尔达，如果换做她的话，现在不可能如此镇定。 【我是希尔米奈！女士，长话短说！不需要定位什么狗屁集结点了！雪风号上的那些猪脑子一口气发射了所有的动能导弹，战斗部预计五分钟后突入大气层，不过这些蠢驴没输坐标！你必须用定位仪引导它们，随便打什么都行……】 突然有剧烈的震动从地下袭来，玛蒂尔达一个踉跄便从坡上滑了下去，还好她紧紧抱着姬蓝霖，因此后者倒也没受伤，因祸得福的，两人倒是远离了后面的异种。 可还没等两人松口气，更猛烈的震动再次袭来，伴随着雷鸣般的轰隆声，前方不远处一座房屋竟整个陷进了地下，接着一条宽达数十米的地裂从这一点扩展开来，转眼间又吞噬了数栋建筑。 “这是什么？”看到眼前这一幕，姬蓝霖惊呆了。 “不知道，不过我们不能呆在这了。”玛蒂尔达低声回应，地裂的扩展延生速度越来越快，没多久就扩展了近百米，更有朝米尔萼斯大楼延伸的趋势。 因为地裂生长，整个区域都震动起来，玛蒂尔达抱着姬蓝霖，一边避开高空坠石，一边注意陷坑和陷缝，还要在剧烈抖动的路面上快速行进，行动非常艰难。还好接应的装甲车距离很近，也不管失踪的留守人员，玛蒂尔达给副驾驶座上的姬蓝霖系好安全带，便发动车辆，全速向地裂伸展的侧方向驶去。 不时有高空坠物砸在顶装甲上，发出刺耳的声响，姬蓝霖呆呆看着后视镜中伴随着轰鸣逐渐倾斜的米尔萼斯大楼，目瞪口呆，不过更令她震惊的事当即发生了，车后不远处的路面突然整个塌了下去，然后一条最粗处直径一米多，长达十余米的肉色巨触从陷坑中扬了起来，它直接破开地面，飞速向这辆装甲车袭来。 “武器站！” “什么？” “车载武器站控制台，保险打开了！就在你面前。” “可是……” “没有可是！！光标控制瞄准方向！左enter机炮，右enter导弹！”正竭力驾驶着装甲车的玛蒂尔达声嘶力竭地吼道。 “我……” “想死在这里吗？你姐姐怎么办！？”玛蒂尔达转过头，恶狠狠地瞪了姬蓝霖一眼，她这一分心装甲车驶过一个大坑，车体顿时狠狠震颤了一番。 姬蓝霖被震得头晕眼花的，不过思绪却无比清明，是了，还不能死，还没见到她，不是吗？ 高速行驶的变异犬装甲车顶部，原本沉寂的武器站突然转动起来，40mm机炮炮管往后扬去，随即喷吐出夺目的火舌。新联制40mm机炮威力巨大，一发炮弹便能在钢筋混凝土墙面上轰出一个大洞，可惜因为车体晃动过于剧烈，再加上姬蓝霖的射术实在糟糕，一组炮弹连射后，虽然连带将路边建筑扫射得满目疮痍，但没有一枚命中触手。 此时因为连续射击，机炮的瞄准精度已经降至最低，眼看触手就要袭上前来，不知所措的姬蓝霖死死摁住右enter键，慌乱间将6枚机载反坦克导弹全数发射了出去。剧烈的爆炸气浪几乎将装甲车都整个掀了起来，而那巨型触手也遭了秧，在剧烈的爆炸中，它被一枚反坦克导弹直接命中，炸成了两截。 可还没等姬蓝霖松口气，又有五条巨型触手破开地表，如蛇一般游上前来。 见到此情此景，她顿时呆若木鸡。 “用这个！” “？” “定位仪！” 姬蓝霖正要接过这奇怪的仪器，忽然有突破音障的爆音从天而降，震得两人耳朵嗡嗡作响。她不安地注视着面前的视频监控仪，身体一轻，在几乎撕裂耳膜的剧烈音啸中，整辆变异犬装甲车便被冲击气浪掀翻了。 经过噩梦般的翻滚撞击过程后，装甲车终于静止下来。眼前一片水雾模糊的，姬蓝霖艰难地抹了抹眼睛，解开安全带，摔倒在了翻转的车顶上。四周粘稠的缓冲凝胶正飞速蒸发散尽，挤满车厢的安全气囊也渐渐萎缩下去，正是这些由安全系统在关键时刻释放的缓冲物，在车辆翻滚的过程中救了她一命。可即使如此，她仍受到了不小的冲击，抹去模糊了视野的血色，她艰难地半立起身，解开玛蒂尔达身上的安全带。穿着MOS单兵装甲的后者顿时重重摔在车顶上，人事不知。 车外是愈加频繁的爆炸声，姬蓝霖充耳不闻，她拼命摇晃着眼前毫无声息的女子，对方头盔上延展的裂缝，让她担心不已。 “我没事……用这个，干掉它。”玛蒂尔达指着掉在一旁的定位仪，再度昏了过去。 姬蓝霖抱起这仪器，通过因撞击而豁开的车底紧急出口，艰难地爬出车外。大地的震动愈加剧烈，让浑身疼痛不已的她有一种随时会散架的错觉。装甲车不知何时已经开到了立交桥上，姬蓝霖踩着被砸得粉碎的桥面，抱着定位仪半坐在地。 抬头，眼前是一片狼藉的荒地城。 昔日的地标建筑，米尔萼斯大楼已经斜塌在地上，断成了两截；城区则满是地裂与地陷，废墟燃烧产生的浓烟把一半天空都染成了暮色；当然，还有那在城市中四处破地而出，挥舞不休的巨型触手。 然而有一根触手，即使在这些巨型触手中也显得格外庞大——它从米尔萼斯大楼废墟附近的陷坑中伸展而出，越伸越长，最终将附近的地面都给整个撑了起来。 “虽然变大了，但果然还是你啊。”姬蓝霖自言自语着，在她的瞳孔中，一只海星状的巨大生物破土而出，正碾过沿路所有房屋，快速向她爬来。 天际之上，响起更多空气被撕裂的音爆声，姬蓝霖在剧烈的震动中艰难地起身，端起怀中的仪器，指向这硕大无朋的目标。 “对不起。”伴随着少女的音声，十数个夺目无比的光点自天际坠下，划过苍穹。 【第二卷完】第46章回声 这一天是标准时新历988年9月19日，按伊碧丝本地时间算，恰巧是行星公转周期中的五分之四时间点。而这一天，对于伊碧丝来说，也是非常有纪念意义的日子。 广为伊碧丝居民所知的，一个标准月前，米尔萼斯武装力量在新首领玛蒂尔达阁下的领导下，借由新联强有力的支援，于米尔萼斯旧都荒地城歼灭了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波异潮，拯救了伊碧丝星。更重要的是，这名传奇般的女子还利用新联战舰发射的动能导弹成功摧毁了异种母体，永久消除了异潮隐患。 而以这次事件为契机，也使伊碧丝各势力充分认识到合作及协同的重要性，于是在不久前召开的伊碧丝临时代表会议上，各势力一致通过了推选玛蒂尔达阁下为总理，建立伊碧丝自由联合政府的决议，实现了伊碧丝星前所未有的统一。 而9月19日，就是联合政府正式成立的第一天。 伊碧丝自由联合体首都 航天城 总理府 航天城位于荒地城郊外，是一座依托荒地城航天港建立的新城，新到城中基本都是临时住房。而位于城中央的总理府却建设得格外用心，在新联特遣工程队的竭力施工下，仅仅20余天，这座拥有浓厚旧世纪风格的白色总理府便拔地而起。 刚从宣誓就职仪式上退席，仍然一身盛装的玛蒂尔达疲乏地坐在办公桌前，她一手托着下巴，看向窗外草坪上来来往往，三三两两的负责安保的新联士兵。 米尔萼斯的精锐武装力量早已在月前随荒地城覆灭，剩下的都是些不成编制的散兵游勇；而组织多年积累的人才储备也同样损失殆尽；这些残酷的事实提醒玛蒂尔达，她现在的境遇甚至比那些被迫臣服于她的势力都有不如——其它势力虽然名义上解散了，但或多或少都保留了实力，而她自己领导的米尔萼斯，至少从目前来看，只能依赖新联了。 她的目光随即又转向桌面上刚刚签署的纸质文件——这是她运用总理职权签署发布的第一道命令，奇特的是，它居然是一张通缉令，对象还是一名少女。 里面特别提出不能伤害通缉对象，并且在最后附出了伊碧丝自由联合政府将支付的巨额奖励——1000万新联币。 在几个标准时前，伊碧丝自由联合体刚刚获得新联承认，并且同新联建立了友好关系，这意味着这张通缉令即使在新联也有效力，并且玛蒂尔达也确信，任何见过这名少女的人都不会忽略她。那么，这些就算自己替新联做事的好处吧，玛蒂尔达轻叹一声，将文件递给了在旁等候已久的助理——除了追回这个不久前擅自逃跑的小妖精外，如何协调联合政府的内部关系，如何处理与新联的联系，如何重新培植自己的亲卫势力，她需要做的还有很多。 . . . 伊碧丝——新伊甸航线 自由与梦想号客轮 众所周知，通过新联入境审查对于伊碧丝居民来说非常困难，即使侥幸通过，到达新联领土的船票也是天价。可即使如此，因为一个月前的异潮，这一批次的伊碧丝出境人数也格外的多——虽然伊碧丝政府宣称异潮早已被肃清，但多数人对此表示怀疑。 也正因为这个原因，往日门可罗雀的自由与梦想号客轮，这一次运载的旅客突然多出了许多，这也令船上唯一的清洁工，已经习惯了清闲度日的珍妮大妈牢骚满腹。 别看号称客轮，自由与梦想号实际上只是艘客艇而已，因此珍妮大妈只用几分钟就从动力区来到了住宿区。第7号客房也是这一次航行她最喜欢的一间，原因无他，原本预定接待8名旅客的八人间只来了一人，起码清洁工作就轻松了许多。收走放在门前的垃圾，她哼着曲子按了下门铃，将报纸塞进门缝，就转身离开了。 睡得迷迷糊糊的少女——姬蓝霖听到声音，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她从狭窄的床上爬起身来，拿起了地上崭新的《新伊甸每日新闻报 时政版》。 【伊碧丝异潮歼灭战：雪风号的又一次胜利！】 首页居然是这样一篇毫无营养的报道，姬蓝霖看着在动态插图中慢悠悠航行的战舰，打了个哈欠。正文是由表音标准语书写的，大意是雪风号是艘奇迹的战舰，服役四十余年，虽然每次任务友军都会损失惨重，但它总能全身而退；文中还详尽描述了这次异潮歼灭战中雪风号所载陆战队全军覆没，但雪风号毫发无损的战斗过程。看着文中满溢的赞美之词，即使无知如姬蓝霖也感觉很是奇怪。 翻到下一页。 【裁决之锤：铸锤天基动能导弹】 姬蓝霖在静影星读过不少过期报纸，她很难理解为什么要在时政版专门开出一个版面来介绍武器，不过还是看了下去。 文中列出了这型导弹的部分参数，再附上明显夸大过的历次战果，最后居然还有一篇不知谁写的关于这型导弹的赞美诗，可怜姬蓝霖只看了两行就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反胃感。不过看到后面附上的购买途径，并不特别笨的她还是反应了过来——金色十字军工集团，还真是个恶俗的名字啊。 不过这篇文章中还是有有用信息的——这是张配套定位仪的特写动态插图。想起了自己“单挑”异种母体这件“伟大事迹”的姬蓝霖对此很感兴趣，看了半天，却尴尬地发现这根本不是那天手上拿的东西，有些难堪的她不愿多想，赶紧翻过页去。 【伊碧丝自由联合体于19日成立，总理宣布就职】 【伊碧丝自由联合体与新玻江座联合体建立友好外交关系】 【幸运女神降临？首例“洛氏异星反环境适应过激症”自愈病例被发现】 …… 接下来除了各种突然从纸页间跳出的全息广告外，就是些看不懂也不愿意关心的信息了。 姬蓝霖正要合上报纸，却被底页的通缉专版吓了一大跳——这上面的人，不正是她自己吗？ 外篇：遗失的过往(上） 月亮如此温柔，她挂在静谧的夜空中，用柔和的光芒抚慰着人们的心灵。一座孤立于贫民区外的小屋内，窗下有一名极尽妍丽的少女正伸出双手，试图抓住这如水的华光。 来这个星球已经很久了，新鲜感随着时间的流逝也渐渐淡去，虽然在姐姐的帮助下基本习惯了这里，但霖并没有融入进去，相反因为各方面的原因，她不可避免地滋生了疏离感。 因为外貌与本地智慧生命较为相像，许多时候只需加以掩饰，霖便可于人群中畅通无阻。一路上走过许多聚居区，见识了不同区域的文明发展，想要考察的信息也得到了，霖认为是时候回去了，回去就和姐姐完成仪式——等姐姐回来就告诉她，她总是迁就自己，一定会答应…… 此次行程的目的是调查，先代数十万年前就开始关注这颗星球的文明进程。而为了得到更详尽的报告，姐姐如今竟然参加了所谓的“竞技竞赛”，而事实上连霖都知道，因为位置偏远，环系统是无法覆盖这里的。往常姐姐应当早回来了，而现在……霖坐不住了，也不管那人不准她去赛场的命令，当下她披上罩袍，就匆匆离开了小屋。 举办“竞技竞赛”的竞技场就在附近，从本地居民的角度来看装潢还算不错，当然是与贫民区相对比的缘故。借助感应能力，霖轻易避开了暗处那些不怀好意的人，在肮脏的狭小巷道中穿梭许久，终于来到了目的地。 这个星球的价值符号是奇怪的纸币，支付完成后霖顺利入场，竞技场本来足以容纳数千名观众，不过如今却是座无虚席。霖在过道中间站着，还好她视力够好，能清楚地观察场内情况。 “哈！简直是不堪一击！不自量力的挑战者再度倒下，那么还有谁——想尝尝巴索的拳头？”主持人握着麦克风大声吼道，鼻腔里还呼呼地出着气，观众席上立即响起一阵唏嘘加口哨声。 “是的，没有人！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恭喜MEC竞技竞赛两届蝉联冠军，铁人巴索，本赛季再度成功卫冕！”雷动的喝彩声中，场地中央，一名筋肉纠结，赤裸着上身的彪形大汉扭了扭脖子，他一面朝四面八方的观众们挥手示意，一面从脚下尸体的胸膛中拔出他那把糊满鲜血与碎肉的重型电锯，锯刃高速摩擦时产生的火花，四散飞溅的碎肉，以及柴油机的巨大噪音令观众们的情绪再度沸腾起来。 “按惯例，还会有一场最精彩的加时赛，而今年巴索的对手是——蚁虱！能轻易切碎成年野牛的蚁虱！天啊！！下面请这些小甜心出场！！” 主持话音刚落，场地边墙上一扇厚重的闸门便升了上去，九只一人高的奇异生物出现在了观众面前，它们有些像变异的巨型昆虫，八只足肢闪着锋利的寒芒，灰黑色的甲壳上还泛着黑曜石似的光泽。现众席上出现了短暂的平静，不过下一刻就爆发出更为疯狂的呼喊。 “那么！加时赛正式开始！！”主持话音刚落，最后一道金属栅栏也应声而开，场内立即陷入了血腥的肉搏战中…… 赛局没有持续多久，不过于霖来说，过程却很是漫长，她终于知道场内那透出诡异黑红色的地面是怎么回事了，如今看来竟是血肉常年浸透所致。而那个叫巴索的男人虽然勇猛非常，但终究不是行动敏捷，数量占优的蚁虱群的对手，在以难以置信的蛮力锯死两只蚁虱后，他的躯干便被剩下的蚁虱切成碎肉，嚼了个干净。 这一幕看得霖几欲作呕，不过观众们倒是兴奋异常，有些人甚至激动得声嘶力竭地咆哮起来。 “真可惜，看来巴索没机会去圣马丁参加他女儿的毕业典礼了，不过为了对得起大家的支持，也为了不浪费这些好不容易弄来的小甜心，我们做了二手准备……下面出场的是最近声名鹊起的竞技新星——幽灵！由他代替巴索，继续挑战！” 一个身着灰色罩袍，乍看有些纤细的身影出现在场地中，观众席上先是一静，接着响起片片嘘声，而霖却是如遭雷殛，想也不想，她拨开挤在身前的人墙，跌跌撞撞地一路冲下观众席。 “幽灵居然没带武器，上帝啊！难道他想空手战斗？让我们拭目以待！” “蚁虱围上去了……幽灵竟然躲过了所有攻击！上帝！他甚至比蚁虱还要灵敏。” “所有蚁虱都围上去了，天啊！它们要干什么！？” …… 正当观众们死死盯着场上的殊死搏斗时，没有人注意，一个纤细的身影正踉踉跄跄地跨过护栏，钻入围栏间一处不起眼的缺口内。 蚁虱是群居生物，捕猎时习惯协调行动，也正因如此，与它们对峙时需要顾及各个方向。而“幽灵”对此也极为清楚，他侧身躲开数只蚁虱的肢爪后，顺势旋身跳出了包围。 对付围攻的妙诀是分割击破，可正当“幽灵”试图诱使蚁虱突击，以瓦解合围之时，观众席上却响起一阵不寻常的骚动声。若有所感般，“幽灵”心下一动，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罩袍的娇小身影不知怎地穿过了围栏，正跌坐在场内，已然吸引了数只蚁虱的注意。 来不及多想，“幽灵”飞身而上，他抱住那人接连翻滚了好几圈，这才堪堪避过蚁虱的攻击。可这样一来，他的脚踝也因此受伤了，形势立即变得不明朗起来。 “姐姐……” “别动！” 霖还想说什么，却察觉到眼前人压抑着怒气的心境，也就不敢自寻死路，只好依言乖乖呆在原地。 仅仅几句话的时间，蚁虱群又涌了上来，今时不同以往，之前一人大可避其锋芒，现在却不行。“幽灵”银牙紧咬，几步后仰她就翻上一只蚁虱的顶壳，抓住这生物一双长长的颚牙，只用力一扯，便将其连根拔了起来。也不顾被割得鲜血淋漓的双手，她复又将颚牙猛地戳入蚁虱嘴中，接着一脚蹬了下去，顷刻间便结果一只。 剩下的蚁虱则趁机将她团团围住，齐齐挥出肢爪，这些锋利的前肢将“幽灵”罩得密不透风。不过后者还是依靠惊人的柔韧性后仰如蛇般扭转腰部，堪堪避过了全部攻击。还不待它们再次行动，她脚尖轻挑起一支蚁虱的残肢，双手握住划出个势大力沉的“刀弧”，一击便削断了所有蚁虱的前肢脚…… 外篇：遗失的过往（下）（H） “竞技竞赛”结束后几小时，聚居区外的小屋内，狭小的单人床上。 “明天就走，好吗？”纤巧的指尖划过漪指端的伤痕，名为霖的少女低声询问，不过意料之中的，并没得到回应。姐姐生气时就不大理人，霖自然是知道的，于是也不管对方的感受，她径自行动起来。 有滑腻温热的东西努力穿过指缝，又从另一端绕回来，漪下意识将其握住，便听到少女低低的闷哼声。津液都润湿了整个手掌，显然是妹妹的舌头在作弄，担心弄伤她，只好松开手任其活动。而这长舌却不依不饶，穿过四条指缝，神奇地将伤口恢复得完好如初之后，它又调皮地轻点起伊人掌心。暧昧的触感从指间与掌心蔓延到心尖，漪不自在地微微偏过头去。 不一会儿，漪两只手便被霖舔了个遍，她刚想要拭掉手上的津液，脚踝处却又传来奇怪的触感——那条又湿又热的“小蛇”还嫌不够，竟又悄悄爬进她趾间的缝隙，粉红的舌肉一蜷一绕之下，裹住了整个脚趾。漪星眸微敛，按捺住蜷紧纤足的冲动，僵着身体还想等对方玩够了好脱身，不料那舌尖又得寸进尺地在她脚心画起圈来。阵阵麻痒终于探到了她的底线，漪眸子一张，巧妙地挣脱自家妹妹，不声不响地坐起身来。 到嘴的美肉突然没了踪影，霖下意识伸长舌头就往前探，结果这器官中间一紧却是被禁锢住了。睁开双眸，她这才发现自己的舌头竟已被姐姐齐根捉在了手里，当下就用前端缠住对方手腕，着急地想要挣脱。出乎意料的是，一向温柔的姐姐这次竟一点都不通融，任她如何缠绕盘卷地挣扎也不松手，反而捋着舌体，前后撸动起来。 敏感处被人这样肆意玩弄，霖的舌肉没两下就充血成了鲜红色，舌体更加滑韧的同时触感也愈加清晰。而漪则一边无言地注视着妹妹水雾弥漫，楚楚可怜的双眸，一边感受着手中物什比水蛇更滑腻的触感，她稍稍加力一握，指缝中立即就渗出不少津液，手中少女的身子当即如糠筛般哆嗦起来。 “可以了，可以了……”趁着姐姐松手，舌头好不容易回到口腔中的机会，霖连忙讨饶。 漪头也不抬，开始解着妹妹身上的衣裳。 “不要，知道错了，姐姐……” 漪一言不发，没两下便将霖有着无限诱惑，完美无瑕的少女裸体背对自己摆成一个趴俯的难堪姿势。 欺霜赛雪的肌肤裸露在冰凉的空气中，还看不见姐姐的表情，霖此时非常不安，以前她虽然也没胆子大到敢欺负姐姐的地步，但姐姐对她还算予取予求，而今情况却完全不同。她不安地想要挪下身体，翘臀却被漪用手掌轻轻按了下，立即没出息地再也不敢动弹，更感受到这人的纤指居然顺着臀缝行到了后面，她顿时连哭的心都有了。 “想怎样都可以，就是……就是那里不行。”少女带着点哭腔地讨饶，什么都不管了，只要能阻止这样就好。 “是吗？”漪食指戏弄地轻点那小巧皱菊的四周，眼看这朵小花就这样敏感地皱缩起来…… “不要……呜……”耳朵突然被含住，舒服的感觉让霖音调都变了，身体被猝然翻过来，面对对方，然后像往常一样，立即就被猝然吻住。见漪不再打自己后面的主意，霖轻松了许多，当下有些讨好地回应起对方。 不过正当霖伸出舌头，试图缠住自家姐姐那妖艳诱人的红舌时，却被拒绝了，她心底当即就是一阵气苦。 “给我……”直截了当，又很是委屈地要求。 “理由。” 大腿内侧被漪用掌心反复摩挲着，一起生活了这么久，霖当然了解其中含义，不过并不想就此屈服，于是仍倔强道：“今天不行。” “是吗？”漪也不强求，她只轻吻下自家妹妹的额头，作势就要起身。而这情景落到霖眼里却令她慌乱极了，当下她连忙捉住漪的手腕，抱在自己怀里，然后哆哆嗦嗦地张开了双腿。 虽然并不乐意，霖还是摆好了姿势等待姐姐。与以往不同，霖这次聪明了许多，她紧紧闭上眼睛以免对上对方那双无比惑人的眸子,那极尽诱惑的魔鬼身材也不瞅，上次就是因为这些害得她没两下就……耳边响起悉悉索索的衣物褪去声，霖尽全力紧抿双眸，压下窥视的欲望。 也不知过了多久，双腿被轻轻撑开，一只脚被扛在了对方肩上，来不及做任何心理建设，就有湿滑柔软的物体压到了她最为敏感的地方。霖的蛮腰立即微微抽搐起来，不过还没等她适应那酸麻湿热的触感，漪便丝毫不怜香惜玉地进一步前后挺动起来。 “咦！咦？姐姐！”虽然有过很多次了，但因为漪怜惜她，往常这样的动作总是格外温柔体贴，不像现在对待敌人一般，却是粗鲁成分居多——只仗着更为优秀的身体素质，直来直去地在她身上驰骋着。 漪的那里更为肥厚滑韧，没两下霖的两瓣花瓣就被揉搓得不成形状，湿滑的液体从中不断溢出，响亮的水声也不绝入耳。每摩擦一次，霖都会产生心悸般的快感，如此一来，才十几下她的纤腰就愈感酸麻，眼看怎么都坚持不住了。 “姐姐，姐姐！不要了！”以前的体验都是在对方百般体贴之下进行的，总是在循序渐进中被温和地领向高潮，哪尝过这种被“直接粗暴”对待的滋味？霖当下就顾不上所谓的颜面，只可怜兮兮地示弱讨饶道。 “不可以。”却是简单而直接的拒绝，漪继续摧残着少女那已经泥泞不堪的下体，肆意蹂躏那对粉嫩的花瓣。 “嗯……呜……姐姐……不要……不要！！” 妹妹销魂蚀骨的呻吟叫得漪骨头都酥了，再对上她那可怜兮兮不堪玩弄的神情，漪脊椎一麻险些就泄了出来。在她看来，姐姐先于妹妹高潮都是不可接受的，当下她就些微不愉地抬起翘臀，将蜜穴对准妹妹都已经泛出白沫的蜜裂重重撞了下去。啪的只一声水响，处于下位的少女身子一颤，瞬间就达到了绝顶。 少女樱唇紧抿，明眸紧阖，茭白娇柔的雪躯缩成一团，微微抽搐着，看来着实是难受得不行了。 可是，这样的妹妹，这般神情颜色，漪总是看不够。 并不是出于欺负人的恶劣心思，抑或满足某种特殊的欲情。 只是……因为一些……难以启齿的心念。 夜还很长，漪挥去心头萦绕的情思忧扰，待妹妹回缓了些，复又低下身子，吻将上去。 【第三卷特拉伦篇】第47章中途 自由与梦想号客轮 餐厅 像之前一样，待多数人用过餐后，姬蓝霖才用斗篷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做贼一般潜入了餐厅。自从发现被莫名其妙的通缉后，她比以前更小心了，那可是1000万新联币，她毫不怀疑——只要自己一露面，立即会被抓回伊碧丝。 而来到餐厅，看到连自动食品机上都贴了自己的通缉令后，姬蓝霖更悲观了。她左顾右盼半晌，这才轻手轻脚地试图购买食物，却无奈的发现兜里空空如也。遭到双重打击的她只好倒上一杯水，坐在一桌正在大快朵颐的船员旁边——在她看来，如果能将香气溶解在唾液中，再吞入腹内的话，也算聊以充饥了。可没多久，这些肉食冒出来的香气就垂直升上了舱顶，失望透顶的她只好直直盯着，望梅止渴。 如此这般，一直等到众人用餐完毕，连望梅止渴都不可能时，她才空着肚子回房，匆匆熄灯睡觉——在她看来，睡觉可是忘掉烦恼的好办法。 叮——叮—— 可正当她快要睡着时，门铃又响了，只好裹上迷彩斗篷，前去开门——之前在伊碧丝时，斗篷偶尔会掩不住身形，不过自从她插上水手布内衬后，情况便好了许多，再加上新换的变声器，一般人都不会发觉她的身份。 “呃，珍妮大妈，什么事？”变声器模拟出来的公鸭嗓男声难听之极，不过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列奇.卡斯？”这个堵在门口，腰围和身高差不多的老女人敛起满脸的皱纹，问道。 “我是。” “我侄子也喜欢整天穿着这种斗篷，你和他倒挺像。”莫名其妙的陈述。 “是，是啊……”虽然完全不懂为什么要拿自己和她侄子比较，但姬蓝霖还是随声附和。 “没钱了？” “……” “刚才我在餐厅看到你，你就喝了杯水，什么都没吃。” “航程还很长，再这样下去，你只能饿死在这船上。” 饿死？姬蓝霖迷惘地眨了眨眼，以前想都想没想过的发展，现在却有了现实性——虽然不怎么排斥死亡，但这果然是窝囊的死法啊。 “珍妮大妈我最看不得你们这些年轻人受苦了，常常让我想起以前的遭遇……”长篇累牍，大意就是说她年轻时生活如何艰辛云云。 “年轻人，我可以帮你，不过，有个条件……” …… 所以作为食物的交换，姬蓝霖获得了这样一个任务——赶在后天的功能演示前，破坏放在飞船货运仓中的试验型清洁机器人。 珍妮大妈还没到老糊涂的地步，因此除了留下作为“订金”的合成食品外，她还给了一些信息及建议。她在这艘客轮上呆了很久，来来往往的人见多了，所以眼力还不错——她一眼就看出姬蓝霖身上的是某型自适应迷彩斗篷，因此她指出可以通过潜入达成目的；除此之外她还告诉少女，这台清洁机器人的设计者也在船上，如果能用言语说服这个穷困潦倒的工程师，放弃向船长推销机器人，一劳永逸解决问题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 因为作为“订金”的食物很少，姬蓝霖只得尽快着手。当天等多数人进入休息时段后，她便激活自适应迷彩斗篷，离开房间，按珍妮大妈之前的指示潜入了货运仓区。这种小船没多少值钱东西，因此除了驾驶室和动力舱外，几乎无人值守，姬蓝霖一路畅通无阻，很快用珍妮大妈给的身份卡打开了货运舱门。 可一进货运舱，她就遇上了麻烦。 用来堆放杂物的舱室，居然有人在，是个戴着老式眼镜，穿着邋遢蓝色作业服的高瘦男人。他此时正伏在由几个货运箱组成的“桌子”上，展开电子板，聚精会神地演算着，而他身边就是姬蓝霖此行的目标，型号为XOX的桶装清洁型机器人了。还好他非常专注，居然没注意到少女弄出的动静。 姬蓝霖深吸了口气，正准备退回去再做打算，却无奈地发现舱门已经合拢了。她不敢冒险开门，只得慢慢潜入一旁的货柜后方等待时机。本以为这人很快会离开，可不料对方似乎根本没休息的打算，他只是一边计算，一边调试着机器人，及至地上扔的废纸团，导路蒙皮，废旧零件都堆成一堆了，还没有任何离开的趋势。而这边强忍着睡意的姬蓝霖反倒先坚持不住了，靠着货柜很快睡了过去。 …… 货运舱中的标准钟敲响了八点整的钟声，缩在墙角的姬蓝霖悠悠醒转，她伸展了下酸软的腰肢，接着摸出怀中的硫酸瓶——男人终于伏在货运箱上睡着了，现在是绝好的机会，只要她将硫酸悉数灌入机器人的散热板内，任务就宣告完成。 但就在这时，她迟疑了。 她依稀记得，从前姐姐通宵修理各种各样奇怪的机器时，也往往是这样的情景——当时帮不上什么忙，又怕打搅姐姐，更不习惯一个人睡，只好蹲在姐姐身后的角落里，默默地看着，但每次都会被哄回床上先睡…… 一想到这，姬蓝霖的心顿时柔软了——这个男人，是不是也肩负着他人的期望呢？这个连身像样的衣服都没有的男人，是不是把希望全都寄托在了这台破破烂烂的机器上？ 悄悄的，姬蓝霖用钥匙卡划开舱门，退出门去。生理上的饥饿感更甚，但她此刻的心情，却无比轻松。 数日后 【这里是新联空巡！前方船只请立即转向！前方正在进行军事演习，部分区域已被划为禁航区！重复一遍……】 通告直接通过船上的广播系统播放出来，即使此时有气无力地睡在床上，与饥饿作着斗争的姬蓝霖也听得一清二楚。她刚用被子捂着头，试图屏蔽这惹人心烦的噪音，接着便听见了船长的声音。 【请所有旅客尽快赶往左舷观测舱！我将为大家免费直播经典旅游项目——新联空间军演！届时还有食物与饮品免费供应……】 这下姬蓝霖倒是一个激灵爬了过来，自从数日前任务失败，她除了趁人不备偷了些剩菜剩饭，就再没吃过其它东西了。经过这几日的煎熬，她已经到了一听到食物两字就会两眼放光的程度。当下不再犹疑，她回光返照般利落地穿上斗篷，急匆匆地跑出门去。 左舷观测舱以前去过，她没多久就赶到了——不出所料，一进门就看到了黑压压的一大群人正在狂吃海喝的。她连忙找了个位置坐下——稍微好点的食物都已被瓜分完毕，只剩下些劣质的合成食品无人问津，不过她倒一点都不在意，只是满脸血泪地埋头苦吃起来。 “左舷探测器全开，最高功率，对准军演区。” “船长！这……” “少罗嗦！照我说的做！” “是！” …… “大家静一静！静一静！”胡子花白，一脸横肉的船长突然站起身来。平时没人会搭理他，不过这次吃了他的东西，即使这群平时有些胡搅蛮缠的旅客也配合了许多。感觉到周围的人都停止了动作，姬蓝霖也只得不情不愿地放下手中食物，抬起头来。 舱壁上突然投影出一张平面图，一开始是一群模糊不清的亮点，接着放大再放大，图景便变得清晰了——在新玻江座瑰丽宏伟的黄蓝色星云背景下，十几艘灰橙色涂装的军舰正排成一个楔形阵，在宇宙空间中行进着，恒星的光芒被舰体棱角分明的厚重装甲层所反射，给人以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与力度感。 这些战舰并非同一型号，最外围舰体较小的是9艘谷神星级战术护卫舰——这一型战舰长达600余米，外形有些像有额外棱面的不规则低长径比长方体。而被这些护卫舰环绕在楔形阵中的，则是另外三艘更为庞大的战舰。同前者类似，外观也是棱角分明的多边体设计，但这种战舰比护卫舰还要长上一倍左右，长径比也比前者更高。 “多米尼克级战术巡洋舰！”身边一个男人锤着桌子，激动得喊出声来。 “这型战舰装备的中型荷电粒子炮阵列，一次过载射击最多能输出10吨TNT当量（注13），是谷神星级战术护卫舰主炮威力的2.5倍。”一个貌似有些见识的男性旅客则径自解说道。 而与更多人一样，姬蓝霖只是怔怔地盯着这些投影——这一队棱角分明，有着厚重金属质感的战舰让她有了被震慑的惶恐感，这也许就是新联籍船长一定要邀请他们这些“外人”，观看军演的原因吧。 船长敲了敲舱壁，众人注意力又回到了他身上。 “这是标准的楔形推进方阵，护卫舰在前防御空袭和攻击，巡洋舰负责提供远程打击火力，当然这样一支包含了12艘战舰的编队，在我们新联的舰队中也不过是提供局部交叉火力的一点而已。”船长貌似有些得意地讲解道。 果然计算机生成的演算沙盘平面投影尺度一经扩大，这支舰队就缩成小小的一点，而沙盘中又出现了更多光点，这些亮点密密麻麻地排列着，在沙盘中总体呈现出钳形轮廓，不过因为探测器性能的限制，其中的细节无法展现就是了。 “这至少有几百艘了吧！”之前拍桌子的男人吞了吞口水，几乎不可置信。 “也不过新联军力的冰山一角而已。”有的人倒是见怪不怪。 投影又回到了之前的场景，编队中的护卫舰前侧后开始喷射出明亮的蓝光，舰体偏转着，似乎正在进行姿态校准，而三艘战术巡洋舰舰首也开始闪现出青色的光屑，光屑越来越亮，越来越亮…… 投影闪了下，接着就变得一片模糊了。 “船长！军方的信号干扰！” “看来今天的节目就到这里了，总之，欢迎来到新联控制区！” 注13：TNT当量，用于衡量武器威力（释放能量大小）的单位，1千克TNT当量的能量为4.2*10^6J，即4.2MJ，爆炸时近似可以将一个二楼的小房子化为碎瓦砾；二战时美国投放在广岛的“小男孩”原子弹，威力相当于1.5万吨TNT当量；上文中多米尼克级战术巡洋舰主炮（中型荷电粒子炮阵列）的最大过载射击威力为10吨TNT当量，不过因为能量集中，因此杀伤力非常大。 第48章特拉伦空港 特拉伦环状遗迹，位于蒙特利亚行星系，位置靠近第二行星，它是联结爱丽丝行星系与蒙特利亚行星系的交通枢纽。为了牢牢控制住这个战略要地，新联依托一颗牵引小行星，在特拉伦环轴线上修建了特拉伦空港，用于把持相关的贸易流通，并在港口内部署了专门的军用停泊发射位，以及复数个岸炮级重型自由电子激光器阵列，将其变为了半贸易中心半军事要塞的存在。 同新联其它空港相似，因为常常有人通不过入境审查，久而久之，这些来自新玻江座各地的滞留人口便开始在空港地界落地生根。区别于工作人员及其家属活动的居民区或贸易区，这些人通常活跃在脏乱的贫民区内，过着没保障的生活。 【欢迎来到特拉伦空港！在穿越特拉伦环状遗迹，进入爱丽丝行星系前，请所有旅客通过量子网复核入境许可编码。没有或遗失入境许可编码的旅客，请准备好1万新联币，前往空港第四层入境审查办公室申请临时审查……】 “1万新联币！可真是吃人不吐骨头！” “还好，我在伊碧丝时就托关系让人办妥了，不然像我们这种籍贯的人，即使给钱也通不过啊！” “是啊，即使通过了，说不定3个标准月后还得被赶回来。” 就这样，目瞪口呆，一脸惊愕地看着众人纷纷在船上输入许可编码，验证成功后，既不知道入境许可编码为何物，身上也没有一分钱的姬蓝霖，在众人鄙夷的目光下，旋即被赶下船去。站在临时泊位配属的候车广场，背着少得可以忽略不计的行李的少女，在目送自由与梦想号沐浴着碎光，在环中心跃迁并消失后，顿时有了深深的彷徨感。 值得庆幸的是，有这遭遇的似乎不止她一个，泊位候车广场的长凳上或坐或躺着不少情绪低落的人。姬蓝霖仔细打量着他们潦倒的模样，心情便好了许多。 不过其中一人很是醒目，这是名正处在豆蔻年华的少女，她穿着米色连衣裙，留着亚麻色的齐肩长发，唇红齿白的，给姬蓝霖以莫名的熟悉感。 恒星的光芒切过遗迹内缘，穿过空港的气密层，洒在广场中央，给灰黑的甲板镀上了一层金色，少女的身影也因此映上光辉。可她并不像其他人，对这毒辣的日光避之不及，她只是提着行李箱站在原地，等待着，静静地等待着，一直站在那里。 她在等谁？姬蓝霖猜测着，疑惑着，不知不觉便过去了许久——直到巨大的太阳能发电阵列将日光完全遮去，空港进入自己的“夜”为止。 连衣裙少女转身走进了广场一侧贫民区阴暗的窄巷中，姬蓝霖愣了下，随即快步跟上前去——她看到有两个形容不善的男人跟着少女钻进了小巷。 窄巷中阴暗破败，缺乏照明，并不是能令人安心的地方。眼看两个男人随少女转过拐角，倏忽间消失不见，姬蓝霖忽然就心慌起来，她连忙加快脚步，追了上去。 转过拐角，男人们竟然都不见了，只余下少女一人在昏黄的路灯下渐行渐远。她的纯净与脏乱狭窄的巷道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出于本能的，姬蓝霖并不想惊扰她，只是默默地跟在后面。就这样小心翼翼地走着，竟也悄无声息的，直至目送对方安然步入巷侧的一间房屋后，她才松了口气。 只是陌生人而已，做到这种程度已经足够了，可姬蓝霖还是不放心——虽然严格来说她几乎没什么社会经验，但在静影星阅览过的各种不良书籍，使她不介意以最大的恶意揣测可能的发展，这也是她为何不愿与外人过多交流的原因。 不过再怎么担心，果然还是要先解决现实问题。姬蓝霖哀叹一声，怎么通过入境审查暂且不论，住宿就是一大问题。她回到临时泊位候车广场找了张长凳坐下，取下背包翻弄起来——区别于绝对的赤贫，虽然她现在的确一个子没有，离开伊碧丝前却捎上了那包“战利品”，虽然出发前已经卖掉不少，但也剩了几件，接下来就是祈祷能尽快找到换钱的地方了。 四个标准时后 特拉伦港贫民区 血本无归收购店 “四把冲锋枪，两把手枪，两把匕首，就这些？” “嗯！”姬蓝霖坐立不安地抹了把汗。 “首先说这些阉割版mpl冲锋枪，不仅是二手货，而且磨损严重，连能量电池模块都没有，你觉得能值几个钱？” “呃……” “还有这两把老式手枪，没做任何保养，膛线都快磨平了，你觉得有人会要？” “啊！？” “至于这几把匕首，刀柄都快掉了，简直是个笑话！” “这……” “加起来100新联币，不能再多。”木质柜台后面，取下老花镜，脑满肠肥的收购店老板斩钉截铁道。 “好，好吧。” …… “这里可不是旅馆，不负责食宿！”收购店老板将钱甩到姬蓝霖面前，见后者仍迟迟不动，便怒道。 “可……可是……能不能让它先走开。”汗如雨下的姬蓝霖指了指身侧正用把12号霰弹枪指着她脑袋的机器保安，怯怯地询问，变声器所模拟出的男性公鸭嗓音，和上这软软懦懦的语气，倒有着难以形容的猥琐与违和感。 收购店老板摆了摆手，机器人听话地垂下枪口。 “这里连警察都不来，有的只是些血色荆棘的恶棍，所以一有客人进门，“杰克”就得负责“打招呼”，以防万一，这也是这里的规矩。不过像你这样胆小的冒险者，还真是第一次见到。”收购店老板来回抚着手掌，满面红光，似乎从姬蓝霖身上得到了不少优越感。 “这个……”姬蓝霖目光飘忽，想反驳什么，却就是一愣。 收购店老板顺着她的目光往墙上看去，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怎么？吓到了吧！毫无疑问这妞是史上最漂亮的通缉犯了，不！应该是史上最漂亮的女人！连我这种过了年纪的，都不能看太久，真是形容不出的感觉……这通缉令最近非常流行！附近几乎是人手一份当海报用……还有，不仅男人们喜欢，也很受女人们欢迎，你看到这妞的瞳色了吧，蓝得比水还透，连我都知道她是最纯正的凰合种，只有女人才能用的尤物……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你是石头人，上面写的1000万赏金也该看到了吧……喂！喂？”兀自讲得唾沫横飞，兴高采烈的收购店老板回过神来，眼前却已是空无一人。 没想到这里也不安全，姬蓝霖隐入小巷阴影中，一边走一边踢着地上的小石子泄愤，再一抬头时，又回到了连衣裙少女的居所处。 她当然没理由去别人家借宿，于是和往常一般，她在附近找了个干燥昏暗的墙角，便将背包搂入怀中，激活身上的自适应斗篷，就这样草草睡了过去。 在静影星时，因为有姐姐在身边，什么都不用担心，姬蓝霖总是睡得很死；而自从和姐姐分开之后，无论躺床上还是睡街角，她的睡眠质量都差了许多。 也不知过了多久，处于浅眠状态的她就被压低的对话声吵醒了。 “这一个把握怎么样，再失手就搞砸了。” “没问题，这女人我观察了几天，确实是独身的外地人，也没什么背景，只是在这里租住而已，十拿九稳。” “那好，按你说的办。”两个形迹可疑的男人通完气，开始鬼鬼祟祟地把弄起门锁，而仍存几分睡意的姬蓝霖却是完全清醒过来——之前的担心果然应验了。 她手足无措地打开SG9的保险，却拿不定主意，眼见那两人就要破门而入，心急如焚的她只好朝天射击——这响动的确中止了破门进程，但枪声和弹壳落地的脆响也暴露了她自己。只见那两个男人掏出手枪，不由分说地就冲了过来，姬蓝霖见状不妙，拔腿就跑。 可身处狭窄又昏暗的小巷，又能跑多快？有子弹伴着呼啸声划过耳际，即使隔着面罩，脸颊都能感受到弹头激起的气流。侥幸避过几颗子弹后，姬蓝霖的运气终于耗尽，她膝上一麻，整个人不由自主地扑倒在地，接着伤处就传来了火辣辣的刺痛感。生性怕痛的她可受不了这种对待，当下双手环住膝盖，眼泪便落了下来。 但追兵们可不会给她喘息的机会，其中一人照着刚刚半坐起身的她后心飞起一脚，就把她踢开了好几步远。嘴里充斥着铁锈味，倒在地上的姬蓝霖身子反射性地蜷成一团，意识就有些模糊了。 “别浪费子弹，我们玩些别的。” “开瓢游戏？” “哈！得先找根铁棍！” …… 为什么，明明什么都没做，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对自己……人的性命，不是最宝贵的东西么？ 疲倦不已的姬蓝霖努力聚敛心神，可待浑身的刺痛都化为麻木之后，她的思绪仍是涣散下去，有模糊的女声开始在耳边回响，无比熟悉，像是空灵的絮语，又如浅唱的低吟。 “穹顶之上，你举目为光……” “明阳为你伴舞，和风颂你以歌……” “当思念摆动流云，时光亦为你倾醉……” …… 不……还不行…… 还没见到想见的人，还没做到想做的事，虽然很辛苦，但……似乎受到激励，姬蓝霖晃了晃头，摇摇晃晃地起身。 “哦，还能站起来，不是一脚就废的废物吗，不过不用着急，我哥们找工具去了，等下陪你玩个游戏，不过在此之前……” 男人举起手枪，正要射击姬蓝霖的另一条脚，一层淡淡的蓝色光幕就隔在了他面前。 “这！这是什么！？超能力？重粒子防护层？骗人的吧！！”见到这异状的男人神色巨变，连忙扣动扳机，可子弹一碰到光幕就气化了，他的脸色立即变得比鬼还难看。 “不可能！怎么可能！！”男人像见了鬼一样，坐在地上拼命往后退去，在他眼中，面前这个用斗篷裹住全身，身形瘦小的可笑冒险者，形象突然与死神重迭起来。 抵住墙沿退无可退，男人索性拼命扣动扳机，一发，两发，三发……手枪子弹一颗颗击中光幕，令光幕抖动不已。终于，光幕被击碎了，可他也不补上一枪，只是神经质地哈哈大笑起来。 “我就说了！世上怎么可能有枪解决不了的问题！怎么可……”可还没等他说完，伴着一声清脆的枪响，他的额上就贯出了一个深深的血洞。 头一次非意外杀人，让姬蓝霖有了复杂的感触，可现在明显不是思索的时候，出于保险起见朝尸体补了一枪后，她便开始翻找战利品——除了一把型号未知的手枪外，还找到若干发9mm手枪弹，十几新联币，以及一瓶拇指大小的红色药剂。 “血色幻梦！”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姬蓝霖一跳，她急忙举起SG9转过身去，却发现出现在身后的，居然是血本无归收购店的老板。 “你弄出的动静可真不小，先跟我去避一避吧。” 第49章毒剂与迷幻剂 没有了太阳能发电阵列的遮蔽，金色的阳光着实灼热，身体被晒得发烫，姬蓝霖迷迷糊糊地从睡梦中醒来，发现自己正睡在一张脏乱的单人床上，床边桌子上还横七竖八地倒着许多空酒瓶，怎么看都是个陌生的地方。 她晃了晃头，这才慢慢回想起来——是了，这是收购店老板给她安排的住所，昨夜出事以后，他就连夜将自己送到了这里。 身上又酸又疼，当务之急是处理伤口，姬蓝霖脱下衣物进入浴室打开引水器，一边洗浴一边对着单向镜检查伤势——还好，最为严重的膝处枪伤仅仅是贯穿伤，并不需要取弹头，她忍着疼痛清洗干净伤口后，便习惯性地伸出自己长长的舌头，来回舔舐起来。这种伤在她唾液的作用下最多两三天就能回复，连疤痕都不会留下。 洗浴完毕，处理完剩下的伤口，姬蓝霖便知趣地远离了单向镜——或许是容貌与姐姐一样的缘故，她总觉得镜中的自己也有着奇特的吸引力，有时甚至会因此产生欲望，自己吃自己这种事在她看来平时怎样都好，但现在却不能胡来。 房间虽然又破又小，但生活设施还算齐全，甚至还备有水和食物，姬蓝霖完全可以先休养几天，不过她现在可是疑惑多多。将自适应斗篷及换洗衣物扔进洗衣机后，她披上备用的浅色水手布斗篷，便一瘸一拐地走出门去。 来到血本无归收购店，那台由履带式清洁机器人改装而成的机器保安依旧第一时间朝姬蓝霖举起了霰弹枪，还好老板及时解围。 “到里面说话。” 往日一脸奸笑的老板此时居然神情肃穆，他将姬蓝霖引入内室安排就座后，很快泡好一杯浓香的荆棘汁呈到了她面前。鲜少被如此优待的姬蓝霖受宠若惊地双手接过，她刚抿了口，对方就迫不及待地进入了正题。 “来的路上，有没有遇到衣服上印着红色荆棘的人。” 姬蓝霖点头，不仅有，而且为数不少，这些人带着武器挨家挨户地敲门盘问，似乎在调查什么。 “他们是血色荆棘的成员。” 见姬蓝霖反应不大，他提醒道：“你昨晚杀的就是他们的人。” “咳！咳咳！”荆棘汁呛进气管，对姬蓝霖来说，这滋味可真不好受。 “血色荆棘是这里的地头蛇，你昨晚当街杀了他们的人，弄得人尽皆知，他们不会放过你。” “那……找警察？我……我只是正当防卫而已。” “警察！？”仿佛听到什么笑话似的，老板居然噗嗤一声笑出声来了。 “兄弟你刚来的吧，血色荆棘和市政府勾结的事谁都知道，不然你以为警察为什么从不来贫民区？” “那……逃走？” “哈哈！他们可不是笨蛋，现在满城都是眼线，再说昨晚可能还有其它目击者，你逃不掉的。” …… “其实我有个办法，不过有些冒险。”老板帮姬蓝霖满上荆棘汁，欲言又止。 “是什么？”姬蓝霖叹了口气，她已经快受不了这些如影随形的麻烦事了。 “你先看这个。”老板打开一块电子板，递与姬蓝霖。 …… “这，这些都是他们干的？”姬蓝霖檀口微张，不可置信。 “如你所见，这里面隐藏着巨大的秘密，他们什么都干，这些被切掉四肢，砍掉头颅的人已经算是幸运的了，贫民区隔三差五还会有人失踪，他们都被血色荆棘绑架，成了人体实验的材料……” “这……这个……你们既然有这些证据，为什么不找警察呢？” “报警没用的，在这些畜生身后，还有着更为庞大的势力。” “既然这样，那……与我何干呢？”姬蓝霖略显茫然。 “以血色荆棘对付敌人的一贯做法，如果再坐以待毙的话，你也清楚……对了，先容我自我介绍。”老板站起身，突兀地拍了拍掌，接着内室一面墙便沉了下去，在姬蓝霖惊讶的目光中，几名全副武装，穿着全套褐色作战服的武装人员出现在了她面前。 “我，卡提尔.西斯罗，十字仲裁者驻特拉伦联络官，正式邀请你参加此次针对血色荆棘分会的行动。” . . . “行动将在五天后开始，具体指令另行通知。” “看在公平与正义的份上，行动一旦成功，十字仲裁者不会亏待你的。” …… 这就是昨天接下来的发展了，姬蓝霖躺在床上，轻轻叹了口气——当时在那么多人的注视下，她是不答应也得答应的。横着滚了一圈，她抓起放在桌上的白色长方形塑性匣——这是昨天她以敌人太强为借口推脱时，卡提尔塞给她的东西。 “昨晚你捡到的药水，是一种叫血色幻梦的强效迷幻剂，这种药能短时间内使人进入迷幻及兴奋状态，大幅度提高肌肉力量，并扰乱神经信号。换言之，喝了这种药的人短时间内抗打击能力将大增，即使挨上几枪也不一定立即死，同时肉搏和近战能力也会显着提高。” “不过它的副作用同样显着，遭遇致命攻击后，这种药并不能救命，只能稍微延长活动时间；即使没受伤，药效一到人也会立即进入虚弱状态，并将伴有大范围的肌肉拉伤，对于部分体弱者甚至会损害心肺进而危及生命；除此之外，每次服用血色幻梦还将导致一定程度的精神损伤，长期服用的话甚至会患上严重的精神疾病。” “血色荆棘成员常常携带迷幻剂，尤以血色幻梦最常见，不过并不是没克制的方法。最简单直接的方法，就是使用麻痹毒剂。” 姬蓝霖打开匣子，一本巴掌大小，毫不起眼的纸质册子映入眼帘。 《三色草麻痹毒剂的制造与使用》 【三色草毒剂简介】 三色草毒剂，又称三色草麻痹毒剂，因为纯度差异，粗略分为粗制，浓缩，纯三种，进入人体后作主要用于运动神经，从而在一定时间内降低人体的力量与敏捷，对其它旧世纪属脊椎动物同样有效。通过提高毒剂的量与纯度，可以获得更显着的效果…… 【三色草毒剂的制造】 与多数毒剂相似，毒剂有三种主要的制取途径——使用三色草制取；批量种植三色草进行工业化提取；化学方法制造。这三种途径主要对应粗制，浓缩，纯三种品级毒剂的获得，而对于职业者来说，除了事先购买外，最有意义的是手动制取…… 手工制取虽然往往只能获得粗制毒剂，但因其程序和工具的不同，毒剂品质也有较大差异，比如效果最差的榨制毒剂有效作用时间只有十几秒，而离心毒剂可以作用十几分钟，且麻痹效果更强。几种常见制取方式中，属榨制法最为简单——将适量三色草叶切碎后加水榨汁过滤即可，一般三色草品质越高，毒剂品质也越高，同时水温及水量也需合理调配…… 【三色草毒剂的使用】 与所有蛋白类毒剂相似，三色草毒剂在高温下会分解甚至燃烧，因此它更适合淬匕首，枪刺，箭矢等冷兵器，有时也能用于制造冲锋枪和手枪毒性弹，此种毒性弹射入人体后将导致数秒至数十分钟不等的麻痹状态…… 【附录：淬毒简明教程】 …… 对于此种毒剂来说，直接涂抹弹头并不可取，弹头与空气高速摩擦产生的热将把毒剂蒸发或燃烧殆尽……值得一提的是，除了穿甲毒性弹外，多数毒性弹因为需要破碎弹头，所以穿甲效果欠佳…… 总之，制造毒性弹至少需要三样物品——空毒性弹，毒剂以及工具组。空毒性弹即可填充毒剂的中空弹头，一般分为前填充和后填充两类；毒剂可自行制作，也可以直接购买…… 三色草姬蓝霖是知道的，当初母亲的第一节宇宙植物课上就有提到——这种原产于海拉尔14行星森林深处的植物，因其汁液具有强烈的麻醉效应，同荆棘草，拓荒薯等植物一同被早期拓荒者们带到了各个星球，又因其顽强的生命力，得以在各地繁衍。这种植物也很好辨认，株长10cm左右，分三片羽叶，每片羽叶又分三子叶，为橙，绿，蓝三色，较为美观，因此亦拥有一定的观赏价值。它无法食用，吃下后不会危及性命，但会造成局部或全身麻痹。 没想到三色草还可以制毒，姬蓝霖感叹之余又对所谓的毒性弹产生了兴趣——小口径子弹往往难以一击必杀，但如果装填这种毒性弹，即使打中肢体等非要害部位，也可以大大限制敌人的行动，对于喜欢逃跑的她来说无疑是好东西。收起册子，她还在匣子里找到了12发绿色标记的手枪用9mm三色草毒性弹，以及一整套小巧的工具组。那么现在就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第50章潜入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忘了这两句拗口的旧世纪意音标准语俗语是从哪听来的了，不过姬蓝霖却深以为然。虽然不知道十字仲裁者是什么组织，也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不过她现在算是被拉上贼船了——虽然不乐意，但是她还是得准备妥当，以应万变。 等到行动的前一天，街上的血色荆棘成员渐渐散去，姬蓝霖受伤的膝盖也基本恢复，她便开始着手准备。第一个任务是采集三色草，虽然三色草分布广泛，但这里是特拉伦空港，她还不至于蠢到去寻找野生种，那么只能去植物店里买了。 从贫民区进入贸易区，熙熙攘攘的人群，五光十色的全息灯让姬蓝霖开了眼界，她还在街边看到两个穿着暴露，坦胸露乳的站街女，那高开的皮裙及露出一半的光滑乳球吸引了她的注意，直到两个穿着黑色CKA警用战术服的新联巡警从她身前走过，她才慌慌张张地收回目光。 贸易区不小，因此即使在随处可见的动态路牌指引下，她也花了不少时间找到第一家店。 “请……请问！这里有三色草吗？”看到店员正翘着二郎腿，坐在浮椅上目不转睛地看报纸，姬蓝霖咽了口口水，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询问。 “没长眼睛？不会自己找？” “呃！”姬蓝霖闻言只好在一大片柜台中仔细搜寻起来，却看到这样一个惊悚的标价——999新联币。她自然是被狠狠地吓了一跳，可又怕被店员讥笑没钱还充大头蒜，只得趁其不注意，飞也似地溜了。 又去了几家植物店，却也是一样的结果，直到寻到第四家后，才有热心的店员帮她答疑解惑。 “你说三色草？以前可没这么贵，不过最近主产地好多都被荆棘草制药收购了，大幅减少了出产，才出现这样的结果……这样吧，你去贫民区和居民区看看，说不定会有人盆栽三色草……” 居民区隔老远就看到有保安在门口站岗，姬蓝霖不敢过去，因此她兜兜转转了许久，最后还是回到了贫民区。贫民区深处是血色荆棘的地盘，因此她只能在外围街道上走走看看，而狭窄的巷道中家家门户紧闭，连阳台都没有，更别说盆栽的三色草了。 为了应对接下来的危机，这么几发毒性弹完全不够，不过姬蓝霖却是那种生性懒散，不愿为难自己的人。又象征性地找了段时间后，她打算就此打道回府。不过在这之前，她还想到了另一件事。 来到那个连衣裙女孩的住处，一想到几天前为了她第一次有意杀人，但两人只是一面之缘，甚至连话都没说过，姬蓝霖就百感交集。事实上她还有些怨恨加气恼——为这人受了伤，还杀了人，但也不见她来安慰关心自己，虽然明知对方不知情，但每每膝处暗暗生疼时，姬蓝霖还是怨恼不已。 姬蓝霖认为她对别人好，别人就一定也要对她好，而这连衣裙少女竟连她这个人都未曾注意过，她这一想便气不打一处来。气呼呼地在原地跺了跺脚，她不甘心之下生出了恶作剧的企图，但苦无良策之下也无可奈何，拍了拍手正准备离开，无意间却踢倒了什么东西——巧而又巧的，正是一盆三色草。 早在静影星时，姬蓝霖就移植过一些本地植物用于观赏，虽然有着能轻松养死任何植物的天赋，但在姬蓝漪的帮助下，她也有过成功的范例——其中的代表就是放在姐妹俩卧室书桌上的那盆用来驱虫的凌香花了。也正因如此，她自认为对盆栽植物是有着话语权的。 而即使在她挑剔，“专业”，“严谨”的目光下，这株三色草卖相也不错——不仅叶片，株干等部位没有虫害，三色子叶的颜色亦鲜艳欲滴，生机勃勃，更为重要的是植株修型还很美感。实际上，配上那古色古香，充满旧世纪色彩的青色花纹塑性陶瓷皿，这已经是一株价值不菲的观赏用三色草了。而每日为生计奔波的贫民区居民，自不会有人无聊到栽种这种观赏用植物，那么就只剩下一种可能。 这么贵重的东西就这样扔在门外，姬蓝霖为连衣裙女孩的智商感到忧虑，不过断断是不能直接还给对方的，也得让她记住这次教训，最好让她直接来找自己。这样想着，她掏出颜料笔在门扉上添了一行字，便抱起三色草，兴高采烈地离开了。 是夜，特拉伦贫民区，血色荆棘特拉伦分会所，外围 处于特拉伦环轴线上的特拉伦空港，本身并没有日夜之分，只不过设计者在空港建设之初，为它设计了一套由巨型太阳能发电阵列组成的发电系统，这套系统被安置在空港四周，以既定的程序运行着，在发电之余，也承担着或遮蔽或反射阳光，区分日夜的任务。 十个世纪过去了，即使对蓝星的印象早已模糊，但无论在哪颗星球，多数人仍固守着“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古老习惯；出于同样的道理，当有人意图行隐秘之事时，往往也更偏好“月黑风高夜”这个特定时段。 于是在本地时晚2点，姬蓝霖同一众十字仲裁者穿上事先准备好的血色荆棘会袍，分几队潜入了血色荆棘分部外围，并在一座不起眼的废弃建筑里重新集合。 “侧门有自行机枪，取消清除侧门岗哨的计划，A小队牵制回援巡逻队，注意拖延时间。” “C小队任务不变，负责接应。” “B，D小队，我们从预定地点潜入，注意隐蔽。” …… 不得不说，往日一脸奸笑，满脸横肉的卡提尔，穿上战术作战服后竟也有了几分指挥若定的神采。这不禁使姬蓝霖想到——如果她也能穿上一套正经的战术服，是不是也能帅上几分。不过想归想，她也明白战术服并不容易弄到——以这些十字仲裁者穿的“天平”战术作战服为例，它的防弹等级达到Ⅲ-，并能缩短5%的反应速度，性能直逼新联军用的SPQ轻型战术作战服，而这种准军事装备在多数地区都属于管制品，只能由合法注册组织使用。换言之，想穿上战术服，就必须加入特定的组织，而于生性懒散的她来说，这简直难以想象。 因此也只是想象而已，当其他人披着血色荆棘会袍列队昂首阔步之时，姬蓝霖不得不跟在队尾小心前行——不同于能中远距离有效防御冲锋枪弹的“天平”作战服，她的自适应迷彩斗篷防弹等级只有Ⅰ，这意味只要是把枪都能轻松击穿。不仅如此，她的斗篷还在几日前的战斗中损坏了——尽管只有一个弹孔，但带来的后果就是一大块材质失去了自适应性，换言之就是失去了部分隐蔽功能。 姬蓝霖一路上担惊受怕，还好敌人的巡逻队都懒懒散散的，且缺乏警惕性，他们最终有惊无险地到达了目的地。 目的地防卫薄弱，众人很快用机械弩悄无声息地清除了仅有的一名守卫，两两一组轻松越过了墙头。可姬蓝霖一看眼前的阵仗却发起懵来，虽然早已被告知墙头电网已在例行检修中关闭，但单三米多高的墙体也不是她能逾越的。而正当她愁眉苦脸之际，墙头上突地冒出一个人来。 “抓住！”是一个叫做拉提斯的年轻仲裁者，他攀在墙头朝姬蓝霖伸出了援手，无奈后者弹跳力实在差劲，就这样试了好几次，竟还是够不到。 “唉！”拉提斯轻叹一声，他只得换了个姿势，将脚勾进电网网孔，再垂下躯体伸出手臂，这下姬蓝霖不用跳都能够到了，两人双手交握之际，拉提斯稍稍顿了下，这才猛一发力，将少女提上了墙头。 墙后是由树木和灌木构成的大片绿化带，较为隐蔽，因此即使姬蓝霖摔在草甸上，也没引起远处警卫的注意，倒是卡提尔狠狠瞪了她一眼。姬蓝霖伏在草甸上，悄悄吐了吐舌头，她转身试图向拉提斯道谢，却见对方竟一愣愣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得作罢。 从后院至宅院，中间又是两百米的距离，不过只有一名懒洋洋的警卫，待将其悄无声息地解决后，众人便潜入了别墅院落。这里的院墙皆是稀疏的篱笆，院内也没有警卫人员，并且遍布一人多高的观赏植株，相当安全。而别墅本身更是毫无防卫可言，那齐腰高，连栅栏都没安的窗口，甚至连小孩都能轻松出入。 众人潜伏半晌，待确定无误后，侦察兵这才上前检查窗户，并用匕首划开玻璃，让众人由此入内。 姬蓝霖身手笨拙，力气又小，不过不愿被别人瞧不起的她还是银牙紧咬着，勉力翻过了窗台。 走廊里铺着华贵的毛毯，每一段还安有昏黄的夜灯，倒省去了夜视镜的需要。众人穿过走廊，很快来到一个小客厅前，这里用陈列着纸质书的木质书柜装饰着，自有几分典雅的气息，却也是陷阱和触发警报器惯常安置的地点。携着专用侦测仪的侦察兵连打了五个“安全”手势，卡提尔也摁着电子护目镜下达继续行动的指令后，众人这才继续前进。 从客厅起有了岔路，姬蓝霖和拉提斯上二楼搜索，其他人则进入一楼另一侧的走廊。 第51章陷阱 “真安静啊！” 即便时间是深夜，这别墅未免也过于安静了，姬蓝霖不安地挥动着为此次行动配发的Umb80——这把微型冲锋枪使用4.8mm小口径弹，弹匣容量80，并采用了极简约的枪体布局，不仅如此，它还使用短枪管，放弃了能量电池模块，可以说是把机动性极强的自卫武器，也正因如此，连姬蓝霖都可以单手轻松挥动。 拉提斯一言不发，他做了个保持安静的手势，将Umb80的折迭枪托展开并抵肩，继续一间间搜查房间，他使用光纤探头从门缝中查看，检查时不需要开门。 “你说是不是？”姬蓝霖依旧不依不饶地追问，在她看来，任何无视她的行为都是对她的不尊重。 拉提斯敷衍地点了点头，他的探头有了反应，隔着房门，他清楚地发现里侧卧室内有一个躺着的热成像人影。他立即转向姬蓝霖示意，先是伸开手臂，用食指指向房门，接着将手举到头上，弯曲手肘，掌心盖住头顶，然后手部作握拳状态，弯曲手肘，举起手臂作上下运动。 “？”这一连串手势看得姬蓝霖莫名奇妙，她将头歪向一边，传达出清晰无误的不懂信号。 拉提斯无语，他示意姬蓝霖警戒，便要开锁，可还没等他动手，刺眼的灯光就照得走廊一片通明。天花板顶上传来哗啦哗啦的锁链缠动声，随着两声闷响，两个大铁笼突然破开天花板，砸进了走廊两端的地板中。 铁笼里关着什么东西，正乱糟糟地挤成一团，并发出刺耳的吱嘎呲牙声。还没等姬蓝霖弄明白，三只半人来高，宽肩短腿的，长着尖耳朵和狗鼻子的丑陋人形生物就敏捷地跳出笼子，弯着腰操着合金手斧冲了上来。两把Umb80同时开火，狭长的地形将冲锋枪的火力发挥到极致，短短数秒内，走廊中精心装饰的墙面，地板都被子弹打得碎屑横飞，满目疮痍，三只人形怪物也被子弹击倒。可没过两秒，这些怪物竟又浑身浴血地挣扎起身，呲呲地怪叫着扬起斧头再次冲了上来。 这下可真成了肉搏战，拉提斯刚用枪托临空击飞一只怪物，另一只就从后面攀上了他的脊背，还好姬蓝霖“眼明手快”地朝他身后送了七，八发子弹，这才将怪物射瘫在地。可还没等他们喘口气，倏忽间又有四只怪物前后包夹过来，拉提斯堪堪避开迎面一记斧刃，一柄合金斧就结结实实地劈开战术服，切入了他背部的肌肉，立时溅出一大股血沫。 姬蓝霖吓傻了，弹匣打完了她也不知道换，只知道拼命地朝怪物们咔哒咔哒地开着空枪，而拉提斯则被作为首要目标重点围攻，没两秒身上又多出几处伤口，眼看就要支持不住了，混战中更有一只怪物趁机爬上他肩膀，朝他毫无保护的头部挥起了斧头…… 就在这时，拉提斯做了个疯狂的决定，他抽出一枚震撼弹，拔开插销……扔在了自己脚下。 “嗵！”剧烈的闪光刺得姬蓝霖的眼睛一下子瞎白瞎白的，伴随而来的巨大声响在狭窄的走廊间被墙壁反复弹射，像针一样将她的耳膜刺得一阵生疼，一下子什么都听不见了，一时间她在慌乱中失去了平衡，又瞎又聋地软倒在地，蜷成了一团。 而就在这时，一只强有力的手将她拉了起来。茫然无措间，姬蓝霖随着对方磕磕碰碰地走着，摔倒后爬起，爬起后又摔倒，不知过了多久才堪堪停下脚步。 姬蓝霖坐倒在地，靠着身后冰凉坚硬的门板，闭上了眼睛。又过了一会，她的视觉和听觉才逐渐恢复，心下稍安，她睁眼向身侧看去，果然是拉提斯这个疯子。 这个年轻的十字仲裁者可真是惨不忍睹，他身上血淋淋的，其中最醒目的是右肩与背部的两处刃伤，还有背部那七处枪伤——还好当时有只怪物垫背，不然即使身穿“天平”战术服，他也会被Umb80近距离射成透心凉。 主要的伤口都喷涂了愈合泡沫，堪堪止住了流血，不过作用最大的还是他那身战术服。如果没有这套防弹等级Ⅲ-的装备，姬蓝霖确定他早就被劈成肉块了。 “血色幻梦，那些矮怪注射了血色幻梦。” “矮怪？” “基因工程设计的廉价类人生物兵器，动作敏捷，侵略性强，不过相关研究和应用早在几百年前就被禁止了。迷幻剂加生物兵器，血色荆棘可真会玩。”拉提斯取下坏掉的电子护目镜，抹匀脸上的血渍，苦笑道。 “迷幻剂啊……”姬蓝霖似乎想到了什么，她从腰间抽出一个绿色标记的弹匣。 “很好，除爆头之外，这是对付迷幻剂的最好办法。”拉提斯接过弹匣，不过下一刻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十二发？还是9mm？” “嗯？” “你带了9mm口径的枪？” “！”姬蓝霖如梦初醒地翻查起战术腰带，这才想起这次竟然没带SG9出来。 隔着斗篷面罩虽然看不见对方表情，但单从肢体动作看，拉提斯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他掏出他的副武器——一把烂大街的Ham20手枪，然后将弹匣压入枪托。 “……”自己的东西被别人拿走，姬蓝霖有些不高兴，她低着头眼不见心不烦地更换起Umb80的弹匣，可这一换就用了半分钟。 看完姬蓝霖奇葩换弹匣法全程的拉提斯默然无语，他想说些什么却又无从下口，半晌才说道：“我们和队伍失去了联系，这里不宜久留，先出去看看情况。” 子弹上膛，他想了想，又补充道：“再碰到矮怪，实在打不中的话，你就抵近射它们脑袋吧。” 下楼时经过了之前作战的地点，姬蓝霖注意到满地的斑斑血泊中躺着四具矮怪尸体，看来血色幻梦的确只能略微推迟死亡时间，只用命中几枪，药效一到它们仍会一命呜呼，对上时完全可以避其锋芒，拖延时间。 剩下的两只瘫在楼梯拐角处，它们像脱了水的鱼一样急促地呼吸着，看来正在经受药效过后的剧烈副作用。拉提斯上前一个一脚，果断把它们的脖子踩折了。 通过楼梯下到第一层，一眼就能看到一名倒霉的十字仲裁者面朝下栽在地上，脑袋上还插着把锃亮的手斧，毛毯上一滩滩的全是血迹。穿过客厅往右拐就是来路，正当姬蓝霖意图催促拉提斯从原路撤退时，他竟逆着血迹，钻进了右侧走廊之中。 右侧走廊拐角后也是一片狼藉，鲜艳华贵的毛毯，壁毯上全是子弹留下的弹孔，连玻璃壁灯也不能幸免，而最醒目的还是那几具倒毙在地的矮怪尸体，它们有的头盖骨被掀开，有的双腿被打断，还有的躯体被扭折成了麻花状。 两人继续查看，没多久就在一间敞开的房间内发现了卡提尔和另一名十字仲裁者，十字仲裁者身上趴着两具矮怪尸体，已经没气了，卡提尔则背靠床坐着，他面前还斜歪着五具矮怪尸体，全是头部中弹，一枪毙命。 拉提斯扯下阵亡同伴的铭牌，上前拍了卡提尔几下，后者接连吐出好几口血沫，这才缓缓苏醒过来。 “咳……咳咳！” “长官……” “别，叫我叔叔。”原本脑满肠肥，面目可憎的卡提尔，此时在姬蓝霖眼中也没那么可恶了，她注意到一柄手斧深深没入了他的胸腔，泡沫状的血液正不断沿着血槽涌出，他的脚踝也被手斧劈中了，即使在愈合泡沫的遮掩下，伤口也深可见骨。 “叔叔。” “这里有信号屏蔽，我无法联系上头……现，现在交给你一个重要的任务。” “可是……” “别可是！我不行了，但你还活着，我命令你……我命令你……”这个剥削了姬蓝霖不知多少血汗钱的“吸血鬼”似乎想表达什么，可没说完就断了气，而原本恨不得“饮其血，啖其肉”的姬蓝霖却出乎意料地没生出多少畅快感，反而有了复杂的感觉——他，也算半个熟人吧。 这个交给拉提斯的任务究竟是什么，永远也不会有人知道了——可能是要他带剩下的人逃走；也可能是想将无助的女儿托付给他，更或者只是单纯地希望他能替自己的宠物鱼换水而已。不过无论如何，这些都不重要了，作为一名合格的战士，拉提斯很快有了他自己的想法。 “这是个陷阱，我们得赶快逃出别墅，通知其它人撤离！等下遇到矮怪，我单点发，你补射！明白？”姬蓝霖似懂非懂地点头，她紧握手中的Umb80，跟随拉提斯迅速转过来路拐角处——迎面又是三只打了迷幻剂，眼色发红的丑陋矮怪。 拉提斯右边肩膀受到了重创，因此他只能单手持Ham20，或许是左手用枪加上伤势过重的缘故，接连五枪他都没击中矮怪的要害，只是在每只矮怪身上留下一处枪伤，阻碍了它们的行动。 不过有三色草毒剂的麻痹效应在，这已经足够了，仅仅等矮怪们回复平衡，它们的动作就变得迟缓起来，甚至连速度都受到了影响。 “补射！”这是绝好的机会，拉提斯一边更换弹匣，一边大声命令姬蓝霖，在他看来这种情况简直十拿九稳，可后者的表现再次刷新了他的想象力。隔着仅仅四五米，姬蓝霖射出的十几发子弹竟只命中两发，而矮怪们却乘机将手斧全数掷了过来。 即使肌肉力量一并被毒剂弱化，但短小精悍的矮怪爆发力依旧惊人，三柄手斧打着旋呼啸而来，拉提斯只来得及开枪击偏第一柄，第二，三柄就径直朝姬蓝霖飞了过去。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拉提斯却目睹了不可思议的一幕——原本力道十足，径直劈向姬蓝霖面门的第二柄斧头竟诡异地一偏，砸到了她身后的墙面上，而第三柄更是飞到一半就急速下沉，最后直接穿透毛毯，扎入了地板之中。 从某种意义上说，幸运者与不幸者的待遇往往天差地别，换好弹匣的拉提斯仔细瞄准三只因中毒而动作迟缓的矮怪，打爆了它们的脑袋。 可这还没完，正当他们以为障碍清除时，身后的走廊中间居然升起一道闸门，将他们的退路截住了，而客厅另一端的阴影中竟驶出一台一人高的轮式机器人。这台机器人半球型的脑袋可以旋转，它泛着金属光泽的圆筒状身躯则连着呈正四面体棱线布置的四轮支座，设计有些像过时的家政机器人，但两侧挂架上的武器却表明了它的真实身份：右侧是一挺火力强大的新联标准12.7mm口径三管机枪；而左侧则是把可以将人轰碎至渣的双联12号霰弹枪，显而易见的，这是台新联产Mt76多用途战斗机器人。 相对于普通士兵来说，这类机器人往往拥有更强大的火力，更完备的防护，但糟糕的环境适应性以及呆板的自控程序也是它们的弱点，尽管如此，为了降低伤亡，这类机器人在新玻江座仍然得到了广泛应用。 一般来说它们有两种控制模式，远程操控模式与自控模式，前一种需要通信支持，而后一种虽然可以在电磁干扰环境下启用，却有很多缺陷——拉提斯就曾见过有人用一群大头鸭骗光Mt76所有子弹，然后上前用撬棍好整以暇地将其砸毁的战例。可以说环境越复杂，Mt76的战斗力越低，不过显而易见的，这条一端被堵住，其它部分一览无余的直走廊并不具备以上条件。 Mt76装备的12.7mm机枪可以轻松击穿防弹等级Ⅳ+的HIS半动力装甲服，这种地形连新联重装步兵都不一定是它的对手，看着仍站在一旁不知所措的姬蓝霖，拉提斯不禁叹了口气…… 而就在这时，Mt76开火了。 “嗒嗒嗒嗒嗒！！” 子弹如潮水，扑面而来，拉提斯的腹部刚被12.7mm机枪子弹打了个对穿，接着他的右臂又被齐根打穿，血液呈放射性溅了一地。而姬蓝霖在卧倒侥幸避过几发子弹后，也挂了彩——一发势大力沉的机枪弹擦过她的腰部，直接将迷彩斗篷绞了个粉碎，顺带还带走了她一小片皮肉。感觉到腰际又湿又麻，姬蓝霖变了脸色，她颤巍巍地伸手摸去，却是满手湿滑，接着就是钻心般的疼痛。 一面淡蓝色的光幕在她面前竖起，替她挡了一发重机枪弹后立时破碎了。可姬蓝霖却毫无察觉，她只魔怔地摸索着被子弹削断的战术腰带，直到找到一瓶拇指大小的药剂。 喝了这个就不会疼了，她这样想着，接着她敲开瓶口，将整瓶血色幻梦灌入了口中。 第52章地下室 视野突然变得模糊了，带有一层混浊的血色，姬蓝霖的心咚咚直跳，血液在血管中奔流着，身体似乎充满了活力，这是她从未有过的体验。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胸腔中澎湃涌动，姬蓝霖不再害怕或者胆怯，她无所畏惧地，一步步朝Mt76走去。又一波子弹迎面袭来，却尽数击打在她面前的地板上，她逆着弹雨而行，无数曳光弹划出明亮的火光，近在咫尺，却又纷纷与她擦身而过，就像被风帆破开的海浪。 距离越来越近，Mt76的自控程序虽然无法理解为何今次的射击精度如此之低，但它还是做出了拉开距离的判断，轮式底盘原地旋转180度，后撤时却咔嚓一声压塌了脆弱的地板，使一半机体陷了下去。12.7mm机枪则因此指向天花板，它喷吐出的凌厉火舌很快将Mt76头顶的天花板射成了筛子，接着在木头的脆断声中，一个沉重的物体压塌满目疮痍的天花板，砸了下来。 这正是之前砸碎三楼地板掉到二楼，用来关矮怪的那个大铁笼，只见它嘭的一声落到Mt76上，恰好将它整个砸进了地板之中，接着伴随着滋滋的静电声，一大股火苗就从地板裂口处窜了出来。 出路也因此被堵，姬蓝霖愣了愣，转身回到拉提斯身边。 “快跑。”拉提斯艰难地笑了笑，他连动一下的力气都快没了。 “可是怎么跑啊。”姬蓝霖四下环顾一番，表示不解。 “枪……”拉提斯艰难地指了指Ham20。 “记住，生命只有一次，抉择需要慎重，如果刚才我能注意到这张门，结果就不是这样了。”拉提斯用尽全力，射坏了墙边房门上的门锁。 “这是一瓶愈合泡沫，你带上……从这间房里逃出去，窗子应该很好开，等下这里会发生火灾，再加上其他人的袭扰，只要你裹好会袍保持低调，混乱中就没人会注意你，祝你好运……” “祝你好运！”忍着迷幻剂药效开始消褪时的剧烈疼痛及麻痹感，姬蓝霖轻轻点头。 火势扩展极快，也不知道这机器人用的是什么能源，地板很快被高涨的蓝色火焰灼烧出一个大窟窿，姬蓝霖赶紧进入了墙侧房间，可下一刻她就愣住了。 在姬蓝霖看来，现实与预想有差异可以接受，然现实与预想完全背道而驰的话，那就不好玩了。事实上，这间房间不仅没有容易打开的窗户，甚至连窗户本身都没有，就是三堵结结实实的墙——躲在这里，被烧死或熏死都是迟早的事，而这两种死法在她看来，无论如何都不是体面的死法。 那么就只有逃了，虽然想不到解决方法，但她很快想起了姐姐教给她的一种思考方式——条件排除。门外被火封住了，出不去；三堵墙也是无懈可击；而天花板，因为太高根本够不着……想到这，她盯着脚下的木质地板，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用Umb80将一处木质地板射成筛子，接着狠狠蹬上几脚，就听到了刺耳的吱呀声。再接再厉地在此处来回蹦跶了十几下，姬蓝霖终于如愿以偿地在地板上破出个大洞。如她所想，地板下方的确有隔层，有近两米高且相互连通。小心翼翼下到下面，她一眼就看到了之前陷入地板中，正在熊熊燃烧的Mt76。有趣的是，这里的烟反倒不怎么浓，她很快借着火光在地上找到一个黑乎乎的洞口，洞壁上还嵌有攀援用的钢齿。 火势蔓延得厉害，姬蓝霖正打算直接下去，犹疑一会，却是退了回去。 上头已经是黑烟弥漫的了，不及细想，姬蓝霖回到浓烟呛鼻，目不可视的走廊里，四下摸索一番，找着了拉提斯。 “咳咳……来不及了……回来干什么……” 看来对方还没变成一具尸体，姬蓝霖松了口气：“你帮了我，我也要帮你……”一边说着，她一边拽着拉提斯往房内拖，换在往常，再来一个她也拖不动这么一个全副武装的强壮男性，但现下她身上还有血色幻梦的效果，竟也能勉力为之。 如此，在火势彻底笼罩走廊之前，姬蓝霖终于将拉提斯拖进了相对安全的房间里，关上房门，她开始用愈合泡沫为其处理伤口。 “不用……” “？”姬蓝霖抬头。 “为什么会让你……参，参加这次行……行动，你有没有想过……” “没想过，不过我也很奇怪呢，我没什么本事，也不认识你们，你们却一定要拉着我……” “听着，听我说……”拉提斯定了定神，道：“上面想要洗牌，所以才命令我们……帮你，因为你是替死鬼……” “哦！”姬蓝霖点头，这便说得通了，似乎是一个外来势力想要拔除地头蛇，顺便用替死鬼顶罪，并且取而代之的故事，不过嘴上虽然表示惊讶，但她手上却没停，虽然她处理伤口的手法，拙劣得令人心惊胆战就是了。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吗？”这种不咸不淡的反应是怎么回事？拉提斯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我知道！我才不管哩！反正母亲说过，‘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虽然这个我做不到，不过‘一报还一报’还是可以的。” 什么叫“一报还一报”？拉提斯心下腹诽不已，不过当他将视线转回自己被“处理”得惨不忍睹的伤口时，整张脸却刷得一下就白了，接着就不忍直视地别过头去——还真是“一报还一报”。 本来还可以多活一会的——拉提斯嘴角抽了抽，终是认了命，仿佛回光返照般，他又说：“可以了！你处理得……非常好，走……快走……” “我走了，你怎么办？这里有一个地下通道，我带你一起下去吧，母亲说过‘送佛送到西’……” “送佛送到西……”拉提斯眼角狠狠跳了跳，陡然生出一股无力感，半晌仍是说：“你放心，会有人来救我的，可他们会对你不利，走吧……快点走……” “这样啊，那你可得记住我救了你一命，以后我会让你‘偿命’的……”姬蓝霖不疑有他，转身离去了，走前还不忘顺走了剩下的半瓶愈合泡沫。 偿命？待姬蓝霖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后，拉提斯用最后一丝力气翻了个白眼，闭上了眼睛。 姬蓝霖进入了地下通道。 令她意想不到的是，通道最底下竟别有洞天——这是个近千平方米大小的宽敞地下室，里面被紫外灯光照得一片通明，以至于墙壁，地板和天花板都被染成了淡淡的紫色。她还注意到这里纵横陈列着许多圆柱形培养槽和维生仪器，似乎是与研究有关的地方。四周静悄悄的，只有仪器运行的声音，令她觉得保持安静才是上策。 顺着钢齿下到地面，落地时的冲击力震得姬蓝霖腰侧一阵火辣辣的刺痛，血色幻梦的副作用越加明显了——除了剧烈的疼痛和酸软感外，她还一阵阵地呼吸困难，喘不过气来。无法，她只得先用愈合泡沫粗略处理了下伤口，接着靠坐在地上休息了一会，缓了口气，这才换上Umb80最后一个弹匣，开始寻找出路。 纵使精神大不如前，她还是注意到了一些不寻常的状况。 这些近两米高的直立培养槽，似乎是用视距玻璃制造的，远远看去什么也看不到，可待走近后，姬蓝霖就发现了端倪——原来这些培养槽中注满了淡绿色的培养液，里面都装着一只一只的矮怪，矮怪们发育状况不尽相同，有些接近成体，有些则是幼体状态。 继续前进，她很快来到下一个培养室，这里同样空无一人，不过培养槽都大了一号。透过容器壁，她发现了一只比矮怪更奇怪的生物——这是人与虫类的结合体，有着虫形的大复眼和口器，以及健壮发达的虫肢，但同样兼具人类灵巧的双手和直立特征。其它培养槽中也全是这种人不人虫不虫的生物，不过它们身上人类特征与虫类特征的比例不尽相同，有些体表全部甲壳化了，有些还残留着大片大片的人类肌肤。最后一排培养槽中还有这么几个倒霉鬼——他们全是成年男性，身高体重不一，却全浸在培养液中，处于昏睡状态。 纵使迟钝如姬蓝霖，也很快猜到了这些“虫人”的来历——与通过基因工程批量生产的矮怪不同，它们应该是罪恶的人体实验的产物。 因为母亲姬雨在基因工程学方向有所涉猎，从小耳濡目染的姬蓝霖清楚：单单一个血色荆棘不可能做到如此地步——类人生物兵器的基因设计和桥接都是极复杂的系统工程，至少需要一个装置齐备的大型实验室，一整个相关方向的专家组，附属的实验和测试部门，以及无底洞般的资金投入和甘心等待十数年的耐心。而这一切的一切，都不是普通的小组织或小公司可以提供的。 姬蓝霖还注意到所有培养槽和维生仪的型号和生产公司信息都抹掉了，不过巧而又巧的是，她在维生仪底座缝隙中发现了一张纸——这是张出货单，上面用老式颜料笔涂着货物的种类及数量，不过最醒目的还是纸张上的标志：这是个由一丛草与彩虹相交而成的剪影，下方的缩写则是BAGC四个表音字母。 关于这个标志，即使孤陋寡闻如姬蓝霖也一清二楚，它代表全称为“荆棘草联合制药集团”的巨型企业，这个自新联创始之初就存在的经济实体如今垄断了新联相当一部分的制药，医疗，及保健市场，还辐射了其它相关产业。它的知名度如此之高，影响力如此之大，以至于几乎走到哪都能见到它的标示和广告。不仅如此，它还与“折射光学应用联合企业”，“金色十字军工集团”并称为新联三大集团公司。 这就说得通了，姬蓝霖有些感慨——毕竟一般公司不可能花大价钱去制造这些不太可靠和结实的生物兵器，而就成本来说，它们可能比一般军品还高得多。这里也许潜藏着更多可能，她这样想着，可接下来的一行字就吸引了她的全部注意。 性爱服务型，这个货品名实在令人遐想，不知道是否能做出类似姐姐那样的尤物呢？这样想着，她迫不及待地走进了下一个房间。 …… 依然是大量的培养槽，不过灯光换成了柔和的白光，让姬蓝霖一直紧绷的神经也稍稍放松了。房间内依然没有人——除了一台造型滑稽的桶形机器人。 【11号竭诚为您服务，请选择访问身份：项目工程师；维护人员；管理者；VIP】 这样一台才到膝盖高的小机器实在没威慑力，姬蓝霖想了想，放下Umb80，语音指令了VIP。 【尊贵的客人，目前有三类货品供应：用于批量投放，给敌占区造成混乱的袭扰者，特点是廉价，敏捷，攻击性强；由强壮成年男性改造而成的人虫，特点是拥有一定智慧，生命周期较长，且经训练后可使用简单热武器；专门用于提供性服务的性爱服务型……请选择您感兴趣的类型，11号将为您提供更详尽的信息。】 “那……那就性爱服务型吧。”姬蓝霖危机感尽去，她忘了此行的目的，只迫不及待地回应。 【请选择类型，男用α；男用β；女用α；女用β；其它】 “女用α。” 【请跟我来】 …… 【尊贵的客人，事先声明，陈列在您面前的只是货品的一小部分，如果有更详尽需求，可登入荆棘草联合制药集团的量子网主页查询。下面先为您介绍TS-17女用型，即所谓的人猿17型，这型货品是以从基因库中精心挑选的强壮男性基因为蓝本，并录入性能力和体力都极强的突变猿基因，经长时间调试和实验而成。它是人与猿的结合体，因此身兼两者长处……比起男人，它更忠诚更强壮，比起突变猿，它又更温柔更安全更善解人意更循序渐进……总之，人猿17型才是您最佳的选择……当然，同所有本公司产品一样，人猿17的人类基因比率低于《基因改造公约》所规定的49%，完全合法，当然，我们也提供定制和基因比率调整服务……】 这个疑似导航机器人的小机器兴致十足地介绍着，可姬蓝霖却一脸尴尬——眼前这个长得和猩猩一样，肌肉暴起的都是什么东西啊；还有旁边那个，居然是人身马腿，关键的地方就更不用说了……这些奇形怪状的生物看得姬蓝霖莫名其妙，她瞬间意识到自己犯了什么错误。 “你们这里就没有给女人用的……女人吗？”她赶紧纠正。 【对不起，无法解读，请使用更规范的表达方式】 “我说！女人！美丽又性感的女人！没有吗？”姬蓝霖生气地挥舞着藕臂，她头一次体会到和机器人对话有多么辛苦。 【检索到相关条目，请跟我来】机器人似乎从不会生气，它依然毫无怨言地履行着职责，姬蓝霖跟着它来到了另一片培养槽前。 这一片培养槽……的确与众不同，只因容纳的不是之前那些丑陋的怪物，而是或年轻或成熟，或可爱或性感的女性，而在向来喜欢以貌取人的姬蓝霖眼中，她们自然可爱多了。 【尊贵的客人，事先声明……】 “行了行了！这个是真的吗？这个耳朵，还有这个尾巴！”姬蓝霖趴在培养槽上，激动地拍打着槽体，她发现了一名长着毛茸茸猫耳和猫尾巴的可爱少女，这个少女蜷身悬浮在培养液中，双手抱肩，虽然将关键点都遮住了，但体形娇小的她着实可爱得紧。 这次导航机器人反应很快。 【您好！尊贵的客人，您的疑问非常合理……猫少女702型是以精心挑选的娇小女性为基因蓝本，并镶嵌广受欢迎的伶耳猫基因，经长时间调试与实验而成，它的猫耳和猫尾作为身体的一部分，除了可以轻松做出各种动作外，还拥有类似伶耳猫的听力和平衡感，绝非粗制滥造的手术移植品可比……猫少女系列为本公司大宗销售品，业已畅销200余年，无论在货品质量，售后维护方面，均久经检验……另外，与多数男用型一样，猫少女702还拥有各种女用衍生型，如加强舌头和尾巴功能的猫少女702C+；增强阴户吸咬吮吸能力的702D；阴蒂巨大敏感化，可用于插入的702E等……在一定范围内，我们还将为您免费调整三围，性格等特性，并免费提供先期调教服务……】 猫这种来自旧世纪的生物，因为其体型娇小，外表伶俐，性格喜人，即使到了新世纪也备受喜爱，不过在姬蓝霖眼中，还是忠实可靠的狗更讨喜些。 “没有犬少女吗？” 【尊贵的客人，非常遗憾，《基因改造公约》明文禁止人犬基因交互，不过作为替代，我们设计了……】 与此同时，伴随着一串带着诱人的春情，让人忍不住浮想联翩的娇媚笑声突地响起，一道轻盈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了培养室尽头，一条柔韧的尾巴在半空中一勾一提，那身影已然迈着步伐，走上前来。 导航机器人依旧喋喋不休地解说着，姬蓝霖却连一句都没听，她的注意力早已被这身影牵引过去，这竟是个令她都忍不住心中微微一荡的——魔女？ 魔女是旧世纪传说中的生物，早在静影星时，姬蓝霖就从杂志故事中了解到了她们的存在，她们总被作者描绘为美貌，性感，诱人堕落的邪恶尤物，从某种意义上说，和姐姐有些像呢。 仿佛从故事照进现实般，眼前这只魔女便是这样一只标准的尤物，她冶艳妖媚，既有着不逊于人类美女的容貌，也有着比她们高挑火爆更甚的身材，一头黑发如同瀑布一样披散在腰际，一对灰褐色的长角倒垂在头的两侧，毫无违和，修长的眸子，嘴唇丰润饱满，似笑非笑的笑容充满了挑逗，彷如妖艳之花，让人心旌摇动。 她的身材称的上惊心动魄，一双豪乳尺寸惊人，高耸挺拔，往下急剧变细的腰肢显得光滑而柔韧，臀部曲线再一次夸张的隆起，双腿丰满修长，一身褐色的肌肤仿佛丝缎一般光滑，给人一种油光滑亮的感受，身后一条柔韧细长的，三角型尖端的尾巴像小猫一样甩着。 此外，她的穿着也暴露异常，一条用材极少的黑色皮质三角裤虽能堪堪遮住双腿间的秘密部位，但饱满的阴阜依然鼓鼓饱饱的，其间的深邃蜜裂透过皮料都能感觉到；一双豪乳虽然用皮质饰带由上而下缚住，但凸点同样清晰可见，并且还因此暴露出一大半醒目的紫色乳晕，以及大片大片的滑腻乳肉；她双臂上套着一对长筒黑色皮袖套，修长健美的长腿上则穿着一双黑色渔网吊带袜，还踏着一双长至膝盖，黑得发亮的皮靴。这样的穿着打扮，简直比不穿更令人热血沸腾。 魔女的手中执着一根长皮鞭，她一边走一边还不时在空中挥舞一个鞭花，娇媚地吃吃笑着，看向姬蓝霖，每一眼都是勾魂的媚眼。 这种情况，大概正常的男人都抵御不住，而魔女这种生物，在荆棘草联合制药的设计中其实是男女通吃的：她们身上有专门用于散发特殊香气诱惑女性的腺体，再加上那惯有的皮衣加皮鞭的女王装扮，稍有些受虐倾向或从属心里的女人，光听她们的皮鞭抽打声就会起反应，而她们往往最终也会和男人一样，逐渐沉溺于魔女的挑逗与引诱中，不可自拔。 体型和性格并不一定直接相关，然而就常识而言，体型瘦弱者性格往往也更加软弱。因此在莉莉丝眼中，引诱面前这个穿着全身式斗篷，身材娇小的不明身份者不费吹灰之力。她和往常一样，作出一副万分魅惑的姿态，向对方抛出媚眼——欣赏人类心急上火，求之不得的神态，是她独特的嗜好。 第53章魔女 “多少钱？”姬蓝霖呆呆地问道。在她看来，眼前这只魔女虽然尚及不上姐姐一分，但容貌已有很高水准，更遑论那令男人血脉贲张，令女人嫉恨不已的魔鬼身形了，光她一只豪乳，便是姬蓝霖连两手都掌握不了的尺寸。 【尊贵的客人，702基础型售价68万新联币，C+改进型售价87万新联币，鉴于您是最尊贵的VIP顾客，我们将……】 “不是不是！我是说这只魔女！”姬蓝霖定定地盯着不远处的尤物，因为姐姐的原因，意外地对女人感兴趣的她和男人一样，同样不会也不愿抵挡这种诱惑——自从被拉姆告知对付女人的方法，以及说服自己不要拿这些人和姐姐比较以后，她对色相的抵抗力是越来越弱了。 【抱歉，无法解读，请使用更规范的表达方式】 …… 就在姬蓝霖无语之时，魔女不知不觉间来到了她近前，她比娇小的姬蓝霖高挑许多，因此后者第一时间看到的便是她那随步伐而剧烈晃动着的乳峰——这褐色的乳浪委实夸张，以至于少女就这样愣愣地看着，半天没反应过来。及至一阵魅香拂过，这魔女在身前站定后，姬蓝霖才如梦初醒地慌忙低下头去——与姐姐在静影星的日子，以及后来被玛蒂尔达欺负的遭遇，早已让她在潜意识中畏惧着比自己强势的女性，更何况这样一只执着皮鞭，一看就有着虐待倾向的性感尤物。 可多数时候，避让或示弱并不是解决方法，果不其然，魔女在吃吃的笑声中，伸出手指挑起了姬蓝霖的下巴，强迫她看向自己。 这个动作姬蓝霖再熟悉不过了，以前在静影星时，姐姐就总是这样待她，后来遇到伊莎，也第一时间被做了类似的动作，及至到达伊碧丝后，玛蒂尔达也曾这样把弄过她，而现在，这个魔女竟也…… 姬蓝霖很不理解，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人都喜欢恃强凌弱，这样欺负人，她也很生气，生气为什么她们一个个都这样不尊重别人。总而言之，她觉得是时候了——是时候教训这些不尊重别人的家伙。 “喂！你干嘛呢！”姬蓝霖鼓起勇气，瞪向魔女。 “小弟弟，你说呢？”魔女抽回手指，还不忘伸出舌头舔了下指尖，这舌头可真长，将她整个指尖都给缠住了。 “你……你……”姬蓝霖看到这一幕，却是红了脸，在她看来，长长的舌头可有着性爱的意味，这样的行为真是露骨极了。 “生气了？小弟弟？”魔女轻笑着，不知为何，这笑声听着就让姬蓝霖有些躁动不安。 “你！你不要脸！”姬蓝霖按捺住心底的躁动，慌张斥道。 “嗯？”魔女露出一副受伤的神情，她状似无辜地将中指抵在唇瓣上，随即做出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嬉笑道：“小弟弟说得对，不仅如此，莉莉丝还是只淫荡的魔女呢，怎么办？小弟弟打算怎么惩罚不要脸的我呢？”话毕，她低下身来扭了扭那水蛇腰，却又是一阵乳波臀浪的诱惑。 近距离目睹了这一大片剧烈晃动着的褐色乳肉，姬蓝霖脸红心跳得愈加厉害了，她呆了半晌，这才壮起胆子道：“你……你说得对！惩罚……必须惩罚！” “是啊！像莉莉丝这样淫荡的魔女，就要被狠狠的惩罚……怎样都可以哦……嘻嘻！”莉莉丝倾身凑向姬蓝霖，轻身耳语，即使隔着斗篷面罩与头套，一股奇异的魅香都止不住地渗入胸间，令姬蓝霖心烦意乱。 “我，我要……呜！？”最后一丝犹疑都被欲望淡去，正当姬蓝霖要上前抓住那对碍眼的豪乳，依心意为所欲为之时，却是颈后一痛，接着眼前一黑，便昏了过去。 “阁下，多亏您了。”姬蓝霖一倒地，立即就有十几名全副武装的血色荆棘会员从门外鱼贯而入，为首的一名中年人向莉莉丝道谢。 “嗯哼！毕竟都是公司的财产……不过所谓的产品测试也不靠谱，居然有漏网之鱼，你们该怎么向上面交待？”莉莉丝荡笑着，绕着众人走了一圈，她柔韧的腰肢一扭扭的，两只挺拔的大豪乳也因为惯性不住地上下晃荡，看得众人眼都直了。 “咳……咳咳！”察觉到气氛的微妙，中年人立即插话道：“阁下，这种状况我们保证不会再出现……那么，这个十字仲裁者……”传闻魔女不仅淫荡，还有着各种各样的癖好，因此他也没有擅自决定。 “他身形这么瘦弱，也做不成原料，就由我来审问吧。”莉莉丝意犹未尽地捻了捻指尖，那是即使隔着斗篷都能感觉到的，极尽细腻的肤质，她伸出长舌，将整个唇瓣来回舔了一遍，接着横抱起昏过去的姬蓝霖，径自出了培养室。 . . . 这是个陌生的地方。 从未见过如此纯净的天空，从中透出水华的清澈，连其中的白云也分外纯净； 赤足踏在浅浅的水波中，荡开点点涟漪，清凉的水下是无垠的镜面，横亘延展，直至天际，将整片天空都拓印下来。 身处于这个被碧空流云环绕的世界，理应诧异才对，可不知为何，却有着深深的熟悉感。 自己的身形，不知为何也高挑了些，身上是为仪式准备的繁复衣饰，蓝白萦绕，长裙曳地，却轻若无物。 有什么东西重迭了，唇齿轻启，情不自禁间，熟悉又陌生的音声，便于低吟浅唱中水银泄地。 “穹顶之上，你举目为光……” “明阳为你伴舞，和风颂你以歌……” “当思念摆动流云，时光亦为你倾醉……” …… 隐隐约约间，闪亮空灵的乐色，如若传说的天籁；那丝带般柔美的声线，更包含着无比的感情；若虚空般沉静悠然的音色，似乎连群星都能迷惑，但那含蓄且炽烈的情感，却只献与一人。 身后有水被撩动的叮咛声，接着腰肢就被倾身搂住，抱住自己的人身子软软的，是熟悉的气息。不以为意地继续吟唱，唇却被那人用食指蛮横地堵住了，她稍稍踮起脚尖，温润的舌尖就袭了上来。 那极尽细腻的舌肉温温软软的，熟练地刺激着自己的耳垂，既麻又痒。 “你说过，要给我的。” “改变主意的话，现在还来得及。”依旧是俏皮又带着点诱惑的少女声，但这次还多了些胁迫的意味。 “可是，我……” “不答应吗？不答应也没关系。” 身后响起银铃般的笑声，教人心旌摇荡，可还没从中回味过来，便被她猛地一推，猝不及防之下，身体前倾，双手即刻撑在了水中。 长袖和裙全弄湿了，水花还溅上了长发两侧的饰巾，不用想都知道现在的样子有多么狼狈。可刚要起身，腰侧却又被对方合腰握住，不准自己起来。 “作为最没用的调谐者，你哪里配得上姐姐？”甜蜜的音声中，却携着满满的恶意。 “我……” “仅仅因为是姐姐的双生妹妹？” “我，我和姐姐本就是一体，所以……所以结合是自然而然的。” “哦？”身后的人气急反笑，她俯下身来，仍一手握住自己的腰，强迫自己维持这难堪的姿势，另一只手则并拢双指，触至自己唇缝，蛮横地插进来。 “呜！”她开始亵玩起自己的舌尖，及至唾液都被她玩得流了出来，她也不罢休，双指并拢挟住自己的舌肉，换着花样兀自把玩着，害怕咬痛她，所以也不敢反抗…… 内心虽然有着强烈的羞辱感，但也无可奈何，只能任她为所欲为。 “呐！”身后的清甜少女音也变得躁动，她轻轻吸着气，俯下身来，轻声耳语：“如果纯净又圣洁的调谐者，在仪式前夕，被执行者先行染指了，你猜会如何？而姐姐，还会要你吗？” “不，请不要……”身上的衣饰被一件件除去，终究害怕起来，连忙低声讨饶。 “别动，会让你舒服的。” 第54章魔女之吻（H） “别动，会让你舒服的。” 迷迷糊糊中，梦中的声音陡然换成了魔女的音色，沉睡中的姬蓝霖一个激灵便清醒过来，她发现自己正全身赤裸地躺在床上，还被可恶的魔女上下其手着，她赶紧往后靠坐在床头上，并怒视对方。 可莉莉丝并不罢休，她故技重施地勾住了姬蓝霖的下巴，惹得姬蓝霖气急之下一挥手拍了过去，可不料莉莉丝身手矫捷，竟凌空握住了她的手腕，只一拉，便将她整个拉进了怀中。 “你要干什么！”脸颊被一双滑腻的豪乳蹭来蹭去，姬蓝霖尴尬之余又有些燥动，她掩饰般地朝莉莉丝大声质问道。 “你说呢？小妖精？” “你！你才是妖精！还有！你有什么资格说我是妖精。”姬蓝霖生气地反驳，算上玛蒂尔达，这是第二个诬蔑她是妖精的人了——虽然她喜欢那个妖精调教公主的故事没错，但她也明白这并不是正面角色，更何况被非人类的魔女称为妖精，这种事本身就很奇怪。 “呵呵！那就叫你小宝贝吧。”莉莉丝媚笑着低头凝视姬蓝霖，渐渐的，她那双媚眼如丝的修长眸子中竟透出狂野的欲望，看得姬蓝霖心惊胆战起来。 “你，你想做什么？”不小心触到莉莉丝胸前逐渐挺立的凸起，姬蓝霖顿时如触电般挣扎起来，可身娇力弱的她明显不是魔女的对手，后者只一把将她推倒在床上，接着倾身笼住，并用一只手将她两只手腕并拢并按上床头，她就无力挣脱了。 性格倔强的姬蓝霖当然不会放弃，她拼命扭动蛮腰，可这一行为不仅没让她重获自由，反而让莉莉丝眸中的欲望变得更加浓烈。 “真有趣，连我都能诱惑，你这小妖精，该拿你怎么办才好？”莉莉丝好整以暇地伸出长长的舌头，将她那艳丽的红唇整个舔了一遍。 “你该放了我。”姬蓝霖心惊胆战地提醒，这魔女虽然诱人，但无论如何，除非是姐姐，否则被别人压她都是无法接受的。 “嗯哼？这个建议可真没意思。”莉莉丝将她那堪堪遮住乳头和阴阜的细长皮质饰带往旁一拨，这几处就毫无遮掩地裸露出来，虽然她一件衣服都没脱，但这模样比起赤身裸体还要浪荡。 “你……你……”在莉莉丝身下直视那两个已经肿胀凸起到小拇指大小的紫色乳首，姬蓝霖艰难地咽了口口水，却见莉莉丝一俯身，竟将这两个硕大的圆柱形乳头直接抵上了她一双白腻娇乳上的两点嫣红。 “呀！？”敏感处泛出一股触电般的麻痒，激得姬蓝霖不禁娇吟出声，她的胸部本来就非常敏感，在静影星时，单单被姐姐爱抚时有时就会舒服到顶点，因此莉莉丝的动作虽然粗鲁，还是给她带来了不少快感——不过这不是她想要的就是了。 眼见自己两点娇嫩的嫣红被莉莉丝坚硬硕大的乳首委屈地顶进了乳肉之中，刺痛与快意不断产生的同时，也令好强的姬蓝霖屈辱万分，于是她以牙还牙般地挺起蛮腰，主动挺起一双白嫩娇乳朝莉莉丝硕大的褐色豪乳迎了上去。 姬蓝霖的乳峰虽没有莉莉丝那样硕大，但胜在紧致挺翘，且韧性弹性极佳，初一上顶，她竟真将莉莉丝滑腻柔软的乳肉顶凹了一大块，这样一来，她当即很有些自得意满起来——可这情况只持续了几秒，下一刻，莉莉丝媚笑一声，便搂住她的腰身，整个欺身压了下来。 “啊呜？痛！痛！”乳尖被莉莉丝坚硬的乳首硌得又酸又麻，姬蓝霖挺拔柔软的娇乳先是被莉莉丝一对硕乳直接撞得变了形，接着她莹白的乳峰又陷进了对方那油腻乳肉的包围，而莉莉丝的一对乳房则被挤成了扁扁的椭圆形肉团，这对黑褐色的大肉团向身体两侧涨鼓鼓的突了出来，并裹着身下少女白皙的香峰，随着喘息急促起伏，变幻着各种形状。这一对硕大蛮横的黑肉球，和少女盈盈可堪一握的白皙娇嫩香峰，形成了鲜明对比。 如果说乳尖被粗长的乳头胡乱戳弄，令姬蓝霖万分难受的话，裹住她乳峰的大片乳肉则更是一种噩梦——莉莉丝的乳肉油滑非常，和奶油一样绕着她那细腻白皙的香峰不断摩擦，带来阵阵难耐快意的同时，也让姬蓝霖生出敏感处被这两团淫肉裹住的无力与脆弱感。尤其是当莉莉丝伏在她身上，开始挺动着腰身用一对豪乳快速来回碾压揉搓她娇嫩的乳峰时，这种感觉更加强烈。 挣也挣脱不开，反抗也反抗不了，姬蓝霖只能双目无神地看着天花板，任由莉莉丝骑在自己身上驰骋着。直到在接连不断的刺激之下，即将到达顶点之际，她才猝然惊醒。 “不要！不要！”她慌张地求饶起来，不料莉莉丝闻言却一手撑住床面，蛇腰耸动，反而来回挺动得更快了。她伏在姬蓝霖身上，就像男人伏在女人身上般不断抽动着，使两人获得的快意更加尖锐的同时，也使姬蓝霖更感屈辱。 “不要！呜，求……求你……”自小被姐姐捧在手心里，呵护着长大的姬蓝霖哪受过这种对待？在静影星时，即使在床上她从来也是对姐姐颐指气使的，想要什么，想怎么要，都是她说了算，姐姐也从不曾计较，而现在……眼见自己就要被可恶的魔女不明不白地弄到高潮，向来心性高傲的她顿时慌了，再加上对方完全不理会自己，慌乱之下，她的恳求声中就带上了些许哭腔。 姬蓝霖的音声本是天籁，任谁都会有听不够的想法，而她的泣音更有诱惑人心的魔力，凡是听到的人，多数都会忍不住怜惜她，安慰她——直欲将她捧在手心，为她遮风挡雨，永不弃离。而这声音对魔女似乎也有效，只见莉莉丝身子颤了两下，终是不再施为，她一手将因激烈运动散落在额前的乱发拂至耳后，接着抬起头来。 “求我什么？”莉莉丝依旧是那副魅惑不羁的姿态，她挑了下长长的舌头，嬉笑着询问。 “没有！什么都没有！”刚刚得以喘息的姬蓝霖忆起之前的失态，脸上却是一红，连忙矢口否认，不过这话却完全没说服力，要知道她眼角还缀着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呢，这滴水芒缀在她那澄澈的蓝眸旁，直如银河之畔，星沉水落，摄人心魂。 莉莉丝状似无意地瞄了姬蓝霖几眼，接着用指尖没入她的如瀑黑发，挑出一缕发丝，径自用手指盘绕玩弄起来，姬蓝霖对此虽然生气，但因为之前被欺负得狠了，也只是保持沉默，当做没看见的样子。 “是吗？那我继续……” “不！不要！”这次反应倒快，还不待莉莉丝说完，姬蓝霖急忙出声阻止。 “嗯？怎么？小妖精受不了了？”莉莉丝凝视着姬蓝霖，眉梢一挑，颇有些揶揄的意味。 “哪有！你……你胡说！”那方面的能力被质疑，姬蓝霖顿时和被踩了尾巴的猫儿一样，急忙大声反驳。 “哦？既然如此，那继续吧。”莉莉丝媚笑道，往常她是习惯于一边挑逗人类，一边欲拒还休的，而如今眼前少女的姿色及味道，却连她自己都被迷得神魂颠倒的了。不过对天性放荡的魔女来说，一旦遇到了感兴趣的人，上前把对方吃干抹净就行了，绝不存在纠结的情况。 “你……你不讲道理！” “道理？”仿佛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东西一般，莉莉丝跨坐在姬蓝霖腰身上，兀自笑得花枝乱颤起来，这笑声既妖且荡，撩拨得原本就不怎么坚定的姬蓝霖心猿意马起来，再加上对方那不断在她腰身上来回摩擦着的滑腻的大腿根部，以及她两腿间那一处湿漉漉的滑腻柔软，都令姬蓝霖心神不宁。 注意到少女微妙的神色，莉莉丝俯身凑向姬蓝霖，轻佻地抹了抹那皎如霜雪的娇靥，却见这抹娇颜上腾的泛起一片红云，接着身下的少女又别扭的轻哼一声，别过头去。 “你这妖精……”莉莉丝呼吸微微一滞，目光也跳了下，不过只一会，她就回复了妖娆的姿态。 “小宝贝，既然不想要，那给你如何？”莉莉丝眨眨眼，身子复又贴近姬蓝霖，姿态雍懒地看着她，水光荡漾的眸子里蕴涵着说不出的挑逗意味。 “……”姬蓝霖目光躲闪，却是不置可否，莉莉丝目光一亮，直接俯身吻了过来，却被避开了。 在床上索吻被拒，对于莉莉丝来说可是件新鲜事，不过她却不在意，此刻她满心满眼都是如何将眼前这只能反过来魅惑她的妖精就地正法——天生的，对于比她更为美丽诱惑的存在，她都想染指一二。 第55章魔女之触（H） 不再多言，莉莉丝放开姬蓝霖的手腕，跨坐在她纤细的蛮腰上，微蹲着蛇腰耸动，接着用她湿滑的阴户贴合少女柔滑如绸缎的腰腹，就着之前流出的淫水来回摩擦起来——虽然为了不至于压痛对方，她微蹲着使身体离开了少许距离，但凸出的阴户还是能轻易触到少女的肌肤，她纵情地在少女的身上往复着，那柔韧顺滑更胜最上乘丝绸的肤质，令她感觉妙不可言。 而身下人儿那娇怜的神态，也是情动时上好的佐料，莉莉丝一边扭动腰肢，细细品味着少女腰肢那销魂的滋味，一边眼也不眨地关注着对方的神情——每当看到少女流露出或惶恐或尴尬之类惹人怜惜的表情时，她总会不由自主的浑身颤栗，连着肉穴深处的淫肉都会突突的一阵发颤，如此往复，没多久她便发觉自己即将泄身了。 在一个青涩少女身上呆了没多久就泄身，且不论自己的挫败感，如果这消息传开，也非得被其它魔女嘲笑揶揄不可。深吸口气，放松躯体，经验丰富的莉莉丝选择了控制节奏，止住动作等待浪潮的退却。可奇怪的是，凝视着身下少女那双明丽得灼人双目的蓝眸，快感的余波不仅没有消退，反而愈演愈烈，甚至使她的花径都收缩痉挛起来…… 这波浪潮来得既快且烈，寻常女子估计只能当场泄在姬蓝霖的肚皮上，而实际上，“阅人无数”的魔女也只比她们好了一点而已。眼看高潮不可避免，莉莉丝索性闭上双眸，身子一沉直接坐到了姬蓝霖小巧的玉脐上，接着便纤腰狂摆地径自旋磨起来，她的下体快速摩擦着身下少女紧致润滑的腰腹肌肤，顿时响起了滋滋的水声…… 大致这是莉莉丝尝过的最销魂的滋味了，没磨两下，她就感到一阵奇异的酥麻酸痒感直透阴户，汇聚在了她敏感的宫颈上，就像一群蚂蚁在有一下没一下地咬着她那敏感异常的宫颈嫩肉，而每咬一下，她的腟道和子宫都会反射性地痉挛收缩许久，这其中滋味，竟连对性爱无比熟稔的她都爽得几近失神。 尽全力在姬蓝霖的肚皮上最后用力蹭了几下，莉莉丝嘴角处突然开始渗出一丝丝的口水，她的全身肌肉渐渐绷紧，连带着脚趾都翘到极限，将渔网黑丝给撑得笔直；紧接着，她的脸颊亦染得一片通红，妖艳的紫色嘴唇中流出大量口水，原本妖媚的眼神都完全迷离失神了。 “啊……喔唔……我……我要飞起来了……啊，啊……我……丢了……丢了……啊！啊！啊……”猛然间，莉莉丝全身痉挛般地抽搐起来，大股大股乳白色的阴精淫水喷薄而出，直直射在了姬蓝霖紧致的腰腹上，她不间断地泄着，直泄得双腿酸软，才身子一软，无力地瘫倒在少女身上。 高潮之后是无尽的疲乏与酸软，过了许久，莉莉丝才勉力睁开眼，神情恍惚地看着身下神色微妙的少女。作为以淫荡闻名的魔女，她什么没试过，可就没有过如此极致的体验——在高潮的那一瞬间，她甚至生出了精血和灵魂都被这少女吸干了的错觉。以吸精闻名的魔女险些被柔弱的少女榨干，面对这种情况，她甚至觉得身下的人儿才更像是货真价实的魔女——更或者说，是一名连魔女都能诱惑的邪物。 而另一方面，因为余韵的关系，伏在姬蓝霖的身子上，感受着胸前滑腻的温润，莉莉丝没多久又起了反应。这换在平常，无论要几次她都会甘之若饴，然现下她却选择了闭目养神——在她看来，再来一次也许就真会累死在身下妖精的肚皮上了，而对于魔女来说，“精尽人亡”委实是最丢脸的死法。 可她没想到的是，刚刚狠狠泄了身，眸子紧闭，神情虚弱的自己却完全没了之前用于威慑少女的妖媚，这样的她在姬蓝霖眼中自然变得好对付多了，一直想找回面子的姬蓝霖也顾不得尴尬，连忙抓住机会进行试探。 “喂！喂……” “这么快就不行了？” 见莉莉丝依然没反应，睚眦必报的姬蓝霖赶紧抓住机会，逞口头之利，说出的话却是一句比一句难听。 “没用的家伙！” “哼！之前还一副很了不起的样子，结果也就这样吗！” “亏你还穿得这么风骚，结果没两分钟就泄了，真丢脸！” “还想欺负我，连姐姐都不是我的对手，你这样的货色，我一个可以对付六个！” …… 仿佛是为了报复之前的被轻视，姬蓝霖的人身攻击大多集中在莉莉丝耐力这个方面，而这类冷嘲热讽，对于以玩弄他人为娱乐的莉莉丝来说，自然万分刺耳——这就像学者被白痴鄙视智商一样，是难以忍受的状况。 不过魔女之所以成为魔女，作为新玻江座最有名，昂贵的性玩物：她们不仅有远胜于一般人类女性，堪比“星之花”的娇丽容貌，还有着女人们难以企及的身材以及调情手段，服侍调教等床上或社交技巧；而更难得的是，她们一般还有着过人的智慧和情商——这使她们能游刃有余地应付和周旋于各种各样的男人或女人之间，甚至以他们为助力，步入人类社会高层。而莉莉丝作为此中的佼佼者，自然更擅长此道。因此于情于理，她都应无视姬蓝霖，并对此小人行径表示大度，不过也只是应当而已——不知为何，虽然反反复复都只是几句毫无新意的恶言恶语，但听在莉莉丝耳中，却无比的刺耳。 往常在床上对待青涩的少女或女孩时，莉莉丝总是一副姐姐或母亲的姿态，一边倾听，一边温柔地抚慰对方，而这次却行不通——她根本冷静不下来，只想以此为借口，对身下的少女为所欲为，以作为差点被榨干的报答。 那么就为所欲为吧——到底是以能“身经百战”着称的魔女，待莉莉丝回复精神，再睁眼时，又是一副淫媚的情态。而姬蓝霖见状当即唇瓣紧抿，再也不敢逞口舌之快了，可即便如此，还是慢了一步。 “小宝贝，这是你自找的，记住啊，我叫莉莉丝……”莉莉丝柔媚地轻哼着，那仿佛呻吟一般地声音给人无尽的遐想，但心思敏锐的姬蓝霖却从中察出了危险的味道。 “你……你别过来，姐，姐姐会教训你的！” “哦？还有个姐姐？”莉莉丝眼前一亮，又道：“那么，比起小妖精，你姐姐又如何呢？” “姐姐……姐姐……”姬蓝霖提起这个一直渺无音讯，也不来寻自己的人，心中就是一涩，不过她还是定了定心神，依例在别人面前夸赞起姐姐来。 “姐姐……姐姐她当然是很厉害的……她是此世间最美丽的人，只要看上一眼，就会叫人魂不守舍，只要她愿意，任谁都会沉沦在她的目光中，不可自拔……” …… 还有，她什么都会，没有什么可以难倒她……她的身手也很厉害，没人可以为难她……她还很聪明，没有什么她解决不了的……最重要的，她是个最温柔，耐心，体贴的人，什么都替我着想，也从不为难我……” 姬蓝霖陈述的时候，用的是无比温柔与眷恋的语气，此中包含的情愫，使原本有些别扭的她整个人都柔软起来，一张俏脸也因此染得红彤彤的，是初恋少女那种千言万语不足道的羞涩粉红……可与此相违和，她的明眸中亦闪着一抹泪光，而这抹水光在莉莉丝看来当真是刺眼极了。不知不觉间，魔女之前满满的怒气却是不明不白地消散殆尽，心中那因被羞辱而产生的暴虐欲望，也因此柔转为水，化作温情。 抱有同情，怜悯心的魔女，当真是乱来——莉莉丝如此想着，不过还是释然一笑。 “你姐姐欺负你了？” “没……没有！”姬蓝霖胡乱抹了下眼睛，含泪辩解道：“姐姐什么都厉害，可唯独，唯独……” 讲到这，似乎回忆起了什么，姬蓝霖脸蛋更红了，她又低声补充：“所以，所以在床上我才是支配者……不如，不如说是我喜欢欺负姐姐还差不多……” “而且……”似乎想到了什么，她又鼓起勇气，大声宣称道：“而且连姐姐都不是我的对手，所以你就别想欺负我了，我可是很厉害的！我奉劝你，最好赶紧放了我！” “好吧！” “哎！？” “你的东西都放在左侧储物柜中，右侧衣橱中还有伪装用的会袍……趁我没反悔之前，赶紧离开……”莉莉丝放开钳制，她将那堪堪别在乳头和阴阜一侧的细长皮质饰带往里一拨，就等于再次穿上了衣服。 “诶！？” “怎么？不想走？”莉莉丝妩媚一笑，可这次眸中更多了些温和的颜色。 “没有！没有！”直直盯着魔女前凸后翘的火爆身材，姬蓝霖暗自咽了口口水，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有些不甘心，不过即使如此，她还是口是心非地连连摇头。 “这就对了！”莉莉丝目光一阵闪烁：“我不知道你和你姐姐之间发生了什么，不过你这样在外面独自游荡是很危险的……我猜你不是十字仲裁者的人吧……” 姬蓝霖把头摇得和拨浪鼓一般，她小心翼翼地用手遮住要紧部位，一边下床寻找衣物和装备，啪的一声将门边右侧的储物柜打开，却立即呆住了，莉莉丝见状则捂着嘴，暧昧地吃吃笑了起来。 “一些小玩具，本来是打算和你一起慢慢享用的，它们可不是一般玩意……这是海胆跳蛋，在腟道里时除了振幅和频率更高外，和一般跳蛋没什么两样，但它会往里一直钻……这小家伙临近宫颈时会释放松弛剂，很容易顶住花芯，它还会展开许许多多柔软的纤毛，就像刷子一样，刺激极了……我们魔女一般可以同时“吃”两个，并忍耐十分钟，金发白肤的成熟女性“吃”一个时可以坚持八分钟，而旧世界东亚人种，那些娟秀清雅的小美女们，最多四分钟就不行了……至于小妖精你，依我看连坚持半分钟都困难……怎么样？不试试？这感觉可是你没尝过的……” “不要！”姬蓝霖的娇靥顿时染得一阵红一阵白的，虽然她对情趣玩具什么的完全没概念，但被魔女变着法子讥讽耐力差，而且还比她差这么多，天性好胜的她依然不高兴，这一不高兴她自然也就不理会对方了。 可天知道莉莉丝有多爱她这副情态，她正要挑出另一件“玩具”以继续挑逗一二，却见姬蓝霖啪地一声迅捷利落地关上了储物柜门，转过身来，一脸郑重地数落：“不知廉耻！” 不知廉耻？这个意音标准语中的古老俗语莉莉丝也知道，不过身为一名魔女，被别人如此评价倒叫她倍感新鲜，还有……荒谬。她毫不掩饰地捂着嘴轻笑出声，不过这次不是媚笑，她真是连眼泪都笑出来了。 “不准笑！笑什么！？”而一向重视脸面，生怕被别人瞧不起的姬蓝霖见到此幕当即恼羞成怒起来，她立即朝莉莉丝大声娇叱道，却换来了愈加张扬的笑声。见对方不理会她，姬蓝霖气得直跺脚，嘴里哼哼哼的，也不知在嘟囔着什么。 “为什么这么说？” “这种事……这种事……”姬蓝霖眼睛滴溜溜一转，说：“这种事情，只能和彼此心爱的人一起，和这些冰冷无情的机器做，又算什么？” “那你心爱的人呢？是你姐姐？” “是！不……不是！她怎么可能，谁要她这么久也不来见我……且，且不说我一点都不喜欢她，即使她单方面在意我，这样做我也不会原谅的……如果，如果她再不出现，我就，我就……”姬蓝霖先是涨红了脸地大声辩解，接着又小声地陈述，然后说着说着，却微微哽咽起来，没一会又匆匆抹了抹眼睛，强自镇定成平常的模样。 “既然如此，为什么又要和她上床？” “哼！虽然不喜欢她，但到底也不特别讨厌就是了……” “那其他人呢？没和另外的人有过？” “没……不，有过……”隐隐约约知道这不算是什么光彩的事，姬蓝霖下意识试图否认，不过她到底还是承认下来，这缘于她那不知从哪学来的，所谓“敢作敢当”的大男子主义。 “那……也喜欢她们？” “不！都很讨厌！”所有漂亮的女人都是这样，姬蓝霖又在心中加了这样一句。 “那为什么又要……” “因为……因为……”姬蓝霖径自摇了摇头，她自己都有些搞糊涂了，半晌她才回过神，有些外强中干地辩解：“谁要她们这么不自重！穿成这样，长得又还可以，还专门勾引人……我也是女人，喜欢漂亮的东西又有什么错？这可怨不得我！” “倒是她们的错了？” “嗯，那是自然！不这样对我，我也不会欺负她们，她们为什么就是不明白！”难得听到句顺耳的话，姬蓝霖相当满意。 “既然如此，那对你姐姐来说，这又算什么呢？” 猝然听到这话，姬蓝霖的脸一瞬间苍白如纸，她出神许久，半晌才低着头，身体微微颤动起来。泪水渐渐洇湿了脸颊，可反常的是，她并未如往常一般急匆匆抹去那脆弱的证据，而是任其流淌。 就这样，久到莉莉丝的心都微微抽动时，姬蓝霖才止住了低泣。待她再抬头时，却又是一副娇靥如花般的笑颜了，这情态称着她那水雾晕染，波光潋滟的惑人蓝眸，以及长长羽睫上沾染的点点水色星光，端的是一副过于夺目，令人不敢置信的美丽景色。 这个笑颜晃得莉莉丝有些晕眩，却听身前少女如此低声呢喃：“男人三妻四妾什么的，不是很正常吗……再说我又不是单纯的为了这个，只是喜欢漂亮的东西而已……虽然偶尔会经不住诱惑，但我也没真正的做过啊……何不早点找到我，早点来管束我？” 刚刚尝过姬蓝霖滋味的莉莉丝，自然不会认同她是“男人”这个说法，如果时间倒退十分钟，她必会大加嘲弄，可如今复杂的心绪却让她什么说不出口——现场陷入了诡异的静默中。 “我要去找她！”不知过了多久，姬蓝霖突然大声宣称道。 “祝你好运……”莉莉丝思绪有些混乱，她轻舒口气，意识到了自己今天的反常之处。 “嗯！”姬蓝霖如此回应，态度虽然敷衍，但语气却很是软糯——像往常一样，如果感应到他人的善意，尤其是美女，她立即就会乖巧起来，而这个情景看在莉莉丝眼中，却又让她有了五味杂陈的感触。 “听着，不要再随便撩拨别人，这是在玩火。”莉莉丝郑重地警告。 “啊！？”刚刚平息好心绪，穿好衣服，披上血色荆棘会袍的姬蓝霖，闻言却莫名奇妙，她无辜地看向莉莉丝，完全不明白为何又被扣上这样一个莫须有的罪名。 “算了……”莉莉丝扶额：“忘了告诉你，小宝贝，你的悬赏额已经涨到1300万了……如果需要帮助的话，随时可以联系我，不过可是有条件的哦……”语毕，她暧昧的一笑，掏出一张名片，递与姬蓝霖。 “荆棘草联合制药公司”，“首席区域公关”，姬蓝霖随便一瞅，便见到了这样的字眼。 第56章新身份 具体怎么离开血色荆棘分会的，姬蓝霖已经记不清了，她只知道在莉莉丝的命令下，那些血色荆棘会员根本不敢阻扰。而回到落脚点后，她第一件事就是休息——彼时松懈下来，她才察觉血色幻梦的副作用何等强烈，总之身体就像被钢锯全部锯了一遍一样，全身疼痛欲裂，还是既缓慢又剧烈的那种。 而腰部伤口虽然好得差不多了，但也仍有一丝隐痛，如此这般，她更觉得有长时间休息的必要。 躺在床上，姬蓝霖忽然想起来一支凰合人拍摄的，情节诡异的古风AV——故事里，一娟秀清雅，二八年华的大家闺秀，身着淡粉色的襦裙，趁着花好月圆之际，执着花灯沿河赏景，顺带咏风吟月，却不幸被一衣着暴露，身材火爆的粗鲁女贼人中途截了道。 那贼人被美色迷了心窍，任饱读诗书的闺秀如何引经据典，晓之以理充耳不闻，闺秀掏出破财免灾的大把银票也看也不看，上前来就径直剥了人的裙裳，不知廉耻地在河堤上欺辱起人来。 闺中娇生惯养的女孩子，红花未落，很快就被贼人弄得昏了过去，贼人也未尽兴，索性掳回去作了压寨夫人。 之后闺秀每夜承欢侍奉略过不提，不久竟反是每日骑在上头的贼人有了身孕，待到娃娃呱呱坠地，眉眼形神还与闺秀一般无二。与贼人面面相觑间，闺秀也只得绝了逃跑的念头，认了命，自此与大字不识一个的贼人出谋划策，相协经营贼巢。 真是个悲伤的故事——幸好，自己比这傻子闺秀机智多了，姬蓝霖如此感叹。 就这样过去了9天，待贫民区情势稳定后，她再度来到了血本无归收购店。 看门的机器保安已经换了，新的机器保安身上多了个血色荆棘标示，因为行动失败导致了卡提尔身份的暴露，这家原本是十字仲裁者秘密联络点的收购店待风波平息后，自然成了血色荆棘的财产。 而她住的那个临时居所同样没了主人，所以她准备变卖里面所有值钱的物品，以凑齐所谓的临时审查申请费及船费，这也是现在她来血本无归收购店的原因。不过就在昨天，她看中了这样一件有趣的东西。 “你确定？”新来的老板瘦削矮小，外貌之难看与卡提尔不相伯仲，连吝啬程度也相差无几。 “嗯！” “TDN5自适应消音器，凰合制，娘们用的，你确定要买？”虽然顾客买东西是好事，但买了不合用的物品后回来闹事也有可能，因此新老板还是提醒了下。 “嗯，多少钱？” “TDN5都是外贸货，标配一般在4500新联币以上，不过这套TDN5比较特殊，算你463新联币吧。”463新联币，恰好是姬蓝霖刚才的变卖收入。 “这个……” 见姬蓝霖有些迟疑，新老板着急起来：“你别看管身有些变形，其实对消音效果影响不大，而且这可是凰合货，有自适应功能，下到4mm口径，上到10mm口径枪械都可以用……你看这配色，这曲线，即使买去当装饰品也不错啊……这样吧，再送你一个战术背包怎么样？” “啊？”还没等姬蓝霖惊讶完，老板就以风一般的速度拿出橱窗里的TDN5及附赠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塞到了她怀里，一边迅捷地抽走了她刚握在手中，还没捂热的纸币。 回到临时住所，姬蓝霖坐在床上清点物品，她将TDN5消音器装上SG9，对着沙发开了一枪，声音果然小了许多；又将TDN5拆下，对照说明套上新获得的Umb80微冲，果如老板所言，它很快自动收缩，严丝合缝地附在了枪管之上。 附赠的战术背包比较旧，看起来是二手货，姬蓝霖将其里里外外翻了一遍，并没有期待的意外收获——不过这背包在她而言已经很不错了，似乎是专为身形瘦小的人设计的，该有的都有，比起她之前背过的那些破背包专业许多，看起来也很干净。 姬蓝霖之前用的背包，还是在荒地城时捡的那一个，两相比照高下立判。如今她身上的枪械装备越来越多，一个好用的背包是必需且必要的，不再多想，她立即着手清理旧背包，整理物品。 就在这时，一张照片被她翻了出来。 照片？姬蓝霖似乎想起了什么，她将照片托在掌中——这是名正处于豆蔻年华的女孩，她穿着米色连衣裙，亚麻色的齐肩长发被风撩动，唇红齿白的，还有两个可爱的小酒窝…… 记忆与照片中的形象交相迭映，姬蓝霖愣了下，想起了那个住在小巷深处的少女。如果说在那晚之前，只是单纯担心这人的话，后来则更多了些怨恨，怨恨的是自己为她受了伤，还杀了人，但她也不来安慰关心下自己。虽然明知她不知道这事，但每每故意在巷中与其擦肩而过，而被其漠视时，姬蓝霖总是很生气。而现在，果然是她吧，一个女孩孤身一人来到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寻找早已不在的人，多不容易…… 她缺不缺钱？有没有被人欺负？害不害怕？ 光这样想着，姬蓝霖就更加忧心了，也不多做考量，她背上刚整理好的背包，便夺门而出。 “你好，之前住在这里的女孩呢？亚麻色长发，瘦瘦的那个。” “哦！她呀！她刚退了房，去三号出泊站了，小伙子！现在追还来得及！”房东是个慈祥大妈，笑容和蔼，让姬蓝霖备受鼓励。 “谢谢！”她大声致谢。 第一次使用特拉伦的公共交通体系，不过也来不及心疼钱了，姬蓝霖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目的地。三号出泊站是特拉伦港伸入外空间的一部分，呈梳齿状，船只停靠在嵌入式泊位，乘客则由环绕四周的走廊对接并登船。姬蓝霖远远看见有人在入口处设卡，检查证件和站票，心急如焚的她只好戴上在静影星时得到的新联士兵铭牌，混了过去。 恰好有个穿米色连衣裙的身影正准备从7号入口上船，姬蓝霖不顾仍有些隐痛的膝盖，以百米冲刺的速度直接冲进了内站——可惜终究没让她赶上，虽然只慢了几秒钟，但7号对接入口还是合上了。 姬蓝霖长叹了口气，无力地坐倒在地，此时她气喘吁吁的，想表达些什么，想抱怨些什么，却也力不从心。 “哪支部队的？”一个穿着新联军服的中年人突然前来盘问。 “？” “白痴！别给我装傻！”中年人一把扯过姬蓝霖胸前的士兵铭牌，细细查看起来。 “新玻江座联合体 蒙特利亚行星系 谷神星第四空间防卫部队 第七巡逻中队 作战组组员 二等兵 卡德布兴.斯托尔？” “呃……”这么冗长的信息，姬蓝霖绕都绕晕了，哪还记得反驳。 “好！给我上船！”男人突然命令道。 “诶！？可是……” “可是你奶奶！！你这种穿得鬼鬼祟祟，休假休到非驻扎星的败类，换十年前早被枪决了！要不是现在那些狗杂碎还在新伊甸享乐，船上缺人又要参加军演，准将还要来视察，早把你碾碎了喂狗！” “啊！？”骤然受到如此严重的生命威胁，即使神经大条如姬蓝霖，一时间也呆呆地愣住了。 “啊你奶奶！！上去等演习结束载你这个乡巴佬去新伊甸乐乐！不上就上军事法庭，自己看着办！” “新……新伊甸？” “新你奶奶！！”中年人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接着姬蓝霖就被他抓着斗篷提小鸡一样，直接扔进了8号入口。 新联直属第三舰队 谷神星级战术护卫舰 仙境号 “上尉，他怎么办？”一个拿着电子板，穿着新联橙灰色军服的女人走上前来，这套女用军服比较特殊，短裙上沿开得高高的，都可以看见黑丝吊带袜的袜口，胸沿也开得很低，乳沟清晰可见。这么一个身材火辣，衣着暴露，容貌也还算上乘的尤物，怎么会出现在军队里？姬蓝霖有些不解。 她轻轻吞了口口水，制止了自己的胡思乱想。 “安排到候补操作员位置上去，这家伙身材这么瘦小，当警备员太可疑了。” “可事先报上去的候补操作员是席迪妮啊，上尉，这……” “那婊子还呆在新伊甸，舰队里有情报局的人，你去找找他们，珍妮，这次就看你的了！” …… 于是在莫名奇妙成为新联士兵，莫名奇妙的被拉上船，又莫名奇妙的成为候补操作员后，姬蓝霖最后莫名奇妙的变成了一个叫席迪妮的人。她现在正呆在为她特别安排的单人宿舍中，研究那个性感军需官给她的一套服装——这件叫TF1模拟斗篷的东西特别奇怪，整件斗篷都是由薄薄的黑色正六边形小块镶成，但按下控制钮后小块又会变为全反光的六边形镜面。 姬蓝霖一边回忆珍妮的演示，一边参照使用手册，终于在十数次失败后取得了成果。她先使用电子板输入珍妮给的席迪妮高分辨全息影像数据，再穿上斗篷，带上专门配备的手套和靴子，最后摁下袖口内侧的控制键——大概十几秒后，模拟就宣告完成。姬蓝霖来到全息镜前，此时镜中已不是那个她熟悉的少女，而是一名穿着军服，相貌身材均属平庸的新联女兵。姬蓝霖弯下腰去，镜中的女人也跟着做了同样的动作。 最后用TF1模拟斗篷自带的变声器匹配好席迪妮的音色数据，便大功告成。 自这一天起，姬蓝霖便开始了她在仙境号上的短暂“服役”生涯。 第57章艾琳娜 为了防止身份被识破，姬蓝霖被珍妮安排进了单人宿舍，并且她还被告知出门时必须穿上TF1模拟斗篷——虽然不外接电源的话，这斗篷的模拟功能最多只能维持两个小时。除此之外，错开就餐时间就餐，不去任何舰上娱乐场所，尽量不与别人交谈也是珍妮常叮嘱的内容。 但即使如此，姬蓝霖仍觉得现在过的是神仙般的日子，撇开食物，住宿，安全等好处不谈，仙境号上的供水条件就非常优越，几乎可以允许她每三天尽情洗浴一次——伊碧丝就不说了，即使在特拉伦空港，临时居所的日供水量都常常不够她打理头发的，而现在，天天浑身清爽的她又找回了些在静影星的感觉。 除此之外，为了避免露出马脚，她甚至不需要尽任何义务。 不过好日子总有到头的时候，这一天是新历988年10月17日，姬蓝霖破天荒地被珍妮引领上了舰桥，她此时正如木头般一动不动地坐在候补操作员的座椅上。面前的弧型全息操作面板上密密麻麻飞舞的全是些莫名其妙的子按钮及子信息，如果说有什么比这个还刺眼的话，那就是身边忙碌的操作员们了。当然，从未有人指望她能胜任这个职务——事实上珍妮严令她必须坐得笔直，不许碰触任何操作项，这自然是出于安全上的考虑。 而身材矮胖的舰长早已离开了舰长位，此时他正用除尘器来回清洁着指挥室的各个角落，参谋官则一直在帮他擦汗。指挥室内静悄悄的，偶尔有低低的吸气声，不知为何，姬蓝霖感觉非常诡异。 不过她也知道这种寂静不会维持太久，原因很简单——还在静影星时，她就在某杂志上见过这样一句古谚语：三个女人等于一百只鸭子。而现在，她身边就有三个女人。 果然没多久寂静就打破了，姬蓝霖赶紧直起耳朵，这声音虽然小得可怜，却还难不倒她。 身后三个女人还真的开始了小组讨论，左边的是防空操作兵，中间的是地勤通讯兵，右边的是轨道校正兵，她们的控制端并在一起。 “出什么事了？” “等下有大人物要登船，你不知道？” “对，据说还是个准将。” “准将？比胖子怎么样？” “胖子只是个少校，连替她提鞋都不配。”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她还是个大美人。” 大美人？还是准将？ 姬蓝霖立即来了兴趣，基于常识，她知道准将是很高的军衔，而且还是个大美女，那么就是很厉害很厉害的大美女了。想到这里，她不由回想起仍然生死未卜的拉姆说过的那番话。 【只有骑过的美女越多，经验才越丰富，技巧才越精湛。】 【因为越漂亮的女人，就越难打交道，床上也越难应付，如果能对付她们，普通的就更不在话下。】 很厉害很厉害的大美女，似乎就是拉姆说的优质练习对象？不知道有没有姐姐一成好，不知道味道又如何。这样想着，姬蓝霖便心猿意马起来——虽然她不敢真的去实践，但看看总是好的。 “既是准将又是大美人，难道是从凰合来的？” “天啊，你居然不知道？” “艾琳娜.夜.布拉特克准将！晨星殿下！你竟然没听说过！？” 艾琳娜.夜.布拉特克准将？ 她们交谈用的是表音标准语，但这个名字中的夜一听就知道正体是意音标准语。 这是怎么回事？ 但果然是不错的名字，姬蓝霖从意音标准语的角度评价。夜代表神秘，由名及人，那么说还是个既神秘又很厉害很厉害的大美女了。不巧，比起那种毫无深度的，姬蓝霖更喜欢这种。 还有，晨星殿下？ 难道新联有一颗星球叫晨星，她还是这颗星球的公主？这么说是既神秘又很厉害很厉害的大美女公主殿下喽？依稀忆起于杂志上看过的这样一个旧世纪的幻想故事：美丽又圣洁的公主被淫荡的妖精们掳去了，关在暗无天日的囚室中，并终日被她们亵玩淫弄…… 姬蓝霖一手撑着脸颊，正努力回想着故事情节，忽然室内响起一众低呼及吸气声，接着所有人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手足无措的她只好随众人一同起立，不知道对着谁照猫画虎地敬了个不标准的军礼。待目光随众人视线移去，她才反应过来——这的确是个名符其实的大美人，说连女人都会为她心动也不为过。 这人有一头金色的长发，一直留到后腰处，宛如瀑布般柔顺有光泽；有一张优美的瓜子脸，精雕细琢，无可挑剔；一双深邃的冰蓝色的眼眸，看不通透，却能诱人心神；一只纤巧挺直的鼻子，宛如陶瓷般细致；至于那薄薄浅浅的粉唇，以及莹然若雪的白皙肌肤，竟似还能滴出水来。 姬蓝霖视线往下挪，她居然穿着新联男性军官服，为她在帅气风度上加分之余，也尽显她那修长的身形——长裤衬出了她苗条瘦长的腰与下半身曲线，胸部规模虽远不及姐姐雄伟，但也并不简单，还有那一米七七左右的身高，也算是个高挑美人。 现场沉寂了一阵，然后是三三两两的窃窃私语，接着就是嘈杂的争论，一时间竟连舰长都没反应过来。 “请安静。”凉薄且清冷的音色，意外地令人心情舒畅，自她口中吐出，却还隐隐有着不可违逆感。 待现场再无杂音后，她才不急不缓地自我介绍：“艾琳娜.夜.布拉特克，83年毕业于新伊甸海军学院，军衔准将，新任直属第三舰队指挥官，此次演习中，将以仙境号为指挥舰，期望与舰上的大家——合作无间……” 第58章演习 新历988年10月19日 蒙特利亚行星系，军事演习区，战术护卫舰仙境号 “舰队状态” 【第1方面舰队，第1——第2护卫编队已就位】 【第2方面舰队，第3——第4护卫编队已就位】 …… 【第4方面舰队，第2巡护编队已就位】 【第5方面舰队，第9护卫编队已就位】 【第6方面舰队，主力舰编队已就位】 “重新侦测，编队敌舰队状态，静态B系坐标” 【敌舰队α战斗群：24艘护卫舰已定位】 【敌舰队β战斗群：8艘护卫舰，8艘战术巡洋舰已定位】 【敌舰队γ战斗群：4艘护卫舰，4艘战术巡洋舰，1艘战列舰已定位】 “绘制动态沙盘” …… 仙境号指挥室内，几乎所有人都紧张地忙碌着，伴随着嘈杂的系统音及指尖敲击全息屏的脆响，繁复巨量的信息从舰队各处汇聚而来，又被主控计算机及工作人员筛选为实时摘要呈给指挥官。而在这混乱且忙碌的情景下，最具穿透力的便是艾琳娜准将清冷的指令声了。 姬蓝霖盯着面前正疯狂刷新着各类信息，且已经显示了十数幅状态图样，操作项都已密密麻麻得看不清的操作面板，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油然而生。待到半米高的动态沙盘突然从面前的全息屏中弹出时，她终于长长叹了口气，伏在操控台上，彻底放弃了。 【前锋30s后进入敌方战列舰射程】 【本舰自检中……】 【轻型荷电粒子炮阵列运行正常】 【1-6号轻型自由电子激光器阵列运行正常】 【电容器组运行正常】 【聚变反应堆运行正常】 【主控计算机运行正常】 …… 【一切正常，请全体船员做好紧急制动准备】 “进入战斗状态” 【10s后将进入战斗状态，舰桥全景化开启】 姬蓝霖刚学着别人打开保险带，将自己绑在座椅上，指挥室的灯就灭了，可还没等她表示惊讶，一小片星光就从脚下透了出来。她迷惑地眨眼，眼睁睁看着这方星光向四周扩展，将地板，墙壁，天花板都染成夜色。新玻江座瑰丽的黄蓝色星云背景也被描绘出来，还有附近集结的己方战舰，距离近一些的，甚至连舷侧的激光器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姬蓝霖用脚踩了下似乎近在咫尺的虚空，是坚实的地面触感，她这才放下心来。 而敌舰队远在一万公里以外，在全景图像中全部用几何符号标注出来。 【第1方面舰队遭受攻击，狂沙号失去战斗力】 透过全景舰桥，姬蓝霖可以清晰地看到：因为高速航行而将其他编队远远抛在后面的第1方面舰队队首位置，一艘护卫舰船体上闪过一抹青光，接着它的推进器就熄灭了，不过船体还是因为惯性继续前进着。没有传说中的大爆炸，不过姬蓝霖也不惊讶——经过演习前的预备动员，她知道这只是演习而已，战舰发射的都只是倍数降低能量的低能电子束，依靠被命中战舰上的感应器模拟损失状况，这种情况下能蹭掉点漆皮就不错了。 【第1方面舰队遭受第二轮攻击，林赛号失去战斗力】 【第1方面舰队距离γ战斗群已进入护卫舰射程，请求指示】 在以十数千米每秒的高速度行驶了六千公里之后，第1方面舰队剩余的23艘护卫舰终于跨过了四千千米的界限，这是谷神星级战术护卫舰装备的轻型荷电粒子炮阵列的射限，姬蓝霖本以为艾琳娜会下令锁定开火或集中射击，没想到后者却下达了不同的命令。 “第1方面舰队扩展阵型，将平均舰距减至60，继续前进。” 姬蓝霖看到站在艾琳娜身边的胖子舰长张着嘴，似乎吃了一惊，这也难怪，即使外行如姬蓝霖，从动态沙盘上也能看出这是招昏招——敌方3个战斗群呈弧面布置着，明显想制造交叉火网，这时候还直往里面钻，损失显然会极为惨重。 果然，己方护卫舰进入射程的同时，敌方的护卫舰和战术巡洋舰也获得了射程。三个战斗群分别锁定目标，只一轮齐射，这边就有3艘护卫舰被“摧毁”，与此同时，第1方面舰队的第1护卫编队还发来了大量的受损报告。不过这些已“摧毁”的舰船因为巨大的惯性，并没有停下，仍以高于十千米每秒的速度向敌舰队砸去。 敌舰队短时间内准备了第二轮齐射，这一次重创了第1护卫编队，不过接下来他们就遇到了麻烦，第1方面舰队的第1——第2护卫编队采取的是箭型轴向编队，因此几乎全灭的第1护卫编队“残骸”突然成了掩体，封住了他们的主力，战列舰所在的γ战斗群弹道。 就在这时，艾琳娜发布了新的作战命令。 “第2方面舰队，预定位置攻击敌α战斗群；第3，第4方面舰队，按预定计划攻击敌β战斗群！” 实际上，之前第1方面舰队被围观时，第2——第4方面舰队已开到了射限附近，这次猝不及防的齐射“击毁”了三艘护卫舰，也算小有成果，不过更重要的是打乱了α，β战斗群的攻击节奏。也就在这一瞬间，残存的第1方面舰队突入了γ战斗群。 惯性轨迹易于预测，因此敌舰轻易避开了全部“残骸”，实际上任何一个海军指挥官都知道，这种护卫舰高速掠过战术有很大的局限性——原因很简单，高速掠过时的射击窗口很窄，在穿过敌阵完全转向之前，几乎只有一次机会。而区区十二艘护卫舰，即使一次齐射，也难以对舰队造成毁灭性的打击，这也是敌指挥官没有分散γ战斗群的原因。 而这一次，他们失算了。 在预计的射击窗口时间内，没有任何一艘护卫舰开火，原因很简单，它们拆除了主炮，取而代之的是追加的无人机发射舱。短短数秒内，12艘护卫舰弹射出数百架小型无人干扰机，以至于演习双方的动态沙盘倍率都出现了短暂的延迟。而这些无人机的目标非常明确，它们纷纷飞向战列舰舰首位置，对其进行电子干扰的同时，暂时封住了射击路径。 【蔽日级战列舰，拉格朗日号已进入射界】 一片巨大的阴影遮蔽了恒星的光芒，姬蓝霖抬头，只见一艘近1.5公里长的巨型战舰正从全景舰桥的舷窗外驶过，在它面前，排水量35万吨的仙境号简直和玩具一样。 “目标虚数空间号，正电子装药，过载射击”艾琳娜命令。 【收到指令，30s后过载完毕！】 【30】 【29】 【28】 …… 舷窗外的拉格朗日号舰首处，绽开了刺眼的蓝色电光，一闪一闪，愈加夺目。不知是不是错觉，姬蓝霖觉得那船似乎也随之抖动起来，似乎还伴有嗡嗡的低鸣。 有哪里不对，她疑惑着，却完全找不到头绪，直到有光划过虚空。 光的这头，留下点点凝而不散的微茫，宛若铺就的星路；而光的那头，排水量达220万吨，长达1.5公里的虚数空间号尽数湮没在了青色火球之中。 “啊咧！？”面对这种意外的发展，连姬蓝霖都感觉不妙起来。 第59章承诺 【虚数空间号事故摘要：毁灭之路】 …… 蔽日级作为新联现役战列舰，在设计之初，针对凰合的战术核武器采用了大量避损设计，包括多层舰体，蜂窝状支架等新型技术。从公开资料中可以引用，220万吨排水量的蔽日级曾被认为处于非排空状态时，可以正面承受一次1千吨或以下当量的战术核武器直击，而不致丧失全部战斗力。 与之矛盾的是，事故的直接引发者，同属蔽日级的拉格朗日号一击便将虚数空间号击沉；而官方资料显示，蔽日级所装备的主炮——正电子/质子炮阵列，即使使用正电子装药，并最大程度过载射击，一次也最多输出2.1MMJ（注14）（约500吨当量）能量，那么是什么因素导致了虚数空间号的毁灭？ …… 通过对以上投影资料的解读，可以得出以下结论：虚数空间号实际经历了两次爆炸，第一次是正电子束击中舰体导致的湮灭反应，其释放的能量相当于两百吨黄色炸药，这次爆炸彻底摧毁了虚数空间号船体中前段及主炮，然而这也不至于将战列舰完全炸碎；区别于媒体反复播放的场景，将虚数空间号完全摧毁的大爆炸并非炮击结果，实际上虚数空间号这次共携带了50万吨等当量的正电子装药。 …… 至此事实已经明了，这次事故的决定性因素，是炮击导致的正电子泄漏。这次当量为50万吨的殉爆直接将战列舰炸成了碎片，并通过碎片击伤了附近的护卫舰。以此为鉴，我们有理由忧虑不成熟反物质技术应用可能带来的毁灭性后果…… 姬蓝霖打了个哈欠，翻开下一页。 【遇难人数确定：1546人；虚数空间号舰长，英格尔少将殉职】 【蓄意而为还是意外事故？拉格朗日号舰长，葛瑞斯少将面临起诉】 【演习中断，事故调查中，政府表示将全力追查此事】 【拉格朗日号全体船员正接受调查】 …… 看来没什么好消息，姬蓝霖将新伊甸每日新闻报扔在一边。自从四天前事故发生后，仙境号立即被宪兵们控制了，现在全船上上下下行动自由都受到限制，也就吃饭时可以去餐厅逛逛。奇怪的是，最近连去就餐的人都越来越少。大家都在干什么？ 这样想着，百无聊赖的姬蓝霖索性来到墙边，开始窥视起来。这个房间的舱壁上安装有偷窥隔壁舱室的装置，她也是最近才不经意发现的。事实证明这装置还挺有用，没多久她就透过舱壁，发现了有趣的事情——隔壁舱室，有一男一女正在做着爱做的事。 女人留着亚麻色短发，正是那个性感军需官，珍妮，她全身上下就穿着一双黑丝吊带袜和黑丝长筒手套，正趴在床上，服侍着一个男人，这男人正是胖子舰长，他从后面擎着珍妮的腰，气喘吁吁地“操劳”着，着实辛苦得狠。一边还时不时猥琐至极地伸出舌头，湿黏地舔着珍妮的黑丝脚。 如果自己是男人就好了，也可以这样玩姐姐，姐姐的脚，还有姐姐的里面，不知是什么滋味…… 观摩完“现场直播”的姬蓝霖有感而发，可还未等她回过神来，一伙持枪宪兵便毫无预兆地闯入了隔壁房间。 “你们要干什么！” “我和普罗托阁下可是交情匪浅！我告诉你们……” 还没等胖子舰长说完，他和珍妮就被宪兵们开枪射杀了，姬蓝霖见状，顿时无以言语，目瞪口呆。 . . . 空荡荡的餐厅里，就艾琳娜一人正在细嚼慢咽地就餐。姬蓝霖左顾右盼了一会，确定附近没有其他人后，这才取了杯饮料，壮着胆子坐在了她面前。 说实话，眼前的女子美则美矣，但未免有些清冷淡漠，而且军衔高至准将，换在平时姬蓝霖是绝对不敢上前搭话的，但现在是非常时期，她确定以及肯定自己不能坐视如此美丽的女子蒙难。 姬蓝霖吮了口饮品，润润嗓子试着开口，但许是过于紧张，几次唇瓣轻启都说不出话来。正当她不知所措之时，对方率先开口了。 “什么事？”艾琳娜放下刀叉，抬起头来，一双冰蓝色的眸子里虽然没有任何情绪，但配上那如雪的肌肤，以及那淡金色的顺直长发，真是惊艳非常。 如此清冷妍丽的大美人，如果能在意自己就好了，姬蓝霖这样想着，口中却是毫无关联的话语：“那个，准将阁下，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 艾琳娜不置可否，低下头继续用餐，她的动作优雅流畅，一看就知道受过上等的礼仪教育，而这边姬蓝霖却没心思欣赏，只是絮絮叨叨地自言自语着。 “最近就餐的人越来越少了，您察觉到了吧……” “厨师也不见了，现在只有合成食品吃……” “宿舍区的日用水量也一直在降……” …… “您，您请务必听我说！其实刚才我看到，我看到……”见对方一直不理她，姬蓝霖终于着急了，一时间音量就大了些。 “看到了什么？”艾琳娜取过一旁的纸巾，擦净唇瓣。 “我看到……”姬蓝霖慌慌张张地张望了半天，确定没有惊动宪兵后，这才继续陈述：“我看到他们杀了人！就在临近的舱室！还有其它人也不见了，肯定也被他们杀掉了……这里很危险，我们，我们……” 艾琳娜起身将用完的餐具推入自动托盘中，波澜不惊地问：“那你准备怎么办。” 眼前人不以为意的态度让姬蓝霖有些生气，又很是泄气，生气的是自己这么担心她，她不仅不感激自己，连一点表示都没有；泄气的是惊吓对方的打算落了空。不过自小就善于自我麻痹的她还是很快调整好心态，轻声低语道：“我有两件神奇的斗篷，一件可以变色，另一件可以变成别人的样子，我还有两把枪，一把手枪，一把冲锋枪，并且我的枪法也很好……我可以保护你……” 注14：J，即焦耳，能量单位，1焦耳等于施加1牛顿作用力经过1米距离所需的能量，本文中用于衡量能量武器释放总能量（威力）；1KG的TNT的能量为4.2*10^6焦耳。6.4*10^13焦耳相当于一枚广岛原子弹。 【第三卷完】第60章囹圄 “这几天他们不会有动作。” “三天后，仙境号会停靠于特拉伦港。” “三天后，我来找你。” 这是三天前艾琳娜在餐厅对姬蓝霖说的话，虽然只有寥寥数语，仍让姬蓝霖受宠若惊，除此之外，也让她安心不少，似乎有了这几句话，逃出生天便是水到渠成的事了。当然，她并非完全相信这个女人，要知道在静影星时，姐姐的承诺比这个还要真实可信得多，可结果呢？ 与姐姐的感应早已突破距离的隔阂，心底的某一处，总是忠实地映射着对方的情绪，而现在的她，心情也如往常一般安静且平和呢。实际上自分开后，无时无刻都在感应着姐姐，知道对方安然无恙，姬蓝霖自然是高兴的，但另一方面，委屈与怨恼也随时间不断累积着——大概之于姐姐，无论什么事物，什么人都不能让她忧心吧。 想到这，姬蓝霖又有些不确定了——是否真如玛蒂尔达所说，那人其实并未在寻找自己？ 门铃轻响，从监控投影来看是艾琳娜，不过她仍穿着那身醒目的新联军官服，这让姬蓝霖有些不满意。她抹了抹酸酸的鼻子，沉淀好发酵的怨艾，上前打开舱门。 要用的装备都摆放在床上，姬蓝霖自己换上了自适应迷彩斗篷，将TF1模拟斗篷，Umb50及备用弹匣递给金发女子。 “十五分钟后进港，计划是？”艾琳娜很快就换好了装备。 “计划，计划是……”姬蓝霖歪了歪头，先是有些苦恼，半晌才恍然大悟道：“我们一直沿着出口指示走，这样就能下船了，如果有人阻挠我们，就用这个让他好看！你说怎么样？”她对这个计划似乎相当满意，一边兴奋地陈述着，一边还挥舞着手中的SG9。 艾琳娜眉头微不可查地蹙了蹙，提议道：“你跟在我身后吧。” 不得不说她带的路非常好，事实上，一路上两人居然没遇到任何一个宪兵。而没机会开枪的姬蓝霖虽然有些失落，但也觉得不错——她并不确定SG9发射的9mm普通弹能否穿透宪兵们穿戴的作战服，再者，她还担心自己枪法很好的谎言会被当场戳破。 两人很快来到了货运仓出口，舱门已经打开，都可以看到军用泊位站台了。邪门的是，不仅出入口大厅无人值守，泊位站台上都没人警卫，这下连向来不喜欢思考的姬蓝霖都有些心虚了，不过她四下张望了会，还是决定冒险下去。 “等等！” “嗯？”姬蓝霖停下脚步，莫名奇妙，接着她手中的SG9就被抽走了。 “SG9？” “嗯！别看它的消音器有些变形，但还是很好用的，您也知道，这种轻巧的武器更适合我们……那个，准将阁下，不赶快走吗？” “下船后，你的打算是？” “先去新伊甸，再去琳琅星啊，不过有些麻烦……”姬蓝霖苦笑着，她垂下头，双手交叉放在身后，脚尖抵着甲板默默地划起了圈。 “转身。” “？”虽然不明所以，但因为暂时是这人的下属，姬蓝霖还是依言照做。可猝不及防的，后颈一痛一麻，接着她的意识就没入了黑暗之中。 . . . “人？” “是的，不过全身浸在凝胶液里，看来要长距离运送……” “被当成货物一样运送，这家伙真够倒霉的……” “得了，管他是谁，赶快按准将说的做，先把凝胶椁封进保存箱里……” …… “嘿！你这是干什么？” “幽默点，兄弟。你看！这货物包装很奇怪，是个人吧。” “8成是凰合种，其它渠道会被星区联合监督，所以货运……” “据说凰合种个个都是美女，可惜没见过真人。” “得了，再漂亮她们也是给女人用的，除非你想变成汤姆那样。” “啧啧！” “现在把这个拖到货车上去，收货地址是7号浮空城，金色螺旋……” …… “E4，连包装都没拆，这是凰合种？” “是的，卡拉夫人，琳娜不准备经由军方渠道，所以请您先照看下……” “真是的，年纪轻轻就这么喜欢享乐，不过我这里有先期服务，需不需要？” “先期服务？” “凰合种嘛，就“她”有可能被弄上手，不过她们也不是随意相与的，艾琳娜如果想节省时间，我倒可以帮忙做先期调教。不过收费因人而异，越容易弄的凰合种越便宜，像懦弱，娇贵这种性格很简单，而高傲型的比较难……对了，艾琳娜的意思如何？” “这个……” “手段用哪些？” “手……手段？” “大概分器具和人工两种方式，具体就不说了，效果包你满意……” “那群体呢？” “有正向和反向两种，简单来说，让凰合种上很多女人，或让她们被很多女人上，具体用法的话，比如委托人是成熟女性时，一般会雇佣尽可能多的熟女进行调教，以使凰合种对主人产生敬畏感……除此之外，还有少女调教和幼女调教等等……” “幼……幼女？” “呵呵！有些高层或有钱人想给女儿送礼物，床上的那种，自然不能送男人了，因此天性怜惜女子的凰合种很吃香。” …… “总之，这些调教虽然价格昂贵，但物有所值，试试就知道了，除非艾琳娜想要自己动手……话又说回来，这些手段不一定要用在凰合种身上，若果你有兴趣的话……这样吧，我看你还是不明白，你先询问下艾琳娜，至于她，先放在我这……” “那拜托您了，卡拉夫人。” 似乎过了很久，姬蓝霖的意识一直混混沌沌的，但也有相对清醒的时候，这时便能听见他人的只言片语。也想醒来，但慵懒如雾霭般环绕周身，肌肉也酸酸麻麻的，根本使不上力，正要放任自己沉入更深的混沌，她忽然间听到了这样一句话。 “宝贝儿，新伊甸欢迎你！” 【第四卷：新伊甸篇】第61章异变 新伊甸位于新玻江座爱丽丝行星系，气候宜人，环境优越，为天然宜居行星，除此之外，它不仅是新联首都星，也是新世界的几大政治，经济，文化中心之一。 新历217年，USC，EU1，AFA及WRS四个先驱者政府在新伊甸签署了新玻江座联合声明，成立新玻江座联合体，并以它为据点踏上了扩张之路。经过几个世纪的建设与发展，随着新联的壮大，新伊甸亦因此敛聚巨量资源，成为了新世界人类文明的象征。 不过再怎么光鲜的外表下，也会有不欲人知的阴翳。 标准时 新历988年11月18日 新联首都星新伊甸 E4D7废城区 这是座死城，厚厚的云层终年不散，使得城区不见阳光，阴沉死寂。废城中央有片巨大的死水潭，水质污浊，看不出深浅，东北方向则是栋孤零零的小楼，两个全副武装的男人伏在楼顶，正一动不动地等待着。 这是两个猎人组成的任务小组，他们穿着搜索者套装，还披着防弹斗篷，一名猎人正把弄着一把新联产TH4警用狙击步枪，而另一个则作为观察手寻找目标。高倍率望远镜从水潭左岸扫到右岸，还是什么都没有，四个标准时过去了，观察手终于忍不住低声抱怨起来。 “妈的！那玩意不会出来了！子弹还剩多少？” “3发普通弹，一发杀伤效应弹，一条刚刚好。” “有两条就……” “不可能！即使最近棘尾兽的目击报告有所增加，但我也没见过一例伴居的棘尾兽……而且《危险生物图鉴》上也说它是独居生物。” “也是，不过这里的环境可真他妈恶劣，要不是为了这笔酬金，老子死也不会下到这里……话又说回来，干完这一票后，看能不能去黑市淘把二手的74七。” “74式七型突击步枪？不说价格，娘们的东西你用得惯？” “还行，G47虽然不错，但我买不起配套的单兵装甲，凰合这把枪虽然昂贵，但后坐力小……” “嘘！”也许是因为搜索者套装加强感知的效果，狙击手隔老远就察觉到了水面的异动，他做了个手势，一旁的观察手立即使用望远镜进行定位。 “无风，湿度7，目标10点钟方向，直线距离142米……” “正朝15点方向移动，速度3m/s，它上岸了，速度2.4m/s，尺寸4*2……” “轮廓捕捉，定位！” 观察手通过望远镜将获得的目标及环境参数综合为一个浮动准星，将其传输给狙击手的TH4，接着在TH4的电子瞄准具上生成参考准星，从而提高了下一发的射击精度。而狙击手则抓住这宝贵的时机，略微瞄准后当机立断地扣下了扳机——远处那条长着三条尾巴，像旧世界蟾蜍和蜥蜴混合体的怪物左前肢上即刻开出一个大洞，它踉跄了几下，接着在撕心裂肺的惨嚎声中，甩着满是粘液的尾巴冲了上来。 “二发，右前肢，给准心！”眼见这小轿车般大小的棘尾兽甩着尾巴把地面踩得泥水四溅的，飞速往这边奔来，一向稳重的狙击手心里也有些没底，不过因为弹药有限，他必须等候观察手给出参考准星。 “二发，定位！该死，起伏太大了……”也许是因为怪物气势惊人，观察手这一次花费了相当长的时间，不等他抱怨完毕，狙击手赶紧扣动扳机——9mm步枪弹击穿了棘尾兽的右前肢关节，只见它当即往前扑倒在地，滑出好长一段距离。 “三发，左后肢！”这种战术出自《猎人技战术手册》，是对付棘尾兽最经济的方法，只需要四颗子弹，前三颗瘫痪棘尾兽行动，第四颗用来击穿棘尾兽脑后的神经节，就可以给予其致命一击，还不会损坏其珍贵的腺囊。事实上，对付一般的四足生物只需要打断两条腿，但棘尾兽有强有力的尾巴保持平衡，因此为了保险起见，最好还打断其第三条腿。 失去了前肢的棘尾兽拼命挣扎着，试图依靠尾巴和后肢保持平衡，不过在狙击手眼中却是无谓的抵抗，他很快打掉了棘尾兽的左后肢，这下这怪物连挣扎都挣扎不了了，只能在地上拼命蠕动着。 可就在两人认为一切都已经结束时，异变发生了。 棘尾兽的肚子突然像气球一样迅速鼓涨起来，紧接着就是一声巨响——数百条三指粗细，小臂般长短，表皮滑腻的肉色触手状生物，就这样从棘尾兽炸开的肚子里爬了出来。 . . .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一丛丛高耸入云，造型各异的高层建筑，无数宽阔的“纸带”横亘联结在建筑中间，上面是川流不息的车流，而站在窗前往下看，则是云雾缭绕，不见其底。 “这里是新伊甸？”刚从凝胶椁中苏醒的蓝眸少女侧首疑问，她刚刚清洗完毕，身上裹着条雪白的浴巾，晶莹的水珠凝在她发梢处，又缓缓坠入那雪脂般的浅浅乳沟——说不出的妩媚动人。 原本斜倚着沙发的卡拉直起上身，有些苦恼地揉捏起鼻梁，她抬了抬手，手边冷掉的饮品就被侍者撤下了。 “一个‘妹妹’？你怎么会在新联的船上？”半晌，卡拉才开口询问。 “额……这个……是被人抓上去的……” “……”卡拉无言，她以手抚面，长长叹了口气，若说她刚收到这份特别‘包裹’时，还有些跃跃欲试的话，那现在她便只剩下无边的苦恼了——麻烦！大麻烦！这是她发现寄过来的凰合种不是“她”，而是个“妹妹”时的第一反应，更何况还是个颜貌如此殊丽的“妹妹”…… 到底是久经商场的老江湖，卡拉很快就冷静下来，斟酌了一番言语，又道：“这定是个误会，小姐因为意外，与家人分离，我深表遗憾……不知道小姐姓甚名谁，小姐的姐姐又……” “不告诉你！”姬蓝霖毫不犹豫地答道——在她看来，姐姐的名字，可不是能随便予人的，免得那人四处招蜂引蝶。 姬蓝霖不说，卡拉却也有了自己的判断——这名少女，恐怕是个和家里闹了别扭，跑出来的大小姐，因其自小备受宠溺，性格才养得如此刁蛮，观其颜色，身份和背景可能也不简单——如此昳丽娇蛮的“妹妹”，身后又有一个如何“位高权重”的姐姐呢？ 众所周知，在凰合，每一个‘姐姐’几乎都是极出色的人物，把持凰合政权的同时，亦是各领域的佼佼者，因此在这种情况下，卡拉不想惹，也不敢惹这个麻烦。 调教的事暂且搁下了，卡拉甚是可惜——“妹妹”在奴隶或私宠市场，一向有价无市，比魔女都要昂贵和稀少，她记得最后一名在黑市上被“交易”的“妹妹”，是20多年前被卖给布拉特克家族的，名为夜凌香，当时的成交价格是一整条矿业小行星带，换算成新联币大约有数百亿之多。当时布拉特克家族的族长，肖恩.布拉特克身患绝症，时日无多，但他膝下仅育有一女，名为依琳丝.布拉特克，为了不致家族财权旁落，也为了治愈依琳丝身上的家族遗传病，“诺维娅调谐干扰症”，肖恩方才花天价求取了一名“妹妹”，为自己女儿传宗接代，后来夜凌香为依琳丝生了三个女儿，并治愈了依琳丝的遗传病，这又是后话了。 小道消息甚为灵通的卡拉还知道，肖恩此举虽为家族赢了一时安稳，但也埋下了无穷隐患——据说依琳丝的三个混血女儿都近不得男人，虽可与普通女子亲密，但也无法通过基因工程与她们生儿育女，为了将血脉延续下去，她们只能选择继续寻找“妹妹”联姻繁衍，但想要达成这个目的，又何其困难？无怪乎坊间曾有传言，依琳丝准备将继承人之位交予第一个寻到合契“妹妹”的女儿…… 这么说……这个“妹妹”，其实是艾琳娜为自己所寻的了？意识到这一点的卡拉一阵后怕，先前还打算如何调弄这个少女——现在想来，若这少女日后成了布拉特克家族的主母，自己就该吃不了兜着走了。 看来来得不是财源，是个得供起来的“祖宗”，卡拉看着面前有些迷糊的蓝眸少女，万分无奈。 【有新通讯，请接收】卡拉捏着耳饰走向了房间的另一侧，是一则通讯来电。 …… “二小姐，这次我可真不懂你的意思了，放到我这，真的做好决定了吗……”与以前一样，仗着敏锐的听力，姬蓝霖毫无愧疚地偷听着他人间的对话。 “行……我会看顾好她的，这个要求倒也不难……我担心的是大小姐和三小小姐，她……” “好吧……还有，这种程度的姿色，我很担心……” “这样的话……也行，不过她姐姐的背景，还需要调查一下……” “好吧！就这样！”卡拉打了个响指，爽快地一口答应了，表情一下子就轻松下来，似乎和电话那边的人达成了什么了不得的协议，而这一边的姬蓝霖，隐隐间却感觉不妥。 第62章冒险者 早在10个世纪前，先驱者刚进入新玻江座时，信息网重建计划就被提上日程；此后又历经第一，二次拓荒潮，横贯各个星球的量子网雏形得以成形；之后又过了400年，完整的量子网体系终于在新玻江座建立起来。 区别于旧世纪互联网，量子网最大的特点就是覆盖范围极广，以各地的量子通讯中心及跃迁环数据链点复式迁移站为基点，这个网络体系覆盖了新玻江座七成以上的有人居住区，即至少600颗有人星球。 为了保证量子网的安全，其主要数据存储点分别设立在数十颗行星上。当然，为了保证自己的利益，多数国家都在通讯基点自定义了防火墙，以过滤各种不利及冗余信息，有时在偏僻地区还会出现重复过滤的情况。但无论如何，量子网为新玻江座的发展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与“乡巴佬”的身份不符，姬蓝霖熟悉量子网的操作，这归功于在静影星时，飞船上的那台主控计算机——飞船坠毁前，这台计算机存储了不少信息缓存，这些成就了她熟练的操作技巧。 来到新伊甸的第三天，姬蓝霖终于从卡拉那里获得了伪造身份证明——严格来说这是张因为主人失踪而注销，结果又被重新启用的身份证明，此刻她正呆在卡拉为她安排的房间内，试图登入量子网。 实时投影仪是很好的操作终端，待身份证明扫描完毕后，新玻江座网络地图显现出来——姬蓝霖点击投影，进入了代表凰合的子块。 因为防火墙，国别和距离等原因，从新伊甸进入凰合子块有相当的迟滞及阻碍，姬蓝霖好不容易将“姬蓝漪”键入索引，却一无所获。难道连个重名的都没有？她郁闷地猜测着，又用不同的模式索引几遍，却仍一无所获。 看来这个是指望不了了，那么接下来怎么办？ 姬蓝霖甚至希望那张通缉令能指引下姐姐，不然就得想办法弄钱了，如果凑够从新伊甸到棘尾蛇环状遗迹的费用，再集齐从棘尾蛇到琳琅星的费用……想到这，她不禁苦笑出声——不说钱，从伊碧丝起，一路上要不是各种运气加巧合，她几乎都死了上十次了，再这样下去能不能活着都是问题。 不过姬蓝霖也觉得，其实死了也不错，如果没人在意，就没有约束，没有约束的话，死与不死就是一个人的事了。 所以说，只要证明那人不再在意自己，问题便可以迎刃而解。 那么怎么证明？ 正当姬蓝霖冥思苦想之时，有一个浮动窗口打断了她的思路，这是则猎杀悬赏任务。 【任务编号：7B47123EW****】 【任务类型：猎杀/调查】 【面向职业：猎人/冒险者】 【委托人：荆棘草联合制药集团】 【任务简述：对E4D7废城区中心水潭进行调查和清理】 【酬金：10000新联币】 【集结地点……】 在新玻江座第一次拓荒潮期间，面对各个开拓星诡异的自然环境，以及奇形怪状的本地生物，有人开始通过任务悬赏借助他人的力量达成目的。这种任务悬赏模式经过长期发展，已经固定成为一种成熟的体系。而以接受任务为生的人群中，又逐渐细化分成四类职业：猎人，开拓者，雇佣兵，以及冒险者。 其中猎人擅长对付危险生物及变异生物，除了一般的战斗技巧外，他们尤其擅于布设陷阱及爆炸物，多以两，三人一组；而雇佣兵则更具组织及纪律性，他们擅长偕同行动，主要受理护卫，安保及准军事任务，比起其它职业者，他们具有更强的战斗协调能力；开拓者则对技术水准要求较高，他们一般拥有较高学历，主要受雇于勘探星球，小行星，遗迹等工程任务，是一类高素质高收入的职业者。 而冒险者一般独自行动，他们四处游荡，以接受各种任务及委托为生。除此之外，偷鸡摸狗坑蒙拐骗之类的伎俩也干得不少，在普通人眼中是最为臭名昭着的存在，不过因为收费最低，他们也不可或缺就是了。 浏览完任务简要，打量着手中有冒险者身份的伪造身份证明，联想起常被误认为冒险者的事，姬蓝霖的心思顿时活泛起来…… . . . “尊敬的，呃，梅德久.穆.艾斯比.卡尔赛夫先生？” 联系人艰难地确认了一遍，眼前沉默寡言，胡子拉碴的中年男子默不作声地点头。 “尊敬的，呃，梅德久先生，你……” “艾斯比，我族以第三字为名，意为雄鹰之翅！为最强猎手！”原本沉默寡言的男人突然目光如炬，他手一挥，向前大踏步几步，接着又握拳紧紧抵住脑门，其他人当即被这阵势唬得齐齐退了一步。 “怎么！还有问题？”男人睁开眼睛，刀削石刻的面庞满是严峻。 “没！没有！”联系人连忙摆手。 …… “接下来，仁投.宋先生。” “是宋仁投。”姬蓝霖尴尬地解释，她赶紧递上伪造的身份证明，幸好很快通过了验证。 “嗯，宋仁投先生，接下来进行面部识别，请您摘下兜帽……”这无疑是个坏消息，姬蓝霖顿时如坠冰窟。 可还没等她回过神来，在一旁等候的调派员倒是骂开了。 “狗屎！狗娘养的气象局又要筑彩虹桥了！小鸡们，快上去！” 在新联陆航或海军服过役的人都知道，小鸡通常代指乘客，可姬蓝霖不知内情，因此她是在一片迷惑之中挤进这架小小的旋翼机的。也正因如此，另外两个冒险者趁机占据了左侧座位，导致她不得不苦着脸，坐在梅德久身后。 这架旋翼机相当纤巧，除了四个座位和一个货运架外没有多余空间，更重要的是，它还没有驾驶舱——换言之，这是架无人飞行器。不仅如此，它爬升时在风中时还抖动得厉害，让人很没安全感，这使姬蓝霖怀念起之前乘坐的无人客运舱来——这种在“纸带”公路上广泛设置的单人自助载具虽然没人驾驶，但至少可以语音引路，让她心里有底。 旋翼机升上高空，避开低空交通线后，向城市外围飞去，一直在观察舱内状况的姬蓝霖顿时大吃一惊——城市外围竟不是坚实的土地，而是白色的云海。她愣了愣，再朝后看去，这才发现身后的城市居然是浮空的。 这座城市基座呈环状，分上下数层，半径近十公里，再加上数量众多的高层建筑，即使见过庞然大物如蔽日级战列舰的姬蓝霖也吃惊不已。更重要的是这城市竟然是悬空的，如此沉重巨大的物体在大气层内就这样漂浮着，使姬蓝霖很难理解它的运作机理。 仿佛看出了姬蓝霖的疑惑，左侧两个冒险者嗤笑出声：“乡巴佬，没见过浮空城？” “我，我不是乡巴佬！”姬蓝霖面红耳赤地辩解道。 “算了，看你这那小身板，就披着件自适应迷彩，什么装备都没有，不是乡巴佬是什么？” “你，你们又有什么？” “我们吗，哈哈！”两个冒险者相视一笑，拍起胸口的坚实护甲，姬蓝霖这才注意到他们居然穿戴着灰黑色的全身式单兵作战服。 “乡巴佬就是乡巴佬，游荡者套装都没见过，这可是防弹等级Ⅱ+，加7%反应速度的好东西，冒险者认证4级才能购买。不过你这乡巴佬一看就等级不够，没听过也是正常的。” “宋仁投？我来查查你的底细。” “别……”姬蓝霖还没来得及阻止，查询窗口就投影出来，她只好低下头，做好被嘲笑的准备。 出人意料的，现场却是一片寂静，姬蓝霖忐忑地抬头，只见左右一副目瞪口呆的情状。事实上她自己也不清楚假扮的这个冒险者水平如何，看到这种情况却是吃了一惊。 冒险者协会的信息查询界面很是简洁，关键信息如下： 【宋仁投】 【男】 【参与任务167次】 【任务失败167次】 【放弃任务44次】 【逃跑42次】 【误伤35次】 【完成任务0次】 【积分总评－∞】 【冒险者认证等级-99】 【全系统排名－∞】 …… 姬蓝霖听到两次非常清晰的口水吞咽声，接着对面两个冒险者手忙脚乱地关闭了查询界面，直挺挺地靠坐在座位上，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再无一言。几个小时的旅途，就在这诡异的寂静中结束了。 第63章废城区 E4D7城区，原本是附属于7号浮空城的卫星城，新历654年，“质子”核研究应用有限公司设在此城的冷聚变实验堆失控，造成三十万人伤亡。爆炸同时摧毁了附近隶属于荆棘草联合制药集团的生物实验室，导致了大规模的生物危险品泄漏。此次事故最终以“质子”公司的破产及荆棘草集团的受制裁告终，但E4D7城区却也因此沦为废城区，再也无法居住。 伊碧丝也四处是废墟，但E4D7与那儿显然不同，最显着的就是废墟上空厚厚的云层了——这片云层不大不小，恰好能覆住整座城市，而周围却是无云的晴空。这种反常现象给人以违和感，就像这云是人为造出来的一样。 “呃，这云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在废墟中艰苦跋涉约一个标准时后，姬蓝霖打破了沉默。 “云的形状，是神的旨意。神说要有光，于是便有了光，神说要有云，就有了云。”梅德久的神情真挚，语气真诚。 姬蓝霖捂住额头，长长叹了口气，她有些后悔之前的决定了——一个标准时前，旋翼机降落时，出于对那两个瞧不起自己的冒险者的敌视，姬蓝霖选择了和梅德久一组，而现在看来似乎欠妥。 这片废墟因为建筑结构稳固，历经300年风吹雨打后还保留有基本的形貌，但这并不意味前路易行——虽然几乎没有植被，但早已碎成一块块的路面，以及四处散布的建筑碎块依然令人头疼。在好不容易越过一座倒塌的雕像后，姬蓝霖终于再也无法忍受，她正要找块空地休息下，却被梅德久阻止了，他还矮下身子，慢慢往后退去。 “怎么了？”姬蓝霖学着他的样子后退，并轻声询问。 “岩虫。”梅德久用下巴往前指了指。 姬蓝霖皱着眉看了半晌，这才发现端倪——有条水桶粗细，七八米长的蠕虫正盘成一团，缩在道路尽头的交叉路口中央，不过因为身上粘结的碎石块，并不容易发现。事实上，姬蓝霖从拉姆那儿得来的《危险生物图鉴》上就有这种生物——肉食性，性凶残，常在体表粘结石块用以伪装和防御。 “我来吸引它，你攻击要害。”梅德久言简意赅地指示完，便取下身后醒目的机械弩，不过他很快就发现不对劲。 “你的武器在哪？” “武，武器？”姬蓝霖尴尬地摸了两下腰，接着拾起身边一块板砖，随后想了想，又换了块尖利些的——对于被打包直接邮到新伊甸的她，武器和多数装备早已被艾琳娜收了去，能趁卡拉不注意，避开保安，从金色螺旋里逃出来已经很侥幸了。 “我来！你退后。”梅德久依然是一本正经的表情，看不出其它情绪，不过姬蓝霖却相当高兴，因为“退后”，“撤退”，“今天算了吧”诸如此类，都是她最喜欢的命令。她足足退了100米有余——进可看戏，退可逃命，这是她选择这个距离的原因。 区别于危险等级一的荒地蠕虫，姬蓝霖记得《危险生物图鉴》上岩虫给出的危险等级是三，这意味着这种生物不适于独自捕杀，这也是她关注的焦点所在——她想看看，这个叫梅德久，使用机械弩的奇怪猎人，到底怎样对付岩虫。 与姬蓝霖想象的不同，梅德久并未直接冲上去掏出机械弩射岩虫一脸，而是伏下身慢慢潜进，偶尔他还会在半路上停下脚步，在地上捣鼓些什么。这样磨蹭了十几分钟，梅德久终于潜入了30米的范围。 莫非他打算靠近岩虫，然后近距离射击它的要害部位一击必杀？姬蓝霖这样猜测着，结果却令她大跌眼镜——梅德久在30米的限界内蹲下身，再次在地上捣鼓一阵后，竟开始沿原路返回。 姬蓝霖忽然觉得这样也不错，起码可以证明对方也没比她厉害多少，可接下来的一幕就令她失望了——梅德久刚退回30米处，紧上弩弦，瞄准岩虫就是一箭。这支威力不亚于步枪弹的弩箭在空中划过简短的弧线后，轻易便穿透石块，深深扎入岩虫体内。而受伤的岩虫也不含糊，它昂起躯体，立即向梅德久的方向游了过去。 岩虫贴地游动时速度很快，而且截面小难以命中，因此梅德久选择后退，正当姬蓝霖也要开溜之时，意外的情况发生了——伴随着一声飞沙走石的巨响，岩虫瞬间被炸成了两截。只见绿色的虫液溅得满地都是，两段虫躯也被冲击波甩在地上，瘆人地剧烈蠕动着，可没多久其中一段竟又翻过身来，再次爬向梅德久。 虽然知道不少蠕虫都拥有强悍的生命力，但见到此情此景的姬蓝霖仍是一阵恶心，还好这种低等生物记不住教训，它们仍沿着最短的路径移动，造成的直接后果就是再次被炸上天。 可怜的岩虫断成了数截，即使有九条命也活不过来了，姬蓝霖这才跑上前去。 “这是怎么回事？” “爆炸陷阱，猎人的基本功。”梅德久头也不回，神情肃穆道。 两人按既定路径继续前进，之后的路途顺畅了许多，就这样，4个标准时后，他们到达了目的地。 按预先计划，需要等候另一组会和，因此两人先在附近找了块干燥隐蔽处进行休整——说是休整，但姬蓝霖什么都没带，因此她只能看着梅德久一边吃东西一边整理装备。一开始还可以做出无所谓的样子，可待梅德久拿出一瓶绿色试剂开始涂抹箭矢时，她的好奇心终于被吊了起来。 “这是干什么的？” “上毒。” “毒？” “粗制凝血毒剂，赤蛉毒腺的兑水提取物，只对人类及红血生物有效，可用来上毒，或制造毒性弹。” “刚才那只岩虫呢？它也可以提取毒剂吗？” “可以，不过是腐蚀液，很少人用。” …… 不得不承认，虽然一直认为眼前这个梅德久先生脑袋有问题，但姬蓝霖还是觉得他挺厉害，自然而然的，对他也多了几分敬重和佩服。 时间过得很快，及至梅德久整理完装备后，另一组人仍没现身。 “他们不会来了。”梅德久自顾自地说完，便提起机械弩向中心水潭方向走去，姬蓝霖无法，只好跟了上去。 这次任务分调查和清除两部分，本以为没多少好调查的，只是块又大又恶心的臭水潭而已，没想到很快就有了发现——一只肚子爆裂，死相凄惨的不知名生物正大喇喇地横尸岸边。 “成年棘尾兽，肢体上有枪伤，肚皮从内部被撑破……是先被射伤，接着才被肚子里的东西弄死的。”查看完毕，梅德久得出这样的结论。 “它是不是吞了颗手雷，所以才死得这么惨？”姬蓝霖充分发挥了想象力。 “不是，看这些痕迹。”姬蓝霖顺着梅德久指示，发现附近有很多不寻常的蠕动痕迹，从尸体下出现，延向远处。 “我们跟着它。” 痕迹一直延伸至一栋小楼内，梅德久一踹开门，就看到了地上的两个倒霉鬼。这是两个全副武装的猎人，他们蜷缩在地上，手和脚都被透明黏液沾住了，脸色铁青，头也被那奇怪的黏液给整个裹住，看来是窒息而死。梅德久正要示意姬蓝霖后退，后者却冒冒失失地径直走了过去，她刚来得及拾起丢在地上的TH4警用狙击步枪，紧接着，便连人带枪，随着腐朽破败的地板，整个陷进了地里。 第64章寄托 脚下一空，姬蓝霖刚抓住狙击步枪往怀里一抱，就沿着光滑的洞壁滑了下去。洞壁上有细小的水流，因此不至于擦伤，姬蓝霖试图稳住姿态止住翻滚的趋势，却是徒劳无功，就在几乎失去意识之时，她摔进了水里。 幸好水不深，姬蓝霖从及胸深的水中站起身，好不容易爬上岸，第一件事就是检查装备。水从TH4枪管中流出来，变音器也因进水故障了，这让她惆怅不已。 如果姐姐在附近，姬蓝霖就会原地等待，但现下却没有办法——与其站在原地等不靠谱的梅德久营救，或去爬那连虫子都攀不上的洞壁，她认为还是去探路比较好。事到如今，倒也没有半点害怕，因为她明白最坏也不过一死而已。 将沉重的TH4背在身后，姬蓝霖小心翼翼地摘下姐姐送给她的新月形坠饰，绕上指尖用于照明，另一手则拾起石块用于自卫。 水潭往下有能供一人行走的浅水石廊，姬蓝霖毫不犹豫地钻了进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脚下的水流渐渐干涸，而姬蓝霖却发现了奇怪的东西，她循着左手石壁上古怪符号的踪迹往前走，直到它们扭曲成螺旋形的放射性图样。图样上的卷曲一个比一个小，最后没了踪影。这些符号是岩石的一部分，姬蓝霖突然意识到，这些符号与在静影星遗迹中见到的那些很是相似。 姬蓝霖又走了一会，符号戛然而止，路也到了尽头——此处是灰白色的石壁，上面有一些相互错开，粗细不等的无规则曲线段，看来又是个解谜游戏。既然有了在静影星时的经验，她也不担心，只是借着坠饰的微光好整以暇地观察起来。可这次却不怎么顺利——好不容易甄别出的符号在她的推移之下，竟毫无反应，她耐着性子又试了十几次，居然还是不行。 姬蓝霖有些急躁，她泄愤式地朝石壁踹了一脚，这次石壁倒是有了反应，其发出阵阵隆隆声，于中央崩裂出不下数十道裂缝，最后碎裂开来。 石壁后是扇门，或者其它什么东西——它是由淡蓝色的光幕组成的，不过会和水一样波动，姬蓝霖朝它扔石头，石头被弹了回来。理智劝说姬蓝霖谨慎行事，直觉却告诉她继续前进，深吸口气，她最终还是走上前去。 . . . 身上暖洋洋的，很是舒服，脚却有些凉，似乎浸入了水中，有风拂过，还带着咸咸的味道。 姬蓝霖迷迷糊糊地起身，脚下是一片白茫茫的沙滩，迎着舒适的海风，还能看见蓝天白云，地平线上则是一望无际的海水。 手中的坠饰还在，她松了口气，开始谨慎地打量起四周环境。 这是个海岛，确切的说是个小海岛，更精确点则是个迷你海岛。整座岛平均半径也就五六米的样子，全部被白色的沙所覆盖，岛中央还长着棵奇怪的树，一只说不出名字的鸟正在啄击它唯一的一颗果实。 这环境过于安逸了，容易让人生出慵懒的情绪，姬蓝霖就这样看着这鸟执着地啄着，竟也觉得有趣。 这果实也许很好吃，姬蓝霖这样想着，便和着有规律的啄击声，渐渐睡了过去。 醒来时她手边真多了枚果实，不过树上的果实也还在，看来并非同一枚。果实被剖开，露出里面洁白的果汁，还贴心地插着吸管。姬蓝霖小心翼翼地尝了口，旋即享受地眯起了眼睛，要是有糕点就好了，她不满足地想着，舔了舔嘴唇，再次进入了梦乡。 再度醒转时，身边真出现了一大盘糕点，各式各样的都有，还皆有着诱人的品相，姬蓝霖不客气地狼吞虎咽起来，她还一边喝着果汁，一般欣赏风景。不知不觉间夕阳西下，姬蓝霖满足地打了个嗝，她突然觉得这样的日子还不错，就是身上黏黏的，找不到地方洗浴和换洗衣服。 这一次醒来，姬蓝霖终于舒服地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衣服不知怎的竟都换过了，身体也有着刚洗浴的清爽感，内衣还换成了她最喜欢的蓝色款式，一头如瀑青丝也打理成了她理想中的样子，此刻她全身清爽如新，说不出的舒服。脱掉碍事的迷彩斗篷，她就这样躺在沙滩上晒起了太阳，身上仅着内衣，身下铺着最上等的防水毯——这真是神仙般的日子。 …… 30天过去了，岛仍是这个小岛，鸟也依然孜孜不转地啄着果实，姬蓝霖却一点也不觉得单调。她对这里的生活很满意，如果非要说有什么不足的话，那就是岛小了点。与往常一样，她躺在沙滩上晒着日光浴，温暖且舒适；小小的浪花来回没过脚踝，凉意沁人心脾。直到风带来悠远空灵的歌声，她才微微睁眼，不远处的海面上，一条修长的碧色鱼尾绽开浪花，潜入水中。 那是海妖，新来的邻居，姬蓝霖曾在杂志上看过它的传说——总之是歌声优美，诱人堕落的尤物。不过味道也很美，姬蓝霖这样想着，那海妖便游了过来。 有柔软温暖的小小物体划过趾间，痒痒的，逗得姬蓝霖咯咯直笑。她一挺蛮腰，便纵容地将纤秀雪白的玉足整个探入了水中，可那小东西仍不知足，又缠上了她的足背。看向水中，原来这调皮的小东西是海妖紫色的舌头，正竭力舔舐着她的足。 海妖面容姣好，却有一对诱人无比的滚圆巨大的乳房，沉甸甸的，将乳沟都挤成了一条深缝。姬蓝霖看得心头火起，她潜入水中，只抱住海妖那纤细柔韧的腰肢，将它倾身笼住。接着她解下仅剩的内衣，将怀中的尤物仰面放在浅滩上，便骑了上去。海妖的肌肤不同于人类，清清凉凉的，但光滑异常，下面肥硕饱满得异常，却没一丝毛发。姬蓝霖好不容易抓住这双油光滑亮的巨乳，便将她自己的要紧处对准对方同一处，纤腰款摆，来回挺动起来。 海妖身材火爆，耐力却很是不堪，在姬蓝霖的施为下没多久就泄身了。可能是不习惯和人类交媾的缘故，姬蓝霖这样想着，但仍不打算放过它。很快，海妖整个身子都抽搐起来，它又到了。白色的粘液从两人交合处涌出，这是海妖的爱液。 姬蓝霖有些心疼了，她不再欺负海妖，只搂着它吻着，很快得到了回应。海妖不会和人接吻，不过姬蓝霖乐于教导它…… 太阳落下，海妖累了，海妖回到了海中，不过姬蓝霖并不忧心——海妖不会说话，海妖从不信誓旦旦，海妖也不给人承诺，但姬蓝霖确信，它从不会失约，直到永远…… 回到防水毯上，姬蓝霖侧身睡下，又开始期盼起新的一天。 …… “就是这个？”隐隐约约的少女音，还带着点嘲弄，却听不真切。 身下是冰凉光滑的触感，姬蓝霖随之醒转，身边没有果汁，没有糕点，也没有海妖，只是一片黑暗的虚无。她彷徨半晌，将手伸向黑暗，似乎想抓住些什么，却徒劳无功。 “你是谁？” “这是在哪里？” 鼓起勇气询问，却未收到回应。 仿照在静影星时的做法，姬蓝霖将坠饰凑向地面——微微蓝芒落下，接着地上显现出一朵巨大的冰晶，而她正站在这朵冰晶的末端。 这种形状有着简约的对称及几何美，姬蓝霖下意识避过冰晶未覆盖的区域，沿着冰蓝色的枝干向中心晶核走去。在冰晶众多枝桠的末端，偶尔可见正在沉睡的奇异生物，其中似乎还有智慧生命。 这些家伙是不是也在做着美梦？一想到这，姬蓝霖就忍不住嫉妒起来——她不明白，这么多人中为何偏偏要唤醒她？那人也不来找她，在她看来，梦中的世界除了小了点，已经算是完美的去处了。而这些沉睡着的家伙，此刻在她眼中分外碍眼。 外星智慧生命不同于外星生命，外星生命很多星球上都有，而能够创造文明的外星智慧生命迄今还未发现。虽然它们的存在早已被遗迹证实，但没人见过。它们还常被描绘为技术文明远超人类的种族，有时还会被加上好战嗜杀的特性。正因如此，姬蓝霖潜意识中是惧怕它们的——当然，这是在它们有意识的情况下。 不欺负弱者，不乘人之危是姬蓝霖的行事准则，但这准则从未实践过，因为她还没遇见过能被她欺负的人，而另一方面，她亦有着超乎常人的好奇心及嫉妒心，这几个因素相加，使她决定试探和教训下这些家伙。 冰晶枝端为数众多，上面沉睡的疑似外星智慧生命为数不少，姬蓝霖决定找个看起来没那么厉害的下手。 离她最近的是一个形状较为正常的人形生物，不过它高达两米，身上还披着厚重的银色装甲，花瓣形的口器中则布满了长长的獠牙，怀中还抱着把巨大的武器，怎么看怎么不好惹，姬蓝霖只好将视线投向下一个；第二个威胁性倒不大，起码体型较小没有压迫感，不过它实在太抽象了——姬蓝霖很难理解一团棕色的“草”是什么。或者只是谁扔了堆垃圾而已？她这样猜测着，又开始观察下一个目标…… 脑袋上长了搓硬毛的两足豺狼，八只脚的虫类生物，由三个肉球组成的聚合体……接下来情况也没好多少，若不是它们身上穿着类似服装或盔甲的东西，姬蓝霖几乎不会将它们与智慧生命联系起来。这些生物目测或凶残或怪异，总之不是理想的教训对象。可就在她为此愁眉不展之时，事情有了新的进展——离冰晶晶核最近的一处枝桠上，她发现了这么一只家伙。 这是只大头鸭，确切的说，是巨大版的大头鸭，它的脑袋有躯体那么大，不仅脚和鸭蹼相似，甚至连口器都是扁的，和大头鸭喙如出一辙。要不是个头大上许多，姬蓝霖几乎真以为它是只原产海溟星，广泛存在于各国菜谱中的大头鸭了。看到它们长这么像，她突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可能性——大头鸭是新玻江座最受欢迎的食材之一，众所周知，单新联每天养殖出栏的大头鸭就有上亿记，其中大部分都被肢解送上了餐桌，如果算上广泛食用的数百年，可以说大头鸭与人类有着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也不为过，如果，如果它们其实是眼前这东西的亲戚，甚至遗族的话…… 姬蓝霖打了个寒颤，不过现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再说比起其它家伙，她也觉得还是这只大头鸭星人比较和蔼。当下不再迟疑，试探无误后，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这只大头鸭星人的翅膀及鸭蹼两两捆在一起，并拿走了它怀中抱着的奇怪物品。 这个物体呈棱晶状，上面铭刻着简单的直线段符号，看起来有些眼熟。姬蓝霖打量了半天，这才想起在静影星时于地下空间遇到的那方棱晶，除大小不同外，两者竟别无二致。不过除此之外，两者于细节处又有不同——姬蓝霖记得那方棱晶大约有四片晶面，一片晶莹透亮，其它模糊氤氲，而这方棱晶则有了两片晶莹的晶面，其中一块中央照例嵌有一处新月状的凹痕，看来又是要她将坠饰嵌入其中。 鉴于上次的教训，姬蓝霖不敢鲁莽地尝试，她只好将它塞进怀里，等先带出去再说。 对于完美的冰晶来说，除晶核外其它部位都呈复数对称，如果出口只有一处，那么应当不会在对称部位，因为这有违冰晶的对称美。果然，当姬蓝霖在直觉驱使下来到中央晶核时——她脚下的冰蓝色晶面变得透明起来，底下出现了一层若隐若现的蓝色光幕。联系之前的经历，她认为这应当就是出口了，不过这出口被晶面隔断了，也不知怎么进去。 而就在这时，冰晶似乎被什么庞然大物狠狠撞了下，姬蓝霖连忙攀住晶核边缘，这才没顺着倾斜的晶面滑下去，而枝晶端口的“外星人”们就没这么好运了，它们大多直接滑进虚无之中，不见了踪影。随即又有无数条粗大的肉色触手自虚无中攀上冰晶边缘，并沿枝晶飞快地四处游动起来。 冰晶斜度因着大量盘绕上来的触手再度加大，姬蓝霖将装置夹在颈部与手臂中间，双手死死攀住平台边缘，苦不堪言，而之前被她绑住翅膀与鸭蹼的大头鸭星人挣扎中更是像球一样直直滚了下去。 晶面继续虚化，以姬蓝霖的力气，却支持不到它完成的那一刻了，见到触手们蜿蜒而至，她索性松开手，就这样跌入了无尽的虚无之中。 第65章黏狱（触手H） 摔到了很柔软的东西上面。 空气中满是腥臭的气味，身下则是黏腻恶心的触感，触目所及全是肉瘤及肉褶构成的肉壁，这使姬蓝霖疑心自己正位于某只巨型生物体内。粉色肉壁上还不断分泌着略带白浊的透明黏液，它们拉成长长的银丝垂下，不久就在底部积了浅浅的一层，有些更是直接黏上姬蓝霖裸露的肌肤，给她带来温暖黏腻的触感。 身上很多地方都沾上了这种粘液，姬蓝霖的斗篷和内衣都被溶解掉了，不过她娇嫩的肌肤倒是没受一点影响；手中的坠饰，身上的狙击步枪也安然无恙——只分解衣服却不分解人体的粘液，这使她联想到伊碧丝的异种母体。 不过并不能因此断定这粘液没有威胁，事实上，她被粘液覆盖的部位，尤其是敏感处不仅燥热非常，还瘙痒无比——这可能是单纯的散热问题，也可能是受毒素影响。总之，姬蓝霖认为此处不宜久留。 少女缓了口气，正准备用手撑住身体起身，不料恰好按在一颗大肉瘤上，这肉瘤滑腻无比又柔软异常，被这一压立即滋的一声溅出大股粘稠液体，将她的手掌都整个滑开了。见脚下的肉壁如此滑腻难行，姬蓝霖只好放弃步行的想法，她四肢着地，翘起翘臀慢慢爬行起来，可饶是如此，她的行动依然艰难无比——往往脚下的肉壁一抽动或痉挛，她就得打滑扑倒在地，从而沾上更多的粘液。 不一会儿，姬蓝霖全身上下都湿透了，不仅椒乳，肚脐，阴阜等敏感处未能幸免，就连她那朵小巧雏菊都因糊满粘液而不由自主地抽动起来，还有她那头引以为傲的流云长发，柔顺的黑色发丝亦早已被粘液所染，糊成一缕一缕的粘在了她白皙光滑的翘臀裸背上，而显得粘润非常。不仅如此，这些粘液似乎还有强烈的催情作用，在它们的影响下，姬蓝霖那对原本娇小玲珑的柔嫩乳尖都立了起来，还有腿间那颗花蒂，也从包皮中挣脱，并因充血而变得肿胀，除此之外，她的脊线，臀缝，腰侧，腿根等敏感带也要命地瘙痒着，尤其是那小巧精致的脐眼，似乎都从内而外火辣辣地烧了起来。 尽管如此狼狈，姬蓝霖还是噙着眼泪艰难地爬行着，此时她满心都是怨恨，只想着脱困后如何报复这只让自己难受的怪物，可还没等她打定主意，一阵触电似的快感就将她刺激得双腿直发软，再也走不动了——原来她原本小巧的阴蒂竟被粘液刺激得肿胀了数倍有余，变成了小拇指大小，而这硕大的阴蒂在她每次扭动韧性十足的蛮腰爬行时，都会因腿根的挤压而受刺激，如此一来，她自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了。 而就在这时，耳边响起了莫名的少女声。 “这么快就不行了？”是似曾相识，轻佻且柔媚的声音，换在往常，听到这样的嘲弄姬蓝霖早就生气了，可不知为何，现在她却只有满腹的委屈与哀怨。 “没有！才没有！”姬蓝霖低下头，强自不服气地申辩。 “这么说是还不够？”是如银铃般悦耳的少女轻笑声，却让人有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待她话音刚落，一大股粘液就直直喷上了姬蓝霖遍布青丝的光滑香背。 “恩啊？！！……烫！烫！……姐姐！姐……”这股滚烫的粘液顺着姬蓝霖光滑的脊线，流入她的臀缝，接着又拂过那敏感的雏菊，最后淋在她充血肿胀的阴蒂上，把可怜的她都烫得神智不清了——还好量控制得很好，没让她真的泄身。 “求你！不要了！再也不要了！”被教训到的姬蓝霖顿时老实了许多，不再争强好胜，只带着哭腔连声求饶。 “不要这个，那你要什么？” “要……要你帮我离开这！”用手肘擦掉脸上的泪水，姬蓝霖仿佛看到了曙光。 “交换的条件呢？”吃吃的笑声，教人心旌摇荡。 “这……这个！”姬蓝霖听到这既娇且媚的声音，脸都红了个透，她单手撑住身体，依依不舍地取下背负的TH4警用狙击步枪。 一条粗壮的触手从肉壁中钻出，取走她手中的枪械，却当场把这东西折成了两截。 “你！你！” “我？我怎么了？”那好听的少女音顿了下，优哉游哉道。 “你……你过分！”姬蓝霖见自己珍惜的东西被如此糟蹋，顿时眼都红了，只噙着泪水恨恨道。 “别忘了，我动根手指就能捏死你。” “随便你！你弄死我好了！”说完姬蓝霖就闭上眼睛，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 半晌却没有动静，姬蓝霖将眼睛眯成一条缝，却见几条细长的暗红色触手竟已蜿蜒至眼前，吓得她赶紧又闭上了眼睛。 一条触手对着她那白玉一般光滑的背部就是一抽。 啪！ “咿呀！？……呀！？”毫无防备的姬蓝霖被抽得身体猛的前弓娇叫数声，接着，触手们又如雨点般连续抽在她的裸背翘臀和大腿上，一条触手更是钻入下方，对着她那对莹白挺拔的少女香峰一阵猛抽，本来就被粘液刺激得极度敏感的乳房被鞭子抽得上下乱颤，留下一道道红印，刺激的不行，姬蓝霖更是仰头娇吟起来，浑身乱颤，突然一鞭，正抽到她那被粘液刺激得红肿硕大的乳头上，便如万均雷电灌入，抽得她的乳头竟又肿了一圈。 “不！不要！姐！姐……呜？嗷呜？！”姬蓝霖吐出小巧的舌尖，她似乎被触手抽到了高潮，随着抽打声密集四起，她的雪背上被抽的全是红印，白皙雪腻的娇乳更是被抽的一道迭着一道，两个乳尖飙着粘液都甩了起来，接着她的花径一阵不规律的抽搐，一股湿热就径直泄到了她自己的大腿上。 “呜呜……”一向爱惜颜面，不肯轻易落泪的姬蓝霖，就这样伏倒在一泊粘液里，嘤嘤低泣起来。她那平日清澈悦耳的娇柔声线，此时哭起来更是万分的我见犹怜，只让人觉得心都碎了，而一条蜿蜒至她脸侧，似乎还想做什么的触手被她那炽热的泪滴一烫，却如触电般缩了回去。 …… 又有几条触手蜿蜒而至，姬蓝霖颤了颤，狠狠地闭上了眼睛。 隐约间，她似乎听到一声低不可闻的轻叹，满是寂寥。 是幻觉么？ 这样一只，又大又丑，只会欺负人的可恶大怪物。 也会为心事烦扰？ 第66章新年节 标准时 新历988年 12月20日 蒙特利亚行星系，棘尾蛇——新伊甸航道 茫茫太空中，一艘蓝白色涂装，线条明朗，造型美观的纺梭型军舰正在新联战舰的护卫下向特拉伦空港驶去。区别于新联战舰的厚重与粗犷，这艘军舰远远看上去更像艺术品，它的主装甲带被设计为简约流畅的不规则多边形，左右对称，给人以精致与谐调的感受，不仅如此，上面还涂着这样一个标志——两个一模一样的少女剪影裸身曲腿席地而坐，面对面相互凝视着，她们一手撑在地上，一手与对方印上交迭，身后还各有一片羽翼，向后舒展扬起。 这是隶属于三翼凰星间合作组织（凰合）北海舰队第4分队的恋人级导弹驱逐舰，夕月号，此时它正在新联境内执行军事交流任务。 与人员众多的新联指挥系统不同，凰合战舰的指挥体系更精简，虽然出于效果和可靠性的考虑，炮手和导航员等执行者也必不可少，但在理想情况下，在主控计算机和模拟AI的帮助下，仅靠舰长，协调官两人也能完成基本操作。而此时的夕月号指挥室内，便只有舰长和协调官两人。 “这种包饺子一样的阵型，他们是要干什么？”这是一名面容姣好，身材窈窕，留着柔顺黑色长直发的年轻女性，她身着一套白蓝色凰合军官服，正坐在舰长位上蹙眉沉思着，蓝底一星的肩章表明她是一名海军少校。 “长官！有21个激光器阵列正处于低功率状态，不能掉以轻心。”协调官的位置背靠舰长位，上面同样坐着一名年轻美貌，面容相似的女子，不过比起舰长，留有一头长卷发的她显得更为娇小清丽。 “解锁7-13号导弹发射管，装填高爆型紫苑反舰导弹，另外准备一发“幸运轮盘”，吓吓他们。” “明白！” …… “效果真好！姐姐！他们拉开了舰距，这些男人真胆小！” “你说什么？云月上士。” “我……我说他们胆小，怎，怎么了？”在云梦舰长锐利的目光下，名为云月的娇小协调官很快露了怯，她将座椅移到云梦面前，只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对方的神情。 “前一句。” “对不起！对不起！”恍然大悟般，云月终于意识到了她的错误，顿时脸都白了。 “海军守则第186条。” “不……不记得原文了，不过记得大概内容。”云月苦着脸道。 “那大意是什么。” “在……在军队中，无论其两人是什么关系，都不能以此互相称谓，并影响职责所在。” “过来！” 虽然百般不愿，但云月还是爬上了舰长位，岔开她的军士服短裙，将云梦的军官服及膝裙撩起，然后坐在了她白皙的大腿上。 “裙沿又改短了？”掠过白丝长筒袜根，摸着云月滑腻的大腿，云梦询问。 “嗯！不公平！凭什么你们有长裤，及膝裙和长裙穿，还可以不穿丝袜，我们技术军士就只配这种超短裙加白丝？又不是妓女。”云月将私处贴在云梦柔滑的大腿上，隔着薄薄的丝质内裤熟练地挺动起来，那被白色军服紧紧裹住的纤腰就这样放肆扭动着，也别有一番性感的味道。 “因为陆战队的人喜欢，她们战斗在一线，也需要些福利，而我们军官又要保持形象，所有只能委屈你们了。” “哼！可陆战队的人太可恶了，前几天一个叫瓦莉娅的新兵还想对婕姐不利。”云月气愤道，同时她挺动的频率也快了几分。 “嗯？可我没接到报告。”云梦有些诧异。 “哼！她怎么可能得逞，才22标准岁，还青涩得很呢。” “结果？” “还能怎样，她反而被婕姐狠狠欺负了，婕姐怜她年幼无知，就没再为难她。” “虞婕是故意的。”云梦眉头一皱，陈述道。 “？” “这是她惯用的伎俩，这种青涩的女孩无论社会还是性经验都不丰富，自制力也薄弱，很容易被诱惑且上手……虞婕一般会先假惺惺地关爱她们，待博取好感和信任后，才见缝插针地施以诱惑，让对方难以自制，名义上的“被强奸”，其实就是诱奸。” “诱，诱……奸？” “是引诱这些无知的女孩，然后给她们安上“强奸”的罪名，接着就是软硬兼施的胁迫……” “这个，也不管管……”猝然听到如此爆炸性的内幕，云月难以置信，不过眼前人的话她也是不得不信的。 “这是律法的灰色地带，毕竟两个女人之间不好判断谁是强迫者，谁是被强迫者，这种引诱之后再进行强迫的，就更难裁定……虞婕这样玩了五年都没出事，所以关键还是你们要学会自制。” “嗯嗯！”云月连连点头，她的神色却有些躲闪。 “月……”云梦一改之前的严肃，软下语气。 “嗯？” “上次休的长假也没向我通报，是去了迷迭兰星？” “啊！嗯？”云月闻言微微颤了下，看神色并不怎么自在。 “是珊玲娅吗？以前住在隔壁孤儿院，常和你一起玩的小女孩，头发微卷的那个……” “她……她最近过得不太好，所以我才抽空去看她，偶尔，只是偶尔而已……”云月心虚地观察着云梦的表情，接着又飞快地低下头去。 “一个月前，有个静琳星的女孩招未注册的妓女，结果反而被强迫，并且因为致孕液怀孕，可最后连那个妓女是谁都不知道……”云梦旁敲侧击，意有所指。 “不是的！玲娅不是这样的人！”云月骤然受到刺激，也不顾保密了，她只激动地大声反驳：“她虽然加入了这个行业……但她只是因为生我的气才这样的，再说她还没为其他人服务过……她虽然怨我，但也在意我，更不会害我……可如果连我都不管她，她就彻底这样了！” “珊玲娅是原人，不明白？”云梦蹙眉，她充分体会到了劝说头脑发热的少女到底有多么困难，可笑的是，她还是这名少女的姐姐兼妻子，这立场真是讽刺极了。 “那又怎样！我只知道玲娅这么可爱，我怜惜她又有什么错！”云月一张脸蛋涨得通红，不过云梦却知道这不是她往常的羞红，而是因气愤所致。 “月，珊玲娅到底有多可爱我不知道，不过婚育是原人女性加入凰合籍的捷径，这你该知道的，她们并不单纯……” “那又如何！只要玲娅好好的，即使她真想要我替她生孩子，我……我也是愿意的！”出于某种难以言明的逆反心理，云月不经思考地脱口而出，一开始她的确感到一丝畸形的快意，可下一刻她就后悔了——从未见过脸色如此苍白的姐姐，她觉得自己的心都颤痛起来，简直像被生生撕成了一片片般。 云梦听到这话并不生气，只是神色更加冷冽了。 “你想解除关系？这不可能……你也知道在凰合，在你履行完义务前，这是不可能的。” “义务？所谓必须协助你们的义务，原来你们这么看重？原来玲娅说的是真的……为什么会突然通过鼓励姐妹结合的法令，为什么我们一定要修协调和互感学……为什么我们成年后都要被监护，而且结婚了监护人还是你们……只是因为这个？”云月满脸不可置信，不过下一刻她便恍然大悟。 “只因为姐妹间的互感效应最显着，所以……所以我们就成了你们的跳板？难怪你一直不想要孩子，是因为这只是个形式吧，那么进入互感稳固期后呢？我明白了，终于明白了……”云月满脸泪水，她浑浑噩噩地回到自己的位置，她似乎在质疑，又像在肯定什么，没多久便彻底沉默了下去。 指挥室变得静悄悄的，云梦闭上眼睛复又睁开，便回复了平常的神采——作为一名舰长，更作为一名“姐姐”，她终究不能因这种小事分神。 与此同时 新伊甸7号浮空城 金色螺旋 “小猫，你给我造成了困扰。”金色螺旋顶层房间内，穿着一身性感晚礼服，盛装打扮的卡拉夫人凑上前来，对着姬蓝霖的耳根轻轻吹了口气。 “呜！？那，那你想怎么样？”耳朵是姬蓝霖的敏感带，被这样挑弄，纵使百般不愿，她还是有了奇怪的反应。 “先不说你偷偷溜出去的后果，这次要不是我亲自带队搜索，你现在还浮在废城区的水潭里，你说，该怎么报答我？” “我……我……”的确，先前那头可恶的大怪物，事后就把自己丢进了那个死水潭里，虽然没沉下去，但不会水的她也上不了岸，如此说来，的确欠了卡拉夫人一份人情。 “好吧，那我问你，这里有一场SM聚会正在进行，有兴趣吗？”卡拉夫人打了个响指，房间的隔墙随即透明化了，墙外正是不堪入目的聚会会场——简单来说是熟女和少女的裸体派对，掺杂着不少闻所未闻，令姬蓝霖脸红心跳的元素，老实说她很是心动，不过一想到她自己更可能扮演那些被熟女们压在身下，肆意虐待的角色，她就没想法了。 “不！”于是斩钉截铁道。 “那也行，不过作为对你这次擅自行动的惩罚，总得付出点代价。” “代价？”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参加，我想以你的姿色，一定会令她们疯狂的，不过能不能全身而退就不知道了；并且，你还值1300万……” “什么代价！” “代价吗，就是……” …… 于是姬蓝霖接了份清洁金色螺旋外墙的工作，金色螺旋外表面是不规则的螺线面，且有数百米高，平时都是由机器人清洁的，试图靠人工清洁简直难于登天，更何况还是怕高，孱弱，连一点小事都办不利索的姬蓝霖。因此这几天光从楼顶索降就耗费了她所有的精力和勇气，更别说正常工作了——事实上，这几天她一共就擦了四分之一块玻璃，还是胡乱了事，擦了等于没擦的那种。 姬蓝霖也知道这样下去这辈子都擦不完，不过有把柄在卡拉夫人手中，也没办法。唯一的转机就是姐姐了，如果她肯来找自己…… 姬蓝霖想到这，不由轻轻笑了笑——一个标准年过去了，都不知道是怎么过的，连最没用的自己都一路磕磕碰碰来到了新伊甸，但那人还是连影子都没有，其实如果她真想找自己的话，以她的能力，一个月就能站在自己面前吧。 那么大约是根本没将自己放在心上了，姬蓝霖这样想着，顺便看向身下不见其底的雾霭，又打量起承载着自己，摇摇晃晃的自动悬索。 午餐时间到，她还是拉动旋钮，将自己拉了上去——希望，有时也是犹豫不决的原因。 金色螺旋是一个大型会所，经营各种各样暧昧的服务项目，因为规模庞大，所以拥有许多餐厅，又因为工作人员和会员的规格差异，餐厅也分等级。姬蓝霖从楼顶下来，就径直前往最廉价的员工餐厅，不过因为是首都星的缘故，即使这里的食物对她来说也过于昂贵了。 趁着别人不注意，她迅速打了半份最廉价的合成食品，然后来到了餐厅一处最不引人注意的角落中，然而她很快悲催地发现连这里也坐了人。还好这两个女人和她的伙食标准差不多，不怕被她们嘲笑，姬蓝霖这才心安理得地在邻座坐下，并惯例性地偷听她们的对话。 “新年节快到了，克丽尔，你有什么打算？” “当然是挣加班费了，没足够的钱被审查出境的话，那可就惨了。” “不去参加庆典？” “参加又有什么用？” “今年联合飞行对抗赛决赛也在庆典日程之列，真不去看？” “一帮人开飞机有什么好看的，等等，有凰合飞行员参加？” “有的有的！上一届在海拉尔联邦举行，当时凰合飞行员获得第二名，海拉尔国家传媒还为她做了专访……穿着紧身驾驶服，留着长马尾，面容标志，身材高挑，真是又美丽又帅气，又性感又有气质的人啊……” “的确，都是女人，可凰合人不仅个个貌美，还能青春永驻，更不用看男人脸色行事，真令人羡慕……如果能加入她们就好了，听说加入后就能和她们一样。” “克丽尔，凰合的国籍可不容易入，再说加入后就不能碰男人了，还是你对女人有兴趣？” “可怜的柯丽，这不是性向问题，对美的追求可是我们的天性，凰合人全是女人，也没男人可以取悦，可她们不也对漂亮的衣饰毫无抵抗力？” “但是……” “但是？这次有凰合飞行员参赛，那就肯定有凰合的随行人员，你也知道她们和我们一样喜欢购物，到时候到庆典现场周围一转，不怕找不到……如果运气好能认识一个，说不定能找到条加入凰合的捷径呢！” “你同意了？” “当然，我的小柯丽，再过几天就是庆典了，我们好好准备下吧。” 第67章飞行对抗赛 因为自转公转周期的差异，新玻江座各星球都有不同的本地时间，然而标准时才是通用的时间体系——即以旧世纪人类时间及历法为标准，被新玻江座各个国家广泛采纳的时间体系。 标准时是被先驱者们带入新玻江座的，浩劫之日后，虽然只有不足7%的人类得以生还，但他们却有着重返家园的梦想，因此一直在沿用旧世界的时间体系。关于标准时，无论在新玻江座哪个星球或国家，都会有这样三个节日——毁灭日，新生日和新年节。 其中毁灭日定在标准时单数年的4月15日，即旧世纪毁灭之日，寓意警示与铭记；新生日则设在双数年的3月17日，即第一艘撤离舰通过虫洞，由水蚺环状遗迹进入新玻江座的日子，寓意新生与奋斗；而新年节自然是每年的12月31日至1月1日，这是人类自古以来都会庆祝的节日。 除此之外，每个国家，到星球，甚至细化到区域，都有各自不同的节日，比较着名的有凰合的春之节，双日节，新联的诞生日，谢念日，星标舰队的观花节，海拉尔联邦的乘霄节，牧羊行星带的听风日等等。 每到一些重要节日，各国都会举行庆祝活动，其中尤以新联和凰合最为热心。新联的新年节庆典周在首都星新伊甸也有举行，自12月25日始，至1月2日结束，期间会安排花样繁多的活动及节目，是旅游爱好者必去的庆典。 这一天是新历12月28日，庆典周第三天，联合飞行对抗赛的决赛日，此时在决赛空域下方的奥特赛夫荒原，已经聚集了数十万慕名前来的游人和爱好者。 奥特赛夫荒原上并没有观赛场，不过胜在面积辽阔，视野宽敞，这数十万人铺开防水毯，架上防紫外线膜，放上带来的食物，三三两两坐在一起，绵延达数十公里，竟也不显拥挤。新联政府还在荒原上空的轨道上停泊了一艘观天者级气象操控舰，用以保证决赛空域适宜的天气。 柯丽和克丽尔也在观赛者之列，此时她们正并排躺在一张宽大的防水毯上养精蓄锐，这张防水毯铺在一块突出的平整岩台上，位置还不错，她们头上还架着一张防紫外线膜用于防晒。不过即使如此，气象操控舰驱散云层后的烈日也让她俩难以忍受，不一会克丽儿就被晒得口干舌燥了，她歪着头，向蹲在一旁的人发号施令道。 “仁投.宋！赶快给我买杯水，加冰的。” “啊？嗯！”因为脚下的岩砾被阳光晒得滚烫而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一直蹲在粗糙的岩砾地上，身上还穿着迷彩斗篷，背着大大的背包，差点被晒晕过去的姬蓝霖闻言一个激灵便清醒过来。几天前，在她的竭力要求下，克丽尔勉强答应了带她来的要求，自然而然的，她也成了两人此行的苦力。 有需求就有供给——伴随着大批观赛者的涌现，奥特赛夫荒原上出现了为数众多的移动商店，从零售车到性爱服务车应有尽有，区区一杯冰水自然不在话下。姬蓝霖很快完成了任务，但是她却高兴不起来，毕竟这杯冰水是她付的账，但喝的人不是她。 “呐！”姬蓝霖没好气地将水递给克丽尔，眼睁睁地看着对方开怀畅饮。 克丽尔喝下一半，将剩下的半杯喂给柯丽，接着又转过身来，用期待的目光看向姬蓝霖。 “没有了！没有了！”姬蓝霖一阵恶寒，她现在可真是有苦难言，原本她靠变卖杂物得来的钱就少得可怜，之前接的任务又以失败告终，还付给了克丽尔一大笔酬谢费，现在又要为她们买这买那，她如今可真是两手空空了。 “谁信？你可是卡拉夫人跟前的红人……”克丽尔有些不满。 “比赛快开始了，专心看比赛。”柯丽充当了圆场的角色，远远有一条橙色尾迹自天际划过，这是新联战机的标示尾迹。 飞行对抗赛不能使用全息影像直播，因此观赛者们只能自备装置以接收主办方提供的信号，这些信号由地面的光学观测系统，以及空中跟进的高速无人侦察机提供。能在现场看到战机滑跃升降自然好运，但如果想看到详细图景，这样做是必然的。姬蓝霖连块电子板都没有，只好和克丽尔及柯丽合伙，克丽尔使用的则是廉价的平面显示膜，她将一整张显示膜贴在之前的防紫外线膜上，然后接上调为本地接受模式的电子板，就大功告成了。 依惯例，主场飞行员通常会低空滑过观赛场向观众致意，果不其然，新联橙灰色涂装的战机开启前喷口，迅速将速度降至音速以下后，就划着一道优美的螺旋弧线滑行下来。 螺旋姿态堪称飞行员杀手，而长时间的螺旋姿态更是所有飞行员的噩梦，至于长时间主动降速螺旋姿态，则是连顶级无人战斗机都不愿尝试的飞行方法。眼见这架新联战机一边做着螺旋机动，一边游刃有余地用尾迹涂画着弧线，观赛者人群中顿时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 可当战机滑到弧线底端之时，它的尾喷口竟仍未开启，如此一来，战机的水平速度很快在空气阻力和前喷口的作用下归零，随着前喷口的进一步关闭，它下一刻就和石头一样直直掉了下来，很不巧，落点就在姬蓝霖身边。 骚动声代替了掌声，观赛者们从惊疑到动摇，再从动摇到骚动，仅仅过了不到两秒，可就是这两秒，一切都来不及了。在战机划破空气导致的巨大音波声中，不少观赛者都绝望地闭上了眼睛，而姬蓝霖则被战机越来越大的剪影直接吓呆了。 可就在战机离地近百米即将坠毁的瞬间，它的两翼翼端突然喷射出强劲的气流，加上前尾喷口急速摆动，眨眼间便修正姿态，鱼跃着重新蹿上了高空，然后又是几个后仰飞行，将橙色的尾迹围成复数个封闭的弧线。 惊魂未定的人群半晌才安定下来，随即爆发出更热烈的掌声。 “ATX109单座空天战斗机，采用整体翼布局，防护性与机动性并重。它主要装备200KW战术激光器以及各型对空导弹，是新联海军航空兵的主要制空机种。这架是新联精英飞行员卡尔塞夫的座机，15年前他曾参加了灰色战役，击毁了海溟星防卫军12架有人战斗机及65架无人战斗机，得到了血翼的称号。顺便一提，前三届飞行对抗赛的冠军都是他。”一旁不声不响的柯丽解说道。 “这么厉害！”姬蓝霖惊叹。 “当下没有大规模战斗，他算是顶尖精英了，不过如果放在第四次新凰战争和之前，他也算不上出众，所谓战争造就英雄，就是如此吧。” “还有更厉害的？” “每次大战都会涌现出大量出色飞行员，击坠数世界纪录保持者卡特曼上校，“双子妖女”丽丽卡娜上校与华琳娜上校暂且不提，单第四次新凰战争就有许多。比如新联方的修尔卡曼少校，有人战斗机击坠数为41，无人战斗机击坠数为763，被称为“空中粉碎机”，又如后来击杀修尔卡曼的凰合方“并翼蝶”雪妍少校与雪怜少校，因为前后一共击坠2名王牌飞行员，9名精英飞行员，又被称为“噬鹰蝶”。” “呃，一个人打这么多个，好厉害！” “是的，一个王牌飞行员的诞生，是由无数敌方飞行员的鲜血浇铸而成的……” “你们再说下去，就要错过正赛了。”被晾在一旁的克丽尔切入话题，姬蓝霖看向天空，有八架小型飞行器正排成V型编队，整齐地掠向正在高空盘旋的ATX109。 “新联产鲨尾鹰无人战斗机，主武器为100KW战术激光器，以及近程对空导弹。这是一个标准的8机空战小队，虽然它们的武器装备比不上有人机，不过近距机动性好得多，不管是双机还是三机编队，如果被这种无人机小组近身的话，都是凶多吉少。这是比赛第一个程序，无人机歼灭赛。”柯丽径自解说道。 无人战斗机不是什么新鲜玩意，姬蓝霖在静影星时就见过。实际上，随着机载激光器的应用，以及模拟AI瓶颈的突破，新世纪的空战模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各型无人机逐渐成为航空作战的主力。不过这并不意味有人机的没落，一方面，随着维生缓冲凝胶舱的研发，飞行员的抗过载能力得以增强，一定程度上弥补了其机动性的短板；另一方面，有人机在执行复杂任务时，相比模拟AI操控或被遥控的无人机有着天然的优势。正因如此，空战逐渐演变为大量无人机与少数有人机联合作战的模式。 “被缠上就完蛋了呢。” “是的。” 一般来说，有人机对付中型或轻型无人机的方法是利用携弹和武器优势，在无人机射程外就将其摧毁，不过这次比赛却不行，因为一开始两者就相互在射程之内。 所以一进入交战区域，鲨尾鹰无人机小队发射的数道激光瞬间就命中了ATX109，而就当众人都认为ATX109即将被击毁时，戏剧性的一幕发生了，它突然打着旋进入螺旋姿态，接着启动前喷口，像石头一样掉了下去。通过显示膜，姬蓝霖可以清晰地看见ATX109的机身上被烧蚀出几条长长的蚀痕，可它却安然无恙。 柯丽解释:“像这种低功率机载激光器，一般难以直接摧毁有防护目标，而是需要一定时间照准，而这架ATX109之前进入螺旋姿态，实际上分散了激光点杀伤的能量，加上机身防激光涂层及装甲的作用，因此幸免遇难。” “真厉害！一般人不会吧！” “这种机动是由卡特曼上校发明的，被称为卡特曼机动，能用得这么好的也没几个人。” ATX109在摆脱无人机的照准后，发射了四枚格斗导弹，不过是反向发射，与敌机垂直速度相悖，因此有三枚很快被激光拦截，第四枚也被无人机分散队形躲开了。 正当姬蓝霖为此惋惜之时，她发现了不对劲之处——编队被打散的无人机竟没有追击，而是全部在重组队形。而仅仅这几秒，ATX109就抓住空隙照准了一架鲨尾鹰，数秒内将其灼成了一团橘红色的火球。 “除了少数重型无人机，多数无人战斗机都被设计为廉价的消耗品，因此基本不考虑防护，它们既没有装甲，也没有防激光涂层，只要被上百千瓦的激光束一照，几乎瞬间就会毁坏。另外，无人机的模拟AI虽然计算和反应速度极快，还兼有模糊处理功能，但它们到底不是真正的AI，它们有固定的行为模式，一旦被利用，这些就是它们的致命缺陷。就比如鲨尾鹰V字阵型被打散后重编队的行动模式，十几年来就一直没改过。”柯丽继续补充。 重整队形后，鲨尾鹰极佳的机动性使它们重新咬上ATX109，又是一轮齐射，不过后者主动加大迎角，再次以螺旋姿态分摊了激光能量，接着它开启前喷口及两翼喷口，主动向穷追不舍的无人机们撞了过去。 而这时令人目瞪口呆的情况再次发生，无人机竟不抓住大好机会补射，反而再次分散了编队。导致的直接后果就是ATX109轻松击毁两架鲨尾鹰后，接着发射四枚格斗导弹驱散了其它无人机，它还迅速爬升，进入了合适的攻击位置。 加上被格斗导弹击落的一架，现在只剩四架无人机了，双方态势发生改变，无人机的模拟AI终于不再执着于V字编队。它们编成两两一组，从两个方向大角度爬升，并各自发射了近程空空导弹。四枚导弹拉出的尾迹飞速向ATX109延去，虽然壮观，却没有激光照准即命中的准度。 “战术重置！”柯丽托了托手道：“一些无人机的模拟AI有模糊学习功能，当它们发现一种战术无效时，就会采用其它战术……” ATX109开始俯冲，它一次齐射了8枚格斗导弹，这些导弹被激光拦截了一半，与此同时，无人机们射出的导弹也飞向了ATX109。 空空导弹的机动性比无人机更好，更不用说ATX109了，它虽有高度优势，但很快也被死死咬住。被复数枚对空导弹追尾，这是所有飞行员的噩梦，更何况这些导弹都在激光器与机体形成的死角之内，果然ATX109之前轻松的姿态荡然无存，它为甩开导弹甚至还做了个丑陋的“鸭子机动”。 观赛人群中顿时爆发一阵哄笑，“鸭子机动”以滑稽闻名，能看到大名鼎鼎的“血翼”放下身段用这种机动，也不是常有的机会。 姬蓝霖也喜欢看所谓精锐手忙脚乱出丑的模样，可正当她盯着显示膜时，某种直觉如闪电般击中了她。 “不看完？接下来更精彩！”柯丽提醒道。 “不……不了！我还有事，等，等下。”姬蓝霖脸色苍白地摇着头，她深深吸了口气，浑浑噩噩地起身，然后循着感觉，向一个方向走去。 …… “干得好！” “这才是幻象诱饵的正确用法！” “果然是新联的精锐！” “别高兴得太早……” 观赛者们热烈地讨论着，不时发出阵阵惊呼，没人注意——一个穿着破旧迷彩斗篷，身形娇小的人，正穿过他们，渐行渐远。 第68章AA17号联络点 走了没多久，待越过新联警察设立的警戒线后，姬蓝霖进入了奥特赛夫荒原深处的保留区。在新玻江座，各国为保证本地物种的延续而开辟的保留区随处可见，在这些地方，人类不会过多干预，也不会引进外来种，可以说是本地生态系统较完整的区域。 关于新伊甸的本地种，除了臭名昭着的岩虫外，还有许多危险的生物。尤其在这种保留区，对于普通人来说相当危险，换在平时姬蓝霖绝不敢深入，而今天却不一样，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她都决定一走到底——因为这条路的尽头，似乎有着她熟悉的气息。 几个标准时后，姬蓝霖终于出了气象操控舰的控制范围，此时云渐渐多了起来，天色也变得阴郁，荒原则开始呈现出它真实的景致。这里的地表主要由沙砾与岩台构成，而植被则主要是砂岩蔓和刺页草，间或夹杂着少量荆棘草，这些带刺矮灌木刺不破姬蓝霖的斗篷和靴子，不过也使她的行进难度陡然增加——只短短一会，体质孱弱的她就精疲力尽了。 待到天色转暗，冰凉的风灌进衣缝时，姬蓝霖才清醒了些，不远处传来的不知名生物的嚎叫，也使她意识到了潜藏的危机。此时当务之急应当是找个安全的地方，但想要在地势平坦的荒原上找到这么一处，的确困难。祸不单行，就在她为此不知所措之际，那嚎叫声却越来越近了。 不巧，姬蓝霖身上没带任何武器。她此刻是束手无策了，但形势却容不得她纠结——只一会，十数只长得像旧世纪沙漠狼，但却全身披覆黑灰色角质，且背生棘刺的六足生物出现在了她的视野中，它们分成两拨，伏着躯体，慢慢围了过来。 换在平时姬蓝霖早就跑了，但今天她却不能，只因路的尽头有着她心心念念，追寻已久的气息——天知道一旦错过，又何时才能遇见？ 所以如今也只能这样了，姬蓝霖随手拾起一块尖利的石块，死死盯着这些越靠越近的不名生物。其中一只几次奔跃后就张开血盆大口，朝她猛扑过来，这一下兔起鹘落也就几秒钟，而姬蓝霖掷出的石块却是一击不中。 可就当她听天由命之时，一股夹杂着砂石的凛冽强风重重拍在了她的面罩上，接着就是咚的一声闷响。姬蓝霖惊讶地发现一辆鼠猫越野车正从她身前疾驰而过，并带起一大股尘土，而之前那只扑向她的掠食动物则干净利落地被碾成了肉酱。 越野车一个漂亮的急转弯加急停，迫开其它掠食动物，稳稳当当地停在了姬蓝霖身边，接着一名戴着风镜的年轻女子从驾驶室探出头来。 “上车！”她甩了甩棕色的过肩长发，言简意赅道。 姬蓝霖在伊碧丝坐过这型越野车，她下意识就爬上越野车后座的射手位，擎住了后座那挺12.7mm机载机枪，对此身为驾驶员的女子倒也只瞪了她一眼，没做其它表示。意外且幸运的，姬蓝霖还发现车行驶的方向竟与她的目的地一致，如此一来，虽有万般疑惑，她也只是按下不表。 可好景不长，还没待驶出多远，车载运动探测器就响起了滴滴的警报音，女子低咒一声，姬蓝霖这才发现车辆两侧不知何时各窜出十数只之前遇到的生物，它们速度非常快，同车辆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且平行奔跑着，那露出嘴外的犬齿上还不断滴落着黏腻的唾液，看起来当真恶心。 姬蓝霖转动枪口，正要射击，却被女子阻止了：“不行！会引来大家伙。” “那……” “抓紧！”女子加大马力，全力将方向舵往右打去，只见鼠猫越野车划出一个小角度弧线，倏地切入右侧掠食者的前进路线。这些掠食者躲避不及，有的直直撞上鼠猫车体装甲，发出瘆人的闷响，更有的干脆直接被车前的尖锐撞击杠戳成了筛子。一团血雾扑的一声溅上车窗，女子眼也不眨，操纵鼠猫一个急转弯往左横去，又碾死了两只试图趁机跳上车的掠食者。 可还是有两只掠食者一前一后跃上了越野车，一只正好落在女子身边的副驾驶座上，不过姬蓝霖却自顾不暇，她面前也有只掠食者正扒着车尾，努力地想往上蹭。她急急忙忙调转枪口对准目标，用力摁下机枪的击发键，却是咔嚓一声，什么也没发生。紧接着掠食者就爬了上来，它人立着挥动锋锐的前爪，却被机枪防盾挡住了。尖利的爪子刮擦防盾发出令人难受的噪音，姬蓝霖听到这个反射性地手一抖，长长的机枪枪管一横，反而把掠食者沿原路扫了下去。 来不及庆幸，越野车突然做出一连串极剧烈的机动，已经不是晃不晃的问题了，姬蓝霖死死抓住机枪握把才勉强没被甩下去，饶是如此，她也狠狠体验了把失重的感觉。前座传来一阵稀里哗啦的碎裂声，她抬眼一看，原来副驾驶座的掠食者已经被甩到了车窗上，坚硬的有机玻璃被生生撞出个大洞。 车上一片狼藉，被卡住的掠食者还兀自挣扎着划动四肢，不过女子不以为然，她掏出把Ham20，一枪就爆了它的头。 剩下的掠食者都散去了，越野车继续行驶，正当姬蓝霖以为还可以继续搭顺风车时，却见车子一个转弯，开始朝另一个方向驶去。 “请停一下！”见离自己的目的地越来越远，姬蓝霖顿时慌了神，她慌张地连声示意道。 女子一开始并不理睬，后来许是被这难听的公鸭嗓音叫得烦了，才一手操作方向舵，一手掏出证件展示给姬蓝霖。 “我是奥特赛夫保留区巡视员，卡珊尔，你擅自闯入保留区，已经违反了管理条例第3条，第67条，第89条，第141条，我现在依例将你逐出保留区，并保留违例记录，如果你执意拒绝合作的话，我将把你转交给警方，你自己看着办。” “可是……可是……” “没有可是！老老实实跟我走就行了，留你在这也只能喂掠食者和杀人藤，没商量的余地。”听着这全身裹着斗篷的奇怪男子那犹犹豫豫的公鸭嗓音，卡珊尔一阵反胃，她不仅没让步，反而加大了马力，这一来后座终于没声响了。 事情似乎得以解决，卡珊尔刚缓了口气，却听见车后突然传来声类似麻袋坠地的闷响，她眼睛一跳，赶紧踩下制动器，跳下车去…… . . . 又来到了陌生的地方。 站在深渊边沿，眼前是一望无际的裂隙平原，无数巨大的岩蔓横亘在岩台间，其间则是深不见底的深渊——第二次来这里了，不过与彼时相较，许多事都已改变。 因为权限的收回，无法控制身侧的温度，因此此时其实是有些寒冷的，不过比起心底翻涌的思绪，倒也不算什么。 “姐姐，到了现在，你还是如此的淡漠清冷，真令我羡慕呢。” 这声音，如此熟悉，是如若天籁的少女音色，却蕴含说不出的讥讽。 而且，听这个语气，身后的人儿应当是意气风发的，毕竟姐姐选择了她，而非自己，可是……却总感觉有些不对，不过也不是自己能关心的了。 至于所谓的淡漠清冷，不如说是顺从才对，而其间各种复杂纷繁的心绪，不仅难以言说，也没有谁愿意倾听，因此还是埋藏在心底比较好。 “进展会这么顺利，其实我也有些意外……原以为姐姐可能会顾忌过往，结果……你肯定是怨姐姐的吧，你肯定很恨她！”出乎意料的，少女并未继续讥讽自己，而更像是在急切地求证什么。 “没有，不恨姐姐，姐姐这样做，一定有她的道理……”从前因姐姐恃宠而骄时，自然常有怨恨，现在之所以没有，只因为在意自己的对方消失了，这样做毫无意义，仅此而已。 “呵！准备了数个世代的仪礼，结果连机会都没有，你不在意！？什么都没做过，结果被指证罪责，你不在意！？甚至连本来近在咫尺的幸福，都被与你最为亲密的姐姐和我亲手毁去，连这个你也不在意！？你这个“高贵”的调谐者，果然也就只有这种自我安慰的水准……”又是几声刻薄的冷笑，可短暂的沉寂之后，却是低声的质询。 “我问你……后悔吗？” 恣意张扬如她，面对这个结果应当是志得意满的，可为何此时却有些低落？对此有些担心，不过也疑心她又在耍弄自己……不过单论这件事的话，自然不后悔，不用做任何回应，风就已足够传达自己的心意。 “是啊，你们虽一无是处，但惟独不会后悔呢。”半晌无言，身后的人儿轻笑出声，此间似乎有气急反笑的转变，又有着恨铁不成钢的感觉，还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绪，不过，也已不是如今的自己能探究的了。 随着少女话语音落，碧空的云悄悄聚敛成环形的积雨云，阳光透过雨环，散射成七彩的虹芒，而其中一束更是投射下来，自深渊上空延展至身前。 “很久以前，我们的祖先曾在此处约定，罪者当由此坠落，你知道的。” 为何会被安上罪责，也不关心了；为什么姐姐不来送别自己，也不在意了；至于无法没入那最后的归去之地，也不遗憾了；只希望一切归于平静…… 不再犹疑，只轻吟歌语，踏上虹光。 “远方的来者啊，请倾听我的歌……” “当轻云映染碧雨，且虹芒破开苍穹……” “折梦轻移七彩，自此永不归去……” …… 凰合驻新伊甸第AA17号秘密联络点 急救室 两名穿着无菌服，医生模样的人正围着一台自动手术仪打转，仪器上躺着一名少女，虽然她此时双眸紧闭，眉头微皱着，脸蛋上也殊无血色，但依然动人得让人心颤。 “膝关节粉碎性骨折，加多处软组织挫伤，卡珊尔你怎么搞的，这样对待一个弱质少女，你忍心吗？” “我不知道，她当时裹着斗篷，还用了变声器，如果……诶！这里的仪器和药品够用了吧。” “够用，到底不是致命伤，而且她的自愈能力也比一般人强得多……不过我不放心自动手术，她的情况比较复杂……” “哼！说到底你还是被她迷惑了吧……林，你可别被她迷了心智！” “卡珊尔，“恶人先告状”这句古俗语非常适合你，之前你偷偷摸了她好几下，别以为我没看见……而且她也有伴侣了，你别打其它心思，注意她的项链。” “这东西倒是好看，不过有什么关系？” “棱玉不认识？还是极高纯的，我刚才用了三个监测仪，都因超出量程无法检测……你也知道，等我们正式加入凰合后，就会获得一枚棱玉用于身份证明，不过一般都只有米粒大小，且纯度不足1%。事实上目前使用的军用及实验级棱玉最高纯度也就30%……虽然不排除有更高纯度的实验级晶体，但是这种纯度及尺寸都不可思议……” “林，你到底在说什么！” “我的意思她有“姐姐”了，而且她的身份在凰合中也不低，这下明白了？” “哦！” “别哦了！搭个手，帮我蒙上她的脸。” “蒙脸？” “只是不想分心而已！” 第69章转机 四周静悄悄的，还略有些昏暗，狭小但整洁的房间内除了床几乎没有多余的陈设，姬蓝霖正躺在这张床上。这是在哪？她使劲眨了眨眼睛，有些搞不清状况。 “醒了？感觉如何，有哪里不舒服？”而另一边，林新柔通过监控仪发现少女业已苏醒，连忙赶了过来——这名女孩的伤势虽然已经基本无恙，但一直无缘由的昏迷着，让她很是担心。 姬蓝霖迷惑地打量着姿色平庸，但看起来让人感觉很是舒服的林新柔，下意识摇了摇头，可接着她似乎想起了什么，连别在手臂上的监控头也不拔，就这样毫无预兆地跳下床去。 之前她的膝关节受了严重的创伤，纵使在愈合剂和骨质联结剂的共同作用下已基本痊愈，但也不能这样乱来。果不其然，林新柔下一秒就看到这人痛苦地伏在地上，缩成了一团，可没过两秒，更令她震惊的事情就发生了，这人竟干脆在地上蠕动起来，看样子似乎还真打算就这样爬出去。 身为医生的林新柔，哪由得患者这样胡闹，她赶紧上前制止姬蓝霖，不料后者却在她怀中拼命挣扎起来，而被那有气无力的粉拳接连打了几下，又吸了好几口少女那清甜间又带着诱惑的馨香后，林新柔自己反倒有些不正常起来。她愣愣地摸了下自己的脸颊，触手间竟烫得吓人。 怀中少女依然死命挣扎着，混乱中林新柔又不小心触到了她的腰际，此处的手感，即使隔着厚厚的病患服都舒服韧滑得吓人，弄得她尴尬不已。于是只好将手移开，却更好死不死地托在了少女的翘臀上，这下连她这个惯常用解剖视角看待人体的医生都受不了了，脑海里顿时一片混乱，接着她像抓着烫手的拓荒薯一般，整个将少女扔回了床上。 捂着自己滚烫的脸，神情尴尬的林新柔头一次认同卡珊尔的观点——眼前这个少女看来的确是只魔女，还是最厉害的那种。 而另一边，被摔回床上的姬蓝霖仅仅愣了下，却又发起疯来，林新柔顾不得自己的心情，赶紧把这人压回床上，还不待她开口，便急急抢先道：“别急，马上就带你去见她。” 这招还真有效，却见身下的少女眼睛一眨，露出一副极复杂难言的表情，情绪便舒缓了下来。 “你别哄我，她才不在这！她在更远的地方！”话虽如此，姬蓝霖仍定定地盯着林新柔，显然更希望能得到那人就在隔壁这样的答复。 林新柔苦笑，AA17只是个联络点，常驻者也就她和卡珊尔两个待审者而已，要想替失散的凰合公民寻常亲人，还真有些困难。 “给我你和你姐姐的名字。” “姬蓝霖，她叫姬蓝漪。”出于某种难以言明的心态，姬蓝霖一直不愿透漏自己和姐姐的名字，对于玛蒂尔达就是如此，即使是现在，她说完后都是一脸纠结，一副宝贝的东西被别人偷走了的表情。 “卡珊尔，去大使馆查下最近的凰合公民出入境记录，看有没有姬蓝霖和姬蓝漪这两个名字，记得小心点。”林新柔当即展开通讯网，向正在保留区外围巡逻的同伴发送了一条加密的信息。 “林，我看你真是糊涂了，本届联合飞行对抗赛冠军，不就是“神女”，姬蓝漪中校吗？” 翌日 创世纪观礼场 创世纪号是旧世纪疏散舰队USC分舰队的先遣舰，也是USC第一艘进入新玻江座的舰船。新历006年，它在登陆新伊甸时因进入大气层角度过大被烧毁，之后USC政府在其残骸上建造了观礼场，及至新联成立后便成了着名的地标。而今年的新年节庆典晚会，包括联合飞行对抗赛颁奖典礼也在此举行。 “你没有身份证明，而且还是悬赏1300万的通缉犯，我居然带你来这里，我真是疯了。”坐在姬蓝霖左侧的林新柔长吁短叹。 “哈！如果你这样说，那我付的交通费，入场费又算什么？那可是3200新联币啊……”坐在姬蓝霖另一边的卡珊尔自嘲道。 至于姬蓝霖，自然是无视她们的，因为她正处于一种奇特的亢奋状态中，除了有关姐姐的信息外，此时一切在她眼中都不重要。而让她安心又忐忑的是，她还能清晰地感应到对方就在附近，这距离，就像在身边一般呢。 算来也分开一个标准年了，现在的她有变化吗？如果有变化的话，又有多大？如果变丑变胖的话，就不认她了，除非她求着自己……不行，即使这样也不原谅她，谁让她这么久也不来寻自己？除非……除非她百般服侍，祈求自己，这才肯原谅她——就这样，姬蓝霖脸红心跳地沉浸在臆想之中，直到晚会节目过了大半，开始举行各类颁奖仪式时，她才清醒过来。 第一个颁奖的是庆典周举重比赛，颁奖台悬浮在空中，不出意料的，获奖者是三个肱二头肌比头还大，头重脚轻，一副猩猩体型的肌肉男，他们通过浮在空中的光带走上颁奖台，旋即引起一阵嘘声。如果在往常，惯于以貌取人的姬蓝霖也会加入他们，不过今天的她显然心情很好，以至于都破天荒地为这些与她审美观严重不符的肌肉大汉轻轻鼓起掌来，不过接下来就发生了她无法接受的一幕——这些站在颁奖台上，捧着奖杯的家伙，居然……居然当众吻了献花少女的额头！？ 这是多么居心叵测的惯例啊，姬蓝霖瞬间意识到一种极险恶的可能性——直觉驱使她跳下座椅，即刻往观众席顶层跑去。 晚会这类形式，从旧世纪算起已发展了数千年，其间表演技巧及形式，表现手法及技术都一直随着科技与文化的发展而发展，但万变不离其宗的，它们总保留着既定的支架——就比如演员与背景，前景与后台。 因此姬蓝霖打算第一时间进入后台，后台与观众席一般都是隔开的，即使是其它区域通往后台的通道，都有专人把守，更遑论这处由创世纪号残骸修建而成的观礼场，结构更是复杂得惊人。因此乍一看她似乎难以成功，不过这只是按常理来说——而现在由直觉驱使，处于狂热状态的姬蓝霖，却不是常理所能揣测的。 只见她直接跑到观众席最顶层，在追赶而来的卡珊尔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当众揪住了一名新联警察。 “带我去后台！马上！” “冷静，冷静！”这个倒霉的新联警察还个是新人，第一次值勤就碰到这种状况，几乎吓懵了，而在他眼中，眼前这个全身被斗篷裹得严严实实，操着阴沉公鸭嗓音的瘦小“男人”又何尝不是个狠角色？被这气势一慑，他立即软了三分，当即想也不想点头如捣蒜般答应了。 两人一前一后，畅通无阻，很快经由员工通道进入后台，而卡珊尔也跟了过来。 “那些献花仪礼在哪？”眼见颁奖典礼近在眼前，姬蓝霖更着急了，情急之下她揪着警察往上一举，竟将这个身形矮小的倒霉蛋生生提离了地面，而后者被这一惊更加卖力，他四处打听，终于将姬蓝霖领到了仪礼们等候的地点。 这是一个大隔间，有三名负责献花的少女正在等候，她们的装束多是新联各个区域的特色服装，人比花娇，衣裳妍丽，端的是赏心悦目。而一向怜香惜玉的姬蓝霖今天却一反常态，她径直来到一名少女身前，蛮横地命令道。 “脱衣服！”这口气中气十足，似乎这样做理所当然般，而少女们却被这无理的要求吓呆了。 “别！别过来！我可要叫人了！”被威胁的有一双漂亮翠绿色眸子的少女神情惊惶，她一边抱着花束后退，一边无助地用眼神向站在姬蓝霖身边的警察求助，可惜这个倒霉蛋满脑子都是浆糊，哪能处理这样的突发状况？ 眼见颁奖典礼即将举行，姬蓝霖什么也不管了，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过了花束。难得身手矫捷一次，因此此时她颇有些得意，不过她很快就发觉花束有异。将花束倒立，居然有把微型冲锋枪从中滑落出来，还是她曾用过的Umb80。 姬蓝霖还没来得及反应，另外两名少女便端着花束扫射起来，4.8mm子弹带着破碎的花瓣飞射而出，首先击中的就是那名倒霉的新联警察——子弹先是在他的胸口破开几个血洞，接着就将他的头盖骨整个掀了开来。 差点被腥热的脑浆溅上，姬蓝霖目瞪口呆，她愣愣地注视着子弹在她身前浮现的蓝色光幕上接连击打出一个个涟漪，半晌才捞起地上的Umb80还击。 “啾啾啾！”可仅仅开了几枪，姬蓝霖就发现她正处于一种哭笑不得的状况中——原来身前那层光幕挡住了敌人的火力的同时，也同样截住了她射出的子弹。无可奈何之下，她只得先行往隔间外侧退去，可就在此时，保护她的光幕被击溃了，一颗子弹还穿透了她那磨损严重的迷彩斗篷，在她的膝盖上擦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咝！”姬蓝霖痛得脚一崴，坐倒在地，就在这时，两枚破片手雷突然从身后抛射到她身前，并刮擦着地板飞速向敌方滑去，接着就是“砰砰！”两声巨响。 木质地板的碎屑与手雷破片四处飞溅，纵使护住面部，而且还穿着有一定防护性的迷彩斗篷，姬蓝霖仍被劈头盖脸地砸得浑身生疼，不过敌方比她还惨——姬蓝霖抬头一看，只见她们原本站立位置的地板都已经被炸得翻了出来，其中两名少女更是被炸得支离破碎，而剩下的一个虽然没缺胳膊少腿，但伤处也不断渗出大量的乳白色液体，已然奄奄一息，失去了战斗力。 姬蓝霖心里就是一窒，待她看清那些破碎的肢体都是由人工肌肉和关节复合而成的人造物，而非真实的血肉时，她心里才略微好受了些。 “小魔女，警察该过来了，你打算怎么办？”卡珊尔手持Ham20，行至幸存的机器人少女面前，打算补上一枪。 “等等！” “哈！？”卡珊尔一脸狐疑。 “她只是机器人而已，不需要为难她吧。”姬蓝霖怯生生地说，虽然她也知道这个借口很无力。 “就这个？”卡珊尔皱眉。 “那……那抓回去审问她？”姬蓝霖提议。 “也是，毕竟她要刺杀中校，不过……”卡珊尔顺了顺棕色的过肩长发，有些为难。 “行了，这里交给我，去做你该做的事吧……”卡珊尔考虑了会，半晌还是展笑开颜道，她指了指隔间内的提示屏，显示离颁奖礼只有几分钟了：“顺便，请将最美的你，送还给中校。” 第70章重逢（此章姐妹重逢） 姬蓝霖犹记得，一年前与姐姐分离前，她曾给过自己一个承诺，至于这个承诺具体是什么，每当午夜梦回时，她总会忍不住浮想联翩，而现在答案终于近在眼前了。 回到她身边，然后与她在一起，永不分离，这就是姬蓝霖全部的打算。 大约在平时，对于畏高的她来说，在这样虚浮的光带上行走，是为难的；大约在平时，对于孤僻的她来说，在数十万人众目睽睽之下如此演绎，是难以想象的；大约在平时，对于胆怯懦弱的她来说，在陌生人面前展现自己，也是不情愿的。而现在没关系了，姬蓝霖认为，只要那人在身边，这些就都不是问题。 窄窄的光带，一直延展至空中舞台之上的颁奖台基座，具体有多长呢，姬蓝霖并不清楚，不过在她忐忑且期待着的心情中，这个距离是极短又极漫长的，此种矛盾的心绪萦绕心尖，经久不散。终于，她到达了目的地，不过朝思暮想的人就在身边，她也不敢看，只是独自抱着略有些凋零的花束，低头看着脚尖，胡思乱想着。 与之前的颁奖仪式不同，这一次观众和解说们都异常安静，偌大的观礼场就像被低气压环绕一般，而眼角余光告诉姬蓝霖，此时甚至连那个老头子颁奖嘉宾都拘谨得很，他甚至没注意到只有一个献花仪礼。不过姬蓝霖却不意外——姐姐的魅力，甚至连她都消受不了，又岂是这些人能抵挡的？ 奖牌颁布环节结束，接着是递献花束，姬蓝霖理了理抢来的彩色半透明礼仪服，定了定心神，这才抬起头拾阶而上，即使如此，她还是略微将目光别过中间的那个人，对她来说，最好的东西总要留到最后才对。 三个获奖者，却只有一名仪礼，不过亚军和季军却根本不需要纠结，因为姬蓝霖看也不看他们，她径直持花来到了那人身前，而之前一直锁定在姬蓝漪身上的主导播视角自然也将她扩入其中，然后……然后整个观礼场都沸腾了。 外人如何看待她，姬蓝霖漠不关心，她只眉眼低垂着，将手中的花束递向某人，还特意作出一副爱要不要的姿态。可花束在半空中凝滞着，半晌也未被接过，时间一久，她自己却鼻尖一酸，颇有了些泪意。自暴自弃又很是怨恨的，她也不再行纠缠了，只随手扔下花束，转身便要离去。 可花束还是被对方自半空中捞了起来，而意图离去的姬蓝霖也未得逞，她只来得及迈出几步，便被姬蓝漪跳下颁奖台一步追上，并握住手心给拉了回去。自然明白反抗不过对方，但满心怨艾的姬蓝霖依旧不管不顾拼命挣扎着，像是示威一般。而姬蓝漪却不做任何表示，她只紧紧握住妹妹的手心，耐心地等待着。 又过了一会，待姬蓝霖闹得有些累了，姬蓝漪这才让她转身朝向自己，并替她将略显缭乱的发丝及衣裳一一理顺捋平，这是她俩日积月累的习惯，姬蓝漪做的自然，而刚刚还在闹别扭的姬蓝霖竟也配合——她虽然撅着嘴不大乐意，但终究还是伸开胳膊，以方便姐姐整理。 可一待姬蓝漪忙完，许是意识到自己有些示弱，姬蓝霖又不干了，下一秒她蓦地一挥将对方的手甩了开来，不过姬蓝漪倒也不恼，她只管牵回她的，如此甩了牵，牵了甩，默默的反复几次后，姬蓝霖首先耐不住，却见再一次猛力的甩开后，她气苦道：“你不是不理我么？不理便是了，现在还来管我做什么！” “霖想说的，就是这些？”姬蓝漪避重就轻地说，不过这索魂美声，当真是惑人极了。 “你！你！”姬蓝霖被这熟悉的音色所惑，一张皎洁的玉脸顿时红了个透，可满腔的怨艾落到虚处，也令她更为气闷，不过这些复杂的心绪还不算什么。最令她纠结的是，事实果真如这人所说——自己并不想与她置气，只是……只是想同她回家而已。不过这话之于姬蓝霖，断断是说不出口的，且不论她本身的心性，单是她积累而久的怨艾，也不允许。 不愿示弱的同时想要坦诚，明明怨着还被吸引，此时姬蓝霖真是辛苦极了，偏偏她还不知如何表述，这下一张俏脸便胀了个通红，一半是羞，一半是恼，可偏偏姬蓝漪也不似从前为她解忧，反倒是……在旁观一般。最后的最后，无台阶可下的姬蓝霖终是气恼地跺了跺脚，转身便又要离去，却再次被拉住了，而这一次更是被拥到了怀中，直接抱住。 自然是要挣扎几下的，不过待这个过场走完之后，姬蓝霖便“乖巧”起来，一方面是因为她知道反抗不过姐姐，而另一方面，则是她委实怀恋这一处极了。大致来说，这个怀抱给予过她的感觉有两种，一种是温暖，另一种是爱欲，而现在这种情景，理应是温暖多些，可是……不知为何，此时的姬蓝漪明明有迁就妥协的意思，但她身上仍散发着若隐若现的引诱气息，这令姬蓝霖疑惑极了。 姬蓝霖知道，绝色倾城之于姬蓝漪，如果想要的话，一举一动，一颦一笑皆是毒药，而她玩弄自己的手段，更是数不胜数……曾经就有过生气不理她，结果反而被拐到床上且欺负到不得不屈服的情况，莫非这次她也想…… 一想到这姬蓝霖就不寒而栗起来，她挣扎着试图离开对方的怀抱，可姬蓝漪不仅不放行，反而拥得更紧了，她那双高耸入云的人间胸器还托着姬蓝霖的下颌，且微微磨蹭着，这触感即使隔着军官服，都微妙得令姬蓝霖不知所措，全身发烫。 “不要了，请不要了……”无法，再不情愿，姬蓝霖也只得先行示弱。 “什么不要了？”姬蓝漪轻轻笑了几声，这是最甜美的声音，她静静看着神色慌张的妹妹，似乎对于此时的她，有一些些感到有趣，她斜着眼看着，就这样，几乎将自家妹妹的魂都勾了去。 “你……你这个坏人！也就只会欺负我了！”姬蓝霖有些害怕，又很是气苦，她樱唇一抿，又是一副星眸垂泪的委屈情态。 姬蓝漪也不辩驳，她轻轻拭去妹妹眼角的泪水，并将她放开到半人间的距离，最后强迫她面向自己，让彼此目光交迭。 “看着我。”她如是说。 对于出于某种情愫，之前想看却又不敢看的姬蓝霖而言，这下倒是正中下怀，她鼓起勇气，细细打量起眼前这个令她又爱又恨，朝思暮想的人——可只一眼便令她目光一滞，脑袋有些晕乎乎的了，这反应对于身为妹妹的她来说似乎不太正常，不过这就是姬蓝漪的魅力。她花了约半秒才平复那不合时宜的心动，重新收敛目光，看向对方。 姬蓝漪的眼睛此刻太过夺目，看久了是要被灼伤的，姬蓝霖不敢直视太久，她目光略微躲闪，就这样将此时的对方刻印在了心间。 姐姐没变，她的容颜依旧，仍是这样美得不真实，却又让人患得患失，魂牵梦萦；她的身形没变，曲线依然是这样的高挑妖娆，随意一眼就会让人不可自制；她的发型也没变，这令人爱煞了的如瀑青丝，长至腰际，让人见之忘俗…… 可姐姐也变了，不同于在静影星时随意的装束，她现在身着白蓝色军官服，更多了分英气；她的身份也变了，肩上别着的蓝底二星肩章，以及胸前一片令人眼花缭乱的勋章，都证明她已经不同以往…… 可是，心呢？姬蓝霖并不确定——最关键的，她的心，如今变了没有…… “有什么问题待会再想，不过在此之前……抱紧我。”姬蓝漪羽睫低垂着，如是道。 “啊！？这个，这个不大好吧。”姬蓝霖的脸蛋复又羞红成一片，毕竟这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她留意到骚乱起来的观众席，以及目瞪口呆的亚季军与颁奖嘉宾，直觉有些不妥。 “没关系。”姬蓝霖只听到姐姐附在自己颈间，轻声耳语，接着她腰肢一紧，便被拦腰搂住，且原地旋腰轻转起来，姬蓝漪那如瀑的柔顺黑发当空飞扬，点缀其中的丝带的蓝色光芒亦随之翻转着，竟如若星天旋转般摄人心魂……姬蓝霖自是痴了，可还未等她细细品味，耳侧就是一阵凛冽的热风，接着一发子弹与她擦肩而过，将身后的颁奖台给击出了个大洞。 “哈？”姬蓝霖吓了一大跳，她听见自家姐姐轻声呢喃着：“一” “嗯？”姬蓝霖更疑惑了，不过还没等她有所表示，便被复又压入怀中，并往后跃出一小段距离，接着又是一发炽热的子弹，急速切过了她们之前停留的位置。 “二”姬蓝漪轻声默念，仍未停下脚步，她抱着姬蓝霖连连往后跃去，又如此躲开好几发子弹，待两人转移到颁奖台后方时，她都数到七了。 这一下兔起鹘落，有了颁奖台的掩护，两人都安全了些，不过这里也不是毫无危险——那个海拉尔联邦的季军飞行员刚从台上跳下，还没落地，就被一发贯穿颁奖台的子弹给拦腰射了个对穿。见到此情此景，姬蓝霖不安地看向姬蓝漪，却见后者正好整以暇地从腰间掏出武器——这是把造型精致，且很有质感的蓝白色涂装手枪，有些像她以前用过的SG9。 “蜂刺，凰合产12.7mm口径军用手枪，配专用增程自导稳定穿甲弹，可杀伤有防护及中远距目标，威力很大……”观礼场已经乱成一团，观众席上更是爆发出阵阵不明原因的交火声，四处都是人群的尖叫和呐喊，不过姬蓝漪也不惊慌，她见妹妹对自己手中的武器有兴趣，只是自然而然地介绍。 “谁叫你说这些了！”姬蓝霖一掌拍掉姬蓝漪手中的武器，怒道：“你这是打算干吗！” “有两个狙击手正在瞄准我们，他们用的是便携版JNK狙击步枪，五发弹容，之前他们一共开了8枪，算上第一射手换弹夹和第二射手压制的需要，第9枪后我们将获得2.5秒左右的火力薄弱期，从而进行反击。”姬蓝漪也不恼，她只拾起地上的蜂刺，耐心地解释。 “不！我不同意！万一！万一你受伤怎么办！？”一想到重逢的下一刻可能就是分离，姬蓝霖就无比恐惧，当下她连畏惧的心思也不管了，只声嘶力竭地吼着，一边还竭力扯着对方的衣袖，以示阻挠。 “不会，等下霖只要闭眼就好，五秒就行……”姬蓝漪嫣然一笑，这笑颜简直让天空都失去了颜色。 “你……不！我不管！我才不管！要去就一起去！”姬蓝霖不仅不被迷惑，立场反而更加坚定了。 “……” “我不管！如果你嫌我碍事的话，就背着我好了，你以前背了我这么多次，应该早就习惯了，你也知道我不重的……”姬蓝霖什么也不管，她只是面红脸赤地争辩着，似乎对方不依就真不会罢休一般。 “好的。”别看这少女平时胆怯又懦弱，此时的她却固执得紧，姬蓝漪只得答应，哪知后者即刻又改了主意。 “不行！”只见姬蓝霖眼波流转，又道：“每次都背啊背的，我都腻了，这次抱着我……你放心，我自己就会趴得紧紧的，你不用管我……” “好。”姬蓝漪意识到了什么，她嘴角微斜，一双美目也是异彩连现，主动将妹妹抱入怀中，待对方像八爪鱼一样自我固定后，她便放手执枪，将保险打开，子弹上膛。与此同时，第九发子弹也贯穿了她们身侧的颁奖台面。 “抱紧，闭眼。”姬蓝漪提醒道。 姬蓝霖依言乖乖闭上眼睛，感受着这人的体温与心跳，她舒服得不禁腻哼出声，不知为何，此刻她也不特别怨恨了，她甚至做出决定——如果这一次她安然无恙的话，就原谅她；如果这一次她安然无恙的话，便什么都好…… 第71章间奏 “啪！” “啪！” “嗯？”紧紧趴在姬蓝漪身上，内心正在百转千回的姬蓝霖抬头，有些愕然地望着自家姐姐，顿时不知所措起来，这就像一个人好不容易鼓起勇气，下定决心，却发现要做的事还没开始就结束了一般。 “那两个人……死了？”姬蓝霖求证。 “嗯，两个训练有素的狙击手，他们占据了顶层两个交错方位，如果不是这把蜂刺，不一定奈何得了他们。”姬蓝漪退回颁奖台，一边将子弹压入蜂刺，一边解释，不过因为姬蓝霖还挂在她身上，她原本熟练的动作却不怎么协调。 不知为什么，听到这结果，姬蓝霖却有些失落，她隐隐觉得，如果能为这人挡上一枪就好了……可还未待她从这胡思乱想中走出来，凭空便是一声巨响，接着她就被七荤八素地压倒在地，然后一股滚烫的气浪夹杂着碎片席卷而来。 好不容易挨过这波气浪，再睁眼时，姬蓝霖发现颁奖台基座的一半连同颁奖嘉宾和飞行员都被炸飞了，联结着基座与平台的两条“光带”也在火焰中扭曲变形，渐渐撕裂开来，而她们所在的半片基座却渐渐倾斜下去。 就在姬蓝霖彷徨无措之际，她被姬蓝漪拥着连续几次跳跃，来到了已然急剧倾斜的平台边缘处。 “跳！” “啊！？”姬蓝霖瞟了眼基座底下近百米处的舞台，感觉简直不可思议，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和我一起跳！” “可是！”姬蓝霖下意识地还想反驳，可一听到这话，她的态度瞬间就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突然间她不吵了，也不闹了，只老老实实地抱紧姐姐，且将下巴搁在对方肩上。趁着“光带”仍在勉力支撑，姬蓝漪抱紧怀中的人儿只用力一蹬，便轻如云燕一般，从半空滑落下去。 一百米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忽略那令人无措的失重感，姬蓝霖仰起头定定瞧着姬蓝漪的眼睛，直想将这双眸子印到心里去，可还不待她看个够，视野就被对方用手遮住了。姬蓝霖恼恨非常，她连连摇头，想要将这作怪的手给甩掉，可突然胸口一窒，全身便陷入了一团粘稠无比的物体中。 这就像被什么东西包裹着一般，姬蓝霖伸展四肢不知所措地划动着，直到被牵着手才顺利地起身。靴子甫一触地，她便意识到这是在地面，可下一刻她又被打着横抱跑了一段路，紧接着身后就响起了轰隆的巨响。 待两人站定，姬蓝霖这才拂去身上沾染的，凝胶手雷爆炸后残留的缓冲凝胶，她转身看去，入眼却是一片狼藉——颁奖台基座已经坠下，将正下方的舞台砸得千疮百孔的同时，还扬起了大量的烟尘，而观众台上也是一片混乱，新联警察胡乱开着枪，夹杂着混入人群的武装分子的清脆的点射声，至于观众们，则在哭喊和尖叫、推攘和践踏中，和无头蚂蚁一般四散逃命。 幸运抑或不幸的，姬蓝霖她们落到了已被清光布景的舞台边缘，虽然躲过了崩塌基座的碎片，也在缓冲凝胶手雷的帮助下平安落地，但也陷入了无处可逃的尴尬境地。姬蓝霖打量着四周，发现舞台就是个盘型的光洁场地，除了两台一层楼多高的全息成像仪，以及掉下来的基座残骸外没任何东西，自然也没有明显的出入口。换在之前她一定会惊慌失措，但此时不同彼时，她理所当然地看向姐姐。 而姬蓝漪却不应景地在弯腰整理裙子，她的及膝裙虽是军装，但同凰合多数军服一样注重美观，而它此时穿在姬蓝漪身上，更是自原有的庄重得体中展现出十二分的撩人意味。姬蓝漪许是嫌及膝裙紧窄，不太灵便，她索性将裙侧预留的贴合线往上拉，一直拉到大腿根部，顷刻间大片莹润的肌肤便暴露出来，而这景致却又让姬蓝霖看呆了。 自从初尝禁果后，姬蓝霖便迷上了姬蓝漪那双妖精般的长腿，她的肌肤紧致润滑非常，光抚摸就让姬蓝霖很是受用，更遑论用要紧处摩擦了，因此在静影星时，性本贪欢的她几乎尝遍了姐姐的每一寸肌肤，这双长腿的滋味尤令她念念不忘，如毒药般萦绕心间。 而在她看来，这双腿每个部位的感觉又有不同，脚趾，足尖，足心，足背，脚踝，小腿，膝盖，大腿等部位的滋味她都尝过，这里大腿虽然不像足尖那么刺激，但胜在感觉和缓，能让她多磨那么几下，因此姬蓝霖也很是喜欢。如今见到这一幕，联想到从前在床上用那处“品尝”姐姐大腿的销魂经历，也不管现在所处的状况，姬蓝霖双腿并拢，就有些意乱情迷了。 而另一方面，姬蓝漪整理完及膝裙后，又顺带摆弄起她那双高筒军靴，这双白蓝色军靴遮住了她线条姣好的小腿，但同时也给了姬蓝霖更多的福利，她深深地弯着腰，以至于都让少女看到她乳沟的位置了——这身凰合的中校军官上衣裹得严严实实的，自是保守且庄重的高领长袖样式，但纵使这样，它的衣料竟也止不住地陷入了姬蓝漪那深不可测的乳缝中，而她那双丰满高耸没有丝毫下垂，违反地心引力般骄傲的俏立着的双峰，更是怒挺着，将上衣都撑到了极限，似乎随时会破衣而出一般，再加上之前运动流下的香汗，一部分衣衫更是紧贴她的乳峰，将整个乳型都描摹得纤毫毕露，简直像……没穿衣服一样。 而对于这一对可恶的东西，姬蓝霖却是又爱又恨，恨自是出于作为女性的嫉妒心理，而爱却是因为它们曾带给她的无限乐趣——这两只姬蓝霖两手都握不住一只的豪乳，坚韧挺拔又极具弹性，其软嫩滑腻更是不必多言，再加上其视觉上的极端诱惑，惹得姬蓝霖几乎每次在床上都要用，而且每次都要狠狠“摧残蹂躏”一番才满足，……磨，插，骑，擦，刮，撞，砸，一想到姐姐往日用这双邪物让自己舒服的手段，姬蓝霖身子就酥得发抖，她俏脸通红地紧紧并住双腿往复摩挲着，没想到小腹一阵抽搐，竟差点当场泄了出来。 姬蓝霖唯恐姬蓝漪看出端倪，还好对方并未注意，她正在解着绑在靴子上的格斗匕首，而这边姬蓝霖却是心念急转，她抓紧时间在心中默算着2的n次方序列，只想尽量分散注意力——开玩笑，如果这样子被发现了，该多没面子啊！ 效果还不错，待姬蓝霖算到2的12次方时，奇怪的感觉终于退去了，而姬蓝漪也已整理妥当，可就在姬蓝霖舒口气之时，又出现了这样的一幕——只见姬蓝漪起身时蛇腰轻扭，她那双傲人的乳峰便又止不住地汹涌摇晃起来，端的是韧性十足。 这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姬蓝霖眼见一双眸子都湿润的好似要滴出水来，她浑浑噩噩地坐倒在地，当下什么也不管了，只双手撑地，一边偷偷打量着姬蓝漪，一边笨拙地交互摩擦大腿安慰着自己。察觉到对方的目光她也不停止，只是低着头继续，过了一会，许是嫌速度太慢，她索性伸出手，急切地试图直接让自己舒服。 可她的手在半空中就被握住了，姬蓝霖不情不愿地被牵起身，她起先是被姬蓝漪的积威所慑，只是低头看着脚尖，也不敢说些什么，可没一会她便反应过来。 “你做什么！”姬蓝霖抬着头，红着眼睛怒道：“你就喜欢欺负我，可欺负完以后却什么都不管，这也就算了，还不准我自己弄，这算什么！？况且不是一年都没管我吗？怎么现在又……”可还不待她说完，唇瓣就被姬蓝漪用中指抵住了，这纤指纤巧莹白，温润如玉，触感……自然也舒服极了。 而姬蓝霖则是心下一跳，当下更为羞恼——天底下哪有这么蛮横的人？她气愤着，索性啊的一口就将姐姐的指尖给囫囵吞了进去，接着还要狠狠咬下用以泄愤，可贝齿甫一触到对方，她又迟疑了，只因为担心会咬痛对方，可就是这么一犹豫，便教姬蓝漪从容不迫地将手指抽了出来。 “你！”姬蓝霖懊恼不已，她正要扑上去重新咬住，却见姬蓝漪暗含笑意地竖起中指放在唇边，嘘的一声，轻声道：“看。” “啊？”姬蓝霖轻易就被转移了注意力，她观察四周半晌，除了离得远远的观众席上的枪战外，也没见到特别奇怪的事，不过这也使她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她不自在地咳了两声，愣愣地看向姐姐。 姬蓝漪不说话，她朝舞台另一端一指，姬蓝霖便发现了问题之所在——那两台巨大的舞台成像仪，此时被掩在颁奖台坠落扬起的薄尘之中，其外形轮廓竟扭曲起来，光透过薄烟反射，居然在它们白色的外壳上投射出灰绿色的浅光来，煞是匪夷所思。 不待姬蓝霖再度发问，她就被姬蓝漪牵引到舞台边缘处，这里有根两人宽，两人高的合金柱，她被安置到这根合金柱的背面。 “这是舞台的悬浮发生器，他们轻易不会攻击，躲在这，不要动。” 姬蓝霖清楚这是姐姐面对麻烦时安置她的老套路，之前在静影星时亦是如此，有好几次猎杀大型掠食动物时，她都事先把想看热闹的自己安排得远远的再行动手，以免遭拖累，因此对此虽有不忿，但姬蓝霖仍能理解。不过不准动不意味着不准看，她确定这所谓的悬浮发生器没有异常后，便趴在柱子一侧，痴痴打量起姐姐渐行渐远的身影来。 伊人的背影曼妙如画，惹得姬蓝霖又是一阵恍惚，随对方视线看向那两台奇怪的成像仪。只见姬蓝漪掷出凝胶手雷，一大团凝胶便在成像仪之间陡然炸开，接着这两台仪器便随着凝胶雾的沾染猛地闪烁一下，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变成了两台一层楼多高的机甲。 第72章客场 这两台灰绿色涂装的机甲，比姬蓝霖熟悉的跳蛉机甲更为高大，显然有更厚重的装甲，还有更强劲的火力——它们装备了口径约23mm的机炮，还分别附挂有多联装火箭巢与小口径榴弹发射器。除此之外，它们的外层装甲还遍布弹痕与灼痕，这是不知多少次战斗留下的痕迹。 这些家伙到底要做什么？姬蓝霖寻思着，然而对方却毫无预兆地开火了。 顷刻间，姬蓝漪所站的地方就被机炮扫射得一片狼藉，暴风骤雨般的炮弹轻松撕裂坚实的台面后，力仍未竭，直到深深没入地下方才炸开，因此每一炮都是个先塌陷后破开的深洞，同时还溅起了大量的粉尘及碎石，几秒内一大片区域便烟尘缭绕。 姬蓝霖的脑袋瞬间就放空了，直到两台机甲再度开火，她才长出了口气，这次它们的射击方向是侧前方——两挺机炮吐出的火线在地上犁出两道深深的平行沟壑，这两条沟在地上飞速延展着，似乎在追赶着什么。 姬蓝霖的心提起又放下，放下又提起，此时她委实煎熬极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看不见，但她知道姐姐就在那里，就在每一颗炮弹的前方，不多不少，就一点点，但它们伤不到，也追不上她。而就在她焦虑不已之时，随着机炮声的戛然而止，两台机甲竟同时发生了爆炸。 这是没有杀伤力的缓冲凝胶爆炸，待凝胶团将机甲裹住后，16个药筒自机甲的发射筒中激射而出，爬升不到十米就同时引爆，一时间上千个钨合金小球溅射而出，瞬间将周围的一切都吞没了，仅仅半秒，一大块场地就被砸得满目疮痍的。姬蓝霖再度心悸了下，不过她很快冷静下来——只因有互感效应，作为她最为倚仗的存在。 还不待凝胶挥发完，两台敌机甲便双双开足马力一左一右迅速开出了被烟尘笼罩的区域，其中一台机甲借着惯性顺势一甩，两发火箭弹径直钻入烟尘之中，猛然间整个舞台都震动起来。仿佛还嫌不够，另一台机甲又连续射出数枚榴弹，一时间砰砰的轰鸣音响成一片。 一小块舞台几乎被炸得凹陷下去，不少碎石弹落到姬蓝霖身侧，甚至还有几块碎石板远远飞上了观众台，如果不是互感效应，几乎连姬蓝霖都以为那人蒙难了，更何况敌机甲驾驶员？果不其然，他们不再开火，只是散开并进行警戒，以待粉尘散去后确认战果。 其实它们的情况也不乐观——虽然引爆了外挂的缓冲凝胶药包，而且用的是威力大幅削弱的机甲用反人员霰弹，但机甲机身仍被钨合金小球砸出许多凹坑，至于一些脆弱的外部观瞄设备更是十不存一。 待烟尘散去后，却什么都没有，始料未及的敌机甲仓促间正要变换阵型，却来不及了——在受损较轻的机甲右侧，空气中的粉尘忽然微微波动起来，接着这台机甲的机炮一沉，一个靓丽的身影便凭空出现在了上面。 姬蓝漪轻轻一跃，以机炮炮身为支点，翻身踩到了机甲的舱顶上，接着她连开两枪，自机甲最薄弱的顶甲结合处贯穿座舱后，便从背后跃下，整个动作行云流水，就像演练过千百遍的优雅体操，而敌人甚至还没反应过来。 待她稳稳落地，负责掩护的另一台机甲才猝然开火，第一发火箭弹仓促间却击中了它的同伴，这台失去驾驶员的机甲立即发生殉爆，进而炸成了碎片。驾驶员转动火箭巢，还想射第二发，却再也没机会了——两发12.7mm蜂刺专用穿甲弹自机甲的火箭巢发射口钻入，一前一后穿透隔板，直接命中一枚高爆火箭，引燃的燃料与装药顿时熊熊燃烧起来，紧随其后的诱爆则炸飞了整台机甲。 燃烧的机甲残骸刚撞上舞台外侧的护墙，还没落地，姬蓝霖就从合金柱后跑了出来，她围着姬蓝漪转了三圈，确定只是轻微擦伤后才长长出了口气，可旋即又露出一幅恼怒的神态。而姬蓝漪却浑不在意，她好整以暇地换着弹夹，清理枪膛，直到身边的人儿气得不行了，才将手伸至对方面前，摊开手掌。 那雪玉似的掌心上陈着五颗澄亮的弹壳，比寻常的大了许多，正是姬蓝漪之前开枪时脱出的弹壳，不知她用了何种手段，竟将这些本应四散飞落的小物件给收好了。而姬蓝霖一见这些东西，原本含嗔带怨的神情却是由阴转晴，只忙不迭地劈手夺去，摆在手心观赏把弄起来——以前在静影星，她多数时候不被允许碰枪，因此只能站在一旁看着姐姐训练，时间久了，竟养成了收集弹壳的嗜好，而这五枚12.7mm短长径比弹壳，即使在她原本的收藏中也属稀罕物了。 可下一刻，仿佛想到了什么似的，姬蓝霖的情绪突然又低落下来，而此中缘由，姬蓝漪自然一清二楚。 “没关系，这些东西可以重新收集，我……”联想到妹妹那消失在火焰中的收藏，杂志和石头藏品，姬蓝漪便弯下腰去，凑近姬蓝霖颈间，暖声安慰道。 “别说了。”反常的，被安慰着，以前最吃这一套的姬蓝霖的情绪也没恢复，她只轻轻抵住自己姐姐的唇瓣，一反常态地淡淡道：“也不要承诺。” 姬蓝漪不说话，她羽睫低垂着，再抬头时又是一副平常的神态。而此时舞台底下突然传来了巨响，摊在台面上的基座残骸和碎石也纷纷被顶开，姬蓝霖刚牵着姬蓝漪退了几步，转眼间又有四台机甲通过升降机出现在了她们面前。 “已经失去的东西，也许就再也回不来了……” 开枪的瞬间，听到妹妹的话语，恍惚间姬蓝漪觉得，有些事情，也许真的已经不同了。 . . . 半小时后 创世纪观礼场 东北方向空域 这是一架涂有金色十字标志的旋变翼运输机，它正爬升着远离观礼场。从运输机敞开的舱口处，姬蓝霖可以清晰地看到远处观礼场内爆炸产生的橘色火光，不过她对这个并不感兴趣，她真正感兴趣的是这架飞机安装的30mm单管机炮——就在十几分钟前，这挺机炮仅花数秒就干掉了两台不可一世的灰绿色机甲，其威力令她叹为观止。 不过这机炮安装在机腹靠机头的位置，仅仅通过给支援机枪预留的舱口是看不到的，除非把头探出去，可惜姬蓝霖刚想到这点，她就被姬蓝漪给拉住了，无法，她只得老老实实坐回对方身上——运输机的乘运舱内只有她俩，并不拥挤，不过因为之前机舱门被23mm机炮打穿了，紊乱的气流持续灌入舱内，倒也有些冷意。 姬蓝霖被姬蓝漪拥在怀中放在腿上，无事可做，不过她也不打算和对方说话。百无聊赖之下，她索性转身伸出自己长长的舌头，随即垂首弯腰，将这条粉色的邪物探向姐姐。 手腕被湿热嫩滑的舌尖轻轻触了下，正在闭目养神的姬蓝漪只是羽睫轻颤了下，倒也没其它的表示。姬蓝霖见状受到了鼓励，她努力分泌唾液，顺着舌体流至对方手腕，舌尖一绕一滑地将这些唾液抹匀，只两个来回就将此处的擦伤给抹去了。她左右打量了几眼，还是不满意，又犹犹豫豫地在伤处舔了几遍，待伤痕一点都看不清了才放下心来。她长吐一口气，正待转身，腰身却被钳制住了，皱着眉复又挣扎几下，却还是不见松动。 这算什么！？姬蓝霖忿忿地抬头正要发怒，突然间想到了什么，偏过头去避过对方视线，也不挣扎了，只是低头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角，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姬蓝漪不说话，她轻轻捏着妹妹的下巴一挑，便强迫对方抬起头来，可这次手中的少女并未和从前一样，虽然露出既羞且恼的神情，说着怨艾逞强的话语，但最终软化，而是什么也不说，直接就闭上了眼睛。 “不舒服？” …… “伤到了？” …… 现场陷入静谧之中，姬蓝漪也不恼，她只凝视着怀中少女，一言不发。而后者意有所感般，被这样一瞧，身体便微微颤抖起来，只害怕地缩在这个欺负她的人的怀里。 姬蓝漪挑起姬蓝霖的发丝，绕在指尖上逗弄着，想说些什么，却被打断了——随着前舱门的开启，一名留着金色长发，有着一双冰蓝色眸子的军装美人从中走了出来，她将搭在胸前的发丝随意撩至肩后，便是万般的风情。 “你好，姬蓝漪中校。”艾琳娜坐至姬蓝漪身边，目光在这对姐妹身上逡巡一番，接着打了个招呼。 “你好。”姬蓝漪放开盘绕在指尖的发丝，却被姬蓝霖拱了下，她只好复又缠上，怀里的人儿这才安定下来。 “之前的飞行对抗赛决赛，中校的表现真令人印象深刻，本以为会是场鏖战，没想到中校第二回合就胜了。”艾琳娜打量了姬蓝漪胸前的勋章一番，又道：“中校不仅有海航的青羽，鹰击勋章，陆军的二等狙杀勋章，还有海军颁发的驱逐舰优异指挥奖章，如果没猜错的话，中校在凰合三大军种都任过职？” “没错。” 见姬蓝漪没继续这个话题的意思，艾琳娜又道：“中校不用担心，你的随行人员都撤离了，她们只受了些轻伤，待危险消除后，新联就会解除对她们的保护……” “保护？”姬蓝漪看向艾琳娜，一双湛蓝美目深不见底。 “是的，这可能是自由联合新一轮攻势的前奏，新联有义务保护外国人的安全，所以……”不知为何，近距离目光甫一与面前的女子接触，艾琳娜的心便不由自主地颤了下，一时间连语速都慢了下来，不过她到底是心智坚韧的人物，仅仅数秒就调匀了呼吸。她稍稍别开目光，避过那令人神魂颠倒的蓝眸，只淡淡道：“为了你与令妹的安全，我将护送你们到有保障的地方，至于贵国的夕月号驱逐舰，同样将置于新联保护之下。”艾琳娜说完就要起身，却听到哼的一声，是宛若冰泠的少女音色。 这声音自然悦耳极了，不过对艾琳娜来说，也有些熟悉，她回头看向之前窝在姬蓝漪怀中，一直没抬头，也看不见容颜的姬蓝霖，立即反应过来。 “霖小姐，不知卡拉夫人的招待你还满意否。”阴差阳错之下，艾琳娜并没看到卡拉之前发给她的文件，因此也没见过所俘少女的外貌，但通过卡拉口述的信息，结合各种蛛丝马迹，她仍作出了准确的判断。 “好的很呢！”有了姐姐在身边，姬蓝霖底气足了，也不像之前面对艾琳娜时那样唯唯诺诺，她忆起被这女人敲在颈间的那一下，以及被她运到金色螺旋的悲惨经历，当即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这个混……”可还不待她逞口舌之快，樱唇就被姬蓝漪抵住了，话头也被接了过去。 “少将对霖的照顾，我不胜感激，至于其它的……惟难从命。”姬蓝漪拍了拍自家妹妹挺翘的翘臀，示意她起身，接着便站起身来，她天仙化人的美貌带着宛如战女神的凛凛气魄，及腰的乌黑长发随风飞舞，身上的白蓝色军官服帅气非常，这种绝美交杂英气的气质令人过目难忘。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因着眼前女子着实耀眼，连艾琳娜也恍了神，不过直觉告诉她这是不应多看的魔魅。艾琳娜微微敛眉，她穿过舱门直接回到了前舱，不知不觉间，连脚步也失了惯有的优雅沉稳，竟稍稍有些慌张了。 而这一幕看在姬蓝霖眼里，自是万分解气，她也不赌气了，只主动拉着姬蓝漪坐回座椅，并亲昵地倾身倚着对方。舱口外掠过朵朵低空云，间或飞过不知名的生物，在姬蓝霖眼中全是陌生的景致，不过现在她一点都不慌张或害怕——只因心心念念的人就在身边，任何事都可以一同面对。 有你的地方，就有家——这样想着，姬蓝霖便搂着姬蓝漪的衣袖，嘴角弯弯的，安心地睡了过去。 第73章缱绻（H） 标准时 新历989年2月9日 切斯沃尔休养院 切斯沃尔休养院位于新伊甸北回归线附近的提渥裂谷之中，四面均临绝壁陡崖，风景瑰奇，地势极为险要，原本是“质子”公司高层的私人度假场所，新历656年为金色十字军工集团收购。经过多年的经营，扩建及修缮后，虽然名义上仍是休养院，但已逐渐发展为专门用于关押异议者的监禁所。 大约一月前，姬蓝霖和姬蓝漪就被艾琳娜“请”到了这里，不过于姬蓝霖来说，这里风景优美，条件优越，还能白吃白喝，更有姐姐相伴，倒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去处。 与往常一样，这一夜夜色深沉，通过透明度被调为100%的天花板，星光毫无阻隔地洒落下来。 与往常不一样，姬蓝霖呆呆看着天顶流动的璀璨星河，怎么也睡不着。 “霖？”耳边是温热的气息，姬蓝霖闻声连忙闭上眼睛。 “只用一会，可好？”明明只是姐姐与妹妹间单纯的交流而已，可耳垂被这人呼出的温热气体轻轻拂着，却让姬蓝霖生出异样的感受——就像心尖被羽毛轻轻浅浅地撩拨，无一处不舒服，可也无一处不难受。 见姬蓝霖不回应，姬蓝漪只拂开少女额前的发丝，将掌心贴在她额际。对此姬蓝霖倒也不在意，她虽然还在赌气，但从前每当她不舒服时，这人都是这样替她检查的，久而久之便习惯了，倒也理所当然——相反的，假如这人对她不闻不问，她反而会更加生气才对。 姬蓝霖的肤质滑嫩如脂，虽然因为之前的欢爱多了些许潮意，但也不妨碍那绝佳的手感，姬蓝漪排除生病的可能性后，便起身虚伏在少女身上，她将眸定在自家妹妹眉际，只略一俯身，胸前雄伟的坚挺便毫无阻隔地触上了身下少女嫩滑的娇柔。 刚刚还在姐姐怀里丢了一次，腰身还略有些酸软的姬蓝霖自然吃不消这个，她禁不住娇吟一声，立即便慌张地睁了眼睛，却见姬蓝漪正双手撑在自己腰身两侧，一脸淡然的模样，也看不出喜怒。 不知对方心中所想，姬蓝霖此时其实是有些惶恐的，但纵是如此，因着眼前人之前欢好时未褪尽的潮红面色，以及她那缕缕被汗水粘附在雪色肌肤上的缭乱发丝，她还是忍不住意乱情迷起来——一想到这样的对方只有自己能见到，再加上胸前敏感处被对方抵住的快美，她小腹一热，竟差点又泄了出来。 不过这番情潮倒也让她猝然清醒，忆起此番的目的，她不再贪恋美色，只重重哼上一声，作势又要闭眼。 “呀！”却是一声更为清越的娇吟，原来还不待她顺遂，姬蓝漪又欺身压下，本来她一双巨乳就分量十足，方才仅仅轻轻抵着就让姬蓝霖难受不已，现下稍一用力，这坚挺的乳峰便过分地直接戳了下来，立即教少女更难受了。姬蓝霖的一双娇乳虽然亦是弹韧十足，但到底大小差了太多，不仅乳头，乳晕比姬蓝漪的小许多，尺寸上更是两个加起来还没对方一个的一半大。这不是一个等级的较量，如此一来，姬蓝霖仅仅坚持了半秒，娇滑的少女酥胸便被姬蓝漪的高耸美乳给直接压了下去，连带着那粉色乳晕上的两点瑰丽嫣红，也被粗暴地顶回了乳晕之中。 姬蓝霖的乳房本来就敏感，加上身上人那凝若如脂的乳肉着实刺激舒爽，便似有一股电流流遍全身，激得她小腹一阵突突直颤；不止如此，对方的乳头也是硕大坚挺且蛮不讲理的，将她娇嫩的嫣红完全碾平的同时，还径直插入敏感的乳晕之中，直教姬蓝霖香汗淋漓，好不难受。 “别……别压了！压……要压扁了，压烂了！走开！你走开！！”感受着胸部被姐姐丰满的乳肉完全裹住所带来的惊人快感，姬蓝霖觉得好似下一刻就要被彻底融化吞噬般，当下什么矜持和原则也不管了，只口齿不清地慌张道。 姬蓝漪却不理会，她轻轻喘着，继续用胸前坚挺欺负着身下少女，她以乳头，乳晕和乳肉为武器，或戳或划，或挤或压，验证着身下少女各种各样的反应。倾听着身下人儿惊慌中又带着隐忍的娇吟，她刻意间喘得更加厉害，每一声都是清泠的音色，但尾音总止不住地一迭三绕，就如天顶高高在上的女神，即使欢爱时呻吟都如斯高贵，不容亵渎，但着实比魔女的叫床声还要销魂蚀骨。 待姬蓝漪喘到第七下时，姬蓝霖就再也受不住了，敏感处一直被刺激的她又被耳际这勾魂的魅音所扰，原本就很不堪的耐力顿时分崩离析。 “……呜呜，不要了……霖……霖要死了……”却见这天姿绝色的少女带着哭音地高高娇叫出声，挥舞着粉拳胡乱锤了身上女子几下，翘起的小臀和蛮腰就不知是挣扎还是迎合地胡乱扭动起来，接着她眸子放空，全身痉挛般地抽搐一阵，便再度丢了身子。 因着两人间的互感效应，姬蓝漪也到了，她轻轻吸着气，将因欢爱而被汗水黏在脸颊上的发丝撩至耳后，待起身时又是一副静如深潭的神色。她居高临下地凝视着身下的少女，眸光微闪——与以前一样，每当这少女过分娇蛮任性时，她都会先在床上施以薄惩，再晓之以情理。 现下该当是说理的时间，可待姬蓝漪轻抚少女脸蛋之时，却发现这人儿的眸子依然空着，竟还未聚敛。无法，她只得再度虚伏在少女身上，一双妖精般的长腿一左一右跨在少女身子两侧，只一手撑着床单，柔荑便顺着那滑嫩的脸蛋往下行去，抚过白玉般的脖颈，掠过精致小巧的锁骨，直到滑入那浅浅的雪色乳沟——这般白皙柔软，端的是一手可握。 “唔！”骤然受到刺激，姬蓝霖却是轻叫一声，回过神来。因为连续两次欢爱的疲累，加上被欺负得狠了的后怕，她此刻较平时的飞扬跋扈却是怯弱了许多，当下也不敢直视对方，只眼光躲闪着。 这小模样真叫人怜爱得紧，但姬蓝漪见了许多次，虽还会心软，但也不至于被左右心绪了。 “看着我！”她如是道，这音声清清冷冷的，不似往常怜爱妹妹的姐姐，也不似怜惜伴侣的女子，而是作为长者，教导者的语气。 “嗯嗯！”姬蓝霖忙不迭地点头。 “知道错了？”不知是不是幻觉，姬蓝霖隐隐觉得此时的姐姐虽然眼眸沉静，但内里其实勾着片片情欲柔波，连那眼角间似乎也缝着几许魅惑。她迷惑地眨眼，转眼间这景象却消失了，眼前依然是一脸严肃的女子。 姬蓝霖吞着口水，心虚的将目光下移，入目却是一双高高挺起的雪峰，这丰满坚挺的乳房上满是香汗，像涂了层奶油般发亮，那粉红色的乳首也硬硬的鼓胀着，乳晕则鼓鼓涨涨地高高凸起，一点没有因为之前的蹭弄而显出疲态。不仅如此，这对沉甸甸的媚物时不时还会因着姬蓝漪的言语呼吸而摇晃跃动，端的是弹性惊人，再加上从下往上看的视觉效果，当真是雄伟骄傲极了。 姬蓝霖一阵嫉妒，接着又有些渴望，最后却气苦起来——反观她原本引以为傲的一双香峰，左边的那点嫣红已然被顶歪了，还未回复，而右边的那点更凄惨，连着乳晕都稍稍凹陷进去，也不知何时才能复原。两相比照之下，姬蓝霖便有些自怨自艾起来，她只抽抽嗒嗒地嗫嚅着：“霖……霖知错了……” “错在哪？”因为身下少女服软，加上对方那凄惨的状况，姬蓝漪也有些心软起来，她的语气也温软许多，且温柔地整理着身下人儿缭乱的发丝，只待对方再撒娇讨饶一番，便变回平日那个百依百顺，予取予求的姐姐。 不过姬蓝霖早就被她宠坏了，再加上久别重逢，如今愈加恃宠而骄，不仅不会讨好逢迎女性，甚至连单纯的撒娇示好也不愿。声音哀哀怯怯，软软糯糯的，何其惹人爱怜，说的却是让人不悦的赌气话。 “霖……霖错了……不该招惹你的……霖不该的……除了欺负霖……你还会什么……随，随便哪个女子……都比你……好……不似你这般……”少女红了眼，声音断断续续的，还带着点泣音，要表达的意思却再清楚不过。 “此话当真？”姬蓝漪手上依旧细细整理着姬蓝霖缭乱的发丝，语气听不出一丝波澜。 “当……当……不当真。”因为潜藏的怨恨，还想好好气下姐姐，于是做了赌气到底的决定，但待临门一脚时，姬蓝霖又后悔了——只因真见不得眼前人不快，于是只得没出息地临时改口。 “笨东西。”伊人红唇轻启，轻轻一笑。 “我……”姬蓝霖乍听到这一句话，一颗心却是如玉珠落银盏般七上八下起来，她下意识地用手捂住自己发烫的脸颊，愈感迷惑——她真不知自己这是怎么了，为什么明明被嫌弃也不伤心，反而心里像吃了蜜一般甜。这蜜甜丝丝的，直浸到她心里，还带着点浅浅的酸，让她欢喜让她忧，教她欣喜教她愁，简直莫名其妙。 姬蓝霖满脸绯红，呐呐地低着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期期艾艾地偷偷瞧着姐姐，试图了解对方真正的意思。 “那么，现在霖可愿意？” “我……我……”姬蓝霖纠结起来，在静影星时，这样的要求她都是一口回绝的，只因为被娇纵惯了，一向随心所欲，她也不觉不妥，但现在……心湖被眼前人搅得一片纷乱，她忽然觉得，其实顺着这人也好。 这人的笑颜这么好看，哪怕嫌弃自己时都是如此，如果再稍微听话一点，是不是就能日日见到这样的美景？ 但这样的她，别人永远也瞧不着——这样想着，姬蓝霖的心便似蜜也般化开了，她只得努力抿紧止不住上扬的嘴角，使自己看起来还不至过于失态。 “虽然累死了，不过看在你是我姐姐的份上，答应你吧。”却见她蓝眸一敛，一本正经道。 第74章晨起 【总统誓言：将不惜一切代价惩处凶手】 【星区联合全体成员国对事件表示强烈谴责】 【血色新年节：遇难人数升至3123人】 【余烬之火：头号恐怖组织，自由联合的前世今生】 【历史的今日:654核袭击事件回顾】 …… 托了月前创世纪观礼场遭袭的福，这一阵的新伊甸每日新闻时政版都是这些消息：什么政府应对得力啊，什么恐怖分子凶残危险啊，什么防卫工作成果卓着啊之类的。姬蓝霖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随手将报纸扔回桌上，复又钻回被窝里去。 “该起床了。”端着早餐进门的姬蓝漪见到这一幕，遂出言提醒。 “不要！”被窝里的少女更是利落地回绝。 “可是……” “不吃早餐肚子就会疼是吧，我都听烦了，翻来覆去地就是这几句，就不能有点新意吗？”被窝裹成的团状物恨恨地扭了扭，看来里面的少女心情并不好。 “那先吃完再睡，可好？”病患自然有特权，而此时因为某些原因而一直提不起精神的姬蓝霖，在姬蓝漪眼中也是如此。 “也不要！等下一洗漱就全醒了，再也睡不着了！再说你难道忘了昨晚做的好事了？” 昨晚做了什么，姬蓝漪自是一清二楚，即使在那般昏暗之中，她连身下人儿如何娇吟的可怜情状都记得。不过她也知道，这断不会是此刻对方置气的理由——这少女虽然不堪玩弄，却性本贪欢，即使明明受不了了都还想要，哪会不情愿？但若说是洗浴之由也不对，虽然这人一向因乏累而嫌恶事后洗浴，但已经说好了的，而她虽然性子怯弱，但也守信。那么只能是另外的事了，姬蓝漪放下餐盘，坐上床头。 姬蓝霖仍在气头上，察觉到姬蓝漪的动作，她立即团着被子挪开了好远，因为这动作着实辛苦笨拙，姬蓝漪不仅不恼，反而绽开了些许笑意。姬蓝霖的如瀑长发，昨夜亦因几度欢爱而有些缭乱，加之这一番胡闹更是乱得紧了，如今便有一缕青丝露在被窝外边，绕在其间的丝带亦散了开来，且闪着晶亮的蓝芒。 姬蓝漪姐妹在静影星时就习惯用这种晶亮的蓝丝带，缀在长发间装饰效果尤令人惊艳，但使用时却相当麻烦，以至于心灵手巧如姬蓝漪，在全向镜的帮助下竟都要花几分钟才能将这十数条丝带尽数穿插别好。而眼前少女虽有着一双纤纤玉手，却是笨拙得紧的，这一段时间她独自一人，也不知道花了多少功夫才勉力保持这副装扮。她从小就试图保持相同或相似的装束或打扮，这点姬蓝漪自然知道，不仅如此，这人儿隐在其间的小心思她亦一清二楚，只不过不点破罢了，而如今心念岔到此处，姬蓝漪自己倒有了些异样的心绪。她羽睫低垂着，只捞起青丝，便要替对方整理妥当。 而此时闷在被子里，看似一动不动，实则全身心戒备的姬蓝霖立即把发丝扯了回去，姬蓝漪只得松手，以免弄痛对方。 “还在怨姐姐？”姬蓝漪脱下靴子，爬上床去，附在姬蓝霖耳际，柔声询问。 “唔……什，什么姐姐……明明是个坏人！”若在往常，姬蓝霖早被这枕边风吹得神志不清了，然这一次她颇有先见之明地躲在了被子里，隔绝了如兰的气息，倒教她增了几分镇定，饶是如此，她仍被这清脆渺远的音声扰得心神不宁，反倒越发羞恼起来。 “那……坏在哪呢？”姬蓝漪薄唇轻启，这次声音却柔得似要滴出水来，听了教人心都酥了。 “坏……坏在……”这言语暧昧十足，加之是床事中惯用的旖旎音调，便教姬蓝霖心乱得紧，以至于她一时半会也未反应过来。 “可是坏在……出尔反尔？”见眼前少女无言以对，姬蓝漪“好心”地提醒。 “嗯！”姬蓝霖此刻头脑空空，直觉是个贬义词，便不假思索地连连点头。 “可是坏在……不循承诺？” “嗯嗯！” “可是坏在……不给霖？” “嗯！嗯？” …… “你欺人太甚！”一阵沉默后，却见哗的一声，姬蓝霖从被窝里钻了出来，她定定地盯着姬蓝漪，倾城绝色的脸蛋上满是恼意。 过了约十数秒，她依旧保持着这样的姿势，一眨不眨地与姬蓝漪对视，竟似在示威一般。姬蓝漪亦会意，她侧躺于床上，也目不转睛地与这娇俏少女对视着，一秒，两秒……她眼见这娇妍少女睫毛直颤，水雾晕染，直到再也忍耐不住——星眸一眨，落下泪来。 姬蓝霖在静影星时性子倔强得很，甚少在人前落泪，即使真气急了，多数时候也会迅速拭掉以消灭证据，可不料这次这一哭，竟有止不住的趋势了。闪亮亮的泪珠，若一个个看自有着晶莹剔透的美感，像小小的水钻一般夺目，但若落得多了，便教人心也钝痛起来。 姬蓝漪明眸轻敛，她轻轻将姬蓝霖拉入怀中，只柔柔地朝其眸子呵着气，不料后者竟哭得更伤心了。 姬蓝漪羽睫低垂，看不清表情，她淡淡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吃好了。”话音刚落，耳边的少女泣音却是立即止住了，许是哭腔止得过于仓促，这人竟又止不住地低低咳嗽起来。 姬蓝漪正欲起身，手臂却被姬蓝霖死死拽住，这少女长长睫毛上犹自晃动着湿润的晶莹，仍是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脸蛋上却早已换成了又气又急的神态。 “不！我不许！”却听她恼道。 姬蓝漪不理会，她正要抽手，却又被死死搂住，许是怕还不保险，姬蓝霖甚至将身子也贴了上来。虽然她自己也对这有耍赖嫌疑的做法不以为然，不过心慌意乱之际她也顾不得这么多了，她只想着如何才能将姐姐稳住，并劝服她才好。 “放开。”姬蓝漪淡淡开口，这是单纯的祈使句，也不带什么感情，可姬蓝霖听到却是鼻尖一酸——往常的她如若未做到这人交待的事，总会自责不已，如今因为这话，她心里亦满是自怨自艾，自我嫌恶的情绪。如此这般，之前还娇蛮得很的她脸色一白，便畏缩起来，一时间也不出声了，只颤巍巍地缩成一团。 “做什么？”姬蓝漪面色幽冷，不咸不淡道，姬蓝霖闻言面色又苍白了几分，她唇瓣紧抿着，只悄悄低下头去。从前这人的眼睛是她心中最明亮的星星，怎么看也看不够，可如今因为害怕从中发现一丝一毫的冷淡与疏离，竟看也不敢看了。 “什么事？”姬蓝漪的双眸静若深潭，她的语气没半分不耐，却也没有平常的关怀宠溺。 “我……我……”生怕眼前人对自己不耐，纵使心底正百转千回，且满满的都是酸涩，姬蓝霖仍试着组织语言：“我觉得……不用早餐不好。” “那又如何？”利落的诘问。 “不吃早餐……会生病……”忍着委屈的泪眼，姬蓝霖吱吱唔唔道。 “生病又如何？” “生病……会难受……” “难受又如何？” “霖……霖也会难受……心里不舒服，不喜欢……不要……”被如此再三追问，姬蓝霖的声音越发小了。 “所以？” “所……所以？咯……”姬蓝霖抽着鼻子，未干的泪珠将坠欲坠，犹自不明所以，她真不知道接下来还该说什么，一想到自己的答案不是姐姐所要的，她的心又阵阵抽痛起来。 “如果霖是我，会怎么想，又会怎么做？” “这……这个，不……不懂……咯……”姬蓝霖哭泣时若慌乱或胆怯极了，就会止不住地打嗝，作为姐姐的姬蓝漪自然清楚这一点，眼见这人实在可怜得紧，她只得轻叹一声，便要着手抚慰。不料因为这一声叹息，这少女的身子又害怕般地绷紧，并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姬蓝漪温柔地安抚着姬蓝霖，待她原本苍白如纸的面色渐渐泛红，才蜻蜓点水般地在其额际印上一吻，这吻清清凉凉的，稍纵即逝，不若欢爱时情动似火，却教人安心。被这一吻，姬蓝霖软下身子，虽仍低着头，却不再打嗝了。 姬蓝漪取来荆棘汁，试了试温度后递与姬蓝霖，而后者也不接，只低着头探出舌头，犹如小猫喝水般一小口一小口地抿着，十几下就不干了。姬蓝漪会意地吮了几口，她才复又舔舐起来，这样待她俩吃完早餐后，已然日上中天。 虽然嘴上不说，但姬蓝漪知道妹妹仍在赌气，这从对方一言不发，每次咬面包连她的唇印都会刻意避开就可窥一二。 “昨夜没吃饱？” 姬蓝霖犹疑一会，轻轻点头。 “记得给了霖两次的。”姬蓝漪爱怜地抚摸少女，温声软语。 姬蓝霖闻言颤了颤，半晌才弱弱地辩解：“之……之前给了霖两次没错……可，可洗浴的时候没给……” 事实上，因为姬蓝霖身娇体弱，在静影星时姬蓝漪规定她每三天才能做一次，后来为了解决她事后不愿洗浴的问题，又加了一次，且在两人洗浴时兑现。而这沐浴兼欢爱的形式亦较为特殊，姬蓝漪先将浴液倒在她自己雄伟的雪峰上，并以这对媚物作为澡巾的替代品，因为她的乳房雄伟至极，乳肉质感又极细腻柔韧，托在手中稍加用力便能使乳肉从指缝中溢出，所以清洁效果极佳，不仅如此，其触感亦销魂蚀骨得紧。如此这般，每次洗浴时姬蓝霖都会舒服得失魂荡魄，久而久之她便食髓知味，也不抗拒洗浴了，甚至极为期待起来。 之前因为两人久未重逢，姬蓝霖只想在姬蓝漪怀中安心取暖，便清心寡欲了好一段时间。昨夜许是“饿”得紧了，即便到了两次也不满足，后来闹完别扭后好不容易答应洗澡，结果竟发现没有“特殊服务”，一时间她便大为光火，如此到今晨，就生了闷气。 姬蓝漪亦立即想到此处，但在她看来，平日在床上是一次，洗浴是一次，而昨夜在床上就给了少女两次，为她娇弱的身体着想，这洗浴的一次就该免去。 “若一夜三次，霖会受不了。” “没有没有！好多女子一夜都可以到好几次的，霖、霖自然也可以！”事关切身利益，姬蓝霖也顾不得怨艾畏惧了，当即慌慌张张地解释。 “那——具体是哪些女子？”这声音既轻又软，令人心神皆醉，可衬着刻意拖长的语调，便让姬蓝霖直觉有些不妙。 “我……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姬蓝霖总觉得若同姐姐讲莉莉丝的故事，那必会大大的不妙，当下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吱吱唔唔着，声调越来越低。 “霖说不上？”姬蓝漪语气淡淡地提醒。 听到这话，姬蓝霖下意识又打了个寒颤，她直觉继续深入话题并不妥当，可若要贪欢的她在床事权益上让步，那更不可能。 “我……我以前也这样过，也……也没关系啊。”姬蓝霖有些害怕，但终是壮着胆子出声反驳。 这话并非空穴来风，之前在静影星初尝人事时，因为姬蓝漪绝色如斯，又加之心底予以对方的依恋眷慕，姬蓝霖一时间便食髓知味，不仅欲夜夜笙歌，几乎白日都痴缠不已。因为她模样本就娇怜可爱得令人心醉，且为了欢愉什么都不顾，只下意识地撒娇耍赖，邀宠求欢不已，一时间种种任性纠缠不一而足，便连理智娴静如姬蓝漪都一时抵受不住，在少女“要，还要”的阵阵求欢声中予了她。不料有一次，就有第二次，有第二次，又要第三次，少女索求的次数愈加频繁，不仅夜里不喂上几次就不睡觉，晨起有时都要给上一次才起床。如此一周下来，姬蓝霖自己倒愈发的不堪承欢起来，及至一日她腰肢酸软得几乎连床都起不来，姬蓝漪才定下三天一次的规矩。若这样说，姬蓝霖的确有过这样的经历，毕竟她是女子，身子虽然娇弱，但总不会和男人一样一两次就不行。 “若予了霖，霖以后又会想要。” “以后是以后，可霖现在就想，给霖又如何……”姬蓝霖仍有些不服气，低低嘟囔着，却不敢抬头。 “多了对身体不好。” “哼！”姬蓝霖气闷一声，百般纠缠还不遂愿，她也没办法了。若有比这人强势的一天就好了，一定要好好讨要回来，到时候一天想几次就几次，想如何便如何，这样想着，她忿忿地跳下了床，看也不再看姬蓝漪一眼。 第75章休养 切斯沃尔休养院建于裂谷底部，按理阳光只有在特定的时刻才能射入，休养院的环境也应当湿冷阴郁才对。然而，当初设计这处修养院的工程师完美地解决了这个问题——他在裂谷外部及上空设置了一套工程级的环境光系统。如此一来，既可以将阳光引入谷底，亦能调整光照强度，便使得休养院终年温暖如春。 及至后来休养院被金色十字接管并发展为监禁所，这套系统也没废弃，只因能被关到这儿来的，大多数是在公司内部斗争中失势，原本身份显赫的公司高层。他们的关系盘根错节，直接处死并不妥当，因此金色十字将他们软禁至此。台上的大人物们也知道，兴许哪天自己就落到如此下场，因此他们对这些失势的异议者也可谓慷慨——休养院不仅各式娱乐设施，场地齐全，甚至还有着完备的服务体系，物资供给也相当丰富。 到了新历989年，距之前最后一名“居民”在此安然逝世已过半载，如今姬蓝漪姐妹便成了此处唯二的“客人”。自然，她俩也获得了“客人”所能享有的全部待遇。 这一日时至傍晚，不管裂谷外面凛冽的寒风，按照既定的程序，环境光系统本应当模拟暖暖且教人慵懒的夕阳才是。不过此时的裂谷内部却是一副阳光绚烂的景象，原因无它，便是姬蓝霖知晓自己有权利调动休养院的环境光系统时，闹出来的状况了。 休养院附近有一片青翠的草甸，其间开着丛丛不知名的野花，借着“午日”明亮的“阳光”，姬蓝霖在其间跑来跑去，观赏着周围景致，美人美景，倒也教人赏心悦目。 距少女数十米的地方，一名女子正在草甸上席地而坐，正是姬蓝漪无误。她的目光被少女的身影牵动着，一双美眸亦罕见的涣散着，稍稍眯了起来，瞧着有些慵懒的意味，却也透出别样的危险魅力。 少女在花海中徜徉玩耍着，女子则在一旁静静守候，时光流转，竟如永恒。 “打扰了。”一名留着一头耀眼金发的军装女子踱步上前。 “你好，准将阁下。”姬蓝漪言辞有礼，却不曾回眸，她依然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不远处的少女。 “令妹在此可还过得开心？” “应当感谢慷慨的贵国政府和阁下才是，不过……如此胡闹是否欠妥？” “没关系。”艾琳娜站在姬蓝漪身边，说：“休养院有独立的反应堆，供能并无问题，别说这个，如果令妹高兴，便将整个裂谷的日夜颠倒过来也无关系。中校也许不知道，休养院自建立起，便是以满足“客人”的需求作为首要考虑的。” “这么说，这里的确不错。” “这是当然，不仅如此，这里的安保措施也极为严密，提渥裂谷顶部还布有一整套环境伪装系统，别说自由联合，荆棘草或是折光联合了，即使寻常的间谍卫星都侦察不到。除此之外，这里的防卫力量也是按照半永固自行要塞布置的，毫不夸张，连一只多余的角翅萤都飞不进来。” “所以说，连一只角翅萤也飞不出去？” “没错！不过我这次只是来送还霖小姐落下的行李……如果还有问题，尽可以询问“仆人”们。” 艾琳娜招来一个正在附近待机的机器女仆去搬运行李，就整理衣装起身离去了，她的容姿从容得体，但此时她其实是有一分自得的。这分自得，被很好地掩饰在她那一丝不苟的严谨外表下，却逃不过姬蓝漪的眼睛。而这分自得的来源，自是再清楚不过。 “哼！就这么好看？”待艾琳娜一走，见姐姐仍看着那女人的背影，姬蓝霖便三步并作两步小跑过来，且嘴里不服气地碎碎念着。她额上汗涔涔的，衣裳微微缭乱着且沾了些许草叶，因此稍显狼狈，怀里还抱着束刚采的野花，这些不同颜色的花朵被精心搭配着，倒也十分的绚丽美好，不过尚不及她自己一分赏心悦目。 这自是一番景致，不过姬蓝漪却知道，眼前这娇妍少女虽然一向喜欢漂亮事物，但唯独鲜花不在此列——静影星也有花，然除了可以驱虫的凌香花外，这少女向来不甚欢喜，只因她幼时曾看过几本宣扬男性中心主义的杂志，一度以“男子汉”自居，认为花朵只是小女生喜欢的玩意，便对其不以为然了。这样说来，如此便有些反常。 “霖这是……” “怎么！你想要？”眼见姐姐盯着自己怀里的花束，似乎感兴趣的样子，姬蓝霖便心下一喜——量子网上说的果然没错，女人们都俗得很，竟然会喜欢这个。不过心中虽然高兴，她表面还是做出一副冷淡的样子，且故意将花束放到身后，挡住对方视线。 “霖，这些花……” “哼！才不给你呢，忘了之前的事了？我可不高兴，除非……” “可……” “不管不管！才不听你狡辩呢！反正……” 见少女仍在那自言自语着，姬蓝漪好气又好笑，每次说话时都抢先打断，这行为幼稚极了，却也令人无奈。而她自然不能效仿，要知道前几天还得罪了这少女的——如果今天又如此，肯定会被这“睚眦必报”的人儿怨恼，要知道在静影星时，这人虽常常以“大男人”自居，行事做法却是十足的“小女子”心态。 姬蓝漪刚进入凰合军队时，曾临危受命客串了一把驱逐舰指挥官，并获得优异指挥奖章。彼时她虽未接触过这类工作，但以她的智慧与手腕，这种艰巨的任务在她看来却也较为轻松。可如今，她却因眼前这名心思简单的“小女子”犯了难。 “漪小姐，您放心，这里的花草都是星间广泛栽培的品种，不具毒性，过敏几率也极低。”正在此时，之前那个去搬运行李的机器女仆回来了，她的智能水准颇高，一眼就看出了问题所在。 目前，多数“人工智能”还只是“模拟智能”的水准，纵使舰载或要塞装备的“一级AI”，多数也只在应用方向拥有近似人类的思维。让AI具备无关的烦恼与考虑，在人类看来既无必要也很危险，因此，在这里遇到个能从模糊语境中提取准确信息的机器女仆，着实令姬蓝漪意外。 AI芯片及配套量子模拟中枢的造价极其昂贵，若果一个公司便财大气粗到能将它装在机器女仆身上，那真是难以想象，比起这个，姬蓝漪更愿意相信这女仆只是搭载了编写得极精妙的模拟程序。 而见到这机器女仆，姬蓝霖的想法却完全不同。 彼时来到休养院半月，她才知道休养院分一区和二区，而她们所居住的一区里的“人”几乎全是仿生机器人，从女仆，厨师到清洁工均无一例外。而许是为了迎合“客人”，它们多数被设计为形貌姣好的女性，就如眼前的女仆，脸蛋清秀，柔顺且有光泽的黑色长发刚刚过肩，令人好生想要抚摸，窈窕的身形亦被一身有浓郁旧世纪风格的黑白女仆服衬托着，标志得很。 姬蓝霖见她生得貌美，心下便微微一动，与姐姐重逢前，她曾在量子网上查询了许多搭讪女人的方法，当下就有一试的意欲。 “喂！你……唔！！”可待一开口，姬蓝霖便觉得自己悲剧了，记得网上说过，搭讪女人时态度要亲和，而她因为日积月累的习惯，喊某人时总是喂喂喂的，这一下说顺了口，就很有要糟糕的预感。 “霖小姐，有什么吩咐？”而机器女仆的言语自是温和有礼，她对任何人都一样，可姬蓝霖总觉得她此时有些冷淡的意味，当下也不敢继续，只下意识地缩回姐姐身后。 这少女以前一遇到困难便喜欢缩到自己怀里或身后，对此姬蓝漪并不反感，反倒觉得亲切。她转身抚了抚妹妹的脸蛋以示安抚，便回过身来，目光凝到机器女仆捧着的物什上，这是一个大包裹，上面还放着盆盆栽，里面栽种的植物生机十足，很是美观，正是星间广泛种植的三色草无疑。 “是这些？” “是的，霖小姐的武器，装备和私人物品都在。漪小姐是否需要先行查看，还是E4直接将它们送往小姐们的居所就行？” “送回去就可。”待代号E4的机器女仆走远后，躲在姬蓝漪身后的姬蓝霖这才讪讪地闪身出来，她紧紧拽着手中的花束，满是尴尬和气闷的神色。 “你……你们女人真麻烦！”过了许久，许是被姬蓝漪瞧得不自在了，她便跺了跺脚，很有些气愤地申诉。 “霖……若不是女子？” “你！你！”姬蓝霖闻言，只恨恨地瞪着眼前的姐姐，却是无话可说了，她重重跺了跺脚，便拂袖而去。因着来到此处后，姬蓝漪用这里的设备为她制了几件衣服，这些衣服样式又同静影星时的别无二致，她这一甩袖，便很有些时光回溯的错觉。 姬蓝漪也不追，只静静注视着少女的背影，不出所料，这人儿发觉没人来哄，一时间就走得更快了，很快消失在了视野中。 没过多久，环境光系统亦黯淡下去，这一瞬间，休养院其它耗能装置因为总载荷的陡然降低而产生了些微的功率扰动。姬蓝漪身边就埋有一个警戒用的运动探测仪，因为常年的雨水冲刷，这装置的探头已从土壤中露了出来。姬蓝漪状似无意地用手拂过，伴着一点微弱的电芒，这装置的结合处便溢出了一抹轻烟。 蒙皮与外壳被熔出一个小口子，露出内部裸露的导路，姬蓝漪只用纤长的指尖微微一触，借着此时供能网内部波动的电流，附近大半能耗装置的布局便呈现于她的脑海之中。 远远有两台警卫机器人即将巡逻至此，目的既已达成，也不再需逗留，姬蓝漪起身拂去粘在裙上的草叶，便径直离去了。 第76章镜影 日出月落，云卷云舒，不经意间，半月又过去了。 在姬蓝霖看来，休养院哪里都好，却有一处不尽人意，就是信息渠道不畅。当初她因为连不上量子网，还很是低落了一番，之后只得靠新玻江座每日新闻报时政版度日，可不料一段时日后，连这份总有些奇言怪语的报纸也日趋无聊起来，星间局势和新闻讲得越发少了，却多了许多鸡毛蒜皮的小事，甚至写作风格都变了很多。 这一日晨起，姬蓝霖习惯性地拿起新一期的每日新闻时政版，只瞅了一眼，便沿原路扔了回去。 今日的头条是《第八十二届星区联合食用禽畜规模化标准化养殖检疫标准归类及拟定会议议题详单》。姬蓝漪正在为姬蓝霖整理之前换下的衣裳，瞧见这标题，了然之余却也觉有趣。 “霖在等？”迭好被子，见妹妹依然一副心神不宁的情状，姬蓝漪如此询问。 “唔……也许吧。”除了那点小心思，以及曾接触的女子，姬蓝霖并不习惯隐瞒姬蓝漪，她想了想，便道：“我曾想在这报纸上发一则寻人启事，不过这钱都给好久了，却也不见他们登出来，真真可恶！” “寻人，可是寻它的主人？”姬蓝漪看向放在窗台间的那盆茁壮的三色草，彼时少女见到这三色草时何其开怀，加之她自己并不擅于这栽植之术，这玲珑女子便有了如此猜想。 “不……不……是……”姬蓝霖下意识就觉不妥，连忙矢口否认。 “是是，还是不是？”姬蓝漪音声清泠悦耳如斯，这次却隐着些许迫人的意味。 “是……不……不是……不是不是……”敏感地察觉出其中含义，姬蓝霖当即慌张起来，她虽常仗着宠爱，在这人身边肆意横行无忌，且任性纠缠不已，但只要不赌气或任性时，因为心中的在意，她对这人的情绪却也很是敏感，甚至到了草木皆兵的地步。如此一来，她一时间慌慌忙忙地不仅说不清，反倒越说越乱，最后竟呜的一声咬了自己的舌头。 姐妹俩的舌比常人长上许多，除了助兴外还有许多额外功用，可其副作用却也不少——除了尽数伸出吞入时不甚利索，往往一不小心还会咬着自己。这不，姬蓝霖明眸一敛，这下又是一副盈盈欲泣的可怜情状。 这种状况在静影星时就屡见不鲜，岂不知当初说也说了，教也教了，这人竟仍无一分长进，姬蓝漪自是万分无言。可若放任不管也无可能，先不说这少女该如何疼痛，单姬蓝漪自己……却也是放心不下的，无法，她只得凑向少女，就着那娇唇小嘴轻轻一啄，待那粉润晶彩的樱唇被吻开之后，便轻车熟路地将舌递入，且轻轻缠着少女粉舌伤处，如此往复舔弄起来。 “唔……嗯呜……”姬蓝霖在姐姐面前得寸进尺惯了，与从前一样，即使伤处早已无碍，因着留恋唇舌交缠间的暧昧与甜蜜，她仍肆意纠缠不已。往常一旦被缠住，一时半会是脱不开身的，姬蓝漪索性遂了这少女心愿，她长长的红舌一卷一环，裹住那条兀自淘气不休的粉舌，轻而易举地夺回了主动权，且将那点樱唇含在口中，细细吻了起来。 姬蓝漪不仅于床上技巧，连吻技也不是姬蓝霖这等青涩少女所能仰视的，唇舌间仅仅轻吮撩拨几许，后者便神思不属，软了身子，直唔唔地轻唤起来；姬蓝漪又将吻加深，舌上交缠虽越加热烈，唇间吸吮却愈加温柔，其中似含着热切的恋意，又有着姐姐对妹妹怜惜宠爱的温情。 这种感觉姬蓝霖最是抵受不住，没两下她就被吻得晕乎乎的了，身体亦柔转为水，只柔弱无骨地伏在姐姐怀中。而姬蓝漪也不再欺负人，她将刚折好的被子复又摊开，且替怀中人儿解去衣裳，便将其放回床上，并为其掖好被沿——以她的经验，若再吻上几下，这少女又非得因情动泄身不可，不如让她休憩一会。 “呜嗯……”姬蓝霖可不这么想，缩在被窝里的她脸蛋红彤彤的，美目流转，只嘟起粉嫩的嘴唇，轻轻蹭着枕头，一下下的，且伴着娇怜柔软的腻哼声，自是邀宠求欢不已。 “乖……”姬蓝漪眸中水色一漾，她轻抚着妹妹披散在枕间的墨色长发，柔声哄慰。 “不要……不乖……”姬蓝霖轻轻嗔着，仍是不依。 姬蓝漪看着妹妹，湛蓝明丽的美目眨了眨，轻笑着摇头，她坐在床头上，满是宠溺地用玉指划过这少女倾倒众生的绝色脸蛋，柔声哄着：“霖儿累了，先休息会……” 也不知是真累了，还是眼前人使了什么手段，听到这话，姬蓝霖真愈加乏了，渐渐的，她真的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 也不知过了多久，待姬蓝霖悠悠醒转时，姬蓝漪已不在床前了，她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随即穿衣起床。 “喂！”没好气地唤着，姬蓝霖面向全向镜，一边梳着发，她的墨色青丝宛若锦缎，流水般随意披散着，漫过臀际，触感亦好的惊人。 “喂？”姬蓝霖又唤了一声，仍无回应。 换在之前，不说时时刻刻寸步不离，每当姬蓝霖小憩时，那人多数时候也是守在她左近的，而如今见不到人，患得患失的少女难免有些挂怀。待她皱着眉进行互感，确定姐姐无事后，才放下心来继续梳妆。 有如此绝丽天姿，姬蓝霖从不看重化妆，甚至连犯懒不事梳洗时，她也能借此展现出别样的风情，如此一来，她平日的梳妆打扮较一般女子自是简便许多，但因为需要打理一头长长青丝，也得废上好一番功夫。 事实上，如斯长发在战斗中是极为碍事的，在伊碧丝和特拉伦时，她甚至好几次差点因此受伤。不过纵是如此，她也从未动过将其修短的心思，原因也很简单——只能是“长发为君留”了。 然而于姬蓝霖，除了自家姐姐外，“君”其实还有一位，那便是……近在眼前的镜中少女。 她，颜胜皎月，俏似晨花…… 她，乌发如墨，情丝千蜷…… 她，星眸清亮，宛若空灵…… 最重要的，她，从来予取予求，永不离弃…… “唯独你，不许负我，不许欺我，否则……叫你好看。”甚少对谁现出冷冽的颜色，至多也只是胆怯惶恐而已，但唯独对上这人，姬蓝霖冷颜以对惯了。 末了，许是为了更具说服力，她螓首微抬，又重重哼了一声，这般郑重警告完毕，果见镜中少女已是粉唇轻抿，瑟瑟缩缩的胆怯模样了。姬蓝霖心下得意，却也见不得这人的可怜情状，顷刻间满腔怨艾便又柔转为水。 “当然！如果你不负我，我……我也定不会负你的！”故作镇定，且匆匆忙忙地承诺完，姬蓝霖便红了脸，也不敢直接看对方的反应，待过了好久，她才怯怯地窥了一眼——原来竟也是明眸轻敛，含羞带怯的情态呢。 “若水映花影，却镜中伊人” …… 姬蓝霖终于明白，当初母亲教的那些又拗口又难记的旧世纪意音语段到底有什么用了，用来形容美人……原来是事半功倍的。 她呆呆瞧着镜中少女，竟似痴了，三魂失了七魄般，连心几乎也被剜了去。她手一松，任梳子跌在地上，纤指来回抚着自己的唇，也抚过那人的…… 那人，竟也如此…… 姬蓝霖瞬间面色飞红，只眼光躲闪着，心下却又生出许多恼意…… 这镜中少女，自是生得极好看的，大致这世上除了姐姐外，没谁比得上她。姬蓝霖也极喜欢她的容貌，然而之所以在意她，却与此无关——只因为这人，无论贫穷抑或富有，生病还是健康，于自己，都会不离不弃，甚至连死亡……也不会将她与自己分开…… 至于那些被自己迷惑的人，自不必说，接近只是因为这副容颜而已，纵是姐姐，之前那么久也不来找自己，是不是也会变呢…… 想到自静影星与姐姐分离后的种种，姬蓝霖心下一黯，不过下一刻她便振作起来，只咬着唇，朝那镜中少女看了好久，赧声道：“若是不行，你总是在的……” 这样想着，便轻轻的……吻了上去。 第77章袭击 梳妆清洁完毕，念着姐姐一时半会回不来，姬蓝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客厅墙壁中嵌着一个保险柜，她输入密码，对好指纹后，从中取出一个三十厘米见方的塑性箱。 这是个保存箱，可用于长时间保存物品，在宇宙考古学研究中被广泛使用，是之前姬蓝霖要求E4寻来的。 保存箱内充满了粘稠透明的凝胶，一个棱晶状的物体浸没其中，正是自月前，姬蓝霖于大头鸭星人手中得到的奇怪物品。 这东西具体是什么，姬蓝霖并不清楚，不过她隐隐觉得它和姐姐及自己有着莫大的关联——这一点从棱晶上的嵌槽就可知一二。并且这东西还不是单个的，而是有着一套，如果从晶面数量上来说，应该总共有四个。 这一段时间与姐姐重逢，这东西愈加不对劲了，并开始呈现出种种反常现象——比如它有时会吸引周围的物体，就像磁铁之于铁钉；又比如有时它还会使附近的物体突然浮到空中，就像水之于鱼。 这件事情并不单纯，之前姬蓝霖还想瞒过姬蓝漪，好将这东西作为生日礼物送给对方，而现在这事不成了——直觉告诉她，必须赶快将这事告知姐姐，不然可能会像上次一样，发生不可预知的事情。可她刚打定主意，房屋外不远处突然一声巨响，发生了剧烈的爆炸。 “砰”的一声，爆炸的气浪将窗户震得粉碎，姬蓝霖一个趔趄摔倒在地，再一抬头，便见置在窗台上，替未名少女“保存”的那盆三色草早已被气浪和碎片打了个粉碎。 须知前些天，这盆栽还放在向阳面窗台上，完完好好的，昨天被姐姐告知三色草喜阴不喜阳，她才移到背阳面的窗台上，孰料这一移，就…… 姬蓝霖感到委屈，气苦，还有些不甘——这下她终于不用再寻那未名少女了，可是……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无缘吧…… 正胡思乱想着，又一发不知是炮弹还是炸弹的东西在房门外数十米处炸开了，爆炸产生的气浪顿时将房屋吹得摇摇欲坠。姬蓝霖一刻也不敢多留，她立即拿起背包和装备，夺门而出。 室外更是一片狼藉，原本绿意盎然的草坪被炸得泥土外翻，四处都是燃起的熊熊大火，大量单兵空降装置在轰炸的掩护下从天而降，深深插入地面，从里面跳出一只只人形虫体的怪物，它们拿着霰弹枪或榴弹发射器，与警卫机器人展开了激烈的战斗。 这些怪物姬蓝霖在特拉伦见过——有着虫形的大复眼和口器，以及健壮发达的虫肢，但同样兼具人类灵巧的双手和直立特征，正是当初在地下室见过的“虫人”无疑。 这些虫人的准头似乎很糟糕，即使用榴弹发射器也得抵近二十米才有效果，至于霰弹枪的有效距离则更近——姬蓝霖亲眼看到一只虫人在约10米的范围内用霰弹枪朝警卫机器人连射三枪，却全部打偏，最后它索性愤怒地扔掉武器，仰起头嘶叫着挥起四只锋利的虫肢，冲上前去将警卫机器人掀翻在地。 而比之虫人，警卫机器人的枪法要好多了，无奈这里它们的数量太少，近身肉搏的能力也非常差劲，不一会就被击毁大半。 看来这是场蓄谋已久的袭击，并且还和荆棘草制药有关，这样想着，姬蓝霖一刻也不敢多留，她贴着建筑的墙面，避开两方交战的火线，往感觉中姐姐的方向跑去。 根据互感效应，姐姐应该就在休养院主体建筑附近，这里的警卫机器人较多，它们忙着奔赴火线进行支援，对姬蓝霖并不感兴趣，因此后者并未受到阻碍，她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一处生有大量锐叶蔓的山洞内。 这个山洞约4米高，有用于承重的钢梁，显然被加固和清理过，大量的导路和电缆被锐叶蔓纠缠排布在洞壁上，沿途仅设有稀疏的冷光灯，看起来阴森森的。姬蓝霖心里有些没底，她穿好迷彩斗篷，抽出SG9，上好弹匣，这才壮着胆子继续深入。 【前为管制区，请停止前行】 只行了一阵，她就遇上了阻碍——两台守在洞内的jss-157警卫机器人，这型机器人是外面jss基础型警卫机器人的衍生型号，同为金色十字军工集团的产品，采用轮式底盘及三武器挂架，虽然只有一米多高，但装备了9mm机枪及12号霰弹枪，战斗力不可小觑。 “啊……这个……我只用进去一下……一下就走！” 【前为管制区，请停止前行】 机器人又一次发出警告，不过这次它们把12号霰弹枪举了起来，被这东西射一下，足以让姬蓝霖单薄的身体开个大窟窿。 “呃……”姬蓝霖扶额，正当她打算另寻它法时，洞内的冷光灯突然间齐齐灭掉了。 【警告！主反应堆故障，转入应急供能模式】 【警告！故障号113，系人为损毁】 【警告！系统转入低功耗状态】 【警告！指令774！即刻进行故障排除】 【警告！指令045！监测到入侵者】 …… 待警报一停，原本黑漆漆的洞内即刻又亮了起来，不过这次亮起的是应急灯，那来回闪烁的如血一般的辉光，令姬蓝霖极为不安。更令她目瞪口呆的是，那两台原本堵在她面前的jss-157，管也不管她，竟底盘一旋，径直朝洞内驶了进去。 小心翼翼地前行几步，见jss-157毫无反应，姬蓝霖便也壮着胆子跟进，又走了一阵，却出了突发状况——一条三指粗细，小臂般长短，表皮滑腻的肉色触手状生物，猛然间从脚下的锐叶蔓丛中钻了出来，截在了她面前，前端一张，便是巴掌大小，内里布满锐齿的口器。 姬蓝霖尖叫一声，她下意识抽出陶瓷匕首使出十二分力气重重一挥，一下便把这恶心的生物给削成了两截，可还不待她松口气，竟又有几条爬了出来。看着越来越多的虫子，姬蓝霖双腿直发软，只忙不迭地向洞内跑去。 跑着跑着，前方拐角处却猝然爆发出激烈的枪声，枪焰闪光被洞壁映射出来，两权相害取其轻，她也只得硬着头皮，趁着一个火力间隙，矮身钻了过去。 迎面就是台被一大团虫子死死缠住的jss-157，它的底盘联结及转动关节处都被虫子滑腻的躯体卡死了，只能徒劳地朝一个方向开枪，对其它位置的虫子却无能为力。姬蓝霖避开地上的虫尸，刚刚越过这台警卫机器人，后者的燃料电池就被虫子们分泌的大量酸液所腐蚀，冒着烟起了火。而另一台状况稍好些，它拉开距离，不断用机枪和霰弹枪扫射着攀附在洞壁上的虫子，一时间石屑与虫尸四散飞溅，散落得到处都是。 姬蓝霖屏住呼吸，好不容易逃到这机器人身后，即刻又有更多的虫子涌上前来，挡在她前面的jss-157转眼间也淹没在了虫堆之中。 姬蓝霖有些不知所措，还好此时又驶来三台jss-157，与之前一样，它们无视姬蓝霖，径直冲了过去。 虽然不知道这些虫子是从哪来的，但它们数量极多，且习性凶猛，还能分泌强酸液，姬蓝霖确定这些jss-157只能抵挡一时，她只得继续深入洞穴，以期望获得更多警卫机器人的庇护，并寻到姐姐。 跑跑停停，停停跑跑，待她几乎精疲力尽时，终于甩开了虫子，此时虽然身后的洞穴中还不断传来枪声，但情势已不像之前那么急迫了。 姬蓝霖缓了口气，她气喘吁吁地，攀着坚硬的洞壁，继续前进。 第78章突变 “霖小姐。” 行进间，有些疲累地撑着洞壁休息了一会，却忽然听见有人唤，是熟悉且略微缺乏语气起伏的音色，姬蓝霖抬头一看，原来是之前负责她饮食起居的女仆机器人E4——如平常一样，她穿着全套女仆服，肩头披着柔顺且有光泽的黑色长发，不同的是，此刻她手中多了把GK5手枪。 “霖小姐，这里是危险区域，请随我来。” “嗯！”姬蓝霖此刻神思不属的，心系姐姐安危的她也懒得多想，只随着E4，亦步亦趋。 越往深处，洞壁四周便被开拓得越宽，从最初的四米余宽，四米余高，渐渐成了可以并行主战坦克的程度，并且开始用钢筋混凝土及铅板进行加固。路上还有几台作业机器人正在清扫大堆大堆，多到影响通行的虫子尸体，看来这里同样遭受了攻击。 未几，“两人”穿过警卫机器人构筑的封锁线，通过升降电梯降到了最底部的反应堆室。这里总面积约1万平方米，5层楼高，四壁都用厚实的铅板封住了，并分内外两部分，中间由一条过道相连，内侧反应室底下建有用于汲取和排放冷却水的地下水渠，还陈列着冷却塔及能量转换器等设备，不过最醒目的还是那根直径约四米，有两层楼高的聚变反应棒——这是休养院最重要的供能设施，不过部分部件已经熔毁了，看来短时间内难以修复。 外侧反应室则是方方正正的四边形，长宽约50米，除了一些随处堆积的建材杂物外，空荡荡的，并铺设有大量线缆和管道，姬蓝霖随着E4，穿过过道进入内侧反应室，发现里面有几台正在四处游弋的jss-157，还有一名正站在操作台上的金发女子，正是艾琳娜无疑。彼时她脱去新联军装，穿着女式休闲衬衫及长裤，倒也别有几分洒脱的感觉。 “小姐。” “外面情况如何？” “因为无法供电，环境伪装系统，防卫体系全部失效，警卫力量损失严重……” “通信系统呢。” “备用天线和发射台全部损毁，无法修复。” “呵！还真有些穷途末路的意味！”艾琳娜自嘲一声，她抬起头，眼角却就是一跳。 “你怎么在这！？”她瞧着在她左近跑来跑去，似乎正在急切地寻着什么的姬蓝霖，不可置信。 “她呢！你把她藏哪去了！？”姬蓝霖不仅不回答，反倒更大声地反问。 “什么？”艾琳娜皱了皱眉，却道：“如果是指姬蓝漪中校，或许该我问你才对。”其神色严肃，不似作伪。 “可前不久她还在这里的！”再次将内部反应室来来回回找了一遍，却仍不见人，姬蓝霖急得几乎要跳起来了——虽然互感效应告诉她对方无恙，但此间形势动荡，仍叫她心焦不已。 “以她的身手，定会无事，倒是你这般羸弱无用，更应该顾好自己才对。”艾琳娜嘴角一抿，嗤笑出声。 “你！”面对如此赤裸裸的鄙视，姬蓝霖简直要气晕了，正当她打算上前理论之时，反应室内忽然警铃大作，接着通向地下河，用于汲水的冷却水渠里面传出了哗啦啦的嘈杂水声。正当众人不明所以之际，三只小轿车般大小，体表攀着许多虫子的棘尾兽，从水渠中钻了出来。 “这……”姬蓝霖一阵愕然，紧接着负责巡逻的jss-157就开火了，艾琳娜与E4也一左一右迅速跑向两侧的两台荆棘草自行机枪，因为没有供电，这些自行机枪无法自运行，她俩遂接管其控制权，转换为手动控制模式。 12.7毫米机枪弹与9mm步枪弹交织成的严密火网，不一会就将这三只棘尾兽射成了烂肉，可随它们而来的，是更多从水渠里面涌出的怪物。 这些生物外形千奇百怪，并不是一个品种，不过个个都生有尖利的獠牙，口器或肢爪，看起来并非善类，姬蓝霖还注意到它们身上都攀着之前见过的虫子，有些甚至钻进了它们体内，只剩一截搭在外面，并不断蠕动着。 这情景着实怪异，姬蓝霖睁大眼睛还想看得更清晰些，可一眨眼的功夫，jss-157就与怪物们遭遇了。jss-157的霰弹枪给怪物造成了巨大的伤亡，不仅如此，它们结实的铝合金装甲也令怪物的尖牙利爪无计可施。可这种优势只不过是暂时的，许多附在怪物身上的虫子爬到了jss-157身上，分泌酸液烧毁了它们的电池或者观测装置——更多的怪物则选择越过机器人，朝姬蓝霖等人直接冲了过来。 E4也许还好一点，但姬蓝霖与艾琳娜可不像警卫机器人一样有着钢铁之躯，又区别于艾琳娜，姬蓝霖还没有机枪防身，因此这些怪物就像被石坝阻拦的潮水一般，纷纷顺着她这处最为薄弱的“裂痕”，涌了过来。 兔起鹘落之下，最前方一只生有四只足肢，有着一对锋利附肢，长着一张锐利口器的怪物已经欺到了姬蓝霖面前，反应稍嫌迟钝的后者刚掏出SG9，还没来得及开枪就被撞翻在地。 这怪物有着棱形的脑袋，一共十六只眼睛看起来诡异非常，不过最可怕的还是它那鸟喙般的巨大口器——这类口器极适于对付坚硬的坚果，用于啄碎头盖骨是最适合不过的了。 这样危急的情况，在伊碧丝时姬蓝霖也屡屡遇见，但此时的她远远没那时的淡定与从容——当时她对能与姐姐重逢抱悲观态度，而如今刚刚相逢，却又迎来这样的结局，这又算什么呢？ 她定定地盯着怪物的眼睛，一眨不眨的——就在这时，异象出现了。 以她为中心，附近所有的物体忽然都凌空漂浮起来，包括碎石，仪器，弹壳乃至乱七八糟的零件，趴在她身上的怪物也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只浮在空中徒劳地划动着足肢。连艾琳娜与E4也受到了影响，她俩随机枪一同飘到了半空中，枪一时是开不了了，不过看起来情绪还算稳定。姬蓝霖很快便反应过来，她咬着牙猛力蹬了数脚，将这怪物蹬了开去。 可还不待她松口气，更意想不到的状况又发生了，一条肉色的，通体生有许多拳头般大小的骨质锯齿的巨型触手，从冷却水渠里钻了出来。 这玩意姬蓝霖再熟悉不过，正是伊碧丝母体身上触手的一种，随着母体的死亡，这东西本应该也消亡了的，不知为何竟又出现在这里。正当她不得其解之时，这巨型触手却是一缩一张，忽得鼓起了一大截——接着一只半立着有4米多高，躯体上披附着赤色骨质甲片，挥着六只长长的锋利刃肢，乍一看有些像粗短巨大化的高傲眼镜王蛇般的生物，就撑开触手末端层层迭迭的肉褶，从里面钻了出来。 无疑，这是一只米尔萼斯，作为伊碧斯星食物链的顶端，它在《危险生物图鉴》中记载的危险等级为五，这意味着极为危险，不仅如此，这还是只变异体——它的鳞片是血红色的，还额外附有一层厚重的骨质甲片，前肢也锋利颀长许多，上面还生有许多匕首般的倒刺，从后肩往下延至尾椎部，则遍布锋利的脊刺，观之令人胆寒。 除此之外，这怪物尾部还生有许多节肢，行进间紧紧攀附在地上，并不受周围异常重力场的影响。 这么大一只怪物，总不是过来散步的，果不其然，姬蓝霖还没来得及采取任何措施，这怪物就甩着尾巴，攀附住地面快速游了过来。 【第四卷完】第79章米尔萼斯变异体 姬蓝霖自然明白，自己不是这只怪物的对手，因此她第一个反应就是逃，不过刚穿过过道，逃到外侧反应室，米尔萼斯就先她一步，弹跃到了电梯前面——这怪物曲起满是脊刺的尾巴，环住升降电梯的操纵面板，微微一蜷，就将其生生碾碎成了好几块。 重力异常到这里就消失了，面板碎片尽数掉在地上，不过姬蓝霖却也顾不着这些，反是被米尔萼斯吓了一跳，举枪便射——可9mm手枪弹根本奈何不了这全身披覆重甲的怪物，火光四溅之下，几乎所有子弹都被卡在了怪物最外层的厚重骨质甲片中，再无寸进。 她还待继续开枪，米尔萼斯却已曲起尾巴，一扭一撑，顷刻间展开躯体一侧三根颀长锋利的刃肢，像挥舞镰刀一般，斜向下朝她齐齐斫了过来。 这三根刃肢，最长的伸展开有两米多，最短的也有一米，挥舞时风声凛冽，声势骇人，姬蓝霖避无可避，慌张无措间却是不小心被什么东西绊了下，摔倒在了地上。 米尔萼斯亦收势不住，三根刃肢斩在姬蓝霖站立位置后方的墙面上，墙上铺设有用于输送高温高压蒸汽的不锈钢管，被这足可开金裂石的刃肢重重一斩，遂噌的一声裂开几道缝隙，顷刻间，炽热的蒸汽射流沿着斜上方激射而出，打在了米尔萼斯身上…… 米尔萼斯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嚎声，反射性地曲起尾巴，往反方向弹跳开去，姬蓝霖亦抓紧时间，捂着被撞得疼痛欲裂的肩膀，避开蒸汽流灼热的余波，起身退到了较为安全的距离以外。 米尔萼斯的骨甲和鳞片都非常坚硬，能抗手枪弹直击，不过似乎惧怕高温，只这一会的功夫，它那被近千度高温蒸汽撩过的肩际侧腹部，那些血红色的鳞片骨甲便纷纷脱落开来，掉在了地上，露出了里面被烫得发白的皮肉。 姬蓝霖见状，立即将SG9附挂的激光瞄准具发射出的绿色光束，照准米尔萼斯露出脆弱皮肉的侧腹部。可就在她扣下扳机的瞬间，米尔萼斯亦一斜身，借助其它部位完好的骨甲，再度挡住了她的子弹。 狡猾的东西——姬蓝霖心底啐骂道，她刚来得及退开两步，那米尔萼斯旋身一转，长达四五米的强壮尾巴便势大力沉地再度朝她横扫而来，上面遍布的脊刺擦过混凝土地面，顿时溅起了一连串夺目的火星。 这么厉害的怪物，根本没法打吗，如果能投降就好了——这般想着，姬蓝霖只得继续慌不择路地后退，心神恍惚间却是不小心踩了个空，跌入了身后用于铺设线缆的窄渠中。 这窄渠宽约一米，深约两米，姬蓝霖刚撞上渠壁，还没落地，便见着米尔萼斯的尾巴尖夹着火星蹭过窄渠上缘，重重砸在了后边的墙垣上——只听哐的一声闷响，铺设在墙垣上的，用于输送水蒸气的管道又一次破裂了。 随之而来的，是剧烈的爆炸。 躺在窄渠底部，姬蓝霖幸运地躲过了蒸汽激波，但爆炸时的巨响及热浪仍令她苦不堪言：爆音在狭小的空间内不断反射迭加，将她的耳朵震得嗡嗡作响，几近失聪，身体也被炽热的蒸汽余波灼得生疼，更痛苦的还属空气中过量水蒸气所带来的窒息感——幸运的是，她并没有被生生闷死在窄渠里，在忍着浑身剧痛，痛不欲生地在渠底爬行了数分钟后，她终究沿着一段过渡用的混凝土斜槽，从窄渠中爬了出来。 撑着身体，勉力坐起身，姬蓝霖眼前完全是白蒙蒙的一片，这是过饱和蒸汽液化时生成大量小液滴，悬浮于空中所致。 四周静悄悄的，既看不见，也听不到，姬蓝霖刚走了两步，就踩着了什么东西，还差点摔了一跤。 弯腰查看，迎面而来的首先是一股肉香——毫无疑问的，这是米尔萼斯变异体的半截尾巴，上头的鳞片和脊刺都不见了，断掉的骨头从烫得发烂的肉里戳出来，一半搭在地上。 这条断尾的不远处，有一个巨大的阴影，一动不动地横卧在朦胧的白雾当中——那家伙完蛋了，姬蓝霖心满意足地想着。 不过即使这样，生性胆小的她还是保持着足够的谨慎，正要借着雾气的掩护，趁机开启迷彩斗篷的自适应功能，却懊恼地发现没电了，无法，她只得给SG9换上备用弹夹，上前查看。 雾气渐渐变淡，她来到阴影左近——果然是米尔萼斯变异体的残躯，鳞片和骨甲掉得到处都是，一道宽大的豁口从尸体的头部一直延伸到断掉的尾际，内里鲜血淋漓，却是空洞洞的。 高温蒸汽把血肉都烧掉了？只留下了一副残缺的外壳？姬蓝霖只觉得不太对劲。 她疑惑地站在残骸旁边，歪着头，百思不得其解，就在这时，雾气渐渐散去了，穹顶的灯光从后方照在她背上，在地上映出影子——不，这不是她一个人的影子，她不会有肢节分明，生有利爪的手脚，她也没有这般强壮，这是…… 姬蓝霖的肾上腺素急速分泌起来，她轻轻喘着气，握紧手中的SG9，微微屈膝，随即一脚蹬向地面，以她所能做到的最快速度，猝然转身射击——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的，人立着的，长着一个倒三角形脑袋，似乎是米尔萼斯一部分的高瘦怪物，从分成六瓣的尖锐口器中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尖叫，旋即朝她直扑而来，子弹一下子射进它脚下的混凝土地板中。 怪物撞在姬蓝霖身上，将她扑倒在地，随即又用那锐利的口器来回撕咬。姬蓝霖躺在地上，几乎被生生撞晕过去，她一手护在胸前，挡住那怪物的血盆大口，一手持枪顶着怪物的肚子，不断扣动扳机。 子弹将怪物的腹部撕开，又从它背后穿出，粘腻的内脏都流到了姬蓝霖身上，怪物却无动于衷——它死死咬住姬蓝霖的臂膀，猛力左右撕扯着，姬蓝霖只觉肩膀手腕一阵剧痛，接着殷红的鲜血就从怪物口中不断渗出，倒流回了她身上。 力气如抽丝剥茧般，隐现无踪，姬蓝霖放弃了挣扎，她瞧着怪物执着地咬着自己的手臂，只觉荒谬——要杀自己，直接咬脖子不好么？干嘛这般费时费力，还不讨好？ 其实，如果有人相救，自己应该还是可以抢救一下的——这样想着，因为大量失血所导致的休克，她很快就失去了知觉。 外篇往昔 “霖儿！霖儿？”迷迷糊糊中，姬蓝霖听到有人唤她，是沉稳且不失曼妙的女声，音色没有姐姐那般令人心醉，却有令人安心的温和感，且令她倍感熟悉。 身体万般的酸软无力，在睡梦中努力挣扎了许久，姬蓝霖好不容易睁开眼睛，房内是舷窗外洒落进来的如水月光，而床头则坐着一名成年女子，这女子温和地看向她，眸子里满是温情，她留着黑色的长马尾，戴着眼镜，穿着工整洁白的实验服，一双纯黑的眼眸中沉淀着柔和的光华…… “呀！”姬蓝霖轻叫一声，这才手忙脚乱地从被窝中钻出来，扑到这女子怀里：“妈……妈妈……” “乖。”姬雨搂着怀中的女孩，爱怜地抚着对方的发丝。 “她呢？”姬蓝霖从姬雨的怀里探出头来，朝身后左右望了几眼，却不见人，遂疑惑道。 “漪？漪有额外的安排，从今天起，妈妈给你们俩制定了不同的学习计划。” “学习计划？不同的？”姬蓝霖从母亲怀里挣了出来，跳下床，仰着头疑惑地看着母亲，此时的她是五岁时的小女孩模样，留着双马尾，短手短脚，水汪汪的蓝眼睛一眨一眨地，甚是可爱，虽然没有成年后那样的倾国之姿，但此刻却如最精致的娃娃一般，令人不自觉地心生爱怜。 “是啊，漪和霖儿的天资……不同，适合漪的安排不一定适合霖儿，适合霖儿的不一定适合漪，所以……” “什么啊！能有什么不同嘛！”年幼的姬蓝霖对这种拐弯抹角的说法并不太理解，只是下意识地不高兴，她闻言嘟着嘴，气鼓鼓地别过头去，顿时连自家妈妈都不理了。 “霖儿生气了？” “没有！” “霖儿真的生气了。” “哼！” “好了好了，乖，夜了，妈妈带霖儿出去玩怎么样？”姬雨知道小女儿向来人小脾气大，依照往常的惯例，应当投其所好，用以弥补才是。 “真的！？”姬蓝霖看着舷窗外的月华，一脸按捺不住地兴奋，不知为何，她自小就喜欢夜晚和月光，常常想着夜里出去玩，不过总被母亲和姐姐以不安全为由告诫。 “当然，按照旧历，今天可是一个很重要的节日。”话毕姬雨行至舷窗处，沐浴着窗外圆月洒落的月华，便轻声吟诵道：“……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 “呀！这说的什么意思呀！怎么叫人听不明白！”姬蓝霖好奇道。 “没什么，只不过是一个自哀自怜的古人曾经的无病呻吟罢了。”姬雨蹲下身来，爱怜地看着小女儿，暖声道：“我与她不同，虽然我从未想过如今会是这样的情景，不过因为你们……我不后悔，即使时光回溯，我也不后悔。” “不……后悔？”姬蓝霖愣愣地看着母亲，似有所感，她觉得此刻母亲的眸中似乎映射出一抹神采，这抹神采是精神层面的，无形无质，却能教人心潮澎湃，它如此美丽，甚至比之姐姐那世间最为美丽的明眸，也不妨多让。 “是啊，不说这些了，今天是旧历中月节，霖儿随妈妈走走吧。” …… 姬蓝霖不知道母亲口中的蓝星的月亮有多大，但她觉得决计是没有这里的大的，更何况今夜的月亮还特别大，特别圆，皎洁的月华也比平日夜里要亮上许多。 随母亲行在林间的小路上，眼见着草甸，树叶纷纷染上抹抹迷蒙的银辉，溪水在月光辉耀下映染成破碎的流光，姬蓝霖小小的心便也似要醉了，清冷又不失柔和的茭白还透过头顶的树杈枝叶，在树林间跳跃交错着，投下束束华芒，宛若以少女柔情所织就的银绸，教人心旌摇曳。 走着走着，姬蓝霖渐渐越走越慢了，她小心翼翼地在地上月光铺就的银毯上走着，一步一步地，竟似害怕会将脚下这抹轻薄的银纱踩坏一般。 “霖儿真是个感性的小人儿。”眼见小女儿这般小心翼翼的模样，姬雨好笑的同时又有些感概。 “才不是……”姬蓝霖嘟着嘴，小声地嘟囔着，又道：“她呢？她怎么还不来？这样的景色，她肯定也会欢喜的吧。” “漪有事要忙，所以……” “什么事嘛！也不过是个五岁的小孩子，她还能忙些什么！”姬蓝霖坐在溪边一块光滑的大青石上，一边注视着溪中的潺潺流水，没好气道。 “没关系，我们还有许多时间可以在一起啊，明年的中月节，妈妈和霖儿，漪一定在一起过，怎么样？” “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姬蓝霖扬起巴掌大的小脸蛋，忙不迭地大声要求。 “当然，只要妈妈还在一天，就不会允许任何人欺负我的小宝贝，连妈妈自己也不行……”眼前的小女孩这么小，这么嫩，好像轻轻哈口气就会融化的雪娃娃，这么一个天真纯洁美玉无瑕的小女孩，还是自己的小女儿，在这如水月华的映衬下，姬雨光看着心就要化了，哪还会有戏弄的心思。 “哼！这还差不多！”姬蓝霖哼了声，不再多言，又转过头去看映着月色的溪水了。 月色迷离的森林边缘，溪水畔，一大一小俩个身影并排坐在大青石上，一簇簇伴水而生的凌香花对月盛放，月移花影间，点点泛着淡蓝荧芒的花粉自溪间，自风中随波逐流，迎风而动。 “呀，这是什么啊，这么圆……可以吃吗？” “这个叫月饼，是祖先们发明的，是中月节赏月时必备的食品哦，霖儿可以把它对着月亮看看，是不是很像？” “呀！还真是！”姬蓝霖好奇地举着手中黄澄澄的月饼，映向当空的圆月，外形还真是分毫不差。 “那它好吃吗？” “霖儿试试便知。” “嗯！啊呜！呀！” “慢点，可别噎着了。”瞧着小女儿狼吞虎咽的可爱模样，姬雨的心都温软得要化了，她一边轻轻替女儿抚背顺气，一边小口尝着这几日她自己就地取材，好不容易赶制出来的月饼——以本地凌香果实混合淀粉制作的馅，虽逊色于幼时记忆中的味道，但也没有想象中的不堪，那丝丝淡淡的清甜芳香，倒也与月景有几分契合。 “好吃！这个我也要！” “笨霖儿，这个是姐姐的啊，你……” “哼！谁要她不来的，不管了！啊呜……” “唉！霖……” 如此，当母女俩饱尝月饼的美味后，今夜的活动终于到了最后一个环节——放花灯。 “呀？这又是什么啊？灯吗？”瞧着母亲从背包中翻出几个折迭纸灯，展开摆放在草甸上，姬蓝霖的好奇心又被吊了起来，这些灯是微微透明的彩纸材质，特意被做成莲花的模样，中间还插着应急照明用的白蜡烛，其外形轻巧精致，展开后更是如一朵朵盛放睡莲，栩栩如生。 “这个是花灯，放到水中后就叫河灯。” “河灯？” “嗯！很久很久以前，有些地方每到一年中的喜庆节日，人们就会兴高采烈地手提花灯参加庆典，每到这时，各式花灯便会高悬街头五彩缤纷，互相映照，绚丽之极。有些人还会将花灯放到水面上，令其随波逐流，以寄托思念或心愿，这便是河灯……对了，霖儿，写上你的心愿吧。” “心愿？” “传说在中月节，将写有心愿的许愿条放入花灯中，待其汇入溪流江河便会得偿所愿，怎么，霖儿不试一试？我和漪的可都已经写好喽！”说完姬雨点亮全部三个花灯，作势就要放入水中。 “唉呀！等等！等等！”一听说这样做就能梦想成真，姬蓝霖立即信以为真了，生怕母亲使坏事先放走花灯，她赶紧将自己的给夺了过来，花灯内侧放着一张纸条，这应当就是所谓的许愿条了。 “霖儿快点想好，要用意音标准语，只能写一个哦。” “好了好了，知道了！”愿望这个词，对于年幼的姬蓝霖来说太宽泛了，她的心愿有好多，比如每天都可以吃到好吃的菜，再比如规定的起床时间再推迟三个小时，不过略一思量，她又觉得这些心愿太小家子气了，必须写厉害点的，才不会太丢脸，而且还得多写几个，这才不会太吃亏。 【首先，让她们永远陪着霖】 【然后，希望霖能成为一个有用的人，最好是拯救世界的大英雄】 【最后，请令她们梦想成真】 三个愿望密密麻麻地挤在一张许愿条上，为了不让母亲发现，姬蓝霖还特意自以为是地将纸条复又折了几折，这才小心翼翼地放回河灯中。 “霖儿写了什么呢？” “哼！才不告诉你！” 没好气地轻哼一声，年幼的姬蓝霖别过头去，目送着溪流尽头，承载着三人愿景的河灯渐行渐远，微弱的烛火在远处忽闪忽现，在清冷月光的掩映下渐渐看不真切了，但它在姬蓝霖的心中，却如火炬一般耀眼，永远璨似晨光，皎若琉璃。 【第五卷苏醒】第80章卡诺城 第80章 卡诺城 黑暗，四周是纯粹的黑暗，静悄悄的，伸手不见五指。 不知这是什么地方，也不知是怎么到这里来的，姬蓝霖万分不解，不过她知道自己的状况并不好，肩膀，手臂，背部疼痛欲裂，浑身也酸痛不已，就像一个大病初愈的患者。 她依稀回想起来，自己先前受了足以致死的重伤，不知为何，竟然活了下来，还到了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 “有人么？” “这是在哪里？” “醒了？”无声的黑暗中，突然响起飘渺的少女声，动听惑人，却又教人听不真切。 这声音悦耳至极，姬蓝霖听了，心下却很是害怕，她哆嗦着抱住自己，努力往远离女声的方向挪了挪。 “害怕？”黑暗中的少女轻轻一笑，心情似乎愉悦了些，姬蓝霖却犹自闭着眼睛，默然无语。 “真是一点都没变。”少女的声音越来越近，伴着令姬蓝霖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同她面对异种母体时几无二致。 “是你？” “想起来了？还真是……”少女似乎略有些讶异，稍稍停顿了下，竟无声息了。 “当然！你就是那只怪物，又大又丑又蠢，化成灰来我也认得！”没想到这家伙竟真的没死，姬蓝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只得假装强硬，以安定自己的心绪。 “这样说倒也没错，不过惹恼掌握你命运的人，始终不好……当然，你也不用后悔，今日我本意如此，并不会轻易改变。”少女挑起一个悠长的尾音，不知为何，音色竟暧昧起来。 “轻易……改变？” “是！”却听少女低低一笑，淡淡道：“一艘船行将沉没，船上有两人，一个是什么都不知道，枯坐等死的傻子，另一个是明知无计可施，却还不得不为阻止船只沉没，而费心尽力的智者，当船只终究无可阻挡地没入大海的那一瞬，你说谁更痛苦，谁更无奈？” “当然是后者。”听到这句话的那一刻，曾经在伊碧斯，面对母体时的那种彷徨无措，如丝般交缠的情绪又回来了。这种复杂的感触令姬蓝霖疑惑不已，一时间连她心底的愤恨怨艾也淡了开去，只是本能地忙不迭地回答少女，生怕回答晚了，这人就会生气一般。 “是啊，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子，即使面对死亡也体会不到真正的绝望，这样的死，是不是太无趣了些？” “无……趣？” “于优秀的猎人而言，孱弱的猎物毫无价值，唯有挑战危险的猛兽，才会有成就感。而你，就是那只最没价值的猎物。” “……”这般奚落且嘲讽的语气，姬蓝霖并不陌生，自从离开静影星后，几乎所有熟悉的人都或多或少地看不起她，区别只在于程度高低和说不说而已。而她对此也往往是装作不知情，唯有这次，她却觉得很是委屈——这就像想象中被姐姐嫌弃的感觉。 “所以，你是愿作为一个无知者幸运地死去，还是待日后明智而痛苦地挣扎？” “后一个。”姬蓝霖听不太懂对方到底在说什么，不过有一点她很确定，她是不甘且万般不愿就这样与姐姐分离的，不论如何。 “噢？如果选前者，我可以让你在美妙的梦中，毫无痛苦地离去哦！这可是无数人所梦寐以求的，你确定？” “嗯！我确定！” …… 随着话音声落，视野陡然明晰开来，姬蓝霖发现自己正站在淅淅沥沥的雨中，身处于一个昏暗脏乱的小巷内，她先是愣了好久，这才开始清点身上的物品——除了那个会引起重力异常的棱晶状物体外，一个都不少。 棱晶应当是被那个“她”拿走了，姬蓝霖感到惋惜的同时，却也没有半分讨要的想法。 对方到底是人非人暂且不论，以她所展现的那些诡异能力，却不是自己所能对付的，还是别主动招惹才好。 定了定神，她开始思索现下的处境。 显而易见的，又和姐姐分开了。 虽然能感应到姐姐，但方位远近均无法估计——姐姐可以控制两人间互感效应的强弱，想来也是她有意为之，至于此中缘由，却完全想不通透。 罢了，姐姐这样做定有她的道理，自我安慰了一番，姬蓝霖也只得正视现实。 这是段漆黑的窄巷，本身并没有照明，黑夜里只能勉强视物，仅能容两人通行的过道内堆积着垃圾，蟑螂，老鼠和一些叫不上名字的本地食腐生物，雨滴落在污浊的石质地板上，水花四溅。 窄巷左右分叉，左侧岔道中，一群男人正在欺辱一个女子，而右边则躺满了不知死活，形容枯槁的人，一看就是因长期吸食毒品所致。姬蓝霖选择右转，期间不断有人拽住她试图讨要毒品，却被她奋力挣脱了。 又转过两个巷角，接连避过两名疑似的毒品贩子后，姬蓝霖终于上了主街道，这里虽然有昏黄的路灯照着，但也并不安生——近处有一伙歹徒正在打砸抢劫商店，远处地面上则散落着燃烧着的杂物和路障，人们纷纷从街角巷道中涌出来，举着自制的标语，高声吼着口号，聚集为庞大的人潮，向大街尽头的广场方向涌去。 这是一场游行。 “我们需要真正的民主！真正的人权！” “两大党都是吸血鬼！” “距天堂太远，离新联太近！” “移民也是人！” …… 人群声嘶力竭地高喊着，姬蓝霖却无法得出更多的信息，小心翼翼地避开愤怒的人群，她从地上拾起一份被踩踏得不成样子的《卡诺城要闻增刊》。 这是份无名小报，不过姬蓝霖总觉得它有些眼熟，看了半晌她才回忆起来，这正是数月前被新联政府以违反《反恐怖主义新闻法》为由取缔的报纸，当时《新伊甸每日新闻报》还特地为此做了个专题。 拂去上面的水渍，她从中得出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1：现在是新历4月5日； 2：这座城市叫卡诺城，位于新伊甸北半球； 3：几件事引发了卡诺城的动荡：一是月前的警察当街误杀有色人种公民；二是突然爆出的荆棘草联合制药和新联医药局在移民中秘密联合进行的“高毒疫苗人体实验”丑闻；三是由新联议会刚推动并通过的《移民临时管制条例》的正式实施； 不做死就不会死，这三件事将从“种族歧视”到“政治压迫”，从“人体实验”到“侵犯人权”方方面面的敏感点都包括了进去，难怪有些人不能忍。 而且姬蓝霖依稀还记得，新联向来是最喜欢以“人权民主”为由打压它国的，近十年来，其以“人权不好”，“不够民主”为由干涉，侵略和吞并的国家就不下五个，而如今自己却说一套做一套，看来还真有些讽刺和双重标准的味道——果然，越是满口“仁义道德”的人，私下里就越是龌龊不堪啊。 不知道平日里最喜欢报道他国负面消息的《新伊甸每日新闻报》又会怎么评价这些事，姬蓝霖愈发期待起来。 感概归感概，姬蓝霖毕竟不是本地居民，自不会趟这浑水，趁着大批增援而来的防暴警察还未彻底封锁路口前，她赶紧钻进了街侧一条看起来还算平静的巷道中。 这条巷道与众不同，一改阴沉与压抑，巷子里面满是色彩缤纷的霓虹灯和全息广告牌，两侧的房屋内还不约而同地亮着粉色的灯，称着坐在里头，一个个抛着媚眼，穿着暴露的浓妆性感女子，让人感觉说不出的暧昧。 姬蓝霖浑身上下被斗篷裹得严严实实的，根本辨不清性别，纵使如此，每当她往屋里偷偷一瞥，窥上一眼内里的粉色风情时，仍无一例外地会被抓个正着，这些人不仅不生气，反而会反过来用眼神挑逗她，有的甚至还会向她招手示意。 不仅如此，巷道里也站着不少衣着暴露的女人，她们种族肤色各不相同，但瞧见行人时无一例外地都会热情地贴上前来，顺带把沉甸甸的胸乳贴在人手上蹭来蹭去，叫人好不尴尬，没过一会，姬蓝霖就瞧见好几个男人被她们拉进了阴影当中。 越往里走，女人们的装束也就越大胆，及至后来当街穿着情趣内衣也不奇怪了。姬蓝霖还看到一名真空上阵，仅着连体黑丝网眼装的黑发女子，这人的阴阜，乳头和耻毛透过网眼都清晰可见，牢牢抓住了男人们的眼球，结果就是她的生意好得几乎忙不过来——她索性就这样撅起臀部，抱着路灯当街做起了生意。 这场景淫靡得有些荒诞，但在此地却有让人理所当然的错觉。姬蓝霖也不知该如何评价——她总感觉有些女子是迫不得已，但她的直觉也告诉她，有些人的确以此为乐。 这一整条小巷走下来，遇到不知多少个妓女，她们就像织好网等待猎物的黑寡妇蜘蛛，美丽而又危险。姬蓝霖是喜好女子的，但她对这些浑身上下都沾染着雄性气息的妖艳女人却不感兴趣——对她而言，在性上，这些“竞争对手”的气味只会徒增不快和反感而已。 再走几步就出去了，这样打算着，可当见到一名蹲在街边暗巷里的娇小身影时，姬蓝霖却停下了脚步。 第81章沼中清滢 这名女子，不，看身形更像是少女，和这里的妓女不大一样，不仅因为她的身形娇小许多，没有其她妓女那般性感火辣，更因为她披着脏兮兮的破旧褐色防水雨衣，乍看起来与此地有些格格不入。姬蓝霖有些疑惑，但对方的面容隐在雨衣兜帽中，神情看不真切，她也就无法确定。 然而这少女的状况并不乐观，她只颤巍巍地靠墙缩着，自顾自地抱着自己试图取暖，然而于阴冷潮湿的暗巷中，这般任雨水彻夜淋洗，这样做也不过杯水车薪而已。 第一个想法就是过去帮她，然而理智告诉姬蓝霖，她自己如今也不过好上一点而已——大约再过上一两日，待身上仅剩的几块钱用尽后，她也得变成这样了。 正所谓眼不见心不烦，可是只待她刚走开几步，一个满脸油腻，脑满肠肥的猥琐男人便往这边贼眉鼠眼地张望过来。 恨恨地跺了跺脚，姬蓝霖无奈地复又折返回去，她与男人擦肩而过，径直来到了少女身边。 “喂！喂！？” 没有回应，感觉到少女的虚弱，姬蓝霖只好脱下手套，细细感受对方额间的温度。 “呀！”她立即被那滚烫的温度吓了一跳。 虽然并不懂医，但就常识而言，这少女病情之严重却是肯定的，然而姬蓝霖既没钱将她送医，也没钱为她买药。 幸好姬蓝霖知道，自己的唾液有些许疗伤的作用，虽然不知道能不能用在这上面，不过不论如何，当务之急应当是先将这人转移至一个温暖干燥的地方，最好能让她洗个热水澡驱寒，再试上一试。不过瞧这少女神志不清的样子，让她起身跟着应该是指望不上的了，更何况姬蓝霖自己也不知道该上哪去。 轻叹一声，姬蓝霖也只得自认倒霉，这少女比她还稍娇小些，咬咬牙，她索性花光最后一点钱，自街边暗巷中开了间钟点房，将这人连拉带扯地搀了进去。 这钟点房其实就是间临时搭建的小屋，相当狭小，即使灯光昏沉沉的，姬蓝霖仍能感觉到其陈设之简陋。她将少女放在一张小床上，这应该就是妓女们惯常“办事”的地方了。 少女湿淋淋的雨衣弄脏了一大片床单，这让原本心情就很不佳的姬蓝霖愈加郁闷，她没好气地拉扯着雨衣，试图将这件破得不行的“垃圾”扔掉，可只待她弄了两下，被雨衣裹着的躯体就径自蠕动起来。紧接着，一名酥肩半露的娇妍少女，就从中钻了出来。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 忘了是何时从母亲那学来的了，不过这句旧世纪意音古诗词，用来形容眼前的少女，姬蓝霖却觉得万分的贴切。 这少女的容颜，自是极清丽的，其琼鼻樱唇，雪肤明颜自不必说，她那白皙可人，吹弹可破的瓜子脸蛋上，一双大而有神的水色蓝眸更是尤其的令人心动——这是汪一碧到底，毫无杂质的清泉，其清澈纯洁，令人心生神往间且自惭形秽。 这少女的及腰长发，也是极好看的，其为罕见的淡水蓝色，披在肩头，散落胸前，如碧波，若流水，称着那双明眸，更是万分的出尘脱俗，娟秀空灵。 少女的斗篷下面，是一件造型略显繁复的水蓝色衣裙，端端正正的穿在她身上，更显出其身形窈窕。水蓝色裙摆延展在身前，手却盖在长长的袖子里，真正的美若天仙！ 这般纯美处子，如若镜花水月，美则美矣，却自有一番虚无缥缈的空灵感，端得是尘世间罕有的颜色，以至于“阅尽美色”如姬蓝霖，一时间看着也有些发懵。 “姐……姐姐？”这少女依旧非常虚弱，眼睛也睁不怎么开的样子，她呆呆地瞧着除去斗篷的姬蓝霖，岂不料脱口而出却是这样一句话。 “哎！？”姬蓝霖简直莫名其妙。 “姐姐！我会一直陪着你的……”许是自己也有些不确定，抹了抹眼睛，少女最终还是勉力坐起身来，用虚弱的语气，很有些开心的说。 “咦！？”见这少女似乎很认真的样子，姬蓝霖头一个感觉就是这人被烧糊涂了，可不知为何，被这少女称作“姐姐”，她心里却就是一动——这似乎是一种熟悉的感觉，仿佛在很久很久以前，也的确曾有这么一个人，如此唤过她，声音轻轻浅浅的，惹人怜爱。 不过就事论事，自己自出生起便一直和母亲姐姐相依为命，向来只是扮演妹妹的角色，这样半路上突然蹿出来一个妹妹，当然是不可能的——虽然这少女瞧着的确和自己及姐姐有些相似，连眸子也有那么几分神似，但…… 姬蓝霖摇头：“我不是你姐姐，也许我和你姐姐是长得有些像，不过……” “姐姐……我是清滢，你妹妹清滢啊！你、你已经不记得我了吗？”少女全然不顾解释，只是急切地追问，因为虚弱，她的音色很是柔弱低哑，加之情绪激动，如今听来却是愈加的惹人怜惜了。 “可……”本想要直截了当地挑明的，但对上这么一个楚楚可怜，还在病中的柔弱少女，姬蓝霖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她直觉这个“姐姐”，在少女心底充当了非常重要的角色，就如那人在自己心中一般，这般困难关头，这女孩是心心念念着“姐姐”，才勉力支撑下来的吧。 念及如此，她也只得含糊道：“这个……不管怎样，总之你现在还是治病要紧，我这里有些药，不过事先说好了的，这些药可不一定有用哦！” 有些忐忑的，她又嗫嚅道：“所以……所以，万一没效果也别怪我！我……我去配药了，你先休息会。” “嗯！清滢什么都听姐姐的……总之，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少女的音色虚弱间又很是雀跃，听得姬蓝霖鼻子就是一酸，恍惚间，她似乎透过这个少女，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知道就好，总之你呆在床上老老实实睡觉，不许下来，我一会就回来了。”不大懂得怎么安慰人，纵使心底百转千回，对这少女的怜惜之情也满得都要溢出来了，姬蓝霖最终还是干巴巴地命令道。 “好的，姐姐……” 钟点房很小，只有一间卧室和一间浴室，说是去配药，其实姬蓝霖也只打算去浴室一趟而已——背着少女将少许唾液溶进饮用水中，便可以试上一试了。 如此简单的工作，委实占用不了多少时间，但待一切顺遂后，姬蓝霖却仍呆呆地留在浴室内，不愿出来——因为此刻的她，委实心乱如麻。 自离开静影星，接受了拉姆的奇怪理论后，这是她头一次见到美丽的陌生少女，而没往那方面想，纵使不算这个，单单考虑她喜好美丽事物的天性，她也应该雀跃才对。 然而，此时此刻，她不仅一点都不高兴，反倒很有些慌张和……惶恐。 从来只是作为妹妹和女儿，被姐姐和母亲宠着，从未扮演过为人所依靠的角色，从未承受过他人期盼的目光，也从未承担过什么重要的责任，而如今…… 似乎有了扮演一名“姐姐”的需要，虽然是暂时的，虽然比起保护别人，她觉得自己还是更擅长被保护，但……这少女是更为羸弱的人啊，如果不闻不问，她是否会在那黑暗潮湿与孤寂中，就这样默默的凋零？ 更重要的，虽然认错人了，但这少女的确是世间第一个，也许也是唯一的一个，将期望与期许给予她的人。这份沉甸甸的期许，令姬蓝霖心潮澎湃，百感交集，更令她手足无措，且六神无主。 惟愿这份珍贵的期盼与信任，不会因自己的软弱与无能而落空，悄悄的，她在心底许下了这样一个愿望。 回到卧室，少女果然蜷在床上休息，想不到自己说的话也会有人听，姬蓝霖心底就是一阵感动，不过这种情绪，断断是不能表露出来的。 “嗯……呃……这个……这个快喝下去！”不懂得该怎么扮演威严的“姐姐”，姬蓝霖只好故作严厉，天知道此时她有多忐忑紧张，若是这少女不听，又该如何是好呢？她简直不敢想象。 幸好这少女也是乖巧，杯子里的东西也不看一下，就这样直接喝了，这让姬蓝霖舒心之余又有些担心，如此没有防备，若遇到坏人又该怎么办？ 不行不行！这般可人的少女，断断不能留下她一个，说不定还得平白受人欺辱！光是稍微一想姬蓝霖就无法接受了，念及如此，她便吞吞吐吐地提议道：“唔……虽然我想……你大概是认错人了，不过……” 不料还没等她说完，名为清滢的少女就急得眼睛都红通通的了，只见她拼命地摇着头，双目含泪道：“不会！不会错的！你就是姐姐！难道……你不要我了吗？是因为……因为我已经和原来不一样了吗？可是我还是我，还是姐姐的清滢！沧海桑田，年华转瞬，可清滢对姐姐的心永远不会改变……不要！请不要丢下清滢一个人！永远不要！” “啊？嗯？哎？”思维不够敏捷，其结果就是姬蓝霖听得一愣一愣的，呆呆地望着清滢，一副无言以对的样子。 清滢也不管这些了，却听她再度抢白道：“明白也好，不明白也罢……总之……总之我又遇到姐姐了……这些年终于没有白等，我好高兴……真的！清滢……永远不要和姐姐分开了，永远！” …… 少女的情绪很是激动，接下来一直说着和“姐姐”点点滴滴的过往，这些事有的让姬蓝霖有奇怪的似曾相识感，但更多的还是令她莫名其妙，但到底还在病中，不一会儿，这人儿就累极了，虚弱地伏在床上，却仍看着姬蓝霖，一刻也不肯眨眼，似乎生怕她会离去。 而另一边，姬蓝霖的内心里，却是思潮起伏——自己在别人心中，真的曾经如此重要，独一无二过吗？ 其他人自不必说，只是过客而已，纵使是母亲，有的也不只是自己，还有姐姐，而姐姐…… 从前真以为自己在姐姐心中，是最最重要的，毕竟彼此是唯一的亲人，然而现在，在经历了许多许多之后，姬蓝霖真的不太敢确定了…… 是了，这样不好吗？曾经无力懦弱的自己，也有为人所需要的时候，为人撑起一片天空，哪怕是替代品，哪怕只是暂时的。 这样一想，迟疑了好一会，姬蓝霖樱唇紧抿着，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般，终是颤声道：“我……我答应你……不会离去……在你不需要我之前，永远！永远……” 说完这一句话，联想起那言犹在耳的，曾经的承诺，姬蓝霖就忍不住伏在床上，低低哭泣起来，这下反倒换成清滢手足无措了。 “姐姐？” “姐姐？” …… 所以这一晚，最终以姬蓝霖哭着哭着，不知不觉睡着了的意外发展而结束，反倒是作为病患的清滢，为她忙前忙后，担心了一整晚。 翌日 晨 醒来的时候，姬蓝霖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而身边睡着的就是清滢。 想来昨夜自己作为“姐姐”，虽然是临时工，却如此失态，姬蓝霖就有些尴尬，还好对方还睡着，转过身去，她细细打量起这个初识的少女来。 晨光熹微下，真是张纯美的容颜，光看着就令姬蓝霖心情舒畅，更令她高兴的是，这少女虽然看起来仍有几分倦意，但昨夜那种病态的嫣红却已尽数褪去了，想来烧也该退了才对。 …… …… …… “姐姐？怎么了？”不知是姬蓝霖盯得太久，还是清滢浅眠的缘故，被这样定定地注视着，不过半分钟，她便醒了。 “没，没事……只是……你好些了吗？”姬蓝霖不自在地别开目光，她不再直视对方，只是脸蛋贴着枕头一下下地蹭着，偷偷地用眼角余光继续打量着。 清滢闻言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全好了，姐姐的药很有用，只要姐姐在滢身边，便什么都好。” “啊！这样啊……”姬蓝霖明显不信，在她看来，若病真好了，不该再叫她什么姐姐才对。 “那么，清滢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清滢沉默半晌：“当然是跟着姐姐，姐姐到哪里，滢便去哪里，昨夜可是和姐姐说好了的。” 起床穿衣洗漱等琐事略过不提，姬蓝霖此时的心思却一片纷乱，还有些期待——眼前的清滢，眸子大大的蓝蓝的，发色也是纯纯的水蓝色，令人惊艳，脸蛋也好看的令人心醉，唇红齿白的，人又温婉清纯，可不就是理想中的妹妹？ 若说昨夜的想法还只是心血来潮，那今日可不同了，姬蓝霖觉得自己真正地肩负起了一份责任。 不过当她心思繁杂地踱至窗前之时，却意外地发现——有麻烦了。 第82章尸变体 钟点房位于主巷道分支的窄巷之中，较为隐蔽，旁人不仔细观察很难注意到，不过透过小屋窗户，主巷道上的情景却一览无余。 主巷道上一片狼藉，地上满是血渍和面目全非的尸体，其场面不可谓不血腥，不过这也告诉姬蓝霖——昨晚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状况，这状况让政府和公共管理部门应接不暇，以至于连尸体都没派人来处理。 昨晚到底出了什么事？游行引发的暴动？骚乱？姬蓝霖有些忧心。 正这样想着，突然有几个人还是什么的东西出现在了主巷道上——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他们虽具人形，且身上还有残余的衣物，但面部和皮肤都已经溃烂扭曲了，手臂也异化成了长长的锐利的角质附足，就像可以折迭的长矛，怎么看也不像是正常人。及至看到他们纷纷撕咬起地上残缺的尸体，姬蓝霖更加确定了这一观点。 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姬蓝霖并不清楚，不过这些怪物的危险性却是肯定的。而她自己虽然也很害怕，但当着清滢的面，这种情绪却不能表露出半点来。 “啊！？姐姐！这是！？”而来到姬蓝霖身边，猝然见到这一幕的清滢便是吓了一跳。 “嘘！”清滢的惊呼有些高，穿过薄薄的墙面，似乎引起了一只怪物的注意，只见它伸长脖子，便往两人呆着的地方蹒跚而来，姬蓝霖赶紧示意清滢噤声躲好，自己则矮身掩在窗沿下，从背包中掏出久违的Umb80，瞄准房门，严阵以待。 比之SG9使用的9mm通用手枪弹，Umb80的4.8mm弹药较难补充，因此之前姬蓝霖是能少用就少用，但如今碰上个完全不知底细的对手，她也顾不得节省了，只得做好最坏的打算。 这怪物走动时声音并不大，姬蓝霖等了半天也不见动静，正当她天真地以为对方走了的时候，这怪物竟已悄无声息地站在门前了——这门板委实也太过简陋了些，以至于光线透过门缝，连门外怪物躯体的阴影都依稀可见。 或许这扇门能挡住它？姬蓝霖咽了口口水，乐观地估计着，可下一秒现实就狠狠打了她的脸——只见这怪物扬起长长的附足，三下五除二就将这扇简陋的三合板门给戳成了碎片。 怪物的躯干率先挤进门框，不待它跨入门槛，姬蓝霖便当机立断地扣下了扳机。 “啾啾啾！啾啾啾！” 三轮标准的三发点射，几颗子弹先是穿过怪物坚硬的表皮，接着旋转着钻了进去，在其体内弹跳着撕裂出巨大的血肉空腔，其中一发子弹还直接命中膝盖，令其失去了战斗力；可问题是这怪物竟还没死，依旧用附足攀着地面，激烈地挣扎着；而更坏的消息则是巷外两只怪物听到声响，也纷纷往这边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 姬蓝霖一阵肝疼，倒在门口的怪物依旧胡乱挥动着锐利的长长附肢，将地板和家具削得木屑四溅，几乎无法靠近，她只得又补了两枪，这才让它彻底消停下来。 危险暂退，清滢从储物柜背后钻了出来。 “哎？姐姐……现在是职业者吗？” “嗯！嗯！”姬蓝霖抬头，她不知道为何会突然问起这个。 “清滢佩服姐姐，同为女子，姐姐敢独自闯荡，虽时有风餐露宿却不曾放弃，而清滢……还好又遇到了姐姐……不过与姐姐相比，清滢着实惭愧。” “哎！？你是认真的么？”头一次听到这种说法，纵使对少女的表达方式不大适应，姬蓝霖还是听了个大概——这是在说她……了不起？很厉害？ “清滢并无半句虚言。” “啊……我……”向来是被人瞧不起的，因此遇到这种状况，姬蓝霖并不了解该如何对应，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她现在心情非常愉快，整个人都轻飘飘的了，这种感觉是陌生的，是那种……为人所承认的满足感。 于所有人来说，自我吹嘘几乎都是本能，只是轻咳两声，稍作掩饰，姬蓝霖就想好了说辞。 “呃，这个吗……其实也没你想的那么厉害啦，虽然危险什么的的确很多，还总要和坏人怪物战斗什么的，但在我看来，能用枪解决的问题其实都不算问题……” “清滢好生羡慕。”少女微微一愣，睁大眼睛讶异道。 “还好啦，也不算什么。” “那么，姐姐现在身为职业者，想必更为见多识广，那它们是……” 姬蓝霖哪知道，不过好不容易遇上一个“佩服”她的人，还是自己的“临时妹妹”，却是万万不能自毁形象的，她只得信口胡诌道：“呃……这东西……应该叫做尸变体……好像是海拉尔行星的生物，除了数量多以外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似乎还可以当宠物养……” 这般凶悍可怖的怪物，怎么可能是宠物？清滢当然不信，不过姐姐既如是说，倒也没什么不好…… “姐姐果真见多识广，令清滢大开眼界，不过目前当务之急，还是……” 清滢指的自然是屋外踽踽而来的另外两只“尸变体”了，这两只较先前一只动作要稍迟缓些，麻烦的是它们的体型更为庞大，几乎有两米高了，其中一只的右侧角质附肢还异常的发达，形状就像瘆人的巨型曲柄镰刀，上面糊满了粘腻的血肉，于地上拖动着，沙沙作响。 看样子近身作战会非常不利，如果被这镰刀模样的锋利附肢直接扫到，会被拦腰切成两段也说不定。不再吝啬弹药，姬蓝霖赶紧将Umb80切换至全自动模式，架在窗台上瞄准两只“尸变体”，猛烈攒射起来。 子弹伴着枪焰倾泻而出，很快将较小的那只射成了筛子，不过“镰刀怪”却逃过一劫——挨了两枪后，它立即撑着镰刀状附肢往地上用力一弹，以难以置信的力度瞬间蹿到了另一侧的墙上，一改之前的笨拙与迟缓，犹如蜘蛛一般靠墙快速游上前来，倏忽间便爬到了姬蓝霖的面前。 隔着一扇窗户，姬蓝霖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镰刀怪”头颅吓了一跳，她刚低下头去，“镰刀怪”那标志性的镰刀足，便犹如出鞘的弹簧刀，瞬间穿过窗户，叮的一声结结实实地扎在了她身后的储物柜上。 这镰刀足完全伸展开后竟有两米余长，关节连接处尤为的坚韧粗壮，坚硬的刃面两侧又尽是参差不齐的锐齿，只一下便将储物柜给戳了个通透，可想而知如果被切上一下会有多惨。不过这也是个好机会，姬蓝霖赶紧举起Umb80，抬手就是一阵扫射。多数子弹失了准头，有几发射入了无痛觉的角质层中，只有一发巧而又巧地穿入怪物的关节内，溅出一大股黑血及碎肉。 “镰刀怪”痛极，它收起镰刀足往窗沿上一攀，收缩肌肉用尽全力一拗一撬，竟生生将窗沿左近的一大块墙面给掰了下来，姬蓝霖目瞪口呆，却见这怪物往破洞里一钻，一根附足往下一折，就如剃刀一般朝她当头切下…… 这一下切实，至少也是个身首分离的下场，姬蓝霖心下苦涩，靠在储物柜上避无可避，她只得抬手护在面前，暂且挡上一挡，岂不料就在这时，她面前的地板忽得一沉，接着一大块混凝土便拱了起来——附足这一下斩在上面，顿时火星四溅。 “……”猝然出现这等变故，姬蓝霖简直无言以对，而那“镰刀怪”则不知为何，竟突然挣扎着往后爬，竟似打算逃走。而就在这时，一条手腕粗细的深色触手忽得自之前拱起的混凝土底部劲射而出，将“镰刀怪”当胸捅了个对穿，一卷一拽之下，便将其拖入地底，消失不见了。 这触手姬蓝霖再是熟悉不过，便是那个“她”所化的了，这是特地来……救人的么？可既要救，当初又为何要吓人伤人，甚至……欺负人，这般自相矛盾的作为，是有毛病么？ 虽然无法理解，可不知为何，姬蓝霖心底还是隐隐有些开心，她甚至觉得，那个“她”如今看来也没那么可恶了。 “这是错觉！这是错觉！”她自言自语道。 危险暂告解除，窗沿上，地板上全是刚抛出来的黄澄澄的滚烫弹壳，浅浅地都积了一层，姬蓝霖刚走了几步，一个趔趄就差点滑倒在地。 “姐姐，你没事吧？”危险一过，清滢便又出现了。 “当然没事！几只小怪而已，掀不起什么风浪。”话虽如此，姬蓝霖还是虚汗淋漓，她心里想的可没嘴里说的这么乐观——这种怪物的抗打击能力如此之强，以至于可以接连挨上数发子弹而保持行动力，并且现在弹药也所剩不多了，她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如果遇上大群怪物该怎么办，如果近距离遭遇，且完全没有开火和回还空间时又该怎么办，可不能指望每次有危险，这触手都会现身回护。话又说回来，关键时刻救了自己的人竟不是姐姐，而是作为敌人的“她”，这感觉当真有些微妙…… 至于姐姐，为什么要离开？一点都不担心自己么？还是遇上了什么事，脱不开身呢？纵使如此，又为何要压制彼此间的互感效应呢…… 姬蓝霖想不通，便不去想了。 小屋破损严重，不宜久留，不过主巷外若有若无的“尸变体”走动声更让两人踟蹰不已，就在这时，两人在钟点房的广播终端处听到了这样一条信息。 【幸存的市民们，这里是卡诺城警察局，因为生化恐怖袭击事件，一种名为“诺维娅”的异星谱合成病毒已于昨夜大规模扩散，并导致了灾难性的后果……卡诺城已被封锁，并划定周边隔离区，请大家保持警惕，远离病人与尸体……另外，本市的临时避难所设在卡西扬体育馆，这里有充足的医药，食品及饮水供应，也有足够的警卫力量，大家可自行前往，或呆在家中，耐心等待政府和军队的救援……】 第83章求生 最终，显而易见的，两人只得决定去卡西扬体育馆避难。 接下来是选定路线，巧而又巧地，小屋内就挂着一张卡诺城地图，姬蓝霖一无所知，这个任务便落到了清滢肩上，只见她沉思良久，划定了一条预想之中较为安全的路线。 “咦？为什么不直接走大街啊，这七拐八拐的，多浪费时间！”见了清滢的路线图，姬蓝霖遂奇道。 “姐姐，怪物密度或许与之前的人口密度有关系，所以……” “哦！”姬蓝霖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却见她脑袋一歪，又疑惑道：“哎！这里还有个武器店啊！为什么不去这里！里面说不定会有好多枪呢！” “这个……武器店离体育馆太远了，姐姐是资深职业者，或许不觉得，但清滢体弱力乏，却是……” “嗯嗯！倒也是！”露出一副类似猫儿被顺毛的满意表情，姬蓝霖也觉得理所当然：“你们普通人，和我们这种身经百战的职业者到底是不一样的。” 路线敲定，待清滢将漂亮却不大灵便的水蓝色衣裙换下，着上姬蓝霖风格的水手布斗篷，又喝了些水后，两人便出发了。出了暗巷，主巷道外近百米处竟还有好几只“尸变体”，两人不敢妄动，头也不回地按照预定路线，钻进了附近一条塞满垃圾的窄巷中。 “呀！好臭！”即使有斗篷面罩，姬蓝霖依旧被垃圾堆长时间发酵的难闻气味呛得够呛，清滢自然也不好受，不过此时出去并不明智——如清滢猜测，巷内看起来的确不会有多少“尸变体”，原因无他，便是这里的路况实在太糟糕了，想来以“尸变体”的体型和移动方式，在这里行动更是困难重重吧。 计划出奇的顺利，没两个小时路就走了大半，其间除了几只被卡在巷道里，根本伸展不开，结果被姬蓝霖当做靶子打了的“尸变体”外，最大的困难就是巷内难以忍受的气味和环境了——垃圾，粪便，死猫死老鼠甚至死人，这里什么都有。 “这里真是新伊甸？”在伊碧斯呆了许久，被当地人反复洗脑了无数次，认为“新伊甸就是天堂”的姬蓝霖表示不解。 “姐姐，依清滢看，穷人呆的地方哪里都不会是天堂。”清滢轻轻一笑，道：“新伊甸虽聚敛了巨量财富，但那都只是“天上人”的，和地上这些贫民又有何干？他们只是筑造“新伊甸”过程中的消耗品罢了，富人在哪都像置身于天堂，穷人呆在哪都是地狱，不自己努力，只幻想着换个地方来改变境遇的穷人，在哪都是穷人。就如这些待审移民和偷渡者，他们费尽心思不远万里，无非是想来分杯羹而已，但新伊甸的财富也是自己积累的，又有什么理由平白分给他们这些人？依我看，不如想方设法将自己的家园建设成另一个“新伊甸”才对，姐姐你说呢？” “嗯！嗯！”对于这一大段长篇大论，姬蓝霖听得不大明白，不过她还是觉得有些道理。 未几，两人来到了一个三岔路口前，这里再往外便出巷子了，正中间的路自不必说，虽直通体育馆，但路上还残留有昨夜大规模游行的痕迹，地上满是焚毁的路障，散落的标语，凌乱的血渍及破碎的尸体，还有“尸变体”，大堆大堆的“尸变体”。 左边是林荫道，相较而言“尸变体”要少许多，但它们两个一堆三个一组，散落在树荫之间，却也危险得很，那么只剩下右边的小道了，不知为何，这条路上竟空荡荡的…… “这边可以过去吗？” “通往卡莉莱会展中心，从后门出来，可以抄小道进入体育馆。”清滢对照地图解答道。 “嗯呀！”右边路上虽然没有“尸变体”，但从巷道中出来还是很危险的，姬蓝霖心里打着退堂鼓，如果独自一人，她或许就在小巷里一直呆着了，但现在有清滢这个“临时妹妹”在，为了保全面子，更为了维护“姐姐的威权”，她也只得硬着头皮上了。 “等下，姐姐，你不觉得有些不对劲吗？” “不对劲？” “卡莉莱会展中心日前还举行了季度车展，参展和游览者众多，理应是“尸变体”出现或觅食的集中场所才对，可为何……” “等等！你说日前有车展，那有车模吗？胸又高又挺，臀部又翘，穿得又少，长得又好看，身材又高挑的车模，有吗？”感觉少女对卡诺城似乎挺了解的样子，姬蓝霖便询问道。 “车模当然是有的，大概有数十个参展厂商，姐姐你……”感觉面前人的语气和呼吸骤然急促起来，清滢有些疑虑。 “嘻嘻！那不就得了！不管了不管了，就走那边！”话音刚落，这少女连周边的“尸变体”都不管了，径直一溜烟地就跑了过去，清滢无法，也只得快步跟上前去。 卡莉莱会展中心，是卡诺城的地标建筑之一，与本地昏暗脏乱的市容迥异，这座车展馆外形可谓时尚前卫——其主体是由四个半径百余米的蝶形半透明玻璃球相互嵌套而成的复杂结构，总之是普通人觉得莫名其妙，“艺术家”们却大为称颂的设计。 姬蓝霖好不容易找到大门，却发现这里已经被沙袋和路障堵住了，还好不远处的墙面被一辆破损的警用装甲车撞开了个大口子，两人遂由此进入，说来也巧，她俩刚一进去，这装甲车残骸便熊熊燃烧起来。 “姐姐，这……”两人进入的是一条维修通道，又往里走了一段后，便只有昏暗的应急照明了，并静悄悄的，这种情况下，纤弱的清滢害怕也很正常。 “没事……”正想宽慰一二，忽然听到远处传来哒哒哒的杂乱脚步声，下意识地，姬蓝霖赶紧拽着少女，矮身隐入了通道旁的一间储物室内。 来者有两个。 …… “威斯丁，你那边进展如何？” “采集了大量数据，这么大的样本容量，在基地可无法想象，这三千人里面，90%以上死亡，一百多人异化，其中还出现了十几只特殊种，只有一个进入了蜕变期。” “三千分之一的几率？不错，威斯丁，看来改性剂的成功率提高了很多，如果有足够的资金和支持，有朝一日，说不定你真能破译‘诺维娅’因子的秘密。” “光有钱还不够，需要更大的样本库，才能筛选出成功率较高的基因组，卡诺城现在就是个很好的实验室，之前我向公司申请扩大观察范围，不过被否决了。” “扩大范围？几千人难道还不够？这次行动的目的可不是实验‘改性诺维娅’，情报组的任务已经很繁忙了，听战斗组的口风，公司封锁卡诺城，似乎是为了追查一件非常重要的物品。” “什么能比‘诺维娅项目’还重要？” “不知道，不过与你我无关，你还是先准备第二轮实验吧，样本就是那些关在地下休息室里的车模。依我看，她们的成功率应该更高些。” “明白，实验定在三小时后进行。” …… 两人边走边聊，声音透过储物室的门板，并不清晰，不过姬蓝霖的耳朵却灵敏得很。 “呀！你听到没有！他们说车模在地下休息室！”待两人走远后，姬蓝霖终于忍不住地激动出声，此次她来会展中心，很大一个原因就是为了看传说中的车模，如今自是正中下怀。 而清滢却凝着眉头，颇有些心神不宁的模样。 “怎么了？清滢？”有美女看当然是好事，而对方却是这幅样子，姬蓝霖遂表示不解。 “姐姐，我想此事并非如此简单……这些人似乎并非善类……若你想救那些女子，恐怕会横生波折。” “嗯嗯！我当然知道，这些人一看就知道是坏人，这次事件八成就是他们口中那个“公司”弄的，指不定就是“荆棘草联合”呢！不过我只是去看一下，只看一下，又不救人，应该没事吧……” “可是姐姐……” “行吗行吗！清滢，好清滢……”见少女不允，姬蓝霖立刻便急了，也不管此时身为“临时姐姐”所谓的“威严”了，索性使出了从前在自家姐姐面前惯常用的撒娇手段，虽然此时她穿着斗篷，掩了面容，其效果大打折扣，但依然让印象中从未见过“姐姐”这幅模样的清滢束手无策，甚至在那么一瞬间，让她有了心里一动的感觉。 “这个……” “好了好了！就这样定了！清滢你在这儿等着，把门反锁，我看完后马上就回来，马上！” 第84章“它” 在静影星时，姬蓝霖看过几部动作电影，其中不乏主角单枪匹马潜入敌方基地的情节，这状况与如今有些类似，因为从未接受过潜入训练，她也只得照猫画虎，学着里面的情节，死马当活马医了。 有趣的是，不知是电影里的确描写到位，还是敌人的防备过于松懈，一路上躲躲藏藏的，她还真地顺利到达了地下一层，并且连一个敌人都没遇上。不过她很快就遇到了难题——依照入口处的地图所示，地下一层竟有两个地下休息室，并且这两个休息室，相距还很远的样子。 前方道路两侧分叉，各通往一个休息室，然而实际上时间并不充裕，因此颇有些择其一的意味。姬蓝霖拿不定注意，想了想，她也只得按照“男左女右”这个约定俗成的惯例，往右边去了。 小心翼翼地缓步前进，极力避免发出声响，好一会，她终于到达了目的地。奇怪的是，所谓的关着重要“样本”的休息室外边既无人守卫，也没上锁，房门仅仅是虚掩着，看起来真是反常。 怎么会是这样？姬蓝霖满心疑惑，颇有一种这是陷阱的感觉，但要她就这样放弃一睹车模姿色的机会，却更是万万不能。无法，她只得掏出SG9，且将自适应迷彩斗篷的功率调到最大，小心谨慎地，一步步挪了过去。 好不容易踱到门口，小心地透过门缝往内窥视，然而预料之外的，门内却既不是千娇百媚，或火辣或艳丽，或成熟或性感的高挑车模，也不是预想中全副武装，正在守株待兔的敌人，而是一个老头子，一个戴着战术目镜，胡子花白，穿着不知名防护服，胸前鲜血淋漓一片的老头子，他身边还有两个躺倒在血泊中，穿戴着CKA警用战术服的……新联警察？ 姬蓝霖一懵，她无视老头，径直钻入了内室，可里面除了凌乱的弹孔，被打成筛子的沙发外，什么都没有。 据说当人受到重大打击时，有可能会进入一种心神恍惚的状态，而此刻的姬蓝霖便是如此，她呆呆地立在墙边，定定地瞧着雪白墙壁上的密集弹孔，目光涣散着，一时间竟没动静了。 “咳咳……陌生人……你是谁……你腰间的匕首……是从哪来的……”就在这时，本以为死掉的老头子嘴巴一张，竟开口说话了。 “哎！？”姬蓝霖吓了一跳，虽然此刻她心情万般的郁闷与讶异，但犹记得母亲教导过要尊重老人，便不乐意地勉强回应道：“我叫宋仁投，是着名的，经验丰富的冒险者……至于这匕首，是朋……不！是捡来的，又与你何干？” “宋仁投？着名的……冒……冒险者？”老头虽命不久矣，却仍拧着眉头，认认真真地一阵好想，直叫姬蓝霖心惊胆颤。 “呃……喂！你都要死了！还想这些没用的干什么？再说你这种没什么见识的老头子，没听过我的名号也是正常的，作甚么这么认真！”一开始中气十足，说到后面这少女却是心虚起来。 “我卡尤尔当了五……五十年佣兵，如今却连一个同行的名号都……记不住……岂不叫人笑话……也许我真的老了，难怪这次任务……唉……” 这老头一声叹息，悠长而沧桑，此中包含了许多姬蓝霖不明白的东西，她歪着头，似有不解：“既然你都这么老了，做什么还来执行什么任务啊！” “咳……小伙子，你有所不知……既然你是小姐的赠匕人，我也不隐瞒……我们舰队，已经到了危急存亡的时刻……这些新联人……咳！咳！……总之……我希望你能肩负起这个责任……” “什么责任啊！”姬蓝霖睁大眼睛，莫名其妙。 “请务必……务必将这东西……交予舰队……它……关系着星间局势……甚至人类的未来……决不能打开！也决不能落到他人手中……切记……切记！！”老头子颤巍巍地从身上摸索出一个手掌大小的塑性盒，看起来有些分量。 “好重的样子！如果帮你的话，有什么报酬呢？再说至少得告诉我是什么东西吧，不然我会很好奇的……”姬蓝霖并未说谎，她一个弱女子，背着现在的装备已经很累了，再凭空加上这么一个盒子，没有酬谢的话，无论如何都不会乐意。 “事成之后，舰队定有酬谢……至于里面的东西，我只能说……有时候知道的越少，越安全……” 话还没说完，老头便咽气了，这次是真挂了，姬蓝霖从他手中拿过塑性盒，细细打量一番，反倒越加好奇了——里面到底是什么呢？搞得这样神神秘秘的。 左右也没真的答应老头子，打开看一下也无妨，反正没人知道，这般想着，好奇心战胜了理智，姬蓝霖好整以暇地坐在沙发上，开启了塑性盒。 并没有多么奇怪的东西，盒子里面，除却精心设置的缓冲结构外，只有一个拇指盖大小的存储芯片。 姬蓝霖在老头子尸体上熟练而麻利地搜索起来，很快，她翻出了一把改装过的“龙火”战斗霰弹枪，若干发12号霰弹，独头弹以及9mm标准手枪弹，可谓收获颇丰。更重要的是，“龙火”霰弹枪的导轨上还装有一个NOKI电子板——这东西作为辅助模块非常好用，不仅可以作为弹道计算器修正准心及精度，还可以标示敌人类别，显示准心左近的装备及武器型号，当然，它也有读卡的功用。 姬蓝霖将芯片插入电子板，有全息屏于空中铺展开来，出乎意料的，内容竟然没有加密，她随手点开一份文档，这似乎是份日记，内容破碎，缺字少页，似乎是对数据载体进行恢复后的产物。 新历85*年 9月6日 今天是来伊碧斯的第三个月，这次的遗迹居然在量子通讯中心底下，听老头说，初期挖掘工作已经结束，再过几天就要下去了，还说这次的任务非常重要…… 不管这些了，昨天输了那么多钱，今晚一定得赢回来…… 新历___年 9月10日 作业第一天，这次的遗迹是个地底深坑，我们叫它“无底洞”……今天很不顺利，升降装置出了问题，气罐也发生了泄露，艾利亚斯那小子还差点被铝合金梁砸断了腿，工程部那些猪脑子都不知道是干什么吃的…… 新历___年 9月13日 政府派来了一整支工程兵部队，还临时制作了一台原型升降机，真是不惜血本，不过不管如何，我们总算降到了预定深度的一半…… 洞壁没有任何值得注意的地方，这个遗迹真深，外星人建造它们，到底为了什么呢？ 新历___年 9月14日 今天早上，升降机电缆和导气管又出现了故障，斯科特出去修理，故障排除了，可他没有回来…… 艾利亚斯说斯科特被什么东西吃掉了，真是荒谬…… 老头一整天都神色凝重，因为政府拒绝了他的搜救请求，那群混蛋…… 新历___年 9月16日 艾利亚斯死了，我和老头打了个盹，他的头就不见了，椅子，操纵面板上全是血，找不到他的头，他的头自己跑了…… 政府要求我们继续，我无所谓，我已经麻木了，头还一直疼…… 下午值班的时候，看见斯科特了，他趴在观察舷窗外面，好像想对我说什么，不过一会就不见了，也许我疯了…… 新历___年 _月__日 我不是我…… 我看到了…… 我看到了它……还有她们…… 它又要醒来了……所有人都会死……一切都将……归于混沌…… 这写都是些什么啊，姬蓝霖不明所以，倒也没觉得多重要，不过她还是很高兴——毕竟猝然得了这么多东西，一时间连没看到车模的遗憾也淡了去，此刻她只想快点回到清滢身边，同对方分享自己的喜悦——有了这些装备，自保之余，她终于更有把握保障对方的安全了，自己作为“姐姐”的形象，在清滢眼中，会不会变得愈加的高大呢？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她就迫不及待起来。 . . . 此时此刻，1300公里以外，赤道地区，亚平依海域，尤约瑟海岸附近 宽阔无垠的海平面上，一架“卡拉斯”中型旋翼——固定翼两用运输机正高速擦着水面，越过亚平依海。“卡拉斯”的后部舱门已经关不紧了，因为一束防空激光融化了控制舱门开关的闸门，在运输机后部宽敞的乘员舱内，五六名穿着“横节”战术服，个个带伤的“索雷斯”组员正散乱地坐在横椅上。 “索雷斯”作战组，隶属于“荆棘草联合制药”的安保部门，并且是少数为政府所批准，可以合法使用部分重型军用武装的安保部队。数日前，荆棘草高层收到线报，派出“索雷斯”，协同大量生物兵器，对“金色十字军工集团”控制的切斯沃尔休养院进行了突击。 袭击非常突然，因此一开始作战顺利，并重创了切斯沃尔的守备力量，不过没多久，战局就被突然出现的异种群搅乱了——其中包括大量类蠕虫，以及许多被类蠕虫寄生变异的本地生物，它们似乎有着统一的调配与指挥。 最终，作战计划因“金色十字”的支援部队赶到而彻底失败，在重型无人机的狂轰滥炸下，“索雷斯”残存人员不得不抛下战友们的尸体，以生化兵器为掩护，提前撤退。 纵使如此，这次行动中，“索雷斯”的阵亡率仍高达百分之八十三，可以说已经是名存实亡了。 薛斯原本只是一个反装甲兵，如今因为指挥层全体阵亡，他的衔级最高，不得不暂时接过了指挥权。站起身，来到舱门附近，抬头往舱外望去，他发现尤约瑟海岸的边缘已经近在眼前了。他深深吸了口气，以便让自己的思维更加清晰一些，他们离集散点已经越来越近——这个集散点是大陆轨道升降电梯，只要通过它到达同步轨道末端的太空港，就可以迅速离开新伊甸，避开金色十字随后如潮的报复，并伺机重组“索雷斯”。 比翠绿的海岸线更远的地方，有一根顶天立地，直入云霄的银线，它便是人类工程学上的奇迹——太空轨道升降电梯了，轨道电梯的承力结构主要由无重力冶炼钛合金及碳纳米纤维束组成，长约3万公里，直通同步轨道，由聚变反应堆供能，星球自转的离心力和引力，则决定了它较为平衡的受力状态。 这一抹银线，将天与地真正地勾连起来，是迄今为止人类改造自然最为直观的体现之一，因此也总是容易触动人们的心境，注视着碧色苍穹之间，于云层中时隐时现的这抹“奇迹之线”，薛斯的心境也变得柔和起来，他突然感到了厌倦——对那不断的杀戮，无休止的斗争的厌倦。 钱已经攒够了，这一次结束后，就向安保部递交辞呈，至于太阳花田中的那抹靓影，应该还在等着自己吧。 薛斯摘下头盔，抬头望天，他惬意地吸着卷烟，眼睛微眯着，似乎透过天穹的倒影，看到了未来…… 就在这时，一截匕刃毫无预兆地从他脖子里穿了出来，俄而又是一剜一削。 薛斯倒在舱板上，没吸完的卷烟熄灭在了血泊当中，他的脖子几乎完全断了，只留下薄薄一层皮肤，粘连着脑袋和躯体，被削断的颈动脉则大股大股地涌出温热的鲜血，不一会就流得满地都是。 姬蓝漪摘下头盔，“横节”战术服的头盔让她不适，这身战斗服原主人的体型也与她不合，她将沾血的匕首放在薛斯身上拭了拭，将其插回了薛斯的刀鞘之中。 其他人，包括驾驶员也被她干掉了，“卡拉斯”目前正处在自动驾驶状态，目标——尤约瑟轨道电梯。 第85章患失 姬蓝霖认为，既然下来如此容易，那回去时也应当毫不费力才对，不过事与愿违——她刚回到楼梯口，楼上便传来了一连串低沉平稳有节奏的脚步声，且越来越近。 听这声音，似乎有一群人正有组织有规律地向这边突进，并且隐约间还可以听到他们身上单兵装甲相互摩擦时的声响，若不是姬蓝霖听觉灵敏，很可能就忽略这一细节了。 她很快就联想到了电影中特警进入室内围剿“匪徒”的场景，心想果然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在伊碧斯时的冒险经历告诉她，此时应当立即撤退才是，毕竟上楼并不是唯一的出路，按地图所述，地下一层应该还有个直通外界的地下车库才对……但犹疑间，她却想到了清滢。 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一个人呆在黑漆漆的储物室里，害也不害怕，若是自己就这么逃了…… 就这一瞬间的迟疑，一枚震爆手雷丢了下来，砸在楼梯拐角处的墙壁上，像长了眼睛一样朝她反弹而来，猝然炸开。 “嗵！”随之而来的是剧烈的闪光和巨大的噪音，几乎是瞬间，姬蓝霖就什么都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了，眼前白茫茫的一片，耳朵里则嗡嗡嗡个不停，爆音还直接穿过耳膜，作用于半规管，让她还产生了强烈的恶心及呕吐感。 姬蓝霖一下子就失去了平衡，但她依然摇摇晃晃地，撑着墙壁试图维持平衡，可没一会，她的脑袋就是一阵剧痛——一名率先冲下楼来的武装人员抡起G47突击步枪给了她狠狠的一枪托，将她砸倒在地。 虚弱地伏在地上，姬蓝霖觉得呼吸骤然困难起来，耳朵里还黏黏的，让她疑心自己的脑浆都流出来了，她努力地伸出双手，在地上划动着，试图找到自己丢失的武器，却也是徒劳。 手腕被粗暴地扯到身后，被人用膝盖压住，冰冷且坚硬的枪管则顶在了后脑勺上，并持续用力，她心中就是一凛，闭上眼睛……恍然间，耳边却响起了模糊的絮语，是从未听过的陌生语言，意外地，却能够理解…… 【其为‘星’，恒久无寂……】 【其为‘环’，回还无绝……】 【其为‘引’，连延无归……】 意识几乎因为疼痛而模糊了，恍惚间听见这几句话，姬蓝霖便下意识地，随之吟诵起来。彼时她的变音器掉在了地上，悦耳娇柔不知凡几的少女音色殊无遮掩，一时间叫身边的几个敌人大感意外。 紧接着，三抹凭空出现的，相互嵌套的光环，忽然以她为中心，慢慢蔓延膨胀开来，这些光环最初不过是不起眼的暗红色，接着逐渐变深，渐渐成为醒目的炽红，俄而又转为浅橙，化为炽白，最终才变为淡淡的……星蓝色…… 这色彩变幻，委实绮丽，但这实则是光环温度正急剧攀升的表现，与人们的常识大相径庭，未受到焰色反应影响的前提下，蓝色火焰的温度反倒要比红色火焰高得多，就比如这几抹光环，变为蓝色后，实则成了上万度的炽热等离子环…… 三名敌人，一个压制着姬蓝霖，脱不开身，一个只是眼睁睁地看着，目瞪口呆，只有最外围的那个感觉不对，意图逃走……可三种不同的反应，得来的却是同一种结局。 淡蓝色的光环只维持了0.1秒，便消失了，留下了满地的残肢断臂，被截断的尸块，以及一片狼藉。 姬蓝霖挣开身上烧焦且炭化的尸块，茫然地四下张望，她发现除了自己外，周围没有一件完整的东西剩下——那几个敌人自不必说，连他们的枪械和装备，也都尽数烧蚀熔化了，扭曲成了奇怪的形状，地上铺的陶瓷地板也灼得一片焦黑，并以她为中心呈放射性状炸裂，就连附近的墙壁也未能幸免：白色的墙漆全崩落了，露出了里面熔化后又凝固的钢筋，以及因为高热骤然炸碎开裂的混凝土层…… 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姬蓝霖不明所以，本来就不特别聪明的她刚刚还被狠狠抡了一枪托，一时间更加迟钝了……不知为何，她胸口的“新月坠饰”此刻却烫得厉害，慌慌张张地取出，确定其安然无恙后她才长长松了口气——虽然这“坠饰”的颜色比起以往……似乎黯淡了些…… 忽然间，地板却莫名其妙地晃动起来，连着天花板上附着的灰尘也簌簌而下，姬蓝霖愣了好久，这才发现四周的墙面上出现了三道相互交错的环形裂痕，目光随着其中一道，沿走廊墙沿极目远眺，竟不断延展，不见其尽头…… 未料到损坏竟如此严重，那这个会展中心…… 姬蓝霖愣了愣，随即清醒过来，她晃了晃头，忽略脑袋里那钻心般的疼痛，只沿着楼梯，踉踉跄跄地，拾阶而上。 …… 姬蓝霖的伤势，远比她自己想象的要严重，撇开疼痛不提，每走一小段路，她的视野就会模糊得厉害，严重时甚至连外物都难以分辨，只能勉强感应周围的明暗与光影。 万幸的是，这种负面状态并不会持续太久，只用静静不动十几秒，就可以恢复到勉强视物的地步，不过这样做的代价却是时间——于她而言，现在最宝贵的时间。 现在的姬蓝霖，其实非常害怕，但与以往不同，这次她担心的不是自己，而是那个名为清滢的少女，那个明明只相处了一天，却让她不自觉地牵挂着的少女——她担心若自己没赶上，这少女也许被敌人伤害；她担心若没来得及，这少女可能会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而受伤，她担心…… 不能保护妹妹的姐姐，又算什么姐姐呢？ 万般忧思之下，想到这里，心里一热，她什么都顾不得了，只收起枪械，一手摸索墙壁，快步前进。眼前的景物越来越模糊，渐渐朦胧成一团馄饨的光影，她也不在意，只是依照记忆中的路径，磕磕绊绊地前进着，不断前进着，障碍物，阶梯都阻止不了她，摔倒后爬起来就好；不知从何处射来的子弹也阻止不了她，再怎么痛，也只用继续前行，不予理会便好…… 走，一直走，不知过了多久，待她迈过最后一层阶梯后，眼前终于有了光，明亮的光，忽然间，她发现自己又能视物了。 又回到了最初的地方。 再往前几步，就是储物室了，很奇怪，虽然看不见，但姬蓝霖却知道清滢还在那里。有趣的是，初时焦急万分，临到此刻，她反而有了一种类似于近乡情怯的奇怪情绪。 身后延展着的，是连延的血迹；身上粘连着的，是被鲜血浸透的衣裳…… 自己竟有这么多血可以流，姬蓝霖觉得非常不科学。同时她也不确定，这样子会不会吓着少女，会不会对自己意图竖立的“高大全”的“姐姐形象”造成影响…… 仿佛心有灵犀般，她刚踱到门口，储藏室的门便从里面打开了，站在她面前的，是安安全全，毫发无损的清滢。 姬蓝霖轻轻舒了口气。 …… “车模看完了。”她语气异常的轻松。 …… “这些血？不是我的血啦！路上碰到几个坏蛋，这是料理他们时不小心弄上去的。” 面前的少女俨然焦急得手足无措，泪水流了满脸，梨花带雨的，有些坏心眼的，姬蓝霖觉得这样的清滢反倒更加的好看，更为楚楚动人，可只一会，她的视野重又模糊起来。她隐隐约约觉得，这有些像当初自己离开静影星时，隔着救生舱盖，看自家姐姐的情景，当时因为维生凝胶的缘故，视野也是这样的模糊不清。 总结之前的教训，姬蓝霖觉得自己决不能和姐姐那样，而应当将该交代的事交代好，免得这少女因为没听清，而胡思乱想，想这想那的。 “走，快走。”心底纵是百转千回，但因为实在是困倦得厉害，姬蓝霖也只得靠墙徐徐坐下，言简意赅道。 “不！我绝不！！姐姐！我……” “这里要塌了。”少女的哭腔让姬蓝霖很伤脑筋，她有些虚弱的，轻声低语地，耐心解释。 “地下一层的地下车库那边，有紧急出口，可以出去……” …… “这些装备和武器，都是滢的了，攒了好久呢……可要省着点用……” …… “我若是姐姐，肯定会是个称职的好姐姐，滢说呢……” …… “我困了，晚安，滢……”喋喋不休了好一会，这少女终是安静下来，和往常一样，她用斗篷将自己裹好，慵懒地呓语着，舒服地伸展了一下腰肢，便蜷在地上，闭上了眼睛。 第86章脱离（H） 离开静影星后，姬蓝漪对电的操控能力有了进一步提升，自此之后，她得以将控制范围扩展到了电磁场，电磁波等范畴；又因为可见光本质上也是电磁波，因此，如今她已能一定程度上影响周边的可见光了。具体而言，就是她现在有了短时间内隐形和改变相貌的能力。 这能力不是平白得来的，也需要耗费能量维持，在寻回索引器前，她不得不消耗自己的体力，而现在，她终于可以动用索引器内储存的能量了。 这索引器，正是挂在她胸前的，所谓的“新月形坠饰”。 抚了抚索引器，姬蓝漪将其塞入衣襟内，彼时她已来到了依托轨道电梯修建的基地附近。在这里，方圆一公里以内都被清扫干净了，高耸如天的丛林被混凝土工事，沥青公路和哨塔所取代，原先属于植被的地盘上现在耸立着巨大的起重吊车。 目所能及的范围内，到处都是三个一组，正在巡逻的新联步兵，其中不乏有配备激光烧蚀器，穿着HIS半动力装甲服的精锐步兵；更里面甚至还有两辆M7A3型主战坦克坐镇，这种装备了140mm口径电热化学炮（注15），重达50多吨，堪称陆地之王的钢铁巨兽，使用穿甲弹一炮可以击穿2米厚的均质钢装甲，只用一辆就可以干掉一个连的中型机甲；不仅如此，附近还有两架ATX109空天战斗机，正在进行滞空巡逻。 这里的守备过于森严了，大量的运动传感器和红外感应仪甚至让老鼠都无所遁形，硬闯显然不可行，潜入的风险也很大。姬蓝漪思量半晌，随即没入了一旁的丛林中，待她再出现时，便成了薛斯的模样——这是她使用异能，改变身边光线传播状态的结果。 还好战术服是现成的，并不需要变动，她快步走进了基地入口附近的检查通道内。 和多数太空电梯一样，尤约瑟轨道电梯也分民用和军用两部分，一般而言，民用电梯时速仅为200千米左右，到达同步轨道需要7天的时间，而军用电梯因为配备了缓冲凝胶舱，速度要快上许多，这也是为什么她舍易求难，宁愿冒险也要搭乘它的原因。 看到姬蓝漪穿着战术服，检查哨的几名士兵都露出了警惕的神情，其中一名穿着迷彩服，胸前挂着证件，头领模样的人走上前来。 “身份证明，班次卡，保险，还有乘运合同。” 这些东西薛斯都准备好了，姬蓝漪自然不会落下。 证件齐全，士兵头领却磨磨蹭蹭的，姬蓝漪自是了然，她侧身挡住摄像头，将厚厚一迭纸钞塞到了头领手中，后者掂了掂，这才挥手示意放行，连视网膜和指纹验证程序都免了。 进入第二安检通道的大门徐徐打开，这里还有一道安检程序，不过因为是仪器自动检测，于可以操控电能，对计算机系统还很熟稔的姬蓝漪而言，根本不算问题。 可正当她准备进去时，衣襟内里的索引器却骤然灼热起来，瞬间又冷却下去，如若风中摇曳的烛火，在行将熄灭前释放着最后一点光与热。 姬蓝漪犹疑半晌，她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却仍是迈出了脚步。 …… 三天后 新伊甸行星同步轨道环 监测与隔离区 行星同步轨道环，就是在轨道电梯发展后，人类有能力向同步轨道输送大量的物资后，在同步轨道上建造的巨型星环状空间城，主要行使贸易，居住，生产，发电，行星防御等职能，因为呈环形，且将新伊甸行星整个圈在了环内，故被形象的称为行星同步轨道环。 新伊甸行星轨道环，在数百年前，新联奠定新波江座的霸主地位后，就开始建造了，迄今仍未施工完毕。原定设计其半径与新伊甸行星的同步轨道半径相仿，所消耗的建筑材料更是无以计数，如此之大的投入，带来的回报自然也是巨大的——有了它，新伊甸便等于有了全星系最为快捷便利的太空港和资源转运中心，进一步巩固了其贸易中心的地位。 不仅如此，行星轨道环在军事上的作用也非常巨大，虽然新联一直拒绝披露详细的武装配置，但环结构上耸立的长达十数公里的巨炮，以及半径动辄近百米的巨型激光反射镜，却能令任何人目瞪口呆。 此时此刻，虞婕，这个时任凰合情报官，现在却是新联阶下囚的女子，正透过审讯室厚厚的舷窗，饶有兴致地观察着这些庞大的武备。 “头转过来！快回答我！你们到底有什么目的？” “目的？”虞婕依言转过头，看向坐在她面前，身为审讯者，名为露芙的年轻女子。露芙大约二十二，三岁，一副满脸青涩，又因紧张而故作严肃的新人模样，难怪会被同事们拿捏，而在这里无偿代班。不过这人的性格倒也有趣，在这里耗了一整天，什么情报都没捞到，不趁着下班时间赶快回宿舍休息，反而在这儿硬嗑起来。不过，在虞婕看来，露芙长得倒还算可圈可点——黑色微卷的短发，略显婴儿肥的白皙脸蛋，还算窈窕的身形，于原人中已算中上之姿了。 最近“吃”得略显“油腻”，偶尔尝尝“清淡”的口味，倒也不错。念及如此，她便有了点想法。 虞婕其人，在整个第四分舰队，乃至北海舰队，也是相当有名气的，之所以有名，一是她生的十分妖艳漂亮，一张尖尖的狐狸脸分外妖媚，身段高佻，前凸后翘，皮肤还很白，更兼有一双水灵媚人的大眼睛和性感的红唇，还总是喜欢穿轻薄暴露的衣服，凸显自己那雪白的高耸酥胸和又长又直的美腿； 第二个嘛，就是因为她玩弄女人的手段了——严格来说，凰合居民只有女性，繁衍也必须在女性之间进行，因此女子之间交往结合是再正常不过的。但问题是，虞婕有过的女人已经超过了三位数——这在凰合，尤其是凰合军队中极不寻常，尤其数年来她还从未遭到过投诉，指控，这就更不寻常了。 除了高高在上的“姐姐”，和养在深闺中的“妹妹”以外，虞婕什么类型的没玩过？将露芙这样的拐上床，于她而言，也不过手到擒来罢了。 却见她先是散开披肩长发，随手将一头乌黑的长发往后束成一个长马尾，接着将白色的凰合文职外装脱去，露出里面那一身黑色的束颈开胸短襟紧身短裙，以及那穿着肉色丝袜的光滑修长诱人的美腿，顷刻间就完成了文职人员到妖媚女人的转变，而此时，坐在她面前的露芙，却已经是目瞪口呆了。 此时的虞婕，胸前一对高耸的雪白的乳峰从中间露出一半，又圆又挺，乳头在衣服下硬硬的凸起来，几乎可以隔着衣服看到，与那妖娆的蛇腰，又圆又翘的诱人的屁股，和那双美腿配在一起，足够让血气方刚的男人血脉贲张——不过想要引诱女人，却还得加点力道。 她脱下靴子，爬上桌，像只猫一样优雅地躬身爬到了露芙面前，压低纤腰，翘起翘臀，将高耸白皙的酥胸往前一送，舌尖往复舔舐着红唇，直直地盯着露芙，媚眼如丝。 “你……你要做什么！”第一次独自一人进行审讯，对象还是上面非常看重的凰合情报官，不料忙活了一天，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得到不说，还遇到了这等状况，露芙简直是欲哭无泪——她在校期间，成绩算是极好的，几乎全部条例和案例都背得滚瓜烂熟，可是，这里面完全没提到该如何应对这种状况。 一时间，身为优等生的她立即没了主意，只是愣在那里，束手无策了。 虞婕却不会给她调整的机会，她先是温柔地轻轻抚着露芙的发丝，给她潜意识上的安全感，接着慢慢倾身靠拢，指尖顺着露芙的发尾，自然而然地落到她的肩上，继续向下，最后轻轻执起对方略显僵硬的手腕，往自己胸前送去——待露芙回过神时，她的手已经放在虞婕的胸上了。 下意识抓了抓，露芙第一个感觉就是好大，好软，下一刻她才面红耳赤地试图收手，却被虞婕捉住了，以一种难以抗拒的，又很温和的力道。 不待她出声，虞婕便稍显魅惑地，低声道：“露芙小姐，尝过凰合种的滋味吗？” “你在说什么！我……”作为一名从小在贫困家庭中长大，品学兼优的好学生，露芙连男友都只交过一个，哪会有这种经历？ “那不想试试吗？露芙小姐……” 见到对方露出迷惑的神情，虞婕笑道：“事事都按规章制度，可不成。这里是露芙小姐说了算，小姐你想要什么，自不必顾虑……” “真的吗？可是……”露芙的心弦不由动了动，她早就听闻过凰合种的种种妙处，听说和凰合种……是极舒服的，还是不同于男人的那种舒服，而且……确如她所言，现在审讯室只有自己在，录像什么的删改也很方便，那么…… 犹疑不决了好一会，忽然间，她感觉腰际一凉，紧接着，一丝难耐的燥热便自小腹间生了出来，且往下延去——只这一下，她下面便湿了。羞怯地并拢双腿，不料敏感柔嫩的大腿内侧又被什么湿热温软的东西舔了一下，露芙猝不及防，低低娇叫出声——她这才发现，不知何时起，虞婕竟已跪坐在了她的双腿之间，而她的短裙下装，竟也被神不知鬼不觉地脱了去。 露芙大羞，想要阻止，却羞怯怯地完全说不出口，虞婕见她如此，只轻轻揶揄了一声“傻姑娘”，便复又低下头去。 虞婕太明白女生的性感带位置了，尤其是像露芙这种经历不多的小女生，她伸出长长的舌头，一下下地舔舐着露芙的腰际，或点或抹，或挑或捻，一边观察她的反应——直到这姑娘成了满脸红潮，晕生双霞的模样。 她伏低身子，进而又将重心转移到露芙的下面，这里早已经湿得一塌糊涂，微开的秘唇还在吐着蜜汁——每当吹一口气，这对花唇便如受惊一般，会骤然往复收缩开来，一下下地，煞是可爱。 头往前倾，虞婕贴近露芙潮湿的花园，伸出舌尖尝试性地舔了一下，后者便立刻弓腰娇喊出声…… 这反应未免也太剧烈了，虞婕担心直接弄露芙会即刻丢了去，只得将目标转向阴阜和花瓣外侧——她一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抚弄着露芙的大腿根部，一边故技重施，用长长的舌头，往复舔弄着她阴阜上的每一处。 不一会，露芙的呼吸便愈加粗重混浊起来。 “啊……呀……好长……好粗……”虞婕抬头，见露芙正双目迷蒙地，盯着自己的舌头。 “等下一进去，你就知道到底有多长，有多粗了。”虞婕寻隙吞回舌头，狐媚一笑，她那张长长的狐狸脸，称着长长的舌头，在露芙瞧来，当真是分为的妖媚，和……骚浪。 露芙的娇躯猝然绷紧——她泄身了，毫无预兆的，潺潺蜜液从她抽搐的蜜穴中流出。 虞婕不得不停下动作，先让对方缓一下——她其实有些意外，刚才明明停了一下的，怎么会……可旋即她又想到，可能是性癖作祟——以前她就遇到过不少有着奇怪性癖的女孩子，有的明明耐力很好，却根本无法忍受口交；有的只要手里抓着对方高挺的乳房，就会高潮得非常厉害…… 想来这露芙也有着奇怪的癖好，才会这样。 “露芙小姐，露芙小姐……”虞婕轻轻唤着，见对方的反应有些迟钝，更觉满意，不过，这还不够。 又过了一会，她伸出手指，用指腹轻压起对方的蜜裂，缓缓的滑过，让指尖前端陷入裂缝中，俄而又往回滑，来回蹭弄着。只几下，刚刚高潮，还分外敏感的露芙就受不住了，她难耐地扭着腰，嗯呀一声轻喘，立即又渗出了更多的蜜液。 “真是个敏感的姑娘，水也多得很，来，跟着姐姐……”虞婕直起身，轻轻吻了下露芙的嘴角，犹自拨弄着对方蜜裂的中指往里一压，一下子便插了进去，坐在椅子上的露芙娇呼一声，猛地就是往后一缩。 虞婕一手稳住露芙，慢慢将中指齐根没入，里面是湿热绵软，层层裹着的蜜肉，慢慢的，指尖到了尽头…… 并没有触到子宫口，虽然略觉遗憾，虞婕也不在意，毕竟子宫口靠前，花径短浅，因而“用”起来极舒服，“玩”起来花样也很多的名器，无论在原人还是凰合人中，都是极少见的。见触不到最里面，她便改变了策略，中指往外抽，碾平内里的皱褶的同时，还带出了露芙的惊呼声。 对方慌张的娇呼声颇有些可爱，不过虞婕的目的并不是这个，她“出来”时，一直在用指节感受着周遭的触感——其实要让露芙二度高潮，只用不断地来回抽插就行了，不过身经百战如她，却不允许自己用这种单一的手段。 终于，在离蜜穴口几厘米，朝向小腹的位置，虞婕触到了有些粗糙坚硬的一处，这便算找到了——虽然露芙的这一点，即所谓的G点，比起平常女孩位置更偏，也更往里一些，不过并不妨事。 仅用指腹按压这一点附近，露芙立即咬着指头，身子反射性往后缩，发出了喔喔的叫声。 “真是可爱……”虞婕戏谑着，接着她抬起头，煞有介事地道：“欢迎乘坐A318次云霄飞车，乘务员‘虞婕’竭诚为您服务……” 话音刚落，她便用力按住这一点，往上一压，且用手掌托着露芙的整个上阴阜和阴蒂，从内而外地，剧烈而快速地揉动起来…… …… “露芙小姐，露芙小姐？” 这次终于叫都叫不醒了，虞婕长长地舒了口气。 抹去额上的汗水，拭去手上的蜜液，套上露芙的文职军装，且为露芙换上自己的衣服，拿上所需要的通行卡和身份卡，然后用手铐将对方拷在审讯桌上。许是觉得还不够保险，虞婕又将肉丝袜脱了下来，团成一团，将露芙的嘴巴堵了个严实。 “再见，露芙小姐，记住，色字头上一把刀哦，无论是对于男人，还是女人而言。”最后，像对待以前的每一个女孩一样，她轻吻了下露芙的嘴角，这才用通行卡打开审讯室的隔间门，悄然离去。 审讯室大门外其实还有执勤的卫兵，不过在她看来，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电热化学炮（注15）：电热化学炮是一种威力大，成本低，维护方便的新型火炮，其加速原理为火药和电磁加速混合原理，特点是威力较普通化学能火炮大，耗电量和后勤需求又较一般的磁轨炮低。 第87章夺还(上） 标准时 新历989年4月10日 新伊甸行星同步轨道环 监测与隔离区 B区 鉴于外太空微重力的状况，为了产生人工重力，新伊甸轨道环的多数区段被设计成了相互衔接，且可分别自行旋转的圆柱体。渐渐的，为了科学试验，生产，或者纯粹习惯上的需要，不同职能区的圆柱体旋转速度又各自进行了变更，进而影响了各个舱段上的人工重力数值。 而在监测与隔离区中间，属于核心部位的B区，这个专门用来关押犯人的地方，自旋速度理所当然地被设成了零，因此产生的零重力，使得被关押在此处监牢中的犯人极难逃脱——零重力让他们悬浮在监房中央，连门把都碰不到，更别说逃跑了。 基本而言，如果没有疏漏，被困者是无法自行脱困的，除非……有人自外部协助。 云梦，时任凰合驱逐舰夕月号舰长，此时便被关押在这样一个球形的密封监房内，她身着新联提供的特制连体皮革囚服，这囚服非常贴身轻薄，以至于让她的身形几近纤毫毕露，丰胸细腰长腿自不必说，连胸前那两点的形状都一清二楚——实际上，在凰合也有类似的衣饰，不过是在床上用的一次性情趣连体紧身皮衣，因为其平均厚度只有数十微米，薄得和避孕套一样，延展性也极佳，辅以不同的颜色和设计，非常能挑动“妹妹”们的情欲，因此很受欢迎。 当然，这里囚服的用途并不是这个，而是零重力囚室的一个配套系统，具体而言，是限制犯人借助反冲力活动。 云梦闭着双眼，双手抱肩，两腿蜷曲着，正保持着静滞的状态，她在思索整件事的前因后果——要知道，擅自扣押它国的来访军舰，并关押审问其船员，是非常严重的外交事件。新联虽是新波江座最强大的势力，但之前无论在台上台下，都要卖凰合几分情面，而现在居然这样做，这是要彻底撕破脸了吗？ 从军舰受邀访问，到颁奖仪式遭袭，再到现在的秘密审问，联系之前的新联军演，云梦总觉得此中有些蹊跷——她直觉认为，不能这样坐以待毙，得将这些蛛丝马迹通报给凰合才对。 不过……如何逃出这里，却也是个问题。犹豫了一会，她皱着眉头，下定了决心。 “希拉上尉。”她稍稍别过头去，朝脸侧的通讯器发话。 “怎么了？舰长阁下，愿意与我们合作了？”通讯器里传出来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女人的声音，她是负责这次审讯工作的新联情报官，希拉上尉，因为凰合种一般都是“诺维娅因子”的隐性携带者，所以她们的审讯与接待工作，一般都得由女性进行，这是星间的常识——相比男人，女人对“诺维娅因子”的抗性要高得多。 “没错，你带我去舰桥，我会帮你解除主控计算机的量子锁，条件是之后必须放我们离开。” “哦？这可真是个好消息。不过，云梦舰长，身为一名“姐姐”，你如此干脆利落地答应合作，反倒令我不安啊。” “现在夕月号上全是你们的人，我不认为你有顾虑的理由。” “话虽如此，不过……” 未料对方的反应竟是如此，这令云梦不安起来，要知道不过一周前，这女人还千方百计地试图获取密匙——难道原本不可逾越的量子锁，已经快要被破解了吗？ 量子锁一旦破解，夕月号所携带的武器数据库，乃至政治军事情报，都会尽数落入新联手中，这对于凰合而言是巨大的损失，在一定时间段内，甚至会改变双方军事实力的对比。不能再等了，云梦银牙紧咬着，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小妹云月，上尉可否知晓？” “哦？早就听闻凰合民俗风情迥异，每一位“姐姐”，自出生起都会有“妹妹”相伴，日后或许更会结为伴侣，阁下是指……” 云梦摇头，说：“不是指这个，上尉你有所不知，月儿……不，我妹妹她，其实现在就在这里，和我们的陆战队员关押在一起，如果你不放心的话，大可以……”说到这儿，却是再也说不下去了。 “哦！我明白了，这的确个好办法，听说你们凰合的“妹妹”，总是扮演妹妹兼妻子的身份，想来舰长阁下更会顾念有加……那就这样定了，我会将她转移到更‘安全’的地方去，直到阁下按照约定行事，若是……” “不用多说，我明白。”云梦凝眉，她打断希拉，冷声道。 希拉的办事效率很高，不过数分钟，云梦就被放了出来，她换上凰合军服，披上一件Ⅱ级防弹衣，铐上手铐，被送往了去夕月号停驻地C4船坞的穿梭列车上，随行的还有四名全副武装的新联士兵。 云梦注意到这些士兵的装备都很精良，他们穿戴着MOS单兵装甲，分别持有G47突击步枪，SLM战斗霰弹枪，mpls冲锋枪以及“蝮蛇”自行榴弹发射器，俨然是一个火力梯度分布，配合密切的作战小组。这样看来，想中途逃脱并非易事，若是计划不成，还得做好最坏的打算。 这样想着，穿梭列车在途中突然停了下来，列车厢堵在轨道上，一动不动了。 “怎么回事？”有士兵表示疑惑。 “列车子系统正常……等等！摄像头显示前方有障碍物……是一截铝合金梁，掉下来了，妈的！工程部那些猪脑袋都干什么吃的！”另一名士兵回答道。 “时间紧迫，希尔卡，你来和我把这东西搬开，斯洛，你守在车里，卡恩斯，你将列车换到手动模式，控制好启动杆，可别把我们轧死了。”一名头领模样的士兵安排道。 “没问题，老大！” 两名士兵依次下车，不久前方就响起了金属刺耳的刮擦声，想来是他们正在搬运铝合金断梁，云梦仔细观察，她注意到车厢前方的士兵只是紧紧握着启动杆，半点没注意这边；而她身边的另一个士兵，则在目不转睛地检查枪械。 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了，云梦悄悄将被铐住的双手握拳，弯曲成一个蓄力的弧度，接着猛地向身边士兵的鼻梁上砸去，随即照着同一部位，又是重重的一肘…… 控制启动杆的士兵听到了声响，不过已经迟了，他刚刚转身，云梦便飞也似地扑了上来，重重撞在他身上，两人的体重一同压在了启动杆上，列车瞬间飞速启动——只听咚咚两声闷响，车底下便传来了骨肉被碾碎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咯吱咯吱声，紧接着车身一声巨响，整个车厢急剧倾斜，撞在了轨道一侧的护墙上。 云梦抱着士兵，双双因为惯性撞碎列车玻璃，飞出了车外，作为她缓冲物的士兵大口大口吐着鲜血，已然不行了，而她自己也浑身剧痛，连动一下都困难。 艰难地翻过身去，云梦发现那名被自己打断了鼻梁的士兵正满脸是血，睚眦欲裂地往这边挪动着，可是随着一声枪响，他便软倒在地，一动不动了。 云梦轻轻舒了口气，眼角余光中，两个熟悉的身影，正一前一后地往这边赶来。 “姬蓝漪中校，虞婕少尉，在这里遇见你们，真是不可思议。”云梦伏在士兵尸体上，有气无力地朝两人各敬了一个军礼。 “说来话长，当务之急是先夺回夕月号。”因为穿着“横节”战术服而更显英姿飒爽，一手执着“蜂刺”大口径手枪，一手提着G47突击步枪的姬蓝漪，如是回答。 第88章夺还（中） 对于这句话，云梦和虞婕都没有异议，但说是一回事，临到如何做，其难度却颇有些难于登天的意味，云梦托着脑袋思量了好久，这才有了一点眉目。 “除去技术人员和工程师，不算船坞中的兵力，他们在夕月号上应该会驻扎至少一个连，除此之外，他们还会布置大量的警卫机器人，仅凭我们三人，想要在短时间内控制夕月号完全不可能，除非……” “除非能先将我们的人救出来。”虞婕接口道：“之前我获得了一则情报，发现我们的陆战队员都被关押在C区，而我们的文职和技术员，因为新联在拆解和研究夕月号时遇到了许多困难，所以把她们留在了船上，如果想要修复和启动夕月号，就必须获得她们的帮助。” “我也是这样想的。”云梦理了理自己的头发，补充道：“不过这个解救任务非常艰难，需要精湛的潜入和战斗技巧，缜密和灵活的思维，以及临危不惧的心理素质，我想……” 话说到这里，却是有些难以启齿了，云梦只得看向姬蓝漪——这人曾经在陆军特战旅任过指挥，并立过不少功勋，是再适合不过的人选，不过……对方的军衔比她要高，而下级要求上级去冒险什么的，却完全说不过去啊。 “交给我。”毫不犹豫的，姬蓝漪却是即刻答应了，云梦舒了口气——对方并不是和她一个部队的，这次只不过是要参加飞行对抗赛，碰巧顺路搭乘而已，但纵是如此，她依旧听说过许多关于对方的传闻，首当其冲的自然是惊为天人的美貌…… 关于这一点，云梦有切身的体会——她甚至怀疑过对方到底是传说中摄魂的妖女，还是自云间翩跹而下的神女，不过还好，这人待人接物一向进退有度，冷静自持，与每个人都保持着些微的疏离感，倒也没在船上引出什么争风吃醋的闹剧。 不过，作为军人，云梦更看重的却是对方过往的经历——传闻姬中校，自基层起，所指挥及参与过的作战任务就鲜有失败，想来将这个任务托付给她，便是最好的选择。 “那就拜托中校了，这里的结构阻隔信号传递，新联应该不会这么快就知道这里的变故，我和虞婕会将计就计，由她扮成士兵，押送我前往夕月号，看能否与舰上其他人取得联系，或重启舰长权限及备用安保系统，期望你……一切顺利。” 末了，她似乎还有什么想说，却是欲言又止。 姬蓝漪注意到了这一点，她明眸轻眨，静静地看向云梦。 云梦深深吸了口气，犹豫再三，这才补充道：“我妹妹，月儿她，或许已经被转移到它处了，时间紧迫，如果无法可循……中校你完成任务后直接来船坞就好，不用浪费时间……” “舰长，你这是要放弃小月？你确定？”一旁的虞婕皱起了眉头。 “我……确定，这事关凰合千千万万民众的安危，我想月儿她……身为军人，应该也是愿意的，我……” “那舰长，你可知道等待她的将是什么？一个青涩貌美的‘妹妹’，你猜新联人会怎么待她？”虞婕冷着脸，厉声道。 “但……可是……” “呵！你不用说了，果然吗！天底下的‘姐姐’，终究都一样。依我看，当初小月不若跟了那个珊玲娅，也比现在要好，你觉得呢？舰长大人？” …… 半小时后，监测与隔离区 C区 乘坐穿梭列车，姬蓝漪很快到达了C区站台。计划终究没有因为虞婕的反对而变更，因此目前首要任务仍是救出尽可能多的陆战队员，并将她们送往夕月号。 其实仔细一想，这个任务难度很大，原因很简单，即使忽略潜入救人此节，想要悄无声息地带领这一百来人脱困也几乎是不可能的，而惊动新联的直接后果就是引来大批军队，这样即使任务侥幸完成，己方也会伤亡惨重。 换在以往，姬蓝漪定会事先思量一番，制定行动方案，但之前虞婕的话，却令她生出了别样的心绪——于她而言，衡量得失几乎理所当然，世间万物，孰重孰轻，更是再清楚不过，可为何……明明选择了更重要的东西，心底却仍会患得患失？仍会想着……那人的喜怒与哀乐？仍会想着……那人会否怨恨自己？ 若时间回溯…… 摇头，姬蓝漪止住这念想，这世上，终究没有如果这一说，当重又获得索引器，记忆门扉再度开启之时，一切就又回到了原点——轮回不息，回还不止。惟愿这一次，能有所获。 依次检查完武器装备，梳理一遍思路，忽然，一台Mt89轮式筒状安保机器人径直驶入了车厢。 Mt89是Mt76的后继型号，作为安保型，这台Mt89仅装有一把轻机枪，以及一把软杀伤用途的凝胶电击枪，火力较之它的前辈可以说大为削弱，不过与之相应的，它搭载了更先进的模拟AI，已经具备了一定的独立作战能力。 这台Mt89，想必是在站台上执行检查和警戒任务，姬蓝漪注意到它身上被人用粉色颜料笔写了一段话。 【大家好！新的口令是‘我爱甜甜圈’，请务必牢记——爱你们的，吉米】 就在这时，机器人通过扬声器进行了语音指令。 【请出示身份证明】 姬蓝漪潜入轨道环后，为了行动方便，取得了一名叫蒂姆的女维修工程师的身份证明。Mt89的光学摄像头不知被谁粘了两块胶布，因此只能扫描证明，无法进行外貌复合。 【身份证明扫描，通过】 【形貌复合，摄像头无信号，跳过】 【身份验证，通过，维修工程师，蒂姆.帕里斯……】 【所属区域，不符，请验证通行口令，注意，口令包含在您的任务日程函中】 “我爱甜甜圈。”姬蓝漪如是说。 【口令验证，通过】 作为一台安保机器人，这台Mt89似乎加装了许多不必要的功能，安保验证结束后，它播了整整半分钟的语音广告，又用机身上额外的全自动咖啡机给姬蓝漪热了杯咖啡，这才离去。 腰间别着“蜂刺”，身后背着G47步枪，姬蓝漪拿着这杯热咖啡，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只得将其暂且搁在座椅上。 利用车厢内的单向镜，对照蒂姆的身份证明，花了些时间，使用异能伪装成与之相似的样子，姬蓝漪这才下了站台，来到C区入口处，意料之外的，一个人类警卫都没有。 这里不是C区的主入口，往来的人很少，因此安保薄弱是可以理解的，但连一个警卫都没有，却也…… 一见姬蓝漪下车，先前那台Mt89又迎了上来。 【帕里斯女士，您好，我来为您导航】 安保机器人还兼职导航，看来这里的管理……似乎并不怎么样，姬蓝漪隐约觉得，这次任务可能没有想象中的困难。 “安保调度室。”思量再三，她如是说。 安保调度室，顾名思义，就是C区的安保中枢，若能破坏这里，就能迟滞甚至瘫痪整个安保系统。 为了更好的伪装，姬蓝漪戴上了变音器，又在“横节”战术服外面套了一件宽大的黄色维修工作服，因此显得较为臃肿，称着帕里斯女士那满是雀斑的尊容，一路上零零散散遇到的几个人都没有多看她一眼的欲望，因此还算顺利。 G47则被她搁到了Mt89的武器挂架上，这台安保机器人身上猝然多出一根枪管，更无人起疑。 在灰白色的走道中穿梭往复，半晌，终于到达了目的地，待Mt89离去，姬蓝漪摁响了门铃。 “谁啊！哦！修理工！你终于来了。”调度室的厚重防弹门从里面打开了，门后是一名留有金色卷双马尾，穿着黑色连衣裙，涂着浓重紫色眼影的少女，大约二十一二的年纪，趾甲和指甲也染成了紫色，一只脚光着，另一只脚则拖着个兔子头拖鞋，嘴里还叼着半个甜甜圈，正耸拉着身子，没精打采地看向这边，一副懒洋洋的样子。 姬蓝漪见状，黛眉微蹙——这少女，委实过于不休边幅了。 进入室内，她这才发现，偌大一个调度室早已被这少女变成了自己的地盘，零食，毛绒玩具还有衣服满地都是，唯独不见监控终端，墙面上，多半监视屏也都黑着，零零散散只有几块还在工作。 “哎！叫你们来又不来！现在才来！你们工程部都怎么搞的！喏！这面板，这通讯器，都赶快给我弄好！可得赶快哦！”说完这少女就脸向下，栽进毛绒玩具堆里，一动也不动了。 这破败的调度室，并不需要废什么心思破坏，姬蓝漪依次将信号线截断，计算中枢卸下后，目的就达到了。“蜂刺”已经上膛，她原本是打算肃清这里的，但意识到这少女并不至于形成威胁时，这个念头便淡了下去。 正要离开，少女却忽然坐起身，一只手探到脚趾之间，专心致志地抠起脚来，抠着抠着，有时还会伸到鼻子下面，嗅上一嗅。 “这样不好。”姬蓝漪凝眉。 “哼！要你管啊！一个个都是话唠！还总是说同样的话，我姐这样说，连你这个不认识的大妈也这样说，翻来覆去就是同一句话，不累吗？” 这样的言辞语气，姬蓝漪却是再熟悉不过，以前霖也总是这样顶嘴，还淘气，闹别扭，耍小性子…… 是不是天底下的妹妹，都这样的不服管教？感同身受的，她有些同情起这少女的姐姐来。 “你姐姐会……苦恼的。”对方并不是自己妹妹，姬蓝漪只得自言语上斟酌。 “哼！她有什么好苦恼的，跟妈口口声声说会好好照顾我，结果呢？被哄上几句，转眼就和一个秃顶老男人跑了，还是当下贱的第三者，还说什么是真爱，还把家里的资产给卖了，要给那野男人还债，还说什么以后稳定了会回来找我，我呸！” 少女面色通红，显然怒极，半晌才平复情绪，道：“幸亏爸当初把这里留给了我……我接手后就裁撤了人员和安保设备，并且进行商业化运作，现在收益还不错。喏！你看到了吧，门外的安保机器人上面的植入广告和咖啡机都是我的主意，厉害吧！”少女说完便骄傲地扬起头，好似一只开屏的孔雀。 “于监狱而言，裁撤安保力量节约成本，并不可行。”姬蓝漪不厌其烦地纠正。 “哼！你这个大妈懂的还挺多的啊！这里关的人又不多，除了前一阵子来的一批凰合种，几乎就没其他犯人了，哪用管这些！” “凰合种？” “嗯！真正的凰合种哦！一大批呢！” “她们……怎么样？” “怎么样？什么怎么样？”少女略显迷惑，半晌才露出些微暧昧的神情，道：“啊！你是不是也想……不行啦！这些人很特殊，不能随便碰的。对了，她们虽然长得都不错，却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唯有一个“妹妹”，怯怯的明明很害怕，却还故作坚强，真是可爱，让我都有些小小的心动呢，听说凰合种中的“妹妹”，在床上能让女人尝到做男人的快感，不知是不是真的……可惜，不久前她被那老女人带走了……” 这少女，作为监狱的管理者，着实过于多嘴了，许多情报不需要问，她自己就会说出来。对于这样的情况，姬蓝漪自然没有意见，但另一方面，她也稍稍忧心——还在新伊甸的霖，会不会也像这少女一样，遇上自己这样的‘坏人’，而被欺骗呢？ 这样想着，在少女喋喋不休之际，她逐渐撤下了伪装。 “吉米小姐。”没有使用变音器，她唤道。 这无疑是少女听过的，最动听，最撩人心旌的天籁了，她满脸震惊地转过头来，随即失态地捂住嘴巴。 眼前哪里是中年大妈，分明是…… 可分明是谁，她又不记得了，她的双目顷刻间便溺进了一双澄澈且深邃的明丽蓝眸之中。这双眸子，多么的美啊，明明止水无波的，却恍若春日冰湖，在最深处，似乎沉寂，潜藏着什么，叫人难以自持，不可自拔…… 渐渐的，少女原本灵动的眸子空洞涣散开来。 “吉米小姐，什么都不要想，什么都不要问，请听我说……”静静地，凝视着少女涣散的瞳孔，姬蓝漪柔声轻语道。 第89章夺还（下） 利用特殊能力，姬蓝漪得以暂时控制了吉米的思维与行动，因此之后任务的完成自是水到渠成。值得一提的是，这样扰乱他人神经信号传递，进而左右他人思维的做法并非总是有效，还得视对方意志的坚韧程度而定，除此之外，暂时迷惑对方，或进行近距离接触，也能提高成功率。 由此，姬蓝漪毫无波折地救出了几乎所有的陆战队员，甚至取回了数套被缴的单兵装备，勉强组织了一支作战小组——现在有了这些陆战队员的支持，她确信距夺回夕月号的目标又更近了一步。 …… 这里是C4船坞的下层办公区，空荡荡的走道中，两名新联士兵正在一前一后地进行例行巡逻，他们咚咚的脚步声在走道中不断回响着，映衬得周边分外安静。 和几乎所有空间设施一样，C4船坞也有着空间广阔，但人员偏少的情况，有些区域和房间常年无人，连巡逻士兵轻易也不愿意去。 与往常一样，这两名士兵粗粗走了一遍巡逻线路，就准备打道回府。 “等等！”其中一人走到一半，忽的在一个漆黑走道的入口处停了下来。 “怎么了？”他的同伴询问。 “里面好像有动静。” “动静？得了吧！”同伴不以为然：“这层早就废弃了，除了我俩根本没人来，连老鼠都能饿死，哪会有什么动静？说不定只是漆皮掉了，快走吧，再不走酒就被那些狗杂种喝光了。” “我刚才好像听到有声音，还是女人的声音。” “你小子准是想女人想疯了！”同伴有些鄙夷，又有些同情：“就算有人打野炮也不会到这里搞，阴森森的吓死人，行了，下次休假带你去乐乐……” “请客？” “妈的！你来这一出就是想讹老子是吧，行行行，你赢了！” 两名士兵达成共识，离开了，又过了一会，这个走道入口处的空气忽然微妙地浮动起来，仔细一看，就像有两条看不见的鱼，在其中游动着，荡起点点涟漪。 稍顷，伴着小到几乎听不见的脚步声，两名穿着模拟成与走道墙壁同色调的紧身作战服的身影出现在了走道入口外侧，左右持枪瞄准，进行警戒，这两人虽然看不清面容，但较为苗条的身形，却揭示了她们身为女性的事实。 危险排除，一人朝走道内打了组表示安全的手势，就再度隐没在了空气当中。过了一会，走道内便响起了被刻意压低的，稳定有序的脚步声——当先的是四名穿着凰合制“银盾”单兵装甲，持着“戟式”突击步枪的凰合突击手，紧随其后的是两名配备“冰瀑”通用机枪的凰合火力手，再之后则是一名装备40mm榴弹发射器的反装甲兵。 队伍的最后，是一名背着战术指挥模块的指挥官，以及一名虽穿着厚重的战术服，却依然难掩天姿的长发女子，这女子神情淡雅，一颦一顾不经意间却皆是撩人心旌，勾魂摄魄，教人莫可逼视。 不要看姬中校的眼睛，这几乎是口口相传的说法，“夕月”号海军陆战队指挥，卡莲琳娜中尉抑制住陷入那双婉魅内敛的剪水瞳眸的诱惑，轻声道：“中校，真的不管‘小公主’了？” “这是舰长的命令。” 短短一句话，就把卡莲琳娜心底酝酿已久的言语全数堵回去了——几小时前，她才眼睁睁地目睹云月被新联士兵带走，至于到底去了哪里，却无从知晓。她自己也是一名指挥官，虽然感情上无法接受，但理智告诉她，为一人赌上全船人的命运是不明智的，这一点不仅于她，于中校，于舰长，甚至其她任何一名清醒的人，都再明白不过。 可理智是理智，现实是现实，云月上士身为舰长的妹妹，虽然和许多“妹妹”一样，有着任性娇蛮的通病，却一向与人为善，与大家相处得很是融洽，久而久之，她和许多老船员，在心底早已把这名外表甜美的“小公主”当做了自己的妹妹。 如果可以，她还真想侥幸试上一试，可现在…… 略过此节，她将注意力转回到作战任务上，依照姬中校制定的计划，她们的任务应是迅速攻下C4船坞办公区，进而控制或瘫痪整个船坞，并用缴获的物资，尽可能武装留在这里待命的无武装陆战队员，且留下一部分兵力阻截新联援军，与此同时，以最快的速度攻入“夕月”号，强行夺船。 这个计划，一看就是兵行险着，风险极大，不仅如此，她还有个想说又不敢说的疑问——即使成功夺船又怎样？这可是新伊甸，新联的心脏地区，装备有全新波江座最强的行星防御系统，附近还有无数艘战舰拱卫，莫说区区一艘整备不全的小小驱逐舰了，即使北海舰队全来了，也很难从这里突出重围。 这还不算什么，她更担心的其实是另一个问题——战争。没有凰合高层的直接命令，就猝然做出这样很可能引发战争的决策，合适吗？ 前几次新凰战争的惨重后果，依然历历在目，可卡莲琳娜到底是名军人，心底虽有犹疑，仍是选择了履行天职——服从命令。 一刻钟后 船坞上层办公区 为了尽可能快速而隐蔽地控制整个区域，姬蓝漪将有限的兵力分成了两支，一支由卡莲琳娜指挥，进攻船坞仓库；另一支，包括两名突击手，则由她率领，攻击船坞调度室。 计划还算顺利。 调度室外只有一台Mt89，见到姬蓝漪等人，它还没来得及走完验证程序，就被“戟式”突击步枪射成了筛子，Mt89机体外层敷有防弹纤维，但这薄弱的防御无法阻挡军用步枪子弹，一发发经过电磁加速的钨芯穿甲弹轻易便将其撕裂，进而穿透整个机身，夹带着破碎的金属残片，从它后面贯了出来。 一名突击手猛地撞开门，室内有一众文职人员，以及两名新联士兵，穿着MOS单兵装甲，戴着头盔，手持G47突击步枪，正满脸惊乍地转过身来。 突击手们开火了，一人迅捷利落地击中敌人头盔，射穿了对方的脑袋，另一人则稍稍失了准头，子弹接连命中敌人防护最为严密的胸前位置，钨芯弹丸击在同样高硬高强的韧化陶瓷层上，火花碎片四溅。 这名新联士兵的运气还不错，MOS单兵装甲接连为他抵御了三发子弹，才失去效用，但随着第四发子弹高速旋转着贯入他的胸膛，他最终还是难逃一死。 突击手们迅速突入室内，一名文员试图摁下警报按钮，整支手连着肩胛骨都被子弹打断了，他抱着碎骨外露，鲜血淋漓的断手，滚倒在地，惨烈而痛苦地嚎叫起来。 一发子弹干净利落地结束了他的痛苦，剩下的人，或是迅捷而又娴熟地作举手投降状，或是双手抱头，蹲在地上，瑟瑟发抖。 姬蓝漪来到操控台旁，她面前的监控屏上，停泊在维修区的“夕月”号的庞大身影，清晰可见。 轻点监控屏，更多信息呈现出来，其中包括夕月号最新的整备报告。迅速浏览一遍概要，姬蓝漪发现当下夕月号的状况很不好——飞船内部各种各样的子系统被拆解得七零八落不提，就连最为重要的武器和动力系统，多数也处于离线状态，四台主推进器中只有两台可以工作；作为主炮的125吨TNT当量级中载电磁炮（注16）也只能半功率开火；换句话说，就算现在成功夺回了“夕月”号，至多也只能获得一艘动力及火力远逊平时的破损战舰。 不过也并非全是坏消息，备用安保系统在报告中就未被提及，说明其未被损坏。 这些情报非常重要，但这里交错阻隔的建筑结构，却让无线通信极为困难，这种情况下，姬蓝漪既无法向云梦发送情报，也无法得到对方的指令。 在汇合之前，她只能做自己能做的事。 这个调度室，管理着船坞相当一部分的事务，姬蓝漪命令如惊弓之鸟的新联文员们，进行了三项操作。 【关闭连接船坞与轨道环主体的货运和客运通道】 【解除物资仓库的锁定状态】 【以严重火灾为由，发布全员疏散命令】 这些指令，对改善目前的局势很有作用，除此之外，它们还是信号，告诉云梦以及全体夕月号船员，夺还行动正式开始的信号。 中载电磁炮（注16): 凰合军舰上装备的制式主炮之一，以电磁力驱动弹丸加速，过载射击模式下，最多可将2.5KG重的弹丸加速到近700千米每秒的超高速，约为光速的千分之二，这种情况下，弹丸威力约为125吨TNT当量，相当于120分之一枚广岛原子弹。 然而，虽然威力巨大，且有效射程极远，但相较新联广泛装备的“大功率反舰激光器”及“中型荷电粒子炮阵列”，其有弹丸初速低，命中率低，需要预判射击等缺点。 第90章突围 夕月号 舰桥指挥室 与新联军舰惯用的布局不同，夕月号的舰桥被设计为空间利用率较高的球形，数个子操作位如众星拱月般环绕着舰长位，而背靠着舰长位的，自然是协调官的专属位置了。 军舰的指挥室，向来是要求清洁齐整的，然而这并不妨害某人爱妆点爱装饰的天性，舰长位与协调官位之间的置物栏上，便挂着这样一个小小的饰品——这是两只卡通造型的拟人小兔子，耳朵长长的，毛儿白白的，手牵着手。 严格来说，舰桥作为指挥所，是禁止放置私人物件的，不过当时瞧着妹妹喜欢，便小小地利用职务之便，网开了一面。犹记得当时为了说服固执的勤务官，自己费了多大的口舌，更记得当时瞧着自己与勤务官争辩，而候在一旁，一言不发，只挽着自己的臂，一摇一摇的妹妹，笑容是多么的甜蜜。 而现在…… 云梦握着挂饰，些微有些出神。 “舰长！请抓紧时间！” 注意到舰桥前部，全息通信屏中希拉上尉颇不耐烦的表情，云梦只得坐上舰长位，徐徐打开操纵界面，与此同时，她也用余光观察着周遭的情形。 指挥室内，除了三名毫无威胁，正在测试设备的新联工程师外，还有五名全副武装的新联士兵，其中两人就守在她身侧，余下三人则呈扇形分散，警戒着指挥室内的每一个角落。 云梦必须解决这些人，不然这些人，尤其是工程师候在一旁，她就是想通过舰船操纵系统玩些花样，也无可能。 乍一看，这几乎毫无办法，不过这其中有一个至关重要的变数，就是穿着从尸体身上扒下的MOS单兵装甲，戴着头盔，扮成新联士兵的虞婕了。 云梦注意到虞婕在最靠近舱门的位置，手中枪械的保险打开了，枪口微微上抬，已经做好了准备。 现下可以拼上一拼，然而结果多半也是鱼死网破，云梦并不想冒险，机会只有一次——“愈到关键时刻，愈要沉着冷静”，这是她信奉的格言。 注意力转回操纵面板，她开始进行无意义的繁复操作，以拖延时间。 …… 又过了一刻钟，希拉那边终于产生了怀疑的情绪，心知不能再拖，云梦一手隐秘地探入舰长位侧下沿的置物柜内，一只手中指轻敲座椅侧沿，示意虞婕。 现场气氛诡异地凝滞起来，而就在这时，通信屏一黑，室内忽得响起了刺耳的消防警报音。 【警告！维修区检测到A级火灾险情，请全体人员立即撤离】 【警告！即将进行真空灭火】 【警告！维修区检测到A级火灾险情，请全体人员立即撤离】 【警告！即将进行真空灭火】 …… A级，就是火灾险情的最高级，自不必多说，而所谓的真空灭火本身，却也危险得很——它是指当太空船或外空间设施内部发生无可挽救的严重火灾时，打开气闸，瞬间将火险区所有空气排出，以抑制火势蔓延的一种灭火方式，这种情况下，虽然火灭了，但困在火险区内，没有防护和呼吸设备的人员，同样也会因窒息或真空暴露而死。 因此也难怪这叫人心慌的警报声一响，工程师们便头也不回地全数跑得没影了，只留下一众仍在坚守岗位，但也开始心神不宁的新联士兵。 这是机会，云梦心中一动，她一声不响的，站起身来。 “别动！回去！”立即就有一名士兵上前，试图阻拦她。 云梦一言不发，候在原地，待对方足够接近，且身影与她相交迭时，她突然出手了——迅速伸出左手，往前一挡，就势拨开士兵的枪管，接着她忽得从身后拔出了一把手枪。 这是把凰合产的九五式手枪，口径7.62mm，携弹24发，是她为了以防万一，藏在舰长位置物柜夹层中的备用武器，没想到如今竟派上了用场。连续三枪，在士兵惊愕的注视下，子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穿了他那薄弱的颈甲，撕碎了他那脆弱的食道和气管，云梦顺势一扯，又将这具后仰的尸体拉了回来，挡在身前。 新联士兵们开火了，子弹不断击中她身前士兵的尸体，血肉四溅；虞婕也开火了，她站在新联士兵身后，依照早已在脑海中模拟了无数遍的攻击顺序，依次三个短点射，干净利落地结果了这三名士兵。 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她立即又奔至舱门处，狠狠一枪托砸凹了消防按钮，放下装甲消防门，从内部锁死了整个舰桥。 “你没事吧。”虞婕取下头盔，满脸是汗，这一方面是紧张所致，毕竟她并非职业战斗人员，而另一方面，则是她那头被围着脖子，塞在头盔里，热得不行的长发的缘故了。 “还好。”云梦推开身上沉重的尸体，抚着前胸，缓了口气，方才她虽没被直接击中，但G47隔着尸体施加的冲击力仍让她受了不小的创伤。 “接下来怎么办。” “我来解量子锁，试着重启主控系统，大概需要半小时，你去守着舱门，别让他们进来……等下，这警报声很奇怪。”云梦点开夕月号上几个仍在运行的外部摄像机，只见维修区摆放备件的甲板上，到处都是正在撤离的新联工人和工程师。 “你看，A级火灾，却连一处明火点都没有。”说着她又展开一个外部波谱探测器，这种舰载级的探测器性能极为强大，远非单兵探测仪可比，她将灵敏度和功率调至合适范围，瞬间，整个维修区内的热能目标都显示在了她面前。 “没有大范围的热能显示，更没有火灾，这假警报应该是姬中校所为，看来她做到了。” 云梦思量半晌，她又将波探测频率调低，至微波范畴的一个特定区段，这个频率可以隔着不太厚的墙体和建筑，探测到人体目标。 维修甲板上的新联工人已经疏散完毕，仅余下十几名新联士兵，但隔着墙，云梦却发现，有一队人，正自甲板底下的备用维修通道，往这边潜进。这些人有的全副武装，有的只持着武器，但她们一部分人的身影，即使以微波反馈的形貌作用于显示屏上，云梦也再熟悉不过。 “她们来了。”她轻声的，喃喃道。 …… 维修区甲板原本一马平川，面积广阔，并不适于隐蔽，但散落在甲板上的大型备件和物资集装箱，仍是有效的掩体。 在新联人一片混乱之际，一队凰合士兵，业已经由甲板下方的维修通道，悄无声息地分散，渗透到了一部分“掩体”之间，姬蓝漪也在其中。不久前，她才离开船坞调度室，与卡莲琳娜会合。 攻占物资仓库后，又有一部分凰合陆战队员得以武装起来，虽然她们中大多数人，明显还对新联的装备感到陌生和不适应，不过也没时间给她们磨合了。 姬蓝漪在心中重温了一遍计划：她得在陆战队员冲锋之前，用手里刚缴获的AVP狙击步枪为她们清扫出一条道路；接下来，在冲锋过程中，她还得以精确火力压制敌人，为己方提供支援；若是情况不对，她将换用G47突击步枪，进行近距离作战。 为了隐蔽性，她早已换上了凰合制“轻絮”伪装潜入服，这型潜入服可启用“光学隐形模式（注17）”，较新联制SPQ轻型战术服更佳，缺点则是防护等级较低。 姬蓝漪开启“光学隐形”，隐匿好身影，她轻巧地爬上了一个集装箱的顶部，展开狙击枪的两脚架，打开瞄准镜，开始观察前方的敌人。 情况不太妙——敌人明显有了戒备，越来越多的新联士兵下船，就地散开，依托集装箱开始构筑防卫体系，更为麻烦的是，他们当中还有人装备了自动榴弹发射器。 这还不算真正的麻烦，姬蓝漪将瞄准镜倍率放大，她又发现了一辆装备有双40高射机炮的变异犬装甲防空车，这辆装甲车之前就一直停在集装箱中间，因为有伪装布，才一直没被发现。 必须优先压制防空车——姬蓝漪深知，高射机炮平射是所有步兵和轻装甲单位的噩梦，在这种压倒性的火力面前，任何步兵冲锋都毫无意义。 手中的AVP无法击穿装甲防空车的装甲，纵使如此，姬蓝漪还是锁定了目标，她放大倍率，仔细观察这辆装甲车的外置设备。很快，她就找到了这台战车的弱点——光电观瞄设备。近距离交战时，它们是防空车的“眼睛”，换言之，只用击毁它们，便可大大降低防空车的作战效率。 这辆装甲车一共有两个外置观瞄设备，姬蓝漪瞄准它们，将瞄准镜的倍率放到最大，试了一下从一个目标转移到另一个的动作，反复练习了几次。 确定无虞后，她轻舒口气，屏住呼吸，扣下了扳机——第一发子弹成功洞穿目标，紧接着她迅速将枪平移向右，又一发9毫米口径狙击弹尖啸而出，将第二个目标击得粉碎。 开完枪，身形还没回复，姬蓝漪立即跃下集装箱，隐入了另一侧的集装箱后。她的枪声第一时间就被一台荆棘草自行机枪捕获了，这台自行机枪立即通过弹道定位器，确定了她之前的狙击位置。 疯狂的火力反制转瞬即至，泼洒在她之前所处的集装箱上，这看似坚固的铝合金集装箱很快在密集的弹雨中变形，开裂，最后被数枚40mm燃烧榴弹接连命中，熊熊燃烧起来。 就在此时，凰合士兵们也开火了，当先的是四枚40mm自导引智能破甲榴弹，它们由“青雷”自动榴弹发射器发射，借助姬蓝漪共享的观测信息，准确的敲掉了敌方全部四挺自行机枪；随后，火力手们的“冰瀑”通用机枪，也咆哮着朝敌人阵地上扫射起来。 没有掩护的新联士兵纷纷倒毙在地，借此良机，卡莲琳娜在通讯频道中下达了交替冲锋的命令。 随着数枚发烟榴弹猝然炸开，一堵浓烟形成的烟墙扫过整个战场，瞬间，数十名凰合突击手，在通用机枪和榴弹发射器的掩护下，分成三组，开始交替突击，但凡遇到掩体，前一组立即就地掩蔽，展开火力，掩护后面两组，待安全通过后又继续突进，如此循环往复…… 冲锋几乎是进攻战斗中最紧张、最激烈、最困难的阶段，也是实现近战歼敌、取得胜利的关键。 姬蓝漪不敢怠慢，随着敌方火力焦点的转移，她再度进行狙击，她将AVP转为热红外瞄准模式，每一声枪响，就有一名或探头或露手的新联士兵中枪，如此精确的火力压制下，新联士兵们的阻截火力立即弱了许多。 有了充分的火力掩护，突击手们很快逼近了敌方前沿，就在姬蓝漪以为胜券在握之时，出人意料的，哑火许久的装甲防空车，忽然转动起沉重的双联40mm机炮，呼啸着开火了。 由40mm穿甲燃烧弹和40mm穿甲爆破弹编织而成的炽热金属弹幕，立时如狂风骤雨，扑向第一突击小组，对上这股不可抗之力，突击手们身上精良的“银盾”和MOS单兵装甲，就如纸一样脆弱，一名突击手的上半身被一枚40mm穿甲爆破弹整个打烂了，她的下半身还因为惯性往前跑了好几步，才猝然栽倒在地；另一名突击手的手仅仅被炮弹擦了下，就整个断成了两截…… 第一突击小组，十数名优秀的凰合陆战队员，短短数秒内，便尽数消散在了这波弹雨之中。 “撤退！撤退！！第二，第三突击小组！撤退！立即撤退！！”通讯频道内，卡莲琳娜声嘶力竭地嘶喊着，姬蓝漪却知道，这些人回不来了，子弹与火焰，不会因为她们是女子，就放过她们，剑与火面前，人人平等。 然而，这般想着，眼见装甲防空车调节高炮俯角，瞄向第二突击小组，姬蓝漪也犹疑起来——这种结果虽然合乎情理，却并非她所预计的剧本，不能置之不理。放下狙击步枪，握住胸前的索引器，一层淡淡的蓝色光晕，悄无声息地萦绕在了她身侧。 就在这抹蓝芒即将绽开之际，维修区上空，一股微妙的，低沉的，却穿透力极强的机械传动声，猝然响起。 这是？姬蓝漪抬头，只见之前一直毫无动静，如死去的巨鲸一般沉寂的夕月号的庞大身躯，竟微微颤动起来，在它的船尾部分，一门76mm舰载磁轨副炮，正转动炮塔，朝向甲板这边。 几乎是一瞬间，一堵由金属碎片，残肢，烈焰混合而成的十数米高的炽热火墙，于敌人的阵地之上，拔地而起。 光学隐形模式（注17）：一种现实世界中仍在发展，并未成形的技术，就是让物体在可见光波段隐形，肉眼不可见，比如用某种光学系统连续偏折光束，使它绕开物体； 简而言之，开启了“光学隐形”的潜入服，在理想状态时看不见的，但这并非意味它完全无法探测，运动探测器，其它波频雷达都可有效探测；除此之外，“光学隐形”在雨水，风沙或浓雾条件下，也受到很大限制；开枪时的抛出的弹壳，枪口火焰，枪声，脚步声，呼吸声，扔出的手雷或榴弹，及任何其它剧烈的动作，都会使“光学隐形”失效。 另外，这个模式还有高耗能的特点。 第91章徘徊 一片晶莹剔透，泛着点点霜芒的六棱雪花，正自墨色的天幕之上，缓缓飘摇而下，直落入一只雪玉似的春葱小手之中。 这片雪花小小的，触之微寒，却有着好看的精巧结构，任其横亘在手心，姬蓝霖静静地凝视着，目光抚过其晶面棱线，起承转折。 很快，这抹霜雪化作的精灵，在她体温的熨帖之下，融化了，接着，更多的雪花从天而降，坠入她的手心。 姬蓝霖冷得一哆嗦，她朝掌心吹了口气，戴回手套，收拢斗篷，举目四眺。 这是片一望无垠的雪原，白雪皑皑，银装素裹的，明明没于暗夜之中，其间却流连着一片片迷蒙微弱的雪色光华，其似不愿离去的光，为人映来路，照前程。 而在更远的地平线的尽头，还有一束光，挣脱了黑暗的禁锢，直没入墨色的夜空之上，其如骄阳般醒目，又似烛火般温暖，即使远远看着，也能让人心于寒冷寂静的雪夜中，生出丝丝温暖来。 那里，便是姬蓝霖的目的地了。 雪原空荡荡的，既无山川起伏，亦无景致人烟，不过也并非不着一物——每走一段距离，就会有一块十数米高宽，却无比纤薄，近乎没有厚度的晶莹冰片矗立在雪中，它们微微发散着光，远远的很好辨认，一片片在雪地上依次铺展，看不见尽头。 姬蓝霖将它们当作路标，除此之外，她还发现了一个秘密——只要位于合适的距离和角度上，冰片就会幻化为画，一幅幅藏存于光阴缝隙之间，由不同颜色的微小冰晶所组成的，栩栩如生的画。 姬蓝霖见到的第一幅“画”，描绘的是一片混沌，或者其它什么东西，于一片虚无之中萦绕盘桓，完全看不明白，这图景在许多冰片上静滞了许久，直到前几幅，才开始变化； 混沌开始塌缩，渐渐凝为一点； 点爆炸了，射出千万道光，驱散了无尽的虚无，它的残骸亦被抛向四面八方，形成一个不断膨胀，扩张着的“球体”； 这个“球体”越来越大，亮度也不断降低，渐渐的，它内部出现了一个亮点，被它那些似烟如雾，不规则的“同类”所环绕，显得鹤立鸡群； 一个，二个，更多“亮点”也随之出现，它们不断吸引周围的“烟雾”，聚敛成形，不多久又爆散泯灭，朝生暮死，转瞬即逝； 这样的状况又持续了好几幅“画”，正当姬蓝霖略觉无趣之际，一个略显黯淡的小点诞生了，紧接着，越来越多的小点浮现出来，它们围绕亮点，形成了椭球状的系统…… 有一个小点，似乎很受关注，它被定格在画面中央，且不断放大，直到一颗陌生的，通体被覆厚厚冰层的星球，显现出来…… 这些“画”非常枯燥，姬蓝霖却颇感兴趣。确定下一块冰片的方位后，她紧了紧兜帽，继续前行，靴子底下吱吱嘎嘎的，是冰雪被踩实的声音，真是奇怪，明明很怕冷的，现下也的确冰冷刺骨，但她并不觉得如何——或许是因为冷得久了，也不在乎多这一会吧。 雪一直不疾不徐地下，从未变大或变小，每走一段路，回首遥望，姬蓝霖都会发现先前的足迹业已为新雪覆盖；没有风，更没有风声，雪花都是竖直飘落下来的。一个人在这近乎无止境的静谧与恒定中行走，姬蓝霖甚至觉得，这个世界，除了她自己，都是死的，静止的，永不会改变。 一路上，能缓解寒冷与孤寂的，唯有一幅幅的“画”，这次它们描绘的终于不是那些抽象晦涩的事物了，画面之上，出现了一群“鱼”，它们一条条都长长的通体光滑，没有鳍，没有鳃。 画被分成三层，由上至下，最上层洁白厚实，还掺着点点冰花，似乎是冰层，中间则全是透亮的水，而最下层，却是意义不明的，温暖的橘黄色。这些“鱼”就位于中间水层，它们头朝下，并成一排，似乎正奋力地朝下游动，远离冰层。 接下来的好几幅，也是相似的场景，不过细微之处又略有不同，姬蓝霖注意到，原本并排游动着的“鱼”们，次序逐渐有先有后，体态也开始变化，有的“鱼”长出了可怖的镰刀状口器，有的“鱼”体表出现了厚实的甲壳，有的“鱼”体型则变得更为庞大，还有的“鱼”，获得了形态各异的触手…… 这些“鱼”，似乎比之前游得更快了，它们逐渐远离正在增厚的冰层，唯有一条体态格外弱小的“小鱼”，似乎走错了进化轨道，它既没什么厉害的器官，也没变得更快更强，只是单纯的，体表呈现出斑斓好看的色彩。 显然，这色彩无法给它带来实质性的好处，渐渐的，它被同伴们越甩越远，冰冷严酷的冰层，似乎也与它近在咫尺了…… “画”至此戛然而止，与此同时，姬蓝霖却意外地发现——那抹她追寻已久，原本似乎远在天边的光的源头，不知何时，已然近在眼前了。 这是扇“门”，一扇晶莹剔透，宛若霜雪铸就的巨型拱门，其之高，其之宽，宛若沉眠千载之巨人，举目无踪，无可直视。 温暖有如实质的光，从门内奔涌而出，所到之处，冰雪消融。姬蓝霖的身体亦开始回暖，连她的心，也因这份温度，而轻快且雀跃起来。 世间万物，皆尽向往光明与温暖，厌弃寒冷及黑暗，姬蓝霖亦是如此，不作他想，星眸微阖，便要向着光芒深处，踱步前行。 “停下！”有人厉声喝道，是清脆利落，仿若青玉流泉的少女声，听语气似乎还很是焦灼与急切。 这里，竟还会有别人么？姬蓝霖觉得不可思议，她转过身，并不见人影。 就当她疑心是幻觉时，对方再度开口了。 “蠢货！还杵在那干嘛！还不快回来！”虽不见人，但光听这连珠炮一般的口吻，就知道对方的性子有多么泼辣，姬蓝霖下意识缩了缩。虽然从前和姐姐在一起时，她也娇纵刁蛮得很，但那不过恃宠而骄罢了——真遇到这般性如火烈的少女，不知为何，她下意识就有些害怕。 “你……我……我不是蠢货……”莫名其妙地被别人骂，任谁都不会开心，换在往常，姬蓝霖必定是要骂回去的，但今次被这少女说了，她不仅没还嘴的意欲，连辩驳声都低如蚊蚋般，几不可闻。 “哼！你是也好，不是也罢，我不关心！我只说最后一遍，从光里出来！” “你……你好不讲道理！”这儿这么冷，好不容易有个暖和些的地方，还要人离开，是要把人活活冻死么？姬蓝霖不仅不从，反是双手抱肩，倔强又有些忐忑地退了一步，一时间离门更近了。 并未听见预想中少女劈头盖脸的责备，现场陷入了静谧当中。半晌，姬蓝霖才小心翼翼地抬头。又过了许久，听到少女于虚空中的一声幽幽长叹，她的心立即紧张得缩成了一团。 “你可知，这是何处？”不复之前的凌厉强硬，有些莫名的，少女语气中多了几许倦意。 姬蓝霖摇头。 “你可知，此处是镜像相交迭之所在？你可知，这是‘镜’？” 姬蓝霖摇摇头，又点头：“不懂！不过……我知道这里应该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虽然感觉很奇怪，可是……” “你忘了？” “……” “呵！”见姬蓝霖默然，少女冷哼一声，音色虽仍如凤啼凰鸣一般悦耳，但也着实吓了姬蓝霖一跳。她顿时茫然地睁大了眼睛，忘记？忘记了什么呢？于她而言，她的生活与经历总是简单的，前二十年，身边也只有姐姐和母亲，关于这两人的点点滴滴，她时时刻刻都牢记心底，丝毫不敢忘怀，又有什么重要的事能忘记的呢？更何况，事实上，她连这不见人影的少女都未曾见过，有过往才有忘怀，若连交集都未曾有，又谈何忘记？ 虽然姬蓝霖自己就是女孩子，但她也最不会对付女孩子，所谓女人心，海底针，而于她这般笨拙又有些迟钝的少女而言，女人，尤其是明显不高兴的女人，心思比这海底针还难以捉摸得多——一时间她立刻便手足无措，彷徨茫然不知其所以然了。 一度静默无声，正当姬蓝霖侥幸地认为对方业已离去之时，少女又出声了，不过这次她的语气变得冷冰冰的，听着教人心底也生出一丝凉意来。 “好！不是想死吗！那你去死便是！懦夫！” “我……”下意识还想回护自己，但姬蓝霖即刻便哑口无言了——的确，冥冥中她早知道，面前这扇她一直追寻的，所谓的“镜”，其实就是于美梦与温暖中永久沉眠的地方。她的确是懦夫，没错，可这又如何？在她看来——难得遇到滢，这么一个对她有所依赖，有所景仰的人；难得能为滢做点什么，即使是以身死为代价；难得能在滢心底留下一个不错的形象…… 这样已经很好了，为何还要回去？回去后，是要在朝夕相处之中，让自己好不容易在滢心目中留下的好印象崩塌殆尽么？ 这样的可能性，姬蓝霖无法接受。自从离开静影星后，她从未真正融入外面的世界，一开始在心底还有姐姐作为依靠，可是后来，她逐渐发觉，姐姐也开始有了除自己以外，更广阔的世界。 是否只有自己，仍活在过去，缅怀着过往呢？ 不止一次怀疑，甚至感觉如无根的浮萍般，飘摇无依。 就在这时，滢出现了。 滢，是继母亲与姐姐之后，姬蓝霖最为珍惜的人，可无论这少女多么的纯洁善良，她依然担心着。 母亲答应一直守候自己，结果离开了，姐姐承诺永远陪伴自己，结果也离开了，那这少女，在某一天，会否同样离开自己呢？ 姬蓝霖不知道，也不确定，她只是觉得，这样的话还不如自己先离开，趁对方还在意自己的时候，这样，彼此间的羁绊才不会消逝；至于姐姐，反正在她眼中，自己也不是最重要的了…… 这样的话，的确是个不错的结局，也是她所希冀的情形，可是，她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少了些什么呢？ 纵使心思庞杂，姬蓝霖却未曾犹疑，很快，她离目的地只有一步之遥了，可就在此时——那扇庞大无比的“镜”，忽如镜花水月般，消失在了她面前。 第92章徊光 “听她们说，协议达成了呢。” “镜世界，是个非常温暖的地方，你期待着么？” “我们等着你。” “使命完结之日，即相聚之时。” “‘调谐者’的未来，都交给你了。” “准备好了么？” . . . “使命？那是什么？”姬蓝霖迷迷糊糊地想着，疑惑着，渐渐的，她恢复了知觉。身后是坚硬的墙壁，硌得腰肢酸疼，不过身体仍是瘫软，无法起身。 抬头，视野不甚清晰，只得阖上眼眸，屏息凝神，再度望去。 是尸变体，十数只尸变体，在前方的街道中央，正聚集成群。它们刺耳的嘶叫声连绵起伏，甚至产生了共振，引得四周房屋的窗户都震颤起来。 而在它们的正前方，姬蓝霖身前约五十米处，还有这么一名少女，她背对姬蓝霖，好整以暇地站着，其身形娇小，留着墨色的及腰长发，并披着件水手布斗篷。 姬蓝有些忧心——这人是谁？在这里做什么？怎么还不逃？ 自己肯定是跑不了的，不过为了这人的安危，还是该做些什么。念及于此，她刚来得及掏出SG9，眼前就发生了令她始料未及的一幕——那少女既不避也不逃，反是几个箭步，纵身一跃，蹿入了那群尸变体中。 第一个与少女照面的，是一只下肢退化，上肢却异常发达，还长出了长长的锋利骨质棘尾，整个一蝎子模样，在地上趴着的尸变体。这怪物前肢撑地，棘尾一弹便响起呼呼破空之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蛰向少女。 被这生有锋利骨刺的棘尾扫上定然不幸，岂不料少女的速度更快，她只是轻描淡写地一让，便避过了攻击，旋即寻着个空挡一手凌空揪住棘尾，一脚便蹬掉了这怪物的脑袋。 又有两只尸变体围了上去，是姬蓝霖未曾见过的变种，它们有些像干尸，体型比一般人还小，身体极度消瘦，腹部干瘪，骨骼轮廓清晰可辨。 似乎是躯体消瘦的缘故，它们的动作分外迅捷，仅仅一眨眼的功夫，便欺至少女近前，前后挥出血淋淋的爪子，直取少女的后心及腰腹处。 而少女的应对方式也是简单粗暴，她一手格开身前尸变体的爪子，随即旋身一转，把住这扭曲的尖锐骨爪，顺势直送入身后尸变体大张的骨质颚口之中。她手上力道极大，骨爪当即贯穿颅脑，从尸变体脑后穿了出来，并带出一大股粘腻腥臭的黑红色脑浆。 剩下的尸变体就更不在话下了，多是一些动作迟缓，空有体格的种型，它们但凡遇上少女，往往一个照面就被摧骨折颈。转眼间，这一大群姬蓝霖看着都害怕的怪物，竟被少女赤手空拳清理了个干干净净。 “额，嗯……”而姬蓝霖这边，一双明玉清眸瞬也不瞬地凝视着少女，却是嬗口微张，不可置信。临到这少女转身，不知为何她心底却又忽得生出一股惊惶来，当下便瑟瑟发抖地抱紧自己，明眸紧阖，羽睫微颤的，不敢妄动了。 虽然连对方眉目都未能瞧清，但不知为何，姬蓝霖就是如老鼠遇猫般，害怕不已。当下无法，她只得抱着鸵鸟心态，期望那少女快快离开。 等了好久，并不见动静，姬蓝霖心下稍安，正待四下查看一番，岂不料身前陡然一暗，她立即又噤若寒蝉的了，仿佛如受惊小鹿一般。 “没用的东西，这点胆子都没有。” 是虽悦耳至极，却轻慢高傲的少女声，言语间还满是轻蔑与不屑。 姬蓝霖最怕这类女子，脾气不好，常常出口伤人，还不讲道理。刚才在“梦”里，她就遇上一个，莫名其妙被骂了一顿，不料刚一醒，又遇上一个，连声音语气都差不多，这次则被说成了“没用的东西”。虽然心知事实如此，但姬蓝霖心下仍是气苦，更觉委屈，只觉这些人无礼极了，可又能怎么样呢？ 打不赢，说不赢，便只得装作没听见了——只希望这个素不相识的少女快走开，不要像对付那群怪物一样打自己就好。 抱着侥幸心理，姬蓝霖还待继续闭眼装死，不想下一刻便被从地上拖着拽了起来。 “痛！你……”手痛得厉害，姬蓝霖正待声讨少女，不料一见对方面容，她立即便呆掉了，心底的愤懑不满也消散殆尽。 “啊！滢！你怎么……”她不可置信地揉着眼睛，欣喜万分。 “我不是。”少女眼也不眨地否认。 “诶？”姬蓝霖呆了呆，眼前人面如皓月，容貌明明与滢一般无二，怎么不是？她愣了半晌，这才发现此中端倪——原来这少女的发是墨色的，而瞳则是炽热，危险又魅惑的血红色，与滢很不一样；不仅如此，她眼角微微上挑，血红的樱唇薄翕紧抿，周身发散着一种高傲，强势的气场，这种感觉是性子柔和可人的滢，无论如何也学不来的，仿若冶丽娇人，却又浑身带刺的高岭玫瑰，教人心生神往的同时，也不自禁地畏惧。 被这人一言不发，目不交睫地盯着，姬蓝霖犹疑许久，这才有些怯弱地问：“你是滢的姐姐吗？滢她……” “自己都保不住，还想着别人？” “可是，滢……” “多管闲事！”这少女似乎并不待见姬蓝霖，她取下背包，往后者怀里一塞，转身就走。 这背包正是姬蓝霖的所有物，枪支，弹药，补给全在，一个都不少，姬蓝霖先是一喜，接着又是一惊——滢没把这些东西取走吗？那她现在岂不是很危险？ 念及如此，也顾不着莫名其妙好了大半，却依旧虚弱着的身体了，她挣扎着就打算跟上对方，没想刚走几步，脚步虚浮间就是一晃，失去了平衡。 眼看就要摔倒在地，刚来得及闭上眼睛，前襟就险险被人捉住，往上一提。 是滢的姐姐，真是奇怪，明明前一刻还在几米以外的，怎么转瞬就到眼前了呢？ 姬蓝霖想不通透，她一双清泠若水的灵俏云瞳眨了眨，正待道谢，耳畔却忽的响起了凛冽的风声。 赶紧闭上眼睛，可等了半晌，也未听到预想中那“啪！”的一声，这才有些忐忑且勉强地睁眼。 眼前人哪里还在？早沿着街道走远了，姬蓝霖感到后怕，又有些莫名其妙，她愣了愣，仍是追了上去。 “你要去哪？不去找滢么！” “滢现在肯定很害怕。” …… 姬蓝霖提着一口气，贝齿紧咬之下，一瘸一拐地勉力追上少女。本以为这人身为滢的姐姐，应当是去救助那少女的，因此跟着想要出一份力，孰料这人自始至终都未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担忧，对她的种种提议也置若罔闻，这让她不由怀疑起来。 “喂！你听到没有！” “你不反驳，便算默认了么？” “难道你真不打算去找滢？滢那么好一个女孩子，她那么在意，顾念你！可你却……” 少女一直在周边逡巡，也不知要做什么，间或轻描淡写地干掉一批批没长眼睛的尸变体，全然没理会姬蓝霖，只把她当作空气。 及至后者气极，她才浑不在意地随口道：“给我个理由，去救她的理由。” “你！你是滢的姐姐啊！你不救谁救！再说你这么厉害，滢又那么在意你，你……” “呵！那又如何？谁说了我就一定要顾念她？再说这般懦弱没用的东西，稍有不顺就自暴自弃，寻死觅活，留在世上也无用处，又何必救！” 说到后面，少女的音声陡然凌厉起来，还隐隐带着气恨之意，姬蓝霖下意识就要反驳，闻言心底却忽得一空，似有所感般，没言语了。 过了半晌，她这才浑浑噩噩地意图拭去满脸的泪水，可刚刚拭去一些，滚烫的泪又止不住地，缘着她那象牙瓷般苍白的面颊淌下，泪滴坠入尘埃，破碎为光。 柔唇几度欲开又合，却是喑哑无声，终于，轻轻一声喟叹，她转身隐没在了暗夜之中。 第93章沉蒙 死去的城市，与无边的黑夜融汇在一起，化为混沌粘稠的暗，目不可视的深处，悉悉索索的隐秘声响，皆尽象征死亡与终结。 姬蓝霖于黑暗之中，悄无声息，漫无目的地穿行着，似乎与黑暗本身也融为了一体。 心思从未如此清明，第一次的，她碰触到了那人眼中真实的自己，虽是借他人之口——她终于明白，那人之所以不曾寻找，还避之不及，甚至屡屡离开，只因为自己是一个没用的，只会拖后腿的妹妹。 这样的话，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在她的心间，有什么东西，随着这念想消散了，又有什么，于怨艾，惶恐，甚至仇恨所交织而成的“沃土”中，再度萌生。 这是似曾相识的陌生感，既像失去，又似解脱。不知不觉的，她来到了公园深处，于一个水塘旁站定，借着朦胧的月光，木然地打量，抚摸起自己满是泪痕的脸颊。 “笨蛋，只有你了呢，她们都不肯帮我。”她忽然向着水中少女，柔声轻语道。 “那么，你愿意么？” 理所当然的，并没有得到回应，姬蓝霖却不在意，她蹲在池塘边，素手触至水面，荡起点点涟漪，细细感受起对方“脸蛋”的水柔与润滑来。 “为什么？” “为什么……”听到这声音，姬蓝霖略为诧异，她喃喃自语了一阵，这才转身，面向不知何时跟上前来的血眸少女。 “滢她很好看……” “那她若是个丑八怪，你待如何？”少女面色一沉，音声骤冷。 “滢也很温柔……”不知道哪里又冒犯了这少女，姬蓝霖只得临时改口，虽然这话在她看来也是事实。 “那若有朝一日，她变得又阴狠又残暴，你又待如何？”少女睫眉紧蹙，脸色瞧来仍是不善。换在往常，姬蓝霖察言观色，定然还会斟酌一番，但现下闻言，她却有些生气。 “不许你这样说！滢才不是这样的人！况且……就算她又凶又丑又怎样！我说过的……只要有一天她还需要我，我就会保护她，我就会……我……”深埋于记忆深处的某一幕，渐渐有了苏醒的迹象，可姬蓝霖还没来得及瞥见这尘封已久的“书页”一角，脑海深处忽然泛起的，尖锐的，仿若撕裂神经一般的剧痛，便打断了她的回忆。 “呵！说过的……你说过的，还少？是谁说不想死的？是谁说不会离弃，直到永远的？又是谁……”不说还好，一说到这个少女突然间便怒意十足，也不顾因剧痛而软倒在地，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的姬蓝霖了，她纤长的玉指，轻易便拨开后者那一绾如同星月织就的青丝，探到内里盈洁修长的玉颈之上，这一丝血气细弱紊乱，只消轻轻一握…… 心随意动，她也的确如此做了，不过区别于对付尸变体时的凌厉狠绝，她手上仅仅是渐渐加力，毕竟在她看来，这般柔弱无用的东西，根本不存在挣脱抑或反抗的可能，倒不如慢慢地，静静地欣赏其濒死的绝望与挣扎。 可出乎她意料的，陷入窒息状态的少女，连常人被掐住时下意识的自我保护动作都欠奉，只是一声不响地缩成一团，任意施为，就像失了魂灵的死躯。 血眸少女气极反笑，冷哼一声，索性想着直接将这人的颈骨扯断也无妨，可旋即她又黛眉紧蹙地，放开了手。 “什么都害怕，什么都畏怯，就是不怕死，对吧。” 似是嫌恶，又似冷讽，少女冷眼旁观着姬蓝霖伏在地上，痛苦而又剧烈地咳嗽着，原本森然冷峻的语气，忽又变得灵动且危险起来：“还是……你愿意为她，付出任何代价？” 代价？应该是可以的吧，姬蓝霖认为，左右自己身无长物，只要滢过得好，怎么样都是无所谓的…… 这般想着，她轻轻点头，接着心神一松，便因着连日劳累，辛苦，伤痛而虚弱非常的身体，就此蜷伏于草地上，阖上了眼帘。 …… 睡觉于姬蓝霖而言，总是好的，因为可以忘却烦恼，还能进入美妙的梦境，若是不巧遇上梦魇倒也无妨，醒来便好了，反正也不是真的，而且醒后还能庆幸一番，若是发现现实尚不及梦魇糟糕，那就更值得高兴了。 不过有些梦既不美妙，也不可怕，是以一种类似情景碎片的形式呈现出来的，拼凑起来似乎是一个完整的故事，不过不大好懂，反倒给她以莫名的感觉，只觉惆怅，疼惜与哀戚，或是怀恋。 这一夜，姬蓝霖又做了梦，第一个梦和姐姐有关。她梦到于月色迷离的静夜里，一簇簇盛放的凌香花旁，姐姐正独自一人，一盏一盏地将花灯放入家门前的小溪中。 天上一轮明晰的圆月，看样子时节应当是中月节，以前母亲还在时，除了头一次，三人都会一同前来，后来母亲不在了，就由姐妹俩结伴而行，每次都是三盏，从未改变。怎么这一次，只剩姐姐一人了呢？ 梦中的姬蓝霖思维不甚明晰，只觉奇怪，换在往常，即使是在梦中见到姐姐，她也定然是要上前邀宠求欢的，有时候，说不定还要借机云雨一番，虽然第二天得一大早起来清洁床单。但时过境迁，她现下并不想见到这名往日令她魂牵梦萦的女子，犹疑一会，便转身离开了。 这般走着走着，在熟悉的森林里，四周的景致渐渐荒凉，变成了一望无际的雪原，没多久，竟又来到那扇发散出暖华的巨门附近。姬蓝霖隐约还记得，这扇门叫“镜”，她伫立了一会，四下回顾，发现门前的皑皑白雪中，竟亭亭玉立着这么一个天仙似的女子。 这仙子身着蓝白色的繁复裙装，裙裳如云，身形纤盈，那及臀的长发如瀑，触目间流光宣泄，仿若凝冻的墨泉，望之教人心折；姬蓝霖满怀期待地来到仙子身前，果见其眉似远黛，肤容胜雪，唇如点绛，这是画中才会有，人间不得闻的无上容光。 可是，这仙子玉颜黯淡，黛眉微蹙，星眸紧闭的，似乎正为烦忧所扰。 “仙子啊仙子，你为何伤怀？是自云端跌下，误入凡间，无途复返么？”轻声絮语间，姬蓝霖经不起诱惑，纤指轻揉仙子额间，想要散去这抹碍眼的愁绪。 仙子羽睫微颤，姬蓝霖忐忑又有些羞赧地退开两步，凝神屏息间，终于，仙子睁开了眸……这是两抹无尽的蓝，静若深潭，任何人只要瞧上一眼，就会深深地沦陷…… 可是，姬蓝霖却深深地疑惑了，因为这抹颜色，她再熟悉不过。 “你是……我么？”不解间，仙子身后忽得响起了急促的，冰雪被踩实的轻盈脚步声。 随仙子的视角，向后望去，是一名墨发血眸，眉目如画的少女，好看的俏丽面容之上，皆是愤懑，哀戚，倔强与不满之意，正趟过无垠的白雪，跌跌撞撞地往这边跑来。 第94章霰弹医生 黎明，公园外围，通往卡西扬体育馆的一条林荫道上。 “你说知道滢在哪，那她现在……安全么？”。姬蓝霖跟在血眸少女身后，心神不宁地询问。 “倒还好意思问。”血眸少女冷冷地，嗤笑出声。 “我……我知道错了！对不起！我……”一想到昨夜自己贪睡误了时间，使得清滢的境况又危险了几分，姬蓝霖就极为自责。离开静影星后，多数时间她都是一个人，想何时睡，想睡多久都无关系。可现在，头一次的，她发现自己的所作所为也与他人息息相关了——若要护得重要的人安好康平，可不能像以前一样任性而为才对。 “这话还是留着对她说吧！” “可是……我是认真的呀，我……呀！”见少女不以为意，姬蓝霖还想上前表明心迹，不料话没说完，人就被一把推倒在了地上。 好疼，还好脑袋没嗑着，姬蓝霖双目含泪，捂着被撞得生疼的肩膀，半坐起身，畏怯地看向转过身来的血眸少女——这人炽热的妙目危险地眯着，唇角微微上挑，满满都是一副极不耐的神色。 姬蓝霖心下一紧，怯生生地复又望了少女一眼，顿时浑身发抖地低下头去，手紧紧攥着斗篷的一角，再无一言了。 还好，周围令人窒息的低气压只持续了一会，正当她以为会被剥皮拆骨还是怎么样的时候，那种令她犹如老鼠被蛇盯上般，浑身僵硬的视线终于移开了。 之所以这样，是因为前方的道路中央，不知为何，横断在路上的树干下面压着一只臃肿且抽象的怪物——如果一定要形容，这是一团由六只尸变体扭曲缠结而成的大肉球，尸变体的脑袋分散嵌布在肉球各处，可以观察各个方向，十几根或长或短，或大或小的刃肢及镰刀足，则像刀刃一样拱卫着肉球四周，乍一看还真有些像怪异丑陋的巨型百眼海胆。 “去杀了它。”血眸少女双手抱臂，斜睨了姬蓝霖一眼，又望向尸变体，忽然说。 “咦！？作甚么要杀它！”姬蓝霖万分不解：“它好像不能动的样子，再说它与我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绕过去不就好了，干嘛非得浪费子弹？而且如若日后它的朋友找上门来报仇，那又如何是好？” “废话！”血眸少女不耐烦了：“叫你杀你便杀！还是你见了它，心中害怕？” “我才没有……”姬蓝霖正待答话，只见血眸少女突然向前几个跃步，揉身一纵，就落到了怪物近前，又见她一个手刀照着那树干用力一截，那人腿般粗细的木头便见鬼般地应声断成两截，从怪物身上滚落下来。 “小心！”姬蓝霖大声道，本意是想要提醒少女，不料那怪物竟也是不上道的种，初一挣开束缚，与身旁的少女一个照面都不敢打，倒是连滚带爬地就直往她这边来了，爬到一半，它又挥舞起周身锋利的刃肢，凶相毕露。 欺软怕硬！还亏我为你说情呢！见这怪物恩将仇报，姬蓝霖颇有些气苦，可是纵使与这怪物置气，它也是不懂的，无法，她只得收束心神，手忙脚乱地掏出SG9，举枪便射。 话说若将一把枪用上一年多，并打上上千发子弹，就是枪法再差的人也该摸着一些门道了，姬蓝霖便是如此——如今她使用SG9，射术虽说不上纯熟，手法却也勉强合格。如此这般，加之这怪物体型庞大，她连续射出十数发子弹，中者竟也十有四五。 可是这怪物迎面吃了四五发子弹，如若无事，倏忽间就冲到了面前，姬蓝霖不及细想，连忙反身避过，闪到了路旁的护道林后边。 也幸好怪物的足肢极多，很是累赘，一声闷响卡在了树木之间，撞得树叶簌簌而下，一时间倒是过不来了。护道林后边是约两米宽的草地，再往后则是高高的围墙。 姬蓝霖惊魂甫定地倚靠着围墙，收好SG9，从背包中掏出折迭的“龙火”霰弹枪，开始手忙脚乱地调试装弹——幸好她先前拿这把武器演练过，现下虽不熟悉，倒也不是一无所知。如此这般，一番折腾之后，她终于填满了混合弹匣，调试好了射击诸元——一个经过校准的电子准心，出现在了作为辅助模块的NOKI电子板光屏之上。 兔子急了也咬人！这样想着，因着手中沉沉的枪械而胆气陡生的姬蓝霖，打开保险，自混合弹匣中切出六颗12号普通霰弹，并结结实实地枪托抵肩，接着她深深吸了口气，疾跑几步从另外两棵树之间转了出来，回到林荫道上，自侧后方将怪物的身形套上电子准心。 也该这怪物倒霉，它刃肢乱挥，将卡住它的两棵树都划得木屑四溅的了，却仍未挣脱，姬蓝霖拉近距离，好整以暇地瞄准它，扣下了扳机。 “砰！” “砰！” 连续两声低沉的闷响。 第一枪打中了怪物的一个头，这头当场像西瓜一样炸得粉碎；而第二枪则因为枪口上抬，结结实实地轰在了怪物的身体上，被十数颗高速弹丸同时命中，那一处立即凹烂出一个蜂窝状的大血洞，无数肉屑血沫四散飞溅而出。 怪物死命挣扎起来，身上的人头纷纷发出垂死前凄厉的尖嚎，刺得人耳膜生疼，姬蓝霖却不为所动，她又开了一枪，这一下一次打断了怪物两根足肢，黑色的血自断裂的关节内汩汩而出，怪物最后抽搐了几下，终于萎顿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姬蓝霖心神一松，放下沉重的霰弹枪，揉着被后坐力撞得生疼的手腕和肩窝，浑身脱力地坐倒在地。 一只靴子踩在流延到她面前的一滩黑血之中，这滩腥臭的液体立即像躲避天敌一般，飞速地往四周扩散蔓延开去，形成了一圈浓黑色的血环。 姬蓝霖抬头，只见血眸少女在她身前站定，这人伸出纤纤食指，飞速地自地上挑起一抹黑血，轻描淡写地放入口中。 这么腥臭难闻的血，或许还有毒，居然也敢尝么？就算是一般的鲜血，也不该这么做啊！姬蓝霖正茫然间，忽见血眸少女双手抱臂，将视线凝向了怪物黑血横流的尸体，眼睛眨也不眨地，极为严肃专注的样子。 稍顷，她视线所及之处，路边的草丛之中，由远及近响起了悉悉索索的轻响，紧接着，一条约两指粗细，小臂一半长短，表皮滑腻的肉色触手状生物从草丛中爬了出来，它闪电般地攀上怪物尸体，自霰弹枪轰开的血洞中钻了进去，倏忽间就消失不见了，那怪物尸体反射性地痉挛了几下，便再无动静。 “这……你是……”姬蓝霖一脸讶异迷茫加震惊，她看看怪物尸体，又看看身边的少女，欲言又止。 “如你所想。”血眸女子面无表情，没头没尾地说了句，转身走开了。 第95章诱饵 离开林荫道后，两人继续往北走，穿过两个街区后，终于到达了卡西扬体育馆外围警戒区，这里再往里走，就全是被推平的废墟，再无掩蔽了。 在警戒区外缘，有一栋单门独院的二层民居，是新伊甸常见的木质建筑，内部铺设有木纹地板，装饰简洁。房门敞开着，二人无视前院里匍匐在地的一具被啃得精光的惨白骸骨，进入屋内。 里面一片狼藉，姬蓝霖抱着“龙火”，小心翼翼地四处查看，很快寻到了一些有用的物品——几包零散的新联人惯常吃的垃圾食品，一盒12号箭形霰弹，一瓶浓缩荆棘汁，以及一打肾上腺素注射剂。 穿甲效果出类拔萃的箭形霰弹自不必说，这些肾上腺素也是好东西，它可以短时间提高人体的力量，反应速度，并抑制痛觉，副作用是大剂量使用可能导致肌肉痉挛，心律失常，或者猝死。总之与姬蓝霖以前用过的迷幻剂“血色幻梦”有几分相似之处。对于这种可以立即提高战斗力的药品，深知自己不足的姬蓝霖自不会放过。 搜寻完毕之后，她随血眸少女上了天台，这里较为空旷，除了太阳能转换装置外，孤零零的只有一台装了三脚架，架设在防雨帐篷里的望远镜，对了，还有三只相互撕咬在一起的尸变体。 这三只尸变体全是人形怪，区别是其中两只表皮之下隐隐泛着血色，另一只则“比较正常”，两个打一个，却处于下风，究其原因，无非是“血色尸变体”的动作更为迟缓僵硬，就像半身不遂的病人。 血眸少女先是面无表情地观察，待到一只“血色尸变体”被咬掉了脑袋，另一只也被卸下条胳膊后，她的眼神这才凌厉起来——姬蓝霖发现，被她注视着，先前那只占尽下风，被切掉胳膊的“血色尸变体”突然就灵活机敏了许多，它竟使出类似格斗的技巧，在“敌人”扑击的一霎那，一个回身闪避，挥出刃肢从侧后方割掉了对方的脑袋。 少女移开视线，行至望远镜前，打开镜头遮罩，示意姬蓝霖。 后者狐疑地回头打量了一番呆在原地，一动不动的“血色尸变体”，这才凑向镜头，只见一座巨大的白色环形建筑赫然出现在视野中间——毋庸置疑，这便是卡西扬体育馆了。 “她在里面。” “啊！你确定么！这里是政府指定的避难所，如果真是这样，那最好不过了……”仿佛不大放心，姬蓝霖又通过望远镜，仔细观察起体育馆的状况，待她发现周边设置的防线仍在起作用，这才长长出了口气，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可旋即她又想到了什么似的，郁郁寡欢起来——若果柔弱如清滢，真的一个人都能安全到达避难所，那自己之于她而言，是不是其实并没有多少价值？ “呵！避难所！他们还说疫情平息了，你信吗！” “这个……这……你是说他们说谎？可是……等等！你的意思是滢现在并不安全？难道他们又在做什么实验吗？不行！我得去救她！” “就凭你？” “我也不知道，硬拼肯定是不成的，我想潜进去，可是……” “就以你的身手？” “我……那该怎么办才好啊！”姬蓝霖跺着脚，都快急哭了。 “诱饵。”血眸少女眼睛眨了眨，忽然没来由地道。 “唔？” “很多怪物，都会为你所吸引，你自己也明白。” “没错，可这是为什么呀……”姬蓝霖支支吾吾了半晌，这才有些忐忑地点头，事实上在漫长的旅途中，她早察觉了——不知为什么，无论在哪个星球，许多本地生物都喜欢找上她，而且它们多数时并不会下杀手，只是想制服她罢了，这才会给她反败为胜的机会，比如在伊碧斯遇上的“蟑螂”，食人猫，又比如不久前见到的米尔萼斯，等等。 “你不需要知道为什么，你只需要知道我可以将你的这种特质放大，增幅……试想若一只竹筐下埋着鲜美欲滴的“猎物”，那漫山遍野，循着气息追寻而来的野狼，会怎么做？” “我明白了，我去当这个诱饵。”姬蓝霖握拳，可是下一刻，她又想到一个问题：“那我该怎么进去呢？” “很简单，他们不是需要实验素材么？你当就是了。” . . . 依少女所言，姬蓝霖选择了自投罗网，其过程可以称之为顺利，再之后，就是现下的情景了。 她穿着白色病号服，正坐在方方正正的病床上，透过一层极厚的，经过防弹密封处理的观察窗，莫名其妙地看向端坐在观察窗面前，一名穿着全套自循环密封实验服，一动不动地，就像一台白色大冰箱的研究员。 “你要做什么啊！”过了半晌，她终于忍不住道。 “这个……你……你好……”研究员好不容易反应过来，结结巴巴地回答：“可爱的……美丽的……不，小姐！我是来记……记……记……” 姬蓝霖无语地翻了翻白眼，心下了然——区别于从前对自己容颜的爱惜，她现在是越来越讨厌这副面孔了，她总觉得，只要有这副面孔在，她就很难与他人真正地交流。 是不是该换一具身体了？反正以现在的技术，移植大脑也不困难，了却这些烦忧，当一个普通人的同时，还可以与姐姐划清界限，可是，“她”又该怎么办呢？姬蓝霖想到那个总是面露柔怯的镜中少女，又些微不忍起来。 正天人交战之际，观察室的密封门开了，进来一个身穿白大褂，带着眼镜的金发中年男人。 “齐……齐斯特教授……”一旁的研究员连忙起身鞠躬。 齐斯特教授一言不发，他径直往观察窗这边走过来，扶了扶眼镜，脸上流露出令姬蓝霖寒毛直竖的，那种类似研究人员打量小白鼠一般的神情。 “检测结果出来了？” “报告教授！都出来了，不过……不过……”研究员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说。” “检出的‘诺维娅’浓度非常之高，比蜕变体还高了一个数量级，即使对凰合种而言，这也太高了，但她完全没有异化的迹象，而且她体内的‘诺维娅’因子还很稳定，更反常的是，‘诺维娅’还有协助她修复受损伤细胞，并维持肌体正常运转的现象。” “每个凰合种体内都存在‘诺维娅协调机制’，不过程度差别罢了，这也是凰合种几乎不会衰老，并且寿命较长的原因，有什么好奇怪的。” “可是教授，她好像不是凰合种。” “好像？”齐斯特教授转过头，脸上显露出非常严峻的神情：“超高浓度的‘诺维娅’环境下，离体基因瞬间就会解离，根本无法分析，你是怎么下此结论的？” “教授……”研究员左顾右盼了一会，深深吸了口气，这才低声道：“共振成像显示，她的身体结构虽然和人类及凰合种相似，但有几处非常显着的差异，而且她体内的‘诺维娅协调机制’也出奇的显着和稳定，不像是一般的凰合种，我怀疑她是更古老的‘诺维娅’影响生物，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我们就……”这般陈述着，他的语气突然狂热起来。 “不可能！”齐斯特教授斩钉截铁地否定：“有许多理论可以解释，例如‘诺维娅诱导畸变’，而且看她的样子，说不定就是有钱人花大价钱，利用‘基因工程技术’做出来的玩物，怎么可能得出那样的结论！记住！我们做研究不是为了贴合想要的结果，而是为了探索这个世界的真相！” “我……我知道了，感谢教授的指导。”研究员怔了怔，惭愧地低下了头。 “今天你也累了，回去吧，这里交给我……另外，忘掉今天这种毫无根据的可笑臆测，更不要和别人提及，免得丢了我们课题组的脸。” “是！是的！教授！” 那个研究员唯唯诺诺地接连点头，恋恋不舍地看了姬蓝霖好几眼，转身离去了，观察室内就剩下了两个人，没来由地，姬蓝霖忽然觉察到了几分凉意。 “更古老的‘诺维娅’影响生物？也许，容我猜想一下，‘先代的遗存者’？还是‘摘取繁星之人’？”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姬蓝霖不安地嗫嚅着。 “没关系，我不关心这个，这不是我的范畴……当然，我也不关心你这副精心设计过的，用于左右，影响，诱惑可怜的无知人类的形貌。” 教授背着手，原地踱了几步，忽然将整张脸贴到了观察玻璃之上：“你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我，再是出色的外貌，也不过是用来控制诱惑可怜虫的砝码，你想干什么？先代遗存的使者？” “……”姬蓝霖哑口无言。 “抱歉，偏题了。”教授扶了扶眼镜，露出一副阴测测的笑容：“不管你是谁，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来帮我完成实验的最后一步吧……威斯丁那两个蠢货的试验进度毁了，再没有人能与我竞争了！你体内稳定的‘诺维娅’系统，定是‘她’的最爱。” 第96章变强的方法 似乎变成了饲料之类的存在。 不过即使是饲料，未加工前也是不能直接投喂的，还得经过严格的检验，这也就是姬蓝霖目前的处境。 翌日，好不容易捱过一系列冗长的检测之后。 “哎？又要抽血？”看到研究员第五次举着注射器进门，姬蓝霖嗖的一下就从病床上跳起来，钻到了一旁的储物柜后面。 “等等！听我说！”穿着臃肿的实验服，看不见面容，在病室狭窄的空间内，一行一动都极为艰难的研究员试图抓住因为受到惊吓，而分外敏捷的少女，却瞬间就被躲开了。 “不听不听！我才不听！”姬蓝霖捂着不久前还饱受针扎之苦的纤纤皓腕，隔着储物柜，眼泪花花地说：“每次都说只抽最后一次了，结果每次都说话不算数，傻瓜才信你呢！再说，都一千多年了，你们居然还在用这种老掉牙的针式注射器，真的很奇怪好吗？” “那是预算问题，再说，这只是权宜之计。”研究员无奈地放下注射器，坐在病床上，长长叹了口气。 “权宜之计？” “你身上有许多秘密，如果我能多获取一些，或许能说服教授，而且，明明你身上还有许多工作可以做的，明明……”研究员似乎有些纠结，忽然，他转过身来，以一种低沉又激越的腔调，说：“不如我现在就送你出去！停尸房那边有一条路，应该还来得及！” “为什么要放我出去？真奇怪！而且这边守备森严，不说成功与否，你自己也无法交代吧……比起这个，你有没有看到一个很漂亮很可爱的女孩子啊！眼睛大大的，头发是水蓝色的那样一个女孩子！”一提到清滢，姬蓝霖的语气便轻快雀跃起来。 “有。”研究员点头，见姬蓝霖雀跃间又略显失望，他又补充道：“前不久她才被送过来，状况……似乎也不大好，不过你尽可放心！我会尽心照顾她的，不过……” “不过什么！”姬蓝霖急道。 “明天她就要进行高浓度注射实验了，她的体质不是很好，我担心……” “不行！我得去找她！救她出去！”听到这样的话，姬蓝霖哪还待得住？正要夺门而出，却第一时间就被研究员拦腰抱住了。 “滚开！” “你听我说！” “走开！别拦着我！” “冷静点！我来帮你” “滚！你们这些混蛋！若是滢少了一根头发，我死也不会饶了你们！等等……你说什么？”姬蓝霖仿若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般，拼命地摇晃起研究员的肩膀。 “我来帮你。” “再说一遍！” “我来帮你。” “……” “你一定不明白，我为什么要帮你吧。” “因为……因为我长得好看？”姬蓝霖冷静了些，她盯着研究员不透明的实验服头盔面罩，猜测道。 “不不不！你别忘了，对于男人而言，你终究只是株毒花，没有哪个男人可以承受你体内高浓度的诺维娅因子，结局只有两个，死亡，或者更加凄惨的死亡。” “那么，难道你脑子进水了？”姬蓝霖更疑惑了。 “也许吧，有时见到别人拥有自己所没有的东西，羡慕的同时，也会想要这样的境况延续下去。就如你而言，那个她一定很重要吧，才能让你这样一个怯弱的少女变得如此勇敢……所以，我才会想让你得偿所愿，能理解吗？” “我听不懂，不过我哪里弱了……少，少瞧不起人了！你知道我是谁么？我……” “这不重要，你只需要知道，从现在起，我会帮你，直到救出她为止……为了她，你愿意接受吗？我的帮助。” “我当然愿意！” “那好，我们的第一步，就是除掉教授。” “啊？” “教授对你敌意很深，只要他死了，我就成了这里的负责人，到时候放走你们，不就是水到渠成的事了？” “也是……可我能做些什么呢？事先声明，我的武器装备都被没收了，而且最近我的状态也不好，如果你要我和他们硬碰硬的话，我可……” “正是！” “咦！？”姬蓝霖吓了一跳。 “这是最直接的办法，你放心，从昨晚起，汇聚在周边，冲击体育馆的感染体的数量已经开始呈几何级增加，许多警卫都被调去守卫外围防线，现在教授身边只有一名警卫负责安保。” “就一个我也打不过啊……”姬蓝霖坐上床沿，一双美眸眨呀眨的，忐忑地绞弄着纤纤玉指，低声嗫嚅道：“警卫可是男人，力气大，身体又壮，装备和武器又好，还受过系统的训练……我，我才不去送死哩！我还要留着性命去救滢！” “没关系，我有方法，可以让你于一朝一夕之间，掌握职业士兵的技巧和战术，凭借你的体质，一定没问题！” “真的！？一个优秀的士兵训练出来可要好几年呢！一天之内就能达到他们的水平，真的有这种好事？你没骗我？” “你觉得我像个骗子吗？”研究员刚刚站起身，闻言回过头来，语气严峻道。 虽然隔着面罩，看不见对方的表情，但姬蓝霖总觉得对方的神情此时应当相当的正经才是，而且从这两天的相处来看，这人似乎是个老实人，也是吗，这种老实人怎么可能是骗子？这样一想她便不疑有他，自是满心期待起来。 “是什么方法啊，听起来好厉害！不会用到我身上，就没作用了吧……” “不会的，你跟我来就知道了。” 第97章所谓代价 有研究员领路，一路上姬蓝霖并未受到阻扰，很快她就离开先前所在的观察隔离区，进入了受控感染区——如果说观察隔离区只是气氛压抑的话，这里的情况可就糟透了，刚下电梯，迎面看到的就是一地触目惊心的乌黑血迹。 “编号816。” “嗯？” “第816号感染者，一个胖子，这些血渍是他爆炸后溅射出来的，别踩。” “如果踩了怎么办？”姬蓝霖意外地有些好奇，想了想，她还是忍住了踏上一脚的冲动，循着血迹之间的空隙穿插跃步，到达了走廊拐角的另一侧。 这自然是个辛苦活，可还不待她松口气，眼前的景象再一次地令她目瞪口呆——前方的走道里，靠左边墙横七竖八地堆积的全是些被绿色裹尸袋草草装殓着的腐败尸体，恶臭的尸液自尸堆之内浸渗而出，滴落在地板上，滴答作响。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右边墙侧看起来要清洁干爽许多，仅仅在墙上绑着几具用绿色塑胶布层层缠绕着的，类似木乃伊状的尸体，虽然其人体轮廓透过塑胶布依然依稀可辨，瞧着有些瘆人，但较之另一侧的状况，尚在可接受范围之内。 这样的话，当然要靠右边了，不过姬蓝霖刚走了几步，就被研究员猛地一拉给拽了回去：“走左边。” “为什么。” “在这里，腐烂的尸体才是最安全的。”研究员言毕，侧身贴着尸堆，屏息静气，亦步亦趋地挪到了走廊的另一头。 见对方都如此小心了，姬蓝霖也只得有样学样，她挪过一具“木乃伊”时，下意识还看了对方一眼，依稀间却觉得这个被塑胶布团团缠住的物事，似乎动了下。 难道是自己眼花了？姬蓝霖心头狂跳，她手抚着胸口，三步并作两步地匆匆跑了过去。 “真是命大。”研究员似乎意有所指，他转身按下了电梯按钮，两人终于降入了此行的目的地——下层实验室。 这次终于没遇到什么奇怪的状况了，不过姬蓝霖仍然等着研究员将照明全部打开后，才步入室内，来到研究员身边。 “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尸体！” “提这个问题之前，得先弄清‘诺维娅’这个概念。”实验室并不大，就是两间病房并拢的程度，老化开裂的混凝土墙面上敷设有透明的防水消毒隔膜，房中央放着一台白色的，类似医疗舱的设备，研究员一边调试设备，一边答道。 “病毒？” “没这么简单，‘诺维娅因子’，是指一系列的，遵从于某种规律或信息特征的客体，它可以是病毒，细菌或异星谱微生物等生命或有机体，也可以是一小段异常的数据代码，还可能是一块石头，一个手表，甚至一个人……” “好古怪的东西。” “我们也很疑惑，不过各方面的研究结果汇集至今，倒是有两点可以肯定，一是它是原生于新波江座的，非常古老的存在，第二个吗，它似乎是人造的，精心设计过的，带有某种目的及意志的产物。” “目的？杀人吗？还是把人变成各种各样的怪物？” “很有依据的想法，不过真相没这么简单，在凰合人体内，‘诺维娅’不仅无害，反而有益，而且，也正是它，拯救并造就了凰合这个民族。” “真奇怪……” “怎么，你有什么新奇的想法？” “没，我只是觉得你和昨天比，好像有些不同了，说话什么的，给人的感觉什么的……” “呵呵！比起这个，你更应该关注眼前这台神经信号切入仪才对。” “神经信号切入仪？” “四十年前‘智慧女神’计划的产物，是新联政府为了应对凰合方‘无面少女’部队制造的原型机，可以将教程和训练手册直接植入人脑之中，尤其适合士兵的快速训练。换句话说，你只要在里面睡上一觉，第二天就可以成为一名合格的士兵了。” “哇！那还等什么呀！赶快啊！” “美中不足的是，人脑可以承受的信息传输量终究有限，这些预置的内容当中，你需要选择一份。” 言毕，研究员点开显示面板，显现出一系列的文件名，姬蓝霖看到的，比较感兴趣的手册有《步兵战斗手册》，《特种部队作战手册》，《工程兵训练手册》等，与此同时，还有两本一看就是职业者适用的《猎人技战术手册》及《冒险者生存手册》。 至于教程，则主要分武器专精和特别技能两类，包括《轻兵器》，《爆炸物制造及使用》，《冷兵器使用大全》，《基础狙击教程》，《隐蔽及土木作业》与《野外生存与急救》，除此以外，还有一本姬蓝霖自己就有的《危险生物图鉴》。 “这些文件，就是把书变成信息，塞到人脑子里去吗？” “不对，它们是专家们特别编撰的，可以融入记忆当中的文字，图片或者影像信息，甚至含有特别改动过的，虚拟的记忆碎片。” “呃，那我还是选这个吧……”犹豫再三，姬蓝霖选择了《冒险者生存手册》。 “生存手册？” “嗯呀，我记得冒险者好像什么都会点，似乎很厉害的样子，所以也想像他们一样……那么，现在可以了么？” “对了，这样子，会有什么副作用吗？”姬蓝霖愣了愣，醒过神来：“它们好像一直在落灰，不大常用的样子……” “你在犹豫？你不是说……为了她，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哎？你说什么呀！你……” “进来吧，进来，一切……就如你所愿。” 第98章嬗变 【警告！错误的预设参数！警告！错误的预设参数！】 【受体脑组织受损，植入进度受阻，完成度49%】 【请中止进程！警告！请中止进程！】 …… 脑袋昏沉沉的，少女被刺耳的警报音所惊醒，推开横亘在眼前的塑性舱盖，勉力半坐起身，取而代之的，耳边响起的却是更为尖锐的，如暴风骤雨一般的喧嚣警铃声。 【警告：生化危险！】 【警告：生化危险！】 【危险等级已超过D】 【请所有人员迅速撤离】 【警告：生化危险！】 …… 墙上的警示灯来回闪烁着，刺眼的血红色辉光尤其令人不适，少女止住胸口翻涌欲出的烦恶感，捂着耳朵，勉力思索起来。 “我是谁？” “我要做什么？” 脑海中纷繁复杂，有许多是植入知识，有关冒险者技能的，但更多的，是不明所以的信息碎片——天顶上编队飞行，遮天蔽日的巨型环状物；穿着奇特服饰，在镜面上翩翩起舞的如画女子；一颗颗分崩离析，为熔岩所吞没焚毁的垂死星球…… 还有……许多许多……心念所至，几乎没有穷尽，只用稍稍一想，就会头疼欲裂。 这一切的一切，究竟是什么东西？ 这个时候，意识就如一叶扁舟，在狂暴汹涌的思维之海中上下翻覆，少女蹙着眉，勉力控制住奔涌的思绪，半晌，才忆起自己叫“姬蓝霖”，还有一个妹妹，叫作清滢，此番前来，就是为了救她。 思维之海的深处，似乎有着更为汹涌澎湃的暗流，即将喷发。不过霖并不关心，在她看来，这世上应当没有什么事，能比妹妹的安全平和更为重要的了。 头一直痛，视野也有些模糊，她浑浑噩噩地扶着舱壁，刚一落地，便哇的吐出一口鲜血。 鼻腔也在流血，将胸前的衣襟都染红了，还好没多久血就自行止住了，愈合的速度竟出乎意料的快。 姬蓝霖想起来了，自己好像有着特殊的体质，能快速的愈合中等程度的伤口，除此之外，自己还与一个研究员达成了交易，以帮他杀一个人为代价，进行冒险者方向的快速训练。 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不是真的变厉害了，她心中忐忑着，从一旁的换衣架上取下一套陈旧的白色实验服穿上。实验服有护目镜，有口罩，有防水靴，无论从哪个方面比较，都比单薄的病号服好多了。 实验服口袋里还有一小块硬梆梆的东西，姬蓝霖掏出来一看，原来是一块不知道过了期多久的，连包装都皱缩在一起的巧克力。吃掉巧克力，有了能量供给，她原本僵硬迟缓的思维终于灵活了些，开始思索寻视目前的处境，以及达成目的的方法。 总而言之，既然引发了警报，说明现在体育馆并不安全，也许是生化物质泄漏引发了事故，也可能是外面那些被自己引来的“尸变体”最终攻破了体育馆的防线，不过不管如何，救出清滢，如今已经是迫在眉睫的要务。 可是怎么救呢？姬蓝霖睫眉紧蹙着，虽然她知道自己多了许多作战知识和技巧，但这是一回事，有没有武器装备又是另一回事。 得找到合用的武器，这样一想，她四处逡巡查看起来。 很不幸，没有，什么都没有，哪怕一把生锈的手术刀都没有。偌大一间实验室，她找到的唯一合用的东西，不过是三张纸质地图。姬蓝霖耐心地将它们放在舱盖上，依次铺展开来。 如果是以前，这些线条图案她断断是不认识的，不过现在接受了冒险者快速训练，她多多少少也懂得了一些——地图分三部分：地下设施，附属建筑和体育馆场地平面图，平面图中央还画了一个大大的红圈，上面标注着“市民救助中心”。看来，这里应当就是目的地了。 依照地图来看，前往那里的最快捷的方法，就是乘坐电梯直达第三层，然后从观众席上下去。 电梯还能用，姬蓝霖很快就回到了第二层，不过她接着就发现——升不上去了。 无论如何操作，显示屏都没有反应，而且她还察觉到——在铝合金材质的电梯顶板上，有什么东西正附在上面来回爬动着，并时不时地刮蹭顶板，发出刺耳的嗞呀声。 看来只能穿过第二层步行前往了，姬蓝霖屏息凝神，躲在电梯拐角处，待到电梯门徐徐打开，这才探出头，小心翼翼地向外侧的走廊张望过去。 可是，什么都没有——没有人，没有怪物，也没有尸变体，甚至连先前那些堆积如山的尸体都不见了，墙面或是地板上的浸染的血渍尸液也隐现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条条光滑粘润的，看起来颇为奇特的湿痕。 这有些像某种软体动物留下的痕迹，不过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这只动物应该会非常大，非常非常的大。 悄无声息间，姬蓝霖穿过走廊，进入了对侧的电梯，这次终于顺利到达了第三层——不过电梯门刚一打开，几发子弹就险而又险地擦过她的脸颊，打在了她身后的电梯护墙上，这些子弹并没有直接击穿铝合金蒙板，而是撞在上面炸裂开花，一时间金属破片四下飞溅，叮叮当当的脆响不绝入耳。 姬蓝霖从《冒险者生存手册》中得知，这类子弹泛称达姆弹或空尖弹，是一类以削弱侵彻能力为代价，大幅加强杀伤后效的子弹，由于采用特殊的弹头构造，这种子弹射入人体后，弹头会在体内“张开”，具体表现为发生严重形变乃至破裂飞溅，可导致人体组织出现大范围的损伤或空腔。总而言之，这是一种专门对付无防护人员或生物的，致死效果极强的子弹。 若是被这子弹击中，那可是大大的不妙，念及如此，姬蓝霖匆忙之中只得连声示意道：“等等！我不是……我……” 回答她的是另一声枪响，子弹击在外侧的电梯面板上，飞射的碎片经由电梯门弹射，在她身上擦掠出道道血痕，姬蓝霖痛极，她刚蹲着缩回电梯角落里，就听到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电梯护墙是光亮的铝合金板，一名未着护甲，身上溅有血渍的警卫正执手枪躬身往这边过来，姬蓝霖有心想要表明身份，却又惧怕枪弹，不敢倾身探头。 眼见对方面色不善，愈走愈近，姬蓝霖无法可想，可就在这时，透过铝合金板隐约映射出的朦胧影像，她发觉警卫身后的走廊顶上，不知何时吊挂了一只近似蝎子形状的尸变体——这怪物紧紧攀住通风管，随着警卫亦步亦趋，便如隐伏的猎豹一样伺机而动。 看来，它是把走在前面，毫无知觉的警卫当做猎物了，换在以往，无论对方是敌或友，姬蓝霖都会想要在第一时间出言提醒，可是现在，不知为何，她却觉得以前这样的想法简直是愚蠢至极，不可理喻。 无论如何，也不用管原因或枝节，既然这人要对自己不利，便要他付出代价才是。这般想着，姬蓝霖一双明亮的瞳眸通过电梯护墙的反光，瞬也不瞬地盯着警卫和他身后的尸变体，只待两者之间缩短到合适的距离——距离太远，尸变体难以得手，放过了那警卫；距离太近，尸变体毫无难度地干掉警卫，于己而言也是一大威胁，必须把握好时机，让这一人一怪两败俱伤，最好同归于尽才是。 不知为何，一想到两者相斗，血肉模糊的惨状，姬蓝霖便晕生双霞，娇喘如兰，隐隐有些期待且激动起来，待到两者之间缩短到近三步的距离，她这才按捺下心中的急切，佯装慌乱道：“小心！你身后有怪物！” 警卫愣了下，立即反射性地回身举枪，“蝎子”尸变体受到惊扰，纵身一跳便朝警卫扑了过来。只听一声枪响，一声惨嚎，一人一怪当即滚倒在地上扭打作了一团，一时间挣扎声，枪声，叫骂声及刀刃破骨，撕裂血肉的声音不绝入耳。 又过了一会，走廊外面才彻底安静下来，姬蓝霖小心翼翼地钻出了坏掉的电梯——只见伏在警卫身上的“蝎子”整张嘴都被子弹打烂了，早已死了个透，而警卫也没讨到好去，他的右手被咬得血肉模糊的，鲜血直涌，腹部也整个被“蝎子”尖利的棘尾所贯穿，挑着肠子都扯了出来，眼看活不久了。 姬蓝霖眼明手快地踢掉警卫的手枪，拾捡起来，这是一把新联产GK5自卫手枪，经过一夜的冒险者快速训练，她对其多了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果然没把弄多久，她就“回忆”起了一些使用方法和技巧，动作生疏地拉开弹匣一看——还剩三发空尖弹。 “救……救我……”身受重伤的警卫躺在地上，气若游丝，每讲一个字，鲜红的血沫都会顺着他的嘴角不断涌现出来。 “救你？倒也不是不可以。”姬蓝霖轻轻一笑，一边拾掇着手枪，一边好整以暇道：“不过你得先回答我几个问题，首先，从这里到“市民救助中心”怎么走，从哪里走最快；第二，告诉我被收缴的物品一般寄放在哪里；第三；你有没有见过齐斯特教授手下的研究员。” “二……二号入场通……通道……寄存处理室……死……死……” “死了？什么时候死的？”姬蓝霖略感奇怪，之前的交易不说，如果有研究员帮助，自己救出滢的机会也会更大些。 “早上……昨，昨天早上就死……死……泄……泄露……” 昨天早上？那昨晚的研究员是怎么回事？姬蓝霖微微蹙眉，神情有些惊异，不过一想到对方并不是特别的重要，兼之目前情况危急，倒也没多余的心思探究了。 没在警卫身上搜出其它有用的东西，她转身就走，不想衣角竟被警卫伸手拽住了，雪白的织物布料也被血渍染得一片通红。 姬蓝霖不喜，却仍是转过身，一字一句地耐心解释：“你也知道，现在你这个样子我根本救不了，不如放我离开吧，死一个人总比死两个人好，你说呢？”走廊另一端半掩的安全门后面，隐隐约约传出悉悉索索的响动声，她指着那边，遂言之凿凿道。 警卫怔了怔，又指向姬蓝霖手中的GK5。 “是要我帮你解脱吗？不过呢，我只有三发子弹，真是爱莫能助，抱歉……不过你也可以这样想，反正最后都是死，怎样死都没关系啦！况且，你不觉得比起死人，一个活人，尤其是半死不活的人更能拖延时间吗？”姬蓝霖嫣然一笑，听到安全门被推动的声响，她不再迟疑，一脚蹬开警卫，随即朝另一侧的办公大厅跑去。 【第五卷完】第99章苏醒 大厅与过道中间有一扇防火卷闸门，姬蓝霖花了半分钟才将其关上，期间一直听着从走道拐角后面传出来的，断断续续的惨叫声。 她长长舒了口气，虚脱地靠在了卷闸门上。 说来，算是害了一个人呢，虽然没直接置对方于死地，但是却让对方生不如死的样子…… 但是，谁要他对自己不利呢？自己只是正当防卫而已，姬蓝霖自我宽慰着，但她随即又想到，这可能只是个误会——在这样的环境下，如果自己站在他的立场，也绝不会对一个陌生人掉以轻心，谁知道是不是感染者？扪心自问，刚才自己到底是怎么了？竟然会如此歹毒，予人以希望，又给人以绝望…… 其实，即使警卫真的不安好心，自己本来也可以干净利落地结果他的，又何必那样做……心烦意乱间，姬蓝霖又感念到。 不愿再想，她只觉一阵恶心，可是很快便安定下来——是了，她想起来了，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妹妹。 为了她，这些轻薄的罪恶感，就由自己来背负吧。 心念一定，她陡然放松下来，不再浪费时间，将地图铺展开，开始寻找二号入场通道及寄存处理室。通道不用多说，寻找寄存室，则是为了寻回先前被收缴的装备——毕竟连自己都保不住的话，更遑论保护滢了。当然，这样做的前提是两处相距较近，如若不然，她直接找人算了。 结果非常意外，而且令人惊喜——寄存处理室，似乎就设置在第三层大厅内部，姬蓝霖又确认了一次，这才不可置信地望向建在大厅边角处的，一个不起眼的小房间。 大厅是长方形的，有上下两段阶梯，通往下边的阶梯被杂物和家具堵住了，上边似乎就是前往二号通道的捷径；大厅中间有一个圆形的生态花坛，里面长着一些不知名的，看起来非常可疑的植物，姬蓝霖绕开这些植物，走近小房间。 门是加厚的铝合金门，锁眼已经被轰烂了，门板上留有许多放射性的弹孔，一看就知道是霰弹枪打的。姬蓝霖握着GK5，抓紧扭曲变形的把手，轻轻往里一推，门框顿时发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尖锐刺响。 房间内有一具无头尸体。 尸体的颈腔子里，还留着几根黑白斑纹相间的触须，搭在外边一抽一抽的，有些恶心。 如果仅仅是这样也就罢了，大不了不靠近就是，但问题是，姬蓝霖很快就发现，自己的背包，武器都在这个倒霉鬼身上。 真是个悲伤的故事——这般想着，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去解尸身上的装备。 除了Umb80不见了以外，她背包里的物品大多还在，不过子弹却是用去了不少，闷闷不乐地从尸体手中抽出自己的“龙火”霰弹枪，她重重踹了尸体一脚。 “没人告诉你不能乱拿别人的东西吗？”她义正言辞地指责着，浑然忘了这把霰弹枪的来历。 整理好装备，给武器填充好子弹，稍微补充了下食物和水分，最后又给自己注射了三支暂时增加力量，体力和反应速度的肾上腺素，姬蓝霖终于离开寄存室，来到了楼梯口——这里往上再往右转，便是二号通道了。数量众多的怪物的聒噪与嘶鸣声，沿着墙壁反射回响着，清晰可辨。 姬蓝霖持着“龙火”霰弹枪，轻轻吸了口气，快步冲了上去。 转过第一个楼梯拐角，第一个与她照面的，是一只“镰刀怪”，不过正被过量肾上腺素影响着的，处于极度亢奋和紧张状态中的少女似乎感觉不到什么是恐惧，她眼也不眨地给镰刀怪脑袋送了一枪，径直冲了过去。 第二只是“饿死鬼”，姬蓝霖先前见过的那种极度消瘦，且动作敏捷的尸变体，这怪物一爪挥来，她持枪一挡一格，顺势一脚就将其从阶梯上踹了下去。 往右转，是二号通道的入口，在这里，姬蓝霖遇到了第三个障碍，这是两只“蝎子”，一左一右地趴在墙面上，正虎视眈眈着，姬蓝霖不管它们，头一低避过“蝎子”们横扫过来的棘尾，钻了过去。 离那人近了，越来越近了，姬蓝霖的心情愈加的激荡且高昂起来，忽然间，在她眼中，那些原本可惧且恐怖的尸变体，都变得滑稽可笑，且不堪一击起来。 连开数枪，打空弹匣中的所有子弹，将面前说不出名字的，糊满粘液的大肉球轰瘫在地，姬蓝霖踩着肉球的残骸，纵身一跃，终于结结实实地踩在了茵茵的绿草地上，一时间，眼前豁然开朗。 这里是体育馆的核心部分——体育场，从这边往前走，穿过橡胶跑道，穿过人造草坪，密布的临时建筑和仪器设备中间，是一个巨大的，直径达二十多米的，表面篆刻了无数奇怪精细纹路的金属球。 金属球的外层，纵横交错地包裹了密密麻麻的紫黑色肉质体和触须，它们不断增生延展着，似乎试图将整个球体彻底裹住，不过每隔半秒，就会有明亮的辉光自大球那精细复杂的纹路内部透射穿插而出，将裹在上头的异物烧蚀焚毁。但是，辉光似乎无法烧毁所有的异物，每当辉光黯淡，异物又会开始疯狂地增生延展，直到被下一波辉光扫过，一生一灭，两者之间似乎维持着某种微妙的动态平衡……” “她在里面。”姬蓝霖错愕间，忽听有人说道，她回头一看，正是先前遇到的，那个黑发赤眸，和妹妹有九分相似的奇怪少女。 “打开它，你就可以见到她了。” “该怎么做？”过量肾上腺素的效果刚刚过去，姬蓝霖觉得异常的脱力与疲惫，她有气无力地问道。 “你知道的。”赤眸少女微微一笑，打了个响指。 霎那间，异象陡生。 水波自她脚下延展而出，浸没草地，勘破穹顶，蔚色的青穹与清涟的水光，瞬间就映染了目所能及的每一个角落。 体育馆，甚至原本那个世界都消失了，姬蓝霖发现自己正身处于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当中。 天空如此纯净，直如剔透无暇的蓝水晶，点缀其间的，轻纱似的白云，犹如晶面所散射的华芒； 脚底清清凉凉的，原本坚实的草地，却成了清浅的水华，有些讶异的，姬蓝霖发觉自己正赤足立于这片潋滟之上。 这般清澈的波光，就如无垠的镜面，透过它，她看到了“她”。 这是一个几似不食人间烟火，凛然不可侵犯的女子，她身着白蓝色长裙，其为微风所拂动，腰间的坠饰流苏，白底蓝边的长袖，亦因此轻轻扬起；雪色洁白的衣裳，轻易勾勒出她那凹凸有致的身姿，玉染墨洗的及臀秀发，更衬出她那若最纯净初雪一样晶莹洁白的肌肤。 姬蓝霖想起来了，这人不久前还见过，正是在梦中，于皑皑雪原上遇见的，那名同自己长得很像，却满怀心事的女子。 果然，现在的她，也仍是黛眉微蹙着，心神不宁呢。 姬蓝霖循着她的视线，往前方远眺过去——是那个奇怪的金属球，正浮在水面上，熠熠生辉，不过此时其上并未附着奇怪的肉质体，上面所篆刻的神秘图案及花纹，亦是繁复精细不可方物。 这是什么东西？清滢真的会在里面么？这般疑惑着，忽然，她耳际响起了冷冽的声音。 “跳舞，跟着她跳。” 是那赤眸少女的声音，人却不见，听到这话，姬蓝霖愈加的诧异了。 跳舞？这和救滢又有什么关系？再说，自从母亲离世后，自己一直与滢相依为命，为了遵从母亲的嘱托照顾好这个娇弱的妹妹，生活也一直是忙碌且艰辛的，哪有时间学什么舞蹈？又何曾跳过什么舞？ 正犹疑间，水面以下那女子，却是踏着潋滟的波光，莲步轻移间，往那金属球走了过去。 层层涟漪在她脚下绽开，雪洁无暇,纤侬合度的玉足，一前一后踏过水面，令人目眩神迷。接着，波光碎裂，伊人翩然起舞，于倾身旋转间，白底蓝边的长袖，在空中划出道道明光，伊人腰间的垂饰，几近垂直水面的长裙，以及柔美的发丝亦飞散飘扬开来，这些不是阻碍，反倒更衬出她那身姿的婀娜，与舞步的秀美…… 飘然还旋若回雪，嫣然纵步凭轻云，短短数秒间，女子裙裾转荡，秀发回舞，已是演尽了此中的清妙灵动，姬蓝霖呆呆地看着，只觉目不暇接。 开什么玩笑？这般繁复轻灵的舞姿，又岂是自己这样身手笨拙的人能效仿的？再说，舞姿虽美，却是用以取悦他人的技艺，并无实际用途，对此她也颇不以为然。 正无言间，忽听赤眸少女又道：“呵呵！若是你想让她死，就这样站着也无妨。” 姬蓝霖身子一阵激灵，这才想起此中关窍——自己是答应过母亲的，定要护得那少女周全，为了遵循承诺，这样做又算什么？ 这样一想，她不再迟疑，只是凝神屏息，随着女子的舞步，亦步亦趋地模仿起来。 她从无舞蹈基础，兼之身体协调性不佳，仿效这飘然灵动的舞步，动作自是滞涩蠢拙不已，甚至还颇有几分东施效颦的观感。她的脸面是极薄的，这样一番下来首先就是将自己燥得俏脸绯红，只觉不忍直视。 但是一想到妹妹的性命关乎于此，她也只得贝齿紧咬地勉力施为，还好那赤眸少女并未如料想般出言讥讽，倒让她稍稍松了口气。 说来也怪，心神一松，接下来的舞姿便渐渐流畅起来，有些动作姿态，即使不及观察捕捉，她也能自然而然地演绎下去，仿若业已演练过千百遍，即使一时忘却，却仍深埋心底。 这样一来，压力骤然小了许多，她微一吸气，学着女子并举柔荑，拂敛长袖，腰肢柔展间，显露出那仿若霜雪的皓腕，又仗着身躯的柔韧性，斜身后仰过去。直到此时，她才发觉自己身上竟着了那女子一般无二的装束。 忽地，远处那金属球一暗，连带原本蔚蓝的天色，都阴郁暗沉下来，不止如此，她耳际还没来由地响起了许多由求救，惨呼与哀叫声混杂在一起的人声，其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乍一听来，其惨状竟似历历在目。 她悚然一惊，径自停下舞步：“这……” “继续！” “可是……” “怎么？你忘了？是谁说过的——‘为了她，情愿付出任何代价？’” 当然愿意，可是这次的代价，又是什么呢？心中如此回答着，耳边越来越清晰刺耳的惨叫声，却使得姬蓝霖心下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直觉告诉她，继续下去，定会招致意想不到的后果。 可是，为了救助妹妹，又有什么办法呢？只希望这些声音……不过是空穴来风罢。郁卒彷徨间，她也只得自我安慰道。 接着，便随那女子，亦步亦趋。 她所不知道的是，此时此刻，在现实世界中，以卡诺城为中心的方圆数百公里范围内，看似坚实的大地深处，正发生着微妙的变化，这变化是微弱且有规律的，大约每过半秒的时间，地层便会塌陷下去一些，塌陷速率却不是恒定的，先是由慢变快，接着又由快转慢。 震动传递至地表，便能见到湖泊或是池塘水面上，泛起的层层涟漪，这些涟漪也是柔和且优美的，在音乐家眼中，就如奏曲般协调。 起初，这“奏曲”是悠扬的，如一抹清风，轻轻拂过大地。站在水边，注意到它们的人，甚至会在心底产生一种奇怪的陶醉感。 然而，危机总是隐匿在平和之下。 【今天，新波江座标准时间，新历989年4月13日13时47分，在新伊甸行星北半球东海岸，以卡诺城为震中心，发生了人类史上前所未见的9.6级超级地震，震源深度0公里，截止至目前，遇难失踪人数已升至250万，还在不断增加，全人类都陷入了深深的悲痛中……】 【有专家表示，此次地震不能排除人为因素引发的可能性，截止至目前，新联政府仍未对此进行回应……】 【地震波及了设置在震源附近的一处轨道环联接结构，造成了新伊甸轨道环部分结构溃散，此前有消息人士称，在此次事故中，原本被新联扣押的凰合军舰“夕月号”，以及另外三艘正在进行演习的新联军舰突然失踪，不过新联防卫总局随即否认了这条消息……】 【关于此次超级地震的后续消息，海拉尔每日新闻报将不断进行跟踪报道……】 ——《海拉尔每日新闻报 4月13日增刊》 外篇：向左走（第84章分支剧情，奇怪的H方式 PS： 所谓分支剧情，指在故事线中，实际上没有发生的，比如主角在正文中做了“A”选择，却没有做“B”选择； 但出于某种缘由，有时我会将做“B”选择的发展写出来； 就比如84章，主角选择了向右边走，然后发生了一系列的状况； 而这一章分支剧情，就是写主角如果向左走的情况； 有些类似某些游戏中的分支选项。 —————————————————— 在静影星时，姬蓝霖看过几部动作电影，其中不乏主角单枪匹马潜入敌方基地的情节，这状况与如今有些类似，因为从未接受过潜入训练，她也只得照猫画虎，学着里面的情节，死马当活马医了。 有趣的是，不知是电影里的确描写到位，还是敌人的防备过于松懈，一路上躲躲藏藏的，她还真地顺利到达了地下一层，并且连一个敌人都没遇上。不过她很快就遇到了难题——依照入口处的地图所示，地下一层竟有两个地下休息室，并且这两个休息室，相距还很远的样子。 前方道路两侧分叉，各通往一个休息室，然而实际上时间并不充裕，因此颇有些择其一的意味。姬蓝霖拿不定注意，她本打算依照“男左女右”这个约定俗成的惯例，但转念一想，她又觉得自己最近运气有些差，还不若反其道而行之，说不定能歪打正着。 小心翼翼地缓步前进，极力避免发出声响，好一会，她终于到达了目的地。奇怪的是，所谓的关着重要“样本”的休息室外边既无人守卫，也没上锁，房门仅仅是虚掩着，看起来真是反常。 不过姬蓝漪却不以为意，她只当自己运气好极了，总之能轻松地见到车模，肯定是一件好事。 打开房门，没想到外面虽挂着休息室的牌子，里面却是个极宽敞的展厅，数不清的，造型各异的豪车在展，有些是传统的轮式跑车，还有水陆两栖的地效概念车，至于磁悬浮和飞行轿车，那就更多了。 这些车与普通车最大的区别，就是其豪华前卫的外形，以及先进的技术理念，若是车辆爱好者们看了，定会大为赞叹一番，而在姬蓝霖眼中，这些连武器都没装备的载具，却是没什么稀奇的。 有展台，有豪车，自然就该有车模，虽然这里好像没有人，气氛也有些奇怪的样子，姬蓝霖还是满怀希望的，径直钻入各个展台之间，找寻起来。 没有，没有，还是没有……白色的展台之上，崭新的豪车几乎一尘不染的，然而车模们却去哪里了呢？姬蓝霖疑惑不解着，正当她找了一圈，几乎彻底失望之际，终于发现了蛛丝马迹。 角落里的一辆参展重型越野车内，宽敞舒适的后座上，坐着一名梳着长长的银白色双马尾，肌肤白皙，身材凹凸有致的女子。这女子的装束很是大胆——穿着一件旧世纪风格的白色高开叉齐逼风情短旗袍，一对丰满的乳房透过那低开的V字领口呼之欲出，一双玉臂上是一双长长的白丝手套，那两条笔直修长的美腿上，则穿着一双光泽丝滑的白丝长筒袜。 她螓首微垂，一手握着柄颇有古典风情的折扇，一手自上而下，不疾不徐地梳顺着耳际一缕长发，一条白丝美腿高高翘着，连大腿根部，乃至臀侧都不矜持地清晰可见，那绷直的白色丝足，以及里面紧紧裹着的玉趾也高高翘着，给姬蓝霖一种害怕畏怯间，又有些期待的莫名感觉。 姬蓝霖对于丝袜的特殊癖好，还得从在静影星时说起，当时因为经不住姐姐的“诱惑”，她渐渐养成了用姐姐丝袜自己舒服，以及央着姐姐，用丝袜脚帮自己踩出来，丝袜足交的嗜好，久而久之，这东西和镜子一样，成了她自己舒服时获得完美体验的必需品。 而丝袜里面，因着姐姐的穿着习惯，她对蓝丝和白丝又最为敏感。前一阵子因为与姐姐重逢，好不容易又过上了“性福美满”的生活，不料不久前又莫名其妙的分开了，此间迷惘与不甘暂且不提，食髓知味的她却是最不经饿的。 按三天一次，一夜两次算，今天又该是时候了，更何况昨夜还饱览了妓女们的风尘艳色，却什么都没“吃”到，如今一见这双白丝美腿，她心里一热，便心旌摇曳起来。 比起那种情欲感十足的黑丝，这种纯净又不失性感的白丝，似乎别有风情的样子……不知道被这种白色丝足踩，又会是怎样的感觉呢？而且听说车模一般都比较开放，自己求求这人，让她帮忙踩下自己，就一下，应该是没什么困难的吧。 这般想着，姬蓝霖卸下背包，武器和装备，在车门外迟疑徘徊了半晌，终是鼓足勇气，轻轻敲了下了车窗。 “嗯呜……你……你好，我……我是……” 正当少女脑子里一片混沌，为难于如何措辞之际，那车模抬起头，墨色的眸子里微微绽开一抹笑意，举手间却是打开车门，作势就要主动将姬蓝霖迎进来。 “诶！？”姬蓝霖吃了一惊，临到关键时刻，她不自在地跺了跺脚，反倒又开始退缩起来——这样子做，好像很奇怪的样子。正当她犹疑不定之际，那车模却是一手撑着车座，一手抖展开折扇，倾身上前，红唇轻启着，向她微微呼出一道甘馥甜腻的香风。 这股香气，姬蓝霖甫一吸入，便觉心里一酥，眼前车模的风神情态，也十倍百倍的妖娆撩人起来。神摇魂荡之际，身体似乎也不是她自己的了，她脑袋晕乎乎的，半推半就间，就被拉入了车内。 身体好奇怪，这人到底要干什么，不会……不会要欺负自己吧，姬蓝霖不自在地双膝并拢，双手放在上面，正襟危坐着，芳首低垂，一双明眸瞬也不瞬地盯着自己的脚尖，心中却已是羞怯紧张到了极点，水嫩玉颜上一抹桃红流颊，娇妍如醉。 这边仍混乱着，那边车模却是直奔主题，只见她屈起修长的食指，勾定了姬蓝霖精致玉颌，稍一用力，便将这少女螓首微微挑起，强迫那双映着迷朦游幻之色的湿漉漉的明玉清眸，看向自己。 果然！又是这个动作！姬蓝霖心下不禁一阵哀鸣，依照往日经验，今日定又要偷鸡不成蚀把米了，两股战战间几欲遁走，心思还转间，却忽然察觉到——眼前的车模……好似有些古怪。 完全感觉不到她的气息，虽然可以推说呼吸轻浅，但任谁做这种事时，也应当是紧张着的吧，更何况自己这……样子，便连姐姐那般娴静恬雅的人，跟自己亲昵时也会忍不住地心跳加速，难道这人的眼界和定力竟比姐姐还高？才不信哩！ 此中必定有诈，抱着些许不服气的小心思，姬蓝霖定了定神，视线掠过“车模”的白丝长筒手套，向上移去。 这车模上臂的肌肤，果真是极雪滑粉致的，可是没一点肌肤纹理又是闹哪样？不像是人的肌肤，反倒像是人造肤质的样子，姬蓝霖咽了口唾液，屏住呼吸，视线继续上移，顷刻间却没了言语。 毫无疑问，这是一只实体娃娃，专门给人用来观赏，装扮，甚至舒服的那种，眸子是真正的如水晶般透亮，肤质也是真正的滑若凝脂，不是形容词，而是本身这两个部分，就是用类似的材质制备的。 不过，这还不是姬蓝霖失语的关键，真正令她在意的是，这实体娃娃的面容——竟和自己……很有几分相似？ 不！与其这样说，不如说是一开始就被力图做到完全一致才对，虽然这个没有生命的娃娃，完全展现不出镜子里那个家伙顾盼生辉间的别样风神，但单单就五官尺寸而已，已经像是临摹出来的一般了。 更何况……这娃娃胸前竟还别着这样一个不知羞耻的铭牌——“姬蓝霖3A，银发，172，D杯，自控自动”。 姬蓝霖几乎是瞬间萎靡下去，先前那种忐忑畏怯的心情也顿时没了踪影，她无言地朝“姬蓝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接着便在对方怀里找了个舒服地位置自顾自地坐下，权将对方当抱枕和软垫了。 姬蓝霖的本体，比“娃娃版”的稍嫌娇小些，恰好可以被拥在怀里，后者的自控程序也着实精妙，竟能调整出一个令本体舒适满意的姿势，还贴心地主动为其调高体温——区区一只没有智能的实体娃娃，竟能做到这种程度，也是令姬蓝霖刮目相看的了。 不过什么吗，虽然胸变挺了，腿变长了，头发变成银白色的了，但这家伙，说白了不还是镜子里那个家伙的翻版？ 甚少对谁现出冷冽的颜色，至多也只是胆怯惶恐而已，但唯独对镜子里的那人，姬蓝霖冷颜以对惯了——连带这只实体娃娃，在她眼中也无端轻贱起来。 “没用的家伙！”撇了撇嘴，姬蓝霖换了个位置，骑在“姬蓝霖”大腿上，老实不客气地上下其手起来，素手伸入后者轻薄的旗袍之中，半是宣泄半是随性地环着那挺拔圆润的圣女峰，接着捏住顶端稍稍用力一提，便听到一声娇媚的轻吟。 咦？居然仿真到了这种程度？姬蓝霖大感意外，又试探性地或轻或重，揉捏了掌中柔软几下，耳边便又是一连串极具魅惑的娇吟，声声扣人心弦。 自己……叫床，可不是这样的呀，见着以自己为模板的“姬蓝霖”声音如此极尽荡媚之能事，加之周身愈加馥郁的甜腻香风，姬蓝霖一个激灵，小腹一热，一双湿漉漉的媚蓝眸子顿时就心不在焉地左顾右盼起来，心下也立即生出许多怪诞的绮念。 只不过是只娃娃而已，还是自己模样的，用一下应当不妨事吧，反正……反正也不会有人来捉自己——这般想着，正当她意图随心所欲之时，却听到嘤叮一声，搂着自己的娃娃……竟开口了。 【主人，来么？】 “诶！？” 【主人，是要试驾这辆又大又硬的死机械呢，还是要试用……我呢？】 “咦！？” 【主人，怎么总是看我的脚，是喜欢吗？是想要我用脚，帮你舒服，帮你弄出来吗？】 “诶诶诶！”姬蓝霖着实吓了一大跳，这只实体娃娃说话好不正经，而且……虽然她嘴上用的是疑问句，但手却自顾自地脱着人的衣裳，又是什么意思？难道要强买强卖？ 自己再怎么不堪，床上再怎么没用，也不是区区一只娃娃所能强迫的，还是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情趣实体娃娃，忆起从前被作弄的回忆，姬蓝霖不禁气上心头，于是断然回绝道：“不要了！你……你放尊重点！” 可那娃娃，闻言只是人性化地偏了偏头，娇媚一笑，便不知从哪拿出一副手铐，顷刻间，只手就将姬蓝霖一双雪色皓腕铐了，且束拢过顶，牢牢拘在了一起，另一只手则顺着姬蓝霖婀娜曼妙的身型曲线蜿蜒而下，只几下便轻车熟路地将衣裳解去，直露出那雪玉般霜洁腻润的袅娜香躯，接着她直奔主题，将一侧柔嫩挺翘的少女雪峰揽入掌心，用似浮羽撩拨的轻盈力道，便细细旋握摩挲起来。 这娃娃做这种事，竟比真人还要流畅熟稔几分，姬蓝霖酥胸剧颤，一双妙目圆睁着，这才后知后觉地伸展腰肢，意图逃脱，岂不料反被娃娃加大力道，禁制住了身形。 没想到区区一只娃娃，力气都比自己大，难道自己今天真的要在这里，被这样一件情趣用品强迫了吗？一想到这种可能性，姬蓝霖不禁又是委屈又是心酸——姐姐强迫自己，那些恶女人欺负自己，也就罢了，谁让自己没她们厉害，可是区区这样一只没有人心，只被别人当做泄欲工具，肉便器的情趣娃娃，如今竟也要……上自己。 心念至此，她琼鼻一酸，一双美目中已是珠泪泫然，似梨花带雨，可娃娃却丝毫不懂人心，不会因为面前人儿的娇怜情态而软化，她只会采集使用者信息，然后按照对应程序行事，仅此而已。 像姬蓝霖这样的反应，在她的数据库中也有记载，应对方案却只有一个——继续。 【主人，不要哭，只要舒服就不会伤心了……哟，下面也“哭”了呢，那么，接下来，用丝袜脚安慰主人的下面吧，好不好？】 娇婉惑人的话音刚落，姬蓝霖尚不及抗拒，这娃娃竟真的将前座软垫靠背改换位置，变成了一种有车震专用嫌疑的沙发样式，接着便压住她，强迫她仰躺在了上面。 姬蓝霖双手被铐，加之本身体力就远不如娃娃，纵使万般不愿，也只得含泪忍受羞辱，被逼迫着，双腿万般撩人地往外大开呈M形，将那私密处呈现在娃娃面前。 【哟，主人竟是白虎哩！和幼女一样，根本没发育嘛】 嘴里念着不知道哪个该杀千刀的程序员编纂的不知所谓的场景台词，娃娃旋即微微倾身向前，两手撑着座椅，一只白丝美足往前一伸，便进入正题，直直踩了下来。 在少女既难过又克制的咿呜声中，一开始，它的白丝美脚踩踏力气并不大，只是先绷紧足尖，在少女阴阜上沿稍作停留，缓缓抚弄一番，再沿途轻拢慢捻，这才行至少女那抹娇香腻软的要紧处。 这一处，因为前戏刺激，早已违背主人意愿，变得一片泥泞的了，只不过在娃娃的信息处理系统看来，润湿程度似乎仍有不足的样子。 【舒服吗？只不过，如果主人能更湿一些的话，就可以更舒服哩】 这无生命的实体娃娃，言毕又露出一副娇荡狡黠的笑颜，接着便轻抬脚掌，弓起玉趾，摩挲着少女那一对花瓣，温柔地上下搓弄起来。 丝滑又带着些许粗糙感的白色丝袜，与少女花瓣之间，立时响起了沙沙的摩擦声，娃娃绷紧的纤足有力而充满美感，这样的美脚隔着丝袜，温柔地摩挲那里，比起直接用裸足踩踏揉搓，更有一种别样的快感刺激。 些许粗糙感的丝袜材质比起滑嫩的裸足，往往更能刺激性爱神经，那是一种能直接传递至内里的震动——裸足与丝袜的摩擦，丝袜与花瓣的摩擦，无不刺激着姬蓝霖阴阜内里的神经末梢，尤其是娃娃那套着白丝的秀美足尖，不时滑过姬蓝霖红肿胀大的花蒂，那电流一般尖锐的酥麻酸爽感，简直妙不可言。 就这样逐渐加快速度和力度，只来回搓弄了几十下，姬蓝霖原本就倔强地忍耐着的，不情愿的颤栗轻吟便愈发地黯哑了，她双目无神迷离，琼口微张着，小巧莹润的舌尖也无意识地吐露出来，一双玉足也紧绷到了极致，连带那微微鼓起的，不断泄出蜜液的少女阴阜，痉挛抽动间也无意识地，一阵阵地向上耸动起来，竟似在迎合求取一般…… 娃娃见状，脚上又加了些许力度，预设的淫言秽语，也更加毫无保留地倾倒而出…… 【嗯，就是这样，主人，顶我的脚，快点……用力点……不许泄，把我的丝袜脚顶舒服了才许泄，听见没？】 …… 【哼哼，主人可真够贱的，就是欠操，光是一双丝袜脚，就让主人那么卖力，连被踩两下，都受不了】 …… 【嗯哼，快，主人，磨我的脚，快点磨，快……快点。嗯，好，让我的脚也舒服下】 …… 【这就不行了？连前戏都没完呢，没用的主人，这么不经干】 …… 只见娃娃伸出足尖，岔开玉趾，夹着姬蓝霖阴阜上那一小截粉红花蒂就是一提，便见后者下身不由自主连挺了十几下，一股子白浊的爱液从花径里泄了出来，直射到了前者已经被洇得湿透的白丝脚上…… 结束了么？过了好一会，终于从云端飘落的姬蓝霖，这般想着，模糊的余光间，却望见娃娃提起那齐逼的超短风情旗袍，将自己的一只脚扛在肩上，露出那高高鼓起，一看就是改良硅胶材质的阴阜，直直朝自己红肿不堪的花瓣，重重坐了下来。 “啪”的就是一声水花四溅的闷响，姬蓝霖娇小的身子难过地缩了缩，抽搐痉挛着，几乎缩成了一团。 在静影星时，她也用过这种姿势，因着姐姐的形神颜貌过于迷魅惑人，心底依予的情愫过于缠绵缱绻，初时她总是频繁的早泄，偶尔能坚持到姐姐骑到自己身上，前后磨几下再结束就已经很不错了，更多时候光看着姐姐如一条白蛇般妖媚柔软地扭动着那光滑雪腻的腰肢，岔开那双销魂纤修的妖精美腿，凸显出中间那高耸熟美的诱人玉户，还没来得及骑坐下来，她就会丢得一塌糊涂。 即便如此，后来在姐姐的耐心引导帮助，以及循循善诱之下，她还是逐渐适应熟稔了这种性爱方式，到最后，她已经能在姐姐身下连续坚持十数下而不泄了。 这实体娃娃，虽然姿色比一般美人尤有甚之，但较之姬蓝漪，到底还是云壤之别，照理说姬蓝霖不应如此不堪承欢的，问题就出在此前她从未尝过这种冰冰凉凉的人造名器的滋味。 这种性爱用的实体娃娃，在性特征上，较常人要夸张得多，这肥大鼓胀的阴阜阴唇就是明证，在设计之初，设计者就考虑到了女性使用者的需求，因此这硅胶阴阜除分量十足，撞击摩擦时力道十足以外，上面还附有许多疣状的不规则凸起和软刺，内部还设有大功率的震动皮层。 姬蓝霖性本贪欢，但耐力极差，每次用新姿势时，都需要姐姐耐心教导，至少陪着她用同样姿势交媾十数次，才能勉强耐受，如今碰到这从未见过的性爱实体娃娃，还被这样奇怪新鲜的器具猝然欺负，加之刚刚高潮不久，几乎在她那娇嫩的少女花瓣，刚刚碰触到娃娃那冰冷肥大的人造阴户的那一刻，她的腰肢就酸软了一半。 及至冰冷如果冻一般的人造硅胶蜜肉，猝然碾撞下来，并且带动繁复的凸起物旋转着全方位刮擦刺激的那一刻，她就已经不行了。 娃娃体内的震动皮层，则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那令人头皮发麻的剧烈嗡嗡声，便是她昏过去前，最后的记忆。 稍顷 一股白浊的少女蜜液，自“姬蓝霖3A”与姬蓝霖的交合处渗透而出，娃娃颇为人性化地眯了眯眼，伸出食指，蘸了些许泛着清甜气息的少女蜜液，送入樱唇嬗口之中，旋即露出了匪夷所思的飨足神态。 与此同时，在车外，愈来愈多的身材火爆，穿着暴露，却早已被‘诺维娅’因子异化，只剩下食欲和情欲本能，与活死人无异的真人车模，正循着“姬蓝霖3A”所散发出的催情香气，一个个地往这边聚拢过来。 【第六卷远火】第100章一切都会有的 这是一座死城。 城内已经没有完好的建筑了，无论是高耸的，经过特殊防震设计的公司大楼，还是贫民们所居住的简陋的板材屋，都已经被夷为平地。 街道，马路与广场早已不复存在，它们被建筑残骸彻底掩埋了，底下被砸毁的交通工具仍旧燃烧着，橙色的焰火从钢筋混凝土的缝隙中喷射出来，挟着丝丝缕缕人肉的焦香。 人血，灰尘，泥土所混合而成的液体，正自废墟底下汇聚成型，形成一个个腥味扑鼻的小血泊。 一名少女正在这片废墟中艰难地跋涉着。 “有人吗？还有人在吗？”茫然无措间，她大声呼喊道。 四周静悄悄的，回应她的却只有呼呼的风声，咝咝的电火花声，以及火焰噼噼啪啪的灼烧声。 没有任何人声，哪怕连受伤的呻吟声，濒死时的惨呼都没有——所有人都死了，没有一个幸存者。 这一切的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少女又茫然了，她看向自己的双手，竟是一双触目惊心的血手，血光所反射的虚影，便是自己的面容…… . . . “姐姐？姐姐？”耳边响起了温婉柔怯，又带着点些许焦虑的轻呼。 姬蓝霖回过神，将手中满满一捧清水倒回溪中，随即回身，努力在苍白的脸上营造出一副淡然的神情。 “姐姐？你还好吗？方才我瞧见你……”那少女俏生生地立在面前，一双纤手不安地交缠着，纯蓝眸子里满是忧心，一副欲言又止的娇态。 姬蓝霖胸口一暖，面上泛起一抹可疑的红云，心神摇曳间，只觉眼前的珍宝能够失而复得，已经是世间最好的事了，哪还能祈求其它，一时间，先前的焦躁与苦闷也暂时淡了下去。 这般思量，张口却仍是没好气的言语：“我怎么会有事！倒是你！笨手笨脚的，走路都走不好，这一路下来磕磕绊绊的，不会又伤着哪里了吧！”不由分说便将人拉到近前，又是一番仔细地探查。 到底是谁如此这般，清滢心下清明不过，不过她也不点破，只是依着眼前人胡闹了一会，这才温声提醒：“姐姐，你方才说若入夜行路，会颇有不便，我们还是先行赶路，找到合适的地方宿营吧。” “嗯嗯！那是当然！我说过的话，准不会错的。”姬蓝霖面色稍霁，嘴角还止不住地上扬，看来实在是得意得不行了，却浑然忘了自己完全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眼见天色渐晚，两人只得加快脚步，继续溯溪而上，直觉告诉姬蓝霖，这样做一定不会错，当然回答清滢的疑问时，她用的是“人生地不熟”，“两侧森林太过幽深浓茂，很是危险”之类的说法。 说起溪畔两侧的植株树木，却也奇怪，姬蓝霖乍一看时，会有几分莫名的熟悉感，可再定睛一看，又全然陌生了。这里是哪里她也不确定，只不过，最起码的，肯定不是先前的新伊甸行星，原因很简单，那条原本悬在天幕之上的行星轨道环，此刻完全没了踪影。 至于为什么会到这里，她就更不清楚了，只道和那段莫名的舞蹈有关。不过，数小时前，当她苏醒之时，见到心心念念的人儿守候在左近，虽神色忧怯，身体却是安安全全，毫发无损的，便觉得怎样都无所谓了。 这般想着，面颊上不禁就带了些许笑意，却听身后少女忽道：“姐姐，你快看，这是什么？” 闻言望去，原来是溪水中一条奇怪的“鱼”，通体灰白，鼓着肚子，不断地收缩和膨胀着，收缩时沉入水中，膨胀时浮出水面，直到飘到半空中，如此循环往复，也不知道它到底想要干什么。 “这个啊，球气鱼，别看它这么大一坨，浑身上下其实没什么肉，不好吃的。”仅仅看了一眼，姬蓝霖便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话一说完，自己却是呆住了——这个，怎么会…… 少女复又追问：“那为什么叫球气鱼，不叫气球鱼呢？我想，它应该比较像气球才对。” “以前母亲的确叫它气球鱼，她也是，我偏不依，她们没办法，这才改称呼的……”话音未落，姬蓝霖樱唇紧抿，一张俏颜忽得失了颜色。 “姐姐？”清滢执起少女的手，上前温声轻唤道。 “没事，没什么……滢，我们别走这条路了好吗？我……”姬蓝霖踌躇着，下意识就退了两步，还差点被溪涧边的鹅卵石给绊倒。 “前面就是一个小湖，周围的地势也很平坦，应该是宿营的理想地点，为什么要舍近求远呢？”清滢从实用主义出发。 “因为，因为……我，我……”姬蓝霖支支吾吾的，又想用“湖边掠食生物群聚，很是危险”之类的说法诳骗过去，可心绪激荡之下，终究说不出口，最后只得可怜兮兮地望着清滢，眸子里也晕染上了几许湿意。 “如此，便依姐姐所言罢，姐姐见多识广，想必事出有因。”清滢本还想再行劝说，可见到对方一副一不小心就要哭出来的样子，终是改了说法。 姬蓝霖顿时如释重负，长长舒了口气。 “那……姐姐，接下来往哪边走？” “哪里都好，只要不去那里。” 所谓的那里，便是继续向前，越过小湖，接近溪涧源头的地方了。姬蓝霖知道，这个所谓的湖并不是湖，它是被陨石砸出来的坑洞，由溪水灌注而成；至于溪涧源头附近，那里地势平坦，视野广阔，动植物资源丰富，还有飞船残骸用于遮风挡雨，的确是理想的去处。 只不过，姬蓝霖并不想去那里，完全不想去。 “走吧，滢，我们沿着溪流的岔道往左，看太阳的方位，不过一个半小时就要天黑了，我们得抓紧时间了。” “嗯！好的！姐姐！” 两人加快了行程，入夜前，竟来到了森林边缘。 森林外侧衔接的是草原，点点不知名的野花绽放在苍翠的草甸上，惠风和畅，携着淡淡的花香飘然而至，令人神清气爽。 这片草原也不知道有多大，一望无垠地向前延伸着，草海随风缓缓地打着波浪，一波又一波地向地平线的尽头扩展开来，又消失在那里。地平线尽头矗立着高耸的岩山，像褐色的神殿般孤然耸立，令人心生敬畏。 两人在背靠森林边缘缓斜坡的一处石台上，草草清理出了一片可以用于歇息的空地。石台广阔，大约有二十多平方米，升一小堆营火还是绰绰有余的。 在接受快速冒险者训练之前，姬蓝霖对营火完全没有概念。这之前，她在野外过夜的唯一方式就是找个背风干燥的地方，裹着迷彩斗篷，垫着防水毯和衣而睡。而现在当然不行了，她认为，滢作为一个小女生，夜里如果黑漆漆的，肯定会害怕。 于是一边艰难地回忆教程中的升营火步骤，一边笨拙地在附近用匕首收集较为干燥的树枝，草叶，然后在清滢的帮助下手忙脚乱地排布，引火，等到所有工作完成，微弱但又温暖的火苗冉冉升起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去。 将背包中最后几根营养棒，以及用便携取水器滤过的清水与清滢分享完毕，姬蓝霖便无事可做了。她卸下背包，将上满子弹的SG9放到身边，靠着营火抱膝而坐。 火堆的另一侧，是正在一丝不苟地整理两人补给的清滢，昏黄的火光，映照在她那莹然如玉的脸蛋上，衬着专注的神情，当真是分外的令人迷醉，温暖，还有安心。 就这样看着，不知不觉间，姬蓝霖就有些困了，她将螓首搁在膝盖上，睡眼朦胧地继续观察对方，仍是目不转睛的，一眨不眨。 “姐姐？” “嗯？”少女慵懒的声线，带着些许迷蒙的意味。 “食物只剩下一天份了。” “嗯……” “还有，需要找一个能够遮风挡雨的地方，作为长期营地。” “嗯……” “然后，明天还要调查，包括本地可利用的资源，危险的动植物，以及人类活动的痕迹……” “嗯……” “姐姐？” …… 当真是困极了，不知为何，只要滢一在身边，姬蓝霖就时常想要瞌睡。她也知道这样不妥，晚上还要自己值守呢，可是，真的好困…… 安全，食物，住所，这些才不是问题。只要两个人一同努力，食物会有的，房屋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不是吗？——在睡着前的最后一刻，她迷迷糊糊地，如此想着。 第101章失败的狩猎活动 待到第二天，姬蓝霖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了。 感觉到时候不早，姬蓝霖也不急于起身，她闭着眼，先感觉了一下目前的状况——自己是躺着的，身下垫着防水毯，身上则盖着水手布斗篷，显而易见，这都是昨夜清滢帮自己打理的结果。 看来，昨夜那人独自在值守，而且一整晚都没睡。反观自己，明明是职业者，还身为姐姐，竟让手无寸铁的妹妹做这样的事，还起得如此之晚，可真是…… 光设想一番，姬蓝霖就羞愧得想要找条地缝钻下去，这也是她明明醒了，却迟迟不肯起身的原因——若是清滢此时就在身边，那可该如何是好！ 但愿那人不在左近，这样的话，待她回来时自己便可辩解，说自己在她刚离开时就醒来了——这样的话，应当不至于失掉所有身为姐姐的颜面才对，这样的话…… 可是，正当她为此烦忧之际，身前的光线却是陡然暗了下去，心里蓦地一慌，她反射性地睁开眼睛。 “姐姐，你觉得这个如何？”原来是清滢，她正将一块水手布展开，用几根树枝捆绑系上四角，且用石块卡住，作成一把简易的“遮阳伞”，为她遮映出一片阴凉。 “这……这个……那个……”姬蓝霖既羞又愧，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同时又有什么东西从心底满溢出来了，暖暖的，奇怪的感觉。 “好看么？” “好看！当然好看！”这下回答得倒是毫不犹豫，虽然有会错意的嫌疑，不过也无怪与她——其人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盈盈笑语间，满是拳拳心意。尤其是那因为一番辛劳而凝在琼鼻上的汗珠，以及被阳光晒得微微泛红的脸颊，在姬蓝霖看来，的确是世间最为美丽的景致。 “诶？姐姐，你的眼睛？” “没什么呐，只是进了沙子而已。”姬蓝霖作势揉了揉发红的眼眶，岔开话题，说道：“对了，滢，等下我得去找点吃的。” “姐姐要去狩猎？” “没错。”姬蓝霖端坐身子，正色道：“虽然我接受过一些训练，但这里荒无人烟的，想要生存下去也不容易，唯有依靠采集或是狩猎，日后也许会很艰苦，那么，滢，你愿意吗？愿意和我，一起……” “我愿意！”结果，还未等她说完，少女便嫣然巧笑地，大声答应道。 “这样啊……”姬蓝霖呐呐地，小声嗫嚅着，明眸轻敛，有些不自在地别过头去，她的脸早已羞得一片绯红，连娇嫩的耳垂也不能幸免，热辣辣地，滚烫得厉害。 “那……那我，我就去了，你呆在这儿，不要乱走……” “嗯。” “我不会走多远，一旦遇到危险，记得开枪通知我……” “嗯。” “那个……那个，昨天教你的枪法，记住了么？要不要再演示一遍……” “不用的，姐姐。” “那好，保险一定要关上，不要将枪口朝向自己，不许弄伤自己，明白么？” “嗯，好的！姐姐。” “那我走了，我会很快回来的，你，你……不用想我！” 不待对方答应，姬蓝霖便逃也似地飞快跑开了，直钻进树林里，直到再也看不见清滢，她才捂着滚烫的脸蛋，气喘吁吁地闪身躲到一株大树背后。 胸口翻涌不休的莫名蜜意，以及那惶惑间掩饰不住的欢欣，叫她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堪堪压抑下来。彼时稍稍回复理智，她立即无语地翻了翻白眼——自己这是在干什么呢？在发什么疯？天底下可曾有姐姐，会对妹妹这般言语？ 思量半晌，她终于想明白了——是了，自己一定是病了，并且还病得不轻，如果没病，脸怎么会这么红，这么烫？如果没病，又为何会说出那样的，毫无缘由的奇怪话语？ 不管了不管了！不论如何，现在的当务之急应当是寻找食物才对，至于方才的“误会”，有时间再说明也无妨。念及如此，她往溪涧边走去，目标的话，自然是水中无辜的“游鱼”们了。 这条溪涧，以及附近的地形，姬蓝霖是极熟悉的，从草原边沿横穿过来，绕开几段枯死的横卧巨木，钻过几片灌木丛，她很快抄近路找到了溪涧中水流较为平缓的一段，这里是溪流拐弯的地方，拐角处恰好形成一片水洼，水流不至于太过湍急，是以有许多水生物栖息于此，是以前母亲标记过的一处渔点。 水洼至多一米深，四米多宽，周边全是被流水冲刷得平滑滚圆的石头，姬蓝霖刚一过来，便见到一只“球气鱼”，正大咧咧地吸气吐气，从水里浮起来，飞到空中，复又沉回到水里。 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少女无视这蠢物，径直来到水洼边，寻找起其它鱼的踪迹。 大约是这处渔点一年多未曾使用的缘故，没多久她便在一块大石头的下游阴影处寻到了一条大鱼，这鱼长着三对背鳍，通体银白色，正是三鳍银鲮——此鱼肉质鲜美紧致，煲汤烧烤煎炸皆宜，正是此地上好的食材。 按理说三鳍银鲮生性警觉，除了撒网设套以外绝难捕捉，是不可能被人靠得这么近还毫无反应的，不过姬蓝霖也想不了这么多——依照以前某人的做法，她先是小心翼翼，悄无声息地退回溪边的树林里。 没有渔网，徒手抓鱼更不可能，那就只能插鱼了，姬蓝霖在林间寻了根长直结实的粗树枝，削将下来，且用匕首剃掉枝桠和嫩芽。 还差根绳索，她犹疑许久，叹了口气，方才自脑后的如瀑青丝中解下两条蓝绸，将匕首绑在粗树枝一端，便算是根简易短矛了。 随手挥舞几下，还算称手，她绕了个圈，从林子里出来，矮着身子，悄悄地自下游方向往三鳍银鲮靠近。 那鱼还在石头下边。 呼呼，她得意地轻哼了声，抓紧短矛，学着以前某人的动作，对准目标下缘，全力刺将下去。 之所以对准鱼的下缘，是因为光线折射的缘故，姬蓝霖以前看某人插鱼时用过这一招，屡试不爽。按理说，这三鳍银鲮是无法幸免的了，她仿佛看到了锅中鲜美浓郁的鱼汤，以及煎成金黄色的诱人鱼排。 可是，手感却完全不对——不仅没有刀刃入肉的感觉，通过微弱的震动感，少女还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顺着短矛，悉悉索索地迅速爬上来。 待到她弄清楚状况时，已经来不及了，一条长着三对类似昆虫的足肢，身体却与三鳍银鲮一般无二的怪物瞬间就沿着短矛，爬到了她手上。 几乎是惊慌失措地扔掉短矛，但姬蓝霖还是慢了一步，这怪物很快沿着她的肩膀爬至颈部，娇嫩的颈部肌肤也被那锋利的足肢划了几道口子，接着这怪物嘴巴一张，又从鱼嘴里吐出一根半透明的中空尖刺，眼看就要朝着她的颈动脉扎下去。 从插鱼到被鱼插，这转变也不过半秒而已，就在姬蓝霖手足无措之际，猝不及防间，她又被什么东西撞翻在地，接着就是被超大型气球直接碾过般的，令人窒息的胸闷感。 从眼冒金星到恢复神智，大概花了半分钟，捂着头，捡回短矛，清理完身上的杂草，姬蓝霖发现眼前的一切都没变。 水洼还是那个平静的水洼，“球气鱼”还是那条慢悠悠的“球气鱼”，除了它的鱼肚子又鼓了一些，鱼嘴巴外面还露着根一颤一颤的足肢以外，对了，它那双圆鼓鼓的鱼眼睛似乎也变得不大对劲。 这眼神，是在鄙视自己么？姬蓝霖捂着额头，无力地坐倒在地——她的第一个念头便是还好没带清滢来，不然被她看到自己被一条鱼鄙视，那可不好；第二个念头就是今天的全鱼宴没着落了，随便插条鱼就是条“拟态鱼”，不给她几天时间平缓，是再也不敢下水的了。 和三鳍银鲮，以及“球气鱼”一样，“拟态鱼”也是这溪涧中的特产，区别是前两者可以食用，而“拟态鱼”却很危险。据母亲说，“拟态鱼”并不是鱼，而是一种伪装成鱼类的生物，它们往往会先钻进一条鱼的肚子里，控制鱼的神经系统，模拟鱼的生活习性——在繁殖期引诱其它鱼前来交配，并在交配过后，以那些鱼作为食物。“拟态鱼”有时还会攻击宿主鱼的天敌，并以其为食物。除此之外，母亲还发现过其它类型生物的拟态种。 不过，“球气鱼”却是“拟态鱼”的天敌，可是姬蓝霖对它也没有好感——因为这种表情异常丰富，并且人性化的鱼相当的欠揍。 不知该怎么形容，反正“球气鱼”每天无所事事的飘着，最喜欢的就是幸灾乐祸——姬蓝霖小的时候，有一次在溪边摔了一跤，哭了出来，结果附近一条“球气鱼”居然抖动鱼鳍，在空中转着圈，上下“欢乐”地跳起“舞”来，两只大鱼眼睛还微妙的斜成两条缝，鱼嘴巴都咧得快要裂开了，看起来真是相当的讨厌；无独有偶，还有一次一只附耳兔中了陷阱，旁边的一条“球气鱼”立即跳得老高，嘴里不断地吐着泡泡，在空中翻滚不休，都快飞起来了。 真是讨厌的东西，姬蓝霖嘴里嘟囔了一声，来到“球气鱼”左近，双手抓着这鱼圆鼓鼓的身体，原地旋转180度，将那张讨厌得不行的鱼脸转向另一边，这才悻悻转身离开。 第102章“西部人民在吃草” 最终，姬蓝霖还是没捕到一条鱼，不过，她毕竟在这里生活了许多年，加之周围物产还算丰富，正是植株繁茂的春夏相交之际，也并非完全无法可想。 几番逡巡之后，她终于凭记忆找到了树林深处的一小片浆果丛，这些浆果是令人垂涎欲滴的鲜红色，生在灌木顶端，有些像迷你版的草莓，味道酸酸甜甜的，还算不错。 不过一颗浆果也就小拇指大小，而且树林里动物环饲，都惦记着这些只有春末才会长出的美味，因此一番辛劳下来，她也只采集到了一小捧，即使省着点吃，也只够维持两人一天的食物供应。 那明天怎么办呢？姬蓝霖蹙眉，想了想，旋即用指甲小心翼翼地将一颗浆果划开，将些许流出的粉色汁液抹到了唇角边上。 时间过得很快，待她回到临时营地时，已经下午了。 出于某种心态，她并未直接进入营地，而先是躲在一株大树后，悄悄望过去。令她安心的是，那人还在那里，并未缺胳膊少腿什么的，令她意外的是，短短半天不见，这个临时营地就发生了惊人的变化。 上午离开时的那把“遮阳伞”，已经被加宽加长，做成了一个三米见方的小布蓬，四角用于固定的树枝也进行了加固，不仅如此，这些树枝之间还填充了一些半人高的草垛，乍一看，已经具备墙壁遮风挡雨的基本功能了。 在荒郊野地里，即使这样一间简陋得可怜的居所，也可以大大提高生存几率，可是，姬蓝霖惊讶与高兴之余，心中更多的却是愧疚和烦闷——在她看来，这样艰苦和繁重的工作，本该是她来做的。 “滢。” “姐姐！”少女径自迎上前来，怀中还抱着捆半人高的草叶，滢蓝色的美眸笑吟吟的，声音柔得似要滴出水来。 “嗯！”姬蓝霖不自在地点头，又低着头看了下脚尖，有些局促地说：“今天找了许多地方，只有这些，也许是季节不对，要不然就是其它原因……总之，我……” “姐姐不要这样说，在这里，能找到这些已经很不错了，不说这些了，我们来用午餐吧。” “嗯呀。”忐忑不安地将浆果交给清滢，察言观色间，见对方面上并无半点不愉，姬蓝霖这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滢，这些草垛，还有这布蓬是怎么回事啊。” “布蓬是将水手布拆解铺展开的，草垛自然是现成的杂草，至于这些系固草垛用的绳索，用的则是一些林中的原生藤蔓……草垛味重，晒干，且糊混上河泥干燥后方能使用，不过滢手艺粗拙，且思量不周，还没来得及进一步处理，让姐姐见笑了……” “没有！没有！我只是觉得，滢不该一个人这样做的，你一个柔弱的女孩子，如此繁杂琐碎的工作，一不小心伤到了该怎么办……交给我吧，以后滢有什么想法，想要做什么，也只用告诉我就好，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都会……” “笨姐姐。”不待姬蓝霖说完，少女忽得明眸轻眨，低声揶揄道。 “诶！？”骤然听到这样奇怪的言语，姬蓝霖立即茫然了。 “不要轻易给人以承诺，姐姐总是不懂，一直一直，一直都是这样。” …… 这句话似乎别有深意，不过姬蓝霖一直想到晚上，都没弄明白。 彼时已经入夜，昏沉的黑幕笼罩大地，仅有些许月华辉耀。用木棒将营火拨旺了些，姬蓝霖将视线放远，往草原方向望去，并未有任何异常，一时间心神便松懈了些，倦意亦如波潮复涌。 不过，现在是万万不能睡的，不仅如此，值夜期间还必须保持警觉才是。揉了揉眼睛，她站起身来，伸展腰肢，意图以此驱散睡意。 可是不合时宜的，肚子又咕咕叫了起来，尴尬地摸了摸脸，见睡在身边的少女并无被吵醒的迹象，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白天的时候，以唇角残余的果汁为借口，和清滢说自己已经吃过了，并且还撑得不行。如今到了晚上，终于不用辛苦地伪装了，为睡在薄薄防水毯上的清滢掖了掖被角，姬蓝霖左右环视一周，试图寻找能吃的东西——这般昏天黑地，想要寻到食物自然是难上加难，不过“能吃的东西”还是有的，区别于食物，“能吃的东西”是指能够缓解饥饿，并且不至于一下子就吃死人的东西。 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树木和灌木的嫩芽——区别于树叶，嫩芽部位含糖较多，勉强能够食用，虽然和吃草差不多，但也聊胜于无。 不过，这样的话，必须进入森林区域，那这边可就无法兼顾了。 看来真的只能吃草了，姬蓝霖苦笑一声，从石台上跃下，落入白天用于制备草垛时，收割出的一片草茬之中。说是吃草，她不是牛也不是羊，无法消化纤维素，当然不可能直接吃。继续前进，踩过一片蓬杂的低矮野草，她进入更深处的草甸之中。 小时候，便听母亲说过，这边的草原之中生有一种名为萱白的草，复数白色花絮，其根系分节洁白，多含果糖，春夏相交时盛，可以食用。 打开战术手电，逡巡半晌，果然有所收获——只不过相较于杂草，萱白数量稀少，大约每数十平米才有一株。 只不过有这么大一片草原，应该也够了，至少在夏季结束之前，自己可以靠吃这个维生——但愿没有什么不长眼的动物同自己抢才好。 这般想着，正当她跃跃欲试，准备向视野当中一株看起来最为茁壮的萱白下手时，斜地里又不知从哪蹿出一个黑影，霍地向那萱白直扑过去。 还有什么事，能比口中夺食更为恶劣？姬蓝霖完全不能忍，说时迟那时快，她迅速打开龙火霰弹枪的保险，结结实实地枪托抵肩，瞄准目标正前方。 “砰！” “砰！” 连续两声低沉的闷响，草丛里随即传来重物坠地的声音。 果然得手了么？揉着被撞得生疼的肩窝，姬蓝霖得意得不行，说不定是一只超大的附耳兔，可以用于改善伙食呢。 这般想着，她赶紧三步并做两步，忙不迭地跑了过去，可只一眼，她便惊呆了。 倒在草里的，似乎是个小女孩，而不是期望中的阿猫阿狗附耳兔之类的小动物。 这小女孩身上披着奇怪的，好像是动物皮毛之类的东西，大约十一二岁的年纪，身型娇小，肤质柔滑，瓜子脸，五官秀美而匀称，棕褐色的长卷发如绸缎一般柔滑，除了脸色和肤色苍白得异常外，小小年纪就是十足的美人胚子。她之前似乎就碰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身上满是零星的陈旧血渍，而肩部那渗着鲜血的新鲜伤口，便是姬蓝霖的杰作了。 除此之外，这小女孩还有一对毛茸茸的……猫耳朵？即使是这般昏暗的环境，这棕褐色的高翘猫耳朵也足够醒目了，姬蓝霖伸出手，轻轻触了触，是温热的感觉，果然，不是什么奇怪口味的饰品啊…… 女孩身下还压着一条棕褐色的尾巴，显然是猫尾巴无疑了。 所以说，这其实是只……猫少女？可是在这荒芜的星球上，又哪来的猫少女？ 所谓的猫少女，当然是用来满足有钱人需求的玩物，以前在特拉伦空港时，姬蓝霖就见过一只“荆棘草联合制药集团”培育的猫少女，只不过比起那只，这只给人一种更自然的感觉，似乎她生来就是这样的，并非人工改造的产物。 这么说，这是一只野生的猫少女喽？听说和猫少女做，体验非常独特，再说自己也的确很久没“吃”过了，那么，是“做”呢？“做”呢？还是“做”呢？ 具体而言，到底是“趁热来一发”，还是养好这猫少女的伤，让她做“田螺姑娘”，姬蓝霖一时还没打定注意，正当她想入非非之际，身后传来了轻缓的脚步声。 “姐姐？发生什么事了？你没事吧！刚才……”是少女的温声絮语，还带着点如丝的慵懒倦意，光听着，就教人不自觉的心生爱怜。 “没事的，吵醒滢了，我刚才抓到，抓到了……一只……一只野猫！好几十斤呢，可以炖好几次火锅了……滢回去睡吧，我来弄就好……” “姐姐，这可不是野猫！”清滢裹着水手布斗篷，走到姬蓝霖身边，微微一愣，揉了揉眼睛，随即正色道。 “诶？可是这耳朵，这尾巴，明明……” “姐姐！你还要骗自己么！？这么瘦小柔弱的一个女孩子，我们得赶紧帮她疗伤才是！姐姐休要打其它主意！” “呜……咕……”认真的清滢，也好可怕，姬蓝霖缩了缩，纵使万般不愿，也只得呐呐地应承下来。 一夜的光景，就在两人手忙脚乱地为猫少女处理伤势的过程中，过去了。 第103章“宠物”（H） 数周后 在森林与草原交界处的一块石台上，一间小小的，尚未竣工的简陋草棚旁，一名蓝发蓝眸的清纯少女，与一名长着可疑毛茸茸耳朵的小女孩儿，正相向着席地而坐。 少女从草盘中拿出一枚红色的浆果。 “浆果。” “僵……货……” “浆……果……” “讲……和……” “很好！萱儿果真是极聪明的。”少女满是赞许地摸了摸女孩儿的头，顺手将浆果递至小女孩儿唇边，后者只一口便囫囵吞了，且用脸颊反复磨蹭着少女的手臂，露出一副心满意足的乖顺神态。 “切！口音这么怪，哪里聪明了！”正坐在一旁，分拣着萱白根的另一名少女见状，却是不乐意了。 “萱儿能在短短数周内初窥门径，实属不易，姐姐也知道，意音标准语是最难学的。” “可她明明念错了啊！你还给她浆果吃，本来就没多少，不会自己留着么？还萱儿萱儿的，真是酸死人了，依我看，她又笨又蠢的，连路都不大会走，不如叫笨猫来得妥当，你说呢？笨——猫——” “喵呜？”女孩儿缩到蓝发少女身侧，歪了歪头，表示不解。 “哼！别装傻了！这荒郊野地里的，哪儿来的小姑娘，你定然是……定然是……那些旧世纪传说里的妖精吧！你定然是想对滢不利！对的！一定是这样！” “姐姐多虑了，萱儿这般天真烂漫，又怎会如此，依滢看，她一定是与亲人失散，才至于此……或许，我们得先帮她找到失散的亲人。” “也是，不然这么一只拖油瓶跟着我们，食物也不够的。” “姐姐，萱儿可不是拖油瓶。姐姐忘了，多亏了她，我们才能常常吃到鱼的。” “哼！一只野猫而已，能捕鱼又有什么了不起！说得好像我不会捕一样……话又说回来，我们该上哪找其它野猫去？” “想来不会太远，唯有静观其变。” “也只能这样了，呼！真是麻烦！”姬蓝霖分拣完萱白根，轻吁口气，复又望向猫耳少女，没好气道：“你过来！” “喵？”萱儿抖了抖毛茸茸的耳朵，皱了皱鼻子，望了望清滢，又看了看姬蓝霖，作茫然不解状。 “喵什么喵，喊得就是你！快过来！时候不早了，我们得赶紧出发！” 之所以叫上猫耳女孩，不是为了其它事，而是为了觅食。到这里已经数周了，附近的食物资源几乎已经采撷殆尽，萱白根虽然足够，却不提供蛋白质，姬蓝霖不得不到更远的地方找寻蛋白质来源，而这猫耳女孩，倒也是捕鱼的一把好手，算是半个助力了——当然，这只是她的口头说法，事实上，即使猫耳女孩什么都不会，她也会将她拉走的，原因无他，她觉得让清滢与这来历不明的野猫独处，并不妥当。 除此之外，今日她还兼了些其它的心思。 简单的准备之后，两人轻装简行。大致选定路径后，在丛林间行进着，身形更为娇小的萱儿很是敏捷，姬蓝霖也不愿意被区区一只小野猫甩在身后，自是全力追赶，没多久她俩便到达了此行的目的地——一处不知名的大水潭旁。 这水潭是由小河自矮石崖上倾泻而下，经年累月冲刷而成，约莫三十米见方，水汽蕴氤间隐隐可见七色虹彩，称着岸边生长的，虬结茁壮的青色杉树，倒也有几许不近人烟的隐秘感。这水潭在先前小溪非常上游的位置，小河自这里分流，形成数股溪流——姬蓝霖记得母亲说过，这里可能是一些“鱼”洄游产卵的理想地点。 “呐！这里就交给你了！”左右环视一番，见并无异状，姬蓝霖便背靠着一株青色杉树坐下，优哉游哉地发起呆来。 “喵？”而另一边，萱儿却是不解了，她虽然天资聪颖，却仅仅学了数周的意音标准语，平日与姐妹俩相处时，仍是意会模仿得多，这下骤然听到一句不清不楚的话，顿时便没了主意。踟蹰半晌，她后退了几步，便准备有样学样。 “喂！你做什么！养你这条笨猫，可不是让你偷懒来着……” 姬蓝霖见她消极怠工，自是气极，她嗵嗵嗵冲到小猫女身边，双手叉腰便是一顿披头盖脸的呵斥。 她向来是欺软怕硬的，如今让她逮到这么一个机会，欺负这样一只看起来柔弱得不行，声音似乎稍大些会吓到的年幼猫耳女孩，自是更加不遗余力，一时间什么唬人吓人的话都说出来了。 效果还不错，这柔柔怯怯的小家伙虽然听不太懂，但仍被那严厉的语气吓得不行，未几，她便颤颤巍巍地蜷缩成一小团，团在了那树桩底下——这个姿势下，她身上披着的奇怪皮毛几乎遮住了整个身体，但是那露出的一小部分肌肤却是像最纯净的初雪一样晶莹洁白，甚至还在散发着淡淡的有如月光一般的光芒。她的小脑袋埋在自己怀里，耳朵一颤一颤的，尾巴也僵硬着耸拉着，让姬蓝霖心满意足的同时，心底也不由得生出些许怜意来。 算了，就这样吧，虽然没有做完预想的步骤，不过教训这笨猫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只要以后她不再腻在清滢身边，莫名其妙的撒娇就好。这般想着，姬蓝霖正打算见好就收之际，空气中忽然弥漫出丝丝缕缕那种源自小女孩身体的淡淡清香，这种香味……似乎有些特别，它像一只纤细的猫爪一样撩拨着姬蓝霖的心，在这种香味的笼罩下，小猫女娇小玲珑的曲线身形，也透出一种青涩纤细，有别于成熟女性的不同风味来。 “啧啧，就凭你这小家伙，也想诱惑人么？”以前听母亲说过，有些生物在遇到危险时，会散发出刺激性的气体用于逃生，而眼前这只小猫恰恰相反，害怕时似乎会放出催情气体——打一炮求生存，果然是荆棘草那种乱来的公司，设计情趣玩物时才会用的惯用套路啊。 姬蓝霖愈加确定——这只小猫女不是所谓的外星生物，而是人工培育出来的情趣“玩物”了，这样的话，不管她外表如何年幼稚嫩，也一定是能“用”的。 虽然没胸没身材——但它的味道，应该非常特别才对，这般想着，姬蓝霖的目光都变得奇怪起来。 “呐！起来！” “呜……喵？”非常轻弱的一声回应，看来这小猫女仍然畏怯着。 这就是了，这种欺凌弱小的感觉，当真是……非常美妙。姬蓝霖自顾自地点了点头，尾指挑起耳际一缕柔顺青丝逗弄着，颇为玩味地环绕着小猫女，径自打量起来。 食材既已备好，怎么烹饪，如何享用便是个大问题——姬蓝霖相信，只要能针对每种食材的特点扬长避短，这世间便没有难吃的食材。那么……这只又笨又怯弱的小猫，又该如何“吃”呢？ 纤指把玩着发缕，绕了一圈又一圈，心思于此间亦百转千回，没多久，她便有了主意。 弯下腰去，用纤指挑起小猫女的下巴，强迫她看向自己——这小家伙的双色瞳眸水汪汪的，一副备受欺凌，泫然欲泣的可怜样，瞧来当真是非常令人满意。见到这一幕，姬蓝霖也终于明白了，为何以前那些女人总是喜欢这样作弄自己…… “小猫啊小猫，你的敏感带到底在哪儿呢？” 红唇轻启，是相当正经的语气，内容却轻佻得不行，且不说这女孩不通言语，纵使是寻常的女儿家，听到这问题也是决计不会回答的。 “不说？那我就亲自来喽？”被催情气体一激，姬蓝霖早就将此行的目的忘得七七八八的了，在潭边寻得一块相对平整干燥的地面，她立即迫不及待地解下斗篷铺展开，且将小猫女唤了过去。 不过下一刻她便傻了眼——这小猫女的衣服，又该如何脱呢？ “诶？你……你能自己把衣服脱了吗？穿着衣服，不大好办事……” “咿呀！”这次小猫女似乎听懂了，她坐在斗篷上，使劲摇着头，小手还紧紧地拽着衣服，丝毫不肯就范的样子。 姬蓝霖气极，她抓着女孩的手意图用强，岂不料一番推搡之下，自己反而被推倒在了斗篷上。 怎么可能！难道自己连这只小家伙都对付不了？姬蓝霖才不信，正当她挣扎着打算反攻时，腰腹一沉，却是那小猫女直接扑了上来，俯身压在了身上，她的手腕也被那可恶的“小猫爪子”紧紧攫住，一左一右稳稳压放在斗篷上，一时间却是动弹不得了。 好大的力气！姬蓝霖暗自吃惊，她使劲扭了扭腰，身上的禁锢仍是纹丝不动，一时间她的表情就有些精彩起来。 “哼哼……哈哈……今天天气真好。” …… “额，那个……笨……不，萱儿，好萱儿，放开姐姐好么？” …… “呃……萱儿忘了吗？我们这是要捉鱼去啊！捉到的最大最肥的鱼，都给萱儿吃好不好。” …… 眼见这笨猫既不答话，也无言语，只是俯在自己身上，直勾勾地盯着人，姬蓝霖就有些心慌。她别过头去，秀目微阖着，试图避开这压迫性十足的目光，岂不料竟被挑着下巴，强迫性地转了回来。 “你！”姬蓝霖又气又急，被这只又笨又小又懦弱的小猫这样欺负，简直是她这辈子最大的屈辱了，一时间贝齿紧咬下唇，倔强的美眸里亦满是水光泫然。 这般可人的少女，这样我见犹怜的情态，恐怕任何人见了都会心软吧，然而萱儿才不管这些——她只是遵从生物的本能，用毛茸茸的小脑袋拱了拱姬蓝霖，便一下子亲了下来。 猫当然是不会亲吻的，萱儿只是觉得这人肌肤好香好滑，似乎很好吃的样子，便胡乱地舔咬起来，可是，即使这般毫无章法的胡闹，没多久姬蓝霖也吃不消了——耳垂，颈部，锁骨这样的地方频频遭受攻击，还是被那种生有柔软细小倒刺，撩动起来格外刺激的小猫舌头弄，感觉当真是分外的……难受。 “够了！停下！”事已至此，姬蓝霖这才真正的惶惑起来，慌张又故作严厉地呵斥着，却完全不被当回事。 “喵！咿呀！”只见猫耳女孩抬起红润的脸蛋，砸吧砸吧着嘴，一边发出咕叽咕叽的奇怪声音，一边摇着头，大声回应着。这家伙的其它语言姬蓝霖可能听不懂，但这句“咿呀”，结合先前的语境来看，明明就是“不要”的意思。 所以这只看起来发育尚不完全，还有幼女嫌疑的笨猫，当真是要做完全套吗？明明本来只是打算稍微欺负，调弄下她的，结果…… 正出神间，胸前一凉，中衣和里衣却是被连拱带咬的解开了，那小猫似乎自己也觉得有些热，胡乱挣开身上的束缚，进而赤条条地伏在了姬蓝霖身上，这种肌肤相亲的触感很是舒服，她愉悦地眯了眯眼，接着将小脑袋埋下去，继续舔弄起来。 萱儿不着一缕的身体，并没有她表面那般青涩稚嫩，香滑如婴儿般的肌肤，纤巧柔嫩的腰肢，玲珑秀美的纤足小手，虽然稍欠丰韵，但也是相当诱人的了。 与这样的女儿家肌肤相亲，说不动心是假的，但是一想到自己是被动的那一方，姬蓝霖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怎么办呢？这可该如何是好？只见她眸子滴溜溜一转，忽得扬起下巴，望着萱儿身后的天空，大声惊奇道：“呀！你快看！有飞机！” “灰鸡？”萱儿学习意音语不久，对每样事物的名称都分外上心，这下骤然听到一个陌生的名词，立即好奇地转过身来。 就是现在！趁着小猫女转过头去的当口，姬蓝霖一口噙住了面向自己的一只毛茸茸的猫耳朵，这猫耳朵比起人耳，长得位置靠上，而且甫一入口就全是细小的绒毛，吃起来口感很是奇怪，只不过效果也和传闻中一样，相当的好——她只一噙，一舔，一咬，一啮，这小猫女便呜喵一声哀叫着软了身子，拼命挣扎起来。 真是不乖！姬蓝霖不悦地复又吃了一番那毛茸茸的猫耳，且将上面的棕褐色绒毛都尽数舔得湿透之后，才弄得这小家伙浑身战栗的彻底酸软下去。 起身，将自己的衣饰，长发打理齐整，用墨发间解下的缎带将小猫女的一双“猫爪子”绑在一起，并将其翻过身来放在斗篷上。煞有介事地托着下巴思虑半晌，姬蓝霖觉得还是不能轻易饶过对方——为了以后着想，必须以儆效尤才对。 于是复又俯下身来，唇齿轻点另一只猫耳朵，然后沿着那青涩稚气的脸蛋蜿蜒而下，略过玉颈，锁骨，若有若无的雪色胸线，圆润清浅的小肚脐，直到…… 停下动作，她的目光不受控制地向下寻视：两条纤细而白皙的大腿，虽然保持着紧紧并拢的姿势，却总是在颤抖间不经意露出贞洁处私密的花园。在花园的中央，一双玉腿的交接处，蜿蜒委曲着一道粉红肉痕，两片花唇紧紧地密合着，上面有几簇细不可见的绒毛，几似未经雕琢的脂玉。 姬蓝霖歪了歪头，有些为难——如此稚嫩的模样，好像真的是未成年人，不，未成年喵呢，这样欺负她真的好吗？事后不会有大猫什么的来找自己算账吧。 这样一想，用手指什么的肯定是不行的了，一定得不留痕迹才对，难道要用嘴帮她弄出来？可是这样的话，不就成了自己在服侍她吗…… 捋顺长发，不经意间，目光撩过小猫女夹在双腿间的那根毛茸茸的，软趴趴的无精打采的尾巴，姬蓝霖立时有了主意。 “听好了！若是觉得委屈的话，可不是我在欺负你，是你自己的尾巴在欺负你哦！”言毕用一只手撑着，隔在小猫女双腿之间，便捞起那尾巴打量起来。 这尾巴和它主人的耳朵一样，软软的，暖暖的，毛茸茸的，有着非常舒适的触感，忍住来回把玩的冲动，姬蓝霖一手提着尾巴尖，一手圈着尾巴，沿着根部撸顺过去。 甫一被握住，小猫女就非常的不安，及至往根部撸去，她甚至呜呜喵喵的哀叫起来，待到最后，这小东西胡乱蹬了几下，私处竟流出了不少蜜液。 尽管看起来很青涩，但已经能吃了的样子，这尾巴也是意外的敏感，尤其是根部，这些蜜液的话，也够当作润滑剂了。 接着姬蓝霖便握住这猫尾巴，将尖端压到了湿透的蜜裂上面，淋漓的蜜汁很快就润湿毛发，将其变成了半湿半干的状态，接下来就简单了——姬蓝霖压住尾巴，让它在猫女的要紧处往复摩挲起来。 青涩的蜜肉被纤细的绒毛不断蹭弄着，产生了一种刺痛难受，又酸痒酥麻的奇特快感，再加上姬蓝霖轻重相隔，或抹或挑，或刺或砸的特殊手法，这种刺激就来得尤为汹涌了。 小猫女未曾用尾巴做过这种事，当然不习惯这种奇特的感觉，她用尽最后的力气意图逃开，却被姬蓝霖故技重施，又一口噙住了耳朵。只见后者芳唇轻启，温柔地将这温温软软的猫耳朵吮在口中，柔嫩丁香绕着耳尖俏皮地打转划圈，一双俏目望向这边，其中亦是春情如炽，盈盈若水。 被这般对待，名为萱儿的小猫女就有些迷糊了，身前人清甜的气息和那双带有魔力一般的明蓝眸子让她不知不觉间沉溺其中，很快……她就迷失了心智。 “这才像话吗，作为一只猫，又小又笨的猫，既然想欺负人，就该有被欺负的觉悟。” 在尾巴尖不断的磨蹭下，越来越多的蜜液拉着银丝，从小猫女的私处流出来，这样的话，“研墨”这个步骤算是完成了。姬蓝霖坏心眼地将尾巴尖端润湿成类似毛笔的样子，沿着微微开阖的蜜裂，从下往上用力径直划拉过去。 只见小猫女柔躯一颤，又缩了缩，呜喵就是一声娇声尖叫，霎时间，更多的水光从她的腰肢雪股间泄了出来。 “真是只没用的笨猫，仅仅一个一字，就受不了么？只不过这墨汁，倒是够用且合用的了。” 轻描淡写地用“笔尖”又蘸了些许“墨汁”，姬蓝霖继续书写，这次写的是剩下的三个字，与之前的“1”字合起来，便是她自认为的，对这只小家伙的客观评价——“1只笨猫”了。 字的笔划书写渐繁，书写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力度亦越来越重，待到三个字写完，小猫的私处已经遍布淋漓的银浆，雪腻的大腿根部，也因着这番磨人的刺激，不规则的抽动痉挛起来，尤其是双腿之间那抹含羞待放的花苞，业已因此彻底绽放，露出了内部肿胀的“芯蕊”。 小小年纪，花蒂就这般艳丽，果真是天生的“玩物”，姬蓝霖感叹完毕，最后扬起“笔尖”，朝着那从包皮中翻出来的，红肿胀大的无辜“芯蕊”，重重戳了下去——这便是此番的句号，最后的点睛之笔了…… 第104章更重要的东西 以为结束后，这猫会泪眼兮兮地害怕，畏惧自己，结果不仅没有，这家伙反而是怡然自得地团成一团睡了过去，瞧着……竟有些像先前她搂着一大条烤鱼，咬得满嘴流油，吃饱喝足后的餍足神态，姬蓝霖顿觉挫败。 而她自己，就这一会的功夫竟也是累了，眼皮比铅还沉，眼见天色尚早，她便遂了自己的意愿，倚着这猫，躺在斗篷上，沉沉睡了过去。 都怪这猫，无人值守，应该不会有什么大动物趁机过来吃自己吧，要吃也该吃这只一看就好小好小，一口就能很方便地吞掉的猫才是——睡前的那一刻，毫无缘由的，姬蓝霖这样认为。 这一觉，姬蓝霖直睡到接近傍晚才醒，起初，她对被猫女推醒是颇有些怨气的，直到注意到天色，她心里才咯噔一声，消了睡意。 都这么晚了还没回去，滢又得担心了，而且连一条鱼都没捉到，这可如何是好！ 揉了揉眼睛，姬蓝霖怔了怔，无法可想，只得先数落那猫女起来，可是对方却反常地没有顾她，也没有露出柔怯的神情，只是瞪着一双大猫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身后的天空。 这是作甚！反了不成？竟敢无视自己！姬蓝霖很不高兴，伸出手在猫女眼前晃了两晃，对方的神情反倒愈加呆滞了。 “呵！”姬蓝霖顿时恍然大悟，轻轻一笑，双手抱臂，遂哂道：“雕虫小技！雕虫小技！区区一只喵，连毛都没长弃，竟还想骗人？你一定是想学我的，大喊一声‘快看！有飞机！’，然后趁我转身时偷袭我吧。可惜啊可惜，你还是太年轻了。”语毕，姬蓝霖用手指一下一下地戳着萱儿那雪白晶莹的额间，心情显然不错，可是正当她意图用言语做最后一击之时，天上突然响起了轰隆隆的巨响，就如连绵不绝的雷鸣——无疑，这正是高速飞行器突破音障时激起的音爆声。 而且，这声音来源竟还不止一个，姬蓝霖嘴角僵了僵，赶紧拽起小猫女往一株青杉树干后面一拖，躲在了树冠下面。刚一抬头，便透过枝桠，瞧着三架小飞机追着一架大飞机，从头顶上空急速飞掠而过。 姬蓝霖举起“龙火”霰弹枪，对准这几架飞机略微一瞄，上头附挂的NOKI电子板上便输出了这几架飞机的具体型号——在后面追赶的是三架新联产ATX109空天战斗机，被追的是一架凰合产狐步中型运输机。 即使在这里，竟也有其它人么？那这些人，又是怎么到这里的呢？一时间，姬蓝霖心里纷乱烦杂，又觉空落落的，还有些酸涩，原本她以为到了这里，终于就只有自己和滢两个人了，可以慢慢过只属于两个人的生活，结果…… 果然是不甘心的吧，可是又能怎样呢？姬蓝霖纠结着，忽然眼皮猛地就是一跳，她抬起头，原来先前那架被追逐着的，早已千疮百孔的狐步运输机左侧机翼在机载激光连续的灼烧之下断裂成了两截，接着机身冒出一股黑烟，摇摇晃晃地朝地面栽了下去。 没来由的，姬蓝霖忽然感到一阵心悸，连心跳都慢了几拍，想也没想，她立即朝坠机方向跑去，刚走几步，她啪地扇了自己一耳光，复又折返回来。 “快回去找滢！躲起来！西边山洞！”话音未落，她也顾不了小猫女诧异又带些迷惘的表情了，捞起地上的装备，转身就走。 那种熟悉的感觉，微弱又微妙，很可能只是错觉，但姬蓝霖明白，即使只是那万分之一的风险，她也不敢承受，更承受不了。 坠机地点大致是在水潭分出的一支湍急溪流的下游，溪流两侧都是荆棘和藤蔓，根本没时间开路，姬蓝霖鲁莽地滚动着溪边一根腐朽的断木，连人带木头直接摔进了湍流之中。 从来是不会水的，刚一落水，她就呛了好几口，差点晕死过去，背部也重重地磕在溪流岸边的岩壁上，瞬间没了知觉，接下来的，还有更多激烈的湍流，和凶险的水中乱石…… 于水中沉沉浮浮，几乎无法呼吸，每过一会身上哪里还会被水中参差的乱石撞上几下，浑身疼痛不已，几乎仅凭着一丝执念支持，姬蓝霖才勉强撑到了目的地。 坠落点不远处，在溪流改道的拐角处有一处乱石滩，这在之前是姬蓝霖唯恐避之不及的凶险之地，但现在的她，却万分庆幸自己能被水流冲到这上面。 坠落的飞机没有爆炸，所以说，还是幸运的吧——这样想着，姬蓝霖好不容易站起身，哇的便吐出了一大口掺着血丝的溪水，浑身上下更是钝痛得厉害，她靠着一株被砸断的大树缓了缓，从身上掏出两支肾上腺素给自己注射进去。 一支针头歪歪斜斜地插进肌肉里，差点断在了里面，痛得她直打哆嗦，又过了好一会，她才借着药力暂时恢复了些许精神。 勉力抬头，眼前是一片狼藉的坠机地点，草草看了眼，并没有明火，飞机也没有那样直接栽在地上摔得粉碎，而是在扫倒一片林木后才堪堪止住去势，看来希望又大了些。 艰难又释然地吐出口浊气， 少女踉踉跄跄地朝飞机驾驶舱走去，脚腕被卷着刃的飞机残骸划破了，渗出鲜血，她也完全没有感觉——现在，她全部的心神，都凝在那一个因为剧烈撞击而变形扭曲的驾驶舱室里。 不要是她！请不要是！从来不相信什么神佛的姬蓝霖坐倒在驾驶舱舱门前，心底不断祈祷着，她死死抓住舱门把手，可是丝毫不敢用力，她怕…… 有泪水流经唇角，伴着点铁锈的血腥味，最终她还是死死咬住舌尖，靠着那揪心般的剧痛，勉力抑制住了内心底深刻的恐惧，闭上眼睛，使尽浑身力气，死命拽着舱门，全力往外拉去…… 砰！一下。 砰！两下。 舱门变形，卡住了。 尚不知作何感想，几发子弹就打在了她身侧的机身蒙皮上，火花碎片四溅。姬蓝霖一个激灵，踩着扭曲的机舱门往外用力一蹬，拽住地上被烫得焦枯的杂草和灌木条，迅速远离机舱门。 更多子弹从密林深处射过来，险而又险地击打在她身边的草地上，泥土纷飞，姬蓝霖闪身躲在一株大树后面，被不间断的五发短点射压制得脱不开身，不过最起码的，敌人的注意力被她引开了，不会再攻击驾驶舱，她倒还觉得有几分庆幸。 深呼吸几下，稍稍寻回了几许清明——自从上一次分开后，那人总是在压制彼此之间的互感效应，而现在，那种消失已久的感觉又回来了，想来是两人实在是相距太近，即使以那人之能，也无法彻底压制彼此之间的联系。 所以说，驾驶舱里的人，的确是她咯？而且，照互感效应来看，她应当尚未罹难，只是……伤得比较重而已。 可是伤得到底有多重呢？流血了？伤到筋骨了？还是…… 一想到这里，姬蓝霖心中既忧且惧，她怎么会受伤呢？不想看到因为伤痛而黛眉紧蹙的她，不想看到因为失血而脸色苍白的她，更不想看到身不由己，而彷徨迷惘的她…… 这样的她，才不是她！她就应该是那个一切都尽在掌握之中的，高高在上的，从不在意别人的女子。 那样的她，虽然很令人讨厌，但也不许任何人来改变，无论是让她痛苦，彷徨，迷惑……都不许！ 这样想着，一股莫名的炙热自胸口熊熊燃烧起来，与此同时，姬蓝霖原本混乱的思绪，却反常得变得清明——先前那些在“神经信号切入仪”上学到的，但从未有机会运用实践的知识，也一股脑地自识海深处涌现出来。 没有明显的枪焰和枪声，说明敌人装备有消焰消声器； 没有听到子弹划破空气时爆鸣，因此敌人用的是亚音速弹； 每次短点射都是五发，而且每次击发间隔都丝毫不差，说明敌人……不是人。 如无意外，敌人应当是一台精于隐匿潜行的丛林型战斗机器人。既如此，那肯定不会用轮子和履带，只可能是多足步行机器人了，当然也不会是双足，只可能是模仿兽类的四足，或模仿昆虫的六足，抑或者是……蛇行？ 不过不管是哪种，它一定装备了自适应迷彩，以及至少一套防弹纤维护甲。而擅长对付血肉之躯的12号普通霰弹，应付这种敌人，却不是非常的在行。 姬蓝霖清空弹匣，将子弹全部换成了箭形霰弹，又给自己注射了两支肾上腺素——这下子，她积攒了近一年的弹药补给，几乎就消耗殆尽了。 于一人在外独自闯荡，身无分文，还总是处于危险之中的她而言，每一颗子弹都极其来之不易，那盒最珍贵的箭形霰弹，自捡到后，一直到刚才，她甚至都没开过封，不管遇到再强大的敌人，再严峻的形势，甚至生死攸关的时刻，她都从未曾动过启用的心思。 然而今天却不同，今天在这里，有她想要保护的东西，有比这盒在她看来，也许比自己性命还要珍贵的子弹，更为重要的东西。 神思激荡间，也只是于须臾间，少女闭上疲惫的眼睛，再一睁开时，就是一双神光四射的眸子了。 子弹袭来的密林深处，静悄悄的，敌人已经停止了射击。 虽说丛林型机器人不会有太大的体积，太强的武器，但敌暗我明，且装备差距甚大，作为血肉之躯的姬蓝霖，总是无法与这钢铁之躯正面抗衡的。 不过，也并非全无办法。 第105章AI反制 自从能量电池技术获得突破后，AI在各领域都得到了长足发展，尤其是在军事领域，适用于各种任务，环境的各型军用机器人被源源不断地开发出来，它们大多定位为降低己方人员伤亡的消耗品。 丛林战机器人也是其中的一种，因为丛林复杂的地形，它们多被设计成耐潮耐湿，体型轻巧，隐蔽性和侦察能力高的兽型或虫型机械。 这样的对手，没什么像样装备的姬蓝霖在丛林中遇到，自然是极麻烦的，然而在过去的数百年间，在无数次与AI交锋的过程中，无论是手无寸铁的平民，刀口舔血的冒险者，猎人，佣兵，还是正规编制的士兵，抑或专门研究此领域的专家学者，都曾总结或提出过各种各样，行之有效的AI反制战术。 毕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人脑才是最高级的“AI”。 AI反制战术有许多战例，然而多数时候，因为环境的差异，它们无法简单的套用，更行之有效的是，遵照自这些战例中提炼出来的策略。 【反制策略1：明确敌AI的操控方式，“AI控制”还是“人工控制”】 【反制策略2：明确敌AI的行动目的，以及行为方式】 这两条信息，是身处劣势，对抗AI前必须确定的，否则若是人为操控的话，无论多么巧妙的反制策略，都会被敌方操作人员所识破。 不过，姬蓝霖既没时间，也无能力确定这两点，更何况，被困在驾驶舱里的那个人，伤势也半点拖延不得——只能上了，如古俗语所云，“不成功便成仁”，如是而已。 不过，就这样躲在这里，AI是不会过来的，AI只要弹药，能源不耗尽，备件不损耗的话，耐心比谁都好，必须得把它引出来，而且还得尽快。 姬蓝霖轻轻吸了口气，她解下霰弹枪，将其藏在树下，用落叶遮盖住。 在身上摸索了几下，又将匕首和背包解了下来，扔到一旁。 在军用AI普及的头几十年间，这样子就足够被AI划为无武装人员了，不过自从大批大批的AI被人类藏在袍子，斗篷底下的各式冷枪轰成废铁后，设计者们也不得不不断升级AI们的自控程序。 所以说，人太聪明狡诈，有时也不全然是好事。 姬蓝霖将迷彩斗篷也解了下来，露出内里单薄的雪色中衣，这袭中衣，形制与现今流行的服饰大相径庭——是奇怪的交领，而且贴合部位用的不是拉链，纽扣，真空结或磁链，而是系带，系带还不止一处，必须先将左边系好了，再翻过来压住右边的衣襟继续系，可比起普通衣物麻烦多了。 这袭中衣，还是当初她在卡诺城时获得的。彼时她在街边发现了一家卖各种各样奇奇怪怪，旧世纪风情服饰的服装店，在“大发善心”地帮忙解脱了那个长出两个头的店主之后，她便随手拿了这套衣裳作为给自己的“谢礼”。 姬蓝霖的换洗衣服本就不够，这套原本只是应急用，后来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替换品，也就将就着穿了，不得不说，这中衣虽然穿起来很麻烦，却有一种奇特的恬静美感。 不过方才因为溪水的缘故，这衣服已然洇湿了，如今便贴合在姬蓝霖身上，将她那有着玲珑曲线的少女香躯，纤毫毕露地描摹出来，这莹惑雪洁的腰身被林间微光映照着，直如白明玉般纤华四射，自此，这原本淑恬静淡的古典衣饰，反被她演绎出了十二分的媚惑风神。 当事人心中焦急惶惑，却是完全没有在意这些的，她踢掉可能被AI判定为藏纳武器的靴子，将几绺被溪水打湿，粘在白皙俏面上的秀发掠至耳后，便双手高举，长发湿漉披垂着，豆蔻玉足裸裎地，自树后缓步行了出来。 没有立即遭到攻击，她紧张的心绪方才得以按捺，倒不是她担忧自身安危，而是她担心——若果自己死了，那人便…… 樱唇紧抿，止住自己的胡思乱想，少女又微不可查地后退了三步，方才蹲身抱头，做出了一个标准的投降姿势。 等待总是难熬的，尤其是在衣襟浅薄，全身湿透，兼之林风呼啸的情况下，姬蓝霖本就畏寒，如今更是浑身哆嗦着颤抖个不停，时间一久，她那原本就因为受创疼痛而分外苍白虚弱的面色，更加的雪白明皙起来。 不知等了多久，正当她因为湿冷疼痛，即将失去意识之际，身前数十步的林中，忽得响起了悉悉索索的轻响。 抬首望去——只见一台长着四只脚，刚刚半人高的，类似无头狗一样的机械，正解开自适应迷彩，自苍翠难辨的丛林背景色中隐现而出，这机械狗几乎全身都裹着防雨防潮，以黄绿丛林迷彩作为基色（注18）的自适应迷彩布，连背部的9mm机枪也不例外，它的四足底部均有着厚厚的缓冲垫，行进时几无声息，只有踩着落叶枯枝时，才会响起窸窸窣窣的轻响，抑或略显突兀的咔嚓声。 机械狗到前方三米左右的距离停了下来，其背部的9mm机枪一直在瞄准，前端的全景摄像头也不断旋转着，监视这边。姬蓝霖低下头去，下意识便垂眸敛眉，扮出一副低眉顺眼，人畜无害的样子，她的形容本就令人心醉，如今衬着那袭湿漉漉的凌乱雪裳，殊少血色的苍白俏颜，却是愈加的弱风扶柳，神形可人了。 军用AI在接洽或控制俘虏之时，根据它们自身的规格型号，总会与俘虏保持适当的距离——既近得能让它们辨识俘虏的身份特征，又能将俘虏限制在射界之内，避免被近身之虞。 机械狗的这个距离就是三米，已经非常近了，但仍令姬蓝霖为难，虽然之前的计划本就是兵行险着，但这么远，以她的敏捷和速度，也仍是…… 正为难之际，机械狗顿了顿，竟反常地复又前行了几步，这下只差2米了，姬蓝霖不可思议地望着对方，无法理解——它是芯片坏了不成？还是什么参数设错了？它难道不知道，AI是最忌讳被人类敌人近身的么？ 少女脑海中一片纷乱，也忘了按计划行事了，机械狗也无其它动作，它停了停，等了等，复又前行——直到两者几乎撞个满怀，姬蓝霖才猝然惊醒。 不管了，不管这AI为何反常，也不管它到底在打什么主意，这个机会可决不能错过——按照先前设想的，姬蓝霖斜着身子，稍稍避开装在机械狗背部的9mm机枪火线，在地上随手抓起一大把黏糊的黄泥，旋即侧身往旁一滚，翻身滚到了机械狗的右侧。 到底没有受过专门训练，她这番动作比起职业军人，简直笨拙得可以，如果按先前3米的距离，她早被射成筛子了，幸运的是没有如果…… 机械狗也开始随着她转身，四足生物的一个大问题便是转身不便，这种灵活性远逊于生物的机械更是如此，更何况今天这只机械狗，反应似乎还反常的迟钝。 如此这般，还未等它转到一半，姬蓝霖就已经扬起手中粘腻的黄泥团，啪的一声，顺利地，结结实实地糊在了它侧面的通风散热板上。 机械狗刚转过身，姬蓝霖又从地上抓起一团黄泥，顺势糊了它全景摄像头一脸，感觉这AI呆呆地竟然也不开枪扫射，似乎很好欺负的样子，姬蓝霖大着胆子，又得寸进尺地招待了它的后部摄像头。 大型的军用AI会有多处多型探测器和散热板，以及相应的清理设备，然而这种为了轻量隐蔽化特别设计的丛林战机器狗，也就这样了，至关重要的散热和探测装置故障，几乎是瞬间的，它就进入了自卫优先模式。 依照快速学习获得的知识，此型AI在此种情况下，大多会依据最后接收的信息，进行盲射，姬蓝霖不敢在它身边久呆，她矮着身子错开机械狗的枪管，抓起先前埋在落叶中的霰弹枪，几个疾步，蹿到了另一株大树后面。 然而，预想的无差别扫射并未出现，姬蓝霖躲在树后，眼睁睁地瞧着机械狗原地转了几圈，就忽然趴伏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姬蓝霖目瞪口呆，这——未免也太顺利了吧…… 先前之所以用泥巴糊机械狗的散热板，是为了阻碍它散热——众所周知，机械自身的散热能力比起人类远远不如，而它们精密的电子设备却对温度较为敏感，尤其是这种全身披覆散热效果极差的自适应迷彩布，而且只设计了一块散热板的隐匿型机器人，只要一旦发现散热系统故障，出于自我保护的考虑，它们的系统几分钟内就会断掉电源，进入关机状态。 然而，这只机械狗别说几分钟了，连30秒都没到就自行关机了事，虽然它只是只机械狗，也不能指责些什么，但也未免太过于敷衍了事了吧——要知道，它的敌人还在附近呢。 姬蓝霖心下腹诽不已，却也顾不着这只有着“玩忽职守”嫌疑的AI了，她连靴子都没来得及穿，便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回驾驶舱旁。 彼时围着驾驶舱走了一圈，她这才发现自己之前有多愚蠢——先前拉扯过的舱门自然依旧是卡住的，但明明还有另一边的啊。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这句古俗语想必就是用来描述这种情况的吧。姬蓝霖这样想着，她丝毫不认为自己方才是因为过于惊惶，而失了分寸。 怀着忐忑，期待，欢欣，犹疑，又极是担忧畏怯的复杂心情，她屏住呼吸，轻轻触到了眼前，那似乎有千斤重的舱门把手上…… . . . 姬蓝霖所没察觉到的是，此时此刻，一架海鹫无人战斗侦察机，正自她头顶树梢间悄无声息地盘旋而过，将这一幕传送到了远在万里之外的，一艘停泊在行星同步轨道上的战舰上——这是艘新联产多米尼克级战术巡洋舰，厚重的侧舷装甲板上，“墨尔本号”几个单词正映射着恒星的光芒，熠熠生辉。 战舰内部，空荡荡的AI控制室内，一名留着耀眼金色长发，穿着新联军官服，身姿笔挺的女子，正双手抱臂，瞬也不瞬地盯着面前的屏幕，她身边还候着一名有着柔顺披肩墨发，作旧世纪黑白女仆装打扮的年轻女子。 金发女子面前的监测屏，被分为两部分，一边是无人机监控画面，而另一边的实时控制画面，却黑糊糊黄黏黏的成了一团，似乎被什么特别粘腻的东西盖住了。 看着监测屏上，那少女打开舱门，像害怕压坏什么珍宝一般，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挪入驾驶舱中，女子轻哼一声，旋即关掉监测屏，转身离去了。 自适应迷彩基色（注18）：自适应迷彩可在不同环境下自动变换颜色和花纹，一定程度提高隐蔽性，但是这种变换是需要能源支持的；供能不足，或处于未激活状态时，自适应迷彩会变回原来的基色，即一种固定的迷彩色，此时，它的作用于一般迷彩无二； 姬蓝霖目前穿的自适应迷彩斗篷，基色是灰白黑相间的“城市战迷彩”，未激活的状态下，在丛林中非常醒目。 第106章若相离 又见面了，这个人。 明明离开了的，为什么要出现呢？ 明明走了的，为什么要回来呢？ 明明要忘了她的，可是又为什么……忘不掉呢？ 不知道，不明白，不清楚，不了解。 姬蓝霖的目光，无言地凝在眼前人的睡颜上，不是没设想过，重又相逢时的情景，更陌生，更遥远，种种可能……只是从未料想过，会是这样的光景…… 殊少血色的苍白玉颜，微微阖着的剪水瞳眸，春山般明媚的微锁黛眉，薄翕轻抿的殷色红唇，这人即使在睡梦昏迷中，也是如此的明丽难言，宛若画中仙子。 可是，这样静静沉睡着的，略显脆弱的她，姬蓝霖是未曾见过的，彼时与这人在一起，她从来都是晚睡早起，入眠前的最后一丝清明神思中，是这人哄着自己安睡时的温软呢喃；醒来时见到的第一幕，是这人准备早餐时的忙碌身影，竟真的……从未见过她安然入梦的模样。 现在的她，眉目间虽仍存留有几许那令人生恼的，恬淡自持的不可亵渎感，但这种感觉到底淡了许多。原来……她也会受伤，她也会累么？那么，她会不会和自己一样，有着这样那样的烦恼呢？不是那种有关国家大事，事业境遇的烦恼，而是那种平常女儿家惯有的，温柔缱绻的情思忧扰…… 万一真有的话，那这些烦忧，会不会也曾与自己…… 心念甫至，姬蓝霖原本苍白的面色登时泛起了几抹红晕，她抚着有些发烫的脸颊，定了定神，忙不迭地将心底涌现出的纷繁杂扰，不一而足，又甘美难言的奇怪小心思驱离开去。 自己应当是“忘”了的，不是吗？自己才没有姐姐，只有清滢这个温柔可人，相伴左右的妹妹，早早离世的母亲嘱托过自己的，要一辈子好好照顾，疼爱她。自己之于这人，则是没有半分关系的，之所以相救，也不过临时起意而已——就像人们在路上见着了瘸腿的小狗，会心生怜悯一样。 若她质疑自己，两人为什么长得这般相像，那就说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若是她还不信，就说她因为坠机把脑袋撞糊涂了，这应该就行了……吧。 有冷风从舱门缝隙中贯入舱内，姬蓝霖下意识便抱着膝盖团坐在副驾驶位上，往里缩了缩，并随手掖了掖盖在姐姐身上的斗篷。 天色愈加暗了，她的思绪透过单向透明的驾驶室玻璃，渐渐飘向远方——现在的清滢，在做什么呢？她还好么？她有没有随着猫，逃到西边的山洞里去？山洞里又黑又冷，她会害怕么？她有没有好好吃东西？她有没有听话？她有没有……想着自己？ 心念愈加飘渺了，像青空之上的浮风，姬蓝霖望着靠坐在身边驾驶椅上，依然昏迷着的女子，这人的外伤，早已在自己的处理，和她自身愈合能力的作用下回复了，连那原本苍白的脸色，也渐渐泛出些许血色来。 最后一次，待救醒这人之后，就和滢远远离开，再也不要和这人有纠葛了，再也不要…… 这样想着，姬蓝霖用匕首复又划开刚刚愈合的右手腕，吸吮蓄上满口腥香的鲜血，怔怔地望了姐姐嫣红莹润的柔唇许久，随即芳首一低，缓缓印了上去…… . . . 暮色四合，玉兔东升，待到朝光渐醒时，又是新的一天了。 森林中，溪流岸边，被杂草掩映的洞穴中，探出了两双毛茸茸的，毛色灰黄的长耳朵，这四只朝向各异的耳朵在空气中稍稍散开，微微抖了抖，随即又缩了回去，稍顷，一只毛茸茸的，类似旧世纪兔子一样的小动物，从草洞中探头探脑地钻了出来。 这是一只毛色驳杂，有些瘦小的附耳兔，和静影星的其它生物一样，附耳兔并无通常意义上的性别之分，尽管如此，在繁殖期，它们仍会寻找同类进行交配，以保证群体的基因多样性； 附耳兔之间，关于生殖主动权的竞争是很激烈的，这与它们的繁衍方式有关——它们和人类熟知的雌性动物一样，只能产生卵细胞，不过在恰当的时候，卵细胞会褪去细胞质，只保留遗传物质，这些基因碎片，会与水，蛋白质，各种酶等物质一起，形成生殖液； 卵细胞在肚子里，生殖液却可以通过交配互换，对于一只附耳兔来说，交配后自己怀孕，而“敌人”（即交配对象）却未怀孕，绝对是最糟糕的事——毕竟，对于它们这种类似哺乳动物的生物来说，怀孕，哺乳，养育后代是一件传递基因效率低，又很麻烦的事； 因此，附耳兔们都倾向于让其它兔子替自己繁衍后代，而自身却“做好事不留名”，避免孕育后代之虞，还可以节省体力和能量，更高效率地传递基因。 所有附耳兔都是这样想的，都想当坐享其成的一个，如此，矛盾和竞争便产生了，由此激发的，类似“生殖液抗体”，“饱和效应”之类的生理机制暂且不提，总之，它们就是这样一种体力好的，强壮的，就可以强迫孱弱的同类替自己孕育后代的生物。 值得一提的是，这种生殖方式，在静影星整个高等生物圈，都是普遍存在的。 眼下这只附耳兔，便是不久前一次交配“斗争”中的失败者，或许是惊魂未定的缘故吧，这样一大早，夜行掠食生物刚刚回巢，昼行野兽还未醒转，本是一天中最安全的时刻，它就在附近的溪边喝个水，竟也小心翼翼的。 只见它在溪边草甸上站定，竖起脖子，支起四只耳朵，四下张望了好久，这才徐徐凑到小溪边去。 就在这时，却是听到“砰”的就是一声枪响。 12颗钨合金小球，被瞬间散布在径向约1米的范围内，形成了一大片弹幕，将这兔子整个罩在了里面。 弹幕的准头有些偏，不过弹头的数量却弥补了这个问题，一颗钨合金小球斜斜从附耳兔的腰脊侧上方穿入，当场将这只可怜小动物的脊椎连带内脏打了个粉碎。 稍顷，一个披着迷彩斗篷，系着斗篷面罩，看不清形容的娇小身影，从不远处的灌木丛里钻了出来，她收起霰弹枪，拾掇起地上的附耳兔尸体，这兔子本来就没二两重，如今被拦腰打得血肉飞溅，剩下的更是少得可怜了。 而就这么一点碎肉，这人竟也是珍而重之的，她掏出匕首，一下下地将皮毛给剥了，又在溪边洗净，小心翼翼地收入塑性袋中，又迭了两迭，仔细地压到背包的深处，这才作罢。 做完这一些，她就近找了棵树倚了会，这才略微打起精神，脚步颇有些虚浮地，钻回灌木丛里去…… 用霰弹枪的话，猎获并无困难，相较而言，如何将猎物弄得好吃，呃不，弄得能吃，反倒是个更大的问题。一边思索着，姬蓝霖一边快步穿过灌木丛，又绕过几株大树，急急回到了临时营地。 那人果真仍是候在原地，靠着树干，静静地倚坐着，秀目微阖，婕眉轻敛，说不出的弱风扶柳，道不尽的我见犹怜。原来这人即使困顿至此，形神颜貌也是如此惑人的么？可是不知为什么，向来最喜女子明颜玉色的姬蓝霖见到这一幕，却是怎么也欣赏不起来，反倒无端生出了满腔的抑郁与烦闷。 而且，这人到底是什么意思？虽然自己只离开了一会，虽然她也的确需要休息，但就这样毫无防备的休憩，不说敌袭之虞，连毒虫猛兽都顾及不了，万一真出了什么事……是当真要气死自己么？ 这般想着，姬蓝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只觉先前待这人情况回转，就撒手不管的想法还是太理想化了——没想到这人以前那么厉害的，现在却是越活越回去了，看来还得好好看着她，直到替她寻到同伴才好…… 只是，这里天大地大，也不知道她的队友到底在哪里，似乎只有先行将她接回“家”中，再从长计议这一个选项呢，只是……让她和清滢相处，真的好么？ 两人素未相识，也无矛盾冲突，清滢那般素雅恬静不说，这人虽然可恶，却也非大奸大恶之辈，照理来说，让她俩好好相处一段时日是无问题的，可不知为何，姬蓝霖心里总觉得不大妥当。 正当她苦苦思量，不得其解之时，那人却是悠悠醒转开来。 “霖回来了？”音声依旧是莺啭清泠，可比之从前的凛凛风神，到底是娇弱得多了。 “告诉你多少次啦！我才不是什么霖！你别乱叫人了！你再这样子，我可真要生气啦！”被这样唤着，姬蓝霖本就不大高兴，加之听着对方虚弱的音色，她更是没来由地烦躁起来，没好气地踢飞脚边一根枯枝，正打算训诫这人一二，临到当头，终究还是忍住了。哼！才不和受伤的人一般见识呢！可不能落下以强欺弱，以大欺小的口实才成——这般想着，她玉面含嗔地，径自跑到一边的空地上，在附近随意捡了些枯枝，便背对这边，捣鼓起营火来。 不过刚将引火的枝桠摊开，她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似的，小嘴一撇，又不情不愿地将引火物聚敛起来，安置到了离姬蓝漪更近一些的地方。 不过，挪营火这个过程并不是一蹴而就的，在姬蓝霖看来，必须循序渐进才是——仿若一下子就将营火挪到那人身边，当然是大大的不好，会显得自己好像很在意她一样，然而若真是不管不顾，让这人受冷挨冻，单单……单单于人道而言，也是不合适的。 如此，便当是可怜她罢——只是，正待姬蓝霖打定主意，准备一点点地，将营火移到对方身侧之时，那人却是好死不死地，忽然道：“霖，不用了。” “诶？不用了！？什么不用啦！你什么意思！你……你可不要自作多情了！”姬蓝霖登时像被踩了尾巴尖的猫儿一般，一下子就蹦了好高：“谁会担心你冷不冷啊！你……你这种坏人，冻死最好！而且！我也不是什么霖！霖早就消失了，不见了！就在你再一次抛下她的那一刻，你不明白么！” “霖……”孰料那人闻言，转瞬间便是玉颜苍白的模样，只见她怔了怔，蛾眉轻颦，樱唇轻启，半晌仍是欲语还休，稍顷，才微微低下头去，几不可闻地自唇齿间呢喃出这样一句言语，竟似……极辛苦一般。 “喂！你！你！”何曾见过这人这般没出息的模样？姬蓝霖立即就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恨铁不成钢”，更半分都见不得此人难过的样子，当下便忙不迭地扔下怀中物什，急急跑上前去，口不择言地劝慰起来。 “不就是一个女人嘛！母亲说过，古语有云，‘大丈夫生于乱世，当担三尺之剑，立不世之功’，虽然现在都不用剑了，但这句话应该也是差不多的意思吧……你这么厉害，以后肯定能成为很了不起的军官，要什么女人没有啊，其实……其实你这么漂亮，即使什么都不做，也会有无数美女投怀送抱的……” 顿了顿，她敛了眉，将手垂放在身后，悄无声息地退了两步，又有些不自在地道：“更何况，也只是个什么都不是的妹妹而已，性格差，不体贴人不温柔不说，还老是和你作对，没半点本事不讲，还总会把事情搞砸，拖你后腿，人也笨得不行……这样没用的妹妹，打着灯笼上哪里都找不到呢！你……你又何必在……在意于她，就是条癞皮狗，相处了二十年，突然丢掉也会不开心，你那妹妹，于你而言也不过是一只不小心遗弃的宠物罢了，一开始也许会有些不自在，不过很快就会好的，几天，至多半个月，你说是……吧。” 半晌也未见回应，姬蓝霖便当是默认了，如释重负的同时，也不禁惨然一笑，背过身去，昂首闭目间，两行热泪已是止不住地滚滚而下。 幸好这番失态模样，隔着斗篷兜帽和面罩，那人是看不到的，她如此自我安慰着。过了好半晌，才略微收敛心绪，浑浑噩噩地升起火苗，架起支架，开始烧烤那只倒霉的附耳兔。 期间二人均是静默无声，各怀心思自不必说，那只附耳兔作为食材也完全未受到应有的尊重，在草草吃完“秘制焦炭烤兔肉”后，二人重又启程。 彼时天光正好，青杉树的花蕙携着芬芳，于和风拂敛中飘然桓还，衬着树梢上紫色花絮摇曳的迷蒙光影，正所谓“岚作轻纱，花为姝”，芳华流转间，其靡丽华美，无可言喻。 正是此情此景，姬蓝霖不期然又回想起来，幼时自己与这人漫步于此，她于千风花岚中随意撷取一朵青白，替自己别在发间的情景——恍如昨日。 第107章纯白 姬蓝霖目前的计划，是要带着那人，尽快去到西边山洞，与清滢会和。 所谓的西边山洞，便是从前姬雨勘探地形时，在森林与草原边沿的西边岩架上，发现的一处天然岩窝。 因为此处干燥宽敞，宜于休憩，姬蓝霖不久前遂在里面设置了一个临时休息点，并储备了一些萱白根及饮用水。 加之有SG9傍身，想来清滢目前应当并无危险才对，只是，姬蓝霖仍担心着。 自己离开时没和猫说明白，加上那猫笨得不行，口齿又不清晰，天知道事情转述到清滢耳中，会变成什么样子，她不会因此担心自己，而作出不理智的决定吧。 真希望能尽快回到她身边，好好看着她——这样想着，姬蓝霖仍是不自在地搓着手，轻轻呼了口气，停下脚步，等着身后的人。 身体是疲乏疼痛的，就像一台生锈少油的机械，但即使如此，也想避开身后的那人，远远地避开…… 和她呆在一起，即使稍微走得近了一点，身体也会不自在，心里也会难受，对于姬蓝霖来说，现今没有比和这人呆在一起，更为残忍严酷的刑罚了。 可是……不行呢。 她身上还有伤，完全不能教人放心的样子…… 正这样胡思乱想着，却听到身后一声低低的轻吟，姬蓝霖心下一颤，也顾不着什么百转千回的奇怪小心思了，赶紧三步并作两步，返过身去。 “怎么了！你没事吧！脚崴着了？腰又疼了？还是……” “没事的，霖，只是乏了，休息一会……就好。”却见那人原本就比明月还皎淡的雪靥是愈加的苍白了，上覆一层薄薄的香汗，一缕青丝也因汗水润湿，黏在了那白皙俏面上，她一手撑着树干，咻咻轻喘着，语气淡若云烟，岂不料说出的，仍是这样一番逞强的话语。 “你！你又骗我！再说真累了你就早说啊！这样强撑着你又是什么意思！”姬蓝霖又气又急，几乎都要哭出来了，可是又想到如今与这人闹脾气毫无意义，只得胡乱揉了揉通红的眼睛，暂且安定下情绪，寻了一块平坦的大石，铺展开防水布，安置那人坐下。 看样子，继续赶路肯定是不成的了，而且这人这般辛苦，到底怎样才能让她舒服一些呢？姬蓝霖脑袋里轰隆隆地乱成一团，丝毫没有头绪，只得先将背包里的物品通通倾倒出来，检视看有无合用的物什。 没有营养棒…… 没有治疗针…… 没有医疗包…… 有的只有一些被水浸湿了的杂物，几发散装的霰弹，以及一盒先前从运输机残骸中翻捡出来的“血色幻梦”迷幻剂。 “血色幻梦”，姬蓝霖是用过的，的确可以显着地增强体力，但副作用也十分明显，频繁使用的话，甚至会对精神和身体都造成不可逆的损伤。 不过考虑到这种药剂的作用时间较长，给那人注射一到两支的话，应当是足以支撑到目的地的，而且那人体质这般好，区区两支迷幻剂，想来也不会对她造成什么大的负面影响，可是，那是她啊……自己怎能……让她冒一丝的风险，受到一毫的伤害？虽然她待自己一点都不好，人也特别的可恶，但是…… 但是什么，姬蓝霖却是不愿思量的了，她转而思索其它方法，一动不动地盯着大石，她突然回想起来，幼时母亲给自己说过的几处应急营地，营地里储备有食物，水，还有应急用的医疗物品，是紧急状况时使用的。而面前这块特别平坦的大石，可不就是其中一处营地的标定物么？ 看来果如古语所云，“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若是早一些，晚一些，自己都想不起来，找寻不到这处早已模糊在幼年记忆中的应急营地。这样看来，确如一些人所言，冥冥中，有些人是被特别眷顾着的。 姬蓝霖稍稍低下头去，敛去面上振奋的神色，半晌才稍稍平复心神，故作从容地淡声道：“我要离开一会，不会很久，你呆在这……等一下。” 刚刚走了几步，又想起了什么似得，折返回来，无言地将“龙火”塞到对方怀里。 姬蓝漪眸色顿时一暗，风神情貌复杂难明起来，她咬着唇，欲言又止半晌，终是垂下眼帘，幽幽道：“霖儿，真的……从未怀疑过么？” “我不是霖，也不懂你在说什么。”将匕首从腰间拔出来，当空比划一番，姬蓝霖背着伊人，低眉敛目，轻声道：“我只是在……做自己想做的事。” . . . 循着记忆中的路径，姬蓝霖急匆匆地向北走，在丛林中沿着兽道穿行着，很快就就找到了一堵石崖，用树枝拨开附生的一大簇生着紫花的藤萝——那后边，便是一扇厚重严实的复合材料门闸了。 门闸上覆有一层湿粘的浮土，上面还长着一层类似苔藓的蔓生物，姬蓝霖用树枝将浮土刮去，一块刻着“4号”的铭牌立即显露出来。 “4号……”姬蓝霖顿时烦躁起来，她记得清清楚楚的，母亲曾严厉告诫过自己，4号营地已经永久封闭和废弃，禁止入内甚至靠近，据说是因为在营地建设时，不小心挖通了一个通往六爪恐角飙巢穴的甬道的缘故，那么现在……自己又该如何是好？ 六爪恐角飙，这种凶残的本地生物，姬蓝霖虽未曾亲眼见过，却总是听母亲提起——本地顶级掠食动物，群居穴居，体重可达400公斤，感官敏锐，咬合力可达600千克以上，擅长偷袭和隐匿...... 无论从哪方面看，都是极为危险的生物，姬蓝霖立刻想到，不说现在身体状况糟糕，只带了一把匕首的自己，便是武器补给充足，状态良好时，自己在洞里遇到这样一群怪物，恐怕也是凶多吉少的吧。 不过，情况也不尽然会如此之糟，姬蓝霖开始说服自己——毕竟这么多年了，巢穴早已废弃也说不定，而且……自己只是拿一些东西，断不会深入洞穴内部，也不一定会遇上的啊，更为重要的是，那人这般难受，是不能再行耽搁的了…… 指尖掠过嵌在门闸中央的操作面板，姬蓝霖仍是打定主意，她将面板上沿的塑料护壳掀开，摁了下去。 面板是指纹识别的，在吱吱嘎嘎的嘈杂声响中，门终于有惊无险地打开了——那后边，却是一层层螺旋上升的，突兀的石阶。 这石阶并非是整体建造的，而是由一块块凹刻着奇怪符号的灰白色石方拼接而成，它们也不知历经了多少岁月，一眼望去，便能教人感觉到莫名的沧桑感。 这是在哪？自己走错路了么？姬蓝霖婕眉微蹙着，有些心神不宁，还有些莫名其妙，不过更令她在意的，还是肉眼所见之处，完全没有医疗物资之类的补给。 或许母亲将储物室设在了上层？姬蓝霖猜测着，她看了眼蜿蜒着盘桓而上的石阶，也只得走一步看一步了。 不得不说，洞里面的情况很是奇妙，从外边看，明明是一堵滴水不漏的石崖，里侧却别有洞天——石崖忽然间变成了透明的，藤萝掩蔽在石阶外沿，星星点点的太阳光斑自藤萝缝隙中挥洒而下，洒落在石阶之上，行走在上面，就像踩着金色的雪花一般，空气也没有想象的潮湿和沉闷，相反，还带着丝丝缕缕若有若无的淡香，令人心旷神怡。 姬蓝霖却是完全不在意这番奇景的，她只管踩着阶梯盘旋而上，然而奇怪的是，她明明走了许久了，透过石阶外边，纵横交错的“藤萝外墙”来看，却也仅仅离地四五米的光景。 头顶依然是无尽的螺旋石阶，尽头是碧蓝的青穹，竟似一直延伸至天顶，四周紫色繁花的光影，由天光拓印下来，更是令人目眩。 便在此时，不知所措之际，姬蓝霖望见身边的藤萝枝蔓上，粘着这样一张便条——“闭眼，放轻松。” 而那端正又不乏温润的意音文字，正是母亲的手笔。 第108章环带 这些字，一横一竖，一撇一捺，姬蓝霖都无比的熟稔，心里暖洋洋的，又有些奇特的酸涩感，她红着眼睛，颤巍巍地伸出手来，只觉眼前是一抹跨越时空，触手可及的温暖，可是，终究还是忍耐住了…… 指端轻移，依着从前母亲教导自己的笔画顺序隔空描摹了一遍，旋即，她如梦初醒般，猝然往后退开几步。 闭上眼睛，只依言而为…… 不知过了多久，意识自混沌变得清明，四周天光已然大亮，且有猎猎清风拂过耳际。 姬蓝霖睁开双眸，入目的却是这样一番光景。 这是一片花之海。无数的，高至腰际的白花，正簇拥着她，沿着她所站立的，由灰白色石方铺展而成的小径，一直延展至远方，直至复不可见。 地平线之外，则是一条由宽渐窄，猝然延升至天顶，随即又回还下坠，消失在身后视野以外的，以蓝白为底，掩映在碧空流云之下的“带”。 “带”的右侧，是在静影星上见过无数次的恒星，而“带”的左边，那颗宛如翡翠般瑰丽，生机勃勃的蓝绿色星球，不正是在太空中才能看到的，静影星的全景么？ 姬蓝霖愣了好久，半晌才反应过来——原来已经不在静影星上了，脚下的，应当是一道横亘在太空之中，被人类当做跃迁环使用的巨型环状遗迹。只不过，这条环带尤为的巨大，其引力甚至束缚住了不知从何而来的大气和水，在表面形成了大气圈，湖泊，海洋，乃至望不尽的花海。 除了是环的形状外，已经和一颗行星没两样了。 只是，这不是重点——姬蓝霖急匆匆地俯下身去，一点点地，细细探查起脚下乃至身边的区域，却是什么都没发现，有的只是千篇一律的石方，以及一朵朵形态姿容都几近一致的白花。满怀侥幸地闭上眼睛，再睁开时，亦仍是立于这片青空之下。 她眼前猝然一黑，捂住额头，踉跄着急退了好几步，坐倒在了花丛之中。 回不去了呢，可是，滢和那人，还在等着自己…… 事到如今，自己……该怎么办？ 名为绝望的情绪，正渐渐在心尖发酵，姬蓝霖木然瘫坐在地，连呼吸几乎都停滞了，脑海里也全然是一片空白，直到——不远处忽然响起一声突兀的……枪声？ 姬蓝霖身子一颤，却依然呆坐在原地，直到又听到清晰可辨的三发单点射声，她这才像触电般猝然惊起，向着发出枪声的方向，穿过花丛，不管不顾地奔跑过去。 这片花海里面，散落着许多由石方堆砌的不规则几何体，小的可以当石桌用，大的远远地看上去，就像是旧世纪明信片上的金字塔。姬蓝霖状况本来就不佳，跑了没一会，胸口就疼得厉害了，咬咬牙，只得用了一瓶“血色幻梦”，终于循着断断续续的枪声，撑到了遍布三人合抱粗细的，方形石柱的交火地点。 映入眼帘的，首先是大片大片被烧焦的，或是被染成血色的花丛，姬蓝霖愣了愣，这才注意到其间那些零零散散的士兵尸体。这些尸体中，有些是穿着MOS单兵装甲的新联士兵，有些则穿戴着另一型设计风格截然不同的白色单兵装甲。 姬蓝霖掏出NOKI电子板，扫描核准——原来是凰合制式“银盾”单兵装甲，这型护甲采用轻量化设计，防护能力虽较MOS弱，不过可以提升使用者的反应速度，是专为女性使用者设计的。 在姬蓝霖来看，死人从来都是最佳的补给来源，她自一具脑袋连带头盔都被整个碾碎在地上，死法奇异的凰合士兵身边捡起一把造型精致紧凑的“戟式”突击步枪。 对照电子板上的数据来看，这型步枪秉承了凰合枪械一贯的后座力小，人机适应性高的优点，除此之外，它的供弹系统设计亦较为特殊，还可作为变口径武器使用，简而言之，就是可以通用5.8mm/7.62mm/8mm/9mm口径的各式步枪，手枪弹。 看来这还是把“不挑食”的步枪，捡到什么子弹就能用什么子弹，这点于姬蓝霖而言，倒是大有裨益。 不过，她目前更需要的还是医疗包或营养棒之类的物品，满怀期待地四下查看了一番，却只找到一些零碎的弹药补给。 一般人去野游还要带足应急药品呢，这些士兵出生入死的，怎可能连这点准备都不做？再者说，作战组中配属的专职或兼职医疗兵又上哪去了呢？姬蓝霖婕眉微蹙，简直疑惑极了。 不死心地继续搜寻，转过一根石柱时，忽然听到身侧一阵悉悉索索的异响，还未弄清楚状况，就被一把拽进了石柱后面。 第一时间，怀中突击步枪的保险便被锁死了，腰间的匕首也被夺了去，来人最后一个动作是捂住她的嘴，抱着她，矮身掩蔽进了花丛之中。 “嘘——”是悦耳的，又有些冰冷的少女声，有些黯哑，还带着几许疲惫。姬蓝霖定晴一看，原来是一名身形娇小的凰合士兵，穿着一件奇怪的，会随着周围环境不断变幻明暗色调的紧身战斗服，腰际都被血渍洇湿了，没带头盔，留着齐耳的棕色短发，清秀的脸蛋上，满是淋漓的鲜血。 这人的动作十分敏捷，不过似乎是受了伤的缘故，钳制的力道并不大，刚刚用了“血色幻梦”的姬蓝霖，原本是可以挣开的，不过注意到对方眉头紧皱，银牙紧咬的虚弱模样，即使心下早已焦虑不已，她依然选择了顺从。 少女见状，便将夺过的匕首插还刀鞘，顺带替她带上斗篷兜帽，最后将头埋到了她怀里。 “低头！别出声，激活自适应迷彩，最大功率。” 满心疑惑，一头雾水地依言而为，还未来得及询问什么，远远的，便听到了咵嚓咵嚓的，刺耳的装甲摩擦声。 透过花枝间的缝隙，姬蓝霖飞速往外望了一眼，旋即惊惶地低下头去——那是一名身形壮硕的新联士兵，穿着两米多高的灰橙色重型动力装甲，左手持着近一人高的厚重防盾，右手擎着一挺装甲车辆惯常装备的3*12.7mm转管机枪，沉重的弹链垂落下来，直没入背在身后的庞大供弹箱内。这名士兵的盾牌，和装甲表面满是子弹刮擦，攒射留下的弹痕和浅坑，盾牌中央还糊着一大块业已结痂发黑，掺着女人头发的血污和碎肉。 原来刚才那名凰合士兵的脑袋，竟是被他用盾牌生生碾碎的吗？姬蓝霖紧紧闭着一双剪水瞳眸，直到新联士兵沉重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才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幕，便是满脸鲜血，冷冷地盯着自己的凰合女兵。 “你……你好，请……请问，我怎样才能回去，呃……还有，你有医疗包，营养棒之类的补给么？如果有的话，可不可以……”话说到一半，却是无言语了，姬蓝霖咽了口唾沫，看着鲜血不断地自情貌冰冷的少女额际淌下——竟是连最基本的包扎都未做过，看来找这个人索要医疗品，似乎不大妥当的样子…… “你终于来了。” “诶！？” “我可以帮你，不过，你要做一件事。” “什么事！” “帮我杀了刚才那个人，我就带你去登陆点，那里有你想要的东西。” “啊！？那……那好。” 眼前这个人，似乎早就知道自己会来这里，还有那些死去的新联，凰合士兵，突然出现的，长满了花的奇怪环状遗迹，以及母亲留下的语焉不详的文字……这一切的一切，都令姬蓝霖如坠五里雾中，完全想不明白——不过，这些倒也不重要。 于她而言，目前最首要的任务，是赶快找到医疗补给，回到静影星，安顿好那人，然后回去找清滢——虽然知道对上方才那个新联士兵，必然是九死一生，不过若无法回到静影星，她觉得自己和死也没两样了，还不如试上一试，虽然被盾牌碾碎脑袋一定会很疼，虽然…… 少女打断了她的思绪。 “装备了‘重载’动力装甲服，‘峦石’重型防弹盾牌的新联重装步兵，步枪奈何不了他，破片手雷也无用处。” “我这里还剩一枚破甲榴弹（注19），可以洞穿他的装甲，不过，不能打在盾牌上。”说着，少女从腰间摸出一枚黑红色标记的榴弹，套上枪口。 “等下我来吸引他的注意力，你用枪榴弹攻击，记住，不要打盾牌和供弹箱。” “诶诶！可是这种东西我从来没用过啊，等下打不准怎么办？不如……不如……” “榴弹是自导引的，只要略微瞄准就好，你只是个平民，就这么急着去送死？”凰合女兵瞥了姬蓝霖一眼，淡淡道，言语间，似乎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 最后制定的计划很简单，据女兵所说，待会新联士兵还会往回走，届时她将潜伏起来，而姬蓝霖则躲到一百米外，斜对面的一根石柱后面。如果运气够好，三人之间能连成一个直角或是钝角，并将新联士兵夹在中间的话，她将开火吸引对方的注意力，并牵制其盾牌朝向，由姬蓝霖于侧后发动攻击。如果新联士兵的路线改变，两人就得依靠隐蔽上的优势，提前变更伏击地点了。 抱着刚刚略微熟悉了操作方法的“戟式”突击步枪，姬蓝霖缩在石柱后面，一双明星妙目微翕开阖，修长羽睫不住抖颤着，于不安与急切间，静静等待起来。 破甲榴弹（注19）：采用空心装药聚能破甲战斗部的榴弹，以聚能装药爆炸后形成的金属射流穿透装甲。破甲弹是现代战争中反装甲的主要弹种之一。由于不需要高初速，结构轻便，后坐力小，是步兵常用的反装甲武器，例如着名的RPG火箭助推榴弹系列，也属于破甲弹。 文中的破甲榴弹，采用自导引头和智能引信，略微瞄准，即可命中目标。破甲弹的克星是间隙装甲，或者说长距离的空隙，因此文中的破甲榴弹虽能轻易击穿新联士兵装备的重型防弹盾牌，但也会被提前引爆，导致对士兵本体的杀伤效果大幅下降。 第109章伏击 约莫等了十数分钟，敌人仍未出现，姬蓝霖便等不及了，现在的时间，于她而言异常宝贵，越早一分钟找到医疗补给，越早一分钟返回静影星，她就能越早一分钟帮到那人，与滢重聚。 只是，若敌人改变了线路，难道也要一直等吗？与其如此，还不如主动去寻对方呢！这般想着，姬蓝霖正打算离开掩体，便通过战术目镜，接收到了这样的指令。 “别动！敌人有侦察机器人，这里的环境很怪异，声和热探测效果也不好，小心点！” “可是……我……” “别说了，还是先抓紧时间，熟悉下战术目镜吧！” 女兵指的战术目镜，是刚才她从战友头盔中取出，稍事调试之后，扔给姬蓝霖的一个电子装置，造型类似护目镜，内侧有一些电极之类的结构。姬蓝霖戴上后，手中的“戟式”突击步枪，身上的NOKI电子板就自动和其建立了数据联通。 战术目镜处理步枪和电子板的反馈信息，并将其可视化，直接投影到了姬蓝霖的视网膜上。现在，少女只用睁开眼睛，在视野左上角就会自动显示武器型号，完备状况，弹种和载弹量，以及备用武器，再也不用低头查看了；视野中甚至还出现了一个圆形蓝色准心，姬蓝霖抬高枪口，准心上移；持枪略微瞄准远处的一根石柱，准心便对到了石柱上面，原来这准心，是战术目镜协调突击步枪，建立的虚拟准心，这样的话，以后就不一定要遵循标准射击姿势了，运动射击的准度也得以提高。 不知战术目镜能否和步枪瞄准镜建立联系，这样想着，姬蓝霖盯紧准心，心里默念4，果然，“戟式”的电子瞄准镜便放大四倍，并通过战术目镜，将图像投影到了她的视网膜上。类似这种全景投影，战术目镜会事先调整外侧感光层，隔绝环境光，姬蓝霖只能看到4倍的全景，一时间感觉很不习惯，有些头晕。不过效果倒还不错，石柱的线条，细节区域如今纤毫毕现了，可以方便的瞄准细小区域。 除此之外，视野左下角还多了个圆形的，雷达一样的图样，姬蓝霖知道这里可以通过多普勒效应，显示以自己为中心，一定范围内的运动目标，不过需要探测设备支持。 视野右下角是生命体征，健康状况和防护状况，姬蓝霖目前的健康状况，是刺眼的红黄色，心律过快，血压过高；她的防护水准也很低，只有Ⅰ级，远低于根据先前接敌状况，得出的系统建议值Ⅵ级。 视野的顶部，则是一些温度，湿度，风向，风强和重力加速度之类的环境数值，不过缺乏配套的探测装置，所以没有显示，旁边是一迭文件图标，那应当是NOKI电子板共享的文件菜单，再旁边，就是电量了——似乎，好像，也许，已经见底了的样子…… 姬蓝霖只瞟了一眼，战术目镜就自动关闭了，变成了普通的护目镜，连带她身上穿着的迷彩斗篷，也耗尽电量，从自适应模式，回到了城市迷彩的本色…… 是了，绝大多数的单兵战术系统，都是靠单兵装甲供能的，这战术目镜能耗不低，姬蓝霖的自适应迷彩斗篷的剩余电量少的可怜，如此，便没电了…… 自然，和女兵也断了联系，姬蓝霖不安地蹭了蹭石柱，自石柱后方探出脑袋，朝女兵潜伏的位置飞速望了眼，却什么都没找到。 真是糟糕——这般想着，正当她思索该如何与女兵取得联系之时，几步外的花丛中，忽然微微晃动起来，接着就是底下悉悉索索的轻响。 少女心神一震，她将枪口瞄准发出声响的位置，严阵以待，可就在这时，声音消失了。 走了么？注视着毫无动静的花丛，姬蓝霖思忖着，她不知那到底是什么玩意——不过看到这里遍地的白花，想来生态系统也自成体系，应当是什么本地生物才对，也不知道危不危险。 不过，现在可不是顾及这个的时候，不管脚底下潜伏的是什么，只要它不妨害自己就好，毕竟，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这般想着，姬蓝霖刚刚垂下枪口，放松心神，一条黑影，便箭也似的，毫无征兆地自她身边的花丛中飞射而出，攀到了她脖子上。 这黑影动作之迅捷，以至于用了“血色幻梦”，反应速度和五感都显着提升的姬蓝霖，竟也猝不及防，只觉脖子一紧，便被死死勒住了。 第一时间，就是气管被压迫的窒息感，以及食道被挤压的恶心感，姬蓝霖本能地吐出舌头，想多呼吸一些新鲜空气，却也是徒劳。勒住她脖颈的东西，力道非常的大，以至于虽然她第一时间就采取措施，两手攀住这东西，拼命地想要将其扯下来，也毫无效果。 当真是死得不明不白——感受着与颈部一起，被勒得疼痛欲断的手指，姬蓝霖这样想着。她还发觉，自己反抗的力度越大，脖颈被勒的力道也越大，再这样反抗下去，颈椎直接被勒断，落个身首分离的下场，也不无可能。 这样的死法，真的好难堪，不如，就这样……放弃？ 如此，兴许还能留个全尸——因为供血供氧不足，而略显迷糊的姬蓝霖，这样想道。 自离开静影星后，虽然历经了许多艰辛，但这少女，本质上还是那个习惯赖在床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随心所欲的惫懒女孩儿，于她本心而言，有这样的想法，也合情合理。 只是……今时不同以往。 准备放弃的最后一刻，姬蓝霖突然想了起来，事到如今，自己的命，已经不是自己一个人的了。 答应了清滢的，不会离去，直到她不再需要自己…… 也答应了那个人的，只离开一会，不会很久，要她……等着自己…… 答应了的，又怎能不算数呢？ 所以……还不能死…… 陡然一瞬间，少女先前因惊惶而变得混沌的眸子，便明晰开来，她定了定神，松开一只手，自腰际抽出匕首，朝向颈间，俄而就是一剜一挑。 雨轻亲赠与的复合纤维陶瓷匕首，足可开金削铁，加之有“血色幻梦”的效果，少女身手和感知比平时好上许多，这一削之下，结果并无疑问。 一条墨绿色的，体表遍布鳞片，堪堪断成两截的“蛇”，被她自颈间扯下，扔到地上，用匕首斫了个稀烂。之所以说是“蛇”，因为这玩意虽然形状几乎和蛇一样，但无头无尾，取而代之的，两头是仿生的昆虫大复眼。 “蛇”断开的截面，亦无鲜血流出，渗出的是清亮的液体，内里也并非肉质，而是一根根的，细小的，缠结在一起的人造肌肉纤维。 这应当就是女兵所说的侦察机器人了，万万没想到，竟然是蛇形的，而且还是较为高级的仿生类别，姬蓝霖有些后怕地摸了摸脖颈，入手却是一片湿粘润滑，她这才发觉，脖子也被匕首划破了。 血很快浸透了胸前的衣裳，还好伤口不是很深，她只捂了会，便愈合完毕。 只是，这样一来，她的身体愈加虚弱了，“血色幻梦”的效果，也渐渐出现减退的趋势，副作用亦开始凸显。 很疼，很难受，很疲惫，还一阵阵的呼吸困难，喘不过气来，只想躺在地上，好好睡上一觉，睡个昏天黑地才好。 只是，无论如何，现在不行——姬蓝霖勉力打起精神，又使用了一瓶“血色幻梦”。 这种迷幻剂，对人体会产生强烈的副作用，除了休息之外，缓解的唯一方法，就是饮鸩止渴，使用更多的“血色幻梦”，将副作用爆发的时限推后，只是这样一来，对身体的损害也会呈几何级增大。 又一次透支了体力，少女脸色苍白，摇摇欲坠地倚着石柱，候了好久，才堪堪缓过神来。 抬头，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黑洞洞的枪口。 都被侦察机器人发现了，被新联人捉个正着，也是自然而然的事，姬蓝霖唯一奇怪的是，对方为何不直接开枪呢？虽疑惑着，她还是双手抱头，转过身去，听凭发落。 “隼鸟！隼鸟！我是鹈鹕！‘钥匙’已捕获！请求转运！” “收到，鹈鹕！隼鸟已在路上！请坚守‘钥匙’！请不惜一切代价！坚守‘钥匙’！” ‘钥匙’？那是什么？难道是指自己么？姬蓝霖稍稍有些迷糊，不说为何凭空得了这样一个代号，单新联人也知道自己会在这里，便很奇怪。 对了，那女兵呢？ 正疑惑着，就听到身后一连串子弹被装甲弹开的嘈杂炸响，紧随其后的，便是宛如狂风暴雨般，压倒一切的机枪攒射声。 滚烫的，澄黄色的12.7mm口径机枪弹弹壳，像下雨一样，叮叮当当地抛落到少女脚边。意识到新联士兵正背对着自己，姬蓝霖的身体便先于思维，纵身一跃，猝然向一旁的花丛之中斜扑而去。 加装了枪榴弹的“戟式”突击步枪，正静静躺在那里，是方才她对付蛇形机器人时，失手丢过去的，巧合的是，因为花丛既深且密，亦未被新联士兵发现。 重重摔在地上，不过因为“血色幻梦”，姬蓝霖倒也没觉得多疼，依仗着迷幻剂带来的反应速度，及身体协调性，她就势往地上一滚，顺手捞起“戟式”突击步枪，斜斜倚在地上，打开保险，略微瞄准背对自己的新联士兵，便扣动扳机。 这么近的距离，加之枪榴弹的自导引特性，结果似乎是理所当然的了，可姬蓝霖于仓促之间，却忘了件事——她事先未调节“戟式”的磁加速强度。 区别于她先前使用的SG9，“龙火”和阉割版的mpl冲锋枪，她手中的“戟式”，作为凰合制式军用步枪，加装有完备且强力的电磁加速系统，不仅如此，在先前的战斗中，为了对付装备“重载”动力装甲服的新联重装步兵，这把枪的前主人，还将加速效果调到了相当高的程度。 简而言之，这一枪的后坐力，远远超出了姬蓝霖的设想，加之她躺倒在地，并无缓冲，仰射的姿势也不甚标准，右手肘关节即刻就被挫伤，脱臼了，余力未消的枪托还重重砸在了她胸口上，咔嚓两声，便是肋骨断裂的脆响。 凰合的枪榴弹，在底部装有俘弹器，可用实弹发射，但前提是处于正常弹速下，可这一枪弹速太高，竟将俘弹器给直接打了个粉碎。 不幸中的万幸，子弹并未击穿弹体，枪榴弹还是斜斜飞了出去，距离太短，榴弹刚刚展开翼片，还未来得及调整姿态，就斜斜撞在了新联重装步兵背后，庞大的供弹箱上。 引信触发了，如果用高速摄像机拍摄的话，能够清晰的看到，一道白炽的金属射流，自弹体内部激射而出，像热刀切黄油一样，轻松洞穿了供弹箱，接着又携着更多的炽热残片，仿若火焰巨刃一般，重重斩在了新联士兵的动力装甲服上。 凰合制破甲枪榴弹，可垂直穿透一米多厚的钢筋混凝土层，新联士兵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就被炸了个四分五裂，断掉的左手擎着盾牌，直直飞了出去，哐的一声重重砸在地上。 距新联士兵数米远的姬蓝霖，亦受到爆炸波及，还好她周身忽然闪现的蓝色光幕挡住破片，救了她一命，纵是如此，她也被冲击波震得口鼻溢血。 耳朵里一阵嗡嗡直响，什么都听不见，姬蓝霖掀开斗篷面罩，朝耳际触手一拭，指尖亦是刺目的血渍，原来耳膜也破了。 不过还好，另一只耳朵还能用，姬蓝霖稍稍等了会，便恢复了部分听觉。 右手肘关节脱臼了，还伴有撕裂伤，枪是不能拿的了，虽然万分可惜，她也只得舍了武器，踉踉跄跄地站起身来。 起身的时候，胸口也非常的疼，伴着呼吸，一阵阵地，是让人头皮发麻的剧烈刺痛，姬蓝霖明白，这应当是自己那几根被撞断的肋骨惹的祸了。 喉咙里还不断有腥甜的血沫涌出来，鲜红色的，伴着许多泡沫，从气管中跑出来，是肺被肋骨刺破，咳出来的新血；至于暗红色的，从食道中呕出来的浊血，则是胃等脏器被震伤所致。 这些可是好东西，可不能白白流了，姬蓝霖忍着反胃感，将这些腥香的血沫，一口口吞咽下去，毕竟她知晓，血液一旦过度流失，即使用再多的“血色幻梦”也是挽救不回来的——虽然这法子有没有用，她自己也不知道就是了。 情况比她更为糟糕的凰合女兵，正倚坐在一根离这里约五十米远的石柱后面，背对这边，说是石柱，实则已经被从中间打断了，残存的柱体上，满是碗口大小的弹孔。 从未想过，五十米的距离，竟也如此遥远。 姬蓝霖勉强支撑着，走了过去。 女兵的左手断了，她的下半身也被断裂的石柱砸在底下，碾成了肉泥。 她还没死，姬蓝霖忽然觉得，自己的情况似乎也没那么糟糕。 听到脚步声，女兵抬起头来，往这边瞥了眼，旋即露出惊讶的神情。 “没想到……你真的……” “咳咳……该告诉我了……登陆点怎么走……还有……医……医疗包……” “你的肺破了。” “登……登陆点……” “别说话了，你在咳血，等下会有人来接你，至于医疗包，这就是。”言毕女兵真的从身后掏出一个医疗包来，递与姬蓝霖手中。 “唉？你……”少女瞪大了一双冰玉清眸。 女兵却未答疑解惑，微微颔首，只是道：“医疗包里有营养补充剂，以及缓解内出血的注射药，还有愈合泡沫，用吧。” “这样啊，真好！”少女闻言，眸子就是一亮，这样说着，她却没有开启医疗包，只是将这物什小心翼翼的，用水手布系了，捆在腰间。 “你……” “咳咳……手不好使了……怕会掉……所以这样……”害怕对方觉得自己行为怪异，姬蓝霖连忙摆手，不自在地辩解着，她有些尴尬地拭着额间的汗水，无意识间，却将满手触目惊心的血红，抹到了那苍白的玉靥之上，仿若雪原冰湖之上，盛放到极致间，又行将萎谢的娇艳丹朱，令人心悦，却也心忧着，不知这一抹病态的绝美，何时会随风飘零。 “为什么来这里！又为什么要医疗包！你自己既不用，又是给谁用的，告诉我！”女兵的语气突然急促且激烈起来。 “给……给她用的……咳咳……她坠机了，身体很糟糕，很难受……”因为失血，姬蓝霖有些头晕，好半晌，她才懊恼地敲了敲头：“对了，她……她和你们是一起的……你们该……该去帮她……这些药不好……要医疗舱……要……要正规治疗……咳咳……”说的话有些多了，姬蓝霖激烈地咳起血来，鲜血自她嘴角溢出，流到腰间，将白色的医疗包也染得一片血红。 心知那人，向来是喜爱洁净的，见到这光景，这少女立即便慌了，一手着急地擦拭着医疗包，岂不料越擦越脏，怎么都弄不干净，一时间，她的眼眶就微微泛红了。 “走吧。”女兵忽然转过头去，说。 “诶？不是说会……会来接我么？怎么又……” “走吧……走得越远越好……哪里都好……别相信……她们……”女兵的声音越来越低，说到后面，已经宛若梦呓了。 姬蓝霖转过来，才发现，这人已经失了气息，她紧紧咬着唇，闭着眼睛，眼角犹自缀着一滴清泪，掌心之中，紧紧篡着一缕发带。 类似的东西，姬蓝霖见过，例如伊莎的发带，不同的是，这一条在导路正中央，只留下一个镶嵌用的凹槽，唯独不见了那颗被称为棱玉的晶体。 第110章“摘星者” 不知女兵为何要说这样的话，不知女兵为何要自己走，不过显而易见的，姬蓝霖不可能这样做。 新联重装步兵死前，也呼叫了支援，现下她所能做的，便是找个好地方坐下，静待先行到达的一方了。 广袤的花原上，静悄悄的，不久前还鲜活的生命，也尽数沉寂了。姬蓝霖的意识开始涣散，她定了定神，开始观察她所依靠的石台，表面精雕细刻的符号。 古往今来，所有文明诞生后，几乎都会用画记录下演进发展的路程，姬蓝霖意识到，也许可以通过这些符号，一窥建造环状遗迹的神秘文明的一角。 符号全是混乱且繁杂的，一眼看上去，就会让人产生一种深切的不适感，姬蓝霖不清楚，先前听说的——“这种符号看久了，就会疯掉”的传言是否属实。不过她无来由的认为，这些符号不会危害自己。 是了！姬蓝霖猝然一惊，突然回想起来，先前在卡诺城车展中心，那个叫卡尤尔的奇怪老头子，给了她一枚芯片，还叫她送给什么舰队。这种虚无缥缈的事，她当然不会去掺一脚，只不过，这枚芯片作为存储介质，一直被她插在NOKI电子板中，闲来无事时也会翻阅一下内里的“机密”文件。 那里面的记录残缺不全，有许多复杂深奥的数学推演，还有奇形怪状的，有关外星遗迹的照片，测绘，实验资料，姬蓝霖还记得，里面好像装了一个，所谓的“摘星者文字翻译程序。” 只有一只手能用，她废了好一番力气，才掏出电子板，打开程序，进行翻译。 没想到，这些奇怪的符号，其实是一张张的画，姬蓝霖瞪大眸子，仔仔细细观察起从电子板上弹跃而出的图像——这些图景似曾相识。 一望无际的冰川之上，躺着一条精致柔弱的，生着长长尾巴的“鱼”，它奄奄一息地躺在水汽萦绕的冰裂旁，却无论如何，都不愿往前爬上那一下，回到海洋之中。 “实验，进化，放弃，为……什么？”无端的，识海中浮现出几个零落的概念，不是人类的语言，亦没有音声，可姬蓝霖就是感受得到。 下一幅画，“鱼”身上的薄冰，无形中融化了，它被无形的力量托起来，放回冰裂当中，返回了它生存与进化的主战场，海洋。 第793次，姬蓝霖无端地知道，这是这条尚未有心智的“鱼”，第793次类似的行为，也是第793次，行为被“实验者”干涉。 姬蓝霖心知，若不考虑为维系整个种群的生存，而被遗传因子操作，自我消灭的生物，便只有进化出一定智能的生物，才会自杀了。 符号上所包含的信息量，非常巨大，她一幅幅看下去，身体上的痛苦也不在意了，她将心神凝在一起，观摩，思量，想象着当时的情景。她知道，这些对自己至关重要。 “实验者”当作试验场的星球上，每天都有新物种诞生，每天都有旧物种消逝，时如逝水，唯有这条“鱼”，在“实验者”无言的护佑之下，不断进化着。 它走错了许多次进化路径，都被“实验者”干涉回来，一天它生出单薄的腿，想要爬上冰岸，却被“实验者”赶了回去，“实验者”认为，岸上被一些及早上岸的生物统治了，它上去不过沦为食物。 姬蓝霖识海深处，开始浮现出许多新的，莫名的信息，或是文字，或是动态的，身如其境的情景。她浸没在冰冷通透的海水当中，衣袂随暗流拂动，她的发丝若黑色羽翼，随海水纷扬，被调皮的，不知名的“小鱼”衔着，拖来拖去。她看到那“鱼”，突发奇想地想要钻入一只在海底休憩的海怪的血盆大口中，却被一股力量弹出好远。 “鱼”用尾巴狠狠甩了下身后，又返过身来，鼓起嘴巴，重重咬了一口，却只吞了满口的海水，姬蓝霖突然觉得，如果这“鱼”有思想的话，此时此刻，它肯定特别的生气。 一天又一天，“鱼”不断进化着，其中也有“实验者”暗中的引导，冰海中很冷，海底火山是不见天日的冰海里面，少有的能量和食物来源，“鱼”沉下去，想要靠着海底火山取暖，一只獠牙暴起的海怪张了张嘴，试图将它连带海水一同吞进去，却毫无征兆地猝死了，其它海怪四散而逃。 “鱼”累了，它贴着海底，有一下没一下地吃着火山藻，有些火山藻长得浅，它够不着，却也懒得拱出来吃，火山藻自然会从泥沙中伸出来，送入它口中。 渐渐的，海中再没有生物敢觊觎，这条看起来很好吃，很漂亮的“鱼”了。 “鱼”是“实验者”的作品，却不怎么听话，更不会像其它“试验场”里的，被特殊优待的生物一样，将护佑自己的力量视为神明膜拜。“实验者”些许迷惑。 这个世界，远至天边的星云，虚空中无尽的黑暗，都是“实验者”们的作品，其它“实验者”都离开了，只留下它，掌控所有的虚空与物质，那些从海面下，伸出头来，好奇而迷惑地仰望着星空的生灵，并不知道，这些遥不可及的未知，也只不过它手中的积木而已。 “实验者”开始不断调整“鱼”的遗传因子以及形态，尾巴太长了，它要变短，鳞片太硬了，它要除去。至于“鱼”，它整天除了吃了睡，睡了吃，偶尔做出用头撞礁石，钻进火山孔里的奇怪举动，倒也浑不在意，“实验者”将它变成浑身是刺的气球，还是一张纸一样，黏在海底的奇怪东西，它也不关心。 “鱼”只有一条，它的同族早消亡了，它似乎也没有惧怕死亡的生物本能，因此“实验者”格外耐心，它要将“鱼”变成它心目中理想的模样。 经过无数次调试，终于有一天，“鱼”成了海洋中，“实验者”眼中最璀璨夺目的存在，其它生灵，出于繁衍交配的目的，一般只认为满嘴獠牙，或是全身触手的同族才是美的，才不觉得这条没有鳞片，皮肤白皙光润，还脆弱得不行，尾巴还分叉，连鳃都没有的“鱼”美。 只是，“鱼”身上有“实验者”赐予的基因，一些生灵冥冥觉察到，如果能与这“鱼”交配，得到受到眷顾的血脉，该多好啊！于是有意或无意间，它们的审美观也改变了，“鱼”从来只觉得自己是好的，才不喜欢这些奇形怪状的“邻居”，于是花了许多年，“邻居”开始演化成“鱼”喜欢的模样。 “实验者”给了一些生灵部分控制进化方向的权限，于是，“鱼”没鳞片，它们也不要鳞片了，“鱼”胸前有一对奇怪的，游泳时摇来晃去，毫无作用的奇怪凸起，于是它们也尝试着进化出这种凸起，一些进化出骨骼隆起的穹窿，一些演化出贝壳状的双峰，“鱼”都毫无兴趣，于是被淘汰了。一些进化出柔软凸起的，“鱼”却欢喜，于是被“实验者”保留下来。 生灵们发现，“鱼”喜欢大的凸起，于是竞相让那里变得更大，“鱼”不喜欢蹼，于是它们让蹼退化了，“鱼”终于在“实验者”的默许下上了岸，它们也纷纷跟上去，“鱼”想要它们的脑袋上生出那些陆行生物头上，奇怪的，毛茸茸的耳朵，于是它们也依言而为…… 日复一日，这些围绕着“鱼”的生灵，渐渐忘却了“鱼”的本名，她们开始叫她“摘星者”，只因有一天夜里，“鱼”盯着穹顶之上，一颗最为明亮的星星，好奇地看着，那星星便从天顶上陨落，直落入“鱼”雪玉似的春葱小手之中，成为了永远温暖明亮的一点。 生灵们尚不知晓这颗恒星，原本比她们生活的，广袤无垠的大地更大上百万倍，但她们知道，“鱼”若想要求取什么，皆会心想事成。 第111章“奶酪” 石台上所蕴含的信息，到这里就戛然而止，它们牵动着姬蓝霖的心神，心底似乎有什么，正呼之欲出。将她拉回现实世界的，是飞机旋翼转动的声响。一架“卡拉斯”中型旋变翼运输机掠过她头顶，悬停在百米外的低空中。 是新联人，新联人先到了。事实上，“卡拉斯”采用了完备的消音技术，作为向来噪声巨大的旋变翼机型，分贝数已经不能再低了。但这里委实过于静谧，以至于一点点的动静，都非常刺耳。 姬蓝霖侧着头，看着一名又一名新联士兵，自机舱内快速索降下来，分散，隐匿到四面八方，最后一件沉重的，两米见方，下附缓冲结构的金属方箱通过机腹舱门被投送下来，哐的一声落到地上，自内部展开变形，伸出粗长的，圆筒状的高能激光扩束器，显露出直径约半米的主镜面。 “大皇花”作战支援舱，她的NOKI电子板屏幕上，标示出这样的名称。 “大皇花”是“荆棘草”自行机枪的重火力版和升级型，同后者一样，舍弃了机动性，以换取更强大的防护性能和火力输出。“大皇花”也可以灵活地更换作战部，出场频率较高的，有装载导弹发射舱的“防空型”，安装火箭发射巢的“远程型”，加装30mm转管机炮的“火力支援型”，使用无坐力炮的“反装甲型”等等。 这一台“大皇花”，装载的是180KW高能激光器，功率已接近新联车载的300KW化学激光器了，正是所谓的“通用型”。 激光武器，在行星地面作战时，通常是较为乏力的，原因之一，在于激光束基本沿直线投射，星球的曲面轻易便限制了它的射程，如此，常常会陷入被敌远程密集曲射火力轰杀至渣的危险状况。 而这一处环状遗迹，地表却是凹陷的，不考虑障碍物的阻隔，以及大气对激光束的消减，激光武器的效用反而大大加强了，不仅可以打击空中目标，对地面目标也有很大威胁。 总而言之，意识到这一点的姬蓝霖觉得，即使凰合支援部队现在赶到，也没用处了，显而易见的，与那人敌对，这些人自然是坏人，如此……自己又该如何是好？ 连一丝力气都没有了，一点都不想动，她弯了弯手指，只能堪堪触到身侧的白花，更遑论逃跑或反抗了。 一名机枪手，和一名医护兵甫一落地，便在一名举着盾牌的重装步兵的掩护下，迅速向她这边靠近。 见到被称作“钥匙”的少女的真实形容，虽然早已通过任务照片了解一二，并被再三告诫，这位“钥匙小姐”，有着奇异的魅惑能力，决不能因此影响任务。一行人仍不禁微微一愣，医护兵手中的救具箱掉到地上，半晌才回过神来。 就是这一瞬，一发大口径子弹，自空中划出一道迷蒙的蒸汽尾迹，精准地穿过重装步兵手臂与身体间的缝隙，将医护兵的头盔连带脑袋打了个粉碎，粘腻腥膻的红白之物，洒得满地都是。 重装步兵哐的一声将盾牌敦在地上，蹲在后方，以护住装甲服的薄弱点，岂不料仅仅露出些许的头盔顶部，竟也被擦射中了，第二发子弹的终点动能似乎更高，仅仅擦了下，一声脆响，佩戴重型防弹头盔的士兵竟因子弹的冲击力折了颈骨，脑袋怪异地朝后耸拉着，维持着蹲伏的姿势，死了个透。 一瞬间，爬升到更高高度，以便于侦察敌情的“卡拉斯”的30mm机炮，疯狂地攒射起来，随后“大皇花”转动镜筒，一道白炽灼热的光束自内里激射而出，数秒之内，远处一大片白花就燃起了熊熊大火，伴着一声低沉的炸响，一道浓厚的黑烟滚滚而起。 一切复又归于平静，所有新联士兵都找好掩护，不敢妄动，机枪手第一时间就躲到了死去的重装步兵，以及竖立着的盾牌后面，有这两层保护，直射轻火力都于他无碍，如果是曲射火力的话，便会伤到面前这位“钥匙小姐”。机枪手心知，这应当也是凰合人不愿看到的情景——只有在没有一丝一毫希望，夺取“钥匙小姐”的情况下，他才能除掉她，以免落入敌手，想来凰合那边，应当也是类似的命令。 有空中支援，有“大皇花”在，附近还有许多战友在掩护自己，想来情况还未恶劣到如此状况，机枪手扯下两位战友的狗牌，拾起医护兵掉落的药品救具，预备对姬蓝霖进行抢救——如若不管不顾，这神秘的“钥匙小姐”，似乎活不了多久的样子。 仿佛嘲笑他一般，他刚打开救具箱，还未来及取出凝血剂，“大皇花”就仰起并旋转镜筒，用激光追随空中看不见的，快速运动着的一点，持续照射起来。 “大皇花”的侦测设备，比单兵侦测设备庞大，也精密得多，机枪手不认为这是“大皇花”的故障，那么，就只能是…… 果然，一枚导弹立即在半空中被拦截，显形，并炸开了，机枪手知道，这是凰合新研制的“飞刃”单兵防空导弹，发射时尾焰噪音极小，几近悄无声息，升空后会激活光学迷彩，与蓝天白云混杂在一起，加上雷达发射面积极小，用一般的观测设备，根本注意不到。而且，据说这型导弹弹体表面还涂覆了高性能的防激光涂层，即使被200KW的高能激光束命中，也能维系数秒。 可数秒时间，对于打击低空目标，部署机动灵活的单兵防空导弹而言，已经够了，“大皇花”的镜筒刚大转角转过120度，捕捉到另一发几近隐形的导弹轨迹，刚刚照射不到半秒，那导弹就一头撞上了“卡拉斯”。 “飞刃”采用的是智能导引头，并非逮着就炸，而是转过一个小角度，选择性命中了“卡拉斯”旋变翼与螺旋桨之间，最为脆弱的连接部分，这型导弹因为在伪装和防护上，消耗了较多的负重，因此倾向于攻击敌机较为薄弱的部分。 击坠率98%——在引爆前，导弹的智能导引头如此判断，可是，现实并未如它所料。 它没考虑人的因素——这一架“卡拉斯”的驾驶员，非常优秀，他当机立断地将机身往未受损的一侧倾斜，并对旋翼的角度进行休整，同时增加发动机输出功率，在“卡拉斯”强大的动力帮助下，居然摆脱了失稳的风险，些许爬升之后，朝附近平整的石原飞去，进入了相对平缓的迫降状态。维持这种速度，只要能降到20米以下，即使迫降姿态严苛，只要燃料电池不爆炸，在机舱内释放的急救缓冲凝胶的帮助下，机内乘员就有可能生还。 机枪手不禁屏住呼吸，心底暗自给驾驶员鼓气，等待着飘摇而下的“卡拉斯”，跨过生死线的那一刻。 就在这时，一抹灼热的火线，如流星般，划过天空。 在这里，压抑的战场上，没有比它更醒目的了，它丝毫不屑于伪装，亦不屑于曲折环绕，它就像端坐天顶，持着权柄的至高者，以最高的姿态，一往无前地，宣告自己的存在。 没有人能阻止它，只有“大皇花”射出的致命光束，才能勉强攫住它的身影，可这毫无用处，因为它根本不屑于与导弹，火箭，炮弹，这些脆弱的存在为伍，它自内而外，都由能耐受最炽热火焰的钨合金熔铸而成，愈是冶炼烧灼，愈是狂暴强大。 没人能看清它怎么做到的，“卡拉斯”，这架新联产，向来以皮实耐用着称的运输机，瞬间像折纸一样，从中间被撕成两截，栽倒在地，随即迸发出冲天的火光。 直到这时，被火线远远甩在后面的，空气被撕裂的音爆声才姗姗来迟，滚雷似的碾过每个人的耳膜。 姬蓝霖呕出一口浊血，她原本就被鲜血染红的视野愈加模糊了，恍惚中，她看到左侧的一名新联士兵，躲在石柱后面，大声呼喊着什么，旋即被一串炮弹，连人带掩体，撕成了碎片。 一台长着六条机械腿，还装着类似轻型坦克的炮塔，约一层楼多高，怪模怪样的装甲载具，从不远处的花丛中间，毫无征兆地站立起身。“大皇花”不断放射出炙热的光束，灼烧它的装甲，这怪物身上，立即就炸开了浓重的黑色烟幕，其间还夹杂着星星点点，晶莹剔透，好似冰晶一样闪烁反光的粉末。 又一束光激射而去，这团浓厚沉重，几如实体一般的浓重烟云表面，立即四散迸发出刺目的闪光，紧接着一连串30mm口径的钨心穿甲弹自黑云内部飞射而出，逆着光路，将“大皇花”的激光镜筒打了个粉碎。 又几发炮弹打在“大皇花”基座上，转瞬间，这台方才还横扫一切的装置，便连带躲在它后面两名新联步兵，爆散成了一团炽热的火球。 右侧的石台后面，一名新联重装步兵扛着反坦克导弹发射器，朝黑烟内里射了一发，那黑烟里面就没动静了，他刚扔下发射器，左手就被什么东西，给齐肩削了个通透。这人也不吭声，从身后抽出一把两手宽，近一人高的重型链锯剑，剑刃拖在地上，返过身来斜向上一挥，就见着一蓬血雨，夹着内脏爆散而出，一名身着伪装服的凰合女兵，被当胸削成两截，显露出了身形…… 四下的枪炮声愈演愈烈，姬蓝霖转过头来，看着掏出手枪，瞄准她眉心，却一脸挣扎的新联机枪手。 “不要……”她轻轻说了声，她已经没力气了，声音比蚊子大不了多少。 机枪手将枪管重重顶在她额头上，又触电似地收回手，终于，他转身跑开了。 姬蓝霖看到，他携着救具箱，去帮方才那个被卸掉左手的重装步兵去了，后者似乎不情愿的样子，一直推搡着机枪手，或许是要他先走，或许是纯粹的不耐烦，嫌碍事吧，谁知道呢？不过，草草做了处理，两人终究还是背靠着背，开始共同进退。 姬蓝霖闭上眼睛，她知道，这也不过徒劳而已。攻击来自四面八方，早有埋伏好的人员，装备，连这边的编制，组成都事先估量好了，特意布置好了克制的武器和战术。这个陷阱，当真是煞费苦心。 若将陷阱比作老鼠夹，新联人比作老鼠的话，想来，自己应当就是那放块在老鼠夹上，引老鼠们上钩的奶酪了。 这样一来，先前的种种反常，巧合都说得清了。 抹了抹眼睛，却什么都没有，所以说，其实并不在意的吧，毕竟……眼泪总不会骗人的。 只是，无论如何，那人确实是受了伤的，又一次检查了腰间的医疗包，确定并无损坏后，少女便阖上眼睛，打着寒颤，蜷成了一团。 第112章永夜 无垠的白色花海中，一辆白色涂装，低矮颀长的凰合产“雪狸”六轮装甲运兵车正穿梭其间，安静且平稳地行驶着。 在观测设备的帮助下，车体内部被调试成了全向视野，从里向外看，车体框架，装甲和附挂的武器都变成透明的了，人好像坐在平板车上一样，可以360度的，方便地观察外界环境。 这一项技术，在推广之初，曾令饱受视野狭窄之苦的步兵和装甲兵们欣喜若狂——他们再也不用绞尽脑汁地通过射击孔，观察窗，费力地判断或瞎蒙敌人的位置或状态，然后被突如其来的袭击炸上天了。 姬蓝霖躺在乘员舱中央的移动医疗舱中，透过透明化的舱壁及车体，侧首望向车外，她身上的装备都被收走了。 在视野中，飞速后退的，除了一尘不变的石方，白花外，渐渐多了形态各异的飞船残骸。 半截庞大的，长宽达数十米，断裂开来的黑色尾喷管，横亘在花丛之中，从模糊不清的“联合国”标示来看，大致属于早期，某支刚进入新波江座的先驱者舰队中的一艘运载飞船。 接着，视野中出现了一批黯金色的，有着犹如水滴一般流畅造型，战斗机尺寸的飞行器残骸。这些飞行器没有喷管，亦不见外露的机炮或导弹，并非人类机械的样式。没有使用工质引擎，可想而知，它们的技术层次，较现今人类高出多少…… 再往前，先前黑沉沉的，横亘在远雾中，被误认为是山麓的阴影，也逐渐明晰开来，原来竟也是一处飞船残骸，长达数十公里，高约数公里，静静地蛰伏着，比旧世界明信片中，那些巍峨高耸的大山，还要壮阔雄浑上几分，仅仅在目力所能及之处远眺，就让人感觉到不动如山的威严魄力。 这样的，令人丧魂落魄的巨舰，如今竟也和传说中远古巨兽的遗蜕一般，静静蛰伏着…… 一路上，原本以为除了石方白花以外，空无一物的原野里，竟不知坠毁，陈放着多少飞船残骸。从设计和工艺上来看，显而易见的，它们都是来源于不同文明的产物。 是什么，吸引着它们到来？又是什么，将它们一并摧毁，遗落于此？ 天际的穹顶之上，晴空之中，又一次翻滚起了低沉的雷鸣，先前听一个凰合士兵说，这是凰合和新联两方的军舰，在遗迹的近地轨道区域交战的缘故——新联人的高能荷电粒子炮击穿大气，狂乱的负电荷交汇四散，引发了雷击。 不过很快，雷鸣便休止了，一片星星点点的微弱火光，自天边洒落下来。初时极慢，极小，过了会，才逐渐清晰——竟都是些燃烧着的飞船残骸和碎片。 残骸被大气烧得面目全飞，纵使忧心忡忡的凰合士兵调用观瞄设备，反复放大，分析，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残骸挟着火光，消失在了远方。 乘员舱内，复又沉寂下来，旋即响起了士兵们悉悉索索地，检查武器装备的声音。 快到了。 . . . 约莫半小时后，姬蓝霖连人带医疗舱，被从车内推了出来。 车外的花丛中，可以看到一座用快速成型材料，临时搭建的简易机枪堡，再往后，安置着两挺经过伪装的，不明型号的自动机炮，一名“无面少女”驻守在机枪堡内，她通过射击孔，朝这边敬了个军礼。 随行在姬蓝霖身边，一名穿着单兵装甲，没戴头盔，留着一头耀眼的银白色短卷发，身材高挑，鼻梁高挺，似乎有着俄裔血统的女人转过头去，行了个注目礼。 这人，被凰合士兵称为中尉，想来是这里的指挥官了，至于“无面少女”，则是姬蓝霖刚知晓的一个名词——先前的伏击战中，她意外的发现，有好几名凰合士兵，身形长相，竟和之前与自己有一面之缘，被砸断双腿，默默死去的女兵一模一样。 双胞胎，三胞胎或许勉强说得过去，但四胞胎五胞胎，还在同一支部队里服役，那就耐人寻味了。 这之后，她才被有些“多嘴”的医护兵告知，这些肩章统一为面具标示的士兵，均隶属于凰合的“无面者”部队，又被称为“无面少女”。之所以形容一致，在于她们的身体都是凭借同一组经过精心调试，重组过的基因，克隆出来的。 “无面少女”部队中，有着不同的兵种，不同的兵种，对于士兵的身体及心理素质，又有着不同的要求。例如侦察兵要求身手灵活，感知敏锐，狙击手需要耐力出众，性格沉稳，因此每一个兵种，都需要一组或多组，经过刻意修饰的，高度适应性的基因模板。 利用这些基因模板，克隆出来，之后又经过一系列批量化的手术和药物改造，“生产”出来的士兵，就是“无面少女”了， 她们属于廉价的消耗品。先前的伏击中，她们就被安排在最前线，因此伤亡最为惨重，战斗结束后，她们也未及时得到医疗救助，区别于被优先护理的普通士兵，她们被命令就地潜伏，以阻截新联可能到来的后援，如此来看，也和弃子无异了。 又譬如眼前这名“无面少女”，被安置在防线最前方，简陋的机枪堡里，一旦敌方来袭，就是最先被敲掉的那一个，与其说是守卫，不如说是吸引敌方火力，以掩护后方两挺自动机炮的诱饵来得妥当。 诱饵……姬蓝霖明眸微阖，悄无声息地，轻轻咬了咬唇——她清楚的很，在指挥官眼中，这名有血有肉的“无面少女”，还没自行机炮这种不甚贵重的装备来得重要，她不解的是，又是什么，令那人，今次同样将自己作为诱饵……对待呢？ 母亲不在了，无论如何，自己应当是她关系最密切的人了。纵使说不上亲密，说熟悉也应当是没错的吧。 是什么，让她变得陌生了呢？纵使有什么难言之隐，直接和自己说也好啊——区区诱饵而已，只要她开口，自己虽说不上乐意，但还是会遂了她意愿的。 所以，为什么要刻意欺瞒呢？如此也就罢了，以她心思之缜密，真想骗得自己找不着北，也是手到擒来而已，又为何要处处留下破绽？以至于迟钝如自己，都能有所察觉？ 若真要骗人，费点思量不好吗？若真不屑于此，又缘何要将自己也搭进去，弄得满身是伤？ 不清楚，不明白，不了解…… 曾经，不止一次的，将自己蒙在被子里，心下或是窃喜或是担忧着的，揣摩那人的心思——今天自己的装扮，合不合适？午餐吃得太多了，她会不会觉得自己粗鲁？自己之于她，真的只是妹妹么？有没有一丝一毫的，兼任其它关系的……可能性？ 如此种种，彼时如丝交缠，百转千回的小心思，尚且没猜出个所以然来，如今的自己，想来更加不可能的了。 被医护兵推着，穿过炮兵阵地，姬蓝霖看到了一辆有着超长身管，车前车尾，放置着多达8个重型助锄的自行火炮。这是凰合制式的PLZE-100L140型自行电磁炮，顾名思义，采用的是100mm口径的，140倍超长身管的磁轨炮，炮弹初始极限动能为128MJ，曲射射程达400公里以上，是普通电热化学炮的3倍。 128MJ的初始动能，若不考虑炮弹飞行过程中，与空气剧烈摩擦，导致的动能损耗，相当于128吨重的超重型工程卡车，以160公里的时速冲撞向目标，其威力可想而知。 当然，极限功率发射，对电磁炮的炮架，储能系统，助锄乃至车体，都会造成严重损害，并且，炮弹初速越高，因空气摩擦而烧损的可能性也越高，动能损失也越大。因此，除非平射迎击主战坦克这样的硬目标，此型电磁炮一般作减功率发射，方才在伏击战中，一炮将新联运输机撕成两半的始作俑者，想来便是它了。 停在自行电磁炮后方的，是一辆电能供应车，是专为前者配备的，姬蓝霖看到两名凰合工程兵，站在车体上，瞧着这边，正窃窃私语着，随行的中尉望了一眼，她们便转身离去了。 穿过空旷静谧的兵营，继续前行，四周纯洁晶莹的白花，渐渐变作了猩艳的绯色。 大片大片，满地的，鲜艳明丽的红华，宛若灼目的绯红，一直流淌到天边，直似燎原之火——一如血染的模样，忆起之前看到的，那些被士兵们鲜血染红的白花，姬蓝霖不禁想到。 红花不若白花柔弱，茎秆遍布尖刺，好似旧世纪的玫瑰，划在医护兵和中尉的靴子，作战服上，沙沙作响。 一行人终于停在两根方柱前，止住了脚步。 这两根方柱，一人可合抱，相距约两米，直达天顶，高不知几许，柱身似乎是水晶一般晶莹剔透的材质，柱面上，依稀映射出四面的风光——譬如天顶蔚蓝的青穹，又如遍地绯色的赤华；这之间，似乎还迭着许多虚影——被留下断后，负责阻截敌军，与新联人殊死作战的“无面少女”；待在山洞里，一边安抚着脚边不安的猫少女，一边缝补着怀中的水手布斗篷，时不时望向洞口，殷殷期盼着的，纯柔似水的蓝发少女；以及换上了一身笔挺的崭新军官服，双手背在身后，黛眉微蹙着，听着下属汇报，明丽不可言说的惑人女子…… 真好，滢安然无恙，连那人的伤势，看似也无大碍了——少女樱唇轻抿，摸着腰间捆扎着的，被血色浸染的医疗包，眸底显露出晦暗不明的神色。 “姬中校说得没错，她果然是‘钥匙’。” “等等！中尉，您真的要让她进去？里面那么危险！到现在都没人能活着回来！她伤势还很重……而且迷幻剂的副作用，也开始发作了！必须立即施行手术，实在没条件，先躺在医疗舱里也行……现在进去的话，别说做甚么了，超量迷幻剂的后效，痛都痛死她了！中尉！” “列兵，注意你的言行！给她使用复苏剂。” “复……复苏剂？中尉，您确定？她可不是军人！她……” “这是命令！” “遵，遵命……” 大名鼎鼎的复苏剂，姬蓝霖当然是知道的——是专给那种受到致命伤害，例如遭受中子弹攻击，只有几小时可活的士兵使用，以杀死全身的痛觉感受器及神经元为代价，使机体误认为自身情况良好，以维持最后几小时战斗力的神奇药剂。 使用了复苏剂的人，完全感受不到疼痛，随之而来的恐惧，畏怯等负面情绪，也大为削弱，即使将皮都给剥没了，也能活动一段时间。 复苏剂的副作用，在于痛觉的彻底消失，即使最后侥幸生还了，也会沦为终生残废——没有痛觉进行预警和保护，随之而来的死亡，是水到渠成的事，总而言之，是一种毫无还转余地的——死药。 耳边是医护兵哆哆嗦嗦地，翻动器具的声音，不用看也知道，这新兵有多么的惊惶。姬蓝霖一直戴着洇满鲜血的斗篷面罩，是中尉帮她盖上去的。她忽然意识到，那人应当是不愿意让自己的身份，被这些凰合士兵发觉的。 也是，这样的话，可能会给她带来负面影响——即使微不足道，也是有的。 “我自己来。”念及于此，她如是说，医护兵顿时如释重负，忙不迭地将复苏剂塞入她手中。 看样式，这药剂不是注射剂，而是滴在眼睛里，通过粘膜吸收的，姬蓝霖紧握着，挣扎着从医疗舱中爬出来，摔倒在地。 疼彻心扉的疼痛，血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透过迷彩斗篷，自胸口洇现而出。姬蓝霖斜倚着方柱，喘着气，伸手制止医护兵上前救助的意图。 “这些，都是她……的意思吗？” “算了，其实……也不重要呐。”尚未等到回应，这少女便自顾自地摇了摇头，倚着方柱，踉踉跄跄地撑起身子，退后两步，消失在了方柱之间。 第113章回梦（上） 是幽静的石质长廊，细碎的光自穹顶一侧的采光石栅间投落，映在石壁上蔓生的青苔上。不知名的翠色藤蔓植物，蜷着石栅垂落下来，随清爽的风拂动着。 约莫数十米开外，是长廊的尽头，明亮的天光映射进来。 倚着墙，姬蓝霖勉力行了几步，在石壁上蹭出一道刺目的血痕。她缓了口气，仰起头，将复苏剂尽数滴入眸中。 疼痛、触觉、连带身体对冷暖的感受，都渐渐迟钝了，这少女复又起身，身形僵硬的，向长廊尽头行去。 映入眼帘的，是无垠的原野。 茵茵青草，嶙峋岩石间，遗弃已久的锈蚀长矛，枪戟林立着，深深插入泥土之中；一面面被风雨侵蚀，褪去颜色的破碎旌旗，依旧迎风猎猎飞扬。呼呼风声中，往昔士兵们绝望的呐喊，似乎依稀可闻。 这些军械中央，卧着一具巨龙的遗骸，这种传说中的奇幻生物，如今小山似的，正蜷伏着姬蓝霖面前。 跨过破碎的重型塔盾，绕过插在地上，依旧寒光熠熠的十字双手大剑，少女纤嫩的指尖，稍稍划过那遍布刀斧痕迹，粗粝坚硬的龙骨。 恍惚间，她似乎见到，雾气迷蒙的月夜里，这龙也是蜷伏成这样一团，巨大的龙翼收敛着，垂着龙首，硕大的龙目一眨不眨的，静静注视着面前那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窈窕少女。 少女与龙之间，漂浮着七面水晶般晶莹剔透的镜子，少女一手背在身后，踮着脚尖，一手依次划过七镜，如此往复，时而摇头气恼，时而垂首苦思，直到一连串悦耳的叮咚清鸣响起，她才喜不自禁地以手抚颊，咯咯娇笑出声…… 少女银铃似的婉转浅笑，被姬蓝霖抛至身后，远烟云隐。渐渐的，簇拥膝间的青草，变作了高至腰际的白花，地面清一色由灰白色石方铺就。 这熟悉的景色，是……出来了么？ 姬蓝霖咬着唇，试图用痛感唤回清明，过了一会才想起，痛觉早已因复苏剂迟钝了。她的唇咬得一片鲜血淋漓的，更显妖异媚惑，却无一丝痛感。 触觉也模糊了，因身体难以反馈和调整步伐，她一深一浅地在花丛中穿行着，勉力维持着平衡。 如此，磕磕绊绊不知走了多久。 不再会渴，不再会饿，也不再会痛，唯有疲惫如附骨之疽，始终如影随形。 姬蓝霖的眸子轻轻阖上，羽睫抖颤间又陡然睁开，她看到天顶之上，不断有陨星划过，拖着长长的炽热尾焰，向“带”另一侧的未名行星坠去。 左前方不远处，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名身着蓝白色繁复裙裳，长发及臀，身形纤盈的女子。这女子曲膝并拢，静静端坐在一块半人高的石方之上，双手交迭，置于膝部；明蓝色的晶莹水眸一眨不眨地，凝视着未名行星的方向。 女子的豆蔻玉足裸裎着，裙裾随风微拂间，依稀可见那一抹温软小巧的明润玉色；一只毛色雪白的小狐狸，正眯着眼睛缩成一团，乖巧地缩在她脚边。 从姬蓝霖这个角度，仅能看到女子侧影，但她明晓——这正是于梦中初见，那个与她颜貌几近一致，总是满怀心事的神秘女子。 今夕往昔，自己境遇已大为不同，这女子却一如既往地面带忧色。究竟，是为何忧扰呢…… 品味着心中一缕莫名虚妄的怜惜，姬蓝霖继续前行。 . . . 这飘渺的旅程似乎没有尽头，四季流转间，景色变换。 走过皑皑白雪中，银妆素裹的冰原；穿过红叶飘零，秋风萧瑟的枫林；行过炽日烈阳下，黄沙掩盖的残垣断壁…… 幻象所勾勒的世界，寂静如斯，唯一有生气的，是旅途中擦肩而过的，那一名名服饰各异，气质迥然的女子。 这些女子，明明是同一副如玉明颜，风姿情态却迥然不同，或纯美娇柔，或矜持明丽，或活泼朝气，或淡如烟水……仿若同一捧种子，播撒在不同土地上，最终长成的千姿百态的花树。 是夜，月上中天，云雨初霁。 一场绵绵春雨，将竹林浇得湿漉漉的，月华辉映下，轻纱似的水雾愈显迷蒙。 滴滴晶莹的雨珠，含蓄皎洁华芒，为夜风拂动，自青竹叶梢上簌簌滑下。 竹林畔，潭水清幽，静影沉璧，伴着滴滴咚咚的清越脆响，溅起星星点点破碎流光。 一叶轻舟划过潭面，漾起层层涟漪。 姬蓝霖收拢湿透的斗篷，蜷在舟尾，静静休憩着。舟首，则伏卧着一名明丽不可方物的古装少女。 这少女着月白色半臂齐腰襦裙，腰间缀着流苏玉坠，梳着双平髻，脸蛋红彤彤的，一双明星妙目水样迷离，正痴痴笑着，一手执酒壶，一手捞着水中倒映的明月。 及至半晌，袖口也洇湿了，仍是徒劳无功。少女春夜银河般璀璨的星眸茫然眨动几下，露出迷惑的神情。她抬了抬手，原本徜徉在竹林间，星星点点的萤火便聚敛而来，环绕她飘舞飞扬着，将一方澄澈的潭水，映得更明晰了。 少女酌酒自饮，明眸流转间，巧笑嫣然，伸出芊芊玉手，复又向那抹虚妄的镜花水月舀去…… 轻舟近岸，已是后半夜了。酩酊大醉的古装少女抱着酒壶，蹬着佩剑，沉沉睡去。兴许是不胜酒力的缘故，她的裙裾下沿，一段毛茸茸的雪色狐尾不小心显露出来。 姬蓝霖仔细替少女收好尾巴，其后停舟即岸，自不必言。 第114章回梦（中） 就要到了——走在姬蓝霖前面，引路的少女再三保证。 这少女穿着旧式城市迷彩作战服，脸被头巾裹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眼睛一条缝，手里还持着把堪称文物，枪托上系着根蓝绸，全白色涂装的81式自动步枪，怎么看怎么行迹可疑。 不过姬蓝霖却选择相信她——虽然看不清容貌，但她知晓这少女就是另一个“自己”，而自己……总不会骗人的。 随少女在破败的城市废墟中穿行着。姬蓝霖经由小巷中四散飞扬的报纸确认，时间是2017年，地点在卡萨桑市——具体而言，是已毁灭一千年的蓝星上的一座小城。 她隐约记得，这座小城就是“诺维娅因子”的源发地。 卡萨桑市因首次“诺维娅爆发”而被载入史册，当时的政府在动用军队肃清城市周边的尸变体后，建造围墙，对卡萨桑市及郊区实行了长达23年的隔离观察实验。实验过程中，不断有活人，物资被投送到城内，以维持这个猝然形成的，闻所未闻的新生态系统。 空投的物资和武器，用来维持人类的生存，而活人及幸存者，则是尸变体的食物及来源。相当一段长的时间里，这座小城被外界舆论称之为“炼狱”。 据说，一枚从天而降的“蓝宝石”，是造成这场灾难的罪魁祸首——直觉告诉姬蓝霖，找到这枚“蓝宝石”，应是到达“终点”的关键。 正神思不属着，身前少女忽然鬼魅似的，侧身闪入了小巷拐角的阴影中，姬蓝漪屏住呼吸，自是有样学样。 稍顷，一个衣衫褴褛，步履蹒跚，皮肤肌肉轻度腐烂的“人”，出现在了视野之中。之所以说是“人”，是因为他感染了“诺维娅因子”，虽然形体上仍保持着人类特征，但实质上已演变为了毫无思觉的尸变体。 姬蓝霖瞅了身边的少女一眼，见这人并无半点惊惶——她轻轻扭了扭手腕，悄无声息地从侧后方跟上去，举起81式的木质枪托，斜向下，快、准、狠地就是重重一击。 咔嚓一声令人头皮发麻的脆响，尸变体折了脖颈，仆倒在地。少女用脚将尸变体掀过来，不慌不忙地掏出匕首，送入其口中就是一阵乱搅。 一颗糊满血污粘液，金灿灿的假牙被少女用匕首挑将出来，驾轻就熟地用试样袋装了，塞入背包内——这少女一边拾掇，一边哼着轻快的小曲，心情显然不错。 从这里再往外走，就是主干道了。 “我们等公交车。” “公交车？”姬蓝霖趴着墙沿，小心朝巷外张望过去，密密麻麻的尽是奇形怪状的尸变体，根本不可能通行，哪会有公交车？ “嘘——听！” 不知为何，巷外主干道上嘶叫着的尸变体们，突然安静下来。 地上的小石子也不自然地跳动着。 轰隆轰隆——由远及近的，是发动机沉闷的轰鸣。 咔嚓咔嚓——是物体被刮擦粉碎的尖锐刺响。 这是一辆楔形炮塔，挂载着爆炸反应装甲，数码迷彩涂装的主战坦克——这头钢铁巨兽，缓缓越过一道残破的水泥护墙，驶过巷口，沉重的钢销履带碾在一辆汽车残骸上，发出沉闷的金属屈服声。 “联合国监察部队，C国的99G主战坦克，她们最好说话了！来，我们搭个顺风车。” 在卡萨桑市，没有什么比坦克更让人有安全感了，姬蓝霖和少女在炮塔顶部寻了个位置坐下。少女与这辆坦克的乘员似乎颇为熟稔，一名黑发黄肤的年轻女坦克兵推开舱盖，主动与少女攀谈起来。姬蓝霖穿着斗篷，戴着面罩，不甚显眼，她一个人目不转睛地，看着坦克在尸变体群中碾出一条血路。 “小霖，最近西区可不安全，你怎么能来这里！太不懂事了！” “嘻嘻！不是想林嘉姐姐你了么。” “小小年纪，尽会油嘴滑舌！”女兵啐了声，又道：“说！要去哪，我们送你一程。” “呼呼！我就知道林嘉姐姐最好了！啵——” 女兵猝不及防，被偷袭得逞，狼狈不堪地抚着脸颊往后一缩，面色通红地高声叱道：“你这小孩儿，尽会乱来！以后你再敢……我，我就……” “林嘉姐姐，是又要欺负小霖，打小霖屁股了吗？”少女闻言，便低下头，对着手指，眸子亮晶晶的，委委屈屈道。 “你……你这小魔女！我算怕了你了！”女兵嘴上占不到便宜，只得气呼呼地缩回舱内，未几，一名头戴软质坦克帽，留着短马尾的成熟女子从舱中探出头来。 还未待女子开口，少女就抢白道：“霜姐姐！林嘉姐又想欺负小霖了，你可得为小霖做主啊！” “哎，你这小妮子，这告状的本事倒是一流。”女子无奈摇头，扫了姬蓝霖一眼，道：“小霖，你这是要带她去陨石坑？” “嗯呀！她是‘我’……我的朋友，不妨事的。” “你这女娃儿，眼睛比天上的星星还亮，只要撒个娇儿，恐怕谁都得依你，何苦过这种朝不保夕的生活？还在找你那个失散的姐姐？” “嗯呀！听伊姐姐说，有个和小霖长得很像的人，在陨坑那边出现过，小霖想去碰碰运气。” “伊指挥官都在帮你，你这小妮子倒有些本事，整天姐姐长姐姐短的，嘴巴比涂了蜜还甜，怕都是为了你那个正牌姐姐吧。”女子淡淡道。 “不是的！不是的！小霖……小霖只是……”少女连连挥手，手足无措间，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算了，有麻烦记得联系我们，对了，陨坑附近新近成立了一个极端组织，首领听说是个令人神魂颠倒的美人儿，小霖，你可得小心些……你姐姐，可能已经不是以前的她了。” “不会的！小霖相信！姐姐无论变成什么样了，都不会伤害小霖！不会的！” 乘着99G，姬蓝霖和少女被送到了陨坑附近，那几个乘员还不放心，又招来武装直升机对陨坑附近的尸变体群进行了数次轰炸，这才千叮咛万嘱咐地放人下车。 武装直升机在完成任务后，又一路护送少女走了好远，才在少女的再三挥手示意下慢慢飞离。 从少女口中得知，联合国监察部队不能干涉实验区域内人类和尸变体的活动，这些人却明目张胆的对少女偏爱到如此程度……看来，这一个“自己”很受欢迎——而自己呢，大概只有逝去的母亲，曾经心系过吧。 “就是这里了。”少女背着81式步枪，于一处凹坑边沿站定，说。 这凹坑即是陨坑，大小，形状都与静影星那个一模一样。 姬蓝霖从怀中掏出新月形蓝宝石坠饰，果不其然，一阵扭曲的虚无，自陨坑底部蔓延开来。 “谢谢。” “不要说谢谢，想想，该怎么回报我？” “诶！？我……我没钱，也帮不上什么忙……看在我们是一个人的份上，可不可以……” “这可不行，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虽然你身无长物，但肉偿也是可以的啊！” “肉……偿？”姬蓝霖面色微微一红，下意识后退一步，这少女，是让自己提供性服务么？可是，自己和她明明是同一人啊，怎么可以……而且，自己服侍自己，自己和自己做，真的很奇怪好么？ “你不是说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么？既如此，让我舒服一下又何妨，不过自慰而已。要不是你有几分姿色，我还不稀罕呢！哼！” “可是……我……” “算了算了！别这样哀怨地望着我，好像我真怎么样你了是的！你脏兮兮的，浑身是血，又满身是伤，你答应我还嫌弃呢！连个玩笑都开不起，笨东西！榆木脑袋！再见！” “再见……”姬蓝霖咬着唇，望着背着步枪，渐行渐远的少女身影，轻声道。 第115章回梦（下） 这里，应当就是终点了。 “带”的左侧，是宛如翡翠，生机勃勃的静影星；身边，是大片大片鲜艳明丽的红花。 身后，两根晶莹剔透的方柱静静矗立着。姬蓝霖记得，正是穿过这一双方柱，自己才坠入那飘渺而无尽的旅途的。如此看来，似乎只过了一瞬而已。 凰合中尉和医疗兵不见了踪影，眼前是一块约两百米见方，由石方铺就的广场。 广场中央约半人多高的石台上，虚浮着一方棱晶。联想到从前遇到的，有着奇特力量的相似物体，姬蓝霖隐隐意识到，那人将自己引至此处，应是为了此物。或许，是想让自己取给她吧。 虽有复苏剂的支持，姬蓝霖亦是明晓——自己是一刻也不能耽搁的了。 早些做完这事，或许……可以早些返回静影星，或许……还可以见上清滢一面…… 右手虚不受力地晃荡着，少女艰难地，一步一步地，向那棱晶挪去。 广场上，散落着杂乱的什物，林林总总，不知凡几。 精巧的玉簪，被折为两段…… 破碎的镜面，凝着永不褪色的殷红血滴…… 两柄插入地下的长剑交相依偎着，一把清若冰影，剑身却浸透淋漓的鲜血；一把凝如玄墨，剑刃纤尘未染间光可鉴人…… 一把装着刺刀，堪称文物的81式步枪堪堪插在地上，原本坚实致密的木质枪托被高温灼成了焦炭；蓝绸也被烫得蜷曲成一团；醒目的白色涂装亦为浓烟熏撩，成了迷蒙的灰褐色…… 姬蓝霖怔了怔，弯腰解开变形的蓝绸，取下缀在长发间的另一缕，仔细系上。 棱晶近在眼前了，除了多了一片晶莹晶面，且这片晶面上镶有一些呈放射状的无规则曲线段外，形态与前两方几近一致。 姬蓝霖正待取下棱晶，忽然，她注意到，在安置棱晶的石台上，方方正正地放着一本纸质册子——而这册子，她再熟悉不过。 纸页之间，因为添加了大量书签，标示和便条而颇显厚重和繁复；封面则用灰白色的附耳兔皮毛裹着，本意是作书皮使用，却因剥皮的手法太过拙劣，使得这层“附耳兔书皮”零零碎碎的，着实有碍观瞻。 姬蓝霖犹记得，这块皮毛的“主人”，是她在溪边捡到的，一只撞死在石头上的蠢兔子。 手在脸颊上擦了又擦，小心翼翼地拾起这本重若千斤的小册子。指尖触在软软和和的封皮上，仔细感受着那两个用针线缝出的，端正又不乏温润的意音文字。 颓然坐倒在地，姬蓝霖娇躯止不住地颤抖抽搐，两行热泪趟过面颊上干涸的血痕，滚滚而下。 一滴滴凝着血丝的泪珠，落在毛茸茸的书皮上，拼命忍住眸中蕴满的泪水，她颤巍巍地，翻阅起来…… . . . 新历960年 10月6日 勘探工作失败了，采掘过程激活了遗迹的防卫系统。 其他人都被蓝光抹消了。我独自一人，乘坐基希霍夫号，被蓝光抛入了未知星域。 并非一无所获，检测结果表明，采掘出的一枚新月形棱玉，很可能是构想中的“纯净体”…… 凰合人使用纯度1%的棱玉同调互感，使用纯度10%的棱玉进行舰队间的即时超光速通讯，难以想象，这枚“纯净体”将会具备怎样的特性。 …… 新历962年 8月13日 “纯净体”的研究陷入了瓶颈，科研船上的设备条件，不足以支持研究进行。 不过，通过查阅文献，我还是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一些旧世纪文献表明，这类“纯净体”，很可能与“诺维娅因子”有关…… 另外，一些遗迹勘探报告还指出，三个相互联接在一起，构成“环”的新月符号，于先代文明而言，可能有着特殊的涵义…… …… 新历966年 11月4日 航路的寻找工作没有进展，给养和燃料所剩不多了。 还好，探测器发现了一颗宜居行星，它有大气圈，水圈和生态圈，它的大气构成，平均气温及重力加速度，也很适宜人类生存…… 如果在昨天，我一定会倍感振奋…… 但是今天，我发现……我怀孕了。 是两个女孩，没有父亲的孩子…… …… 她们出生了，很难形容，抱着她们，感觉就像拥有了全世界…… 冷静！冷静！姬雨！你是学者，你知道的，这是激素在产生作用…… …… 我当母亲的第2153天，标准时。 昏黄的烛光暖洋洋的，将床上两个粉雕玉琢的小人儿，都映成了暖暖的昏红色。 不想睡觉，我得写些什么。 这个沉静些的，是我的大女儿姬蓝漪，那个梳着双马尾的，是我的小女儿，姬蓝霖。嗯……当初给她们取名字时，可费了一番功夫。 今天是，嗯……是静影星的中月节，静影星是霖儿取的名字，也不知她怎么想到的。 晚上赏月时，霖儿抢了她姐姐的月饼吃，真是任性的女孩儿，不过，这也与漪一味的宠溺，纵容有关…… 嗯……她们感情这么好，有些嫉妒她们……可不能让她们知道…… 下次会多做些月饼，毕竟，世上没有什么，能比腮帮子鼓得高高，却依旧狼吞虎咽着的霖儿，更可爱的了…… 嗯……也好想看到漪这般模样…… 晚安，我的爱。 …… 今天，漪可以控制电流的流向了。 早该注意到的，姐妹俩异于常人——她们一半的遗传因子源于我，另一半却与凰合种相似。 两人日常相处的方式，就让我感觉不对——那不仅是姐姐对妹妹，大约，还有丈夫宠爱妻子的意味…… 她们是双胞胎，天资却天差地别…… 早该想到的，她们是凰合种中的“姐姐”和“妹妹”，就像一胎同体的雌螳螂和雄螳螂（注20）…… 漪是完美的姐姐，或许，还会是完美的伴侣，如果她们只是一对普普通通的姐妹…… 只是……为什么…… 无论如何，我不允许。 …… 4号通路的发掘工作终于完成了，它通向外空间的一处环状遗迹。 这处遗迹有完备的生态圈，可供居住，它将是整个计划的重要组成部分。 接下来，我将在上面建造完备的生活设施，储存物资补给，直到它可以永久维系漪的生存…… 然后，我将把漪安置在那儿，并破坏4号通路…… 只有如此…… 原谅我，我的爱。 . . . 身后，风携来若即若离的甘馥幽香。 没有谁比姬蓝霖更熟悉这种味道了，疲倦的少女合上册子，拭去封皮上星星点点的泪花，放回石台上。 “15岁时，你和母亲根本没去勘探地下河，是来这里了。” “是。” “说什么母亲采样时发生意外，被地下河水卷走，也尽是谎言。” “是。” “那母亲呢？她现在……在哪？” “霖，母亲早已经……不在了。”姬蓝漪羽睫低垂着，轻声回应。她换了一身崭新的白蓝色凰合军官服，腰间一左一右，别着一把12.7mm口径的蜂刺特种军用手枪，和一把7.62mm口径九五式手枪。身姿笔挺间，天仙化人的美貌带着宛如战女神的凛凛气魄，已无先前半分弱风扶柳之感。 “哦？这么说，是你杀了她了？果然……嘻嘻……”少女忽然神经质似地低低轻笑出声，音色嘶声刺哑，令人不适。 “霖，听我解释……” “解……释？”姬蓝霖止住笑，转过身来，像看陌生人似的，定定地凝望着姬蓝漪，渐渐的，眸中竟浸出血来——两行血泪缘着她那象牙瓷般苍白的面颊滑落，点点滴滴，正落在脚下的石方之上。 滴滴血泪如投入水中的墨珠，浸入石方内里，向广场四面的红花飞速扩散过去——地平线上，一望无垠的红花竟越发血艳猩红起来，渐渐刺得人眼生疼。 姬蓝漪一双鉴影冰眸微微一凝，右手虚握九五式手枪的枪托，呈戒备姿态。 “农夫培植作物；牧羊人饲喂羊群；而你……照顾我。” “我懦弱无能，卑怯自私，我知道的……你看不起我，厌恶我。” “一直以来，装作关心爱护的样子，强笑欢颜，甚至……虚与委蛇，也是很疲惫的吧……” “其实……大可不必，无需自欺欺人，怎样我都好。” “只是……为什么？这样对待母亲？” “欠你的，都还给你，自此，两不相欠。” 越来越多的血泪渗入地下，石方被浸染得一片通红，红花如血焰般热烈奔放，半片天空都被映染成了赤红色，姬蓝霖却恍然无觉。她伸出完好的左手，抓住石台上虚浮的棱晶，毫无征兆的，棱晶就燃成了一团白火，沿着她的手臂，蔓延至全身，将她点成了一团熊熊燃烧的人形火炬。 滋滋滋，是少女皮下的油脂，挥发燃烧的声音；噼啪噼啪，是未烧尽的指甲，开裂破碎的声音…… 炽热的白焰持续了许久，才渐渐褪去…… 坚实的石方地面被灼烧出一个白炽的大坑，一团辨不清人形，泛着人肉焦香的黑红色焦糊肉团蜷在里面。 冷却的棱晶与这团焦肉黏连在一起，姬蓝漪下到坑内，仔细将棱晶剥离开来。 拾掇好棱晶，下意识伸出芊指，还想要替妹妹将缭乱的发丝一一理顺捋平，这才发觉，昔日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少女，如今已是面目全非。 “惺惺作态。”心底，一个声音如是说。 “不是，我……”姬蓝漪触电似地缩回手，似乎想要辩解什么，却是欲语还休。 低头，发觉那一抹黏在焦肉上，明明轻弱至极，行将熄灭的蓝芒，不知为何，依旧顽强地闪耀着。 姬蓝漪原本黯淡无华的眸子骤然一亮，她踟蹰半晌，终是退后几步，转身离去了——徒留下一声低若梦呓的轻叹，飘散在风中。 雌螳螂和雄螳螂（注20）：自然界，雌螳螂有在交配过程中或结束后，肢解吃掉雄螳螂的习性。 第六卷：尾声 不知过了多久，一小时，抑或是一整天，一名着水手布斗篷，墨发血眸的少女，现身在了石台前。 附耳兔皮毛裹着的册子，依旧端端正正地置在石台上，而这册子，本不可能，也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少女哂然一笑，将册子收归怀中，顺便瞥了一眼坑内，面上志得意满的神情，便变作了轻蔑鄙夷之意。 “哼！蠢材！”柳眉微挑，正待好好讥讽一番，却发觉——焦尸上依附的那一抹蓝色，竟始终摇曳游移着，不愿离去。 少女明晓，每一名“摘星者”，凭依的躯体崩毁后，意识记忆都会先通过“索引器”凝汇，再借由“环系统”存储。 “死”后，意识顺从“环”，汇入“环”中，是所有“摘星者”的本能，更遑论眼前这个懦夫了——几乎每一次，她都会选择逃避。 如此，便有些反常。 “莫非……呵！”少女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角，眼角缝着的些许轻蔑却是淡了，渐渐地，倒显出几许焦躁与愁绪来。 “反正，你等的也不会是我……”绛珠樱唇轻抿，她略为嘶哑地冷哼一声，阖上双眸。 再睁眼时，便是那蓝发碧眸，纯柔似水的温婉少女了。 犹如雨后兰花一般清丽的少女，踉踉跄跄地下到坑底，双手战栗间，轻轻捧起蓝光，就像护着一朵易碎的雪。 泪光点点滴滴地，在掌心绽开，宛如颗颗破碎的水晶心。 “明明答应了的，不会离去，直到永远……” “这些，都不算数么……” “姐姐，你一直一直，一直都是这样……” 泪水浸润下，蓝光愈显清澈灵动。 轻轻地，它飘扬起来，拂过少女面颊，带走一抹若即若离的温暖。 轻触少女凝于羽睫的点滴泪华，掠过少女垂于耳际的青丝云鬓…… 盘桓于少女的纤华玉手，流连于少女的晶莹指端…… 四周，无数星屑华芒，正缓缓升上高天，凝汇为明炽的流光，旋即消散泯灭于虚空之中…… “姐姐，又要走了么？” “可若这次……滢不许呢？” 【第七卷：迷雾】第116章：光明的未来 在暮雾海，永雾岛是最大，也是最晚设立的一个灾后安置点。 永雾岛上，有一座数十年前，为作战训练建立的模拟城镇，后来不知何故被废弃了。四年前，也就是新伊甸那场“超级地震”后，一些灾民被新联政府分散安置到了许多个安置点，其中部分人，就被安排到了这里。 这些人，大多是当初为工程建设引入的移民及其后代；为维持新伊甸“天上人”体面生活而流汗流血，却一贫如洗的“地下民”；以及为了享受传说中繁浮，奢华至极的“天堂生活”，而想尽办法，挤破脑袋钻进来的偷渡者。 自家的豪宅外面，住着这样一群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的野蛮人，不仅不懂得感恩戴德，还整日没教养地吵吵嚷嚷，这不满那不满的，这对于住在新伊甸浮空城上的绅士或淑女们而言，无疑难以忍受。 因此赶走这些蛆虫，于他们而言，实在是一个仁慈且恰当的决定。 当时这场震源深度0公里，颇为诡异的地震发生后，新联很快抛出了一份一千二百页的详尽调查报告，指出地震后失踪的凰合军舰，夕月号是此次“针对平民，卑鄙无耻，残酷下流至极”的“反人类事件”的罪魁祸首，而凰合政府，自然是幕后主使了。 还没从惨况中回复过来的幸存者们，第一时间就被新联媒体推上前台，360度地全方位采访描述，着实赚取了不少眼泪。 随之，在新联主导下，星区联合水到渠成地通过了针对凰合的大规模制裁；三个月后，新联组织的星区联军以清除独裁政权，宣扬民主自由为由，伏击并歼灭了实行议会制的凰合盟友，星标舰队主力；随即，新波江座科学界，伦理学界，宗教界又恰如其分地发起了一场论证“凰合种”非人的研究热潮…… 这之后，联军违反《限制战略武器公约》，在边境星系，蒙特利亚行星系的伊碧丝星轨道上布置了超重型反质子轨道炮 ，“达摩克利斯系统 ”，双方纷纷在前线行星琳琅星增兵并对峙，局势便一如滔天的巨澜，变得陡然不可收拾。 如此，全人类都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第五次新凰战争上。而那些被新联驱赶到荒芜之地，挣扎求存的灾民们，自是无人问津了。而往日像苍蝇一样无孔不入，孜孜不倦地寻找，发明，编造“真相”的新联媒体和“人权组织”，此时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比起其它仅得到三个月给养，被要求自食其力的居住点，新联对待永雾岛似乎“好”得过分，房屋居民楼都是现成的，虽然老旧脏乱不堪，有许多还埋没在茂盛的植被之中，但清理清理，至少能够遮风挡雨；补给呢，每个月也有货船运送，也能维持部分人的生活；除此之外，新联还在岛上设立了指导渔业农业的研究机构，进驻了一批专家学者；甚至派了一批新联军人，前来负责守卫治安工作。 而防化兵斯玛卡，就是这批军人中的一员。 新历990年7月6日 琳琅星 暮雾海 永雾岛 主火山（危化品处理中心） 这座依托火山口建立的处理中心，是防化兵斯玛卡对永雾岛最满意的一个地方了，要回收的留下分类，没用的往火山口里一扔了事，不知道节约了多少工夫。当然，如果这里能更凉快一些，那就更好了。 午夜，斯玛卡抹了抹汗涔涔的脸，死死盯着监控屏，等待运送“货物”的自动卡车进站——这些“货物”，一些是住在那些阴森废弃居民点里，因为各种原因挂掉的灾民；另一些是从“地下”送上来的神秘“实验废物”；还有一小部分，就是斯玛卡工作的重点，也是他所期待的“好东西”了。 处理中心厚重的环形防护墙打开了一个缺口，自动货运卡车在自行机炮的监视下，顺利地通过扫描和消洗通道——今夜的“货品”清单终于在屏幕上显示出来。 【A类货物，37件：32男5女】 A类货物，根据死亡原因和尸体完整程度，部分有回收价值，不过那都是自动分拣机的工作了。斯玛卡兴趣缺缺地点开快照，快速浏览了一番，那几个女的果然又老又丑——根据他的经验，漂亮的女人不容易被分配到安置点来，即使来了，也没这么容易死。 【B类货物，12件：警告！极高危！禁止拆卸贮存装置！】 B类货物，就是所谓的“实验废物”了，这类货物极高危，按照规程都是连带贮存箱一同扔到火山熔岩里，因此连斯玛卡都没见过它们的真容，他也没兴趣——当年一个家伙就是因为好奇开了箱子，莫名其妙地失踪了，连问都没人问起。 【C类货物，3件：请根据标准进行筛选，填写回收评估报告】 今天果然有！斯玛卡激动得锤了下桌子！他赶紧穿上白色的全身式“诺维娅污染”专用防护服，朝分拣区飞奔而去。 分拣区是处理中心防护最严密的区域之一，斯玛卡兴奋地搓着手，厚重的防护闸门刚打开一个小口子，他就迫不及待地猫着腰钻了进去。 分拣区底部，有一个直通火山内部的，充满炽热熔岩的熔岩池，经由传送带，被自动分拣机分选出来的，一个个白色的，标有血红色生化危险标志的沉重贮存箱悄无声息地沉入池中，许久才有硕大的气泡，从粘稠的熔岩表面鼓起并破裂开来。 斯玛卡的脸在炽热熔岩的映照下，似乎也狰狞了几分。和往常一样，他快步来到B类货物所在的人工分拣区，然后回头瞄了一眼身后的主监控器——不错，还是坏的。 主监控器，从调试好的第二天起，就没正常工作过，到现在，也没谁提出过维修申请，个中原因，自是不言自明…… 打开贮存箱盖，斯玛卡终于见到了今夜的三位“女主角”——确切的说，是上半截+下半截+一具凰合“无面少女”的尸体。 “经验”丰富的斯玛卡，一眼就看出上半截是一名身形娇小灵活的“无面少女”渗透者的，并且是第3模板，这一型，都是齐耳的棕色短发，面容清秀白皙的邻家小妹型——不算很漂亮，但看着也不会令人生厌就是了。 可惜，这个“无面少女”只剩下半截，头也不见了，一段脊椎，连带数根断裂的肋骨，糊着破碎的血肉脏器被从撕裂的胸腔里活生生扯出来一截，一看就是某个闲着没事干，想找乐子的新联重装步兵手贱的杰作。 下半截吗，状况要稍好些——尸体从腰部斜向下断开，看断口像是被沉重的动力剑直接砸断的，腰腹以下，该有的部件都有，包括大腿，小腿，足，还有……那儿。 这尸体腿脚纤修，那儿浅浅一撮毛发还是淡淡的金色，斯玛卡见状不禁猥琐地咧了咧嘴，看来这半截尸体的主人，应是一名“无面少女”突击手无疑——可惜，上身不见了，不然突击手的胸部，可要比渗透者雄伟多了。 最后的，也是久违的一具较完整的尸首，却令斯玛卡倍感失望——这是一具辨不清人形，被烧成黑红色的焦尸，隐隐的，似乎还带着点肉香，。 这焦尸面目全非，连斯玛卡都无从判断其来历——不过乍一看，应当也是娇小型的，或许，生前就是个令人魂牵梦萦的小美人儿？ 一个“妹妹”？斯玛卡心下一动，旋即又自嘲式地摇了摇头——“妹妹”即使死了，尸体也不会像“无面少女”一样，被同胞当做货物走私出卖。 不过无论如何，这焦尸浑身上下没一块“好肉”，“用”肯定是不能用的了，斯玛卡意兴阑珊地四下张望了一番，随即迅速拆掉贮存箱的围壳，一手拨开碍事的焦尸，将突击手的下半身搁在齐腰高的箱沿上，和属于渗透者的上半身堪堪拼凑在一起。 下半身直接用，上半身按着可以提供手感，头自然也不能忘了，毕竟一副美好的脸蛋，能让人兴致勃发。 取出一个电子板，进入一个程序，斯玛卡开始“挑选”起今夜要“临幸”的“后宫”起来——这个程序里储存了许多星间闻名的美人的面部全息仿真数据，有的是程序运营商花大价钱邀人实际测绘的，有的是通过影像和视频记录，测算出来的，其用途吗，自是显而易见。 这些仿真数据，这几年使用量遥遥领先的，便是当年在颁奖典礼上惊鸿一瞥的那对凰合姐妹了，妹妹还好，除了这段记录影像外，还有一张广为流传的通缉令，这通缉令奖金这些年一直再涨，斯玛卡都忘了涨到多少了，而姐姐呢？却只有那一段不清不楚的影像。 这两位的数据是误差最大，模拟出的全息投影也是最模糊的，不过使用量却遥遥领先，不过斯玛卡也能理解，毕竟这几年，他绝大部分的“精力”也“用”在了这对姐妹身上。 今晚就让妹妹服侍吧，斯玛卡将电子板摆正位置，临时拼凑起来的无头尸，立即生出了一副倾尽天下的绝色容颜。 真是怎么看都看不够，斯玛卡深吸一口气，下意识伸出手，正想要触及那虚无缥缈的白皙脸蛋，防护服胸前安装的便携“诺维娅污染监测器”就毫无征兆地疯狂啸叫起来，转瞬间，刺耳的警报音就响彻了整个分拣区。 分拣区的“诺维娅”本底水平是很高，尤其在人工区，如果不穿专用防护服，呆个几周几乎肯定会异化，但有防护服在，这点程度还不算什么——毕竟活着的，或新死的“凰合种”污染水准才最高，而死去已久的则构不成多大威胁，斯玛卡每次只用防护服薄薄的透明内衬裹着“那玩意”，和这些“无面少女”尸体“深入交流”都没问题，更别说这点污染了。 监测器的显示屏在正前方，自己是看不到的，不过“污染”读数和显示信息会同步在防护面罩上。而斯玛卡过来时心急火燎的，根本没启用信息组件，所以到底是什么情况，他也拎不清楚。 早就把警报标准调高了的啊！陡然被坏了好事，他烦躁地一下下按着监测器的重置键，却毫无用处，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一把将监测器从防护服上拽了下来。 这下，情况倒一目了然了。 【污染水准：999】 【警告！污染数值超出监测量程！】 【警告！“诺维娅”污染等级已超过A】 【警告！紧急避险程序即将执行！】 …… 斯玛卡惊出一身冷汗，他甩手将监测器扔在地上，几脚跺了个粉碎——所谓的紧急避险程序，就是指极端情况下的自动焚毁设置了，还好他之前没启动防护服的信息组件，否则这台倒霉催的故障监测器，就会过载防护服内置能量电池的“备用电量”，将他烧成一坨焦肉。 不过万幸！斯玛卡惊魂未定地长吁一口气，可是还没等他冷静下来，又隐约察觉到，右手掌缘似乎有些奇异的麻痒…… 这种感觉，简直和“入职课程”上描述的一模一样…… 斯玛卡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他定了定神，深深吸了口气，迅速解开防护服外衬，果然——纤薄的透明里衬下面，他的右手表皮之下，一团灰黑色的阴影，正由掌缘出发，呈放射状花样，发散到他的整只手臂上，这还只是肉眼可辨的，而不可见的污染，实则已随着循环系统，扩散到了他身体的每一部分。 其它地方都没事，就右手掌，右手掌！他哆哆嗦嗦地举起右手，目光顺着掌缘，钉在了那具来历不明的焦尸上。 这！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恍惚间，他回想起刚派遣过来时，上过的一堂“入职课程”。 【自“诺维娅因子”被观测到以来，有记载的最高污染水准，出现在源发点，卡萨桑市，推测数值：937。据记载，这座13万人口的小城，爆发开始的头一个小时，就有7500人异化或丧生】 …… 【记住，防护服防护极限为300，凰合种尸体本底污染水准为75，凰合种活体污染水准为120，只要不发生危险接触，你们就是安全的，否则防护服将启动紧急避险程序】 …… 【危化品处理中心基本实行自动化运营，常驻作业员一名，主监控器一旦监测到150以上的污染水准，就会启动全面消洗程序；污染水准超过500时，处理中心会启动自毁程序，整座建筑都会沉入火山口中，因此主监控器你们一定要小心维护，不能出现任何故障】 …… 【我是齐斯特教授，这就是今天课程的全部内容，士兵们！欢迎你们加入项目，与我协作，相信我！人类的未来，将因为你们，而更加光明！】 人类的未来，会更加光明…… 对了！主监控器！ 斯玛卡猛地一拍脑袋，作为作业员，他现下职责就是修好主监控器，其实就是一根线缆被故意拔掉的小问题，这样自毁程序就能顺利启动……如此，岛上其它人就能得救；如此，人类的未来，就会变得更加……光明？ 人类的未来，会更加光明……可是，自己的呢？ 斯玛卡一个趔趄，拽着扶手，猛地止住冲向主监控器的脚步，愣了楞，他又一步步地，缓缓地朝身后的闸门退去。 一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办法！ 对了，自己可以躲在返程的自动卡车车厢里，那里本底污染水准很高，可以躲过安保系统的检测。 然后，自动卡车会载着自己，一路畅通无阻地驶回地下研究所，他们不是在那里研究这个东西吗？疫苗，解药，手术，什么都行！他们肯定会有办法！一定会有的！ 斯玛卡转身，猛地一拳锤开内侧的闸门控制钮，消失在了浓重的夜雾之中。 第117章：回收任务 永雾岛诺维亚因子爆发后的第89天 主火山口，危化品处理中心 背靠主火山口，坐落在灼热的火山岩上的危化品处理中心，是一座守备森严，地形险要的堡垒，由4层楼高的钢筋混凝土环形防护墙围成，墙垣上还布置了高压电网阻隔攀爬，每隔十余米，就有一挺安装在滑轨上，可以自动调整射击位置的“荆棘草”自行机枪，一些关键防御位置，甚至设置了火力强大的30mm自动机炮。 除了地下连通火山口的熔岩池外，处理中心唯一的出入口，就是一扇20厘米厚的重型装甲闸门了，闸门材质与新联M7A3主战坦克的主装甲一致，即使装备88mm电热反坦克炮的“袋狼”重装机甲，也需要反复射击才能击穿。 这样的防御，除非动用军队，否则仅靠岛上的灾民，或者一般的“感染体”，自然是绝难攻破的。 此时此刻，处理中心正门方向的缓坡上，就出现了7只体表硬化发黑，身形极度消瘦，几似骷髅，代号“饿死鬼”的“Ⅱ级感染体”（注21）。它们敏捷而迅速地避过地上一个个喷射着灼热气体的火山岩隙，一边伸长脖子，四下张望，好似寻觅着什么。最终，它们停在了一堵及膝高的矮墙前，这墙被漆成醒目的白红色，上面写着“禁止进入，违者击毙”的警告。 这些遭受诺维亚因子感染的“饿死鬼”人性泯灭，自然是看不懂的，不过矮墙内缘，被机枪和机炮扫射得七零八落，遍地的人类抑或感染体的尸块残骸，以及冲天的腥臭血锈味，就给了它们最直接的警示。 不过对于旧消化系统溃烂殆尽，又未生出新的消化器官，永远遭受饥饿折磨的“饿死鬼”们而言，这些警示也是巨大的诱惑。 然而，诱惑也往往伴随着危险。这些“饿死鬼”踟蹰不前间，一只耐不住饥饿，捞起同类的爪子就啃，后者挥起扭曲的尖锐骨爪，反手一划，倒将前者脑袋自颈骨处裁纸似地划拉下来——其它“饿死鬼”一拥而上，眨眼便将这具无头尸体连皮带骨地拆吃了干干净净。 然而皮包骨似的同类身上并没有几两肉，短暂的聚餐之后，这些怪物又齐齐蹲在矮墙前，“目光灼灼”地死死盯住了矮墙内那一地的“美味”。 终于，一只“饿死鬼”小心翼翼地将头颅探过矮墙，它张开遍布细碎尖牙的骨质颚口，颈骨扭转180度，黑洞洞的眼眶盯着处理中心防护墙上那一挺挺自行机枪。 没有动静。 “饿死鬼”缓缓跨过矮墙，一步一顿地爬了几步。 枪管依旧耸拉着，什么都没发生。 它迅捷地跳到距矮墙最近的，一具身形壮硕的男性灾民尸身上，像蛇吞食猎物一般，弯腰一探，将骨质颚口张开到极限，尖锐的细牙刮住颅骨两侧，咔嚓一声就将男尸的头颅扯了下来。 其它“饿死鬼”也一拥而上，齐齐撕咬啃食起尸体，其中一只将血淋淋的骨爪探入男尸肚膛，扯出了内里的脏器，和其它感染体一样，“饿死鬼”也对人类柔软多汁，易于咀嚼的内脏有着特殊的偏爱。 将这一大团相互缠结的脏器放入口中咀嚼，叮的一声，这只“饿死鬼”却咬着了什么硬物。 它将硬物吐了出来——这是一枚红绿色涂装的智能定向燃烧手雷（注22）。 手雷还未坠地，就砰的一声炸成了6道凝胶液流，液流当空爆燃，化作有如实质的白炽火柱，其中5道火柱撞在了围住尸体的5只“饿死鬼”头颅上，这些怪物脑袋瞬间就像雪糕一样烧化了，最后一道火柱当胸打在男尸身上“饿死鬼”突出的脊椎骨节上。 这只“饿死鬼”趴在地上没爬两步，脊椎就烧断了，灼热的白焰，以它的胸膛为中心，很快烧出了一个焦黑的大窟窿，刺目的火熊熊燃烧，直到将这怪物烧成了一滩灰烬，才附在黝黑的火山岩上，渐渐熄灭。 不远处，一块不甚显眼的黑色火山岩块，原本粗粝多孔的表面，忽得变得银绸一般柔顺银亮。 “银绸子”被掀开，一名新联士兵，一条机械狗从底下钻了出来。 士兵身着溅满乌黑血渍的HIS半动力装甲，背着沉重的燃料箱，揣着把club激光烧蚀器，是精锐步兵的装束；机械狗原型为“柯基”战斗侦查机械犬，这里将武器和伪装模块拆掉了，加装了额外的货物挂架，使得功能更为偏补给与支持。 “‘尾巴’做掉了，防卫系统也确实离线了”士兵将银色的“环境自适应伪装布”（注23）收好，捆在机械犬的挂架上，些许自言自语的嫌疑说：“连对优先级最高的‘感染体’都没反应，看来主电源，备用电源都故障了，不会因为污染而被误击了，走吧，卡卡。” “汪！”名叫卡卡的机械犬歪了下“脑袋”，呃不，应该说是全景摄像头——不过外面别出心裁地套了个单向透明的塑胶狗头套。乍一看，还真有些像狗。 感染体遭受重创后，偶尔存在假死的现象，因此一人一狗也是打起十二分精神，相互掩护，徐徐穿过警戒区，来到入口闸门处。 打开卡卡背部的电池箱，士兵取出三块沉甸甸的，满是血迹的中型能量电池——区别于G47，mpl等枪械使用的次级能量电池，这型电池储能更多，功率更大，当然也更庞大沉重，常用于单兵装甲供能，因为被击中可能殉爆，一般安装在装甲服腰后侧上方的电池槽中，以附加装甲片重点防护。 “这是维柯斯的，这是弗拉的，最底下这块是队长的。”士兵絮絮叨叨地，将剩余电池一块块插入外部供电箱，激活手动控制面板，沉重的装甲闸门终于在隆隆声中缓缓开启。 一人一狗进入消洗通道，并未触发消洗系统。他们很快发觉，通道两侧，原本光滑的不锈钢护墙上，不知为何长出了许多奇怪的，黏腻腥臭的肉色生物组织，还一收一缩地蠕动着——墙垣上，一挺自行机枪被它们整个裹住了，枪管无力地耸拉着。 行至消洗通道的尽头，路被彻底堵住了，肉质物纵横交错，长成了一团动物内脏似的肉墙。士兵拾起一块铝合金板朝上一扔，肉墙一阵翻动，瞬间便将铝板裹着吞了进去。 【污染水准：206】 【警告！侦测到感染体，感染等级Ⅳ，类型“吞噬者”】 “好好好！一进门就是4级感染体……卡卡，你出门没刷牙？今天我们运气可不大好。”士兵絮絮叨叨地取下作为副武器的G47突击步枪，安在机械犬背部武器挂架上——原装9mm机枪拆了，挂架却保留着，机械犬可以借此操控轻武器，提供支援火力。 “汪！”卡卡歪了下“狗头”，它转过躯干，当即打出三发单点射，子弹轻易钻入肉墙，凿出深深的弹孔。 但没什么用，伤口附近的组织翻滚着，下一秒弹孔就消失了。 “卡卡，换空尖弹，之字形射击路径，找那块铝。” 空尖弹穿甲能力弱，但对生物组织杀伤力强，弹头射入体内后会“炸开”，导致大范围的损伤和空腔，尤其适于对付无甲的感染体。 果不其然，更换弹种后，肉沫四溅间，肉墙上立即被扫射出一个个头颅大小的肉洞，创口附近的生物组织剧烈蠕动，翻滚着，仍旧试图在恢复创口，但复原速度已经慢了许多。 感染体素来以“不挑食”闻名，“吞噬者”更是做到了极致——基本上，只要是能氧化放热的物体它都“吃”，除了有机物，还包括钢，铝，塑胶等无机物，区别无非是“消化”速度快慢罢了。而“消化”这些物体，必要条件就是充足的氧气。 因此，被吞噬者吞掉的东西，往往会埋在距体表较浅的位置。 如此，在空尖弹的疯狂扫射下，吞噬者体内的情形也渐渐显露出来——好几具半白骨化的人类尸骸；半截被腐蚀得千疮百孔的感染体残骸；几把因为氧化生锈，而变成红棕色的钢制器具；一把损坏的mpl冲锋枪…… 士兵没有找到最理想的，诸如燃烧手雷，能量电池之类的爆炸物，不过眼尖的他很快找到了铝板。 “停止射击！后退！”他下达命令，一边举起预热许久的club激光烧蚀器，以低功率光束照准铝板。 吞噬者很快恢复过来，暴露的铝板被它重新掩盖，裹住，空尖弹留下的硕大弹痕，也很快被挤压变形，只留下一条细小的深缝。 就在这时，一柄灼热的“阳光之矛”，精准地贯穿细缝，深深钉入了这怪物体内。 激光束以最高功率维持了4秒，旋即熄灭了，士兵甩手扔掉能量耗尽，热得发烫的激光器，纵身两步扑倒在地。 吞噬者猛地一缩，仿佛一个受到惊吓的小学生，它的体表开始逸出丝丝沸烫的，带着点肉香的白色蒸气。 接着，毫无征兆地，被烫得焦黑，几近碳化， 又被凝固的铝液裹着，仿佛铝锭一般坚硬的碎肉块炸得四散飞溅。 头盔就像被横飞的弹片击中一般，被砸得哐哐作响，士兵在地上躺了会，半晌才翻身爬起，卸掉用尽的燃料箱，摸了摸卡卡的脑袋，他将G47拆卸下来。 卡卡晃了晃脑袋。 “哈哈！卡卡，你的枪就是我的枪，你说是不是？” 吞噬者的主体肉墙已经停止蠕动，正面被炸出一个大洞，足可供一人钻过。 洞壁一些部分变成了银色的，附着仍有余温的凝固铝壳，一些铝液甚至顺着孔隙浸润到了吞噬者的其它部位——这只不可一世的怪物，现在就像一个用铝液从体内浇筑成形的标本，即使活着也动弹不得了。 “觉不觉这个洞有些古怪？像被坦克炮打了似得？” “汪！”卡卡点头。 士兵打开G47保险，又随手朝肉墙射几两枪，然而就像打死猪肉一样，毫无反应。 “不管了，时间要紧。这种深奥的问题，还是留给教授他们吧。”士兵挠了挠头盔。 “汪汪汪！”卡卡大叫起来，它围着士兵不断地绕起了圈，还顶着士兵的脚直往后推。 “程序又不稳定了？放心，我回去叫维修班的人帮你看下。 ”卡卡越来越像条真狗了，士兵这样想着，摸了摸机械狗的脑袋，背着枪转身钻进了洞里。 一切发生得如此突然。 当士兵终于发觉肉洞越缩越小时，他已经动弹不得了，就像被树脂淹没，行将化为琥珀的昆虫。那黏腻的生物组织相互挤压交缠着，在他的头盔面罩上不断蠕动。 什么都看不见，什么也做不了——身着HIS半动力装甲，他一拳可以打穿一堵墙，但现下却无处使力。 挣扎了一会，依然没有用处，终于，他有些释然地，长长舒了口气。 这一刻，着实等了许久了。 具体有多久呢？说起来，从小队出发，到现在也不过两周而已，只是，总感觉像过了一百年。 三个月前，忽然出现的“零号病人”，就像一丁点从天而降的火星，毫无征兆地，“点燃”了整座岛屿。 “必须回收‘零号’！否则，污染范围将不断扩大，今天是永雾岛，明天是暮雾海，后天……也许就是整颗星球了。我们难道能眼睁睁地看着，我们的父母妻儿，被这些怪物残忍地杀害吗！？” 齐斯特教授的话，言犹在耳，亲眼见过感染体屠虐人类惨状的他，也毫不怀疑。 和这里多数士兵一样，他也扎根于琳琅星，土生土长。 所以！无论付出任何代价，都不允许！ 启程，队伍从初时的斗志昂扬，到静默无声。 战友一个接一个倒下，每前进一步，都踩着同伴身上渗出的鲜血。 无论处境多么危险艰苦，心也未曾动摇。 可是，不知何时起…… 他忽然觉得，有些累了。 为什么……偏偏是他？ 比起背负无数希冀，被战友尸首托起的幸存者，他宁愿当一名自私地将重任托付给同伴的，安然离去之人。 不过现在好了，他已经做了所有能做的，他已经尽全力了。 【卡卡！卡卡！听到请回答！】 【汪！汪汪！】终于，在无线电里，嘈杂的本底噪声中，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士兵松了口气。 【卡卡！我已无法挣脱！我将过载能量电池（注24），替你扫平障碍，请继续前进！重复一遍……】 一切也结束得如此突然。 来不及再复述一遍，强大的冲击波就穿过肉墙，猝然而至，像一柄重锤当胸砸在胸口，几乎将他生生震晕过去。禁锢住他的吞噬者，也好似一条想要勒死猎物，却被斩下蛇头的巨蟒，猝然松弛下来。 士兵挣扎着钻出这堆死去的烂肉。 而肉墙的另一侧，燃起了熊熊的蓝火。 电池被引燃或殉爆的火，是黑蓝色的，为厄运之火； 电池作为武器燃起的火，是红蓝色的，乃毁灭之火； 唯有以灵魂为薪，凝炼着决意之火，才会如斯纯净晶莹，摇曳盛放间，宛如绽开到极致，又行将萎谢的星蓝花（注25）。 机械也会有灵魂吗？士兵并不知晓。不过他能肯定的是，以往每每跑在他前面的机械犬，这次又快了他一步。 驻足了一会，他取下背后的枪，转过身去，继续前行。 “Ⅱ级感染体”（注21）：以齐斯特教授，威斯丁研究员，诺玛博士为代表的新联学术界，将诺维娅因子感染体分为Ⅰ-Ⅶ 7级。等级越高的感染体，体内诺维娅因子浓度越高，异化程度越高。一般而言，高水准的环境诺维娅因子容易催生高级感染体，反过来高级感染体又会增加所处环境的诺维娅因子水准。 分级初衷是为了便于学术研究，但渐渐的，士兵们发现高级感染体危险性也往往更强。 智能定向燃烧手雷（注22）：原型是新联产智能定向燃烧地雷，广受好评后发展了手雷版。手雷结构特殊，接近敌人后凌空引爆，装载的改性高燃凝胶会根据攻击范围内的敌人数量，位置，分成一定束数射向敌人。 凝束的高燃凝胶温度极高，耐燃性极强，会附着肉体持续阴燃或灼烧，不采取有力措施的话，受害者多会被灰化。 环境自适应伪装布（注23）：自适应迷彩布的升级版，不仅有掩蔽功能，还能根据环境情况，主动变形，模拟，伪装出与环境相符的物体，甚至可以一定程度上改变手感。 过载能量电池（注24）：能量电池本身具备不稳定性，过载能量电池将引发爆炸，爆炸会燃起罕见的蓝色火焰。这里的过载，是指士兵打算强制过载安装在HIS半动力装甲服中的能量电池，引发自爆。文中卡卡正是过载了供应它能源的能量电池，通过自爆炸死了吞噬者，救出了士兵。 星蓝花（注25）:“星蓝花，那是世间最美丽的花，传说找到它的人，就能找到幸福。” 第118章零号病人 第118章 零号病人 高级感染体之间，也是有领地划分的——“入职课程”上，齐斯特教授如是说过。 如果说从前士兵还将信将疑，那么现在他彻底信服了。 半小时前，诀别卡卡后，他穿过消洗通道，进入了处理中心的外围作业区。 那里是回收装车区，虽然直通消洗通道，但完全没有与吞噬者伴生的恶心蔓生物的踪迹，足可称得上干净整洁。 但那里的污染水准，已经飙升到了273。 接着，他就见到了一只令人闻风丧胆的“Ⅴ级感染体”。 那是条血腥味扑鼻，约十余米长，两人粗，躯干弯成C字形，在地上爬行着的奇特怪物。它的躯干结满了黑红色的血痂，类似旧世界的巨型百足虫，身体一节一节的，每一节约1米长，上下左右长出8到10根肢体。一些肢体锋锐而颀长，有些像镰刀怪的附肢，而另一些……则更像是扭曲或变形的……人手或人脚。 越靠近“百足虫”头部，肢体便越颀长尖锐，越靠近尾部，人手或人脚的特征就越明显，士兵在最尾端看到了一双肉乎乎的白皙小手，手腕上系着个紫色的小铃铛，正毫无生气地垂在空中，随怪物爬行而晃动着，“叮铃铃”，时不时响起清脆悦耳的铃声。 那怪物在数据库中没有记载，士兵不知道它的底细。不过，只用知道这是只Ⅴ级感染体，那就够了。 他之前听说过的唯一一只Ⅴ级感染体，是关在研究所Ⅴ级隔离室的“13号病人”。 据说，曾经有一名好奇心旺盛的实验员，仅仅打开防护窗与13号对视了一眼，就突变成了一只“镰刀怪”。 凭心而论，士兵并不想和这条“百足虫”冲突。 幸运的是，它不是回收目标。 不幸的是，它发现了他。 装车区紧邻分拣区，据说以前两区间建有一道内墙，以迟滞预想事故导致的污染扩散。后来处理中心愈加拥挤，加上很长一段时间平安无事，这堵墙就在研究所默许下拆掉了。 如今，站在消洗通道出口，士兵就能清楚看到此行目的地——闸门敞开着的，里面有熔岩红炙的光透出来的分拣区车间。 闸门离他仅有近100米。 无疑，他只有两个选择——战斗，或是逃跑。 他选择了逃跑，他决定赌一把，赌被“百足虫”追上并撕碎之前，他能进入分拣区车间，关上那扇该死的闸门。 他的前路一片坦途，而“百足虫”到这边，中间隔了许多物资，还泊了好几辆自动卡车，这是他做出选择的关键考量。 然而，这场别致的“生死赛跑”一开始，他就发现他错了。 “百足虫”并未像蜈蚣那样，绕过或攀援障碍物爬行而来，它只是立起长长的躯体，弯成S形，强壮的尾部迅速曲起绷直，庞大的身躯转眼就射到了半空中，接着，它凌空伸展开所有足肢，落势顿时就是一缓。 士兵见了鬼似的，眼睁睁看着这条庞大，沉重的怪物，和一张纸风筝似得，轻飘飘地飞过障碍物，滑行到了他面前。 他掏出最后一枚震撼手雷，拔下插销，劈头盖脸地朝“百足虫”砸过去，随即一脚死力斜蹬向地面，堪堪避过左手边怪物狰狞的躯体，手脚并用连滚带爬地扑向分拣区闸门。 他成功了，他最终到达了分拣区入口。 但他也失败了，正当他仰身翻入门内，左手掌拍向控制钮时，他忽然发现，他的左手腕以下不知何时整个不见了，连带坚实的腕部装甲被什么削掉，只留下一个平整光滑如镜的斜断面——淅淅沥沥的鲜血，正不断洇涌而出。如此，他没能第一时间关闭闸门。 只这一瞬，被震撼手雷干扰的“百足虫”便恢复过来，它蠕动着无数由人手人脚异化而来的足肢，转过躯体，獠牙参差，腭片张开，腥臭的黄浊粘液，几乎要顺着黝黑多刺的腭刃，滴到士兵身上。 然后，毫无征兆地，它退却了，蠕动着多足的躯体，爬上墙垣，消失了…… 止住回忆，聚敛神思，士兵瞅了眼用愈合泡沫粗略处理了下，止住血的断腕，又扫了眼因撞击而无法示数，被他拆下，仍不断“嘀嘀嘀”发出急促警报音的“诺维娅监测器组件”。 “高级感染体间存在回避情形。举个例子，如果说Ⅴ级感染体是强壮的雄狮，那Ⅳ级感染体就是头刚长成的小狮子，羽翼丰满之前，后者绝不会，也不敢侵入前者的领地。” …… “如果附近的高级感染体，忽然停驻或退却，你就得当心了……这可能意味着，出现了一只更危险，更难缠的家伙。” …… “更难缠的家伙？”根据教授的说辞，零号病人的确就在里面了。“那真该开辆坦克过来。”士兵自言自语， 给自己打了一针止痛剂。 身着全覆式作战服，解下护甲注射药剂不仅危险也无必要，因此这类作战服一般设有注射药槽，执行任务前，根据需求预置药剂，战斗时通过语音，意识等方式指令，数秒即可完成注射，还能灵活地调整剂量。 正规部队较常使用的，有肾上腺素，不眠剂，清醒剂，止痛剂和迅捷药，执行重要任务时，偶尔会备上一支复苏剂。一些私人武装或职业者，则更倾向于使用“血色幻梦”这类副作用显着但廉价的强效兴奋剂或者说毒品，偶尔也有不怕死的家伙自行调制更“劲”的复合药。 用完这一支止痛剂，士兵的给养基本消耗一空，仅剩下7颗子弹，还有一包压缩饼干，以及半盒营养棒。 和研究所的联络也完全中断了，他不会有任何支援。 看着办吧，士兵只能这样打算。 分拣车间内，斜对闸门的墙上装着主监控器，这玩意故障了，可惜工程兵没坚持到这，不然可以考虑修好这玩意，把这里炸上天。 士兵弓着身，右手持枪，被削掉手腕的左手托着枪，贴着内墙，缓缓转过拐角，深入分拣车间。 绑在他左臂上的“诺维娅监测器”，被砸裂的显示屏依然无法示数，不过“嘀嘀嘀”的警报声，却愈加密集与急促了。士兵屏住呼吸，缓步前行，他全身，尤其是断腕伤口处，都一阵阵地发麻发痒。经验和直觉告诉他，每前进一步，污染水准都在攀升。 他首先经过自动分拣区，这里的设备停止了运转，未及处理的危险物贮存箱横七竖八地停在传动皮带上，一些完好无损，另一些则毁坏了，结实的箱体从内部被撕裂撑开，碎片四下散落。 分拣车间底部熔岩池红炙朦胧的光，被墙壁散射，映在箱子上面。士兵仔细检查一番，这些箱子里面比舔过的蛋糕碟子还干净。 返回主过道，前往人工分拣区，感觉就不太对了，士兵的视野开始扭曲模糊，他走路也摇摇晃晃的，就像一个被灌了三瓶伏特加，然后原地转了许多圈的孩子。 有什么东西……在阻止他。 士兵昏昏沉沉间，意识到这一点，越往前走，他的动作越凝滞，脚步比灌了铅还沉。 他扣动扳机，朝前方胡乱开了几枪，子弹打中坚实光滑的墙壁，激起嘈杂的跳弹声。 那种感觉，立即变弱了。 他又开了几枪，凝涩的感觉便完全消失了。 到达人工分拣区，除了右手边一个打开的，空空如也的贮存箱，没有发现。 只剩下最后一个地方。正前方是一道向下的金属阶梯，根据情报，下面是用于熔岩采样的监测平台，是分拣车间的最深处。 头盔面罩投影到视网膜上的状态信息显示，余弹为0。 索敌的运动探测器也毫无动静。 士兵抽出战斗匕首，上到G47步枪的刺刀槽中。 传说中的“零号病人”，比Ⅴ级感染体更神秘的存在，不知是何种模样，也不知有多危险，不过，无论如何，这里就是此次漫长旅程的终点了。 士兵屏住呼吸，单手执上了枪刺的G47，步下阶梯。原本嘈杂的“诺维娅监测器”安静下来，身上麻痒感也减轻了。 这里的诺维娅水准，在急剧降低。 感觉不大对劲，士兵下到监测平台，脚底下灼热的熔岩池，隔着镂空金属地板，把他的作战服映得通红。 监测平台中间，是一台熔岩采样器，陶瓷坩埚中的样品凝固了。采样器侧后方，靠近护墙，不起眼的小角落里，由破损的贮存箱板和乱七八糟的杂物，搭了个简陋的……呃，盒子或是狗屋之类的结构，尺寸刚好够一个人容身。 也的确有东西，躲在里边。 这是一个小家伙，看起来像是小孩，或身形娇小的女孩子，裹着件肮脏的白色水手布斗篷，头埋在怀里，也看不清形容。他，她或者说它，正抱着自己，靠着安全栏，蜷成一团。 士兵刚抬起一只脚，ta就受惊似地，挤着安全栏往后蹭去，久未维护，摇摇欲坠的安全栏顿时吱嘎乱响，后边正是白炽的熔岩池。士兵还真怕自己这一脚踏下去，对方会直接掉进熔岩里去。 自己有这么恐怖吗？士兵无奈地挠了挠头盔，退开一步。眼前这家伙，独处险境，也不知是何来路，胆子倒比垃圾区那只刚生下来就被遗弃，还被小孩子打瘸腿，砸瞎眼睛的流浪小狗还要小。 如果ta是“零号病人”就好了，自己起码可以捉10只回去。士兵叹了口气，保险起见，他还是保持戒备，掏出监测器，远远朝对方照了下。 毫无反应。 这玩意坏了？士兵放下枪，握着监测器晃了晃，又试了几次，依然没效果。 将探头反过来，朝向自己，监视器屏幕的背景光倒亮了，还嘀嘀叫着，士兵一把摁掉烦人的警报音。 虽然监测器不能示数，不过根据黄色背景光，他还是作出了判断。 一：他自己是“零号病人”的嫌疑都比对面小家伙要大；二：他最多还能活半个小时。 作战服电量几乎耗尽，士兵脱下装甲服，四仰八叉地瘫倒在地。 镂空金属地板热得发烫，士兵感觉自己像块搁在金属网上煎烤的牛排。 熟就熟了吧，就算总统过来，也休想命令我再动一下——他这样想。 “喂！看这边！说你呢！小家伙！”终于放松下来，士兵歪着头，望向缩在角落里的奇怪家伙。 “你叫什么？家住哪？怎么会在这？” …… “你饿吗？我这里有吃的。” “哦！我这里还有甜甜的！清凉的水！” …… “啧！对了！这里很危险！来来！我教你怎么逃出去！” “该死！你可别逼老子发火！” …… 然而，任他如何威逼利诱，对面依然毫无反应。 士兵没法子了。 “我说啊，你就不能行行好？在一个可怜人死前陪他聊聊天？” “噢！上帝啊！看这个吝啬施予慈悲的可怜虫，他的母亲都会为他蒙羞的吧！” 未料，话音未落，那油盐不进的小家伙猛地就是一颤，士兵眼睛一亮——有戏！ “说起来，一路上我遇到了许多个妈妈。” “说不定……你妈妈就在里面。啧，让我想想……” “你妈妈，是不是蓝眼睛白皮肤的年轻女人？” “对了，还有一个褐肤色的。” …… “噢！难不成是那个黑眼睛，黄……不……黑头发的妈妈？”士兵盯着小家伙，嘴里一个个吐着字，他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当他说出某个关键字时，对方肩膀就会紧张地竖起来，究其缘由，显而易见。 “东亚人种吗，都那样，挺活泼……哦，安静的。说起来，她还拜托我帮她找儿……”见小家伙肩头猛地一塌，士兵赶紧改口：“女儿！她让我帮她找女儿啊，一个胆小内向，身形娇小的女孩子……她说她女儿还这么小，这么……” 话没说完，小家伙就一瘸一拐，跌跌撞撞地朝士兵跑来。 这女孩浑身抖得糠筛似地，捉住士兵的手臂使劲晃着，喉咙里发出急切的，不成言语的声音。 士兵注意到她的腿有些瘸，脸也看不见，干涸的血污从里面，把面罩都浸透了。 士兵忽然发觉，自己成了一只恶魔。 这应该是这世上，最无耻，最卑劣的欺骗了。 只是，也许也不全算坏事…… 他艰难地呼出一口浊气，说着锯片灼炭般的谎言。 “不用担心，你母亲……她在研究所，那是岛上最安全的地方。” “她在那里，等着你，只要……只要你能顺利地，活着到达那里。” “这是地图，这里还有一些食物，水没有，我骗你的……” “这是监测器……呃，反正说了你也不懂，带着它，响的时候就赶紧跑，明白？” 士兵又将充作刺刀的匕首拆下来，塞到哑巴女孩手里：“这不是武器，这是你的生存工具……” “听着，小家伙，可以害怕，可以逃跑，但不能放弃！” “就算被欺骗，就算希望落空！也要记住，只有活着，才有一线可能！懂吗？” “快滚吧！可恶的小家伙！” 士兵闭上眼，赶苍蝇似地嫌恶地挥动手臂。 未名女孩跌跌撞撞地跑开了。 四周静得出奇，士兵仔细地感受着体内不详的变化。 不能再拖了，他顺手捞向装在G47上，用来自裁的匕首，却摸了空。 我真是蠢——最后的最后，他这样想。 第119章自星而来，凝星归去 第119章 自星而来，凝星归去 PS：本章开头剧情碎片，内容上接35，42，53，68章中的剧情碎片。 失重的感觉。 凛冽的风，夹着冰屑，刮得脸颊生疼。 为仪礼所着的衣饰随风舞动，如瀑青丝亦如黑色羽翼，随风纷扬。 有些冷了，女子抱紧自己，努力想看清长在渊壁上，那些浮光掠影般交错而过的花朵。 那是错过的风景。 这个冰渊，可真深啊。她就这样一直坠落着，直到渊顶透下的光也敛成一条窄线时，才见其底——那是深不见底，墨沉沉的冰海。 冰海里面，沉浸着一块块清澈透明的坚冰，内里皆冰封着隐隐绰绰的玲珑身影。 归去……之海？ 女子面上闪过一抹稍纵即逝的释然，旋即又染上了淡淡的哀愁。 的确，这算是圆满的结局了，可是…… 只有姐姐，才能将自己送往归去之地啊，她为何敢这样做？不怕被…… 真是任性！乱来！ 女子紧咬唇瓣，有些气苦，不过事到如今，她也做不了什么了。 只一转瞬，便没入了冰冷刺骨的海水中。 寒冷，只是一瞬间的体验，很快，她体会到了奇异的平静与安心感，那是回家的感觉。 身侧，一块块悬浮的凝冰与她擦肩而过，内里一名名“调谐者”，皆是华服盛装，神情安平，就像刚睡着一样。 她们身上，发散着轻柔澄澈的蓝华，衬着墨沉沉，深不可测的冰海，远远望去，宛若穹顶闪耀的星辰。 这密如细砂的“星辰”，有的随海流而动，凝汇成天顶流动的星河；有的被“随意泼洒”着，便绘成了璀璨夺目的星云…… 这是一片星之海洋。 女子明晓，千万个周期的光阴流转之后，她亦将凝为冰结的“星屑”（注26），化为这片“星海”中的一点。 生于斯，归于斯。 自星而来，凝星归去。 . . . “归……去？”姬蓝霖昏昏沉沉地，自言自语着，她很久没说话了，声音有些嘶哑刺耳。 睁开眼，她努力往石隙里缩了缩，试图避开飞溅的雨水，这才发现，雨早已停了。 这处石隙，是由两片错开的火山岩板形成的，是昨夜她避雨的地方。 这里空间狭小，她只得将脚伸到外面。一夜过去，靴子浸在积水洼里，已然湿了个透，刚起身，一大股污水就从靴子的破口处挤了出来。 姬蓝霖展开士兵送给她的塑性电子地图，地图根据她的朝向，自动调整着方位。 这次下山，是要去研究所找母亲，虽然…… 不愿多想，她检视着路途上的里程点：4号居住区——峡谷——迷雾林地——研究所。 不远处，萦绕在淡淡的雾气里，那隐隐绰绰的建筑轮廓，应当就是此行的第一站了。 姬蓝霖走近一些，发现前方亮着几点依稀可辨的灯火。 有人吗？ 她怔怔地退开几步。 最终，她选择沿海岸线前进，绕过这片尚有幸存者的居住区。 顺着巨大的，年久失修的混凝土防波堤下到海滩上，这里散落着各式各样的杂物，有腐朽的木头，被水泡烂的救生衣，长满了藻类，疑似老式水雷的巨大铁疙瘩，以及一叶以帆杆为骨，几近解体的筏子。 筏子上系着一个鱼笼，里面的海鱼烂成骨头了，随鱼笼一同被海浪往复冲刷，拖曳着。 姬蓝霖取下鱼笼，倒光鱼骨和泥沙，稍事清洗，背在身上。 一个人，静静地在雾气中，沿着海滩行走着，她的心逐渐平静下来。区别于在火山上，穿过遍地感染体残骸时的滴滴个不停，挂在她胸前的监测器此刻安静得出奇。 这种无人的静谧，带给她奇妙的安全感。 被怪物撕碎也好，吃掉也罢，她都不在意，比起这些，她更害怕…… 沙沙……沙沙…… 前方，忽然响起踩过海沙的脚步声。 姬蓝霖心下一凛，她赶紧躲到一颗老式水雷后边。 那脚步声……既轻又缓，听起来像是小孩子的，似乎只有一人。 心下稍安，她攀着水雷上沿，小心翼翼地抬头望去。 迷蒙雾气中，是一个十岁模样的小女孩儿的身影。她背对这边，看不清面容，身上套着件脏兮兮，破破烂烂的棕褐色无袖衫，赤着脚，手臂和小腿上有不少伤痕，披着一头及腰长，缭乱非常，略显苍白的金粉色长卷发。 这女孩正蹲在一个礁岩围城的小水洼旁，小手探入水中，一下下地撩动着，也不知在做些什么…… 这样一个小女孩儿，独自一人，在这么危险的地方…… 心间划过一丝莫名的亲近感，姬蓝霖闭上眼眸，轻叹一声。 再望过去时，小女孩已经不在了，就像拂过的风，了无痕迹。 只有自己一人了，姬蓝霖提起的心放了下来。 她四下环顾着，来到水洼旁。 这水洼意外的深，黑洞洞的也不见其底，水面则如镜般，映照出她现在的模样。 她的靴子，斗篷都是捡来的，肮脏破旧。 面具则是在处理中心一张办公桌上拿的，它绘着明丽的色彩和线条，长着一双尖耳朵，散发着浓郁的旧世纪东方风情，像是狗，或者狐狸。 数道干涸的血痕，顺着面具的眼角，蜿蜒而下。 姬蓝霖摘下面具，睫眉微敛，浣洗着面具上的血渍。 一滴血水落入水中，漾开了。 水中的倒影，原本如雪的肌肤，现出病态的苍白；两汪明丽潋滟的湖蓝，也变作令人惊惧的血瞳，仿佛即将满溢而出的鲜血；还有那粉润的樱唇，如今也似血妖艳，直如一瓣焚尽一切的妖火…… 就像一具明明失却生机，却仍流连人世的行尸。 “自星而来，凝星归去……” 可若是，无从归去呢？ 想到这里，姬蓝霖不禁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可真难看。”她这样评价，伸手，试图将水中的倒影搅乱。 可下一刻，她便愣住了。 “你……是你么？” 水中那熟悉的，蓝眸清亮，颜胜皎月的少女，正向她伸出手，静静地，有些温柔地望着她。 “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胸口一阵阵地钝痛，姬蓝霖咬着唇，想要抚平这种难受的感觉，又害怕动一下，对方便会如镜花水月般，消散不见。 “我，碰你一下……可以吗？”她有些心虚地垂下眸子。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啊？”期期艾艾地嗫嚅着，她的声音变得比蚊子还小。 指端与水面相隔不过寸许，姬蓝霖却不敢伸得太快，她一点点，轻轻，缓缓地，触至水面，就像抚摸一朵易碎的雪。 两根纤指，隔着水面轻相交触，感受到那份熟悉的水柔与润滑感，姬蓝霖羽睫微颤间，瞳眸轻眨，几乎落下泪来。 有些意外且惊喜地，她的指尖还感受到了一股微弱，却又确实存在着的，牵向水中的力量。 “你来接我了么？你终于肯要我了么！？”只一瞬，鲜红的热泪，便淌了姬蓝霖满脸，浑然无觉间，她也只是任其一点点，一滴滴地洇湿衣襟，浸入水里。 “可以哦！我答应你！而且，我以后再也不会凶你了，真的！我……我一定会好好待你！”那力道愈加明显了，姬蓝霖心满意足地感受着探入水中的手，被牵着的感觉，她放松身体，目不转睛地，凝视着水中少女愈加清晰的姣好面容…… 忽然，挂在她胸前的监测器疯狂啸叫起来，紧接着，一抹掺杂着些许蓝光，沸烫而又刺眼的血芒穿透她胸口的衣襟，陡然炸开。 她几乎像是被炸飞了，重重地摔在潮湿的沙地里，一下子，便什么都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了，眼前血茫茫的一片，身体也几乎动弹不得。她用尽力气，伸出手，似乎想抓住些什么，却是徒劳无功。 不知过了多久…… 久到雾气散尽，朝光渐醒。 姬蓝霖终于恢复过来，她一瘸一拐地，回到水洼旁。 水洼边缘伏着一具叫不出名字的怪物尸体，这怪物上半身像是扭曲的腐尸，肿胀丑陋的脑袋上拖着一头湿漉漉，相互缠结的黑色长发，下半身则是一根又细又长的肉管，约碗口粗，一直延伸到水洼黑洞洞的底部，也不知长几许。 她木然地拨开怪物尸体，一遍又一遍地，搅动，盯着水面。 “你离开了么？” “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对么？” “星屑”（注26）：“摘星者”中的“调谐者”（“妹妹”），被送往归去之海后，若最终未完成“归一”仪礼，躯体或将渐渐化为承载生前羁绊和思念的“星屑”。 那是被后来的星际文明广为认知的，被冻结在坚冰之中，有着奇特效用的珍惜矿物。 “星屑”矿由未完成归一的“调谐者”遗骸演化而来，分布在广阔的宇宙之中，自“摘星者”后，许多盛极一时的太空文明都曾尝试认识，利用过它发展文明。在新玻江座人类文明中，“星屑”被冠以“棱玉”之名，是极为珍贵的战略性矿藏。 以凰合人为例，凰合人目前使用纯度1%的棱玉同调互感，纯度10%的棱玉进行舰队间的即时超光速通讯，有研究表明，棱玉似乎与“诺维娅”因子也有着某种渊源。 第120章奇怪的女孩，奇怪的狗 第120章 奇怪的女孩，奇怪的狗 姬蓝霖待在了水洼旁，等候着那个虚无缥缈的倒影。 无论潮水上涌，海浪冲刷，雾气弥漫抑或狂风肆掠。 她并未寻找食物，渴了，也只是饮鸩止渴地喝海水。 也没建立庇护所，只是任自己被风吹雨淋。 奇怪的是，这具明明虚弱不堪的躯体，却出乎她意料的顽强。 等啊等，就这样，她躺在水洼旁，涌潮泛起的泥沙，渐渐漫过她的膝盖，盖住她的胸膛，最后掩埋她的脸。 她像一条冬眠的蛇，半梦半醒间蜷在泥沙里，一动也不动，她恍惚间觉得，其实这样也不错。 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迷迷糊糊中，听到…… “汪汪！” “嘘——狗哥，小声点。” “汪！” “嗯？这底下埋着东西？能吃吗？难道是泥涂鱼？这个经纬度，可只有它们会在滩涂底下筑巢。” 覆盖在姬蓝霖身上，将她与现世隔绝，带给她安全感的厚重泥沙被掘开移走——此时此刻的她，就像条见不得光的泥涂鱼，虽休眠着，躯体渐渐暴露在空气中的深切不安感，依然驱使她无意识地往更深的泥沙里钻去。 可惜，她不是泥涂鱼，也没有锋利的鳍肢，如此，也只是徒劳而已。 “感染者？不对！监测器没反应！难道……是人？可它这样子居然都活着！不可置信，到底是只什么怪物啊！” “汪！” “好好好！听你的，不玩了。” 即使闭着眼睛，光线也明亮得刺眼，面具下，姬蓝霖苏醒过来，可她依旧睫眉紧蹙，双眸紧阖——她不想醒来，她不愿面对，更不愿接受所谓的真实。 她被人用绳索系着，拖进海浪里。 浪花哗哗地，往复不休地冲刷着她，洗去她身上的泥沙，灌进她的肺里。 她难过地咳嗽着，依然不愿睁眼。 “看体型像是女人或小孩子，应该是灾民吧，呃！奇怪！揭不开他的狗头面具。”明明是纤细稚嫩的女孩声，听语气却很是刻薄和老成。 “狗哥，你的意见是？” “汪！” “未知感染体？嗯，我明白了。来，搭把手，我们把他拖上来一把火烧掉。” “咳咳！请……请等一下。”此刻，再是不愿，姬蓝霖也装死不下去了，她一手支在地上半坐起身，一手拍打胸口，吐出咸腥的海水。 永雾岛上罕有的曦弱阳光，透过高天的云层，洒在沙滩上，映出面前一人一犬的剪影。 看样子，是一条瘦小的狗，和一个十三四岁年纪的女孩子。 视野的边缘，还敏锐地捕捉到了女孩棕褐色的，破破烂烂的裙沿，以及那双满是伤痕淤青的白皙小脚。 姬蓝霖胆怯地垂下眸子，目光避过面前这两道身影。 “请……请问，我一定要死么？” “嘿！这什么话！你这感染体也是奇怪！你当人早死过了，还谈什么死不死的！况且，我们好心好意帮你，你不仅不感恩，听口气我们还在做坏事似得？啧！套用旧世界东方一句古谚语——‘好心当做驴肝肺！’”姬蓝霖甫一开口，气氛就陷入诡秘的寂静当中，直到一声犬吠，女孩子才如梦初醒般，一口气不停歇抑扬顿挫地说出这一大段话。 听起来……很有道理，姬蓝霖明晓，自己的确是死过了，也理应被如此对待，可是…… “我……答应过一个人的，要陪着她；我还想找到一个人……虽然我知道这些……再也做不到了，但是，我……”姬蓝霖咽了口唾沫，略为润湿酸痒干涩的嗓子：“我……还是想试下，这样……即使我最后违背了诺言和愿望，她们也不会太怪我的吧……” “不行！感染体应立即清除！否则感染会急遽扩散！受害的人会更多！” “这样啊……我知道了。”不知为何，虽然被回绝了，姬蓝霖依然觉得这一人一狗比预想的要好相处些，心下稍安，她羽睫轻颤着，小心翼翼地将视线上移一寸，系到女孩的靴子，和“狗哥”的前爪上。 “那……可不可以不用火烧……可以用枪，炸弹，刀的话……”姬蓝霖明眸轻眨，犹豫了一会，道：“用刀其实……也可以吧。” “当然！有药就最好了！那种……毒药。”意识到声音略大有些失礼，姬蓝霖尴尬地揉着衣角，努力压抑期盼之情：“最好是那种一点都不苦的，嗯，当然甜的更好，吃一点点就会立即死掉，一点都不疼的那种……”她咽了口唾沫：“但火……唯独火不行。” “你怕火？这不就对了？”女孩敲了个响指：“彻底清除感染的最佳方案！就是火！话说回来，你不怕的法子我们还不敢试呢！天知道能不能彻底把你解决！万一二次变异又怎么办！算你头上？” “怎么……这样啊……” “不行的，还是不行……”姬蓝霖摇头：“我不要了……再也不要了，不……”渐渐的，她声音越来越低，直至几不可闻。 她诡异地僵在那，一动也不动了，斗篷下边，响起轻微的，类似骨折的奇怪咔嚓声。 “喂……”本来还想再挤兑这只奇怪的意识残留感染体一二，可一瞬间，女孩忽然寒毛直竖——她一只脚仿佛踏进了深不见底的冰渊里。 一旁狗哥狗鼻子顶了她的口袋好几下，她才懵懵懂懂地从口袋里掏出监测器——梦游似地盯着屏显。 “220……”她的脸被警示光染了个鲜红，这四个月里，她还从未见过这么高的污染数值，她不可置信地重重眨了眨眼睛。 “见鬼！260！”她下意识退后一大步，手忙脚乱地关闭监测器，急急忙忙地搓热手心，然后重启。 “……”她目瞪口呆，旋即反应过来。 “我——我我操！！等！等等等等！！” “对了！药！！你要的药！”女孩手忙脚乱地胡乱比划着：“甜的咸的！百合味的草榴味的都……通通都有！事情还没到那种地……地步！有意见我们商商商量……”正是女性独有的直觉，千钧一发之际救了她。 一瞬间，监测屏黯淡下去，女孩顿时如释重负，她脱力似得一屁股坐倒在地，不甚文雅地叉开双腿，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这边厢，姬蓝霖也回复神智，稍稍别开视线。 “能借我些吗？” “我我没有……噢！不对我知道哪里有！有的有的！”女孩不小心咬了舌头，连疼痛都来不及感觉，她又飞快地补充。 姬蓝霖疑惑地歪头。 “4号居住区！就是爬上防波堤后一眼就能看到的那个！里边的医疗站就有这个药！” “医疗站？具体位置是？能带……” “咳咳！咳咳咳！”女孩被呛到似地使劲拍着胸膛：“不用了！很好找！很好找的！哪里感染体多你就往哪儿钻！很快能找到的！” “可这么多感染体……” “可以的！你要相信自己！你甚至都不用躲！相反！看到那种瞅了你一眼转身拔腿就跑的大个子感染体！你还得冲上去追着打！狠狠地打！记住！它们跑得越快！说明药就越可能在它们身上！不然它们跑干甚么！” “真的……吗？”姬蓝霖将信将疑，她还是搞不太明白此中的逻辑，不过女孩正是天真烂漫，纯洁无暇的年纪，总不会骗人的。 “谢谢，那找到药后，我……” “不用不用！不用找我了！”女孩连连摆手：“你自己一口灌下去就好！喝不死换一瓶，再不济再灌！我相信你的自觉！我做好事向来不留名！再见了拜拜啦您啊！青山绿水后会无期！” 姬蓝霖还想说些什么，一抬眸，便察觉那女孩早已像被狗撵着似得一溜烟跑了好远了——当然，她身后也的确追着一条狗，同样跑得飞快，这狗黄色皮毛，体型匀称而紧凑，狗鼻子尖尖的，不知为何，看起来有些滑稽。 依稀记得，貌似是某种血脉古老尊崇，源自旧世纪的名贵犬种，好像叫“土狗”？勉力回忆“生前”的记忆，姬蓝霖头疼欲裂，她敛住思绪，复又细细打量“狗哥”。 “狗哥”嘴里叼着挎肩包，是女孩匆忙间落下的，它步履杂乱，本来就有些狼狈逃窜的感觉，被姬蓝霖细细一瞧，顿时更像被钉子扎了似得，狗腿绊狗腿，当即摔了个狗吃屎——这下它包也不要了，贴地火箭似地一下蹿出好远，好像也被狗撵着似得。 奇怪的女孩，奇怪的狗…… 姬蓝霖一瘸一拐地上前，捡起挎肩包，打开。 里边有少许食物，小半瓶水，一包包起来的，包含线缆，钉子，胶合剂之类的杂物，还有一张标记好的纸质地图，以及一张清单。 清单是用歪歪斜斜的表音标准语写得，不少单词都拼错了，上面写着： 【本周需求：】 【玩具——庇护所只有一套玩具，杰罗和康斯坦丁总抢着玩，谁也不让谁，我得再找一套，否则他俩迟早得拆了庇护所！我真不懂他们！他们也就比我小四岁！ 备注：去幼儿园或物资供应站碰碰运气】 【喀拉奶奶的猫——喀拉奶奶说她的猫落在了首都星，没有猫她浑身难受，呃……我和狗哥都快被她念叨得神经衰弱了，我俩才是浑身难受——总之！我得赶紧想办法！ 备注：找只猫，杀掉，剥皮，做成皮套，然后让狗哥穿上先应付下】 …… 【抗毒素——这是最优先事项！米凯尔的妈妈被感染体咬了，估计后天会变化，在那之前，我和狗哥至少得找到一瓶抗毒素延缓她的病情。 备注：我可以回研究所找我爸要，或者去医疗站找找】 “妈妈……” 姬蓝霖指尖覆在这个词上，不自禁地，喃喃自语。 第121章医疗站 第121章 医疗站 先前新联士兵送的地图还能用，姬蓝霖很快确定了前往医疗站的路线。 脚下朽烂的扶梯吱嘎作响，她爬上防波堤，发现比起先前，这里的情况已大相径庭——原本尚算平整的沿岸公路，像被犁了一遍似得，路基都被炸得一段段掀了起来。姬蓝霖仔细观察，发觉在蓬松的浮土里，还夹杂着一枚枚拇指大小的伪装色延迟触发子弹头——它们是为阻碍修复工作，而特意遗留的“地雷”。 《冒险者生存手册》上提过，现役的跑道破坏子母弹中混杂的延迟弹头，采用的都是高钝感装药——采用旧式的爆破扫雷作业都难以扫除，对人员，载具反应却异常灵敏。 无法，姬蓝霖只得沿着公路继续行进，好半天，才给她找到一处可供穿行的路段。 这是一台被击毁的新联军用恐鸟中型双足机甲，作为“跳蛉”的重装版本，它主要用于区域防空，步兵协同和城区的反装甲作业，是新联军服役量最多的机甲。这一辆仅装载了激光器和防空导弹发射巢，被击毁时显然正执行防空任务。 姬蓝霖不太懂，明明装上轮子或履带，跑得快得多，还能装备更重更强的武器，附挂更厚实的装甲，而且更便宜更易维修，这些新联人为啥总喜欢搞两条腿支下面？ 如果说是为了复杂地形的越野能力，为何不像凰合一样开发四足或多足仿生载具呢？也许他们有钱任性？姬蓝霖摇摇头，想不明白。 不过，无论如何，这辆涂布着黑灰色的吸波隐形涂料，仍散发着焦糊味，一层楼多高的“大家伙”还是给她行了方便——它歪倒在破烂的路面上，恰好形成了一座桥。姬蓝霖小心翼翼地攀上机械足，进而爬上被攻顶弹药凿出一个大洞的驾驶室，有惊无险地跳到公路对面——虽然如今的她，并不怕再死一次，但被炸断双腿，慢慢等死，还是不那么理想的。 穿过沿岸公路，是一片及膝深的草地，每走十几步，就能见到好些奇形怪状，头颈被炸烂的感染体，像传闻中被自动地雷炸死的模样。 这种可以光学隐形，会在设定区域内自行巡逻，识别目标然后跳起来把人脑袋像戳气球一样爆掉的地雷是步兵的梦魇，姬蓝霖也不知道这片草地里究竟布了多少——不过既然死法如此干脆，她倒也不在意。 甚至，她隐隐还有些期待——她放缓脚步，专找草深的地方涉足，却什么也没发生。 她踏上了新联人就地取材，用火山灰和海沙制备的混凝土硬化路面，来到了4号居住区。 狭窄的街道上，除了一些生活垃圾外，零零散散地只有一些被啃得精光的骸骨，有些是人骨，还有的则是扭曲异化的感染体的骨骸或甲壳。街道两侧，用轻质高分子板材拼装而成的低矮房屋墙面上尽是些发黑的喷溅样血迹，一些房门敞开着，内里黑洞洞的也不知是什么情况，另一些则门窗紧闭，门外还用家具，沙袋垒出了简易的掩体。 一路上，静谧得出奇，也许和雾有关吧，姬蓝霖想——先前，每当起雾时，那些在室外蹒跚而行的感染体，总会消失的无隐无踪，尤其夜里起了浓雾时，全世界都会安静下来，一丝风声也听不见。 在浓重的夜雾里，一人静静地走着，感受着湿冷的雾气熨帖全身，品味着那份因沉寂而生的怡然——这是姬蓝霖“死”后，少有的，会流连忘返的时刻。 绕过一架凰合无人机残骸，姬蓝霖在医疗站遍布弹孔的招牌下站定。 坏消息是，医疗站厚重得匪夷所思的大门严丝密合，外边环绕高墙，墙头还布有电网。 好消息是，墙根底下被掘了个大洞。 好消息中的坏消息则是，看洞口边缘密密麻麻的瘆人刮擦痕迹，不像是人挖的。 这洞斜向下，较为陡峭，姬蓝霖试图撑着洞壁慢慢滑下去，却越滑越快，后来不知被什么绊了下，她脸朝下砰地一声一头栽倒在地。 这一下可真够重的，尤其是她“死”后不知为何瘸了的右脚，膝盖更是火辣辣的刺痛，幸好，她现在也奇怪地不那么怕疼了——甚至，偶尔她还会有些享受。 到底了，少女坐起身，扶正面具，抬头，借着惨绿的幽光，她一眼就发现了身前那一排整齐的停尸柜。 看样子是医疗站的停尸间，不过，现在更像一片狼藉，无人打扫的公共餐厅——多数停尸屉都被拔了出来，里边被掏了个干干净净，外边残肢断臂却甩得到处都是。 呃，比起外边那些啃骨头的穷亲戚，这里的“主人”当真算是富豪了。 旧世纪谚语——“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感染体版本？姬蓝霖想到此节，不禁莞尔。 休息了一会，感觉右脚能使劲了，她撑着墙壁勉力站起身，墙壁上尽是半干涸像果冻一样的绿色粘液，那触感可真是…… 姬蓝霖愣了愣，思虑了一会，还是花了些时间清理弄脏的手套——明明都死过了的，也不在意再死一次，却不能忍受这种脏兮兮的感觉，她也有点不懂自己了。 相对于这个小小的医疗站，这个停尸间规模显然过大了，说明这里死亡率异常的高。姬蓝霖在停尸间中央发现了一个大坑，里面满满当当地塞着布料，被子，床垫，甚至还有一件她只在量子网上见过的绒羽鲸毛毯。 绒羽鲸是某个气态行星的原生生物，据说它们的绒毛层里边有许多真空小室和氦气小室，它们通过控制小室的开合，在大气中任意漂浮，翱翔。 这是全世界最柔软，舒适，轻便，保暖的毛毯了，绒羽鲸皮毛制作的寝具，甚至可以治愈顽固的心因性失眠症。 自己之前睡的沙子，肯定没这个舒服，姬蓝霖唇瓣紧抿，有些酸酸地想——这只大怪物可真会享受，明明它们只用睡水泥地就好的。 少女四下张望一番，紧张地咽了口唾沫，旋即心底打起了小算盘。 嘛，一定有比它更需要这些的人，比如……自己，而且，主人也不在家的样子， 母亲说过，不能偷东西，死人的除外，因为人都死了，资源当然得留给活人，虽然……呃……她忽然想起自己明明也“死”了，但死人拿死人的东西，不就更没关系了？ 反正自己也是死人了，“死人不怕开水烫”——姬蓝霖想到那句流传至今的，旧世纪古谚语。 绒羽鲸毛毯极轻便柔软，迭好后只有巴掌大小，她深吸口气，闪电般迅速地揣进口袋里，然后故作轻松，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嘛，此地不宜久留，还是快点找到出口，去其它房间找毒药，还有抗毒素为宜，万一主人回来，被当场逮到，那就…… “呸呸呸！”姬蓝霖暗骂自己乌鸦嘴，可随即她发现，乌鸦嘴好像应验了——停尸间那扇不知为何被扫了许多弹孔，却仍纹丝不动的大门，竟锁上了，怎么敲都没人应。 至于来路……她趴在洞壁上抬头仰望一番，觉得显然是不可能的。 呃……这就尴尬了——姬蓝霖讪讪地摸了摸面具，万般不舍地掏出毛毯，准备放回去。 “喂！贼！” “诶！！”这冷不丁的一句，吓得姬蓝霖一蹦三尺高。 “喂！小贼！停尸间的，说你呢！” “我！我我我……”第一次做这种事就被抓到，姬蓝霖简直无措极了，她磕磕巴巴了半天，试图为自己辩解些什么，半晌，也只是双眸紧闭，绷紧身子，作出了一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神情。 “啧啧！小贼，你的声音真好听，人长得应该也正……咳咳！扯远了！你放心！你偷得不是我的东西，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抬头！” “呃，那……那我可以先借一阵子么？我会还的！”姬蓝霖鼓起勇气，抬首望着双向监控探头，怯怯道。 “随你便！”女声没好气道：“我是这里的护士，在监控里看到你被困在停尸间，啧啧！这可是我们站长的老窝，你可真不知死活！想活命吗？” “不想！”姬蓝霖斩钉截铁。 “咳咳咳！”探头另一边传出喝水被呛到的咳嗽声：“不错不错！你很了不起！下来这么多蠢货，里边独你蠢得最出类拔萃！可以的！我不管你要死要活，想逃出来，就照我的办！” 护士不都是那种穿着白丝长筒袜，乳沟深得可以夹住电子本，温柔又体贴，总是笑意盈盈的大姐姐吗？这个怎么这么喜欢挖苦人？姬蓝霖不懂，不过，从对方口中，她还是了解了停尸间被锁上的原委。 四个月前，岛上开始爆发一种怪病，得病的人会持续高热发烧，暴饮暴食，并迅速死亡，不仅如此，许多人还会“活过来”，身上长出怪异的骨刺和肢体，并袭击它人。 一开始大家都只是按广播所说的躲在家里，讨论着各种小道消息，等待军队救援，毕竟，人类踏足过的星球不知凡几，千奇百怪的原生生物不知遇上过多少，但也没听说有哪种不怕子弹和炸药的。 就连首席星间冒险家，宋仁投所着的《危险生物图鉴》，开篇序言引用的都是这句古谚语——“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一发RPG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两发。” 虽然时至今日，考古学界对于RPG究竟是何种武器仍有争议，不过只用知道没什么怪物是武器解决不了的，就够了。 然而，不知是新联政府有意还是疏漏，怪病传播的速度和范围实际比宣称的要严重得多，首当其冲受波及的地点，自然就是医疗站。 “死人太多，潜伏变异的，异变到一半的，死透了的，烂掉的……装尸袋把走廊都堆满了，许多医护人员自己也出现了症状，更糟糕的是，没多久山上的处理中心也停运了。”护士喝口水，润了润嗓子，继续叙说：“尸体没条件处理，越堆越多，许多还会复生，爆发感染的风险越来越大，我们站长只好想了个馊主意。” “欸？”姬蓝霖歪头，表示不解。 “低温会迟缓感染体的行动，所以，他带上撬棍，被褥和毛毯，整夜把自己反锁在停尸间，将制冷开到最大，一具一具地检查尸体，有不对劲的，就亲手处理掉。” “处理？” “砸断它们的脊椎，和附生的神经节，当然，还得捣碎脑袋。” “呜咕……”姬蓝霖下意识瑟缩了下。 “然后呢，有一晚，我们亲爱的站长他没能出来，防护服也没救得了他。幸好，他做好了两手准备。” “他随身带着医疗站的密匙卡，只有这张卡，能打开停尸间的门，这样，他一有万一也祸害不到其他人。”护士沉吟一番，补充：“所以呢，你首先要得到这张卡，顺便，帮我一个小忙。” 第122章希望杀手 第122章 希望杀手 护士所谓的小忙，是让姬蓝霖在停尸屉里找一个棕色包裹，嗯，听起来真够怪的。 不过，她许诺会有药品作为酬谢。 “你有抗毒素吗？还有那种很厉害很厉害，喝一点点就会立刻死掉，甜甜的毒药？” “你是说政府发放的，葡萄糖兑淀粉做的那种骗鬼的安慰剂？哦！倒还剩一瓶。至于甜蜜的毒药，是指永梦剂吧，我们这可没有。” “真的没有吗？可是！我真的很需要啊！”少女的音声虽然嘶哑了，依然透着一种惹人怜惜的奇异魔力。 “哎！服了你了！事情还没办成就讨价划价，行了行了！我答应你！如果你能活着出来，我带你去找找看。” “嗯嗯嗯！那我们就说定喽！”姬蓝霖点头如捣碎地连声应允。 “等等！你的枪呢？” “诶？” “天啊！你不会打算空着手找吧？嫌命长？” “呃，我有一把匕首，还有这个。”姬蓝霖打开挂在胸前的监测器，这玩意就亮起红光，嘀嘀地急促叫了起来，觉得有些吵，她又关掉了。 “呵！你是打算和它们来个肉搏？锄头都比这玩意管用。看到墙角那根撬棍了吗？站长留下的，你先拿着，有机会，我再教你做趁手的家伙。” 这个护士，似乎有暴力倾向，什么叫趁手的家伙啊，姬蓝霖心下腹诽。她捡起撬棍，似乎是轻合金材质的，看起来很结实，却比想象的轻，棍身中后段还有绳子绑成的护手，因为尺寸小兼材质轻，身娇体弱如姬蓝霖，双手握住竟也能勉力挥动那么一两下——虽然速度慢到只能打到乌龟。 护士长叹一声，默然无语。 剩下的，没打开的停尸屉不多，姬蓝霖依次检查。 “呃，按这个按钮吗？”她自言自语着，她有些好奇，不知道里边长眠着的，是哪样的人，姓谁名甚呢？ 结果，第一个停尸屉里，居然是个裸女。 姬蓝霖的目光失礼地落到艳尸胸口上，“34E”，她喃喃道。 “你说啥？” “这位女士胸围34E，好大！”姬蓝霖目不转睛地盯着，随口解释。 “嘿！你这么确定？” “《冒险者生存手册》里有教程，在任何环境下，迅速而精准地判断任何一位女士的胸围，是作为冒险者最基本的素养。” 护士：“……” 虽然冷藏着，但这女尸似乎很“新鲜”，姬蓝霖咽了口口水，勉强抑制住伸手揉上两揉，亵渎尸体的罪恶想法，她自言自语，试图说服自己：“生物有性欲，是为了繁衍，如果仅仅为了满足而去干坏事，却没有繁衍后代，那么这欲念的产生便是无意义的。” 过了一会，仿佛觉得自己说的很有道理，她径自点了点头，略显艰难地阖上停尸屉。 深吸一口气，她打开下一个。 这一次，里边竟然躺着条狗。 姬蓝霖愣了愣，随即感觉扫兴——这么小小的一条，拔掉毛剥掉皮，就连煮个汤都不够，为什么不是条大狗呢？ 它戴着项圈，上边缀着三个铭牌，少女顺手扯下来。 第一个铭牌字迹工整有力，上边写着意音语，内容似乎是新的一年的愿景或期望之类的： “我希望明年接的活能多些，最好多来点高空作业，好攒够钱，从贫民窟搬出来，帮囡囡选个好学校，对了！还得补上欠她的结婚戒指……” 第二个字迹娟秀柔和： “生活虽然拮据，但家人平安健康，就是我最大的心愿。如果可以，想让他少接点活，少些辛劳危险。神啊，我是个贪心的女人，我还想看到他和囡囡更多的笑容……” 第三个字迹歪歪扭扭的，很难分辨，像小孩子写的，没想到这世上居然有字和自己一样丑的人，姬蓝霖不禁心生鄙夷，她定睛细细阅览。 “我的愿望，是让爸爸，妈妈，还有旺财，永远陪着我！还有，让他们的愿望都实现！” 姬蓝霖像被针扎到似地，失手丢掉了铭牌，她倚着身后的停尸柜，缓缓坐倒在地，陷入了回忆。 …… “霖儿还是不肯告诉妈妈，中月节许了什么愿望吗？” “哼！才不！” “是吗？嗯……但是，妈妈已经全部偷偷看过了哦。” “诶！？你！你这个大坏蛋！怎么可以这样！大蠢蛋！大混蛋！我恨死你了！以后！以后！再也不要理你了！” “呜呜……霖儿真绝情呢，伤透了妈妈的心，哎……反正霖儿也不要我了，那我说出来也没关系了，太阳公公，月亮姐姐，小兔子，小鱼，还有隔壁的小树小草，你们仔仔细细听好了，我家霖儿，昨夜许下的心愿是……” “诶诶！不要！求求你了！怎样惩罚霖都好，不要说出来，说出来就不灵了！” …… 记忆中的女子，最终也未说出口，她只是把女孩抱在怀里，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背，爱怜地拭去女孩眼角的泪滴，她温声软语地安慰着小女孩——妈妈是骗你的，妈妈从未偷看过。 此去经年，溪水辉映的破碎流光中，皎洁迷离的纱笼月华下，自己随河灯远去的心愿母亲是否知晓，姬蓝霖再也没有机会了解了，只是，彼时许下的幼稚愿景，她却一直铭记在心底，不敢忘却。 【首先，让她们永远陪着霖】 【然后，希望霖能成为一个有用的人，最好是拯救世界的大英雄】 【最后，请令她们梦想成真】 …… “你还活着吗？喂！喂喂！！” 泪，一点点，一滴滴，坠在地上，破碎成怒放的红华，姬蓝霖缓缓从自己怀里抬起头。 她拾起铭牌，一个个，仔仔细细地擦拭干净，珍而重之地系回小狗的项圈上。 “他们……还好吗？” “你说谁啊！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挂了！” “一条叫旺财的小狗，它的家人。” “噢……你是说那只脖子上挂着许愿牌的瘦狗？ 它以前的主人一家都在地震中死光了，它是被邻居带过来的，后来它的新主人也得了怪病死了。” “地震？”姬蓝霖绷紧身子。 “卡诺城超级地震啊！新联说死了300万，其实还要更多，这里的人都是那次灾难的幸存者，一家子能剩下两口就很幸福了，现在又碰到这种倒霉事，唉！我也不知道现在还剩下几个活人……怎么？你难道不是卡诺城的人？” “不是，我是凶手。”姬蓝霖一字一顿地，喃喃道，她的唇咬破了，面具嘴角被浸得一片朱红。 “啥？” “你是卡诺城人？” “是啊！怎么了？得了！站长快回来了，你赶紧找包裹，记得放到大门左侧的货运箱里。” 所谓的货运箱，就是个微型电梯，用于在楼层间快速传递工具，药品，当然不能运人。 姬蓝霖捡起撬棍，打开第三个停尸屉，这次终于找到了。 是棕色的长方体包裹，看起来有些分量，可问题是，里边还有一只感染体。 这感染体没有脑袋，手掌和脚掌被铆钉结结实实钉在停床上，动弹不得，与它那萎缩干枯的手脚迥异，它的腹腔膨大得厉害，中间裂开一道狭长的口子，内里满是锯齿状的乌黑獠牙，层层迭迭相互刮擦着，发出令人牙酸的磨牙声。 而那包裹，正被卡在这张血盆大口里。 “妈的，原来被这只尸蚌给吞了！你试着撬出来。”护士指挥。 姬蓝霖依言而为，结果，撬棍刚探进去，感染体的大口就像受到刺激的巨蚌般，一下子将其死死咬住，猛烈的力道扯得姬蓝霖一个趔趄，撬棍当即脱手而出，被感染体囫囵吞进了肚子里。 “啧啧！这可好！让我想想……你身上带拓荒薯没？” 姬蓝霖摇头。 “呃，看来只能试试这个了，应该能行，你到货运箱这边来。” 货运箱门打开，护士送下来的是一块用真空塑性密封袋保存的小玩意。 “月饼？” “噢！你连这个都知道？不错！不过，这可是传说中的五仁月饼！” “五仁月饼！”姬蓝霖美目圆睁，幼时她便听母亲说过，月饼虽然美味，但其中有一类五仁月饼却千万不可食用，否则……否则会怎样，母亲彼时欲言又止，并未明示，不过，她却深以为然。 “半年前，一个老头子不知从哪弄来这块五仁月饼，他只咬了一口就猝死了，治安官怀疑这是投毒谋杀，这月饼作为证物，就扣在我们这了，当然最后也没检出什么有毒物质，也就不了了之了。不过，我觉得既然是传说中的五仁月饼，应该可以试上一试，你需要防护手套吗？” “还是……算了。”毒性应该不至于穿透皮肤吧，不过穿透了也没事，姬蓝霖这般想，她小心翼翼地捏碎一块，投进感染体的嘴内，便见这玩意顿时像被电打了似得，大口猛得一阖，浑身紧绷，躯体高高挺起，接着，它的肚子就毫无征兆地越鼓越大，越鼓越大…… 危险！姬蓝霖的直觉嚣叫着，她刚下意识斜后退开几步…… “轰！”一声巨响！ 由于靠得太近，她被感染体爆炸形成的巨大气浪冲击波猛地拍在了墙上，就像一只被人扬起手臂砸在地上的小螃蟹。破旧不堪的水手布斗篷无法给她任何防护，停尸柜的不锈钢碎片，像炸弹破片一样打在她身上。 贯人脑髓的腐败恶臭迅速弥散，姬蓝霖的耳朵被震得嗡嗡作响，她勉力撑起身子，只见放包裹的停尸屉整个炸没了，停尸柜结实的不锈钢内壁也被气浪扭曲撕裂，从内向外张开拉伸，形成了奇特的喇叭花形状。 她咬着唇，忍着浑身剧烈刺痛摸索了半天，终于找到了包裹。 幸好，这东西够结实，她搂进怀里刚一转身，便见着一簇又细又长的足肢从洞外探了下来，这些足肢是黑白花斑色的，像一根根巨型昆虫的长腿。 这究竟是只怎样的怪物啊……姬蓝霖觉得，自己可能没机会拿到米凯尔妈妈所需的抗毒素了，不过，在此之前，至少…… 监控屏这边，护士看着那未名少女无视身后的恐怖怪物，慢条斯理地将包裹置入货运箱的淡定模样。 “叮！”她手边的货运箱门打开了。 乍一看其貌不扬的包裹，被护士拇指一点，便有一片半透明的全息屏凌空呈现。 【身份确认，薇拉上士，请指令】 【迷雾】 【行动代号已验证，将启用临时通信协议，请等待】 包裹自行打开了，包裹内满溢的凝胶中，浸没着三件物品—一一小捆绕在静电矩上的单分子丝，一联诺维娅干扰剂，一盒像是巧克力的塑性智能炸药。 “呼……”薇拉舒了一口气，东西总算拿到手了，她瞥了一眼监控屏上，用长长的足肢将斗篷女孩钉在地上，正全力喷吐绿色腐蚀粘液的前新联情报员，威廉姆斯阁下。 对于这位阁下，薇拉的评价只有四个字：尽职尽责。在医疗站执着地找了一年“内鬼”不算，他死后都占着停尸间，搞得那里污染居高不下，以致她迟迟无法取出“快递”。 说起来，就原人女子的眼光来看，他还算是个帅哥呢，长得帅的情报员，可真是稀罕货，不过，如今他秃了头，喉咙里还长出来根手臂长的“针管”，和帅可沾不上边了，乍一看，更像只由尸体堆积起来的大蜘蛛。 至于那名帮了她大忙的倒霉女孩，薇拉当然从心底里感谢她。 自然，她也清楚，不消一刻钟，这女孩就会被裹在身上的粘液彻底溶解，然后像果冻一样被“威廉姆斯”吸个干干净净。 薇拉犹疑一会，掰下一大块塑性炸药，捏成球形，将手上抽了三分之二的老式卷烟插到上边，最后丢进货运箱里，按下递送键。 这个份量，足够让斗篷女孩和“威廉姆斯”解脱了，说不肉痛是假的，毕竟这些炸药之后还大有用处。唉！谁叫她心地善良，有恩必报呢？ 以后可不能再这样了，薇拉摇了摇头，她又点燃一根烟，背上包裹，摔门而去。 第123章珠联璧合 第123章 珠联璧合 朦胧的雾气里，一名身着白色护士服，留着白金色侧分长发，戴着发箍的女子，正费力得将一个标着“有毒物质”的大箱子从水池里挪上来。 “妈的！扔哪不好，非要扔这。”女子拧干被腥臭的死水溅湿的衣袖，面含愠色，她正是数日前离开医疗站的薇拉。按计划，她需要在预设地点取得伪装过的补给箱。 然而，她运气不大好，除了第一个随尸体递送的外，后面的要不没找着，要不早被别人翻了个底朝天，这是最后一个了。 “老天保佑！”薇拉搓了搓手，打开箱子。 箱盖刚开了一道小缝，她便听见“嘣”的一声轻响。 薇拉反射性地死死摁住箱子，老半天才从喉咙里挤出来一个词——“你妈！” 根据她的经验，这有可能是一个老套得不能再老套的弹簧松发式爆炸陷阱——当然，也可能是自己吓自己，不过，她可不敢拿小命开玩笑。 盖子打开就阖不回去了，她能察觉到箱内往上顶的弹力，这力道还不小。 举目四顾，手边没有可替代的重物。 如此，一时半会当然无碍，但等到雾气散去的话…… 不过，天无绝人之路。 薇拉用肩膀蹭掉黏在脸颊上的发丝，即刻有了主意——她想到了那个在医疗站遇见的，本应该被炸上天的小贼。 之所以说“本应该”，是因为她刚离开医疗站不久，便发现这小贼竟活见鬼似地在鬼鬼祟祟地跟踪她——虽然斗篷换成了医疗站的白色防护服，不过那可笑的狗头面具，那娇小的身形再明显不过了，人也同样笨得出奇。 薇拉想不到她还能活蹦乱跳的理由，也不知其目的，如此，谨慎起见，她选择装聋作哑，静观其变，可那小贼的跟踪手段实在拙劣得不忍直视——她总是不小心踢到或踩上什么，时不时还跌上一跤，那刺耳的噪音隔半条街都令人不堪其扰。 “哐！”果不其然，不到半刻钟，这人再度迫不及待地强调了自己的存在。 “小贼！你出来！”薇拉喝道。 身后立即安静下来，连根针掉地上都听得清。 “省省吧！”薇拉无奈：“你穿着白色防护服，左胸口袋上有一片血渍，你躲在黑色垃圾桶后边，刚才还用头检验了垃圾桶盖的硬度……瞎子都看得见你，这样鬼鬼祟祟不累吗？” “对不起，我……”没想到居然被发现了，姬蓝霖咽了口口水，有些心虚地嗫嚅着。 “我问你，跟着我干嘛？” “药……” “药？” “嗯嗯！” 薇拉猛翻白眼，之前不过随口说说而已，她自己都忘了，这傻子居然还当真了，还跟了这么远。 “你过来！”薇拉音调拔高。 “唔……” 等了好半晌，这家伙才磨磨蹭蹭地挪了过来——薇拉只是瞥了她一眼，她便畏畏缩缩地低着头退开两步，薇拉扫了一眼她那双破靴子，她又触电似地退后一步。 薇拉不由想起家乡那只流浪的小黄狗，胆小怕人又馋嘴，人拿着食物，它不敢上前讨要，又舍不得离开，结果只得眼巴巴地远远地跟着人。 “我交给你一个任务，给我压住这箱子！别动！” “诶？可是……” “少废话！给我看紧喽！里边可藏了个大宝贝！” 果然，只要对这小贼凶一些，她就会乖顺得言听计从的，此时不跑，更待何时？薇拉赶紧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数十米外一栋坚实建筑的后边，躲好。 这个距离应当可以了，她从墙后探出头来，望着小贼一动也不敢动地坐在箱子上的傻愣愣的模样——如果真是陷阱，估计可以把这傻家伙炸上五层楼那么高，她有些期待，又有些小兴奋地想。 然而，天不遂人愿。 薇拉本以为，以这小贼的智商，一定会对箱子里有宝贝的说辞深信不疑，下一秒就会因为贪婪而自取灭亡。可是，她等到花儿都谢了，这小贼还是和块石头似的，一动也不动地杵在箱子上，又碍眼又令人扫兴…… 算了，还是让她早死早超生吧，谁叫自己心地善良呢？薇拉唏嘘感叹一番，缩回脑袋。 “你过来！” “诶？那箱子……” “别废话！叫你来你就来！”话音将落，她立即背靠墙蹲下，闭眼，捂住耳朵。 然而，半晌也无声息，薇拉睁眼，首当其冲，映入她眼帘的便是小贼那不合脚的破靴子——她这才发现，这鞋竟然还不是一对，穿的还都是右脚的…… 薇拉无语，她干咳一声，站起身，掏出一个监测器，绕着姬蓝霖扫了一圈。 “看不出来，你运气还不错，那样居然都没感染！喏！既然没事，你要抗毒素和永梦剂干嘛？” “抗毒素，米凯尔的妈妈要……永……永梦剂是因为我……我是感染体。”在薇拉的逼视下，姬蓝霖说话声越来越小，头越来越低。 “感染体？嘿！有意思！”我看你是精神病才对，薇拉心底补充，她两手一摊，无奈道：“这样啊，可惜可惜！我身上最后一瓶抗毒素，也丢了。” “丢……丢了？” “是啊！天知道掉哪了。”薇拉搔了搔头：“不过，还有个办法。” 薇拉所谓的办法，就是去其它地方找，当然，该去哪里找，该怎么找，都由她说了算。 “喏！这些东西！你背着！” …… “瞧见没？水底有个平底锅，捞上来！” …… “啧啧！你这匕首不错嘛！还有这地图，来来来！我来替你好好保管。” …… “门敞开的那间屋子，你进去找找食物和水，记住了，被感染体咬了就赶紧吱一声。” …… “拓荒薯可是好东西！富含维生素ABCDEFG，喏！拿去！啥？你问我吃啥？我吗，就勉为其难地牺牲一下，啃啃这些猪肉罐头和水果罐头好了，哎！它们可都是垃圾食品啊！” …… “前边那只感染体不知道死透没，你上去，拿这砖头敲它一下，狠狠地敲！哎哎！等等！先等我藏好。” …… “干什么吃的！这点行李都背不动？” …… “妈的！笨手笨脚的！你肩膀下边连着的是猪蹄？” …… “我的天哟！孩子！你她妈真是蠢得令我心痛！” …… 两人运气不错，这几日无论白日黑夜，岛上始终轻雾缭绕，如此，绝大多数感染体都藏匿起来，也未遇到什么幸存者。因为雾并不浓，休息时也无需冒险探索建筑，在室外生火休憩即可。 于姬蓝霖而言，虽然这几日一直被支使来支使去，还被嫌这嫌那的，但也觉得意外的安平，她想着，如果在结束之前，能始终如此波澜不惊，便好了。 在收集了一些给养后，由薇拉引路，她俩沿着一条几乎隐没于杂草的废弃轨道前行，这轨道约两米宽，姬蓝霖不知晓它先前的用途，也不了解它会通向哪里。 轨道到底不是平地，加之腿脚不便，还背负沉重的给养物资，姬蓝霖走得很慢，时不时还不得不歇息一会，薇拉怒其不争地给了她两脚后，也只得无可奈何地抱怨被拖了后腿。 时钟指向本地时间下午4点，两人进入了一处无名山谷，路边的杂草灌木，渐渐由一个个遍布密密麻麻孔洞的锥形土堆代替了，这些土堆大多一人来高，两人合抱粗细，孔洞黑漆漆的，也不知里边到底有什么。 打头阵的薇拉掏出监测器，绑上腕绳，伸手挨个掠过这些土堆，一边用陌生的语言，哼着不知名的调子。这小调有些熟悉，姬蓝霖隐约记得，从前还在静影星时，似乎也听伊莎哼过。 “你想知道，这些土堆是什么吗？” 姬蓝霖摇头。 “唉！你这死孩子，一点好奇心都没有，真无趣！”薇拉低头瞥了一眼监测器屏显，又道：“空气湿度越来越高了，今晚估计会起浓雾，走快点！我们得找个落脚点。” 自从灾民们来到永雾岛后，每逢夜雾凝重，总会有夜间外出的人一去不复返。久而久之，小道传闻不胫而走——有人说，这些人是被新联政府趁着夜雾抓走，进行人体试验去了；还有人说，是暮雾海底一种叫“蜃”的怪物作怪，它们昼伏夜出，夜间浮上海面吐出浓雾，夜行人被罩在雾里，难辨远近东西，便被它们口中发光的珠子诱了去，沦为了盘中餐。 及至诺维娅因子爆发，短短数日，多数人就不幸蒙难，但幸存者们很快发现了一个奇特的现象——那就是岛上雾气对感染体有着抑制作用。 简单来说，就是感染体讨厌雾，雾越浓，它们越虚弱，越倾向于躲藏在建筑物，洞穴等掩蔽处。 而人，雾薄时行动并无问题，只有夜雾浓郁，才需入室躲避。 夕阳的辉光，被渐浓的雾气模糊成暧昧不清的粉色，两人运气不错，赶在雾夜降临之前，在路边找到了一家废弃的咖啡厅，招牌上写着“高板凳咖啡厅”。和永雾岛其它建筑一样，也是可拆卸的简易设计，用记忆合金框架快速成型，然后用轻质高分子板材拼装而成的，因无人打理，浑浊的有机玻璃，和破败的外墙上，攀生了众多说不出名字，张牙舞爪的本地植物。 “咖啡？那是什么？” “放心，我不会告诉你的。”薇拉耸耸肩，取出监测器，没有动静。 “您先请。”她踹开门，一手负在身后，伸出手，作出一个绅士的请进手势。 姬蓝霖放下行李，揉了揉肩膀，一瘸一拐地跨过门扉。 室内不大，摆着七八套蒙尘的老式木纹桌椅，桌上的瓷杯子，貌似是装某种饮品的，如今蒸发殆尽，只余下杯底干硬的黑垢。一旁的瓷碟上，应是摆着小点心，如今也尽数腐坏霉烂了。 吧台上陈着价目表，一根只剩半截，发霉的老式香烟，被随意扔在台面上。 看样子，于店主和顾客而言，本是寻常的一天，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姬蓝霖怔怔地，唇瓣紧抿着，她拾起烟，几乎将烟都要捏折了。 “哎哟喂！你要死啊！”身后，薇拉像屁股被点着了似的，大呼小叫地蹿了上来，她一把扯过烟，心疼地拍了拍，连火也顾不及点，就囫囵塞进嘴里：“半天没动静，我当你被撕了呢！原来是找着了好东西，还想独吞！不过，你姐姐我今天心情好，便不与你计较，对了，烟都没人拿，这里肯定没人来过……”薇拉嘴里叼着烟，一边絮絮叨叨地嘟囔着，一边翻箱倒柜。 这里还算“干净”，除了二楼尽头那间被家具堵死锁住，里面不知关了什么东西的房间外。一番粗暴的搜刮后，薇拉这才着手保全措施——她先是用木板简单加固了下房门，接着又搁了张桌子抵住，顺带预警；然后在窗户外和门外横了一根根“丝”，并用颜料笔做好标记。 布丝的过程，姬蓝霖不被允许观看，不过她知晓，这些“隐形”丝线，虽轻若浮风，却足可削金截铁——不止一次，她目睹了感染体被这些细丝像黄油一般拦腰截断，或整整齐齐地切成“一盘生鱼片”的情景。 最后，薇拉移开桌椅，在地上生了一堆篝火。她一边清点分类搜刮到的物品，一边头也不抬地，将可燃物投入火中。 姬蓝霖靠着墙，席地而坐，她离得远远的，望着这簇生机勃发的火苗。 浓雾，自窗缝渗进来，一些在她后背凝成冰冷的水滴，一些则涌向光明，如奶油般融化，如同飞蛾扑火；这近在咫尺，触手可及的篝火，多么的温暖呐，它令人向往，火光映上脸颊，即使隔着面具，都暖烘烘的，仿佛心都欢悦起来，可是，姬蓝霖明晰，不能靠近它——靠近了，人是要被灼伤的。 就如彼时，那人的眼睛。 “我累了，今晚你值夜，可别偷懒！”薇拉将物资分好类别，分装到两人背包中，接着，她丢了一沓报纸给姬蓝霖：“你这么蠢，连火都不会烧，我真担心你把火搞灭了，那我们就有好果子吃了。这些用来引火，省着点烧。”言毕，她打了个哈欠，缩进了绒羽鲸毛毯里。 姬蓝霖隔着面具揉了揉眼，她也累了，毕竟连续值了两夜，可她又想到，自己明明是感染体，不应该觉得累的。 借着昏黄的火光，她翻阅着报纸。 【伊碧丝自由联合体与新联签订同盟条约，总理玛蒂尔达讲话】 …… 【血战俄尔格琳：星标舰队掘墓人，星之花艾琳娜中将】 …… 【恶魔之犬：雨氏家族】 …… 未曾想，随手翻阅一番，字里行间，竟有许多旧友故人——真好，看样子她们都安然无恙的。姬蓝霖心里一动，她忽然想到，有没有可能，见到……滢呢？ 虽然她是那么温柔，安静的人儿，也不是什么大人物，可是，她那么美呀，只用一眼，就会印在人的心里，也不是不可能的吧…… 虽然莫名地知晓，伊人现在安安平平的，但姬蓝霖还是忧心着——现在的滢，在哪里，在做什么？是和猫留在静影星？还是被凰合人发现了，抑或被新联人带走了？她会害怕么？她饿不饿？她有没有遇见……一个真正的，值得她托付，倚靠的人？ 都是自己的错，如果不是遇到了错误的自己…… 深吸口气，姬蓝霖正襟危坐，满怀期待，又很是畏怯地继续翻阅。 【琳琅星局势升级】 …… 【凰合北海舰队第4，第7分舰队进驻朱雀星系】 …… 【凰合末日武器揭秘：“焚星”战略核鱼雷】 …… 希望带来失望，失落又激起期望，一张张，一页页，姬蓝霖指尖抚着文字，细细品读，一字不敢落下，直到…… 这是则头条，光照片就占了半版，她仅瞄了一眼，就迅速别开了目光——于她而言，最好的东西，总要留到最后才对。 “谢谢你，滢。” 仿若冰雪消融，又似春暖花开，她阖上眸，任甜蜜的温馨注满心房。 好半晌，她才舍得睁眸，目光温柔地流连于伊人的面颊——她竟不敢眨眼，好似她一眨眼，对方就会消逝不见。 然而，下一瞬，她竟见到了她。 她，小鸟依人，她，英姿飒爽。 她，轻柔婉约，如温风暖玉，她，泠然幽惑，似清花雅月。 珠联璧合，天生一对。 第124章过桥 第124章 过桥 第二天早上，薇拉还是打消了打开咖啡厅封死的2楼房间的打算——毕竟光站到门外，污染水准就飙到了148，里边绝对不是好惹的主。 复又启程，因为雾气渐渐消散，她心急如焚间，破天荒地分担了一些姬蓝霖的负重，令她不解的是，对方居然走得更慢了。 “怎么回事？昨晚值夜，精神不好？” 姬蓝霖摇头。 “那倒吱一声啊！到底咋回事？唉！跟你交流真是艰难！” “唔……” “我问你！究竟犯了什么毛病！魂不守舍的！”薇拉要抓狂了。 “这……重要么？” “怎么不重要！假设你有头驴，虽然腿瘸了脑袋也不好使，但好歹能背负货物，结果有一天，这驴连货都背不好了，脚程比蜗牛还慢，你介不介意？” “介意……”姬蓝霖点头，觉得好有道理。 “那有啥事，你倒是说啊！我帮你参谋参谋，像那种习惯把情绪憋到肚子里的人，容易产生反社会情绪！” 反社会情绪是啥，姬蓝霖不懂，不过应该不是好东西，听起来还会给别人带来困扰。如此，她唇瓣几度开阖，欲语还休间，终是嗫嚅出声：“护士小姐，我想请问你，‘有事秘书干，没事干秘书’，这是真的么？” “啊噗！”薇拉正在饮水，听到这话一口水瞬间喷出老远，她拍拍胸口，定住神：“这话，有道理也没道理，那得分时代，分地方，分人。” “凰合呢？应该不会罢，听说……她们都是女人。”姬蓝霖绷紧身子，瞎子都能看出来，她渴望得到肯定的回复。 “那问题就大了。你有没有想过，凰合只有女人，她们怎么繁衍的？俏秘书和女上司，嘿嘿……”薇拉傻笑着，乐开了花，不知为何，她很乐意于看到小贼吃瘪的模样——纵使这小贼因为太丑，整天戴着个狗头面具，吃瘪的模样不那么直观。 见小贼无言语了，不知怎的，薇拉却有些心慌，她口袋里的监测器忽然叫了一声，吓了她一大跳，她下意识赶紧补充道：“不过，凰合秘书也分种类，绝大多数都是正经的事务秘书，生活秘书比例很低的啦！即使有，一般也是上司的妹妹，妻子或未婚妻兼职啦，这样，发生些什么，不也理……理所……嘿嘿……”薇拉尴尬地搔了搔头发，讪笑着——呃，她貌似说错话了。 果然，监测器再度尖声啸叫起来，她触电似得，手忙脚乱地掏出来，警报又解除了。 “还想请教一个问题。” “好的好的！请说请说！”薇拉有些虚。 “我有一个朋友……” 可以的，原来是有八千年历史的‘我有朋’系列，薇拉连连点头，以示鼓励。 “她的妹妹，是一个很美丽，很纯真，温柔，贤淑的人儿……”薇拉点头如捣蒜。 “但是，妹妹因为工作的原因，遇到了一个很坏很坏的人……这个人，虚伪，残忍，喜欢骗人……妹妹现和她……有些亲密了……我朋友……她很担心……” “亲妹妹还是干妹妹？” “诶？嗯？” “你朋友现在在哪？在妹妹身边吗？” “没有，她承诺过得，她应该的，可是……”姬蓝霖螓首低垂，不自在极了。 “好！这就很明白了，我帮你简化一下状况——A喜欢B，A不在B身边，现在B很C在一起。那我问你……你朋友，A和C相比条件怎么样？她们的职业，社会地位，收入如何？” “坏人她……她很厉害，她不需要钱……许多人崇敬她，喜欢她……我朋友……”姬蓝霖咽了口唾沫：“她没工作，她很穷，没有人需要她……” “那外貌，身高呢？” “坏人很漂亮，没有人比她漂亮……比坏人矮一个头……还多……”姬蓝霖支着瘸腿，笨拙地踮起脚，一只手放在自己头顶上，另一只手高高举起，放平。 “噢！那挺好的！那么胸围呢？” “这，这个呀……比她小，小四个罩杯，也许还多……”姬蓝霖低着头，望着脚尖，声音比蚊子还小：“坏人好大，两只手都握不住一个。”她做了个两手环绕的方式，然后向上托了托：“而且很挺，胸型也很美，手感也很舒服，走路都会摇的，看过的人……都会想要她……” “呃，你这个朋友对她情敌倒挺熟悉的啊！对了，还有一点！这可是决定性的一点！”薇拉一手叉腰，一手晃动中指：“活呢？谁的活好？” “活？” “床上的活，水准，技术！” “不能比的！”姬蓝霖突然像受到刺激似地，将头摇得和拨浪鼓一样：“怎么能这样比呢？她是坏人！骗子！魔女！什么都好，都厉害又怎样！她只会凭借美貌魅惑，诱骗滢，然后欺负她，抛弃她！她不会真心待滢的！我只用告诉滢她是坏人，滢就会离开她！！滢最听我的话了！！” 少女的嗓音虽然嘶哑得厉害，仍显柔美，随着她声调一句比一句高，薇拉掌中监测器的显示数据也不断刷新出新高，她愣愣地瞅一眼监测器，又瞧一眼姬蓝霖，再看一眼监测器…… “妈的这什么鬼！等等！你冷静点！你说得对！这些都不重要！”薇拉放低腰身，双手下压，试图安抚对方：“关键是妹妹的心，她更喜欢谁！这才是关键！” “喜欢？滢……她……”姬蓝霖立即安静下来，她咬着唇，双手抱着肩，似乎有些冷的样子：“她在办公，好像是签署什么文件，滢……站在她身边……滢的目光在她身上，我知道了，我……”声音颤抖着，似乎要哭出来的样子。 薇拉看到污染数值瞬间掉到零，如蒙大赦：“这不就清楚了？古俗语说得好，‘天涯何处无芳草’，追不到就换一个嘛！人嘛！最重要的活在当下，吃好睡好耍好，何必纠结过去？就像我们！现在赶紧赶路才是正事！你说对不？” “活在当下？” “是啊，忘了过去！重新开始！” “也许，你说的对……我会试试的，谢谢。” 最后这一句谢谢，虽然有些嘶哑，但轻轻柔柔的，好似一抹鹅绒，拂过人的心底，薇拉的心房就是一跳，她捂住胸口——这样的感觉，不由令她忆起从前…… 下一秒，她重重锤了一下胸膛，感觉果然好多了——现在可不是悲春伤秋，多愁善感的时候。 薇拉的一番口舌总算起了作用，“驴”好歹比先前振作了些，赶在中午前，俩人到达了峡谷的尽头——一堵上百米高，刀削斧劈似的山壁，山壁前还横亘着一道30余米宽的地裂，底下雾气蒸腾，不见其底。 看样子，轨道原本是通过一座小型悬索桥，延伸到山壁上开出的隧道内，可问题是，这悬索桥被炸毁了，一小截桥面吊在山壁上，被地裂中刮过的横风吹得摇摇晃晃的。 而薇拉两人所在的这一侧也被炸得一片狼藉，地面残留着好几个积水的大弹坑，一辆鼠猫装甲越野车的残骸翻倒在地，黝黑扭曲的构件散落得到处都是——唯有一辆工程车辆尚算完整，它歪歪斜斜地靠在一个弹坑边沿，车体上满是弹片溅出的孔洞。 “那……回去？” “开啥子玩笑，飞都得飞过去，让我瞧瞧，这玩意还能不能使。”薇拉绕着工程车走了一圈，接着又钻进车门都被炸掉的驾驶室里。 “这是辆多功能工程车，可以用来架桥，应该是抢修这座悬索桥时遭受攻击的，不错，它还挺皮实的，架桥机构，还有挖掘机构都勉强能用。”薇拉试图展开车体尾部的挖掘铲斗，铲斗伸展过程中却发出了刺耳的机构摩擦声，她赶紧中止了操作。 “但是，底盘坏了，因此我得借助铲斗调整车身方位，这个过程可能很吵。” “诶？” “我是说！雾散了！作业过程很可能引来感染体！你得掩护我！明白？” “啊？可是……”姬蓝霖望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又看了看薇拉腰侧的匕首。 “想都别想！你身后不是有台工程机器人嘛？你开那个！” 姬蓝霖转身，果然，她身后有台被弹坑浮土埋了一小半的工程机器人，它的外观类似轻型机甲，不过机身方方正正的，两只粗壮的机械足接地面积也很宽大，底部还有着履带和轮胎的复合结构；和多数同类一样，它安装了两支机械臂，机械臂的顶端是模块化的作业器——左臂装的是燃料焊枪，右臂装的则是三层大直径圆锯。 “可是，我……” “少废话！上去！” 无法，姬蓝霖只得依言而为。她转到工程机器人正面，只见有机玻璃材质的驾驶舱盖敞开着，玻璃上蜿蜒着蛛网状的裂纹，舱内则满是乌黑的干涸血垢。 好不容易爬入舱内，关闭舱盖，系上安全带，拨开缀在眼前的碍事的操作手册，望着面前繁复的操纵面板，控制杆，乃至感应器，她陷入深深的迷茫当中。 “我……该怎么办？” “你得先启动机器，大概操作是接通控制系统辅助电源，然后解除机械臂及行走机构锁定，接着复核作业器规格，参数，工作模式，并设定行走模式与程序，接下来选取预设作业程序并且微调，下一步就可以解除动力电源保险了，还有……” “我……我还是下来吧。”姬蓝霖愣了愣，便要解安全带。 “等等！这又不是考试，你倒是看说明书啊！” 是了，说明书，一般而言，较复杂的设备都会配备纸质操作说明的，姬蓝霖一把捞过悬在自己面前晃晃悠悠的手册，翻到操作章节。 【请按下启动按钮，令面板绿色指示灯亮】手指触到相应的条目，还会有语音提示，看来这不仅是本手册，还是个微型电脑。 呃，那么启动按钮又是哪个呢？姬蓝霖依旧满头雾水，而薇拉那边已经开始作业了，她先是将铲斗机械臂平旋到合适的角度，然后操纵机械臂斜向下，用铲背抵住地面并伸展机械臂，利用反作用力，一点点地调整着工程车的位置和角度。 哐哐！是铲背抵住地表施力的沉重闷响；吱嘎吱嘎！是损坏的构件相互摩擦的尖锐脆响；还有工程车底盘犁开土壤的哗哗声；石砾被碾碎的啪嚓声——姬蓝霖觉得，或许整座岛的感染体的好梦都被打搅了。 果不其然，很快，一伙“人”就来“讨说法”了——它们从弹坑积水中爬出来，像是被泡得浑身肿胀，皮肤发青发白的“浮尸”，不少身着军装，应是之前死在这里的新联军人。“浮尸”一共有二十来具，或是缺胳膊少腿，或者干脆没有脑袋，它们蹒跚而行，或爬或挪，个个都“身残志坚”。 显然，它们都忽略了薇拉，直奔姬蓝霖而来。 无法，姬蓝霖只得低下头，毫无章法地乱按一通，期望能瞎猫碰上死耗子。 【辅助电源启动，手动操作/调用预设程序/手动编程】 第一具浮尸爬上了舱盖，它的脸肿大而浮凸，眼球高高鼓起，嘴唇也泡涨得像根白香肠似得往外翻，这副尊容就这样贴着舱盖玻璃滑动着，活像条充气后又被压扁的污绿色河豚鱼。 这情景着实恶心，姬蓝霖有些心焦，但她根本不知道这三个子命令有何区别，她只好闭着眼乱按，按到哪个算哪个。 【载入手动操作，是否跳过操作导引YES/NO】 姬蓝霖如蒙大赦，迅速点下NO。 【请填写操纵员有关信息：学历/工程控制通用测试成绩/性别/智力水准】 姬蓝霖填写“小学以下/0/女司机”，最后一项先是写成60，犹豫一番，保险起见，又改成了45。 正此时，又一具浮尸和蛤蟆似地趴在了舱盖上，吱嘎吱嘎——舱盖玻璃要不堪重负了。 姬蓝霖只抬头和它对望了一眼，便听见…… 【进入极限测试情境——智障模式，附加词缀：文盲/女司机，注意！全部人机安全制御环节解除！系统操纵自由度最大化！注意！乘员操作适应性低于北诺花斑狗，转移操作权限至本机！衷心感谢您对金色十字军工集团的支持！有任何疑问，请稍后致电本公司！系统将调查作业环境，自动完成作业！请您耐心等待，作业过程可能有些许颠簸，请系好安全带……】 系统啰里吧嗦了一大堆，接着舱盖就转换为不透明模式，完全看不到外边情况了，操作界面也自动锁定，反而弹出一个屏显，开始播放平面电影。 舱内环境灯散发出淡淡的乳白色光，配合那舒缓的背景纯音乐，别说，还真和这部旧世纪风格的电影，以痴男怨女情为主题的《梦回大清国》挺搭配的。 姬蓝霖推了推舱盖，纹丝不动，她右手边的托槽内恰如其时地弹出一桶热腾腾的自热爆米花，见做不了什么，既来之则安之，她也只好吃着爆米花，看起电影来。 驾驶舱剧烈地摇晃，震动着，但她很快适应了。 电影大致讲的是，一个旧世界的年轻人，没钱没工作没学历，穷得揭不开锅，快饿死了，他用尽最后的力气，爬上高楼，决定在全体市民面前轰轰烈烈的死，以唤起全社会对弱势群体的关注，然而，天不遂人愿，他摔落过程中被横风吹偏了，掉到了大楼边上掀开顶盖，正在维护的地下化粪池里，溅了掏粪师傅们一身…… 这是后话了，总之，年轻人穿越回了旧世纪更早以前一个叫大清的封建朝代，他性转成了一个国色天香，倾国倾城的大美人，无数人为她倾倒——北方游牧部落，征伐胜仗无数的大元帅对她一见钟情；年纪轻轻，剑术棋艺天下无双的俊秀少年也一见她误终生；皇帝更是满世界找与她颜貌相似的少女，收入后宫倍加宠溺，以填补空虚的内心；还有海外远道而来，金发碧眼，绅士有加的传道士；浮云山顶，即将超脱凡世，飞升成仙的修道者……都倾心于，爱慕着她，求而不得。 而主角却对他们不屑一顾，她说自己是纯爷们，永远都不会爱上男人，直到有一天……她于雪中，在梅园里赏花，即兴吟诵着历朝历代的名诗经句，不小心脚下一滑，跌入了那样一个温暖宽厚的胸膛怀抱里——她脸蛋发热，心如小鹿乱撞，她…… 这都说的什么吗！姬蓝霖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既没万炮齐发，又没地毯式轰炸，也没排队枪毙或战壕冲锋，甚至大刀长矛，弓弩攒射都没有，没有一点点她喜闻乐见的旧世纪元素，她觉得无聊极了——正这般想着，驾驶舱猛地一顿，接着就是一阵噩梦般的天旋地转。 半晌，姬蓝霖才醒过神来——她木然地望了一眼手中撒得一干二净的爆米花桶。 噗嗤一声，冒着白烟的舱盖从外边被撬开了。 “小贼，你平时傻兮兮的，没想到竟有驾驶工程机器人的天份。” 姬蓝霖无言以对，她解开安全带，站起身，越过薇拉的肩膀往后望去——这几乎是一个屠宰场。 “浮尸”要不是被当胸锯成数截，要不就是被灼烧焚化成一滩焦肉，有好几只甚至被踩成，砸成肉泥，陷进地里，还有好几只目测有4，5百公斤重的肥胖“浮尸”，它们更是和火腿一样，被片成了一片一片的。 “这些胖子非常危险，它们体内充斥着易爆气体，见一点点火星就会整个炸开，最后它们围上来准备擒抱你，我还以为你死定了，没想到……我从没见过这种操作，呼呼呼！就像大风车！你还即时关闭了焊枪，调整了圆锯转速，居然连一点火星都没产生……小贼，你不去学操作挖掘机和工程机械，真是可惜了！”薇拉遗憾地摇头。 “呃……” “不说这个了，桥架好了，我们出发吧。”薇拉定定地望着姬蓝霖，朝她伸出手。 第125章呼唤 第125章 呼唤 半圆的隧道顶部，布置着应急灯，微光拂照着黝黑的岩石，岩隙中渗出的水凝结成滴，滴滴答答地落到轨道上，这里比想象的安静，干净。 薇拉持着匕首，在前方开路。 “呐！小贼，你怎么会在这呢？你笨笨的，傻傻的，不像能活很长的样子。” “我啊……我不是这里的人。” “噢？那你自我介绍一下？” “真的要么？” “废话！换成你，你会放心将抗毒素和永梦剂交给一个底细都不清楚的人？” “我……我叫宋仁投。” “宋先生？开什么玩笑！难道《危险生物图鉴》是你写的？” “不对不对！是我记错了，我……我叫……”姬蓝霖似乎费了很大的力气，她舔了舔唇，半晌才轻声道：“霖，姬蓝霖，哎！”薇拉突然停下脚步，姬蓝霖径直撞到了她身上。 “诶？” “没啥，我只是在想你的狗头面具，到底属于哪种艺术风格，哪个艺术流派。借我研究下？” “艺术风格？流派？”姬蓝霖一脸懵逼：“只是随手拿的，就放在桌子上，这是很值钱的艺术品么？请帮我看看！如果是，我会还回去的……” “好！”薇拉允诺，她转过身，姬蓝霖螓首低垂着，迅速将面具递给她，便双手紧握着，怯生生地退开两步，但仅仅这一瞥，就足够了。 没错的，正是她，姬中将任中校时，薇拉曾有幸见过她一面，这种感觉……她现在确定以及肯定了——这或许是巧合，也可能是阴谋，但无论如何，这个世界真够小的。 “呃……这是基里毛求巴斯风格，咕噜滚咕噜流派，是艺术品皇冠上的明珠，价值连城，不过你放心，这个是粗陋的仿制品，不值钱的，不还也没事。”安抚完姬蓝霖，薇拉递还面具，她身后的少女戴上面具，精神明显放松了些。 “为什么要永梦剂？” “我是感染体，要被消灭掉的。” “你不可能是，虽然你情况可能比较特殊。”薇拉斩钉截铁。 “不是的，我身体的确不太舒服……就算不是，也请务必帮我找到那药，求你了！” “为什么？”薇拉转过身，盯着她，不知不觉间，两人已经到了岔路口，主隧道往前已经能看到出口了，而侧面的小道则通向一台年久失修的升降梯。 “我总是给别人带来困扰，也没有谁需要我，所以，我想……” “呵！我不清楚有没有人需要你！但我知道，你们最擅长的就是装傻充愣了。”薇拉的情绪忽然激动起来，她吼道：给他人带来了困扰，所以就会逃？就会跑？面对所谓的命运，不抗争，只是一味地顺服，然后随波逐流？没错啊！这就是你们‘妹妹’！一个个的，都是懦夫！”她碧眸圆睁，恶狠狠地瞪着姬蓝霖，透过她，她仿佛看到了那个躺在藤萝花环绕的庭院里，安安静静地读着书的倩影。 “对不起！可是我真的……” “对不起？嘿！这口头禅倒是你们的最爱！”薇拉气急反笑：“你至少四肢健全，身体健康，你可曾想过，那些缺胳膊少腿，身患绝症的家伙，还有瞎子，聋子们，他们为何活得好好的，一些还为人所需要？那是因为！他们为自己活着！而你们‘妹妹’！莬丝子，槲寄生，为她们活着！眼看她们设下火坑，还前赴后继，义无反顾地往下跳！我真怀疑！你们根本没脑子！要不就是她们对你们下了咒！” 姬蓝霖樱唇几度开阖，欲语还休。 “不废话了！这是你要的诺维娅干扰素，这个没解药的，只能延缓症状。”薇拉没好气地掏出一个真空包装的小塑性瓶，丢给姬蓝霖。“还有，你顺着轨道走，很快就能出去了，两天后的凌晨，你在这等着，记得摘下面具，按她们说的做，她们会检查治疗你的。”薇拉在塑性地图上划了个圈，交给姬蓝霖。 “还有这匕首，你可以找根棍子绑上，当矛用。研究所你也别找了，那是个诱骗幸存者的陷阱，老套路了。” “怎么会……”姬蓝霖怔怔地，喃喃道。 “以后，远离她，过自己的生活吧。” “自己的……生活？是指我想要的生活吗？”姬蓝霖忐忑又急切地追问：“那睡觉的时候，我想在暖和的屋子里；吃饭的时候，我想要吃好吃的……这些算吗？” “当然！凭借你的双手，一定能做到！” “连我都可以吗？真的吗？”姬蓝霖怔怔地望着自己的双手，大声道：“我会的！谢谢您！护士小姐！我会证明的！不管缺了谁，我都能过得很好！”相处的这几日来，头一次，薇拉感受到了少女心底埋藏的希冀与期待。 “再见。”她挥手，目送少女迎着光，走向隧道出口。 “即使干瘪的种子，播撒到沙漠里，也可能生出茁壮的荫绿；即使是‘妹妹’，如果能得到鼓励，再添些勇气，也可能拥有自己的人生。怜音，你看到了吗？”些许欣慰地，她自言自语着——她有强烈的直觉，只要这少女走出隧道，就能拥有崭新的人生。 可是，在即将迈入光明的那一刻，毫无征兆地，少女止住了脚步。 监测器尖锐的警报音汇成一线，如同手术台上病患心脏停跳的告警，她看见，少女退后一步，缓缓转过身，沸烫的血芒贯穿了少女胸口的衣襟，她看见，少女揭下面具，螓首轻抬…… 这双眸子，多么的妖冶华美啊，明明比血还红，比火更烫，却止水无波的，仿若凝结的血湖，但是，在它最深处，似乎还沉寂，蛰伏着什么，令人情不自禁地，想要一探究竟…… . . . “咣……咣……咣铛！” “护士小姐，好像到底了。” “护士小姐？” 薇拉醒过神来，她将目光从面前那对妖异的血红色指示灯上移开。 “怎么回事！你也跟我下来了！” “我也不明白。”姬蓝霖摇头：“我明明出了隧道的，可一转眼，就……护士小姐，这究竟是在哪呀。”她透过升降梯锈蚀的铁丝网护栏，好奇地往外张望，然而外面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 薇拉并不搭理，她接连摁了好几下上升按钮，升降梯却纹丝不动。 “该死！”她一拳砸在控制面板上。 “护士小姐？” “我叫薇拉！”薇拉心情欠佳地一脚踹开护栏：“我不和你废话了！从现在起，想活命，就得听我的！保持安静！明白？” “嗯嗯！”姬蓝霖连声应允。 薇拉点亮一根冷光棒甩在地上，蓝光照亮四周——原来她们下到了一条隧道里，这隧道宽约十余米，高达5，6米，非常宽敞，不过隧道两头都被乱石堵塞得严严实实的，石堆中还半埋半露着几具干尸。 这些干尸穿着采矿作业服，有些年头了，这里或许是以前地下工程坍塌后形成的闭塞空间。 隧道边沿靠墙，还堆放着不少装废旧零件的杂物箱，薇拉仔细查看，终于寻着一个箱子，上头写着“有毒物质”四个大字。 “退后！” “诶？” “我叫你退后！”薇拉深吸口气，她觉得自己脑袋都要炸了。 “哦！” 薇拉小心翼翼地打开箱子，还好，这次没有虚惊一场。 箱子里，放着一把“刃式”冲锋枪并两个弹匣，枪管下搁着几枚配套单分子丝使用的切割枪榴弹及两枚缓冲凝胶手雷；最底下则压着一块略呈弧面的透明盾牌，有些像防爆盾，盾牌把手下的电池舱中，则插着一块沉甸甸的中型能量电池。 冲锋枪缀着枪带，薇拉背上枪带，将枪挂在胸前，她捞起切割枪榴弹，顺带将盾牌塞给蹲在她身后，好奇地张望着的姬蓝霖。 盾牌比姬蓝霖想象的沉重，她握紧盾牌把手，费力地提起来——在她看来，这盾牌有些古怪，盾牌不应该都是一大块沉甸甸的，结实的装甲板吗？可这玩意不厚不说，竟然还是透明的，还装了这么一大块电池，不仅不瓷实，还浪费！躲在它后边，也丝毫没有安全感。 “这是拟态伪装盾牌，价格抵得上两套单兵装甲了，看不出先遣小队那些家伙还挺仗义的……你摁下把手上的蓝色滑块。” 姬蓝霖依言而为，盾牌顿时像经高热熔融的玻璃一般，奇特地软化了，接下来，它似乎有了生命，不断地朝侧后方张开，延展，生长着，最终，长成了一个四分之三半球面，将她罩在了内里。 “如果你戴着战术电脑，就容易控制它的形状，否则，就只能先编程，再手动选择预设模式了，蓝滑块激活变形功能，滑第二次中止变形，滑第三下回复原状。记住，防护面积越小，盾牌越厚，防弹性能越强，反之同理……初始状态下，它可以抵挡mpl冲锋枪，而这个四分之三半球面，只能概率防御低速手枪弹。” 还有白色滑块及黄色滑块，姬蓝霖狐疑地望向薇拉，后者遂解释：“白滑块激活光学隐形，使遮罩投影区可见光谱频段内几不可见；黄滑块为拟态功能，有启用时间，盾牌先会变形为预设的伪装物轮廓，再从外部模拟出对应的外观及手感，你可以把自己伪装成一个大石头，或一个木箱子……不过无论哪个功能，都很耗电的，你可别乱按。反正等下你举着盾牌掩护我射击就行了，也用不到。” “唔……护士小姐，我有个提议。”姬蓝霖怯怯生地举手。 “说！” 少女樱唇紧抿，小声嗫嚅着：“其实……其实我的枪法也很厉害的，护士小姐，我想……” “滚！” 添了这些装备后，之前收集的物资就显得累赘了，薇拉清理了两人的背包，并重新分配，可每当她扔掉几件东西，姬蓝霖又会捡回来一些。 “这鱼笼留着干什么！你想在地底下钓鱼？” “它也可以网老鼠的。” “怎么！平底锅这么沉，你也要留下？” “但是，护士小姐，这个锅这么结实，丢了多浪费啊。” 因为结实丢了就浪费？什么鬼！薇拉完全搞不懂这个人的脑回路，不过好歹扔了些，再加上两人又消灭了部分的食物饮水，负重总算降下来了。稍事休息，薇拉下令继续前行。 “可是没路了呀。”姬蓝霖歪头，表示不解。 “你闭嘴！安静一下会死？”薇拉长吁短叹一番，之前这家伙半天挤不出一个屁，像个小哑巴，如今却成了十足十的话唠，当真天有不测风云——早知如此，当初打死她也不会多管闲事，去“开导”这个烦人精。 忿忿不平地想着，薇拉一边打开冲锋枪附挂的战术手电，她将“有毒物质”箱，连同下边的杂物箱一同挪开，一股贯人脑髓的腥臭味顿时扑面而来——果然，这底下藏着一个窄洞，窄洞深处黑乎乎的，洞壁上还嵌有攀援用的钢齿，一只断手死死攥在这钢齿上，这断手肩关节外露，白色的韧带都被扯了出来，正吊在窄洞中间，晃晃悠悠的。 “他好像有急事，急着上来。”姬蓝霖捂着鼻子，指着洞口附近洞壁上浸血的抓痕，以及印在洞壁上，干涸了的血手印，猜测。 “真巧！我也有急事，想要下去。不错，这哥们挺新鲜的，还赶得及。”薇拉将监测器绑在枪管上，扫描窄洞：“姬蓝霖……呃，还是叫你小贼吧。”她搔了搔头发，又扶正头上的发箍：“小贼，我看你还是呆上面吧，如果顺利，完事后我会送你出去，实在不行，你也可以试试修那升降梯啊，踹它两脚，说不定又能使了，反正比下去安全。” “不好。” “哈？” “我感觉……我应该下去。好像有谁……在呼唤我。” 第126章再见 第126章 再见 薇拉决定由她先行侦查，之后，再叫姬蓝霖跟上。 然而，她下去好一会了都没动静，姬蓝霖蹲得腿都麻了，她睡眼惺忪地，手撑着脸颊，头一点一低的，游离于梦乡与现实之间。 “安全。” 总算可以了么？少女伸了个懒腰，将盾牌背在身后，下洞。 这洞可真深啊，下边还黑漆漆的……等等，有光？ 她不解地向下望去，并不是战术手电的冷光，而像是取暖器，或营火那样黄澄澄的，暖和的光。 “快出快出！” “催你娘啊！3到K。” “嘿嘿！4到A！” “你娘！” …… “今天的配给就这么点？不行！我得找他们说说这事！” “不要！亲爱的！汤姆三天前就去过了，现在都没回来，你别去！我怕……” …… “军队到底在哪？我受够这破岛了！他们得撤我们走！” “别急，他们不是说了吗？事态尽在掌握。” …… 越往下，鼎沸的人声愈清晰，交谈声，抱怨声，抽泣声，笑闹声，哒哒的脚步声，勺子刮过锅底的滋滋声，电子板外放的乐声……这一切，嗡嗡地汇成了一片喧哗。 下边有幸存者？似乎还有许多？姬蓝霖心不由一紧，毕竟一遇见人群，她就有远远逃开的冲动，可现下，她明晓——自己不能像从前那样了，要有勇气，才能创造新的生活。 星眸紧闭，银牙紧咬，她努力压抑心底的怯懦——“嗵嗵嗵！”沿着连接窄洞的梯子，她三步并作两步，迅速下到了地上。 “你……你们好啊！今天天气可真好！”未曾想，四周瞬间安静下来。 这样打招呼，难道有不妥吗？姬蓝霖有些心慌，她抿了抿唇，又忐忑道：“你们……吃过晚，啊不！午饭了么？” 依然没有回应。 少女的脸蛋涨得通红，她尴尬无措极了。还是先回去再说吧——她这般想着，刚退后一步，忽然觉得有哪里不对。 虽然闭着眼，却没有光感，她睁开眸子，果然，四下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 “护士小姐。” “护士小姐？”回音在幽冷空旷的地下空间反复反射，层层迭迭。 摸索着取下背后的拟态伪装盾牌，姬蓝霖打开盾牌大灯，将功率调到最大。 大灯处于自变焦模式，白亮的光柱扫过洞顶，洞壁，凹凸不平的岩壁上，生着一簇簇紫水晶，这里比上层的人工隧道更加宽敞，广阔，看起来像是天然洞厅经过人工改造，加固后形成的。 姬蓝霖将盾牌放平，她看到，以她所站的洞穴中线为界，两侧安置着一排排帐篷或是防水毯，防水毯上放着行李，衣物，水瓶，睡袋等各式各样的生活物资。 她左手边的防水毯上还摆着张小桌子，桌面上有一堆扑克牌，将顶上的牌一一摊开——正是4到A。 “有人吗？” “睡了么？打扰了。”帐篷一直延伸到洞穴尽头的岔口处，姬蓝霖沿着洞穴中线狭窄的走道前行，她一次次满怀期待地掀开帐篷，回应她的，却是一次次失望——掀开的被衾旁，鞋子齐整地并在一起；写到一半的日记本上，丢着打开的颜料笔；还有开到一半的罐头，打开瓶盖，喝了一半的水…… 可是，偏偏空无一人——虽然前一刻，他们好似还在这儿，牢骚，抱怨，并庆幸着。 最后，姬蓝霖走到了分岔口处，这是一个十字路口，不过正前方的通路，被一扇从洞顶吊下的巨大闸门截断了，还剩下左右两个稍狭窄的岔洞可走。 不过，这两个岔洞深处都黑漆漆的，比起冒险一探究竟，她觉得还是老老实实呆在原地，等薇拉比较保险——自己还要回去开启新生活呢。 这般想着，她打了个哈欠，顺势靠着一个帐篷坐下，将盾牌挡在身前。 盾牌灯的光柱凝到对面的巨型闸门上，姬蓝霖看到自己的影子也被投射上去。自己的影子好傻啊，站那儿一动不动的，它不累么？姬蓝霖迷迷糊糊间，这般想着，可随即，她又疑惑了。 不对啊，盾牌明明放在自己前面的，怎么会…… 她困惑地揉了揉眼睛，再定睛望去，那影子依然站在闸门底下，微微摇曳着，可前方明明什么都没有。 “诶！？”她一个激灵，跳了起来，可只愣了一小会，她又慢慢坐了回去——才不会上当！惊悚片里，角色们的死因永远只有一个，那就是“作死而死”。不该去的地方非要去，不该好奇的非要好奇，不该管的非要管！她可和那些傻瓜不一样！ 虽然不知道那家伙是什么，可既然它只是站在那儿唬人，并没有冲过来揍自己两拳，说明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姬蓝霖想，不如先睡上一觉，让它慢慢站着，看是它站得久，还是自己睡得久。朝影子努了努嘴，关掉盾牌大灯，接着她就真地钻进帐篷里的睡袋里，美美地睡着了。 连续值了两天夜，疲惫得不行，再加上柔软的枕头，以及暖和的睡袋，这一觉她睡得可香了，也不知睡了多久，她都不想起床了。 可是不行，还有事要办呢——挣扎了好久，她终于勉力战胜自己，起床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盾牌灯，照亮闸门。 “哎……你到底是什么啊，你都不累的么？”少女有气无力地叹了口气，她有些好奇地走上前去。 她和影子，相交迭在了一起。 “右……” “右……” 只一眨眼，那影子便消失不见了。 真真奇怪，姬蓝霖歪了歪头，她犹疑一会，提起盾牌，进入了右侧岔洞内。 岔洞是稍稍斜向下的走势，地表有些凹凸不平，也未铺设轨道，更没有照明，步入这抹凝滞的黑暗中，仿佛时间都变缓了，幸好，走了好一会后，洞顶出现了一盏一盏的应急灯。 少女揉了揉肩膀，长吁一口气，心底生出一种回到人间的荒谬感。她关掉盾牌大灯，借助应急灯，她发觉，在前方的洞壁，还有地面上，有许多密密麻麻大小不一的孔穴，有的足可供成人穿行，有的却只有一拳大小，这些孔穴有的蜿蜒相通，有的则深不见底，迷宫似的，就像是被船蛆蛀透的木船船壳。 而且，看样子，这些“蛀虫”有的还挺大，脾气也不见得好——姬蓝霖注意到，一些大型“蛀洞”光滑的洞壁上，残留有拖拽形成的血痕，偶尔还能看到零星的血掌印。 即使不考虑“蛀虫”，前边的路面也被蛀得和筛子一样，难以落脚，况且，一直到洞穴转弯的洞壁尽头，都是这样子…… 她身边倒是有一个连着没入洞穴深处的吊缆的，似乎是用来控制缆车的操纵台，但这玩意儿无论怎样乱摁乱敲都没动静，望着那两根悬在半空中，晃晃悠悠的吊缆，她觉得，还是打道回府比较好。 正待转身，忽然听见——“汪”的一声……狗吠？ 咦？似乎还有些……耳熟？不对，这儿怎么会有狗，一定是幻觉，姬蓝霖揉了揉耳朵。 “汪汪汪！” “老杰克！是你吗？老杰克？”是纤细稚嫩的女孩声，由前方的洞壁反复反射放大，似乎在哪儿听过。 “有人吗？有人在那里吗？”女孩的声音急切起来，她肯定遇到麻烦了，但根据过往经历，绝对是要命的差事，于是姬蓝霖矢口否认：“没人！”话音将落，她才后知后觉地捂住嘴，转身想跑，结果没走几步，身后什么东西呼哧呼哧地，势大力沉地一下将她扑倒在地。 眼冒金星地抬头，首当其冲，映入姬蓝霖眼帘的是一枚尖尖的，大大的，湿漉漉的，黑黝黝的狗鼻子。 “诶？是你……” 姬蓝霖又遇到了“狗哥”，还有那个老成的小女孩——虽然她目前被困在前方洞穴中，因为洞穴蜿蜒只闻其声，不见其人。正好，干扰素本来就是要给她的，不过，目前状况比较复杂。 通过隔空喊话，那女孩也很快认出了姬蓝霖，一开始她反而更害怕了，后边才镇定下来。 “总……总之！你这只该死的感染体！如果还有点良知！就赶紧救我出去！我爸是研究所主任！只要救了我，你想要吃人，还是吃别的什么，都应有尽有！” “我不要吃人，人不好吃的，能给钱么？” “你都是感染体了，还想着钱？”女孩迷糊了一小会，方才如梦初醒：“有的有的！你要多少？100万？还是1000万？一分都不会少你的！你是从安置区过来的吧！遇到老杰克了吗？警报解除了吗？主闸门开启了吗？” “应该是吧……没遇到什么人，是那个好大好大的闸门吗？它关着的。” “天啊！怎么会这样！” 据女孩说，她现在被困在故障缆车里，离这边仅有几十米，如是，她给出三个解决方案。 1：修复缆车故障。 2：爬上吊缆，背着她逃出生天。 3：杀掉岩蛆，清出一条血路。 姬蓝霖自然不懂半点工程维修知识，她现在一只腿瘸了，平地都能摔跤，让她爬吊缆……总之，通过排除法，她认为就第三个办法有点可能。 “岩蛆是什么啊，很厉害么？”她歪了歪头，问。 “岩蛆是Ⅴ级感染体，那些大头兵遇到保准会吓得把脑袋塞进屁眼里……但你不同，相信我！你什么都不用做，如果它咬你一口，你就还它一口，这样一人一口来，你都能啃死它的。狗哥！” “汪！”狗哥接令，它奔到一个大型蛀洞前，前肢撑地，呲牙咧嘴地，低低嘶吼着，一副择人而噬的凶狠模样……随后，它朝洞里就是一阵几乎要嘈破天的疯狗式狂吠。 洞顶的应急灯被震得忽明忽灭，姬蓝霖捂着耳朵，退后两步，便见“狗哥”夹着尾巴逃了回来，它躲到姬蓝霖身后，抱住她大腿，伸出狗头，呼哧呼哧地哈喇着狗舌头，瞬也不瞬地盯着那“蛀洞”。 下一刻，伴着一阵黏腻不堪的蠕动声，一条肉色触手状生物自洞内蜿蜒出来，这玩意伸出的部分约2到3米长，通体光滑，外皮柔韧，根部肥大，一人合抱粗细，前段却较为纤细，膨大的头部也仅人头大小，冒着热气的白浊粘液拉着丝，正从它头中央的肉洞内流延而出，滴到地上，咝咝作响。 它像条眼镜蛇似的，头部高高昂扬，与姬蓝霖对峙着，一动也不动的，或许，它的心情并不欢畅…… 这情况，略显僵持。 “不是我，是它……它吵的你……”姬蓝霖回过神，她怯生生地退后一步，一把拎向躲在自己身后的“狗哥”，却捞了个空——连根狗毛都没捞着。 “诶！”姬蓝霖头皮一炸，想也不想，她当即举起盾牌，摁下变形滑块，那怪物受到刺激，茎干一缩一张，随即鼓起了一大截——紧接着，一大泼白浊粘液从它“口”中喷射而出。 粘液结结实实地喷在盾牌上，四散飞溅，姬蓝霖被这猛烈的力道击得一个趔趄，手腕疼痛欲裂，盾牌也险些脱手，还好盾牌即时变成半球形，截住了打在洞壁上二次溅射的粘液，让她避免了同洞壁岩石一样被腐蚀解离的命运。 不过，情势也不见得太好，这一喷之下，地上尽是一滩滩白浊，没有立足之地，自然也跑不了。眼见触手怪物茎干再度高高鼓起，姬蓝霖只得死死摁住变形滑块——她将盾牌抵在地上，稍稍滚动一番，蹲下，脚踩在盾牌已成型的曲面上，终于，盾牌变形为一个完整的“玻璃球壳”，将她整个罩在了里边。 “呼……”待姬蓝霖刚出口气，触手怪物又伸长躯体，探了过来——它头部中央的“肉洞”内里，层层迭迭的肉褶从里边撑开，扩展，吸裹到她容身的“球壳”上。 起初，惊惶失措的少女以为这是一个用来抓取的“吸盘”，直到触手怪物从外侧覆盖了“球壳”的大半部分，她才意识到，这分明是一条“巨蟒”，正在吞噬“猎物”。 那黏腻细密的肉褶相互挤压交缠着，在“球壳”外侧不断蠕动，外面应急灯发出的光线再也看不到了，呆若木鸡的少女，能做的，也只是打开盾牌大灯而已。 “球壳”前侧的肉壁不断舒张，后侧的肉壁不断收缩，这种规律性的顺序收缩，渐渐将姬蓝霖咽向怪物体内深处——终于，“食道”之旅，到达了终点。 那是——令人丧魂落魄的失重感，以及最明亮的光都划不破的，无尽黄浊。 第127章适应性演化 第127章 适应性演化 PS：本章开头剧情碎片，内容上接35，42，53，68，119章中的剧情碎片。 浸没在冰冷刺骨的水中，衣袂随波拂动。 与一个个“调谐者”擦肩而过，眼前，是浩渺绚丽的“星海”，深不见底的沉渊。 归去之海，“调谐者”命定的归去之地，她们在这儿，静静等待着，等着“绘图师”，等着“执行者”，等着终焉的“归一”。 这片海，由思念与羁绊凝汇而成，横亘了时空的阻隔，每一名“摘星者”，踏过的茵茵绿草地上，抚过的嶙峋岩理间，都流淌浸润着它。 它究竟有多深，有多广呢？ 无人知晓。 就像身处于深邃冷寂的群星间，她平静下来，俯视着海的深处。 那里，应当是更静谧的吧，她不自禁地神往——即便独自一人，她也想返归来处，想复又化为这寂静“星海”中的一点。 可是，不行呢…… 究竟，要等多久呢？ 是否，能等下去呢？ 幽幽叹了口气，隐约间，她似乎有听到，前方，海渊深处，徜徉着某种悠远的呼唤。 那是…… 沉浸在迷茫的思绪之中，直到猝然被人从身后合腰抱住，背部传来软软的压迫感，冰凉的海水中，那是一抹令人眷恋的温暖。 她下意识往后靠了靠，身后人吃吃一笑，加倍拥紧怀中柔若无骨的娇躯，她的唇自怀中人玉颈一路蜿蜒而上，含定那抹小巧精致的耳珠，往复舔舐吸裹着，俄而又轻轻一啮。 满意地望着怀中人娇靥绯红，伶伶抖颤的可人模样，她将心口，从背后紧紧贴住这人的心。 两颗心，一同跃动着，那千丝缱绻的难言心思，已无需言语表露。 “我改主意了。” “不如，离开吧……” “就我和你，远远地，远离她，远离这一切……” . . . “离开？可是……” “醒醒！蠢东西，白日说梦，可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 姬蓝霖清醒过来，她眨了眨眼，发觉这并不是梦——她的确被怪物吞进了肚子里。 “玻璃球壳”外，是无尽的黄浊，应当是怪物的消化液或体液。 她长吁口气，半坐起身，堪堪稳住“玻璃球壳”的重心。 “帮帮我！” “帮你？怎么帮？”脑海中的声音发问，这个声音姬蓝霖再熟悉不过了，就是先前在伊碧丝遇见的触手大怪物，后来，自己与她几度邂逅，现在不知为何，它竟“住”进了自己脑子里。 “像上次打那个大蜘蛛一样！你一定有办法的！” “哦？可我凭什么帮你？” “我想活着！再说……明明你上次都帮了我的呀！” “上次？上次我帮你，是因为你想死，现在你想活，我凭什么帮你。” “你！你！”姬蓝霖气极，却不知该如何反驳。 那声音轻轻一笑：“从来求来求去，怎么不想着靠自己？” “我又能有什么办法嘛……”姬蓝霖瑟缩了下，她低下头，樱唇紧抿着，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角。 “不试试，又怎么知道？现在，感受体内流淌的东西，放松，不要压制它……” 姬蓝霖明晓，那声音指的是什么，她捂住心口，深吸口气，闭上眼，可手心掌握的灼热反倒冰冷下去，如是再三，她可怜兮兮地望向“球壳”上自己的倒影。 “蠢货！”那声音不耐烦了，它夺取了姬蓝霖身体的控制权——它松开手，那掺着蓝光的血芒顿时穿透少女胸前的衣襟，放射而出。 “肮脏，污秽而又卑劣的‘工具’，不过总比赤手空拳好……现在动动脑子，想一想，你需要做什么？” “需要什么？”姬蓝霖迷糊地瞪大眼睛。 “……”那声音沉寂下来，或许它生气了？姬蓝霖如是猜测。 正此时，一条脸盆大小的怪鱼从黄浊中游了过来，砰的一声撞上球壳，这怪鱼扁扁的，生着尾鳍，表皮是黄褐色的，上头裹着一层粘液。它腹部贴紧球壳，张开上头的口器，露出内里螺旋状排列的锯牙，“吱嘎吱嘎”，很快，球壳外壁就被它凿削出一道道环形的凹印。 “这条寄生虫能在怪物的消化液中生存，而人不能，为什么？” “因为……因为……”姬蓝霖恍然大悟道：“母亲说过，是因为适应的环境不同，人本来是生存在蓝星的，而寄生虫一直生活在怪物体内，所以它能适应这里！而人不行！” “你和它的元素构成其实差异不大，你觉得，导致你们适应性差异的根源又是什么？”那声音循循善诱。 “根源？”姬蓝霖苦恼道：“它有鳍？它的表皮能抵抗消化液？还是……” “是编码的差异，或者说遗传因子，基因……而现在，你体内就有能即时重编码的‘工具’，所以，你能做什么？” “做什么呢？”姬蓝霖睁大眼睛，讶异道。 “算了。”那声音无奈地叹了口气：“反正你也听不懂，这是最基础的‘工具’用法，闭嘴，仔细体会。”言毕，它伸出右手——有热流自姬蓝霖的心口，顺着血管，骨骼和神经，流淌进她的右手。很快，右手手套下边，响起了轻微的，类似骨折的咔嚓声。 紧随其来的，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烈刺痛——可现下，姬蓝霖不仅无法控制身体，连痛呼出声都办不到，她只得泪眼涟涟地望着“球壳”上的倒影，做着无声的控诉。 “没用的东西！这点痛都忍不了！”那声音没好气地冷哼一声，它别过头，避过少女幽怨委屈的目光——只—瞬，那难捱的连绵疼痛便平复了。 “获取目标编码，适应性演化。” 它瞥了眼右手掌骨底钻出的那根血淋淋的中空骨针，右手握拳，只一记势大力沉的直拳，便叮的一声贯穿球壳，将骨针刺入了怪鱼体内——很快，这怪鱼躯体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 “想获得需要的特性，就得取得对应目标的编码，不论以何种手段，不论得到的是骨，血，肉，抑或其它体液。然后，试着借助‘工具’，控制这些外源编码，界定，限制并协调它们表达的速率，程度，范围。看好了！我是怎么做的……” 此时，上方三十余米，隧道内。 “怎么还没动静啊。”有着一头令人艳羡的金粉色长卷发，颜貌娇柔且稚嫩的莉娜正小大人似的双手负在背后，百无聊赖地在缆车平台上来回走动。 “它真的被岩蛆拖下去了？” 趴在一旁，睡眼惺忪的狗哥闻言抬起头，打了个哈欠，它伸出舌头，舔了舔狗鼻子。 “那就怪了！它至少也是Ⅴ级感染体，这窝岩蛆虽然是古种，但也只是旗鼓相当而已，按理说，它们应该打个天昏地暗才对，怎么现在……还是说，它们其实同归于尽了？”莉娜盯着地上悄无声息的蛀洞，大胆猜测。 “不如，你再下去一趟，试探试探？” 狗哥趴下身子装死，莉娜提起它两只前爪，拖着它正打算从缆车上丢下去，许久无果，却听见地底下“轰”的一声巨响。 隧道地面连着好几个蛀洞，瞬间塌陷下去一大片，隧道壁上也皲裂开好几道手臂粗的口子，整条隧道仿佛经历了小型地震，猛地颤抖了一下。 随即，一大泼腥辣刺鼻的黄浊粘液从陷洞底汩汩涌出，里头还掺夹着不少惨白的人骨。 监测器疯狂地啸叫起来，莉娜直接关机，还未待她平复心情，地底又升起一阵隆隆的闷响。 狗哥歪着头，望着莉娜。 “砰！”一股两人合抱粗细的血泉，劈开地面浓厚的黄浊，喷涌而出，血柱“啪”的一声击在隧道顶壁上，腥浓的血珠下雨似的，“噼噼啪啪”四散飞溅。 一条一人多长，鲜血淋漓的怪鱼像炮弹似地飞到了缆车上，缆车护栏被它砸得往外凸出老长一截，才堪堪止住去势。 缆车系住吊索的钳扣“吱嘎”一声，绿色的运行灯应声而亮，缆车又恢复了正常。 莉娜抹去满脸的腥血，与被血雨淋成落汤鸡的狗哥面面相觑。 后者后知后觉地一哆嗦，赶紧躲到了莉娜身后，赶都赶不出来。 莉娜无法，她咽了口口水，也只得随手捡起一根棍子，竖在身前，面向怪鱼，作防卫状。 奇怪的是，很快，那怪鱼周身便不断渗出白浊的液体，表皮及组织也陆陆续续地剥离下来，露出了底下的…… “哈？”丢下棍子，莉娜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宛如一条落难的美人鱼，她侧着身子，正躺在冰冷的甲板上，那莹惑雪洁的袅娜娇躯，只消一眼，就能教人失却理智。 莉娜不敢多看，她赶紧将目光移开，定到“美人鱼”那滑腻的香肩上，这儿被光滑直顺的墨玉秀发遮映着，其间的雪玉白皙也只是若隐若现，可两相映照之下，入目分明间，更是勾人心颤。 莉娜不谙人事，可目睹此情此景，也没来由的口干舌燥，心头狂跳起来。 这哪是什么美人鱼！分明是惑人的海妖精。 又见这海妖精娇躯抖颤，樱口开合，娇喘咻咻间，似要醒转，莉娜当机立断，她从老杰克留下的背包中扯出一件水手布斗篷，正待将这祸人的尤物裹住，对方却嘤吟一声，悠悠醒转了。 这声呻吟，萦绕于心尖，千回百转，宛如黏腻又燥热的拉丝毒蜜糖，直教莉娜面红耳赤。 好死不死的，这家伙竟还敢侧身撑起身子，回首，下巴轻轻搁在肩头上，眨着一双湿漉漉的媚蓝眸子，睡眼迷离地望向自己。 只消一眼，莉娜便尖叫一声，一巴掌糊了过去。 “啪！”干净利落的一声脆响。 不作他想，她又甩出水手布斗篷，把对方罩得严严实实的，这才心安。 “不要脸！” “坏妖精！” “连小孩子都不放过！都要勾引！” “这是要坐牢的！你明白吗？” “对不起……”被罩在斗篷下边的妖精有些委屈地嗫嚅，它一定是被自己打痛，吓坏了，莉娜不禁对自己刚才那一巴掌感到满意。 “起开！”她又将蹲在脚边，狗眼珠子瞪得铜铃一样大，正呼哧呼哧地哈喇着舌头，口水都拉成丝垂到地上的狗哥别过180°。 “不裹严实了不准出来！脸也要遮住，明白吗？” “唔……对不起，能……能转过去吗？” 莉娜不屑地哼了声，她转过身，盯着被缆车抛到后边的蛀洞隧道段，不知怎的，她并不害怕身后那只怪物。 “可以了。” “切！有什么了不起的嘛，还不叫人看了！”莉娜嘴巴撅得老高，她气鼓鼓地转身，碧色的眸子顿时瞪得老大——映入眼帘的，首先就是那张熟悉，可笑的“狗头”面具。 “那1000万，我们现在就去取吗？”对方如是问。 第128章文明牧场 第128章 文明牧场 缆车继续在漆黑的隧道中行进着，照明灯穿过防氧化处理的碳纤维吊缆，映照在隧道壁上。这岩壁上长着一簇簇紫水晶，这些原本绮丽，却被无边的黑暗吞没，而默默无言的矿石，甫一被久违的光明抚过，立即又绽放得分外璀璨夺目。 “你还好么。”姬蓝霖收回目光，望向对侧的莉娜，缆车平台不大，约莫7，8平米。她和莉娜默契地靠着缆车两侧的护栏对坐着，隔开一段安全距离。 “能有什么事，你变回人形后，这玩意就没反应了。”莉娜双手环住膝盖，百无聊赖地把弄着诺维亚监测器，又道：“万一有症状，还有你给的诺维亚干扰剂呢！居然是凰合产的，比研究所的应该更有效，也不知道你一只感染体，到底怎么弄到的。” 迟疑一会，她又小声道：“其实……像你这种感染体，干扰剂没用的，它只用于初期污染防护，你……” “不是的，我不是感染体，是给米凯尔的妈妈找的，她还好么？” “米凯尔……妈妈？”莉娜怔了怔：“我丢下的包！你是说……那张纸条！？” “嗯！可这么久了，不会来不及吧。”姬蓝霖忐忑地求证。 小女孩忽然浑身颤抖着，抱住膝盖，将脑袋埋进怀里，低低呜咽起来。 “诶？你别哭啊！” 虽然姬蓝霖自己就是女孩子，但她也最不会对付女孩子，尤其还是这样一个十岁多一点的小不点儿，更别说对方还在哭，而且哭得很伤心了。 一见到女人的眼泪，她就一个头两个大，急得团团转，手足无措间，也只是一次次央求莉娜别再哭了——但显而易见的，对于任何年纪，状态的女性，什么“你别哭了”，“你别生气”都只是令对方更伤心，更生气的催化剂。 果然，女孩儿哭得更伤心了。 真真不可理喻！姬蓝霖急得直跺脚——偏偏她听书上说过，女人是用来宠的，打不得，也骂不得，如此，她真的没任何办法了。她忽然又想到，以前自己在静影星时，好像也是这样不讲道理，说哭就哭，越哄还哭得越大声的，那彼时…… 她移开思绪，听着女孩儿的呜咽声，她只觉得这样下去，全世界一定会爆炸…… 她将手插进兜里，指尖触到了什么硬物，等等，这是…… 她捞出来，竟然是一块巧克力——虽然融化后又凝固了，包装都皱缩在一起，但的确是巧克力。 上一次吃巧克力，还是一年多前，在新伊甸，那是一小片过期的巧克力，再上一次，是在静影星，自己6岁的生日宴上，那是母亲辛辛苦苦给自己准备的生日礼物。 眯着眼，嗅着那甜腻的香味，回忆着彼时的温馨，姬蓝霖抑制住品味往昔甜美的冲动——母亲说过，小孩子最喜欢糖果和巧克力了，她一定能用它“拯救世界”。 “呐！你别哭了，瞧瞧！这是什么！你不哭了的话，我就给你吃哦！”姬蓝霖献宝似地摇晃着巧克力，凑到小女孩近前。 谁知女孩儿抬头瞥了一眼，只气呼呼地一把捞起手边的棍子往姬蓝霖身上一丢，复又将脑袋埋回怀里。 就这样，自顾自地哭了一会，对方却没再来搭理，莉娜生气又疑惑，她抬头，偷觑了一眼。 却见那人正低着头，双手环住腹部，蹲在地上，她的肩膀一耸一耸的，似乎正在极力遏制全身的战栗。 那根肇事的棍子就掉在对方脚边，真的很疼么？莉娜心尖一颤，也顾不得哭了，她一把抹掉脸颊上的泪水，三两步凑上前去。 和同龄人比较，她天资聪颖，更加成熟，但从小就失去母亲，也无姐妹玩伴，哄女人这种事对她来说难度未免也太高了，这不，这下换成她手足无措了，她绕着姬蓝霖火急火燎地转了好几圈，这才内疚地挤出一句：“你……你真的很疼么？” “呜……不……不疼……” “ 骗人！”莉娜气得一跺脚，她焦躁地转了几圈，忽然灵光一闪。 一把夺过对方攥在手中的巧克力，趁对方愣住的机会，莉娜剥开包装纸，她捏住对方的下巴，微微一抬，另一只手掀开对方碍事的斗篷兜帽，接着揭开她那副恼人的狗头面具。 在那双因为蓄满泪花，而波光潋滟的剪水瞳眸里，莉娜见到了自己的倒影。她怔愣愣地，口干舌燥起来，下意识便伸出手，探入少女披在身后的如瀑青丝中，宛如白花跌入墨池，激起一片涟漪。 甫一入手，便觉润滑欲脱，五指微分，又如墨泉流玉，自指间竞相流溢而下。 本想借这看起来很是清爽的发丝消减些许燥热，不虞指腹传来的那若即若离的酥痒感，倒起了反作用。 幸好，侯在一旁的狗哥及时吠了一声，她方才如梦初醒。 目光移至少女白皙如明玉的脸颊上。 “这里还疼吗？” “诶？” “我……我打了你一巴掌。” “不疼。” “真的？” “真的！”姬蓝霖点头如捣蒜。 莉娜心下稍安，她视线下移，摩挲着少女轻抿的唇瓣。 这抹粉嫩樱唇，一望便知其娇柔温软，触感应是极好的，莉娜心如鹿撞，她盯着那抹方寸之地，颤巍巍地递出指间的巧克力。 不期然间，一抹水腻至极的温软，瞬间裹含，卷过她细幼的指尖，俄而又飞快缩了回去。 莉娜红霞满面地跌坐在缆车甲板上，她捂住自己发烫的脸颊，怅然若失地，凝视着自己被舔舐得湿淋淋，亮晶晶的右手中指和食指。 “唔嗯！”而对方，正发出甜腻的餍足声，仿佛空气中都含蓄了清甜的花香。 “啊！对不起！”好一会，她才后知后觉道：“你也要吃么？还剩下一些，我只舔了浅浅的一层，不脏的。” 莉娜的脸更红了，浸得仿佛滴出血来，她慌张地背过身去，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止住欣然答应的冲动。 “对不起，你肚子还……还疼吗？”她期期艾艾道，蹲在她身边的狗哥耸拉着耳朵，歪着头，一脸不解地望着她，莉娜明晓，狗哥一定觉得自己病了——其实，她自己也觉得。 “不痛了！”那人轻快雀跃地答应，甜蜜无知无觉，浸入了莉娜心脾。 莉娜长吁一口气，她胡乱抹了抹脸，背对着姬蓝霖，掏出监测器——污染水准依然是0。 “你有毒……太超过了。像你这样的，还很多吗？” “诶？”姬蓝霖一脸懵逼。 “没见过你这样的……通过诱惑别人做坏事，来传播诺维娅因子，平时连监测器都检不出来……” “哈？”这是在夸奖自己吗？姬蓝霖莫名其妙，不过，这女孩虽然情绪低落，毕竟没哭了，对于巧克力进了自己肚子，对方也停止哭泣的完美结局，她非常满意——虽然自始至终，她都没明白对方为何要哭。 “你的名字……” “姬蓝霖！” “我叫莉娜！”姬蓝霖这个名字，莉娜似乎有些熟悉，但一想，又全无头绪。 迟疑了一会，她又呐呐道：“你来这儿，是特地找我的吗？让我将干扰剂转交给米凯尔他妈妈。” “不是的！这下面应该是研究所吧……我想看看灾民们，打算稍后再找你，我有庇护所的地图，没想到我运气这么好。米凯尔妈妈现在怎么样了？庇护所其它人呢？” “他们……他们的病都治好了，前不久乘船撤离永雾岛了。”不想看到对方失落的模样，纵使鼻子依旧酸酸的，莉娜也言不由衷地撒谎。 “这样啊！可真好！对了，其它灾民呢？” “我不知道。”莉娜摇头：“两天前突然响了警报，老杰克带我离开安置区检疫站，回研究所的路上碰上缆车故障，我就被困在了这上面，他找人帮忙去了，可是……然后，我就遇见了你……” 她尝试转移话题：“对了，我不明白，你一只感染体，虽然傻乎乎的，心肠也不是特别坏，但要1000万又有什么用。” “可以过上我想要的生活啊！”姬蓝霖双手合十，歪着头：“我想找个安静的，没有人，风景优美的好地方，先建一间屋子，有暖和的壁炉，柔软的床，厚厚的绒羽鲸毛毯；我还要买一些机器人，让它们帮我开垦土地，种植作物，饲养大头鸭，喂鱼，保障我天天有肉吃……最后，我还要养一群小狗，不过它们不能太聪明，一定要当我是老大……” 思索一番，她又补充道：“你知道吗？那儿不能太热，也不能太冷，一定要四季分明。这样，我才能在冰天雪地，抑或大雨倾盆的时节，窝在暖和的被窝里，一边吃着肉，一边怡然自得地观赏小狗们在外边被淋成落汤鸡，被大雪冻成狗，抑或被冰雹砸得鸡飞狗跳的样子。” 仿佛物伤其类，狗哥夹着尾巴，低低呜咽了一声，莉娜瞅了它一眼：“可是，你毕竟感染了诺维娅因子，这……” “诺维娅因子到底是什么嘛？”姬蓝霖疑问。 换成其他任何一名10岁小女孩，自是无言以对，但莉娜不同，因为她父亲，和生活环境的缘故，她有着较深刻的理解。 “异星谱病毒，那是政府的说法，做不得真，实际上，它是先代外星文明的‘工具’。” “工具？干什么的？” “我知道，但我不能对别人说，老杰克说过的，这是机密。” “但不是说我不是人么？”姬蓝霖眨了眨眼睛。 “也对……”莉娜挠了挠头，有些为难，她犹疑一会，煞有介事地四下张望一番，这才凑至姬蓝霖耳际，低声道：“很可能是对付后来文明的‘工具’，一直以来，对先代遗迹的勘探虽然对科技促进不大，但让我们了解了不少新波江座过往文明的历史。我们知道，这儿，其实是广袤空旷的宇宙中，一块罕有的文明牧场。” “文明牧场？” “是的，老杰克说，新波江座的情况很奇怪，这里的恒星都正值壮年，全是温和的矮恒星，而且每个恒星系里，几乎都有一颗负责吸引陨石，给“小兄弟”们“挡子弹”的“保镖”巨行星，还有若干来历不明，可用于超光速航行的先代跃迁环。” 莉娜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深邃的群星间，无数文明因宇宙的广袤和贫瘠，被锁死在母星上，“摇篮”里，但这儿，新波江座，是伊甸园，是应许之地，这儿流淌着奶和蜜，有着丰富的资源，遍地都是免费的跃迁环，这些神奇的玩意，不用付一个子儿，就能把你送到遥不可及的天际。所以，老杰克说，这儿是饲喂蠢驴的牧场。” “蠢驴……是指人类吗？” “不，我们只是其中的一头，过去有不少驴，未来会有更多的驴，而现在……老杰克说，人类也不是唯一的一头驴。我们起源于蓝星，记得先驱者们怎么到这儿的吗？” “毁灭日？新生日？” “是啊，1000多年前，‘混沌’降临，蓝星凋亡，走投无路的先驱者们，在逃亡路上，奇迹般地侦测到了一个亚稳态虫洞，他们孤注一掷，最终经由水蚺环状遗迹，到达了新波江座，揭开了历史的新篇章。而再往前回溯两百年，蓝星的‘卡萨桑事件’，才是首次‘诺维娅爆发’。” “卡萨桑市……”姬蓝霖喃喃着，她忆起了那段虚妄的经历。 莉娜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有一点能确定，人类是被‘赶’进这片‘牧场’的。根据遗迹勘探的成果，学界更倾向于认为‘混沌’和‘牧场主’是不同的概念。形象些说，一头驴被狮子追得走投无路，正当它要丧命之际，等候已久的牧场主在它面前打开了通往牧场的门，驴子逃出生天，而后牧场主阖上门，将狮子关在围栏外。” “这么说，牧场主也不是坏人啊，说不定他只是可怜驴子而已。”姬蓝霖为“牧场主”辩护。 “但如果，狮子是牧场主引来的呢？如果是他，悄悄将污浊的腥血泼洒在驴子原本的栖息地上，将狮子引来的呢？” “污浊的血，你是指……” “没错，老杰克认为，‘诺维亚因子’可能是招来‘狮子’的标的……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一头头野驴进入牧场，这儿没有天敌，食草充足，再后来，即使察觉到些许不对劲之处，它们也不愿离开了。而更多的，招惹灾祸的腥血，被牧场主浇入牧草中，拌入食料里，经年日久，它将污浊驴子的每一片肌肉，浸透每一块骨骼，而后……” “而后？” “砰！”不知不觉间，缆车摇摇晃晃地停了下来，到站了。 “而后……下次再与你说！对了，你试试这个。”莉娜在背包中翻出一双水手布靴，丢给姬蓝霖，又俏皮地朝她扮了个乖张的鬼脸，结果，还未待姬蓝霖有所回应，她就脸蛋红彤彤地低下头，径自拾掇起背包去了。而蹲坐在姬蓝霖身边，正聚精会神地听故事的狗哥也百无聊赖地用后腿蹭了蹭脖子，懒洋洋地起身，走开了。 姬蓝霖满脸狐疑——她有些挫败，现如今，她连小孩子和狗的心思都搞不懂，看不透了。无法，她尝试把这双明显大了两号，聊胜于无的布靴绑在脚上。忽然，她感觉脚踝被什么舔了一下，凉丝丝，潮腻腻的。 她回过身，定睛望去，原来，一汪凝稠如牛乳的浓雾，正缓缓漫上缆车平台，而更远处，隧道外，一片翻腾不休的雾之海，正被禁锢在无边的黑暗之中。 **************正文与（H）外篇集的分割线* ——————————外篇分类+只有老司机才能看的内容—————————— 之前16篇外篇，经整理删节修改后，剩下10篇，需要说明，之前的外篇均为黑历史版本。 此次H外篇的整理删除，主要为了减轻污的程度，俗话说：“脱衣打炮，庸俗不堪；欲说还休，才是最美”，除外篇外，正文很多地方也以此为原则进行了删改。 思虑到本篇小说为百合小说，因此对于之前过于重口，赤裸描写的H外篇进行了删除，或删节改写。 现在文中的H程度，大概年轻司机也能接受了。 经删除的H外篇：【莉莉丝之夜】；【莉莉丝的往事】；【玩物（主线剧情相关）】；【嬗变（type1）】；【嬗变（type2）】；【顾影（自攻自受）】。 经大改，删节的H外篇：【上位】 经修改修缮的H外篇：【向左走】；【野游】；【神摇】；【遗失的过往】；【千千世界-清影剑】 待大改外篇：【玩物】 剧情相关外篇列表： （PS：过去发生的事，采用，转换视角，插叙或倒叙的方式补完，确与正文相关） 【遗失的过往(上，下）】 （剧情，H） 【上位】 （H） 【往昔】 （剧情） 【冰之墙】 （剧情） 【千千世界——清影剑（上、下、尾声）】 （扶她，剧情） 剧情无关外篇列表： （PS：就是YY的外篇，不妨将它们看做平行世界的日常外篇，日后随剧情发展，可能并入正文） 【向左走】 （分支剧情，道具，H) 【神摇】 （微H） 【野游】 （野战，H） 【“绯月”】 （重，H，咬） 【“绯色之月”】（重，futa，H，咬） 外篇：神摇（H） 空气中满是腥味，身下则是黏腻的触感，触目所及全是肉瘤及肉褶构成的肉壁，这是似曾相识的场景。 看来，又被滢“吃”掉了呢，不知这一次，她又要如何对付自己，还有……那个人。 虽然仍恨着那人，但同时也担忧着，她为什么要挡在自己身前？为什么要冒着危险帮自己？自己对她，不是已经无用了么？ 还能感觉到，她现在就呆在自己身边，看顾自己，这又是为什么呢？ 姬蓝霖心乱得紧，自然是想不明白的，不过比起这些，她更在意的是对方的安危——这样一口被滢吞进肚子，没受伤吧。 妙目微阖，悄悄望了对方一眼，见那人候在自己身边，安然无恙的，这才放下心来，正打算闭上眼睛继续装睡，却是被那人俯下身来，猝然……吻住了。 “诶？你！你！”唇被那人温柔的舔着，一下一下的，自然是无法冷静，可是真正令姬蓝霖失态的，还是对方胸前那双高耸入云的雪乳。这双雪峰顶上的两点嫣红，随伊人的腰肢还转不断晃动着，端得是波涛汹涌，乳波摇曳。 像以前每次在床上一样，姬蓝霖的心神第一时间就被这双媚物牵引过去，眼见这两点嫣红因为充血愈加高挺红肿，她悄悄咽了口口水，下腹便悄悄地湿了。 “你……你的那里怎么突然肿得这般大，都涨成紫色的了，你……你很难受么？” “霖终于醒了，醒了就好……”女子并未直接回答，她只是如释重负地，一下下地，轻抚着身下少女的娇俏脸蛋，喃喃自语道。 “喂！我问你话呢！你的乳头怎么突然……” “嘘——”心知对眼前少女亏欠甚多，再也没资格以长姐的身份自居，也再无资格教导这人，但不知为何，姬蓝漪仍是不愿听到这般娇怜人儿，口中说出这样的粗俗言语，于是纤纤玉指抵住少女的嬗口樱唇，软语呢喃道：“是滢的体液。” “体液？”姬蓝霖歪着头想了想，这才了然——自己以前也被滢“吃进去”过，滢体内肉壁分泌的粘稠淫液，除了会溶解衣物以外，的确有很强的催情功效，眼前人身子被粘液淋得湿透，衣服也大多被溶解了，只剩下那双光看着就会叫人心头火起的蓝丝长筒袜，以及那双很有女王倾向的黑色长筒皮质手套，看来果真是着了道了，其实连自己身子也这么热，看来也…… 见着眼前这般光景，实在是口干舌燥得厉害了，虽然早已不愿承认眼前人是姐姐，心底也仍存着许多怨艾与惧怕，可事到如今，她也顾不了这么多了，于是别过头去，有些不自在地，又有些畏怯地，期期艾艾道：“给，给我……想，想要……” 姬蓝漪美目寰转间，眸子就是一亮，遂浅笑盈盈道：“好。” “只许我碰你，你不准碰我！” 这次姬蓝漪羽睫微敛着，稍稍想得久了一些，也仍是道：“好。” 久违的眼前人的一双高挺香峰，本来就硕大得很，不说自己，即使是成年男子，两手也不一定能合握住一个，这般规模的媚物，如今被这催淫粘液一淋，却是和乳头一样整整涨大了一圈，让中间原本就深不可测的乳沟都挤成了一条深缝，雪嫩白皙的乳肉都从身体两侧涨鼓鼓的突了出来，稍稍一动，就会泛起白腻腻的，汹涌不休的乳浪，却偏偏还和以前一样挺拔骄傲，当真是叫人……想要好生蹂躏一番，泄在上面不可。 姬蓝霖当即心旌摇曳，不可自持，只心下思量着——都成这样子了，应当是非常难受的吧，就当是可怜这人，自己勉强帮她发泄一下，应当也不为过。而且这种形状，真的好想好想用力欺负，直欺负得连那白皙滑腻的乳肉，都从自己指缝里满溢出来，不知道被这样对待，双峰原本就敏感非常的这人，会如何难耐。 打定主意，姬蓝霖屏息凝神，便直奔主题地用一双柔荑，合手握住姐姐一只丰挺雪峰的前端，像挤乳一样，往复撸动起来。 看着雪峰之巅，那抹因为充血而肿胀不已的嫣色肉柱，随着自己的动作往复伸缩着，连中间都溢出了点点可疑的乳白色液体，而那往日纤尘不染，宛若高岭之花的玉人竟也不自在地薄唇紧抿着，别过头去，瓷玉无瑕的耳珠也红得似要滴出血来，姬蓝霖忽然坏心眼的想到——仅仅几下就难受成这样了，如果像催促男人射精的魔女一样，更快更用力一些，那又会如何？ 好想看到这人高潮时动情的模样，如果能有寻常女人被玩坏时的那种香舌微吐，明眸反白的失神情态，那就更好了。 想要看到这样的她，想要看到失礼的她，想要看到与自己一般无二的她，想要看到与自己距离不再遥远的她……只要能看到这些样子的她，被怎样都无妨——这样想着，姬蓝霖深吸口气，将姐姐的乳头往外扯了扯，掬起一把催情粘液涂抹在上面作为润滑，用纤纤玉手把住整个玉乳前端，更加飞速地套弄起来。 随着不断地往复撸动，掌心中握着的如脂腻滑果然越来越热，心知对方已经到了强弩之末，正准备施与最后一击，手腕却忽地被那人捉住了。 姬蓝霖握在手中的，那白嫩丰盈，且极富弹性的美巨乳立时晃荡着从她手心里滑了出来——煮熟的鸭子，飞走了。 姬蓝霖愣了好久，半晌才反应过来，遂气苦道：“什么意思！不是说好了给我的吗？难道……难道你说话不算数，又想出尔反尔？” “不是的。”轻吸口气，托住被妹妹玩得略微有些外扩的，分量十足的高耸美乳稍稍往里推了推，抑制住胸口那喷薄欲出的酸胀感触，姬蓝漪稍稍别过头去，掩过面上那抹情欲的红晕，温声轻语道：“只要是霖想要的……都可以，只是这样的话，只有我一人舒服，霖却……” “那也没关系呀！只要……只要你肯把互感效应的限制解除了，你到了，我自然也会到的……” “不行，霖的身体会受不了，所以……” “什么叫受不了！”再一次听到这种耳熟能详的说法，姬蓝霖气极反笑：“我总算明白了！反正无论如何，你就是不想让我如意！偏偏还总喜欢诱惑我，戏弄我，好让我难堪，至于我怎么难受难耐，你都是不管的！既如此，还说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是是是！我没半点本事，性格还很恶劣，一点都不讨喜，没一个人在意我关心我不说，连滢那么温柔的人，最后都讨厌我了……而且我身上还背负了这么多条人命，随便被谁逮到，都是一个被千刀万剐，剥皮抽筋的下场！是只连光都见不得的下水道脏老鼠！哪像您？凰合高级指挥官，战功卓绝，受人敬仰，为人仰慕，连敌人都对您分外偏爱与顾及，是一个世所传颂的大人物，哪需要在意我这只小老鼠？没一枪打死我，便已经仁至义尽了吧。” “不是这样的，霖，你听姐姐说……” “谁要听你说啦！我才不是你的霖！你也不是我的，我的……”心中满是怨艾，姬蓝霖的情绪也愈加激动起来：“反正我知道是我没用，没出息，丢你的脸，还是十恶不赦，人人得以诛之的大坏蛋，不如今天就劳烦指挥官阁下您大义灭亲好了！虽然脏了您的手我有些抱歉，但好歹有星区联合的3100万赏金呢！对了，如果指挥官阁下您嫌钱太少，杀我之前，花点功夫把我的皮给活剥下来，倒还可以去海拉尔联邦黑市换个2000万，那里有个老女人会收购，还有，牧羊行星带也有个快要死的老头子想要玩上我一回，只要剥皮之前把我的尸体保存好，送过去，他就会付给你一笔丰厚的报酬……” “霖错了，根本不够。” “诶？” “霖忘了，我可是凰合高级指挥官，要被世所传颂的大人物，霖想拿这点钱就买通我，可能么？” “哎！？可，可是我……我也没多的钱了啊！难道就不能稍微通融下么？”这话对姬蓝霖来说，简直仿若晴天霹雳了。 “为什么？霖又不是我的谁。” “可是我，我……明明是你妹妹啊，现如今，你连这层关系都想撇清了么？我……”同样的话，从自己口中说出来，和从对方口中说出来，感觉果然是完全不同的，姬蓝霖乍一闻言，一双美眸之中便已是珠泪盈然，樱唇微翕轻启，却暗哑无声，似泫然欲泣。 “不是霖说的，霖已经不是姐姐的霖，姐姐也不是霖的姐姐了么？为什么在这事上，又要以姐妹之情相待呢？” “诶？可是……”这话有些像绕口令，姬蓝霖不是很明白，勉强敛了泪意，半晌才堪堪反应过来：是啊，明明自己刚刚才主动和这人撇清关系，应当算作陌生人了，又怎能要求通融一二？可若是不通融的话，又怎么达到目的，让这人拿到这笔钱呢？如古语所云，“肥水不流外人田”，比起以后不知道死在哪里，让别人捡尸体白白占了便宜，还不如趁着今天这个机会，将自己送给这个人好。抑或者，还是这样大一笔在自己看来连做梦都赚不到的钱，真的这么没吸引力？ 眼见面前少女，眼角泪滴犹在，抚着心口，那春山般明媚的黛眉也微不可查地颦蹙着，姬蓝漪不自禁地伸出纤指，为她将那抹碍眼的泪华轻轻拭去，又细心地替她将那头被粘液漉湿，而略显凌乱粘润的如瀑青丝一一捋顺抚平。 神思不属的少女依旧是神游天外，既无防备，也未抗拒，只是依了经年日久的习惯，下意识便偏过头来，方便姐姐为自己整理。 见状，姬蓝漪的动作愈加轻柔了，依她对妹妹性子的了解，心知每当这人苦苦思量之时，总会顾此失彼，从来不能一心二用，若果此时行为惫懒些，再兼些床上的情挑手段，剑及履及，身心交融时令这少女乖乖就范也无难处，只是…… 瞧着妹妹冥思苦想时的认真模样，姬蓝漪终究没用这种简单高效的哄骗手段。 于理性而言，这几乎是在自找麻烦，连她自己也不禁自嘲般地轻轻一笑，仍是轻声絮语，旁敲侧击地提点道：“霖儿，是又要悔棋了么？” “呀！是呀！怎么忘了这个！”姬蓝霖茅塞顿开——先前在静影星时，闲暇时节她会与姬蓝漪对弈古典象棋，因为心智神思远为不及，即使做姐姐的处处提点放水，她也总是输得惨不忍睹，之后无法，只得自行领悟了马作车行，卒为炮用等一系列的耍赖招数，其中也包括悔棋这一招。姬蓝霖犹记得，当初与姐姐约定每盘棋自己可以悔50次。这个规则，之后又扩展到了姐妹俩的日常生活中，大致意思就是姐妹之间做什么决定时，姬蓝霖可以反悔50次。 心随意动，她自是正色道：“我要收回之前的话，先前说的话才不算数哩！” “那……霖儿是要收回哪句话？”姬蓝漪怜爱地揽过妹妹的柔荑，把这人半抱到怀里，呵气如兰。 “当然是！当然是那句话啦！”身子被身后的高耸雪乳顶着，娇嫩的花穴还直接坐到了那人丝光润滑的一双蓝丝长腿上，姬蓝霖难受极了，她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努力装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颤声道：“总之……总之现在你又是霖的姐姐了，总可以……总可以动手了吧。”说完便赶紧阖上一对明蓝眸子，颀长睫毛也不住颤抖着，贝齿紧抿，银牙紧咬，成了一副明明害怕得不行了，却又想装作无所畏惧的可怜可爱模样。 等待总是难捱的，因为不知道姐姐要如何下手，姬蓝霖僵着身子，又战战兢兢地候了半晌，见仍无动静，这才忍不住没出息地嗫嚅出声。 “我，我又后悔了。” “又怎么了？”姬蓝漪自身后又将人环得紧了一些，玉颌微扬，搁在前方那娇小粉致的肩膀上。 “还……还是不要生剥霖的皮了罢，听……听说那样，会好疼的。”还未等姬蓝漪回应，姬蓝霖咽了口口水，连忙补充道：“如果一定要剥，也要等打死霖以后再剥好不好！那样的话就不会那么疼了，反正你以前在家里时也剥过兽皮，霖的皮虽然比兽的轻薄些，不是那么好侍弄，但是只要小心一点的话，应该也是没问题的。” “那么，霖儿，若是姐姐一不小心真剥坏了，又该如何是好？” “剥坏了？剥坏了可就没那么值钱了！”姬蓝霖星眸圆睁，急道：“一定要完整的皮，不然价钱是要大打折扣的。你……你不会真忘了罢，听那老女人说，应当要先从霖的脊椎下刀，一刀把霖的背部肌肤分成两半，然后慢慢用刀分开霖的肌肤跟身体，最后才像蝴蝶展翅一样，嘶拉一声把霖的皮全撕下来。” 说完这些，她似乎还是有些不放心，又用手指代替刀具，在自己身上煞有介事地比划起来：“你看，要先这样，再这样，然后这样……”她自己一个人，倒是比划得专心致志的，有模有样，却丝毫未注意到，身后姐姐已是一副玉面含霜，星眸凝冰的慑人情状。 “霖。” “嗯？” “姐姐知道了。” “真的知道了？要不要我再演示一遍？” “不用，那个老女人，还有男人……他们是谁？他们的联系方式是？”姬蓝漪一双美眸沉静似水，薄唇轻启，是轻轻浅浅的凉薄音色。 “他们啊，不知道呢，应该是什么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吧！我是在黑市接到的任务，你去那里问问就好了。” “既如此，也好，那么……霖，闭眼。” 闭眼？姬蓝霖一怔，随即醒悟过来——是啊，该到办正事的时候了，滢正在气头上，这事可不能久拖，只有自己快点死了，滢消了气，才不至于迁怒这人。 这样想着，姬蓝霖不禁有些沾沾自喜起来——自己真是太机智了。 可是旋即又有些酸酸地想到，滢和这人，她们两个明明已经两厢相悦，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只差结成连理了，自己这个局外人如何如何，又与她们何干呢？自己是不是有些自以为是了，其实滢是连置气都不屑于与自己置气的罢，只是碰巧饿了，自己又在她嘴边，才自然而然地一口吞掉而已——其实她变成了母体的形态，有这么大，恐怕连自己长什么样都没看清楚吧，至于自己姓甚名甚，她可能就更不知道了。 这样一想，更觉气馁，只当自己还是快点死了的好，可是又是为什么呢？这样的情景，明明设想了许多次的，明明做好了心理准备的，可真到了关键时刻，心间却还是萦绕着……那若有若无的酸楚，以及失落？ 事到如今，自己已欠下了永远偿还不清的“债”，已经没有比一死了之更好的下场了——虽然依以往的经验推论，让眼前人处死自己，定然会比假他人之手痛得多，但是不知为何，心里就是觉得让她来做才是最合适的，这就是所谓的……有始有终吧。 这种想法有些怪异，而且没有逻辑，姬蓝霖自己其实也不是很懂，但她心里就是这样想的。 依言闭目，感受着那抹熟悉的，渐近浓郁的馨香，屏息凝神间，静静等待着。 可是，出乎意料的，等来的却不是死神的拥抱，却是——印在唇齿间，清清凉凉，温温软软的那一抹……缱绻温柔。 “姐姐答应霖儿。” “只是……世间死法不知凡几，霖儿可曾听说过，旧世纪传说中，那些采补精气，令人精尽而亡的狐女？” “今日，姐姐便是那狐女，想要得到霖儿的全部，霖儿……你可答应？” 外篇“野游”（重口H慎） 阳光抚过肌肤，暖暖柔柔的，很是舒服。经过与姐姐的一番缠绵之后，即使休息了一夜，姬蓝霖的身体如今还是酥酥软软的，带着点酸麻的慵懒，让她动都懒得动一下。闭着眼睛打了个哈欠，正想再睡一会，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似的，一个激灵便清醒过来。 随着意识的苏醒，她小腹内鼓鼓涨涨的温暖饱胀感也愈加清晰了，这无疑是姐姐的“尾巴”，这条坏东西又粗又长，柔韧性和耐力也很惊人，昨夜在花径和子宫里一直欺负人还不够，竟还在体内呆了一整晚，这无疑打了耐力不堪的姬蓝霖的脸，一想到这她嫉妒与埋怨之余，也气不打一处来。 姬蓝霖生气地想要挣脱，却怎么也挣不开，她也曾听姐姐说过，摘星者当初还生活在水中时，“尾巴”的作用只是牵绊双方，使结合时不至于因水流被轻易分开，而它本身是没有生殖作用的，其泄出的乳白色液体也不是生殖液，只有催情和营养作用，换言之，这东西在陆上其实可有可无。这下姬蓝霖可真不明白了，时过境迁，祖先也早已离开海洋，这器官为何还未退化？以至于让她每日每夜……平白受辱。 一想到昨夜受过的委屈，姬蓝霖更是恼恨，明明都是“尾巴”，为什么她自己的就那么没用——没姐姐粗也就罢了，反正姐姐里面紧得不行，怎么样都舒服得很；可短就说不过去，平时也就刚刚能进入对方花芯而已，不用特殊体位连上壁都触不到，哪像她，怎么玩自己都行…… 若只是这些也罢，最令姬蓝霖不可忍受的是，昨夜对方在床上时还一点都不让着人，亏还是做姐姐的，明知自家妹妹耐力不佳，下面还不肯“嘴下留情”，每次一进去就是又吸又咬又吮的，像无数个肉质吸盘一样，先微微的舒张，然后快而有力的往后连续收缩，一阵阵的紧箍着让人根本忍受不了；更过分的是，她的内里还肥厚多肉，尽是些混乱的肉褶和凸起，有些细细密密宛若千层，有些却凸起硕大且蠕动不休，又热又湿又黏又滑，绵软的淫肉还层层迭迭地咬着人，以至于每次一进去就会被欺负得不行…… 身娇体弱的姬蓝霖根本抵受不了这个，每次一进入，在舒服得浑身哆嗦的同时，她往往不过几抽就得腰肢酸软地全数给了姐姐，偶尔能触到花心，敏感的“尾巴”尖端也会被姐姐肥厚的花芯死死逮住且一顿乱吸乱咬，如此一来，她能深入最里面，把握主动权的机会简直小而又小…… 昨夜和往常一样，没几下姬蓝霖就在姐姐的销魂窟中败下阵来，从而不得不任由摆弄，被姐姐弄其实也是极舒服的，而且没那么累，可身体被姐姐随意玩弄，而不是玩弄姐姐，总让姬蓝霖微觉不爽。 每次用“尾巴”都是自己吃亏，下次还不如不用了，反正不用“尾巴”一样可以让姐姐怀孕，这样有的没的想着，姬蓝霖稍稍撑起一边身子，螓首微抬，没好气地朝身后“喂”了一声。 “霖醒了？”是清澈悦耳至极的女声，宛若清霖，又带着些许不易察觉，酥入骨髓的慵懒媚意，只见一睡眼惺忪，赤身裸体，挺着一对高耸得不像话的硕大酥胸，腰肢却纤细柔韧非常的女子支起手臂，回过头来，这女子长发蓝眸，见之令人失魂落魄，便是姬蓝漪无疑。 “唔！”姬蓝霖嘴里无意义地轻哼一声，目光却被对方的美背翘臀夺了去，这人微微侧首，如瀑的墨色长发尽数披散在那莹白美背间，宛若新雪上舒展而开的黑色羽翼，魅惑非常；不仅如此，因挺着上身，她的水蛇腰也弯成了极尽性感的弧度，腰身往下则是挺翘的玉臀，其间的浅色花蕊微微皱缩着。 接下来便是那绽放的花穴，大小两对花瓣正一下下往复抽搐着，紧紧裹夹住其间一条肉色邪物，这邪物因极度充血而泛出血色，截面约成弧状三棱形，像具有一定流线型表面的触手，有三条凸起的棱线，粗细渐变，露出体外的最粗处达三指来宽，触感亦极是柔韧；其半透明表皮下还依稀可见青筋暴起的血管网络，正是姬蓝霖所指的“尾巴”，也正是它，作为摘星者的辅助生殖器官，从姬蓝漪子宫内伸出，进入姬蓝霖子宫深处，将姐妹俩紧紧联系在一起。 因为摘星者的交尾习惯，因此姐妹俩此时是两两俯卧，雪背对着雪背，翘臀对着翘臀的。这侧身一瞥之下，姬蓝漪撑起上身，翘着美臀，舒展开修长美腿的迷蒙媚色便又教姬蓝霖心神一颤，她小腹一热，那犹自被姐姐“尾巴”撑得饱饱满满的花径随即又有节律地抽搐收缩起来。 纵使自交尾前，姬蓝漪便主动限制了同调互感效应，妹妹的这一番箍夹还是令她连连吸了好几口气才忍住。须知摘星者在交尾时，“姐姐”不仅要耐受“妹妹”体内那吸人魂魄的快美，还得承受自身肉穴收缩裹夹的刺激，以及“尾巴”的反向刺激。这般三重快感极难消受，一不小心便会引发连续高潮，而即使再淡然的“姐姐”，在和自家“妹妹”交媾时连续高潮也很难控制住情绪，由此当着“妹妹”的面失禁或潮吹也说不定。 而在摘星者社会中，“姐姐”不仅是“妹妹”的姐姐兼妻子，还是“妹妹”的教导者兼监护人，即使在床上，“姐姐”多数时候也保持着沉静高贵的气质，在她们看来，在“妹妹”面前失态无疑难以接受。 姬蓝漪轻轻吸着气，她终究忍耐住了，将一缕散落至胸前，被乳沟紧紧夹住的发丝抽将出来，拂至耳后。她刚待抽出“尾巴”，却微觉不对，而身后少女见她磨磨蹭蹭的，更是不满起来。 “出去！快出去！” “等下，霖……”姬蓝漪微微蹙眉，她扭转“尾巴”，忍着妹妹和自己花径的双重刺激，将体位调整为与妹妹面对面的姿势，却依然抽不出来。 “没有变小，昨夜明明给了霖好几次的……霖的里面也咬着我……”姬蓝漪羽睫低垂，似有不解。 “谁咬着你不松了！才不是！”姬蓝霖不依不饶地扭转蛮腰，想要挣脱，子宫壁却被姐姐深入体内的“尾巴”刺激得突突直颤，与人类不同，摘星者的子宫壁并没着床的作用，因此不会脱落，而且柔韧得很，多数时候是交尾时舒服用的；而且子宫口也不像人类那般紧致。姬蓝霖这一番胡闹，不仅弄得她自己肚子里酸得不行，还连累了姐姐，“尾巴”尖端敏感的菱口被妹妹柔韧肉感的内壁连续刮擦着，令姬蓝漪脊柱一阵酥麻酸痒，险些又泄将出来。 “笨东西，别闹……”姬蓝漪轻嗔一番，抚慰似吻了吻姬蓝霖的嘴角，便将这少女放在腿上，搂在怀里。因为体位问题，她的“尾巴”被妹妹的蜜穴“咬”得更紧了，内里千层肉褶层层迭迭，不管不顾地往上缠绕，激得她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无法，她只得不断地吻着妹妹的额头，一边转移注意力，一边细细思考。 这吻不带情欲，是姐姐对妹妹单纯爱护的吻，被这样对待着，姬蓝霖的欲念也奇妙地褪了下去，忍着被姐姐全身心填满的酸麻不适感，她越过姐姐肩侧，静静打量起周遭环境。 “这是在哪？好奇怪……”姬蓝霖这才发现两人居然睡在野外，身下一张厚厚的毛毯铺在茵茵绿草地上，一旁还有个碧色的小湖，夕色的阳光从稀疏的树杈间透射下来，映花照影。 “霖忘了？昨夜是谁月都没赏就一定要，连回营地再给都不肯的？”姬蓝漪一边习惯性地替妹妹整理长发，一边淡淡地陈述。 “唔……”姬蓝霖自知理亏，只来回蹭着姐姐颈间，一副示弱讨好的模样。 “昨夜湖中月华沉水，景致也是极好的，霖却觉得如何？”姬蓝漪似乎不愿就此揭过，手上温柔地描摹着妹妹颈间的吻痕，言语间却是步步紧逼。 “啊？我……”姬蓝霖脸上一红，昨夜她哪有时间看什么月亮，一开始所有心思和目光都放到了对方那对太过雄伟的丰挺上，再后来更是被弄得舒服得连舌头都吐出来了，自是没时间管这种事的。 “这……这不重要吧，这次没看到，下次再来就好，问题是……现在该怎么办？”因无言以对，姬蓝霖只好转移话题，不过让她就这样赤身裸体地呆在野外，且不得不和姐姐维持着交合的状态，即使周围根本没有人，也的确令她无比难堪就是了。 “不管什么原因，先回去。” “啊！？” 不知为何，姬蓝漪居然没穿衣服，而是直接抱着人站了起来，似乎打算就此动身。而赤身裸体地被抱着，姬蓝霖却很是担心，她生怕姐姐会被树杈弄伤，或者遇到其它什么麻烦，结果却证明是杞人忧天——脚下草甸软软的，女子动作更是轻盈敏捷，又或许她还用了什么巧妙的办法，以至于两人就这样走着，不说被树杈石子刮伤划伤，身上连一丝尘埃也未落下。 倒是走了没几步，抱着的姿势就令两人不自在起来，姬蓝漪“尾巴”的一端还留在妹妹体内，这下“尾巴”在体内一抽一插的，还把后者的子宫牵住直往外扯，难受得不行，简直就像在……交尾一般。 “呀！？坏……坏人……”身体被填满，且被往复操弄，敏感的子宫还被往外拖拽的快感，让姬蓝霖紧紧抱着姐姐，已经有些涣散的眼神一眼就能看出她舒服的程度。 “霖，放轻松，等一会就好。”昨夜两人舒服了好几次，姬蓝漪一改戏弄妹妹的初衷，开始担心对方会体力不支起来，为此她只好停下脚步，让这人挂在自己身上习惯这不一样的感觉。其实她自己反倒更难受，毕竟“分身”在最在意的人儿体内，纵使定力高如她也难以把持，更何况她的“尾巴”除了被妹妹裹着以外，还得应付自己那又长又紧，又湿又滑的肉穴，而这处的销魂滋味，便连她自己都很是消受不起。 “霖，要继续了喔？”休息了一会，姬蓝漪在妹妹耳边说着，顺口咬了咬少女敏感的耳垂。 “嗯……”姬蓝霖才应一声，姬蓝漪又往树林深处行去。“啊！？不……不要……”地形一步步变得起伏，姬蓝霖也跟着一下一下地被“尾巴”在体内进进出出。“噫！？难，难受……霖、霖难受……”在少女支离破碎的呻吟中，两人好不容易来到一处开阔地，同样快到临界点的姬蓝漪立即停下脚步，闭目凝神。 “霖……霖……再忍一会就好，我，我……”“尾巴”被两段感觉截然不同的肉穴紧紧裹着，前后又被大小两个子宫口紧紧咬住，敏感高挺的胸部还在妹妹滑若凝脂的娇俏双峰上不断地滑来滑去，要在这种情况下忍住不泄，姬蓝漪难过得几乎连话都说不清了。没想到为了欺负妹妹，连自己也搭了进去，姬蓝漪稍感后悔的同时，也很是无奈。仿佛想从妹妹身上汲取力量一般，她只抱紧怀中人儿，胡乱地吻着，一边安慰对方，也是安慰自己。 “不……不要……再，再来就真丢了……”姬蓝霖却一点都不领情，只瑟缩着娇躯，连连求饶。 “嗯……霖儿……姐，姐姐……也……啊！？别、别咬姐姐……”姬蓝霖子宫一缩，姬蓝漪又被猛地一夹，这下她浑身战栗，腰肢立即软了一半，如果怀中少女仅仅只是妻子，她还真想好好发泄一番，但事实并非如此——这少女不仅是她的妻子，还是她的妹妹，无论何时何地，作为何种角色，她都应当永远爱护，怜惜她。 紧抿红唇，狠狠一咬，痛感唤回些许清明，姬蓝漪好不容易收敛心神，四下环视。 “快了……只不过是四条沟……跳，跳过去就好……”沟壑对面就是营地，姬蓝漪抓紧时间喘了口气，丝毫没有要停止前行的打算。 “只不过……是沟……四条沟？！放……放开人……啊……！”原本像无尾熊一样攀在姐姐身上的姬蓝霖，开始慌张地扭动身体，刚刚从湖边走到这里，才不过数十米的距离就让她差点高潮了，这连续几条的沟壑……可还没想下去，对方就已经跃过第一条沟壑。除了姐姐抱着自己的手，还有攀在姐姐身上的手之外，姬蓝霖只剩下唯一的一个受力点——体内可怕的“尾巴”。 “霖……吸、吸气……提、提腰……”姬蓝漪在第二道沟壑前停了下来，妹妹脸上的表情分明就写着‘我要高潮了’这几个字，担心妹妹一下就不行了，姬蓝漪只好向其传授忍耐高潮的经验。 “呀……哈……不行……不行了……呀！呀！！呀！？”少女才刚说完，姬蓝漪便一连跳过三道沟壑，尾巴也在两人体内深深地进出了三次，她俩却在跳二次时就同时高潮了。 这下连姬蓝漪都顾不了什么姐姐的仪态了，她只紧紧抱住妹妹，接着两人便同时摔倒在柔软的绿草垫上。 怀中的人难受得蜷成了一团，倒不是因为伤着了，而是因为那满满的一肚子滚烫的“坏东西”…… 其实，“尾巴”里出来的，妹妹口中的“坏东西”，并不只有催情和营养作用，也是可以繁殖的，虽然需要累积相当的量。 稍稍有些忧心妹妹知晓真相后的情状，不过如今，姬蓝漪更挂怀的却是——这样做，到底还要几次，才能成功受孕呢？ 搂着怀中的少女，她陷入了沉思当中。 定制外篇：千千世界——清影剑（上）（仙侠 PS：首先，这篇外篇是应f君（佚名大作家)要求写的定制外篇。这篇外篇是仙侠，没错，是仙侠。而且，这篇外篇是基于科幻属性的《星蓝摇曳》的外篇。有人会说，作者你科幻小说写仙侠外篇，脑子被门夹了，实际上，这篇外篇表面是仙侠，实际仍属于正文的科幻体系，在正文某些部分，会略微联系。 设置这篇外篇的依据，在于“盒子理论”，盒子理论源自于上世纪80年代少数派科幻世界观，大概是这个意思——如果人类创造了一个游戏，然后赋予游戏系统内部完整的法则，规则，并且使这个游戏里面的游戏角色（NPC）具备人类的智能，NPC将会认为这个游戏系统是真实世界。 因此，本文的“仙侠世界”是《星蓝摇曳》中某文明出于某种目的制造出来的虚拟世界（盒子世界），主角和相关的配角被她们安排在里面。 说了这么多，如果觉得太麻烦，就认为这文是平行仙侠世界的外篇也行。然后，计划中还有另一个类似的外篇，《千千世界——七噩镜》，这个是西方奇幻背景的外篇。至于为什么作者要扯这么多，圆这个说法，在于作者想满足下写仙侠和奇幻的愿景。 ———————————————————————— 时值中日，扶摇峰清溪镇郊外，某山野小径，一白衣携剑青年正摇着折扇，踱步而行，他身后弓腰驼背地跟着的，是一衣饰奢华富贵的麻脸癞子，一看就是那种祖上积德，意外在自家宅地里挖出宝物的暴发户。 “却说清溪仙子中了那妖魅一掌，眼看就要支撑不住，说时迟那时快，她聚起最后一丝神力，雪袖一挥，呼的一下便将那清影神剑，如电也似地朝九尾天狐掷了去！” “诶呀喂！大兄弟，然后呐！？” “然后？清影神剑一剑将那狐媚钉在山底地脉之下，顺带将扶摇峰劈作了两半，自此妖伏诛，遮天蔽日的妖瘴尽扫，方圆四千里，至今风调雨顺已一千载，世人为清溪仙子树碑立像，勿须多言。是以，才有我清溪派今日之繁华昌盛，入我派者，若鹏乘天风，前途不可限量也，兄台，我观你骨骼清奇，定是修炼奇才，还在犹豫什么？” “诶嘿嘿！大兄弟！这个修炼啥子的哟，俺可不懂……俺只寻思着，你们仙门的娘娘们，是不是个个都长得和庙里的清溪娘娘一样俊呐。” 白衣青年手中折扇一抖，沉吟半晌，这才僵着脸道：“清溪娘娘那般清雅恬淡，绰约静敛的姑射仙人，身为后辈的师姐妹们不敢自比，不过，比起凡世帝宫那些庸脂俗粉而言，还是要美上许多的。” “这就好！这就好！”麻脸癞子嘿嘿一笑，又道：“俺听镇里算命的王天师说，当初那个被娘娘压在山下的狐狸精，也是俊得不得了哟，大兄弟，你们那里是不是也有狐狸精呐？” 白衣青年折扇啪的一声摔在了地上，趁着捡扇子的功夫，他赶紧调整了下自己石化的五官情态——格老子的，那几万年才出一只，媚到连焚天雷劫都有人排着队抢着挡，不算妖界魔界，光仙门这边的掌门宗主，就因为她争风吃醋内斗死了几十个，叹口气都能引发六界纷争战乱的祸水，让他上哪去找！要不是清溪仙子下凡，携天谕拔清影神剑，诛了这妖孽，现今这六界还不知道多乱呐！这年头，怎么连骗个傻子都这么难？” 任由他表面云淡风轻，心下狂躁不已，那边却是再度憨憨地开口了：“俺还寻思了，这么漂亮的两个娘娘，干啥想不开要打架哟！俺爹说了，床头打架床尾和，这一打架，两个娘娘都没了，还不如一起来寻俺呐！俺不介意……” 白衣青年的脸白了又青，青了又紫，终于成了猪肝色，他默默捏碎折扇，自身后的厚重剑匣中，拔出了一把据说集天地之精华，经七七四十九天离天神火淬炼铸造而成的，清溪派云游弟子标配的……桃木剑…… 声声到肉的钝器击打声，乡下人惨烈的哭喊求饶声，和白衣青年听不出个所以然的奇怪方言叫骂声混杂在一起，渐渐远去，路边的野草堆里一阵悉悉索索地，却是忽然跃出了这么一只小东西。 这是一只看起来略有些呆的，浑身雪洁的小狐，它生得一身好皮草，若让山野猎户瞧见了，定会啧啧惊叹一番，而它的眼睛也是极漂亮的，竟是盈盈如水的新蓝，恍若能映进人心里，教人见之忘忧。 小狐望着消失在小径尽头的两人，着急地吠了两声，竟是如假包换的……狗吠，于是毛茸茸的小脑袋上，便结结实实挨了一下。小狐莫名其妙，不知所以地四处望了望，见无异状，又抬起小爪子，抚了抚胡须，却又是十足十家猫一般无二的神态了，于是脑门又是一痛。她这才后知后觉地转过身来，抬起头，颇有些哀怨地望着身后的倩影。 双手叉腰，俏生生站在它身后的，正是一名穿着浅紫色衣裳，气质飒爽的妙龄少女，看起来明明不过双十年华，柳眉倒竖，杏眼圆睁间，竟依稀有了几分悍妇气质。正是三年前声名显赫，被誉为修仙天才，并被寄予厚望，结果饭后散心时却无故失踪，疑似被人贩子拐走的雨家大小姐——雨轻。 “你看看你，像个什么样！放着满洞府的妖籍不练，整天无所事事不务正业，总是偷偷下山，偷鸡瞌睡捉鱼，又是学狗叫又是学猫挠的，做一只狐狸都不周正，竟还整天做梦想进仙门，还除妖伐魔，保人间安平！？” 雨轻缓了口气，又道：“莫说你自己就是妖族，身为一只狐狸，你连最基本的媚术都不精进！精气要靠你姐姐度，修为也要靠你姐姐分，活了一千年，竟连衣食用度都要你姐替你安排！就这样四体不勤，竟还想学人家餐风饮露？是是是！你有个好姐姐，不吞你内丹，不拿你作炉鼎，还整天送你精气修为，就这样你竟还嫌双修辛苦乏累！你也不想想，她虽是你双生姐姐，也没欠你的，整个狐族想讨好她的不知凡几，你不仅不在床上逢迎取悦她，还整天没心没肺得变成原形上蹿下跳地给她添麻烦！就你这样子，迟早有一天会被扫地出门，扔到山下，给猎户剥了拾掇得一身好皮草！” 雨轻一口气声色俱厉地声说了一大段，直讲得口干舌燥。从前作为雨家大小姐时，她从来都是一副娇矜模样，惜字如金。而如今，来到这扶摇峰仅仅三年，她竟迅速完成了从眼高于顶的世家小姐，到整天唠唠叨叨的黄脸婆的转变，究其缘由，不就是因为眼前这笨东西吗？ 若要细细讲来，自己只是狐姬清漪的女侍，这笨东西才是狐姬的伴侣，按人间说法，就是小妾和正妻，妃子和皇后的关系，不说势同水火，至少也应当是由她来管教自己的不是吗？为何今日……竟至于斯？ 清漪身为狐姬，修为之高，在整个妖界都数一数二，性子却与其它狐狸迥异，从不采补精气，以媚惑人，只是修习妖籍魔典，洗练日月之精华。传闻她一身媚术也早已臻至化境，除了千年前的九尾天狐，无人能与之比肩，修来却也只是为了哄惑胞妹狐妖清霖好好双修而已。而自己身为世家长女，初来为狐姬风华倾倒，甘愿舍去似锦前程，留在山上当做侍女，也未曾有幸目睹此姝一丝一毫的媚色，倒是整天整夜地在伺候小狐狸祖宗——如此看来，清漪招惹自己和其它女侍，其实也只是为了寻人照顾她妹妹罢了。 心随念至，往日被那残存妄念所蒙蔽的真相，便丝丝缕缕地显露出来，雨轻以手附额，越想越气，刚吞了口唾沫润了润嗓子，做了姐债妹还的念想，凤目微微一扫，却瞧见脚边的小白狐狸早已将脑袋埋在怀里，颤巍巍地缩成了好小好小的一团。 显然，是被自己吓着了。不知为何，雨轻的心忽然就软了下来。 罢了，左右不过一只小畜牲，你和她说人言，它又如何懂得？便算自己前世欠了这小冤家的吧，其它狐狸都是化形报恩，只有这小东西是生来讨债的……况且这般懵懂无知的小东西，如没有自己和其它姐妹扶持，以后若失了狐姬宠怜，又该如何是好？就算是一只小狗，被血淋淋活生生地剥了皮草，自己也是不乐见的，这没心没肺的小东西虽不及小狗半分可爱可怜，可若真有那样一天，自己也…… 还是和其它姐妹商量下，怎么让她像只真正的狐狸精一样，学会迎合媚惑吧，虽然她的媚术比之狐姬不值一提，但显见狐姬会安然受用……还有，狐姬的小妹，媚狐红滢，最近似乎也不大安分，似有在接近狐姬的样子，这事也得和姐妹们做好准备，防范于未然。 雨轻一手将地上的毛团拎起来，抱在怀里，急急往峰顶行去，好赶上傍晚狐姬替小狐狸设置的七天一次的媚术考校，一边神情凝重地思索着种种对策可能，全无意识到，自己和其它女侍，作为“小妾”，不仅不与“正妻”争宠，或是落井下石以求上位，反倒心心念念地为“正妻”精打细算，步步筹划，这种情况有多么反常。 若是在清溪镇算命的王天师瞧见了，定会说这小狐狸果真是当年九尾天狐的骨血，媚骨天成。 千千世界：清影剑（下）（扶她，H，慎） “鹏哥哥！鹏哥哥！小白狗子又来了，这次我们带它一起玩好不好？” …… “鹏哥哥当新郎，我来当新娘，小白狗子，你想当什么啊？” …… “小白狗子！不许偷懒！他们说了，只有找到这株草，才肯收鹏哥哥为徒呢！可是王爷爷都说了，这是仙草，我们找不到呢，怎么办！该怎么办啊！” …… “小白狗子，你说，鹏哥哥明天会回来吗？” …… “小白狗子，我想鹏哥哥了，我们去找他好不好？” . . . 却说雨轻带着清霖，穿过扶摇峰顶的传送阵法，回到狐都时，已至申时了。狐族怜情惜美，与它族森严肃穆的王城迥异，狐都多植花草，放眼望去，红、白、黄、绿，五色缤纷，除了樱梅桃李之外，还有许多人间不得闻的仙花异草，这些绚丽颜色与幽远又清淡的花香凝练在一起，令人陶陶然不知其所处。 不过，比起这些更引人注目的，还是街边巷尾，那些倚着花树，穿着暴露，姿色各异，搔首弄姿的妖媚狐女——雨轻眼见一只穿着透明纱衣，丰乳翘臀的红狐女，娇娆妖媚地朝一名年轻修仙者一眨眼，后者便呆愣愣地，不由自主地被引诱过去。 狐妖性淫，因此街边巷尾，这些狐女与外族，于大庭广众之下行翻云覆雨之事，甚至也不稀奇。并且，这些能进得狐都的外族，不论修仙者或是妖魔，都是佼佼者，在狐都，他们获得蚀骨欢愉之余，供给狐妖赖以生存的精气或是修为，正是各取所需。 当然，也有许多狐狸只随自己喜好，寻觅猎物。这不，没走几步，雨轻又看到一名梳着团髻，显然还未及笄，冰清雪洁，作修仙门派弟子装扮的少女，正满脸泪水地一声又一声地“师姐”，“师姐”的唤着，被街边一只狐妖惑了去。那狐女见猎物上钩，连纱衣都顾不得脱，只擎着少女的手腕，将其压制在花毯之间，便急色地撕开碍事的衣衫和肚兜，施令秘法长出阳具，一副妖娆性感的躯体，便趴在那青涩白皙的少女香躯之上，于后者的哽咽声中，急急耸动起来。 又一名，不知哪门哪派，被师兄师姐们捧在掌心里，溺爱疼惜着的小师妹被狐狸精破了宫。雨轻轻叹一声，她知道，狐女一族向来被认为淫荡下贱，因此最是嫉恨冰清玉洁的女子——比起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雄性妖族或人类男子，在人间活动的狐女，多数心思都花在如何染指纯净无垢的女子身上。这种作为在狐族历史上，也是有传统的——远的，天狐一族，最早就是因为亵渎女洇大神，才被贬为妖籍；近的，清霖的母亲，不就是因为将心思打到了清溪仙子身上，才被镇在扶摇峰下的吗？ 所以，这只小狐狸才成了仙妖混血。或许这也是自己不怎么讨厌她的缘故吧——雨轻点了点复又化为狐形，窝在自己怀里的小狐狸的小鼻子，加快脚步。 雨轻走的这条由城门至王城，贯穿整个狐都的正道，便是好事者口中的“天狐径”了。沿着“天狐径”，愈往里走，路旁相候的狐女媚术修为愈深，姿容形貌愈加昳丽，但与之交合，被榨取的精气修为也越多。 寻常的修仙者或是妖魔，定力有限，往往刚进城就被小狐媚子引了去，一身精元阳气被榨得精光，自是没机会见识道路更深处的惑人媚色的，只有修为高深者，才有机会深入。而这条正道的终点，便是狐姬清漪主事的正殿了。 狐都的正殿并不广大，修葺得犹如庭园花苑一般，刚刚进入正门，雨轻便瞧见庭道一侧的温泉中，几名浑身赤裸的狐女，正围绕着两只身形健硕的黑牛妖嬉闹游戏着，她们轮流骑坐在两头黑牛妖坚挺壮硕的腰身上，汲取精气。 这几只狐女，修为在四到五尾之间，能让她们伺候的，多是修为深厚，有头有脸的大妖——果然，雨轻凑近一看，很快便认出这两头黑牛妖正是牛王牛顶天的两个弟弟，牛顶地和牛顶空。问题是，它们早已被狐女们榨了个精光，眼见就要精尽牛亡了。 雨轻不禁皱眉：“这……” “雨姐姐，这是娘娘的意思。”一只趴在池边，稍事休息的狐女见状，遂解惑道。它歪了歪头，注意到雨轻怀中的小狐狸，又说：“这三头蠢牛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说要将娘娘和小公主一同娶了去，简直活腻歪了……雨姐姐，娘娘该等急了，你还是带着小公主，赶快去见娘娘吧。” 雨轻径直来到内侧的殿堂之前，她刚踩上阶梯，镶着两排金黄铜环的厚重大门便无声无息的开了。门后是宽敞的大殿，地上铺着软绵绵的绒毯。殿中昏暗异常，和外头明亮的庭园形成强烈对比。 雨轻低头一看，只见绒毯中间，妖异的紫色血泊之中，赫然躺着一具四分五裂，身形异常壮硕，身披金铠的牛妖尸身，这便是牛顶天了。两只六尾银狐，正汲取着尸体上残留的精气。 看来今天狐姬心情很不好——雨轻轻叹一声，将小狐轻轻放到绒毯上，便随两只狐女，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大殿里面灯火朦胧，两边约莫十尺远处，分别放置着两列烛台，延伸到前方的一座高台上。高台四边都是台阶，四角上点着松明，在摇曳的火光下隐隐透出黯淡的金色。在火光围绕下，可见高台之上，隐约有个人影。 小狐狸哆哆嗦嗦地起身，磨蹭了好一会，这才耷拉着耳朵，不情不愿，慢吞吞地走上前去。待她行至高台前，已然化作了一名墨发蓝眸，倾国倾城的绝丽少女，一双明星妙目一眨一眨的，仿若秋水澄湖，清澄得好似要浸出水来，婕眉低敛，琼口轻抿间，全然一副柔弱畏怯的可人神形。 这般姝丽难言的颜色，却以荆枝作钗，粗布为裙，一副凡间贫女的打扮。不明就里者，还以为又一名下凡仙子，被哪家走大运的赖汉拐了去，整日茶米油盐的，在操持家务呢。 现场气氛凝滞得厉害，清霖颤巍巍地，好半天才嗫嚅出一句：“娘……娘娘。” 高台之上，依旧不发一言，清霖心下一紧，只得又期期艾艾地，怯生生道：“姐姐……”声如蚊蚋，轻的似乎随时会消失在空气里。 “上来。”当真是明丽清越的索魂美声，清冷冷的，还暗含着些许迫人的意味。 “呜……嗯。”清霖无法，再是不愿，也只得解开荆钗布裙，现出那莹惑雪洁的袅娜娇躯，将几绺被香汗粘在白皙俏面上的墨色青丝掠至耳后，披垂着如瀑的及臀长发，豆蔻玉足裸裎，轻轻缓缓地，步上高台。 须臾间，昏黄迷蒙的大殿便远烟云隐，化为了漫山遍野的一片青翠竹林。 来到狐都之前，清霖和清漪在竹林中掘洞筑巢，连带双修或是交媾，也惯常在此间进行，见到此情此景，清霖不禁晕生粉颊，水起玉眸，便是一副不胜羞怯的楚楚娇姿。 轻风拂过竹林绿海，竹叶纷纷沙沙地轻响起来，柔韧的竹枝摇曳着，早凝的露珠也随之飘落。一滴晶莹自青竹叶梢上滑下，调皮地落到了一段象牙瓷般盈洁修长的玉颈上，且顺着那高挺得不像话的雪腻香峰，直滑入深不可测的乳沟之中。 这抹凉意迅速在温暖的颈间扩散开来，但温度的主人似乎不以为意，她婕眉一颤，在竹席上侧过身去，双手并拢枕着面颊，便再度沉眠过去。她那用竹夹简单束敛的墨发如羽翼般铺散在席间，映衬着白明玉般雪洁的肌肤，略显繁复的正红色宫装裙裾，尤为醒目。 这人虽小憩着，一呼一吸间却极有节奏，酥胸起伏的幅度与间隔也总是一致。 清霖不知姐姐是否施展媚术，只是见着对方这副模样，她小腹便是一热，已然湿了。 “姐姐……”清霖软软糯糯地，轻轻唤了声。她虽不喜同姐姐双修，也害怕修习媚术，但于单纯的欢好，却也不甚抗拒，只因双修和媚术，需要身子敏感柔弱的她百般忍耐，有时明明到了，姐姐也不准自己泄，而欢好时却尽可以随心所欲。 只是，虽然姐姐现在背对自己，香肩半露，看起来极是“可口”，但清霖知晓，自己之于姐姐，无论从哪方面看，皆是下位附庸的身份。即使清漪毫无防备，她也丝毫不敢逾矩，如此，只得哀哀怯怯地祈求对方，万望怜惜了。 只是，今日的姐姐似乎不若往日那般体贴，半晌也无回应。无法，清霖只得静候在伊人身侧。因为对方的明颜媚色，她的身体是愈加想要的了，却也不敢自己纾解，要知道，身为“妹妹兼妻子”，没有姐姐同意，她连自慰都是万万不敢的。 这是自己不知第几次偷偷下山了，不知今次，姐姐又会如何处置自己，心随念至，清霖不禁回想起那些违逆者的下场——轻则废去修为，重则扔到万虿窟中，承受万虫噬体之苦…… 正胡思乱想着，没想不过站了半盏茶的功夫，姐姐便轻叹口气，梳束起枕边的如瀑云发，一只芊芊玉手撑着竹席，斜倚起身。 “若再有下次，当按族规论处。” 果真又是这句话么？清霖记得，这话已经说过许多次了的，区别只在于语气一次比一次清冷，明明很久以前，她还唤自己作霖儿的…… 那么，接下来就是媚术考校的时间了，清霖身体虽然渴求，心底却很是畏怯，不过不待她多想——清漪便捧起她的脸蛋，送上香唇，将一抹浓香的纯阳精气，渡入了她的唇舌之间。 望着近在咫尺，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如玉明颜，清霖不禁俏面微红，娇躯轻颤着。 “御阳术，五十插。”清漪褪去宫装，给出今日的考校内容。 “五十插……”清霖唇瓣微启，面露难色——御阳术是将精阳凝练至下腹，以自穴径内里，生出阳茎的妖术，狐女们常以此术与女子交媾；此术所生阳具，射出的精液亦蕴含狐女本体精气，因此可使女子怀孕，是狐族繁衍壮大的重要凭依。 修为不足的狐女，只得靠交合汲取精阳，清霖有姐姐给予阳气，因此施用此术并无困难，可问题是，将阳具插入女性体内，相交合时，柔弱敏感的她，根本就不堪承欢，耐受不住。 往日在床上，纵使姐姐百般回护垂怜，她最多也不过七八插而已，就得全数给了姐姐。如今竟然被要求坚持五十插以上，对她而言简直难于登天。更遑论，今日姐姐心情欠佳，还可能在床上为难，欺负她了。 只是，虽心知如此，也无办法。 “呜……嗯。”伴随着御阳术的施展，在难耐又克制的娇吟声中，一根粗大的通红肉棒自她紧窄的花径内里挤出，且带出一丝蚀媚入骨的娇吟。肉茎通体沾满黏稠的蜜液，前端是一颗橄榄状的硕大肉菱，一颤一颤地抽动着。 此术生出的阳具略为粗长，许多身形娇小的狐女，因为花径浅窄，根本受不了粗长肉茎钻出时的紧致裹夹感，以及内里被粗暴扩张的饱胀感——以至于施展术法的同时，往往就会一泄如注，有些耐力不佳的狐女，甚至会直接射到自己体内，若无娘亲或长姐看顾，怀上自己的孩子也不为奇。 清霖的耐力比一般的幼狐更为不堪，换在往日，第一次射精，她定会毫无疑问地给了自己。可是今天，不知是何缘由，她竟暂时忍耐住了。 清漪见状，原本清冷的神情稍稍回缓了些——她伸手掠开披散在高挺雪峰前的墨色青丝，轻轻敞开一双妖精般的，雪腻白皙的修长美腿，现出珊瑚般美丽的粉红蜜裂，作出无声的邀请。 清霖却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肉茎刚刚从内里钻出来，凸起的肉棱便粗暴地刮擦过自己细密紧致的蜜肉，令她分外难受。她的体力虽然很差，但身子却是媚惑天成——媚术精进如清漪，若被她那紧密缠绵的少女牝户猝然间连续收缩裹夹，有时也只得无奈地给了她，更何况对御女之术不通毫厘的她自己？ 所以说，清霖最怕的其实不是姐姐的花径，反而是她自己内里——毕竟姐姐里面，虽是择人而噬的销魂窟，吸精穴，但此姝媚术精进，知晓如何通过床技，控制膣道的松紧，伸缩乃至律动程度，在床上，多数时候都会尽量迁就自己。哪像她自己里面，每次不管是姐姐，还是自己进来，都是一味地又吸又咬又吮的，从来都不肯“嘴下留情”。 若不是姐姐，自己都不知道为自己生了多少只小狐狸了，清霖这样想着，又静静候了半晌，绷紧的肉茎终于放松下来。 清霖松了口气，她的目光钉在姐姐股间，趴下身子，爬到姐姐身边。 “清吸浊吐，凝神静气。”清漪一边提点妹妹持久的关窍，一边抚着妹妹凝玉般的柔躯，让她放松身体。“插进来。”她命令道，清霖其实想要姐姐先用那对高挺硕大的雪白乳峰让自己舒服一下，可是听到这话却也不敢违逆，只得有些委屈地轻轻吸着气，抱着伊人的雪腻蛇腰，缓缓进入。 “呜……霖……霖儿难受……” “诶！？姐姐……姐姐的里面……好舒服……噫噫噫！！” 果然，刚一进去，身娇体弱的清霖就受不了了，她媚眸圆睁，粉舌轻吐，娇声尖叫着，似乎想央着姐姐，饶过自己。 “是吗？”清漪不以为意，她两手按住妹妹腰肢，“再插深一点，还没有碰到花心呢。”轻轻一压。 “噫……呀！？”清霖猛然一挺蛮腰，分身顿时齐根没入了姐姐体内，湿黏滚烫的肉褶群涌而上，将肉茎都整根裹缠起来，那细细密密的千层肉褶，不由自主地收缩着，宛如一圈圈的肉环一样激烈紧箍往复，宛若暴风骤雨。“咿呀！”只见这少女难过得满脸通红，浑身发颤，眼角都沁出清泪来。 清漪下意识要将妹妹眼角的泪痕拭去，终究还是忍住了。她眸色一凝，伸展开一双修长的销魂美腿，只左右环住妹妹盈堪一握的通犀竹腰，用力一夹。 “姐姐！姐姐！！唔嗯！呜！？”上半身，清霖两团洁白无瑕的玉兔在姐姐滑若凝脂的高挺雪峰上滑来滑去，被挤压成各种形状，被欺负得不行；下半身，肉茎深深没入姐姐体内，自不必说，连带彼此湿热绵软的花穴，也啪的一声撞在一起，变了形状。 清霖腰肢一麻，身子即刻便酥软了一半。她知道，这个姿势，是平日在床上，自己快要高潮泄身之时，姐姐榨精助兴的惯用体位，自己无论如何都是逃不掉了的，只得尽力挺直腰身，尽可能深入姐姐——似乎越进到姐姐里面，就能越多地占有姐姐一样。 “咿呜！？霖……霖要……”果然，被这样一夹，清霖就娇躯挺直，分身在姐姐体内打起颤来。 热烫烫的精液在清漪蜜穴中喷洒，又被她吸入深幽的肉穴尽头，清漪还察觉到，今次妹妹射得较平日多，连射了几大股才射干净。 清霖恍惚地望着姐姐的脸，肉棒在姐姐穴中缓缓萎缩，短小了一寸。 “不省着点用，一会儿就用光了。”清漪蹙眉。 “可是……姐姐的里面……好舒服……” “姐姐还夹霖……霖的腰都被姐姐夹断了……” “霖不敢了……霖一定会忍住……” 清霖咬着唇，怯生生地颤声道，湿滢的泪花在她湿漉漉的媚蓝眸子里直打转，休息了好一会，她才敢再度缓缓抽送起来，生怕动得太快，又要射精了。 清漪翻过身来，把她压在下面，腰肢一沉，把裸露在外的肉棒根部重新吞入体内，清霖雪腰一颤，又交了出来。 清漪吸吮着清霖的舌尖，清霖连魂都失了，全然忘我，只得任凭姐姐摆布，软绵绵地有如一团棉花。 她股间的肉棒在数次射精后，已经缩短到指头般大小。 清漪离开妹妹唇际，“还想泄吗？”她问道。 清霖依旧浑身发颤，玉兔顶端的两点嫣红，像是想要逃离主人一般坚挺突张，清漪捏住这里，轻轻往上一提。 “啊啊啊！姐姐！姐姐！！”少女大喊，脸上一片潮红，眼睛和双唇都水汪汪地。 “结束了，还想泄吗？”清漪再度询问。 “还要！”清霖激烈地喊道，“姐姐！再让霖儿泄！让霖儿泄光了吧！”清漪闻言，轻轻浅浅的一笑，终是褪去先前略显清冷的淡漠，挪动身子，来到妹妹腿间，她双手分开妹妹的大腿，将因欢爱而被汗水黏在脸颊上的发丝撩至耳后，螓首低垂，张开那腥艳的樱唇，将妹妹那食指大小的肉棒给囫囵吞入口中，接着脸颊深凹地猛地就是一吸。 “噫噫噫噫！”清霖双手化作利爪，在地上划出数道爪痕，娇躯猛烈的颤抖着，晕了过去。 现在，在她那娇小柔弱的躯体里，阳气尽失，只余下最后的本命精元了。 纵使冷静自持如狐姬清漪，此时此刻，心头也不禁轻轻一跳——这一天，她已经等了很久了，一千年，正是天狐体内的本命精元，成形稳固的期限。 轻轻一吻，便能融汇天狐血系，化生九尾天狐；轻轻一吻，便能取得仙家传承，解封清影神剑；轻轻一吻，便能孑然一身，再也不用身陷于纷繁杂乱的……情思忧扰。 清漪被妹妹射得满嘴都是，她稍微品味了一会妹妹的味道，又仔细思虑了一番，依旧找不到放弃的理由。于是她替妹妹将缭乱的发丝一一理顺捋平，并帮睡梦中的她穿戴好衣饰。 这套粗陋至极，堪称荆钗布裙的衣饰，清漪犹记得，是那个早夭的人类女孩儿，送给妹妹的礼物。 虽是九百年前的旧物了，却焕然若新，清漪自然知晓，这是胞妹每日施用术法净浣的缘故。只不过，此法于齐整顺洁方面，尤有不足。 折线处有褶皱，领口有凹痕，袖沿的针脚也略有磨损，清漪拿出针线，开始一处处，一点点地理顺捋平，缝补齐整。若仔细来说，这些针线的年月，着实比荆钗布裙还要长久些——当时两人住在竹林中，初初化形，不识人道，衣饰鞋袜尤为珍稀，每日除捕猎修炼，清漪最重要的事，就是替活泼好动的胞妹缝补衣饰了。 缝线皆为白色，不甚实用，究其缘由，亦在于当初站在针线摊前，还梳着两只团髻的懵懂女孩儿——“我们的皮毛明明是白色的呀！难道不该买白线么？”她仰着头，满脸疑惑。 手艺业已生疏，这般缝补修整，大约是要花上许多时间的，清漪却不甚在意，许多细微之处，她还会斟酌再三，以求白璧无瑕。只是，纵是细微繁复若此，也有完成的时候。 眼见胞妹仍未醒转，樱唇檀口边还多了一缕晶亮的香涎。 清漪整理仪容，候在一侧又等了片刻。 才发觉，这少女，约莫确是睡着了。 于是，清漪捧着妹妹的脸蛋，樱唇凑上，轻轻吻了下去。 千千世界：清影剑（尾声） 扶摇峰西去三千里，有一渊谷，名曰辟影。 辟影渊为地眼，洪荒伊始，浊气凝汇之所在，相传在万丈沉渊之底，沉有一柄妖剑，是为“墨至”。 万万年前，天地初生，洪渊汹涌，天火肆虐，苍生倒悬。 一日，有女“洇”，自天外来，见之，感黎民之涂炭艰辛。 “洇”性情柔善，有改天换地之能，于碧落星汉间，既舞一支，洪渊遂歇；复以歌音诱唤天枢一环，置于天顶之上，天火亦墨。 然天地间，清浊犹自相激，“洇”折发簪，分划阴阳，簪尾携浊阴，没九幽之下，簪首敛清阳，收九天之上。 簪首化“清影”，镇清气，簪尾为“墨至”，沉浊气，自此天安地平，生灵无忧矣。 . . . “真人的意思，须得‘墨至’，方可与‘清影’相衡？”身着一袭妖娆的桃红裙裾，香肩半露，雪色酥胸若隐若现，慵懒地俯身倚在茶榻之上，任漫天花雨点缀周身，纤指盘绕着一缕墨发，兀自把玩不休的女子，便是狐族三公主，媚狐红滢了。却见此姝寐含春水，面若凝脂，雾气氤氲的桃色眸子，轻轻眨着，将漫天的旖旎花雨，也生生比了下去。 “正是。”身负厚重剑匣，一副清溪派云游弟子装扮的白衣青年放下茶盏，正色道：“狐姬以血亲祭剑，半年前解封‘清影’，妖界再无敌手，三月前灭牛族，攻伏虎族，狼族，组成妖族联军，月前已攻至云顶山下了！在下师尊清妙仙子，同往虚真君，射日真君，合力搬动太华，重华，阳华三座山岳，以天经地纬之势，组成三山五岳阵，竟也奈何不得！被狐姬一剑削断三山，破阵而出！现如今，除非‘墨至’现世，已无人能阻得她了！” “哦？可妾身尝闻，三位真君皆是神仙般的人物，想来制服家姐，终是水到渠成之事。真人已至化虚之境，何须顾虑这些？不若抛却凡俗杂事，与妾双修，共飧那巫山之乐，岂不甚妙？”红滢媚眸流转，倾身凑至明穹子身前，拈了坠至鬓间的桃夭，芳息微敛间，轻轻一呵，灼灼花华便携着如麝幽香，迷了明穹子满眼。 红滢其人，生得与两位姐姐有七分相似，气质却与明丽清泠的清漪，娇柔婉转的清霖迥异，举手投足间，皆是烟视媚行之姿，这辟影渊的原主人，守护“墨至”剑，斩杀过无数大妖真人的蛟女，便是被她一身媚术惑了，托付一身修为不说，还被禁锢神形，整日供骑乘驱使。合并这悬在沉渊之中，自成天地的桃夭宫，也是蛟女当初为博得“孤苦无依”的小红狐莞尔一笑，而费尽心力建造的。 自真君以下，闻得狐族三位公主的媚心术，无不凛然变色——只见明穹子周身灵气激扬，神光爆震，猝然拔出剑匣中红炽如日的离天神火剑往胸前一格，口中发出一声穿云破日的清啸，便飞身暴退到了十丈开外。 “真人如此……莫不是嫌妾身污秽？”红滢以袖掩面，嘤嘤低泣出声，媚眸半现，即如流波眄转，却又浅嗔似喜，何其荡惑婉怜。 可明穹子的情丝妄念，皆系在千年前，那个总唤自己“鹏哥哥”的邻家妹妹身上，以真人修为，默念清心净念咒，神思尚算清明，大概也知道这位三公主，是在故作姿态——只是，上门求人办事，如此，是否不大妥当呢？ 修仙者修至化虚之境，神思清明如风，百丈内轻息吐纳皆如雷鸣，断无走神之理，只是明穹子依旧怔了一瞬，于须臾间，就见着原本置在茶榻上的茶盏，已悄无声息的，急速飞掠而来。 “妾心仰慕真人，既与真人无缘，便以这杯薄茶相敬，聊表寸心罢。”话音既落，那茶盏中洒出的点点水花，便化作滔天巨浪，携风雷奔涌之势，朝明穹子迎面砸来。避无可避，明穹子只得爆喝一声，反手执离天神火剑，撩起数丈高蓬勃激跃的紫色神焰，朝那浪头奋力斩下。 轰隆！ 水火相激的红雾骤然炸起，迸发出山崩似的雷鸣，炽焰轰然劈开浪头，宛如巨灵双掌，将重愈千万斤的水墙生生向两边迫了开去。 说来也怪，那巨浪被明穹子劈开，声势即止，赶在摧折桃林之前，复又化为数滴水花，洒落在地。 明穹子胸膛起伏不断，以手拄剑，单膝跪地，手一挥，截住半空中先发后置的茶盏，一口饮尽。 “真人修为高深莫测，妾身甚是钦佩。”红滢芳息轻呵，意兴阑珊：“妾身乏了，改日再与真人相叙罢。” 这个下马威没落成，可见红滢心下不大欢畅，正待送客，却见着明穹子所执离天神火剑，竟莫名较上次所观短了一截，成了断剑。 这离天神火剑，是以寒川底下生长的万年何如木为干，经离天神火精心淬炼而成的仙剑，虽瞧着像桃木剑，却向来以挡者辟易着称，被其斩断劈碎的仙剑法宝不知凡几，自然不是区区洪崩之术奈何得了的，如此……只能是更尖峰清锐的利器所为了。 “‘清影’？” “公主明察。”明穹子拱手起身，解下腰间蓄纳生灵的佩玉：“实不相瞒，半年前，狐姬加害二公主时，在下恰在扶摇峰底游历，此番前来，不仅为起出‘墨至’，还另有要事相商。” 甫一触及玉佩，红滢就感受到了一抹熟悉而又微弱的灵息。 “真人思虑果然周全，‘墨至’剑，除了我家长姐，只有我那个没出息的二姐能操持了。想来阻止家姐登上云顶山，削断‘天枢’，也唯有如此。” 沉吟一番，她又略显玩味道：“实不相瞒，本来我等披毛带角之辈，对造福苍生的无上功德不甚上心……不过，现在时移势易，我改主意了。” 却见她将一缕云鬓青丝拂至耳后，又言笑晏晏道：“真人勿需挂怀！我定会起出墨至剑，交予二姐，到时候，云顶山天枢之颠，定有一场好戏可瞧。” 外篇：“绯月”（H，口交） 凰合种中的“妹妹”，每年都有持续一个月的发情期，被称为“绯月”，这期间她们的情欲异常高涨，一天之内可能会向“姐姐”求取好几次。妹妹们意志薄弱，是不分时间地点的，想要了就立即会求姐姐给自己。因此，常常会出现一对姐妹走在街上，“妹妹”忽然痴缠不已的情况，如果附近有隐蔽处也就罢了，若身处广场或是公园，“姐姐”有时就得无奈地帮妹妹就地纾解了。 在多数职位中，“姐姐”都会获得一个月的特别假期，用于照顾，满足“绯月”期间的妹妹，亦是生育的好时机。但对于有些要职，状况就略显麻烦了——作为CEO，开会开到一半，走不开的“姐姐”，做秘书的“妹妹”忽然想要了，多数时候也只得在下属们的众目睽睽之下，甩掉高跟鞋，钻到桌子底下，用嘴帮秘书“妹妹”当场解决，索性“妹妹”耐力都不怎么好，若“姐姐”刻意施为，不过一分钟，会议便能继续进行；作为上司的“姐姐”，在办公室里，声色俱厉地训诫作为下属的“妹妹”时，碰到类似状况，“姐姐”再是怒气冲冲，也只得先解下衣裙，叉开一双修长美腿，让“妹妹”趴在自己身上舒服完再说——“妹妹”们总是敏感且柔弱的，若“姐姐”一边同“妹妹”交媾，一边以工作上的事由厉声责备训诫“妹妹”，便会让“妹妹”害怕胆怯，久而久之，留下畏惧床事，习惯性早泄的毛病。 姬蓝漪现今作为舰队参谋，自然脱不开身，即使姬蓝霖在“绯月”期间，她也无法休假，如此，只得将自家妹妹聘为秘书。 在凰合种中，“妹妹”的天资略低，除了餐饮，服务，艺术领域外，只能从事一些简单的体力劳动，抑或高危职业。秘书这个职位，“妹妹”们当然是做不来的，不过在凰合，“姐姐”聘请自家“妹妹”作为秘书或助理的现象依旧蔚然成风——不放心，放在身边方便照看是一个原因，能随时随地帮“妹妹”纾解，度过“绯月”是另一个原因。除此之外，“姐姐”们也是有欲望的，并且，每一个“姐姐”都有很强的控制欲，在公司是上司，在学校是老师，在单位是领导，在床上是引导者，幼时当长姐，婚后是“外子”，在她们看来，都是理所当然的。 秘书“妹妹”，一般只需要负责满足上司“姐姐”的性欲，其它时间仅仅呆在“姐姐”身边，形影不离就好，真正的秘书工作，自有专人承担。 这一日晨，参谋部有例行会议，姬蓝漪穿着白蓝色军官服，及膝裙下穿着妹妹喜欢的明蓝色情趣长筒吊带丝袜，穿过走廊，正疾步向会议室走去——这种装束其实不符规定，但“姐姐”在“妹妹”处于“绯月”期间时，总会穿得性感些，如此可缩短满足“妹妹”的时间，提高工作效率，已是凰合社会中的潜规则了。 因此，在春夏季节，“绯月”较为集中的日子里，平日不苟言笑，清清冷冷，着装严肃的检察官，律师，警察，公务员们，穿着都会明显轻佻些。至于护士，空姐等职业就更不用说了，穿着情趣版制服，上露白花花的幽深乳沟，下露修长的销魂美腿，一边工作一边玩制服诱惑的现象，亦是屡见不鲜。 此时此刻，姬蓝霖穿着白色文员服，抱着文件夹，正紧紧跟在姐姐身后，樱唇轻抿着，脸蛋红彤彤的，一双滢蓝色的明玉清眸媚得好似要滴出水来，白色的短裙内里，一双白丝美腿曲膝向内，稍稍夹紧。 一名文职人员向姬蓝漪敬礼，经过姬蓝霖身边时，终究没忍住，捂住嘴吃吃笑出声来。 “你！”姬蓝霖跺了跺脚，娥眉倒竖，杏目圆睁地转过身来，正待啐骂，不虞竟被自己绊了下，跌在了姐姐身上。 轻躯随附，倚在姐姐怀中，姬蓝霖只觉温香软玉满怀，不禁嘤咛一声，粉臂回圈，就势环定了姐姐的水蛇腰，下颌抵在姐姐一双高挺入云的乳峰之上，便轻轻磨蹭起来，再抬头时，明玉容颜上已尽是哀哀恳求之色，秋水瞳仁中满注殷殷期待之情，楚楚动人之极。 “就在这里好罢……求你啦……”声音亦是婉媚娇糯。 “乖……”姬蓝漪眸中水色一漾，轻抚着妹妹披散开的墨色长发，柔声哄慰——许多“姐姐”都有在户外，或公共场所满足“妹妹”的体验，多数时候只用蹲着，拨开“妹妹”的裙裤，口舌侍奉即可，无需衣裳尽解，亦不会闹出多大动静，行人一般都予以理解，当做没看见就是了。只是，姬蓝漪身居要职，若被下属当场撞上帮妹妹口交的活春宫，于威权形象，毕竟有损无益。 “不要……不乖……”姬蓝霖迷离的水眸一眨一眨的，仍是不依。 姬蓝漪玉指划过这少女倾倒众生的绝色脸蛋，柔声哄着：“待开完会，再给霖儿……可好？” “也不要……霖儿要爱……给霖儿爱……呜嗯……”少女脸蛋贴着姐姐的高挺，一下下磨蹭着，也不直视，只是偷偷地，用眼角余光打量这边，眼见此姝玉颜潮红，如雪原朱芍，水眸迷离，氤氲似幽谷秋水，再添上那轻轻软软，撩人心旌的腻声嘤吟，活像一只想要吃鱼，百般痴缠主人而不遂愿的小猫咪，当真是……婉媚幻惑极了。 纵是清冷自持如姬蓝漪，见着此情此景，心下也不禁轻轻一滞。走廊尽头的拐角后面，啪的就是一下玻璃炸裂的脆响，接着便听见逃也似的，嗒嗒嗒的急促高跟鞋脚步声。 姬蓝漪瞟了眼，见拐角前方有盆栽植株掩蔽，确是个偷窥的好位置，后面纸质文件撒了一地，水杯碎在地上，玻璃碎片溅得到处都是，热腾腾的，看来它的主人于一时半会间，是不会回来收拾的了。 姬蓝漪心知，若再不管不顾，妹妹定撑不过例会，届时腿间湿粘难受不说，受寒着凉亦有可能……与其弄脏短裙内裤，或是届时闹得会议不甚安宁，还不若遂了这人儿的愿，让她先泄在自己嘴里。 想通此节，姬蓝漪亦不再犹疑，柔唇微分，香舌轻探，在妹妹耳垂上轻轻刮了刮，便让这人儿软了身子。命其乖乖地倚墙而立，姬蓝漪曲膝跪伏于妹妹胯前，轻车熟路地撩起此姝裙沿，分开那雪白粉致的双腿，将蕾丝内裤拨至一边，娇香腻软的少女花穴，便暴露在了灯光之下。不疾不徐地将垂至面颊的一缕青丝撩至耳后，姬蓝漪转眄流波间，略带责备地朝自家妹妹轻轻瞪了一眼，旋即于无边婉魅间，低下头去。 走道通廊，终究不是欢好之地，姬蓝漪省去平日里的情挑手段，直捣黄龙，舌尖轻轻拨开妹妹的花瓣，稍稍吮吸，舔弄一番，便将那珍珠般的花蒂吸弄出来。 姬蓝漪的舌头很长，平日帮妹妹做口活时，大抵还是要尽数插入妹妹穴中，抽插扭动一番的，然今次时间有限，吮出花蒂后，她直接就着少女湿滑腻润的秘密花园，激烈而迅速地吸咬嘬吮起来。 姬蓝霖双手深深插入姐姐丝绸般顺洁润滑的如瀑青丝当中，只不过被姐姐连续吃了十几下，她就不大中用了，成了一副水眸迷蒙，红晕染颊的情状，一双白丝美腿也不住颤抖起来，倚着身后墙面，勉强站立着。 很快的，在姬蓝漪精湛的口交侍奉下，她的忍耐到了极限。 “呜……呜嗯……别咬了……别咬霖了……咬这么快，受不了了，霖要泄了……”嘴里这样说，手却将自家姐姐的螓首按在腿间，直往里送。 姬蓝漪知晓这是妹妹高潮的前奏，她螓首摆动间，动作反倒更加激烈，舌尖画着圈，舌头飞快地舔弄，拍打着妹妹的花穴玉户。 “泄出来……全泄到姐姐嘴里……不好么？” 听着姐姐媚惑的要求，看着姐姐螓首埋在自己腿间耕耘的情景，姬蓝霖媚吟一声，明眸紧阖，唇瓣紧咬间，将自家姐姐的头死死按在了腿间，便觉花径一阵强烈痉挛，花浆涌出，一泄如注。浓浓的花蜜全部泄入姬蓝漪诱人的红唇中，有力地击打在这清泠神女的口腔内，甚至食道中。 姬蓝漪闭上双眸，仔细品味了一番口中浓郁的妹妹的味道，这才将口中含蓄的花蜜尽数吞了，且用舌尖舔净唇角残余的白浊。 应当是可以的了，这般想着，她正待起身，却见方才还被自己舔得干干净净的少女玉户，内里竟又渗出了不少晶亮如丝的新鲜花液…… 螓首微仰，只见胞妹因情欲熏蒸的似火娇靥，不仅未有丝毫消减，香汗如雨间，竟愈加红霞勾染。 旧雨初歇，新情复萌——姬蓝漪明晓，大约又有什么，挑动了妹妹的情欲。譬如先前，她穿着蓝丝长筒袜，裸着身子替妹妹口交，不虞刚一咬完，见着她胸前晃荡不休的那一双高耸雪乳，妹妹又轻易生出了乳交的心思；托着一双雪洁高挺，分量十足的诱人媚物，揉搓裹夹间，满足了妹妹；结果这人儿看着那双丝光柔滑的蓝丝，竟又生出了丝袜足交的绮念…… 姬蓝漪明白，妹妹总是不顾体力，不知餍足的，只是现在自己裙裳未解，又是哪里，将妹妹撩拨得春意盎然呢？ 稍顷，循着妹妹凝滞的目光，她找到了答案——原来她别在耳后，垂在胸前的一绺如墨青丝，竟被妹妹泄出来的白浊所染，糊成一缕一缕的，粘在了一起。 姬蓝漪见状，平日总是清清泠泠的一双鉴影冰眸，也不由微微一滞。 “对不起！对不起！！霖不是故意要弄脏姐姐的头发的，霖只是……只是……”身为“肇事者”，姬蓝霖畏怯得不行，她紧紧倚着墙，哆哆嗦嗦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她的身体倒老实得很，原本就润湿的蜜户，被她下意识夹着腿磨了两下，却更加粘腻不堪了。 “霖，想要姐姐的头发？”姬蓝漪几不可闻地轻叹口气，稍稍斟酌一番，仍是道。 “不是的！才不是！！霖才没想要拿姐姐的头发来舒服……虽然姐姐的长发好漂亮，摸起来好滑好舒服，霖也没想……霖才没想泄到姐姐头发上，给姐姐当洗发液用！霖才没想把姐姐最漂亮的长发弄得一片白浊，黏糊糊的，全是霖的味道！没有没有！都没有！！”少女紧闭双眼，螓首摇得飞快。 这便是不打自招了，姬蓝漪双指并拢，牵起自己那缕被白浊所染的青丝，观摩半晌，也未觉察丝毫媚意，她解下耳侧一根系发用的蓝绸，分出约一手宽的如墨青丝，五指并拢，捧于手心之上。 甫一入手，便觉润滑欲脱，仿若冰玉凝结，五指微分，又如墨泉流玉，自指间竞相流溢而下。 姬蓝漪仔细挑出一缕来，还旋纤指，墨质青丝蜷在莹润修长的中指之上，莹白玄黑交相映照，丝丝妩媚，不绝如缕。 “呜咕……”姬蓝霖目不交睫，色授魂与。 担心妹妹一直站着，会体力不支，姬蓝漪也不多做铺垫，她示意姬蓝霖分开双腿，蜷着墨发的中指便轻轻缓缓地进入姬蓝霖体内。 姬蓝漪的发丝，柔顺之至，姬蓝霖的花蒂和玉户被那轻软如羽的发梢轻轻扫过，双膝一软，险些便软倒在地。 姬蓝漪腾出一只手来，扶着妹妹的纤腰，继续深入，少女的内里，又湿又烫，又滑又紧，甫一进入，层层迭迭的千层肉褶便不管不顾地缠绕上来…… 依照往常的经验，应当先等等妹妹，让她的身体适应一下，可蜷在指间的墨色青丝，如今却起到了奇妙的效用——发梢轻扫，发丝研磨，发缕碾转间，更有几根青丝，直接拨弄到了最深处的花心内里，如此，姬蓝漪刚刚转过半个指节，还未反应过来，裹住她纤纤玉指的少女花径，便止不住地收裹痉挛着，往复律动起来…… 少女潮吹了。 姬蓝漪全部心神都系在少女身上，猝不及防下，被颜射了满脸。 此时此刻，她皎若明月的雪洁玉颜上，满是白浊，春山般明媚的眉月颦蹙着，一道白浊液体自此掠过，滑过那清若冰洁的湛蓝美目，沿着娇俏的鼻尖缓缓淌过粉颊，最后流到鲜艳的点绛薄唇上，在唇际长长地拖出一条湿痕。 伊人的流云长发亦未能幸免，云墨青丝之上，白浊星星点点，一些青丝因此粘润在了伊人白皙光洁的雪肤之上，于颈间，于额际，于面颊……剩下的花浆，或沿着发丝流延，浸润到伊人身上，或于发梢间凝结成滴，滴落到地板上……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如是而已。 【PS：本章与正文剧情走向不符，将它看做平行世界的日常外篇，是更合适的，就是简简单单的一章小黄文。】 【注：妹妹不是人类，水多，任性；“妹妹”情动时流出的透明液体是蜜液，泄身时的白浊花浆是生殖液，前者用来润滑，后者是用来让妹子怀孕的】 外篇：“绯色之月”（扶她，咬，重口H，慎） 外篇：“绯色之月”（扶她，咬，重口H，慎） PS： 本篇纯洁的妹子不要看，不纯洁的妹子也不要看，看本篇的简单标准，就是看过《zhuyanxue》雪芍篇，或者看过《yin乳皇》，并且不反感的可以看； 本外篇是《绯月》的姊妹版本，《绯月（4300字）》是给口味轻的看得，《绯色之月（7000字）》是给口味重的看得，前缀引文（30%的部分）一致，H部分（70%）完全不同。这一章里，妹妹装作是“futa”，扶她你懂的，不懂的就不要看了； 另外，本外篇出现的缘由，是因为狼友论坛有人抱怨《绯月》的度数不够，抱怨得多了，我就写了这一篇，H程度参考是狼友论坛的，词句描写，不会像《星蓝摇曳》以前的那么柔和——总而言之，是重口味产物，慎。 最后，本文是简简单单的一篇小h文，与正文走向和剧情并无关系。 *************************************************** 凰合种中的“妹妹”，每年都有持续一个月的发情期，被称为“绯月”，这期间她们的情欲异常高涨，一天之内可能会向“姐姐”求取好几次。妹妹们意志薄弱，是不分时间地点的，想要了就立即会求姐姐给自己。因此，常常会出现一对姐妹走在街上，“妹妹”忽然痴缠不已的情况，如果附近有隐蔽处也就罢了，若身处广场或是公园，“姐姐”有时就得无奈地帮妹妹就地纾解了。 在多数职位中，“姐姐”都会获得一个月的特别假期，用于照顾，满足“绯月”期间的妹妹，亦是生育的好时机。但对于有些要职，状况就略显麻烦了——作为CEO，开会开到一半，走不开的“姐姐”，做秘书的“妹妹”忽然想要了，多数时候也只得在下属们的众目睽睽之下，甩掉高跟鞋，钻到桌子底下，用嘴帮秘书“妹妹”当场解决，索性“妹妹”耐力都不怎么好，若“姐姐”刻意施为，不过一分钟，会议便能继续进行；作为上司的“姐姐”，在办公室里，声色俱厉地训诫作为下属的“妹妹”时，碰到类似状况，“姐姐”再是怒气冲冲，也只得先解下衣裙，叉开一双修长美腿，让“妹妹”趴在自己身上舒服完再说——“妹妹”们总是敏感且柔弱的，若“姐姐”一边同“妹妹”交媾，一边以工作上的事由厉声责备训诫“妹妹”，便会让“妹妹”害怕胆怯，久而久之，留下畏惧床事，习惯性早泄的毛病。 姬蓝漪现今作为舰队参谋，自然脱不开身，即使姬蓝霖在“绯月”期间，她也无法休假，如此，只得将自家妹妹聘为秘书。 在凰合种中，“妹妹”的天资略低，除了餐饮，服务，艺术领域外，只能从事一些简单的体力劳动，抑或高危职业。秘书这个职位，“妹妹”们当然是做不来的，不过在凰合，“姐姐”聘请自家“妹妹”作为秘书或助理的现象依旧蔚然成风——不放心，放在身边方便照看是一个原因，能随时随地帮“妹妹”纾解，度过“绯月”是另一个原因。除此之外，“姐姐”们也是有欲望的，并且，每一个“姐姐”都有很强的控制欲，在公司是上司，在学校是老师，在单位是领导，在床上是引导者，幼时当长姐，婚后是“外子”，在她们看来，都是理所当然的。 秘书“妹妹”，一般只需要负责满足上司“姐姐”的性欲，其它时间仅仅呆在“姐姐”身边，形影不离就好，真正的秘书工作，自有专人承担。 这一日晨，参谋部有例行会议，姬蓝漪穿着白蓝色军官服，及膝裙下穿着妹妹喜欢的明蓝色情趣长筒吊带丝袜，穿过走廊，正疾步向会议室走去——这种装束其实不符规定，但“姐姐”在“妹妹”处于“绯月”期间时，总会穿得性感些，如此可缩短满足“妹妹”的时间，提高工作效率，已是凰合社会中的潜规则了。 因此，在春夏季节，“绯月”较为集中的日子里，平日不苟言笑，清清冷冷，着装严肃的检察官，律师，警察，公务员们，穿着都会明显轻佻些。至于护士，空姐等职业就更不用说了，穿着情趣版制服，上露白花花的幽深乳沟，下露修长的销魂美腿，一边工作一边玩制服诱惑的现象，亦是屡见不鲜。 此时此刻，姬蓝霖穿着白色文员服，抱着文件夹，正紧紧跟在姐姐身后，樱唇轻抿着，脸蛋红彤彤的，一双滢蓝色的明玉清眸媚得好似要滴出水来，白色的短裙内里，一双白丝美腿曲膝向内，稍稍夹紧。 一名文职人员向姬蓝漪敬礼，经过姬蓝霖身边时，终究没忍住，捂住嘴吃吃笑出声来。 “你！”姬蓝霖跺了跺脚，娥眉倒竖，杏目圆睁地转过身来，正待啐骂，不虞竟被自己绊了下，跌在了姐姐身上。 轻躯随附，倚在姐姐怀中，姬蓝霖只觉温香软玉满怀，不禁嘤咛一声，粉臂回圈，就势环定了姐姐的水蛇腰，下颌抵在姐姐一双高挺入云的乳峰之上，便轻轻磨蹭起来，再抬头时，明玉容颜上已尽是哀哀恳求之色，秋水瞳仁中满注殷殷期待之情，楚楚动人之极。 “就在这里好罢……求你啦……”声音亦是婉媚娇糯。 “乖……”姬蓝漪眸中水色一漾，轻抚着妹妹披散开的墨色长发，柔声哄慰——许多“姐姐”都有在户外，或公共场所满足“妹妹”的体验，多数时候只用蹲着，拨开“妹妹”的裙裤，口舌侍奉即可，无需衣裳尽解，亦不会闹出多大动静，行人一般都予以理解，当做没看见就是了。只是，姬蓝漪身居要职，若被下属当场撞上帮妹妹口交的活春宫，于威权形象，毕竟有损无益。 “不要……不乖……”姬蓝霖迷离的水眸一眨一眨的，仍是不依。 姬蓝漪玉指划过这少女倾倒众生的绝色脸蛋，柔声哄着：“待开完会，再给霖儿……可好？” “也不要……霖儿要爱……给霖儿爱……呜嗯……”少女脸蛋贴着姐姐的高挺，一下下磨蹭着，也不直视，只是偷偷地，用眼角余光打量这边，眼见此姝玉颜潮红，如雪原朱芍，水眸迷离，氤氲似幽谷秋水，再添上那轻轻软软，撩人心旌的腻声嘤吟，活像一只想要吃鱼，百般痴缠主人而不遂愿的小猫咪，当真是……婉媚幻惑极了。 纵是清冷自持如姬蓝漪，见着此情此景，心下也不禁轻轻一滞。走廊尽头的拐角后面，啪的就是一下玻璃炸裂的脆响，接着便听见逃也似的，嗒嗒嗒的急促高跟鞋脚步声。 姬蓝漪瞟了眼，见拐角前方有盆栽植株掩蔽，确是个偷窥的好位置，后面纸质文件撒了一地，水杯碎在地上，玻璃碎片溅得到处都是，热腾腾的，看来它的主人于一时半会间，是不会回来收拾的了。 姬蓝漪心知，若再不管不顾，妹妹定撑不过例会，届时腿间湿粘难受不说，受寒着凉亦有可能……与其弄脏短裙内裤，或是届时闹得会议不甚安宁，还不若遂了这人儿的愿，让她先泄在自己嘴里，或者……其它方式也行。 想通此节，姬蓝漪亦不再犹疑，柔唇微分，香舌轻探，在妹妹耳垂上轻轻刮了刮，便让这人儿软了身子。命其乖乖地倚墙而立，姬蓝漪曲膝跪伏于妹妹胯前，轻车熟路地撩起此姝裙沿，分开那雪白粉致的双腿，将蕾丝内裤拨至一边，娇香腻软的少女花穴，便暴露在了灯光之下。不疾不徐地将垂至面颊的一缕青丝撩至耳后，姬蓝漪转眄流波间，略带责备地朝自家妹妹轻轻瞪了一眼，旋即于无边婉魅间，低下头去。 舌尖轻抵，拨开妹妹的花瓣，只稍稍吮吸，舔弄几下，霎时间，便见一根细短小的白皙肉茎就着那淋漓的蜜液，自少女紧窄的花径内里挤出，且带出一丝蚀媚入骨的少女娇吟。那肉茎一看就未经人事，前端被包皮完全裹着，正一颤一颤地抽动着。 这肉茎仅6、7厘米，比大拇指稍粗，若长在男人身上，定大大有损男性尊严。不过生在这身形娇小的少女，那双雪玉般精致细腻的腿间，虽给人一种奇异的淫靡幻惑感，却并不意外的样子——于姬蓝漪来看，依照自家妹妹的体力和耐力，若真变成弟弟，想来也只有这点资本。 不过再是细短小，肉棒钻出时那来自四面八方的极致紧致裹夹感，以及花径内里被粗暴扩张的饱胀感，还是让姬蓝霖分外难耐——她花径内里实在太紧致缠绵了，几乎差一点，她就一泄如注，直接射到自己身体里，全给了自己了。 这物什，自然是妹妹的“尾巴”化成的——姐妹两人的“尾巴”，本就可以随心所欲地改变形状。今次如此这般，想来是这人儿不知飧足，想要试试当男人的“威武雄壮”——只—瞬间，姬蓝漪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不过形状虽有了，这尺寸……还真是欠奉，纵是单看外表，也相当不堪承受的样子，不知待会一下子就被自己弄出来，又该如何是好——稍微有些疑虑地，姬蓝漪想到。 这一边，却见姬蓝霖屏着呼吸，一动也不敢动。肉茎刚刚从内里钻出来，凸起的肉棱便粗暴地刮擦过细密紧致的蜜肉，令她分外难受。她的体力虽然很差，身子却是媚惑天成——性技精进熟稔如姬蓝漪，若被她那紧密缠绵的少女牝户猝然间连续收缩裹夹，有时也只得无奈地给了她，更何况对御女之术不通毫厘的她自己？ 所以说，这少女最怕的其实不是姐姐的花径，反而是她自己内里——毕竟姐姐里面，虽是择人而噬的销魂窟，吸精穴，但姐姐性技精进，知晓如何控制膣道的松紧，伸缩乃至律动程度，在床上，多数时候都会尽量迁就她。哪像她自己里面，每次不管是姐姐，还是自己进去，一迭迭的肉箍肉褶总是一味地又吸又咬又吮的，从来都不肯“嘴下留情”。 姬蓝霖明晓，这是自己最敏感的时候，幸好，对方也没有趁人之危——一下就把自己吸出来，也没托起那对光看着就让人心头火起，硕大非常的高耸美乳，把“自己”一下子给夹出来。这般胡思乱想着，又静静候了半晌，少女绷紧的肉茎终于略微放松下来。 姬蓝霖松了口气，她低着头，目光小心翼翼地移到自家姐姐身上，却不敢直视对方。 这便是少女无声而又羞赧的邀约了。 “那么，霖，今天想要……什么呢？” “我、我……”和往常一样，姬蓝霖支支吾吾了半晌，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得睫眉微敛着，任凭姐姐“处置”。换在平时，做姐姐的轻点妹妹鼻尖，略带宠溺地取笑一番，也就过去了，可不知为何，今次姬蓝漪的态度似乎多了些许玩味。 “足交？” “手淫？” “乳交？” “口交？” “深喉？” “还是说让姐姐用这一双丝袜长腿，夹住霖儿，用大腿让霖儿舒服？” “或者说……霖想要进来？” “我、我……”这些露骨的词句，听到耳朵里，一下子羞得姬蓝霖玉颜通红——虽然和对方舒服的次数数也数不清了，什么玩法都试过，她也知道自己向来不知飧足，根本算不上什么清纯女子，可不知缘何，每次和对方相处，在公共场合听到这等羞人的床事用语，她总是……更遑论让她亲口言说了。 “不说？不说我可走啦！” 听到这话，姬蓝霖顿时就急了，可让她在走廊里，冒着被别人听到的风险，说这等淫言秽语，也断断是说不出口的，两相为难之际，这少女樱唇紧抿，一双明星妙目转眼便润得湿漉漉的了，只眨了两眨，长长的羽睫尖端，便浸染了点点水色星光——香兰欲泣间，端的是我见犹怜。 姬蓝漪正待起身，作势离去，不期然间目睹此情此景，便是美眸凝窒。她轻轻吸着气，舌尖轻抵，不着痕迹地舐去薄唇上，被编贝皓齿猝然咬出的一抹腥香。黛眉敛略，螓首微垂间，又状似随意地将一缕如墨青丝撩至耳际，掩住原本瓷玉无瑕，现下却红得似要浸出血来的精致耳珠。 腿间已然是一片温润湿热，大腿根部，丝般柔顺的丝袜被浸得湿透，相互摩挲着，发出黏腻的沙沙声。姬蓝漪微不可察地拽了下裙角，蹲下身去，顺势挡住沿着大腿内侧，蜿蜒而下的醒目湿痕。 男人得不到满足会变得暴躁，女人得不到满足会变得刻薄，而绯月时候的“妹妹”，得不到满足就会哭——一直哭到上气不接下气，梨花带雨为止。这，大概是新波江座众所周知的常识了。 而姬蓝霖的泪水，正是少有的，能让姬蓝漪为止忧扰的东西，各种意义上。 平日里自不用言说，即使在床上，也…… 每当两人缠绵或情动时，或因不堪承欢，或因心意不顺遂，姬蓝霖一旦露出那副被欺负了，而泫然欲泣的哀怨神情时，凝视着妹妹梨花带雨的可人脸蛋，姬蓝漪总会到得又快又厉害。偶尔，为了品尝这种令人战栗的绝顶，她还会刻意施为。 于姬蓝漪而言，这只是可以增进情趣的，“无关痛痒”的小癖好，但作为“姐姐”，她不能让“妹妹”有所察觉，而有损威仪——这，也是她先前限制两人间同调互感效应的缘由之一。 无论如何，不能让妹妹再哭了，不然，自己也…… 姬蓝漪心知，而今，令伊人破涕为笑的最快方法，便是投其所好。可是，如若太快结束，又会令事态雪上加霜。 思忖一番，她将束在发间的蓝绸取下一条来，系在妹妹分身根部。她有操控他人神经兴奋传递的能力，这对于她的敌人和对手而言，是恐怖的手段。而如今最大的用途，便是在床上帮“习惯性秒射”的妹妹延时了。这蓝色缎带，就是她惯用的，迟滞妹妹性神经兴奋传递的媒介，往日，两人交颈缠绵时，只要姬蓝霖的“尾巴”根部被这东西系着，就会反常的持久——具体而言，是从五六秒延时到两，三分钟。 事实上，延时更久完全没问题，不过顾忌妹妹娇弱的身体，这已是她愿意做到的极限了。 诸事既备，只欠东风。走道通廊，终究不是欢好之地，姬蓝漪省去平日里的情挑手段，张开鲜红的薄唇，叼住那小小的包皮茎头，往外稍稍扯了扯，妖娆的舌头百般撩动茎头，并像吸盘般舔吸马眼，接着，她一口便将肉茎囫囵吞了进去，动作之熟稔精确，犹如以口爆吞精为生的绝色妖姬。 而作为被“咬”的一方，姬蓝霖可就难过得多了，她只感觉敏感而又稚嫩的肉茎被紧紧勒着，先是穿过一个弹性十足的肉圈，接着又钻入又烫又滑的，更为深入的温润内里，直到齐根被四周层层迭迭缠上来的软肉毫无缝隙地紧紧裹住。 这复杂难言，销魂蚀骨的战栗快美即刻汹涌而至，姬蓝霖澄清的纯蓝美眸中，哀婉的泪意登时为情欲所染，变换为似水的柔媚。只不过被姐姐吃了这一下，她就不大中用了，水眸迷蒙，红晕染颊间，一双白丝美腿也不住颤抖起来，只倚着身后墙面，勉强站立着。她那白皙细腻，宛若清玉的优美脖颈更是高高扬起，发出声声如泣如诉的轻弱低吟，那是丝丝缕缕，不绝于耳的荡魂魅惑。 “呜……呜嗯……别咬了……别咬霖了……受不了了，霖要泄了……” 姬蓝霖只知晓自己害怕姐姐呻吟，却不知叫床是极少数她能与姐姐比肩的能力，某种意义上说，比起在床上克制沉静的姬蓝漪，习惯用呻吟舒缓快感的她，叫起床来更是万分的旖旎幻惑。 仿佛为这媚吟所惑，姬蓝漪吸吮嘬弄的频率反倒更快了，她的殷色柔唇嘴紧紧裹住肉茎，在唾液润滑下高速往复着，不时发出“噗哧～咕叽～”的响亮水声，唇瓣往后勒过包皮被翻开的，凸起得高高的龟头系带时，又发出拔塞子一般的，“啵～啵～”的真空声。 “呜……咿呜？咿呀！呀！”这一下下，仿佛要把骨髓都嗦干一般，惹得姬蓝霖时不时发出一声惊惶的魅叫。 如此，在姬蓝漪精湛的口交侍奉下，没几秒，这少女的魂也渐渐失了，她晕乎乎，飘飘然地，连视野都模糊了。和往常一样，最后她低头，想看清正在服侍自己的姐姐的容颜。 感受到妹妹身体的反应，姬蓝漪抿着龟头，螓首微抬间，媚眼如丝。 姬蓝霖心下一酥，十指深深插入姐姐丝绸般顺洁润滑的如瀑青丝中，柔韧的少女腰肢飞速耸动起来，一边还媚声娇吟着：“呜……干死姐姐！干死你这只妖精姐姐！呜……你这只妖精！大奶子长腿妖精！是不是要霖干死你！干死你！” 姬蓝漪无法答应，只得无奈点头，这一点，茎头从里侧顶着她的脸颊，鼓得老高。 “嘶……咦！噢……噢呜？”而这一下，更是撞得姬蓝霖香舌微吐，明眸反白，神魂颠倒，一时间淫言荡语，愈加不绝如耳。 “咿……咿呀！还咬……还敢咬霖！插烂你那对一甩一甩的，几……几斤重的妖精大爆肥奶子！全射在里面！烫……烫熟，撑……撑爆妖精大爆肥奶子！干……干穿你……你又紧又深，一圈圈箍死人的肥穴！插！插烂你的吸精淫嘴！教……教你咬霖！” 换在平日，姬蓝霖若敢这般言说，姬蓝漪定要好生训诫一番，可现下，她心头却是一片酸痒燥热，连小腹内里，都有节律地抽搐收裹起来，泄出股股湿热……要知道，仅仅方才，要这人说些露骨的词句，增进情趣，都是万万不肯的，而现在……这般天姿绝色，娇美难言的娇小玉人儿，水润小嘴翕张还合，编贝玉齿若隐似现，在公共场合，说出的却是这般粗鄙之语…… 要知道，先前即使用“尾巴”舒服，妹妹都未如此失态，难道…… 姬蓝漪很好奇，若继续下去，妹妹又会如何表现。这般想着，她收缩口腔，造成真空，脸颊、嘴巴的形状就像在吸吸管一样，做起真空口交来，孰料她唇瓣刚一来一回地这样一收一裹，姬蓝霖就被吸得娇躯乱颤的，眸里也浸出泪来。 只见这少女螓首摇得飞快，其间系着明蓝缎带的及臀流云青丝纷舞飞扬的，一缕被她抿在了嘴角也不自知，也不逞口舌之利了，只是踮起脚尖惊惶失措地往后缩，似乎极力想让肉茎脱离姐姐的嘴巴，哪知姬蓝漪的这一抹殷红却像吸尘器的软胶管一样，始终牢牢地吸裹着她的茎头，即便因为距离拉开而变形拉长，也完全没有“啵”的一声，拔开的迹象。 感觉再这样下去，真要像旧世界传说中，被妖冶淫荡的魅魔口交的男人一样，被吸精而死了，姬蓝霖慌张无措间，便一边抽噎着，一边没出息地讨饶起来。比起方才的不可一世，简直天上地下。 “呜！啊呜！！不要吸了……咯……求你……真不要吸霖了……要吸死了……” “呜呜……都，都是霖的错……霖知错了……不该说粗话……呜！咯……真，真的……” “饶……饶了霖儿罢……求姐姐了……不是妖精坏姐姐……呜呜呜……” 和平日一样，妹妹哭泣时，若慌乱或胆怯极了，就会止不住地打嗝；和平日一样，这人儿总是欺软怕硬的，初初被欺负时会外强中干地放出狠话，然而被欺负得狠了，又会没出息地胆怯求饶，若施予者不予理睬，就只能被欺负得一直哭了，哭累为止…… 见到此情此景，姬蓝漪幽静清明的滢蓝美眸深处，不禁闪过一丝淫虐之色，她想…… 可是不行，性虐待娇弱柔美的“妹妹”，是“姐姐”们少有的共同爱好，区别仅在于是否表现，言明而已。姬蓝漪亦是如此，但现在不行——身处绯月时候，这样做，于妹妹娇弱的身体毕竟有损无益。 显然妹妹就要到了，姬蓝漪清明神思，挥去萦绕心间的诱惑念头，专心侍弄。用力地裹紧妹妹的分身，她脸颊深凹地猛地就是一吸，接着脖子像安了马达一样，最后冲刺一般，更卖力，更激烈，更疯狂地套弄起来。 激烈的快感风暴中，姬蓝霖一双美眸被情欲烧得血红，她怔怔望着肉茎在姐姐红唇中疾速进出，几乎生出残影的景象——两，三秒内，这人就往复口了她三四十下，有高到如此极致的口交频率和速度，这人一分钟内能给人口交上近千下，姬蓝霖心想也不知道谁能忍受得了；又看到那张皎若明月的雪洁玉颜给她口爆，动作激烈时面颊深深凹陷进去，嘴唇，人中和脸颊被拉长变形到极限，被生生拉扯成口交痴女一般长马脸的淫荡痴浪情态，进而联想到平日里，这人天仙般的绝色姿容，以及不苟言笑，清泠自持的冷艳气质。 两相映照之下，少女芳心摇颤，神魂不守。明眸紧阖，唇瓣紧咬间，快速而猛烈地前后抽插两下，雪腻腰肢往前一送，把自家姐姐的螓首狠狠按在腿间，便迎来了绝顶的，灵魂流失一般的战栗快美。 燥热腥香的精液，尽数射入了姬蓝漪诱人的红唇内，有力地击打在这清泠神女的檀口中，直至涌入喉咙，溢出唇角……姬蓝漪闭上双眸，仔细品味了一番口中浓郁的妹妹的味道，这才将口中含蓄的白浊尽数吞了。 “精都出来了？” “呜……呜都出来了，全给姐姐了，霖，霖一点都没……都没偷偷留下。”少女双眸紧闭，娇弱的身子靠在墙上，微微瑟缩地嗫嚅道。 绯月期间，每一天，每位“姐姐”，都会将自家“妹妹”“吃”个一干二净，这大概有避免“妹妹”们仍有余力，红杏出墙的意味——虽然对后者来说，出轨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姬蓝漪微微颔首，为保险起见，她最后并拢纤指，夹住妹妹那萎缩变软，试图缩回花穴深处，蚯蚓般细小的“茎头”，用唇瓣裹了，又来回拉扯着嗦了几十下，将最后一滴残精也吸干榨尽，这便算告一段落了。 可是……似乎……有哪里不对。 姬蓝漪不紧不慢地扶住虚汗淋漓，脚步虚浮的妹妹，并替她将缭乱的发丝及衣裳一一理顺捋平，自己也稍事整理，这才起身，转过头去。 果不其然。 先前盆栽植株掩蔽的拐角处，玻璃碎片四散零落的位置，站了一大拨人，许是嫌遮蔽视线，她们将沉重的盆栽都搬开了。 穿着酒红色女式西装，留着棕色长卷发，左顾右盼，装作正在四处看风景的，是舰队参谋部副总参谋长，她的“妹妹”死死拽着她的衣袖，正双目放空着；旁边站军姿一般身姿笔挺，鼻尖沁汗的几名军装女子，则分别是舰队副指挥，第二分舰队指挥，和情报官…… 之前照面的文职人员，和她的小姐妹们也在，一只手还没从短裙里抽出来…… 那个整天只会开豪车泡妞，穿名贵皮草，喜欢炫耀高档化妆品和珠宝首饰的空降官二代也在…… 还有一名握着摄像装置，正在做采访的记者，她的签字笔都掉在了地上…… 与会人员都在，看来毕竟没有缺席会议。 很好，非常好。 姬蓝漪伸出舌头，舔净唇角残余的白浊。 因纵欲过度，而虚汗淋漓，玉颜苍白的姬蓝霖则身子一软，干净利落地晕倒在了姐姐怀里。 如此，最后，会议依然没有开成。 定制外篇：玩物（H，慎） 定制外篇：玩物（H，慎） 自姬氏姐妹从公众视野中淡出，已经过去了数十年，不论对两人评价如何，普通人最在意的终究是她们的姿色，那是能让人心情激荡，神思不属的魔魅。 试想，如能被这么一对神女般的人物，在床上百般逢迎或是侍奉，那该是多么的欲仙欲死啊。无怪乎有人说，如果能与这对姐妹有那么一次，少活二十年都成。 这样的想法无法实现，不过有需求就有市场，一时间各种途径发行，制造的，关于姐妹俩的虚拟游戏突然如雨后春笋般涌现起来。 普通人可以在加装了性爱模块的虚拟游戏机上，体验骑在这对姐妹的美背玉臀上尽情发泄的快感，而身家阔绰的富人，则可以购置以姐妹俩为原型的性爱机器娃娃，用来百般玩弄，至于更有身份和地位的巨富或政要，能做的就不止这些了。 这一天是新历1035年11月2日，是生产批号B13的“姬氏姐妹”中的妹妹，“霖”在魔女学院进行毕业考核的日子，她俩是多年前，荆棘草集团应某位巨富委托，花巨资用生物工程技术，仿照原版姬氏姐妹定制，之后量产化的产品。虽神姿观感远不及原版，但单看外形样貌，已做到了九成相似。 至于内里的，与使用感受息息相关的花径深浅，紧窄度和褶皱形貌等参数，因无法根据对应的蜜穴精确测量，也只得从蛛丝马迹中予以发掘。 量子网上关于姐妹俩的情色素材多如牛毛，还有许多便宜简陋的，诸如飞机杯，名器之类的东西售卖。这些作品或实体，多对姐妹俩内里的形貌和感觉有细致的描绘。然而傻子都知道，这些都是凭空臆造的，若真要按照情色小说或视频来说，她俩都是人尽可夫的公交车，精液厕所，真真是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人尝，哪还需要意淫幻想？ 不过有些还是有依据的，比如妹妹就曾抱怨过，姐姐里面紧得不行，褶皱还特别的肥厚，层层迭迭的，特别的深，根本受不了。又如她还曾埋怨过自己——自己很没用，连姐姐的全部都“吞”不下去。 这个全部，指的当然是姐妹俩特有的“尾巴”了，关于这个结构，荆棘草只知道是“摘星者”独有的生殖器官，可以进入配偶体内，其它的便知之甚少了。不过，如此，并不妨碍其它部分的设计。 依照以上信息，经过甄选之后，荆棘草制药给姐姐设计了一条又深又紧，肥厚多肉，褶皱特别的多，内里还九曲十八弯的肉穴。耐力稍有不足的男人，刚一插入，还来不及齐根尽没，就得被榨个干干净净；至于妹妹，为了照顾那些体力不怎么样的顾客，公司把她的内里设计得相当浅短，甚至比有些十三四岁的小女孩还要短，寻常男人只用插到一多半就可以顶到尽头，轻易便能体验那种一插到底，研磨少女稚嫩花心的快感。 至于魔女学院，则是新联专门用于教导玩物们如何侍奉他人的机构。“姬氏姐妹”，编号B113，刚发育完毕，就被送到这里修习如何侍奉男人，魅惑女人，乃至逢迎各种野兽牲畜的技巧，其中，除了各种各样的性技之外，也不乏心理学，生理学等方面的研修。与姐妹俩在一起修习的，都是些魔女，狐女，猫女之类的媚物。 自然，这里的陈设与普通学校大不一样。在研修大楼的某教室正中间，是一张粉色的圆形大床，占地约三十平米，“霖B13”正同一众魔女，狐女等，围坐在床上，进行“器具耐受考核”。 每次考核，器具都是随机的，有时是跳蛋，蝴蝶夹等小玩意，有时会有性爱体验舱这种高级货，这一次用的是高频震动按摩棒，这是一种半只小臂长短的，有白色圆头，圆头间全是各种肉质凸起和细小绒毛的震动器，震动幅度和频率非常剧烈，不说初经人事的豆蔻少女，就连经验丰富的风骚欲女也抵受不住，又因为女子若被这东西顶着花蒂，不停旋弄的话尤其容易潮吹，又被称为潮吹棒。 排在“霖”前面考核的是一名丰乳肥臀的褐肤银发魔女，这魔女看外表是三十岁出头的年纪，正是所谓的轻熟女，她身上穿着一套白色透明的情趣内衣，与那黑褐色的胴体两相映衬，倒也显得别样的诱惑。眼见一只狐女上前用白绸带在这魔女身上穿梭勒紧，将她的双手无比紧实的捆在身后，尤其是将那对黑褐色的大奶子用力勒成两个高高耸起，鼓胀无比的黑肉球后，“霖”下意识交叉摩挲着双腿，下体不知不觉间就有些春意了。 她身上穿着粉蓝色的，可爱清新中又带着点性感的透明睡衣，没穿内裤，粉嫩无毛的阴阜上，丝丝湿痕清晰可见。 在性行业中，顾客之间流传着一条不成文的经验——妓女当中，当属褐色和黑色肤质的妓女欲望最强，性耐力最高，被称为黑皮，体力稍差的男人都吃不消；其次是金发白肤的白色人种；体力最差的，则是旧世界东亚人种中，那些娟秀清雅的小美女们了。因为原型的拖累，“霖”身为玩物，体力却比普通女子还有不如，与这“黑皮”魔女相较，更是天壤之别。 以前在进行性技巧分组训练中，“霖”因为身娇体柔，没少受“黑皮”们欺负，久而久之，便产生了对黑皮的畏惧感。因为害怕，随之而来的，是跟黑皮们训练或交合时更频繁的早泄，这般恶性循环，接下来受到的便是更过分的欺辱，乃至性虐待了。 性能力在魔女学院中，和学习成绩在普通学校中一样，是衡量学生优劣的主要标准。作为“差生”，“霖”没地位，被歧视，被欺负，她也没什么好说的。但是，看到这个往常总是凌辱，欺负她，骑在她身上作威作福的褐肤魔女被捆绑，束缚，她心底依然特别的解气，还有兴奋，不知不觉间，下面便有些湿了。 可是，似乎有人误会了什么。 “哟！小霖儿，你莫非想要了？”那衣不蔽体，留着火红色短卷发，雪白的翘臀后还垂着一条毛茸茸狐狸尾巴，下巴尖尖的，一脸狐媚相的狐女见到少女这副魂不附体的样子，遂打趣道。 “哪里！哪里有！” “呵呵，嘴上说不要，身体倒很老实呢！”这狐女媚笑着，忽然四肢着地，学着狐狸的模样朝“霖”爬将过来，她那雪白的女体在床单上一扭一扭的，晃得少女花了眼。 “你要干嘛？咦？别……别！别舔那里！呀！”少女猝然娇叫出声，原来她一时躲闪不及，下面竟被狐女伸长舌头重重舔了下。 却说这狐女，也是荆棘草集团的得意作品，姿色身材自不用赘述，腋下那一对催情香腺就非常厉害。尤其是狐女的舌头，又长又尖，上面还生有许多细细密密的软肉倒钩，无论口舌侍奉男人还是女人，撩扫之间都能刺激得令人发抖；不仅如此，狐女的唾液还有催情功效，被她舔到的人，除非意志坚韧，大多都会在短时间内意乱情迷，变得无比渴求。 “霖”当然不是什么意志坚韧之人，不仅如此，她的体质还敏感非常，仅仅这么一下，她原本藏在花瓣下面的花蒂就耐受不住，顶开包皮，又红又肿地径自蹿了出来。 又气又急地并拢双腿想要退后，岂不料气急败坏间浑然忘了掌控力道，细腻柔滑至极的大腿内侧顿时狠狠并在了自己膨胀肿大的花蒂两侧——因为设计的需求，她的阴蒂生来就很是肥大，足有小拇指头大小，一般淫满熟妇都远远不及，可想而知，这么用力地一夹，会有多么的难受。 果不其然，只见她身子一软，仰面便瘫软在了床上，一双皎洁白嫩的玉足张成M型，连带中间的少女蜜穴都一下下地抽缩起来。 “小霖儿，你的阴蒂被自己夹歪了呢，真可怜，来！我们来帮你扶正。”红狐女自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她身子往前一倾，跪坐在“霖”的双腿间，两手把着后者的脚腕往外掰开，形成了一个羞耻的一字马，将少女的花蒂纤毫毕露地呈现到众人面前。 “咦？好大！” “真的呢！看不出小霖儿这么有资本，不过歪到一边去了，真是奇怪！” “哈哈，肉肉的粉粉的，好有意思！” …… “别！别看！呜！你……你们……” 听到这些不堪的淫言秽语，感觉到围拢过来的众人，目光如实质般地，火燎燎地盯着自己的要紧处，“霖”又气又急，她扬起白天鹅似的玉颈，努力地想要并拢双腿，可是脚腕被红狐女紧紧抓住，完全使不上力道。 “呵呵！她的反应好可爱！光被我们看着，下面就湿透了呢！” “是啊！你说我们就这样一直盯着，她会不会直接就丢了呀。” “你别说，还真有可能！听说上次她做一字马体位练习的时候，有几只小猫女故意欺辱她，仅仅是压着她不准起身，没两分钟就把她弄泄在了练功毯上，连老师都惊呆了呢！” “没错！还有上次我和她做分组耐力练习，就是对磨啦！结果我刚动了几十下，还没热身她就去了，还真是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 …… “胡说！你们胡说！我哪有那么没用！上次明明是那几只猫做了手脚，我才……那个的……我……咦？哦？咿呀！！” 原来红狐女对少女的辩解并不感兴趣，她媚眼如丝地左右环视一番，便自顾自地低下尖尖的下巴，张开那猩红的艳唇，将少女那肿胀的花蒂给囫囵吞了进去，接着脸颊深凹地猛地就是一吸。 “霖”先前被众人一番视奸调辱，早已到了强弩之末，又兼之毫无防备，哪经受得起这么一下？只听她音调忽一拔高，下半身便不自然地抽搐起来，接着她的蛮腰一阵乱扭，用力一挺，股间便泄出一大股蜜汁，一双美目微微上吊，瘫软在床单上，便是一动不动了。 红狐女吐出口中糊满唾液，又红又肿，歪在一旁的少女花蒂，就着下面粘腻的蜜汁，对着少女那一片狼藉的花穴轻轻一啜，随即满足的吁了口气。 众狐女如梦初醒，一只身形纤巧，心思灵敏的小银狐女赶紧钻到红狐女怀里，由红狐女搂着，粉舌微吐间，一下下地舔舐起“霖”股间残留的蜜汁来，另一只迟钝些的小黑狐女见寻不着位置，便急得团团直转。 红狐无奈一笑，她牵过小黑狐，温温柔柔地吻将上去，唇瓣交缠间将残余的蜜汁渡过对方，这小黑狐方才满脸桃红的，软下身子，露出满意且回味的表情。 其它魔女和猫女，并无狐女这般吸食女子蜜液的嗜好，不过“霖”的确生得极好，这些天生便男女皆宜的尤物，便也随了自己的心意与欲情，纷纷上前围住这瘫软在床上的少女，上下其手来。 此时此刻的“霖”，全身的每一寸，娇乳小腹，翘臀蛮腰，都被纤柔柔滑的手掌覆满了，力道或轻柔或霸道，或激烈或温和，她那纤巧的少女娇躯，刹那间便被淹没在了这些或丰满或性感，或娇小或青涩的白花花女体之中，她两眼微微上吊，似乎完全失去了意识，唯留一双白玉般的纤巧美腿，从白花花的女体之中伸出来，仿佛回应众人的刺激般，时不时地抽搐一两下。 “霖”耐力本就不堪，被这些媚物一拥而上地欺辱，这不，只嬉闹了一会，在众女的吃吃娇笑当中，她的身子一阵剧烈的抽搐，尿道里便急促地喷出水流来，那水飞出一米多远，亮晶晶的，洒得到处都是。一只魔女拿手指头蘸起一点喷出来的液体，送到鼻子前嗅了嗅：“没尿味……真没用，这么快就潮吹了。” “她身子这么弱，依我看，还是一个一个上吧，不然等下她脱阴就不好办了。” 魔女学院里，“霖”因殊为娇美，举手投足间，总是勾得其他玩物们心尖痒痒的，加之耐力又差，作为“差生”，便总是被找茬，受欺负。同届，或是高届的学姐就不说了，就连一开始在迎新仪式上，娇娇柔柔地唤着她学姐，可爱清新的学妹们，一转眼也会找由头责难她，然后将她推倒，恶狠狠地骑在她身上发泄欲望；甚至连老师，学院管理层，那些“久经人事”的熟女或御姐们，也常常以课后补习或体罚为由头，强迫她提供性服务。 欺负得多了，众女都知晓了她的体质，连续高潮两到三次便会潮吹，之后再潮吹两到三次，便会脱阴了。“霖”的花径极是短浅，一脱阴甚至连子宫口都会翻出来，用着虽然特别舒服，但复原却很麻烦，这才有此一说。 “可是轮流来好慢喵！等不及了喵！好想吃喵！”一只身形娇小，长着花色猫耳朵的小猫女不满道。 “小花别着急，有一句古语，‘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大家按罩杯排好，从大到小，一个一个来。”另一个长相偏清冷，身形高挑修长的黑发魔女如是道。 如此，“霖”充血发红的少女花穴，被迫与一只又一只，毛色不同，尺寸不同，多毛或是无毛，肥大或是紧致，雪洁或是黝黑的阴户挤碾，夹磨插干起来。一个泄了就从她身上下来，换另一个骑上去，待到“霖”被准许回家时，天色已暗了下去，自然而然地，她的考试也被推迟到了第二天。 回家的路上，她还遇到了一条正处在发情期，躁动不安，晚上爬出来寻人交尾，人身蛇尾的蛇女，这蛇女嘴里吐着信子，一双豪乳被绳索自根部紧紧缠绕数圈，还在中部压进一根，被勒成长长的前后两截，也不知是哪个重口味顾客定制的产品。“霖”被它按着头，连续帮它做了三次口交，才好不容易脱身。待到她踉踉跄跄地回到公寓时，已经晚八点了。 “霖B13”有个姐姐，“漪B13”，和考核总是不合格，不停留级，一直没毕业的妹妹不同，她因为表现出色，很早便留校当了老师，后来又破格晋升为了学院的教务长。 “霖”与她有数层关系，师生，舍友，姐妹，协作者，领导和秘书，可无论哪一层关系，“霖”都得和她保持密切关系。 “霖”怕极了她。 往常一回公寓，照惯例，在吃饭前，是要与此人欢好一次的，然而，白日已经累得不行了，晚上，无论如何，“霖”也只想好好睡个觉，休息一会。 见左右无人，脱去单薄得可怜，有情趣内衣嫌疑的“校服”，“霖”刚爬到床上，还没来得躺下，便感觉到了身后熟悉的气息，慌张无措间赶紧转头去，不料立即就被人倾身搂在了怀里。 娇小的身子被身后那对硕大的绵软瞬间抵住，那柔嫩弹滑的触感清晰可辨，中间两点硕大还硬挺挺地凸着，一下下地绕着圈，在脊背上划动着，叫人好不羞恼。 少女一张俏脸羞得通红，她蓦然回首，正待啐骂，不料粉唇微张间，又被身后人夺得先机，猝然吻住了。 “唔唔唔……唔唔……” 吻技也是性技中重要的一环，“霖”徒具过人素质，却懒散无意，果然瞬间就被压制住了，根本喘不过气来。 “咳咳……咳……你！你！”好一会才被放开，她气喘吁吁地抚着胸口，盯着眼前女子，简直怒不可遏。 坐在她身旁的女子，一头如瀑青丝漫过雪白的玉背，直洒落到床单上，面容娇研美好，不可逼视，胸前一双坚挺的雪白乳峰犹自颤巍巍地弹动着，本来就硕大得很，被这人撑在床上的一双玉臂陡然一夹一托间，映衬得那对高耸的雪峰和深深的乳沟，更是愈加地火爆了。 这女子身上就穿着蓝色长筒吊带袜和长筒手套，她身子微微前倾，双手撑在床单上，修长的丝袜美腿呈一字马劈叉，蜜穴整个都压在了床单上，丰满的阴阜上面是一丛萋萋芳草，整洁醒目，观之令人心旌摇荡。 “来……霖……” “咳咳！你说什么！？来？来什么来！明天还要考试呢！我可不像你一样，耐力那么好，拿满分也轻松随意！我可要养精蓄锐才对！再说白天还被她们……”说到这里，她星眸含泪，却是再也说不下去了。 女子似乎不以为意，她随手捞起一个枕头，蛇腰轻扭，长腿舒张间，作势就要坐上去。 这种坐枕头或健身球让自己舒服的方法，“霖”也受过训练，因为花蒂会不断的被挤压摩擦，感觉也不错就是了，但自己舒服是一回事，见到这人在自己眼前，用这样的方法舒服，却又是另一回事了。 当我死了是么？“霖”心底泛起一股丈夫看到妻子自慰的荒谬与酸楚感，脑袋一热，她什么都不管了，抽走女子手中的枕头，便将自己送了上去。 彼此湿热的绵软陡然相遇，便是无尽的刺激与酥爽，“漪”的技巧很好，扭动腰肢间，在“霖”身上一下一下，九轻一重地耕耘着，偶尔还会可恶地用花蒂划着圈，让两人肿胀的花蒂在粘腻的湿润之间交互摩挲，意乱情迷间，却也总留着几分力道，不会一下到底，让游戏立即结束。 这般缠绵了好久，就在“霖”身在云端，意识恍惚彷徨之际，上位女子嘴角微斜，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隔日，考核并结业式过后。 “霖”换回了正常的衣饰，在研修楼下，正面无表情地与各位拾掇好行李的“同窗”一一告别。 “没关系哟，小霖儿！不就是毕业考核没通过吗？明年再战！你能行的！”一只留有柔顺的金色披肩卷发，猫耳一晃一晃的，有着一金一翠双色瞳孔，走可爱清新路线的猫少女握拳鼓励道。 “小霖儿，听说你在考核前一天还和姐姐做了一晚上爱，结果因为睡了一天错过了考核，真的么！真的么！？”另一只把尾巴绕在自己腰间，当做皮草的小狐女，眼睛亮晶晶地一眨一眨地八卦道。 “我能理解你哦！小霖儿！若是有你姐姐，或是你相伴，考核通不过又算什么？纵使一辈子不毕业，我也愿意！”这便是那只胸大长腿的褐肤银发魔女了。 “听说小霖儿已经是连续第五年犯这样的错误了，真的吗？” …… 眼前这些家伙，多数虽然外貌风骚性感，但因为是用基因工程培育出来的，涉世未深，聚在一起叽叽喳喳的，倒也有几分小女生的情状。“霖”被这些人左一个小，右一个小地叫个不停，脑门突突直跳，只觉心中烦闷——不就是胸比她们小吗，至于抓着不放？一次次地念个不停。而且先前百般欺负人，强迫自己这样那样的，现在又来套近乎，好像很熟的样子，又是闹哪样？心下愤懑，她在心底朝这些“损人不利己”的“同窗”竖了个中指，转身就走。 回到公寓后，见那人换了略为端庄的居家服，正在给花草浇水，也没强迫自己做什么，“霖”松了口气，她回到卧室，倒头就睡。 不知不觉间，泪水洇湿了床单。 她做了两个梦，第一个梦里，她揍了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一切不幸的源泉，正版的姬蓝霖一顿，狠狠地揍了一顿，把自己手都给打肿了！ 第二个梦，亦真亦幻，之所谓真，在于她梦到了“漪”，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一下一下地抚着自己的脸，温婉轻柔，感觉和真的一样；之所谓假，则在于这人温声絮语的呢喃，“霖”一点都不相信。 “对不起。” …… “我找到办法了，我们会离开这里，再不用为人所轻贱，也不用被卖给别人，当作玩物。” …… “我们可以去凰合，琳琅星，那里远离新联，人也不多，我们可以躲起来，不会有麻烦……” …… “祁连山脉，霖听过吗？那是七月战役的最前线，土地肥沃，听说是战士们的鲜血浇灌而成的，我们可以在那里建一座木屋，捕猎，种植……” …… “祁连山北麓，生有星蓝花，那是世间最美的花，听说找到它，就能找到幸福，霖相信吗？” …… “再等等，再等一年，可好？” 【兵器，装备设定集】 【附录】部分出场枪械及单兵装甲 【第三方产地】 ， Ham20通用手枪 口径：9mm 弹匣容量：20 文中混混，暴徒和土匪，多数炮灰/酱油/杂兵的常用武器，除了可以打死人，价格便宜外几乎没有优点，使用通用手枪弹 Umb80微型冲锋枪 口径：4.8mm 弹匣容量：80 采用了极简约的枪体布局，并使用短枪管，放弃了能量电池模块，是把机动性极强的自卫武器，高人机适应性，威力小，射速快 “龙火”战斗霰弹枪 口径：12号（18mm+） 弹夹容量：9 大威力，高后坐力，弹容量略低 JNK狙击步枪（便携版） 口径：5.56mm 弹匣容量：5 文中某破产公司的杰作，全工程塑料和陶瓷制作，可以分解成很常见的物品，可以很方便的绕开安保措施，暗杀常用。 自适应迷彩斗篷（防弹等级Ⅰ） 稍微抵御爆炸武器破片伤害 隐蔽：减少红外特征 自适应：材质自动模仿外界颜色明暗 Ⅱ级防弹衣（防弹等级Ⅱ） 能一定程度抵御通用9mm手枪弹 搜索者套装（防弹等级Ⅱ+） 职业者【猎人】专用认证装备，防护力稍强于Ⅱ级防弹衣 隐蔽：消声 感知加强： +5%感知 游荡者套装（防弹等级Ⅱ+） 职业者【冒险者】专用认证装备，防护力稍强于Ⅱ级防弹衣 隐蔽：消声 快速反应： -7%反应时间 守卫者套装（防弹等级Ⅲ-） 职业者【雇佣兵】专用认证装备，防护力稍弱于SPQ战术服 力量增强：+15%肌肉力量 反应迟钝：+3%反应时间 “天平”战术作战服（防弹等级Ⅲ-） 组织【仲裁者】标配，能在近距离一定程度上抵御9mm冲锋枪和9mm手枪的射击 快速反应：-5%反应时间 “横节”战术作战服（防弹等级Ⅲ+） 【荆棘草联合制药安保人员】标配，能在近距离抵御大多数9mm冲锋枪和手枪的射击 力量增强：+20%肌肉力量 BC4战术作战服（防弹等级Ⅲ+） 市面正规途径有售的，综合性能最高的单兵装甲，价格昂贵 隐蔽：消声 动态伪装：可开启动态伪装模式 极速反应：-15%反应时间 【新联制式】 链锯剑/链锯刀/链锯斩： 新联士兵标配的一类近战武器，有轻型，中型，重型之分。顾名思义，这种武器的杀伤机理类似电锯，不同的是，新联链锯剑的锯口，都是由一颗颗立方氮化硼无缺陷单晶镶嵌而成，耐磨性和锋锐度极佳。 重型链锯剑舞动，斩击时不仅能和电锯一样切割，还有极大的动能，许多凰合士兵就是被活生生砸死的。 一般而言，链锯剑一边刃口是动力驱动的链锯，另一面则是普通的金属刃，士兵可以根据作战环境使用不同的刃口。 电热剑/电热刀/电热斩 新联精锐部队装备的一类近战武器。由耐热装甲和高温陶瓷制造，成本很高，可以在三种模式下切换——普通模式/电切割模式/热熔割模式。 普通模式：就是使用金属刃，直接当普通的武器斩，刺，砸，适于对付无防护人员及生物。 电切割模式：原理是电火花线切割，裹着导电凝胶的丝状刀刃和被切割的装甲靠近时，产生极大电流的同时产生高温等离子体，蚀除装甲。并且因为凝胶和材料的汽化，在交界处形成一个个压力极大的气泡，丝状刀刃周期性的中断电流，使得气泡爆裂，进一步损伤被切割的物体。这种模式下，只能用于斩，不能用于刺。雨天挥动电热剑时，有可能电击附近的无防护人员。 热熔割模式：材料都有一定的熔点，软化温度或相转变温度，超过这个温度，或是熔化成液体，或是和玻璃受热一样软化，或是与空气发生反应氧化，或是发生局部的相转变导致材料变性，材料（尤其是脆性材料）还特别惧怕骤冷骤然，强烈的热震将使最耐热的陶瓷装甲崩裂，破损。 热熔割模式的刀刃是由能承受极高温度的材料制成的（约4000-5000℃），使用时是夺目的白炽状态，无防护直视时眼睛甚至会被灼伤。通过各种热破坏机理损坏装甲，杀伤人员。这种模式几乎可以有效切割所有类型的装甲，最大的缺点是非常怕水，而且非常容易引发火灾，引爆弹药。 “孩子，不要怕，用你手中的水枪对付他！”——首席冒险家 宋仁投 GK5自卫手枪 口径：9mm 弹匣容量：20 新联制式自卫武器，性能平淡无奇，使用通用手枪弹 mpl冲锋枪 口径：9mm 弹匣容量：85 新联制式武器，性能平淡无奇，重量体积庞大，使用通用手枪弹 mpls冲锋枪 口径：9mm 弹匣容量：60 采用短弹匣的mpl改版，机动性更强，更适合特种作战 G47突击步枪 口径：8mm 弹匣容量：50 新联制式武器，穿甲效果，枪口动能较高，下挂枪榴弹挂件或12号霰弹筒，使用8mm步枪弹 SLM战斗霰弹枪 口径：12号（18mm+） 弹夹容量：22 新联制式武器，设计简单粗暴，近战能力极强，发射箭形弹时，侵彻性能较好，因为常被新联士兵用于暴力破门，也被称为“敲门砖”。 TH4警用狙击步枪 口径：9mm 弹匣容量：25/45/15 新联警用制式武器，性能平淡无奇，使用9mm步枪弹，手枪弹及狙击弹 AVP军用狙击步枪 口径：9mm 弹匣容量：25 新联军用制式武器，自备光学，红外，微光复合瞄准系统，配备高性能弹道计算器及微型计算机，信息化程度很高，是极佳的单兵侦察，引导设备；发射9mm狙击弹，必要时可使用其它9mm短弹 “蝮蛇”自动榴弹发射器 口径40mm 备弹量：10 新联班组战术的重要组成部分，火力压制用，填补手榴弹和迫击炮之间的火力空白，可发射多种弹种，上载榴弹也可卸下，作手榴弹使用。 club激光烧蚀器 新联产高功率单兵化学激光器，由烧蚀器和钢瓶两部分组成，类似火焰喷射器，当钢瓶被击中时，可能引发剧烈的殉爆； club的最高瞬时功率约为100KW，持续照射时，可有效克制重装步兵和轻型装甲单位，但也很容易过热； 因为需要持续照射，且重量体积较大，club一般由身穿动力/半动力装甲的重装士兵配备。 SPQ轻型战术作战服（防弹等级Ⅲ） 【新联侦察兵】标配，能在近距离一定程度抵御9mm冲锋枪和手枪的射击 隐蔽：消声 动态伪装：可开启动态伪装模式 快速反应：-10%反应时间 MOS单兵装甲（防弹等级Ⅳ） 【新联步兵】标配，基本抵御普通冲锋枪弹，近距离一定程度抵御普通突击步枪弹 力量增幅：+300%肌肉力量 HIS半动力装甲服（防弹等级Ⅴ） 【新联精锐步兵】标配，全面防护普通冲锋枪手枪弹，基本抵御普通突击步枪弹 半动力：+600%肌肉力量 消减疲劳：持续作战时间增长 极速反应：-20%反应时间 “重载”动力装甲（防弹等级Ⅵ） 【新联重装步兵】标配，除要害部位外，基本免疫12.7mm口径及以下轻火力，标配重型防弹盾牌。 全动力：+1000%肌肉力量 消减疲劳：持续作战时间大幅增长 快速反应：-10%反应时间 感知弱化：-3%感知 “峦石”重型防弹盾牌（防弹等级Ⅷ） 新联重装步兵标配的防御利器，底部装有滑轮，道路状况良好时，可直接推着滑动，此时一个成年人就可使用。 “峦石”为模块化装备，可装载动力模块，信息模块，供弹模块等配件。加装动力模块时，盾牌可以设定程序或通过遥控自行移动，作为临时替代装甲车，坦克的移动掩体，以掩护步兵行动。 数块“峦石”还可拼装在一起，以增大防御，掩护面积。 除此之外，“峦石”作为附加装甲，还可方便地安装到各式掩体，碉堡，装甲车，坦克，载具及机器人上，因此对于陆战部队而言，永远是不嫌多，多多益善的好东西。 “峦石”标准版可防御14.5mm高机，并可防御单分子丝，链锯剑，电热剑；“峦石”防激光版可抵御100KW战术激光器照射10秒，对电热剑的防御效果更佳。 因为很受欢迎，“峦石”渐渐发展出轻型，中型款，并有加强视野的单向透明型号出现，广泛装备于新联军队。 【凰合制式】 单分子丝 刀刃打磨得越薄，切削起来就越锐利。单分子丝是一种直径达到纳米级，抗拉强度很高，韧性极佳的超细丝线，用于切割时，具备极高的锋锐度。 它是凰合“无面少女”部队标配的近战武器，初始状态是带电荷的，一圈圈绕制在静电矩上的丝卷。按照需求，“无面少女”将其裁剪，绕制成长剑，匕首，短剑，网面刀，线锯等形式，亦可用于改装惯性鞭，还可用于布设血腥的切割陷阱。 和新联常用的，傻大粗厚，用厚重坚实的耐热装甲和陶瓷制造的重型链锯/动力剑，电热切割刀/剑不同，凰合的单分子丝非常轻巧，便捷，隐蔽，但有不耐热，极易损耗，穿甲效果差，容易误伤的缺点。 “无面少女”遭遇新联重装步兵时，往往只能切割对方的肢体，脖颈等防护脆弱的部分，即使如此，切割时单分子丝也极易断裂。因此是一次性的，以命换命的自杀式武器。 九五式手枪 口径：7.62mm 弹匣容量：24 凰合制式自卫武器，特点后座力小，人机适应性高，较适合女性使用。 SG9自动手枪 口径：9mm 弹匣容量：24 凰合制式自卫武器，特点精度高，后坐力小，威力适中 “蜂刺”大口径特种军用手枪 口径：12.7mm 弹匣容量：7 凰合产，少量装备的强大武器，配专用增程自导稳定穿甲弹，子弹出膛后可进行自引导，可绕过掩体和障碍，有效杀伤中距离的有/无防护目标，威力很大，是主角姐姐惯用的武器之一。 “刃式”冲锋枪 口径：9mm 弹匣容量：60 凰合制式武器，重量体积小，可双持，射击时无噪音枪焰，机动性好，凰合侦察兵惯常配备；后坐力极小，小女孩都可以安全使用。 74式七型突击步枪 口径：7.62mm 弹匣容量：55 凰合外贸品，高精度，后坐力较小，人机适应性出色，使用7.62mm步枪弹 “戟式”突击步枪 口径：5.8mm/7.62mm/8mm/9mm 弹匣容量：60/40/30 凰合制式武器，秉承凰合枪械一贯的后座力小，人机适应性高的优点（较新联而言），除此之外，此枪供弹系统设计特殊，信息化，模块化程度极高，可临时作为变口径武器使用。 “冰瀑”通用机枪 口径：7.62mm 备弹量：200 凰合班组支援武器，弹链供弹，有极强的压制效果，精度高，火力持续性好，必要时可使用短弹 “青雷”自动榴弹发射器 口径40mm 备弹量：8 凰合班组战术的重要组成部分，可发射多种弹种，对敌火力点，工事，轻装甲单位进行曲射摧毁或压制，极限射程800m；发射自导引智能榴弹时，只需要大致瞄准，榴弹便会自动引导，接近掩体后方的敌方目标，进行有效杀伤。 “青雷”的榴弹也可以卸下来，作手榴弹使用。 “飞刃”肩扛式单兵防空导弹 采用智能导引头，根据作战目标，情况及预设要求，攻击目标的不同部位。涂覆高性能防激光涂层，装载光学迷彩，发射时尾焰噪音极小，几近悄无声息，雷达反射面积极小，用一般的观测设备，根本注意不到。 这型导弹因为在伪装和防护上，消耗了较多的负重，因此倾向于攻击敌机较为薄弱的部分，小组编队进行伏击作战时，被称为低空杀手。 “轻絮”伪装潜入服（防弹等级Ⅱ） 【凰合侦察兵】标配，能一定程度抵御普通手枪弹 隐蔽：消声 极速反应：-15%反应时间 光学隐形：可开启光学隐形模式 “银盾”单兵装甲（防弹等级Ⅳ-） 【凰合步兵】标配，一定程度抵御普通冲锋枪，突击步枪弹 力量增幅：+200%肌肉力量 快速反应：-10%反应时间 【附录】部分已出场载具和军用器械 【新联军用】 “蝰蛇”仿生侦查机器人 顾名思义，这种机器人呈蛇形，可以很方便地进出各类洞穴，缝隙和四通八达的地下结构，并可攀爬，游泳。其头尾均设计为仿生的昆虫大复眼结构，有利于扩大侦查范围。 “蝰蛇”一般作为单兵侦查装备由单兵携带，通信状况良好时，可与控制者的实事通信，并接受指令遥控。 无法建立通信时，“蝰蛇”将遵从控制者事先设置的行动模式，以模拟AI的方式工作，一段时间后返回回收地点，并上传收集的情报资料。 “蝰蛇”具有一定的攻击能力，基本的攻击方式是缠勒敌人的脖颈，使其窒息。 “蝰蛇”曾升级过自爆功能，但令敌人不胜其扰的同时，也产生了不少误伤误炸事件，因此最后取消了升级。 部分新型“蝰蛇”加装了自适应迷彩，结合其行为模式，行动时极为掩蔽。 荆棘草自行机枪 标准配置为12.7毫米口径三管机枪，可自行更换武器模块，火力较强，正面装有厚重的防盾，可有效防御轻武器，是新联军队所倚重的自动定点防御设备，其实是机器人的一种。 “柯基”战斗侦查机械犬 “柯基”机械犬是一个成熟的步兵班组支援平台，拥有多种改型，常用于侦查，突击和后勤补给。 “柯基”机械犬在新联部队中，是稳定可靠的代名词，但硬件和AI版本众多，令维护后勤人员极为苦恼。 新联军队中，早已明令禁止针对“柯基”的私下改装，但士兵们总是试图将它们装扮成家里宠物犬的模样，久而久之，这禁令成了一纸空文，“柯基”也更受士兵们喜爱，受欢迎程度仅次于真正军犬。 “柯基”标准型，装备9mm机枪，及双向全景摄像头；侦查型附加自适应迷彩；支持型加装运载挂架；火力支援型安装榴弹发射器，无后坐力炮，大口径机枪等重型武器。 “大皇花”作战支援舱 “荆棘草”自行机枪的重火力版和升级型，同后者一样，舍弃了机动性，以换取更强大的防护性能和火力输出。可以灵活地更换作战部，出场频率较高的，有装载导弹发射舱的“防空型”，安装火箭发射巢的“远程型”，加装30mm转管机炮的“火力支援型”，使用无坐力炮的“反装甲型”，装载180KW高能激光器的“通用型”等等。 常常被运输机携带，投送，以伴随步兵，提供火力及执行守备任务。 Mt89安保机器人 Mt76的后继型号，话虽如此，两者却没什么相似之处，筒状机身，轮式底盘，机身包覆防弹纤维，一般只装载一挺9mm轻机枪，以及一把可选的软杀伤武器，AI等级较高，设定任务目标后，有一定的独立作战能力。 因为成本低廉，被新联大量生产，常常一批一批堆在仓库中落灰，因此被新联士兵戏称为“垃圾筒”。 跳蛉双足机甲 新联的制式轻型机甲，标配为两挺12.7毫米口径三管机枪，通过更换武器模块，可执行对人/防空/反装甲任务；因为和人一样有两条腿，所以可克服部分履带/轮胎所无法克服的复杂地形，但随之而来的弱点更多（价格昂贵，装甲贫乏，火力贫弱，维护困难，行进缓慢，操作困难，故障率高等等），除了空投性能不错外，似乎没什么亮点。 对了，不要命的话还可以给它装个一次性的助推火箭模块，辅以机械足最大功率据说可以跳100米高，不过最后一般都会以机毁人亡的悲剧收场。 “开台冰箱也比开它好！”——新联某机降旅驾驶员 鼠猫/鼠猫β装甲越野车族 新联发展较为成功的一系列装甲越野车及改型，高度模块化，应用范围广，标配车载武器是12.7毫米口径三管机枪。 变异犬装甲运兵车族 与鼠猫/鼠猫β类似，同样具有高度模块化及应用范围广的特点，不过装甲更厚，武器更强大，标配武器为40mm机炮及六枚车载120mm反坦克导弹——前者是机甲的噩梦，后者可以威胁坦克等重防护目标。 （改型）防空型变异犬装甲车 可选武器模块有双40mm高炮，300KW车载化学激光器及8联装近程防空导弹等，必要时可进行平射，此时对有生力量及轻装甲目标的杀伤效果极为惊人——这样导致的直接后果是，许多人都喜欢把它们当反步兵战车用。 M7A3主战坦克 是新联军队中装备数量最多的主战坦克，重达50多吨，装备140mm口径电热化学炮，机动性及操控性极好，有主动防御系统，反应装甲，附加装甲，复合装甲等多重保护，各项性能指标均平衡且优秀，是所有双足机甲/多足机甲，装甲车辆等陆地作战单位的共同克星。 海鹫无人战斗侦察机 新联排级单位即配备的大型无人侦察机，有侦察/对地攻击/载人多种用途，基础配备为15mm机枪。 鲨尾鹰无人战斗机 主武器为100KW战术激光器，及近程对空导弹，一般编组行动，有AI控制和遥控两种模式，一般作为消耗品，在争夺制空权的战斗中大规模投入使用。 ATX109空天战斗机 单座战斗机，采用整体翼布局，防护性与机动性并重。它主要装备200KW战术激光器以及各型对空导弹，是新联海军航空兵的主要制空机种。 “卡拉斯”中型旋翼——固定翼（旋变翼）两用运输机 装备30mm单管机炮，旋翼状态时类似直升机，可以超低空飞行，垂直起落，固定翼状态时速度和飞行高度较高； “卡拉斯”在极限超载状态下，可以装载一辆M7A3主战坦克，此时飞行高度及速度上限降低； 一般状态下，“卡拉斯”可以装载160名全副武装的士兵（或者8台跳蛉轻型机甲；4台恐鸟中型机甲；2台袋狼重装机甲）。 【凰合军用】 “雪狸”装甲车族 定位与新联的变异犬装甲车族类似，具有高度模块化及应用范围广的特点。根据安装模块组件的不同，有大量的衍生车型，例如“雪狸”装甲运兵/攻击/侦察/防空/指挥/工程车等等等等。 有经验的战地维护人员，还可根据战况或指挥官的要求，临时编制模块组件，改造出自定义类型的“雪狸”装甲车。 不同类型的“雪狸”装甲车，模块部件是通用的，这大大降低了生产，维护成本的同时，并提高了效率。 与凰合装备注重人机适应性的一贯理念相符，多数“雪狸”装甲车安装有“车内全向视野系统”，这个系统可以极大地提高车载步兵和驾驶员的视野，但也有成本高，容易损坏，难以维护的缺陷。 “雪狸”标准款装甲运兵车，标配武器为30mm单管机炮及两枚“迅电”120mm反坦克导弹，火力较变异犬装甲运兵车略弱，不过机动性却犹有胜之。 “竹节虫”六足全地形伏击车 有轻装甲防护的六足战车，乘员为一人或遥控，装载防激光烟幕弹，具备自适应迷彩，光学迷彩等伪装功能，伪装效果极佳，地形适应性极佳，常用于伏击作战。身为六足战车，有着此行载具通用的缺点——后勤维护困难，故障率较高，装甲防护较一般的装甲车，更为薄弱。 标准配置为双30mm机炮。 “麒麟”主战坦克 凰合方陆军装备的最强载具，70多吨，炮塔正面及首上平均防穿等效厚度超过2000mm均质钢装甲，被称之为坦克炮禁域。表面涂覆有高性能防激光涂层，主装甲带之间填充液态吸能衬层，并兼备散射凝胶/防激光烟雾/主动防御系统三重保护。 除本体装甲外，“麒麟”还有大量附加装甲组件可选，例如城市治安战常用的“栅栏/爆反/自维护”组件；针对火焰，激光武器特化的“散射棱镜/高温陶瓷/吸能凝胶”组件；对付敌方主战坦克，单纯堆装甲防穿厚度的“防穿组件”等等等等。 可选主炮主要有两型： 100mm长身管电磁炮，可发射穿甲弹及霰弹，穿甲能力极强，射程非常远，用于远程打击工事/敌方装甲目标，但反步兵/轻装甲能力，巷战效能较差； 144mm电磁化学炮，穿甲效能适中，射程较近，其它方面均较100mm炮优异。 “麒麟”主战坦克因具有极佳的生存能力和极强的火力，一般用于攻坚战，根据作战环境和敌情的不同，出击前将换上合适的装甲组件和主炮。 “狐步”多用途地效翼/涵道中型运输机 作为地效翼飞机，“狐步”载重能力较强，装备一挺40mm机炮，以及6联中距离对空/地两用导弹，高空飞行时可装载一辆70吨的“麒麟”主战坦克，利用地效应飞行时可额外再搭载一辆“竹节虫”六足战车； “狐步”可以一次运送300名士兵及所需给养。 PLZE-100L140型自行电磁炮 凰合制式装备，采用的是100mm口径，140倍超长身管的磁轨炮，炮弹初始极限动能为128MJ，曲射射程达400公里以上，是普通电热化学炮的3倍。 当然，极限功率发射，对电磁炮的炮架，储能系统，助锄乃至车体，都会造成严重损害，并且，炮弹初速越高，因空气摩擦而烧损的可能性也越高，动能损失也越大。因为巨大的后坐力，极限功率射击时，PLZE-100L140还需要放下全部8个重型助锄，这将削弱其机动性和生存能力。 因此，除非平射迎击主战坦克这样的硬目标，此型电磁炮一般作减功率发射。 PLZE-100L140耗能巨大，需要配备专用的电能供应车，即使如此，因为其几乎不可拦截的特性，和巨大的威力，依然很受凰合军方器重。 在新联士兵口中，有“重锤”的绰号。 【民间/游击队/恐怖分子/势力武装/没钱的小国专用】 通用导游/参观机器人 章节《地下室》中第一次出场，博物馆或公司车间常配备的机器人，智能等级较高，可通过索引词库与人类自如交流，主要用于导游或产品介绍，外形通常圆润光滑而小巧可爱——好方便客户们将它们踢来踢去，据说这样可以获得更多的产品订单。 XOX型清洁机器人 “自由与梦想号”上某穷困潦倒的工程师的作品，除了扫地外没什么用处，当然，你大可以可以修改它的程序，好塞把菜刀给它砍人。 通用安保机器人 “血本无规”收购店的保安就是这种，这型机器人介于民用和警用之间，型号混杂难以分辨，因为技术门槛低需求量大，所以充斥着假冒伪劣及返厂翻新货，许多是由家用机器人改装成的残次品。不过除了大公司或军用型外，有时也有爱好者改出的特别型号出售——常常意想不到的强力。 jss系列警卫机器人 金色十字军工集团荣誉出品，基础型号常装备一把9mm轻机枪，以及一把任意类型的软杀伤性武器（电击枪，镇暴枪，凝胶网线发散仪之类的东西）；它有许多衍生型号，其中较有代表性的是jss-157，其装备有9mm机枪，12号霰弹枪，及近距离搏斗用的电锯，战斗力不可小觑。 Mt76多用途战斗机器人 已退役许久的新联军用战斗机器人，退役后多数经回收工厂流入黑市，虽然智能不高，但因为经久耐用和火力强大而备受欢迎，在第三世界有许多改进和衍生型号，其标配火力为12.7mm三管机枪和双联12号霰弹发射器。 阿塔玛Ⅳ型中型机甲 于章节《客场》中首次出场，不知道是谁设计的，图纸和资料都是公开的，在星间和国际市场上可自由交易，因为看起来体型比较大，所以很受暴发户们青睐，定位为中型机甲，实际因为技术落后要比一般中型更重；标配武器为单管23mm机炮，多联装火箭巢或榴弹发射器，常加装反人员模块，屠杀平民效率高。 当然，它也有双足机甲共有的缺点（价格昂贵，装甲贫乏，火力贫弱，维护困难，行进缓慢，操作困难，故障率高等等）。 “这么说吧，它就是用来骗钱的。”——某地下军火商 【附录】部分已出场太空/大气层内军舰 PS：描述武备不包括舰载机，舰载部队等。 【凰合军舰】 恋人级导弹驱逐舰 (排水量72万吨；1.2KM长） 出场舰：夕月号 主武器： 中载舰载电磁炮*1（过载射击125吨TNT当量) 引魂雀π重型战术核导弹*2（别称：卡捷琳娜的幸运轮盘；女人们的幸运轮盘；运气校验机） 对地型：50万吨TNT当量分导引战斗部*60枚 反舰型：1万吨TNT当量分导引战斗部*240枚 副武器： 76mm磁轨副炮 “紫苑”动能/高爆舰舰导弹（导弹发射管装载） “蒲公英”防空导弹（导弹发射管装载） 此型导弹驱逐舰，定位对应新联的多米尼克级战术巡洋舰，相较后者，恋人级排水量更小，机动性更强，但防护性差。 近防火力方面，恋人级的近程反舰火力主要为“紫苑”动能/高爆舰舰导弹和76mm磁轨副炮；反导和防空火力为“蒲公英”防空导弹，相较多米尼克级略强； 而搭载的中载电磁主炮，中近距离威力更是远超对方，一发命中，基本就能解除多米尼克级的战斗力，但交战距离拉远时，因为弹丸飞行速度慢，将陷入被后者用反舰激光器压制的不利局面。 恋人级执行超远距离反舰及对地轰炸的武器为“引魂雀π”，分为“对地型”和“反舰型”；因为终点速度极高，恋人级可以凭借其进行星区外打击，“引魂雀π”需要长时间加速，加速距离越长，越难被拦截，当迫近目标时，导弹将放出分导引战斗部进行突防和攻击。 “引魂雀π”威力巨大，对地型一发可以毁灭数十座中小型城市，反舰型一枚分导引战斗部命中就能彻底击毁一艘新联战舰，其前身“引魂雀β”曾经创造一发歼灭一整支新联分遣舰队的记录，时至今日，虽然因为新联海军疯狂堆砌与发展舰载防空体系，其威胁日趋降低，但依旧是新联水兵谈之色变的梦靥。 其被新联水兵称之为“卡捷琳娜的幸运轮盘”亦或“运气校验机”，意指古老的“俄罗斯轮盘赌”游戏——“当铺天盖地的分导弹头，顶着密集的防空激光扑面而来，只有幸运女神，才是最可靠的伙伴。” 满天星级行星工程舰 (1.2KM长，排水量114万吨) 主武器： “青鸟”战略核鱼雷*1 （单弹头型：10亿吨TNT当量） 重载电磁线圈投掷炮*2 “告死乌鸦”战略核导弹*15 （单弹头型：8000万吨TNT当量） 满天星级的前身，是对小行星和开拓行星进行地质改造的工业舰，经过简单改装后，立即具备了恐怖的轨道轰炸能力。 满天星级几乎没有反舰防空能力，主要用于毁灭性的行星轨道轰炸。其装备的“重载电磁线圈投掷炮”，是特化的，能低初速发射数吨重弹丸的电磁线圈炮，这样可以削弱行星大气对于弹丸的烧损效应。这门炮是满天星级的常规轰炸手段。 凰合激光，粒子束武器水准落后于新联，但核能科技发展程度很高，可以制备出结构紧凑，装药利用率很高的核弹头，并且拥有成熟的冷核聚变科技，这使得10亿吨级，甚至更高当量的核弹头的制备成为可能。因此，满天星级的战略轰炸手段，主要依靠“告死乌鸦”和“青鸟”实现。 “告死乌鸦”当量8000万吨（威力约为5000枚广岛原子弹，1.5枚沙皇核弹），装备常规弹头直接打击可毁灭一座超级都市，装备钻地型战斗部，深潜型战斗部，则可打击“地震带扳机区”，“休眠火山群”等地质关键点，引发诸如地震，火山喷发之类的地质灾难，但这样做需要目标行星充分的地质调查数据，即先期情报支持。即使不打击地质关键点，8000万吨的爆炸当量，钻入地下也可引发8.5级地震（实际破坏效果比8.5级地震更大），进而引起海啸等次生灾害。 “青鸟”是凰合舰队进行一般轨道轰炸的终极武器，爆炸威力为10亿吨TNT当量（威力约为7万枚广岛原子弹，20枚沙皇核弹），“青鸟”体积庞大，外挂厚重的附加装甲，质量相当于一艘小型舰艇。相比“引魂雀π”这类隐蔽突防型武器，“青鸟”属于硬突防型——很少有哪颗行星的地面防空系统，能拦下这样一枚比主战坦克还坚固结实，从天而降垂直打击的“人造装甲陨石”。 “青鸟”主要装备钻地或深潜型战斗部，打击地质关键点，或地层和海底以下的战略设施，例如行星轨道战略防御设施，战略指挥所等。“青鸟”也可以用来打击轨道要塞或小行星要塞。 使用“青鸟”，往往会造成严重的星间舆论反响，因此舰长使用时需要凰合政府授权。 【新联军舰】 谷神星级战术护卫舰 （排水量35万吨） 出场舰：雪风号 仙境号 狂沙号 林赛号 主武器： 轻型荷电粒子炮阵列*2（过载射击4吨TNT当量） 轻型反舰自由电子激光器阵列*6 副武器： 近程高能防空激光器 铸锤天基动能导弹（爆炸当量25吨TNT当量） 荷电粒子炮阵列威力较大，射程较近，主要用于中近距离对舰攻击，反舰激光器威力小，射程长，可以于凰合军舰的射程外对其造成损伤。 因为凰合军舰偏向于装备动能，爆炸类武器，诸如炮弹，导弹等，新联军舰不太注重针对定向能武器的防护，而是将大量载重分配到船体结构的强化上，因此新联军舰一般都有冗余设计，船体短粗，抗打击能力较强。 定向能武器用于对地打击，尤其针对那些永备工事或者大型建筑群时，表现乏力，和多数新联军舰一样，谷神星级一般采用铸锤天基动能导弹对地支援，聊胜于无。 多米尼克级战术巡洋舰（1.2KM长，排水量90万吨） 出场舰：墨尔本号 主武器： 中型荷电粒子炮阵列*2（过载射击10吨TNT当量） 中型反舰自由电子激光器阵列*6 副武器： 近程高能防空激光器 铸锤天基动能导弹（爆炸当量25吨TNT当量） 新联海军舰队的中坚力量，是谷神星级的全面升级型，在中远距离舰队战方面，足够压制凰合的恋人级导弹驱逐舰，轨道轰炸能力却不突出。 新联幅员辽阔，资源丰富，仆从国众多，兵员充沛，因此多米尼克级常常搭载大量海军陆战队进行登陆作战。 新联军事科技素以激光器，粒子炮闻名，其中激光器以高精度着称，多米尼克级装备的中型反舰激光器，甚至可以在凰合战舰的有效射程外，对其具体部位进行外科手术般的精确毁伤——“没什么，能比被别人一下下扇耳光，还还不了手更恼火的了。” 观天者级气象操控舰 (1.KM长，排水量121万吨) 主武器： 气候控制仪组*1 恒星光反射阵列板*1 副武器： 近程高能防空激光器 顾名思义，这类舰船，主要用于支援对大气行星作战，除此之外，还有开发殖民星，调整星球气候的功用。 相比凰合，新联长于舰队战，但针对行星或空间要塞的战斗能力较缺乏。 观天者级，是新联出于与凰合不同的对地压制思想，发展出的产物。 观天者级的气象控制仪组，主要部件是高功率高灵敏性的宽频定向能发生器，观天者级可以通过它，定点干扰行星上某个位置的大气状态，生成台风，飓风，龙卷风等灾难性气候；也可以通过控制降雨，人为制造某地的干旱，洪涝灾害，从而引发泥石流等次生灾害。 因为蝴蝶效应的存在，观天者级进行气象操控时，常常会引起意想不到的后果，例如生成的台风卷了己方军队的驻地，对敌军阵地进行降雨，结果导致己方控制区干旱等等。因此启用时需谨慎，尤其在己方殖民星使用时。 观天者级的另一组主武器，是恒星光反射阵列板。 观天者级可以在合适的轨道上，花费数小时展开几十平方公里的光反射板。 这些光反射板可以变形成透镜之类的结构，实施灼热作战。根据需求调节太阳光斑大小，直接照射或灼烧行星上的目标，或造成高温天气，甚至引起山火，城市火灾等灾难。 通过调整发射阵列角度和表面状态，观天者级还可以定点实施严寒作战或黑夜作战，简而言之，就是遮蔽或削弱照到某处的阳光，以影响此处气温。复数艘观天者级还可以相互组合，形成更大面积的恒星光反射阵列板，此时，严寒作战或黑夜作战的效果将更为明显。 观天者级的一个缺陷是结构脆弱，反舰能力几乎为零，同时因为常常需要近轨道，展开的光反射阵列板目标巨大，也极易受地面反轨道火力的打击。 另一个缺陷是气象操控具备不确定性和延时性，打击某个地点时，需要较长的转移，准备时间，效果不能立竿见影。 观天者级的机动性也很差，尤其在展开反射阵列板时，受重力和高空大气的影响，机动更为困难。 蔽日级战列舰 （全长1.5公里，排水量220万吨） 出场舰：虚数空间号 拉格朗日号 主武器： 正电子/质子炮阵列*1（正电子装药：最高500吨TNT当量/质子装药：最高50吨TNT当量) 重型自由电子激光器阵列*12 副武器： 近程高能防空激光器 铸锤天基动能导弹（爆炸当量25吨TNT当量） 蔽日级战列舰，在新联舰队中往往扮演中流砥柱的地位，如果在一支分遣舰队中编入一艘蔽日级，提振部队士气之余，将大幅提升舰队的综合作战能力。 舰队战时，蔽日级普遍有两种用法，一是通常的，安置在编队中心，作为主火力打击敌舰——此时，蔽日级的正电子/质子炮阵列将起重大作用，一旦被这种威力巨大的反物质武器命中，敌舰基本只有船毁人亡一个下场； 第二种，就是将蔽日级安置在阵型前线——与其强大的火力相匹配，它也拥有新波江座战舰数一数二的防御力——在设计之初，它就针对凰合的战术核武器采用了大量避损设计，包括多层舰体，蜂窝状支架等新型技术。从公开资料中可以引用，它曾被认为处于非排空状态时，可以正面承受一次1千吨或以下当量的战术核武器直击，而不致丧失全部战斗力。 129章起航 第129章 起航 等待莉娜拾掇好，姬蓝霖正待下车，却被喝止了。 “你不要命了！” “诶？”虽然隧道外头看起来不大对劲，但至于这么严重？ “你可是感染体！待在雾里，会死的！” “可是，之前都没事啊……”姬蓝霖呐呐道，洞外情况不明， 她总不至于让个小女孩开路，其实她倒想要狗哥探路来着，可只要她一望过去，这家伙就会鸡贼地撇开头。 “不信你看。”见莉娜仍不放心，姬蓝霖弯腰，随手掬了一捧雾气，这团有如实质的浓稠，丝丝缕缕从她指缝间漏下来。 言毕，她三两步又跳到了隧道里，吓得小女孩哇得就是一声惊叫。 “我才不怕的，如果雾里只有我一个，还更安心哩！你懂这么多，那为什么感染体害怕雾呢？” “兴许也是“牧场主”造的吧，用于抑制诺维娅因子。”左看右看，见姬蓝霖安然无恙，莉娜松了口气。 “哈？” “也许他们内部也有分歧吧……你跟在我身后，不用担心，外头是研究所码头，他们认识我的，不过，在此之前……”莉娜踮起脚，郑重其事地替姬蓝霖戴上面具，又给她系上兜帽：“你的脸只许给我看！” 踏着及膝深的浓雾，行至隧道外，扶着矗立在雾海边沿的护栏，左转。 很快，她俩就爬上了码头，这“码头”是相对雾海而言的，它似乎建立在一整块灰白色巨岩上，巨岩表面凹刻着无数奇怪的符号，姬蓝霖低头观摩着，她很快意识到，这符号她见过许多回了——然后几乎每一回，她都会遇见那奇怪的棱晶。 抬头，码头上堆积着大量物资，有备件，武器弹药甚至装甲载具，一座高耸的吊塔顶部亮着昏黄的应急灯。 俩人在检查站前停下，这是座快速成型的碉堡，一个射击孔中驾着挺一动不动的自动机枪，另一个扩大，改装成了办公窗口，里边却空无一人。 “奇怪，大家都去哪了？” 她们在迷宫似的物资堆间来回穿梭，昏黄的灯光照出憧憧阴影，令人发憷，依然一个人都没碰到。 狗哥有气无力地吠叫一声，姬蓝霖抬头，眼角余光扫到了一个人影。 没有对向的光源，没有人，它就这样，突兀地映在吊塔厚重的基座上。 姬蓝霖鬼使神差地，走上前去。 “喂！去那边干什么啊！那儿没人的！”莉娜快步追了上去——这家伙，总给她随时会消失不见的感觉，一定要跟紧才行。 姬蓝霖在影子面前站定，可只一眨眼，那影子便消失不见了。 她迷惑地揉了揉眼睛，正此时，一束白炽的探照灯光柱，迎面打在了她脸上，她的眸子被刺得生疼，难过地蹲到地上。 莉娜啊的一声惊叫，她胡乱挥舞着双手，护在姬蓝霖身前，可刚挥了两下，这稚龄女孩便喜笑颜开的了。 “薇拉小姐！船能开吗？我们想上船！” “乐意之至，我的小姐，不过在此之前，请蹲下……” “啊？”莉娜不明所以地摸了摸脑袋，不过和多数迷雾岛居民一样，她对于这位长得好看，又尽职尽责的护士小姐十分信任，自依言而为。 “砰”的一声枪响，一枚两指粗的黝黑圆筒即刻自她头顶飞掠而过，飞到一半，又裂解为六枚金属箭头，箭头的间距越拉越大，最终齐齐钉进地面，围成了一个硕大的六边形。 莉娜回过头来，望着这些箭头，莫名其妙。 忽然，箭头阵列飞过的半空中，无端地沁出来丝丝缕缕的黑血，黑血犹如蛛网般蔓延，顺着一个不可见，但似乎又真实存在，身形佝偻，四肢颀长的奇怪轮廓，流延到地上，直描摹出两枚触目惊心的血爪印。 黏糊糊的肉块染着腥血，纷纷自轮廓表面剥离开来，掉在地上——莉娜注意到，这些肉块投影面都被切割成了齐整的六边形。 最终，内里缠结黏腻的脏器也暴露出来，这些恶心的零碎浸着黑血，啪地一声，散落一地。 “欢迎登船。”薇拉放下舷梯，如是说。 . . . 所谓的船，其实就是一块平整的椭圆形巨岩，材质和码头地基一模一样。这“船”长径约200米，短径也有百余米，厚约20米，不像是人类制品。姬蓝霖跟在薇拉和莉娜身后，听着她俩半真半假地介绍近况，交换信息，一边朝“船”的中心地带行进——一路上，她看到了各式各样扭曲变形的路障，破损的泡沫合金构筑的单兵掩体，以及一挺挺损毁得不成样子的自动炮台。 “护士小姐……这儿……发生过战斗？”姬蓝霖没话找话——她感觉护士小姐对她的态度变了，似乎有意无意在忽视她。 “这不废话吗！不止如此，应该还是高强度的战斗。”莉娜抢先解答，不过刚走两步，她也疑惑了：“不对劲啊，尸体呢？连感染体的残骸都没有，地上也干干净净的，像舔过似的，一丝血迹也没有，薇拉小姐，这……” “我上来时就这样子，本以为找到研究所的安置营地就安全了，没想到下面到处都是感染体，也就这船上干净些。至于尸体，小莉娜，你仔细看。”薇拉停下脚步，朝左前方示意——那是一段L型的矮坡墙掩体，后边歪倒着一挺扭曲变形的自动机炮，边上还仰躺着一名穿着MOS单兵装甲的新联士兵。 莉娜快步跑上前去，不过刚跑了两步，她就缓了脚步——她发现士兵头盔面罩上破了个大口子，无论是被破片，子弹还是别的什么击穿的，这一般都意味着致命伤。 她扫了眼狗牌：“他是研究所戍卫部队的人。等等！不对！” “咦？”姬蓝霖好奇地凑近前去，半晌，才发现哪里不对——士兵破损的头盔面罩后边，居然空荡荡的，好像这人脑袋也整个消失了似的。 “就是个空壳子，简直和某个小贼的脑子一样空。”薇拉打趣。 “没脑子，想必做贼也挺辛苦的。”莉娜附和。 “不是贼……”姬蓝霖的辩驳轻若蚊蚋。 “那当然！哪个长脑子的贼，会一而再再而三地送死，讲理也不听，拦也拦不住？”薇拉揶揄着，她取下士兵手中的SLM战斗霰弹枪，顺手将“刃式”冲锋枪递给姬蓝霖。“刃式”枪口上插着枚黑黝黝的圆筒物——这是枚切割枪榴弹，这型榴弹原理和镇暴网枪相似，也是利用配重导引并张开一张大网覆盖目标，不同的是，切割枪榴弹的网是用极其锋锐的单分子丝编织的，这张网所过之处，会将一切无防护物体切割成大小相等，工工整整的碎块。 “我想，这船也许是从‘深海’中返航的。”莉娜面色凝重。 “深海？” “深海就是……”莉娜一根根地拔着狗哥的狗尾巴毛，一边整理思绪：“薇拉小姐你也听过传闻吧，永雾岛底下，沉睡着一片无边无尽的迷雾之海，暮雾海的雾来自永雾岛，而永雾岛的雾，源自迷雾之海。” “听过。” “老杰克说，这些雾，不知为何有抑制诺维娅因子的效用，因此爸爸才会选择这里建设研究所，想找出彻底治愈感染的方法。可是，这些雾不仅能抑制因子，还能直接作用于感染体，甚至被感染的人……迄今为止，我们都不知道这片雾之海究竟有多深，有多广……不过，我们曾发射过一艘探测船，探测船自动返航时毫发无损，可里面的观测员……” “死了？”姬蓝霖鼓起勇气，插了句话。 “说不清，但情况和这士兵很相似……观测员本来穿戴着全身式密封服，结果密封服没有破损或打开的痕迹，但穿戴者却消失了。” “小莉娜，想不到啊！你年纪小小，倒是见多识广，机敏聪慧，不像某个小贼。” “哼！那当然！”莉娜闻言双手撑腰，仰起头：“也不看看我是谁，我可是齐斯特教授的女儿！岂能和白痴比？” 姬蓝霖摸着脸颊，赧然地退后一步——是她多心还是怎么了？她当然知道莉娜特别聪明厉害，可为何感觉话里有话？ “船”上还有部分照具亮着，不过被迷蒙的雾所萦绕，灯光也是昏黄黯淡的。 虽然薇拉业已大致探明船上情况，但三人一狗还是打起十二分精神，继续前行。随着越接近中心区域，那些阵亡士兵的“盔甲遗蜕”也愈来愈多，直至一辆奇怪的载具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这载具呈流线型，灰黑色涂装，像是个修长的椭球体，大小相当于一辆装甲车，顶部还有个半球形凸起，若不是它的底盘是规规矩矩的半履带半轮式结构，几乎都不像人类造物了。 见姬蓝霖瞪大眸子，一副讶异迷惑的表情，莉娜想也不想，脱口而出：“这个我知道！这可是研究所的机密！‘傀儡’指挥干扰车’。” “琳琅星上了解它的人绝不超过二十个，我就是其中之一。它的前身是结合新联尖端技术，和逆向凰合科技所研制的‘原木’指挥干扰车，‘原木’的性能是新联现役指挥干扰车的4倍以上，造价也极为昂贵，可是啊，这和我爸爸改装出的‘傀儡’比，还算不上什么。”言毕，这小女孩骄傲地扬起头，好似一只开屏的孔雀。 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她娓娓道来：“我听老杰克说，我爸爸在‘傀儡’上加装了特殊的装置，使它获得了绝无仅有的能力，你来猜猜，是什么？” 为什么非得自己来猜？姬蓝霖疑惑着，结果还未等她发表看法，莉娜又道：“你这么笨，肯定想破脑袋都猜不到，我还是大发慈悲地告诉你吧。”话虽如此，她却是双手抱胸，直勾勾地盯着姬蓝霖，不发一言了。 姬蓝霖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下要人猜猜看，一下又说人笨，自己会给答案，结果话说完又不做声了。 待了一会，似乎是见到姬蓝霖无所适从的模样，莉娜便不再卖关子：“那就是——扰乱，甚至操纵感染体的能力！” “操纵？”薇拉皱眉。 “没错！厉害吧！我跟你说！只有取得凰合种的……” 正此时，附近响起了尖锐刺耳的警报。 【警告：即将脱离安全区】 【警告：生化危险！污染水准115！】 【请所有人员做好战斗准备】 【警告：即将脱离安全区】 【倒计时300s】 …… “码头那还算安全区？”莉娜咋舌。 “这不是关键，问题是，现在我们连在哪都不清楚。”顺着薇拉的目光，姬蓝霖这才后知后觉地发觉，不知何时，这“船”竟悄然起航了——周遭薄雾虽有消散，但借着黯淡的灯光望去，前后左右，包括头顶都只剩下一片片翻滚着的，幽暗深邃的混沌。 “小莉娜！你的想法是？” “我！我……没有……”莉娜先是高高挺起胸膛，想了想，肩膀又耸拉下去。 薇拉目光扫过狗哥，后者狗头当即拨浪鼓似地摇得飞快，它夹着尾巴，赶紧躲到莉娜身后去了。 “那么事不宜迟，就这么定了，我去检查外围自动防御设施，小莉娜你去检查干扰车，看有无启用可能，土狗负责护卫预警，至于你……” 薇拉拧着眉头，盯着姬蓝霖瞧了好一会，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只得干咳一声，道：“先把枪还我！” “诶！”姬蓝霖吓了一大跳，她下意识抱住枪，转身要跑，就被狗哥从身侧见缝插针地一跃而起，叼住枪带，凭着冲击力将枪给抢走了。 狗哥屁颠屁颠地将枪叼到了薇拉脚跟前。 “你看，连狗都知道你不靠谱。”薇拉赞许地轻抚狗头。 . . . 【警告：倒计时150s】 …… “傀儡”指挥干扰车，和凰合的装甲载具一样，采用了全向视野技术，呆在车舱内，姬蓝霖就能对车外的情况一览无余。 两列路障交隔的外围阵地上，薇拉正一台一台地尝试排除自动炮台的故障，间或踢或踹上一两脚； 身边，莉娜正伏在操纵台上，对照手册，一下下地摁着控制钮； 就连狗哥，也堵在舱门外，竖起狗耳朵，耸起狗鼻子，尽职尽责地监测着蛛丝马迹。 姬蓝霖发觉，只有自己坐在椅子上发呆，可又能帮上什么忙呢——她将目光从空落落的手心里移开，转了小半圈，定到了干扰车侧后方，一块被花样繁多的检测设备团团围着的，略为奇特的圆形岩台上。 这岩台光滑平整，直径约5-6米，凸出地表约20cm，和其它石方迥异，表面并未铭刻有怪异的先代文明符号，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个，一枚枚，一根根，圆，圆环，椭圆或圆弧这样的简单几何符号。 这些符号相嵌套，纷杂在一起，前一眼还给人以简洁凝练之感，下一瞬又显得分外纷繁庞杂。 又是那若有若无的，似曾相识感。 130污染区 第130章 污染区 “喂喂！你傻了吗！看什么呢？” “我好像看见……她在那里，她们……守卫着她。” “好像？她？我看你是被感染搞糊涂了，那岩台上连只蟑螂都没有。”莉娜揭开姬蓝霖的面具，恶趣味地探了探她的额头，又给她带了回去：“你也发呆好一阵了，快来帮忙！否则我们得给人当大餐了。” “大餐……”姬蓝霖眨了眨眼睛，这才清醒了些——她终于注意到车舱外“哒哒哒”的机枪扫射声，“嗵嗵嗵”的机炮攒射声，还有此起彼伏的，不知名生物的嘶叫。 她转过身，她看到，几道机枪火线交织成的单薄火网，没入了阵地外沿为路障所阻隔的黑暗深处，却是泥牛入海；只有阵地中央30mm自动机炮时不时倾泻出的一串串炮弹，爆炸时掀起的一丈多高的火墙，才能勉强映出感染体们那明暗不定的畸形身影。 姬蓝霖还看见薇拉正在自动机炮旁警戒，她穿上了死去士兵的MOS单兵装甲，但没带头盔，她双持着霰弹枪和冲锋枪，背着一柄沾满黑血的动力剑，脚边倒了好几具感染体残骸。 车载控制台上弹出一个通讯频道。 “小莉娜！那玩意还要多久！炮台弹药快没了！再过几分钟就得用拳头揍它们了！” “快了快了很快！再给我最后五分钟！”莉娜忙不迭地跑上前，关掉通讯频道，接着她转过身，自顾自地塞了张钥匙卡给姬蓝霖：“就看你的了！把干扰器发生器的防护内衬打开！” “我？”姬蓝霖指着自己。 “干扰发生器——‘傀儡’靠它给诺维娅干扰发射器充能，不过这玩意现在故障了，输出不足，需要打开内衬层，关掉保险装置。我发现这玩意周围污染水准不低，关掉保险装置有些风险，你是感染体，你不怕污染，当然你来咯！” 姬蓝霖一想，说得也对。待莉娜和狗哥跑到车舱尾，张好诺维娅污染防护布，并掩蔽好后，她根据指示来到车舱前端——这是个圆筒状的约一米高的合金容器，靠着舱壁，外部防护层都拆开了，露出了内衬层，固定在一旁的污染监测器“嘀嘀”响着，显示污染水准为123。 里边似乎有污染物，姬蓝霖屏住呼吸，用钥匙卡打开圆筒顶部的装卸门。 惨绿的光映在了她的面具上，一旁的监测器顿时狂啸起来，污染水准——203。 莉娜和狗哥吓了一大跳，待确认污染泄露范围并不大后，才定下心来。 “喂！我说！那里边装的到底是啥玩意啊！” “这个……保险关闭按钮是那个有感叹号的吗？”姬蓝霖愣了愣，岔开话题。 “对！” 【注意：干扰发生器保险系统已关闭！重启系统前，请乘员注射诺维娅干扰素！如有肢体麻痹，舌尖酸苦等症状，请……】 【注意：干扰发射器充能中，充能比率：97.5%】 【充能比率：98.4%】 …… “干得好！”莉娜裹着防护布，跑到车舱中部的操作台前：“快上炮位！我们赶紧来一发！” “炮位？” “笨！就是你身后的椅子，快坐上去!我把候选目标传给你！你来锁定！” 车舱外的枪炮爆炸声越来越近，靠近路障前沿的一挺自行机枪毫无征兆地冒出火花，然后“砰！”地炸了个稀巴烂。莉娜把实时监控发给姬蓝霖，后者立即在一片浓烟中，发现了一个比其它感染体更庞大的身影——那是条十余米长，两人粗，躯干弯成C字形，在地上爬行着的奇特感染体，像是条大蜈蚣。 另一侧的自行机枪转动枪管，向它开火，但子弹还没碰到它，就在它身前噼噼啪啪地炸成了一团团火星，火光四溅中，这怪物再度曲起躯体，不知吐了团什么东西，又一挺自行机枪燃起蓝火，彻底报销了。 “该死！快锁定它！干扰器用的是意识锁定，你只用盯着它就好了，别管其它小喽啰！” “嗯！” “确认盯住了？” “是的！” “那好！发射！”莉娜重重地摁下发射键，说时迟那时快，一群人形感染体，在“大蜈蚣”的掩护下，争先恐后地翻过了路障。本来这也没什么，这堆行动迟缓，异化程度不高的感染体，机炮一个短点射就清除了，可问题是，这堆感染体中，居然还混了个异类。 这是个女性感染体，也许是感染时间不长，又或者出了什么其它差错，乍一看还像个活人——准确来说，还是一位身材劲爆的美艳女人，她留着黑色长直发，红色的眼瞳被斜刘海挡住，脖子上戴着一个项圈，连接着一个金属圆环，圆环上本来有两条手指粗细的黑色皮革，把那对丰满巨乳顶部的乳头堪堪挡住，不过一条兴许是因为绷得过紧，滑到乳房外侧了，露出了那因为感染，而膨大成中指粗细的紫色乳头。 它下体穿着一条露出度极高的ｖ字皮质黑色内裤，茂盛的毛发从皮裤内缘透出来，两片苍白的臀肉完全暴露在空气中，它一双修长美腿上，穿着黑色皮革长筒袜，还蹬着一双红色高跟鞋。 这生前有特殊职业者嫌疑的女感染体，双手被绑在身后，似乎不太适应脚上那双坚韧的高跟鞋，它脚腕扭折着，一步一个趔趄，艰难行进着——姬蓝霖的注意力，瞬间集中到了她那双因为趔趄而波涛汹涌，白花花的大奶子上。 “傀儡”顶部的半球形炮塔旋动校准完毕，一道惨绿的光激射而出，径直击中了这只女感染体——那双晃动不休的豪乳，分毫不差。 车内陷入了诡异的寂静中，直到狗哥“嗷”地一声惨叫，趴到地上，用爪子盖住眼睛，莉娜才捂住腮帮子，露出牙疼的表情。 姬蓝霖自己也惊呆了，她低下头，不安地攥着自己的衣角，好半晌才嗫嚅：“对不起……” 莉娜不管她，她也只能将错就错，继续观察那只倒霉的女感染体。只见这怪物很快从内部剧烈地膨胀起来，一只只秀丽颀长的人手，掺着鲜血，自它体内透体而出，就像是增生病变的骨刺，最后又歪歪斜斜走了两步，这怪物终于耗尽了最后的生机——它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了。 车载控制台接通了来自薇拉的通讯，她“啪啪”鼓着掌，道：“很好！很强大！不过我有个问题，为何不先干掉那只最危险的大家伙？非得射这只胸最大的？” “呃，这个吗……我们是在试射，哈哈！怕出意外哈！”莉娜一边故作轻松地回应，一边头疼地揉着额角，她狠狠瞪了眼姬蓝霖，后者的头垂得更低了。 “试射？那好！下一发要多久？机炮还剩三发，我将它转成手动模式了。” 莉娜瞄了眼干扰器状态面板，飞快地揉着额头，苦哈哈道：“快了快了！只要十分钟！” “十分钟？小莉娜，那我们怪物肚子里见……”不待薇拉说完，莉娜再一次飞快地关闭通讯频道，几乎同一时间，她透过透明化处理的车舱壁，看到又一挺自行机枪旋转着被炸上了天。 “对不起……”姬蓝霖抿着唇，攥着手，再度表达歉意。 “不用了！你被解雇了！”莉娜大手一挥，三下五除二将姬蓝霖从炮位上赶了下来，将狗哥给丢了上去。 “那我……” “这儿没你什么事了，一边凉快去吧！还有点良心，你就现出真本事，和外边那条大蜈蚣结结实实干上一架啊！” “唔……”姬蓝霖羞愧极了，她打开车门，下了车。 一下车，迎面而来的就是一股刺鼻硝烟混杂着腥臭的，令人作呕的气息，外围阵地的自行机枪都报销了，只剩下阵地中间两挺还有反应。枪声愈加零落，怪物的嘶叫声却越来越响了。 薇拉招了招手，示意她过去。 “对不起，我……” “别说了，用脚趾头都知道是小贼你闯的祸，当务之急，是干掉对面那个大家伙，机炮快没弹药了，我只能时不时打一发牵制它一下，不过很快它就会反应过来的。” “那……” 薇拉摆摆手：“我考考你，你觉得子弹为什么打不到那怪物？” “不知道。”少女一如既往的诚实。 “当然是撞上什么东西了，如果把监控视频放慢，你就能看到，这些子弹被凌空切割，引爆，这说明……”叹了口气，薇拉还是放弃了和姬蓝霖讲道理这么费力不讨好的事。 “我们做个交易如何？”她直入主题。 “可是，我没有钱的……” “不用，五分钟内，你给我弄瓶高度酒就行了，作为交换，我帮你收拾烂摊子，干掉大蜈蚣。” 军队里会有酒吗？姬蓝霖依稀记得母亲说过，大多数军队都是禁酒的，她想向莉娜求助，甚至借助狗哥的狗鼻子，可她刚刚才犯了错，不敢面对他们。 无法，她只得绕过干扰车，独自一人，来到车后，围绕岩台搭建的研究营地中。 那岩台，给她特别的感觉，她不敢直视，可即便如此，只用靠近了，她都会产生莫名其妙的幻听——那是陌生的语言，不似人语，却听得分明。 【切勿彷徨……】 【我们……】 【守护着你……】 【纵使沦入 ……】 【万世之永眠……】 【纵使……】 【星云湮灭……】 【万物归一……】 姬蓝霖在幻听的干扰下，挨个器具，帐篷的搜索，依然一无所获，眼看五分钟已过半，她只得硬着头皮找莉娜求助——她觉得这小女孩比她聪明多了。 “酒？你要这个干甚么？我现在没工夫陪你瞎闹。”可瞧着姬蓝霖忐忑不安的模样，小莉娜不由又心软了些：“如果你是要酒精的话，车后研究营地里那一大瓶防冻液不就是吗？喏！那个！不过那是工业酒精，里边有不少甲醇，可不能喝哦！会死人的！我不管你搞什么鬼，可别把这给点燃了！” “嗯嗯！”姬蓝霖点头如捣蒜。 …… “6分15秒。”薇拉停止计时：“迟了一分钟，不过这怪物比我想象的怂，还来得及。”她单手拎过姬蓝霖提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那瓶4KG的载具防冻液，拧开盖子，嗅了下，接着不顾少女阻扰，仰头灌了一大口。 “60%的乙醇，20%的甲醇，剩下的是几种醇基防冻凝胶，这味道……还可以。”她打了个酒嗝，抽着鼻子，对姬蓝霖酒气熏天道。 “您！您需要治疗！这个甲醇不能喝的！”姬蓝霖手足无措道。 “甲醇算什么！”薇拉浑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我们斯拉夫血系，早在1200年级就进化出解毒甲醇的基因了，这些五颜六色的剧毒醇基防冻凝胶的解毒基因，倒是300多年前才出现的，当时推行禁酒令，不能喝醇基凝胶的斯拉夫血系，早死绝了。”言毕，她又意犹未尽地灌了一大口，定了定神，回味了下，又是一大口。 直到4KG装的防冻液只剩下小半瓶了，她才“啧啧”地砸吧砸吧着嘴，不甘不愿地停下：“够劲！可惜！剩下的我们得留给它做个礼物。” 它是指大蜈蚣，礼物的话——姬蓝霖看到薇拉将一些事先准备好的可燃塑性物碎屑倒入瓶中，摇晃溶解，又弄了根布条，穿过瓶盖开孔处，一半垂到外边，最后将瓶盖开孔处用胶带密封紧固好。 终于，大蜈蚣耐心耗尽，发起了冲锋，薇拉不急不慢地点燃“礼物”外露的布条，双手拎着，摆好姿势，右腿蹬地，上半身朝左转动，调整重心，旋转身体数圈，借助惯性将这份“礼物”势大力沉地掷了出去——单兵装甲的出力加上这猛烈的投掷姿势，姬蓝霖真担心“礼物”会在两人身边就炸开，还好，塑性瓶吱嘎几声后，经受住了考验。 “礼物”飞跃数十米，精准地径直砸向大蜈蚣胸前，然后被什么无形的东西给割了个七零八落——然而溶解了塑性物，变得黏稠的酒精溶液却一往无前，它被布条点燃，形成了一扇绵密的火雨，结结实实地喷溅到了大蜈蚣的躯体上，一些未充分溶解的塑性物还黏附在大蜈蚣的甲壳缝隙中，持续阴燃延烧起来。 很快，这团烈火就引燃了盘绕在大蜈蚣周身的无形之物——姬蓝霖终于看清了，那是一根根，细密锋锐的丝线，从大蜈蚣肢体末端喷射出来，结成的网，这网锋锐到能切割子弹炮弹，如今，却成了炽烈的火网，将大蜈蚣包裹在烈焰中，简直是作茧自缚。 “有机材质丝线，细小锋锐，高表面积，易燃。”薇拉言简意赅地解释。 姬蓝霖螓首低垂，不敢再看，她也有过类似的体验。 大蜈蚣的肢体首先被烧掉，最后就剩下还在蠕动着的，焦黑的蜈蚣干，没有“网”的保护，它也只是血肉之躯罢了——薇拉操纵机炮，用最后一发炮弹将它的脑袋打了个粉碎，腥臭的黄浊粘液溅了一地。 后续的感染体越来越少，也多是些低级的小喽啰。听着自行机枪机械的开火声，薇拉无事可做，她嗅着空气中飘溢的焦香，回味着家乡的烤鹅肝。 正此时，尖锐刺耳的警报再度响起。 【警告：即将脱离污染区】 【警告：即将进入雾区】 【请所有人员集合，听从指示，依次进入防护所】 【警告：即将进入雾区】 …… 为毛脱离污染区还用警告？防护所又是甚么鬼？众人还未弄明白此中关节，一面城墙似的雾锋，就自黑暗深处，迎面流溢而至。 131迷雾 第131章 迷雾 起雾了。 凝郁有如实质的雾锋，犹如垂天的白壁，横扫而来。 不过片刻，身边就白蒙蒙一片——什么都看不见了，什么也听不见了。 姬蓝霖呼喊着同伴的名字，音声却泥牛入海。 依照记忆中干扰车的方位，摸索前行，许久，也未到达。 地面，甚至连自己的靴子都看不到了，她只得谨慎前行，奇怪的是，前路仿佛一片坦途，没有遇到任何障碍物——她就像一名盲人，在无边无际，但空无一物的广场上漫无目的地行走，惴惴不安。 雾愈加的浓了，姬蓝霖的五感被白汤裹住一般，变得迟钝模糊，她下意识伸出手，摸向自己的脸颊，却什么都没碰到。 是真的伸出手了，还是心里想伸手，其实没能伸出来，她并不确定。 这粘稠的“白汤”，不多久，浸入心神，她的所思所想，所见所闻，渐渐变作迷离的白朦。 一时，如坠永雾，不辨玉赝。 就这样，姬蓝霖茫然无措地继续前行，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听闻见人声——那是人们窃窃私语的声音。 她下意识顺着这呢喃絮语，摸索逡巡，终究，寻到了源头。 这是一条秩序井然的队列，队列里的，既不是新联士兵，也非民众，而是一个个模糊的人影，就像先前，她遇到的那两个影子。 粘稠的雾，也为影子们分隔开一条小径，姬蓝霖呆在迷雾与小径的边缘，听着嘈杂的絮语，目送这些影子，一个个从自己面前走过——她觉得，这些影子似乎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 侧耳倾听，她便能听清楚每一个影子，那迷茫的呢喃，抑或飘渺的絮语。 【对不起……】 …… 【我做到了……】 …… 【回家……家……】 …… 【华怜音，怜音……】 …… 温柔的，释然的，遗憾的，内疚的，一段段迥异的情绪思扰，在她心间摇荡。 忽然，姬蓝霖瞪大了眼睛，她沿着队列追溯前行，凝神倾听。 【怜音……】 影子都是模糊灰暗的，看不甚清楚，不过她知晓，这正是她要找的人。“护士小姐！”她大声呼唤，拽住了影子的手。 . . . 视野转为混沌，迷蒙间，复又明晰。 姬蓝霖发现，自己正站在一处草坪上。 夕阳西下，苍翠的草坪为余晖所染，像壁炉里温暖的火，倒是令她浑身暖洋洋的，舒适极了。 她看到，前方，一个十一二岁模样，穿着打了补丁的粗花布连衣裙，留着乱糟糟的白金色羊角辫，脸蛋生了雀斑，鼻头脏兮兮的女孩子，正踮起脚尖，小手扶着身子两侧紫藤萝缠绕的白色栅栏板，脸蛋贴在栅栏缝上，目光一动不动地透过缝隙，看着什么。 姬蓝霖来到女孩身边，从女孩头顶的栅栏缝中看过去——原来，女孩正聚精会神地盯着一本大部头，那是本《危险生物图鉴》，上面交迭放着一双苍白得略显病态的纤手。 “小薇……”院中的人轻唤。 “华怜音！说了多少次了！薇！叫我薇！”女孩有些生气地用鼻头蹭了蹭栅栏板。 “嗯嗯，我知道了……”被藤萝花盖得严严实实，只余一处缝隙的栅栏那头，传来略带笑意的温婉女声，这声音，柔得像春天里刚苏醒的花泉。 “我想问薇，薇，你最害怕的是什么？” “害怕？我不懂。”女孩迷茫地摇摇头，少顷，又小大人似的正了神色：“不过，只要你哪天没来，没和我一起看书，我就会一整天都打不起精神，饭也吃不下，也许我最害怕的是你？” “啊？”女子有些惊讶。 “啊什么啊！很奇怪吗？”女孩显然不大服气：“你只是一个‘妹妹’，笨得不行，还整天被关在院子里，连小猫，小狗都没见过，什么都只能从书上看，许多事还得我说给你听！你才奇怪呢！” “是是！薇说的对。”仍是那令人生恼的，有敷衍嫌疑，还略带笑意的温婉女声：“对了，薇，这书，我们看了多久了？” “从你来的第一天，看得第一页开始算，我们看了9卷了，一共5465页，看了1056天，平均每天看5页，现在只剩一页……就、就……”薇拉一开始，是为自己的记忆力感到些许小得意的，可是说着说着，不知缘何，她小小的心里，忽然泛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闷闷的，难受的感觉。 这种感觉，比她在孤儿院里，被其他孩子合起伙来欺负，被伊凡大婶骂，被列巴大妈打的时候还要难受，还要难受得多。 “是啊，只剩一页了。刚来这里的时候，薇还是个爱哭鬼，一转眼，薇就长大了，和小大人似的，其实啊，我很羡慕薇呢……好了，还剩下一点时间，那么，我们来读完最后一页（注27）吧。” . . . “最后……一页？” 若有所感，姬蓝霖只觉得眼角莫名的酸涩，她揉了揉眼睛。 这一揉，方才所见所闻，便如雾影梦花，须臾间，消散不见了。 面前绮丽的紫藤萝花，亦如落花入流水。 取而代之的，嗯，是一只巨大的狗头。 这狗头凑得很近，几乎占了姬蓝霖大半个视野，两只狗眼还微妙的斜成两条缝，狗嘴都咧得快要裂开了，粘稠的口水拉成丝，险些都要垂到她脸上了。 姬蓝霖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是狗哥，感受着面前狗嘴中喷出的，略带葱花味的灼热口气，她实事求是道：“对不起，我不能吃，你会中毒的。” “起开！”还未待狗哥有所行动，莉娜就没好气地一脚把它踢开了。 她上下其手地捏了会姬蓝霖的脸蛋，半晌，才长长舒了口气：“吓死我了！” “发生了什么？对了，护士小姐她……”姬蓝霖注意到小女孩的眼睛又红又肿，似乎哭过的样子。 “她醒得比你早。你吓死我了！雾一来，所有的侦测手段和联络方式都断了，干扰车还启动了什么防护程序，把我反锁在了里面。” 说着说着，这小女孩又毫无征兆地抽泣起来：“呜……我以为把你弄丢了……可我什么都做不了，我……呜呜……” “对不起！对不起！请不要哭！”姬蓝霖最害怕女孩子哭了，尤其弄哭人的责任方还是她自己——她觉得，如果真有伊甸园，那里的女孩子肯定整天笑呵呵的，才不会不讲道理，随随便便，不由分说地就哭给人看。 毫不意外，女孩儿哭得更伤心了。 “没巧克力了，请……请别哭了。”姬蓝霖抿唇，忍住委屈的泪眼。 “谁稀罕你的巧克力啊！再说！之前那块不是你自己吃了吗？”小女孩咳嗽一声，睁大眸子，气愤地瞪着姬蓝霖，还扬起手作势欲打。 “诶？”姬蓝霖不太懂，为什么这人方才还要哭到世界末日的样子，转眼就凶巴巴的了，不过不哭了总是好事，比起这个，挨下打简直再划算不过——她闭上眼，可等了半晌，也未听到预想中那“啪！”的一声，这才有些忐忑地睁眼。 莉娜放下手，哼了声，扭过头去。 “咳！”姬蓝霖顺着咳嗽声，看到了正靠坐在一旁的车舱壁上，维护保养着枪械的薇拉。 “护士小姐，你……你好。” 薇拉凝眉：“小贼！我问你！小莉娜说她睡了一觉，醒来后我们两个就躺在车里了，你还拽着我的手，但车舱门其实是锁的，你又没钥匙，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事，你记得吗？” 这样子的护士小姐好凶！就像有什么宝贵的东西被贼偷去了一样。姬蓝霖把头摇得飞快。 “可有看见？听见？” “对！对不起？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不知道！”少女的头摇得更快了。 【最后一页（注27）】：新波江座经典畅销书，《危险生物图鉴》最后一页，原文如下： “诸位读者大人，常言道，“天下未有不散之筵席”，《危险生物图鉴》行文至今，终于到最后一个词条了。无论大家买下这本书，是为了垫桌脚，吓小孩，还是在餐桌上挡下老婆掷过来的刀叉，在这里，我都向大家表示由衷的感谢。 前文中，我陪同大家，从不放盐烹饪危险等级零的大头鸭开始，由易到难，接触了新波江座形形色色，各种各样的危险生物。 我们走进伊碧丝的荒原，设陷阱捕捉荒地蠕虫；脱下靴子，悄然避开地底岩虫；用拓荒薯噎死了令人胆寒的米尔萼斯；播放流行歌曲，吓跑了凶神恶煞的六爪恐角飙；在脸上涂狗屎，抵御有洁癖的梦魇鸟的精神侵蚀；还撬开养殖场大门，放出大头鸭群，制服了行将苏醒，引发地震的腾龙…… 而在第7卷，我们更是花费近一半的篇幅，详细论述了该如何应对危险等级9的‘混沌原虫’。 大家都清楚，本丛书依照生物的危险等级索引，然而，‘混沌原虫’之后，原本还有一个词条。 大家肯定疑惑了——这世上，还有什么生物，能比‘混沌原虫’更让人恐惧？ 嗯……我这里卖个关子，大家不妨静下心来，想一想，究竟什么，才是我们人类最害怕的呢？” ——《危险生物图鉴》 星间职业者联合会 首席冒险家 宋仁投 新历814年 11月13日 写在最后 132看电影 第132章 看电影 新历990年11月21日 大雾 今天是进入雾区的第二天，车舱外能见度几乎为零，见鬼了，从没见过这么浓的雾。对了，这艘自动行驶的“船”根本不是去研究所，研究所建在离码头几公里远的岩壁上，早该到了，它更像是在走一条固定航线。不过到外边在雾中探查风险实在太大了，还是先等等吧，说不定明天就能出来了。 暂且，我们打算呆在车里，毕竟车上有应急食品，饮用水和简易厕所，还有个简单的维生系统——可以循环利用尿液。那个笨家伙还不知道她喝的水其实是用尿净化的呢，哈哈！她知道了会是什么表情呢？呼呼！想想就好期待！ 新历990年11月23日 浓雾 已经四天了，船还没出来，很不对劲。好消息是，车载电脑显示，船一直在以亚音速匀速直线前进。坏消息是，我们甚至不知道这艘船究竟是什么？它从何而来？又要去哪里？ 应该不止一艘这样的船，我猜爸爸和其它人都乘上其它的船了，车上的应急食品够我们吃半个月，不算循环利用，水也够喝一星期，看来他们做了充分的准备。 可是，他们为什么要冒险进入雾之海？岛上的感染体其实不构成多大威胁，如果是雾作祟，更不应该一头栽进去啊! 想不明白，薇拉小姐建议先从车载电脑入手，也只能这样了。 新历990年11月24日 还是雾 车载电脑上的资料加密了，不过薇拉小姐不知怎的居然解密了一部分——薇拉小姐不仅懂医护，这几个月还无师自通地学会了战斗和军械维修，现在连军用加密程序都能破解了，简直不可思议。 不过解密文件总量实在太大，我们得一一仔细查看，感觉需要好长一段时间，期望能有结果吧。 对了，还有，狗哥这几天吃的实在太多了，这样下去很快就会食物短缺，所以现在开始实行食物配给，这也是为它着想，免得它沦为盘中餐——薇拉小姐似乎对于狗肉的味道开始感兴趣了。 至于笨家伙，她还是觉得说不定睡一觉就没事了，我们真是没有共同语言——根据计算，这船这几天的直线航程比琳琅星的直径都大了，没见鬼那才是真见鬼了。 这里能靠得住的只有我自己，薇拉小姐算半个，我终于明白爸爸当初说的话了——“天助自助者。” 新历990年11月28日 雾 这几天来，除了休息时间外，我们所有人都在没日没夜地筛选解密文件，除了主操作台和炮位电脑外，车里还有额外的4个副操纵面板，这些面板都被我们利用起来，协助进行筛除工作。 付出的辛劳终有收获，我们总算取得了重大进展…… 是夜，车外浓雾依旧萦绕不散。车舱里，荧光灯下，莉娜正一边舔着笔头，一边在电子板上记着日记，可写着写着，她忽然懵逼了——见鬼，她可不记得有什么重大进展。 “搞什么呀！该死！”她扔下笔，揉了揉眼睛，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起身喝了口让她心里略觉异样的净化水，转过身来——果然，一如既往地，狗哥趴在它面前的副操纵面板上，口水淌了一面板，睡得和死狗一样；笨东西倒是一尘不变地维持着食指划拉操作面板的动作，一秒一下，不快不慢，可问题是她明明一直闭着眼；只有薇拉小姐看起来最靠谱，她靠坐着车舱壁，盯着操纵面板目不转睛的——如果她没有一边筛查文件一边啃熏肉肠就更好了。 这根本没到进餐时间吗！莉娜双手叉腰，想要发作，可一想到食物就是由薇拉配给，她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没脾气了。 “小莉娜，我是斯拉夫血系，想必你不知道，斯拉夫人普遍有这样一种毛病——每天必须吃至少200克肉，否则就会死。当然，如果你肯把那条肥得冒油的土狗贡献出来，我也可以试试节食。”仿佛知道莉娜心中所想，薇拉先发制人。 “您高兴就好。”莉娜耸了耸肩，不置可否：“薇拉小姐，有什么新发现吗？”言毕她走近一看，却差点一口水喷将出来。 “一部老喜剧电影，《三傻大闹新伊甸》，没想到居然能在这儿找到，我还以为新联男人们开小差找乐子，会藏点别的什么呢，没想到……咳咳！不说这个了，小莉娜，你看过没？” 莉娜摇头：“这是部沉浸式电影？我还是习惯看平面电影。” “沉浸式电影自有它的好处，身临其境，我想这几天大家精神都比较紧张，不如现在一起放松下，来看电影。” “嗯，薇拉小姐，你说得对。”莉娜言不由衷地附和，其实讲道理，这三人一狗，除了她自己以外，其它人哪里紧张了？话虽如此，她还是拍醒了狗哥和姬蓝霖，支使狗哥警戒，三人并排坐好，戴上原本丢在一旁没派上用场的沉浸式交互头盔，进入了虚拟世界。 沉浸式电影，顾名思义，就是暂时屏蔽观众的五感，通过信号直接刺激观众的大脑，使他们产生进入电影中，身临其境的假象。沉浸式电影又分为视角替换，旁观，交互等好几种子类，每种子类都有各自合适的题材，譬如视角替换适合动作戏，旁观适合记录片，风景片，交互适合解谜，探险题材等。 这部《三傻大闹新伊甸》，显然是交互式的，三人渐次睁眼，发现坐在一截断裂的圆柱上。 这截圆柱，像是遗迹遗存，通体由金白相间的不知名材质制成，其间层迭雕篆着许多奇异的符号，以常人来看，这些不明觉厉的符号却有某种典雅美感。 这些符号，和自己之前熟悉的那种遗迹字符并非一回事——刚从“梦”中醒来，立即又坠入另一场“幻梦”的姬蓝霖，尤自迷迷糊糊地揉着双眼，瞅了一眼身下的圆柱，下了这样的判断。 空气清爽非常，车舱内那种隐隐的闷热潮湿感半点也无，少女睡眼朦胧地踩着脚底下缀着星星点点金白色小花的柔软草垫，站起身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可下一刻，她那迷离的明蓝色水眸却是募然睁大了。 入目皆是绿意盎然，这一望无际的连绵树海在新波江座倒算不上稀罕，纵使这树海一丛丛，一片片，都是浮空飘行，姬蓝霖此前亦听说过绒羽鲸所在的浮空星，倒也不如何惊异，然而眼前这株宛如崩天之峦的巨树便着实前所未见了。 众人所在之处似乎是一处悬崖，前方巨树虽远垂天边，在薄雾掩映下朦朦胧胧，可极目远眺而去，竟也只见其虬结如巨龙的树干根须，其枝叶花华，却是没入青穹云海，不知几许远了。 “不妙。”薇拉360度细细打量一番眼前情境，半天才挤出这样两个字。 “看来我们进了部假电影。”莉娜小大人似地皱着眉头——她虽没看过《三傻大闹新伊甸》，但众所周知，《三傻》讲述的是新伊甸行星同步轨道环建设之初建设工人们酸甜苦辣的生活故事，又哪来的什么鬼树！？还这么大一株。 “也许只是改了文件名……”姬蓝霖抿着唇，大胆猜测——她在静影星时宝贝一样的几部成人电影就是这般保存下来的，于是乎以己度人。 “大也就算了，这些树怎么都倒着长的？阳光居然还是从底下照上来的，根却往天上生？”莉娜警张地仰头盯着蹲在她身边，3米多高，生着四只眼睛，头顶扬着2米多长彩色骨扇，喙里密密麻麻全是白色分叉触手的怪鸟——幸好这怪鸟只是望了她一眼，嘴里“啪”，“唧”怪叫两声，就远远飞走了。 众人视线随怪鸟移动，抬头一看，头顶也尽是些巨龙般虬结的树须，这才醒悟到她们脚下也仅仅是根树枝罢了。 “护士小姐，这树枝……会断吗？”姬蓝霖忐忑。 “这是虚境，不会的。”薇拉回过头，在身后不远处发现了一座白金色相间的先代遗迹。 莉娜转过身，亦醒悟过来：“歪打正着，看来有得忙了。” 她所谓的忙，就是探查这处遗迹。显而易见，眼前所见所闻虽俱是虚妄，但并非无本之木，无源之水，最可能的解释是，这部假电影，是当初勘察者们在不知多么遥远的星域考察遗迹时，扫描保存下来的，用于日后分析和参考——而这部假电影显然也与今次新联的活动有关，不然这种绝密资料，不可能随意分发。 遗迹的主体是七根金白相间的圆柱，围绕一处圆形岩台布置，这圆台与“船”上那个别无二致，众人都看在眼里。不仅如此，岩台上的符号和建造风格，与拱卫四周的金白色建筑又迥然不同，这也显而易见。 “小莉娜，你父亲是齐斯特教授，这些外星文字，你有解译器吗？” “开什么玩笑，这是两个不同的先代文明。这个新先代文明，我就叫她白金文明吧，连老杰克都没和我说过，哪来的解译器？就算是中间的‘摘星者’遗存，我们也束手无策。老杰克说过，全新联都只有半部‘摘星者字典’，禁止分发，是当初死了不知道多少人，从伊碧丝星地底下发掘出来的，后来这半部字典拆成两份，其中一份还教人给偷了。” “被偷了？”薇拉疑惑。 “就是卡诺城大地震时，在首都星眼皮底子底下被偷的，都好几年了，爸爸现在每天还要咒那个该死的小偷一通。” 不知怎的，姬蓝霖眼睛一跳，打了个喷嚏。 文字解读当然没戏了，不过，还有全宇宙通用的——图画。 更幸运的是，这个遗迹的建设者本来也没打算藏着掖着——一幕浮雕直来直去地布置在圆台正前方，不仅如此，原本上覆的土壤，植株貌似还被勘察者们一丝不苟地清除了，于是纤毫毕现，栩栩如生。 莉娜和薇拉立即围了上去。 “这……小莉娜，你的看法是？” “老杰克在就好了，我的话，也只能猜一猜。浮雕上，这六“人”体型形态天差地别，显然它们不是一个种族。护士小姐，你注意中间那只放大版的大头鸭吗，在我们学界，其实一直有条传闻——在新波江座，曾存在过一个盛极一时的大头鸭人文明……” 见这两人完全陷入了自己是专家学者的幻觉当中，还讨论得热火朝天，姬蓝霖也上前凑热闹——可她第一眼，就被浮雕正中间，那抹璀璨夺目的“光”攫取了…… . . . 壮丽恢弘的金白色殿堂中间，铭刻着变换不休的几何符号的圆形岩台上，承载着唯一的光。 披着厚重银色装甲，身高4米，外貌狰狞的巨人迎着光，向前一步。 “74号天区失守。” 陌生的语言，却听得懂。 “作战单元完备率降至限界。” “敌打击群跃过第三旋臂……” “113号星区出现超空间感染源……” 作为旁观者，姬蓝霖不大明白，这些长相奇奇怪怪的家伙们，正七嘴八舌陈述些什么，不过它们的境遇似乎不是很妙。 不过，她不在乎，她在乎的，只有那唯一的光。 和从前一样，这是一幕独角戏，不过于她而言，已然足够。 “你回来了？总算肯见我了？” “我知道的啊，你不会丢下我的，我知道的……” “请不要了，再也不要……” 这少女，很快陷入了奇怪的恍惚，她抚着自己的脸颊，小声地，神经质地自言自语着，时而忐忑，时而忿怒，时而娇赧…… 唯一不变的，是她那低垂的眸，一瞬也不瞬，借余光凝在伊人裙裾上，衣饰间——至于伊人容颜，只消看一眼，她就满足了，因为她明白的啊，在梦里，美好的东西总是抓得越紧，就消逝得越快。 如此，她也不敢太靠近，即使明明再上前一两步，那份牵念，便触手可及。 不过还好，她的音声——她总可以尽情倾听。 同样的语言，她说出来，就是比那些怪家伙好听多了——这少女心底萌生出毫无道理的骄傲感。 却听她温声软语，似空谷冰铃。 “谢谢大家，守护最后的光。” “纵使，它如斯美丽，而脆弱。” “请接受，调谐者最后的馈赠。” 那是六颗表面篆刻着无数奇怪精细纹路的金属球，它们凭空出现在殿堂中，呈一字排开。姬蓝霖犹记得，几年前，新伊甸，她便见过这样的东西，虽然尺寸要大上许多就是了。 心下正思量，伊人却素手敛起一方长袖，明眸微阖，裸裎的豆蔻玉足莲步轻移间，于岩台上漾起一汪如水的涟漪，消失，复不可见了。 新历990年12月1日 晴天有云 呃，就算是1号吧，其实我也不大确定。 护士小姐找到的那部“假电影”真是意义重大，里边那副变幻的遗迹浮雕，呃不如说录影来得合适，其保存完好和信息丰富的程度，令人叹为观止。 我瞥见了新波江座前世今生的一角，如护士小姐所说，那是一幕羸弱抗争强大，于绝望中守护希冀的故事。 我在想，新联人，啊不，我们人类能否比这些睿智，顽强的先行者们做得更好，走得更远呢？” 唉！想想就头疼！不管这个了！我还只是个孩子嘛！爸爸他肯定有办法的！ 话说回来，笨蛋在我们探查遗迹的时候居然睡着了，她都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她一定一定！会后悔的！ 不过傻人有傻用，睡糊涂的她貌似比清醒的她有用多了，她一觉醒来，不知怎么搞得，居然激活了“船”上那个可疑的岩台。 现在我知道了，它是导航台，或者说跃迁台，哎！早该想到的，一大堆围着它的设备仪器不该是好看的啊！ 总之，现在我们到达了目的地，也就是“电影”中那个奇怪的星球，这里天气还不错，晴天有云，笨蛋叫它“暮微星”。 还有两小时，我们就要下船探索了。这无尽的路途，究竟何处才是终点？如果有哪位神仙碰巧路过，请顺便保佑下我吧，还有我爸爸，还有……那个笨家伙！ 【第8卷曲终】133石柱 133 石柱 经过姬蓝霖一番她自己都不太懂的莫名其妙的操作后，一行人连带整艘“船”都被传送到了貌似先前交互电影中所处的星球。 当然，“船”并没有停靠在“电影”里的那些遗迹附近，而是靠在了空中一根直上直下的灰白色石柱边上。 这石柱约莫五米见方，往上大约六，七十层楼的高度，没入一片沉重的雾气之中。此外，以其为中心轴，半径几千米以外也都是浓重的，不断旋转的云墙，这些云墙构成一个圆柱面，围住“船”和石柱。 偶尔，云墙上还会出现一两个小缺口，稍纵即逝，透过缺口，便能窥见“墙”外远方， 位于天际，飘浮掠行的那些崩天巨树。 新联的机密影像，以及新联军队的行迹都指向此处，那么这里是此行目的地无疑了。莉娜想找父亲，而齐斯特教授被新联军队保护着，薇拉也想找到军队，而狗哥是别人跑到哪它跟到哪，至于姬蓝霖吗，没什么特别的想法，她目前的人生哲学就是苟，别人跑到哪她就跟到哪。 那么现在她们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找到新联军队了。自从“船”停住后，已过了本地时间一天，约26个标准时，一行人先把狗哥丢出车外过了一夜，隔天确定狗哥没缺胳膊少腿后，终于拾掇好装备，下车查探。 “这里感觉很奇怪。”莉娜绕着干扰车走了一圈，若有所思。 “什么意思？”姬蓝霖和狗哥闻言，齐刷刷地歪着头，望向她。 薇拉正全副武装地在左近巡视警戒，瞧着姬蓝霖和狗哥行为动作如此契合，莫名就恨铁不成钢，气不打一处来，她一个箭步冲上前，作势就要赏姬蓝霖一个爆栗。吓得后者和狗哥抱头鼠窜，姬蓝霖还没出息地躲到了莉娜身后，莉娜虽然还没反应过来，但还是条件反射地张开双臂，挺身而出，护在姬蓝霖身前。 瞧见眼前这一副“老鹰抓大鸡，小鸡护大鸡”的荒唐景象，薇拉哭笑不得:“啧！她那样的人，怎么会有你这种妹妹，难怪她不娶……” 话一出口，薇拉便觉此话不妥，莉娜闻言是若有所思，“当事人”姬蓝霖倒还好，似乎没有在意。薇拉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方才受到惊吓的狗哥不知怎么搞的，居然和壁虎似地，四平八稳地定定站在了直上直下的石柱壁上。 “什么鬼！”一干人等给吓了一跳，狗哥倒不惊慌，它低下头，又顺着石柱壁，走走跳跳跑了几步，才转过身跳到地上。 这情况只有两种可能，一是狗哥被吓得原地变异，超越自我，取得了超能力。其二嘛，就是这石柱有问题。 一行人面面相觑，莉娜想了想，随手拿了个吃剩的空罐头，朝石柱一丢，那罐头便沿着柱壁，见鬼似地一路往上滚，滚了好远。 一行人左瞧右瞧，都觉得这石柱可能是唯一的出路，不过怎么看都不太靠谱的样子。谨慎起见，她们又等了一天，每隔几十分钟，丢罐头测试那石柱上的奇怪现象，确定了这现象不是短暂存在的，而是一直有的。 车上的补给越来越少，“船”也无论姬蓝霖怎么折腾，依旧一动不动，最终，她们别无选择。 “我先去探探路，待会回来。”薇拉作为队伍最强战力，这种侦查任务非她莫属。她穿上MOS单兵装甲，带上mpl冲锋枪，拿了两天的食物饮水，把SLM霰弹枪和“刃式”冲锋枪留了下来。“船”上有不少枪械，弹药却所剩无几，因此她只带了半匣子弹。 “你没回来怎么办？”姬蓝霖湖蓝色的眸子睁得大大的，望向薇拉。 “乌鸦嘴！就不会说点好听的？”薇拉又要赏这没心没肺的家伙一个爆栗，见对方被自己吓得一蹦三尺高后，这才心满意足的哈哈大笑起来。她跳上石柱，先前她已经试过在石柱壁上短距离行走了，如今只觉如履平地。 “如果一天半我没回来，你们就往那边走，碰碰运气。”薇拉指向石柱的另一头。然后头也不回地，渐行渐远，顺着石柱消失在了天顶的浓雾当中。 虽然并没有相处多久，但看着同伴远去的背影，更不知其前路如何凶险艰难，莉娜鼻子一酸，就有些泪意了。不过她想了想，还是决定不哭。原因很简单，她可要坚强，才能安慰身后那个爱哭的笨家伙哇——她现在肯定哭得稀里哗啦的了吧，唉真是的！女孩子真麻烦！ 莉娜不屑地哼了一声，又想着以前看过的电影里的桥段，正打算有样学样，在姬蓝霖面前展现一下自己的“男子汉”气概。结果回头一看，却发现身后一人一狗，早就回去了车厢里，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呼呼大睡了。 莉娜无语，其实她也有点想睡觉，不过现在船上就三个“人”，在这种情况下，没人值守全睡了，那就大大的不妥——恐怕一闭眼再一睁眼，醒来时就都被绑在烤肉架上了。莉娜叹了口气——心想那个笨家伙长得那么好看，结果却这么不靠谱，是个坑货，果然人不可貌相。 左右无事可做，她便开始琢磨着和新联军队取得联系——虽然刚来到暮薇星时，她就发现连干扰车如此强劲的通讯系统竟然也没法使用，先不说新联军队在不在附近，即使在想取得联系可能都难上加难。但她心中还是存了一分期许——这可能单纯周围奇怪的云雾干扰的原因，如果能走出去呢？ 莉娜心想干扰车出不去，但把车载通讯模块拆下来还是可行性。她是个行动派，准备好各种工具，说干就干。干扰车的系统都是模块化设计，便于拆卸，加之她天资聪颖，从小就对机械感兴趣，如此忙活了大半天，通讯模块真给她完完整整拆了下来。 “船”上有辆带动力，用来运输较重备品备件的小拖车，大概一米半长，一米宽，大是不大，但放通讯模块绰绰有余。莉娜重新组装拾掇好，又接上个能源电池，连上个电子板作为操纵界面，略加调试了下，便大功告成了。 我真是个天才！莉娜激动地握了握拳，到底是小孩心性，她想得到别人的认可，尤其是姬蓝霖的，回头一看，别说这人了，连狗哥竟然也还再睡，舌头从狗嘴里歪斜出来黏在地上，哈喇子都流了一地。 薇拉也没回来，莉娜心想这些大人大狗没一个靠得住的，果然还是得她亲自出马。不能再等了，万一薇拉没回来自己当然要去石柱上尝试，但就算薇拉成功探明了前路，也更该立即着手这事——她少年心性，非常想在某人面前表现下，至于其它风险，早被激素冲昏头脑，抛至脑后了。 莉娜不打算去薇拉走的那个方向，不过船靠在石柱上，石柱壁上另一头的路都被截断了，怎么过去又是个问题。但她很快就发现，其实四个石柱壁都可供行走，并且横跨相邻的柱壁并不困难。解决这些细节问题又花了小半天时间，眼见莉娜还没有回来，这更坚定了她尝试自己猜想的决心。她带上了一天份的补给，又带了把水果刀给自己壮胆，把狗哥身上盖着的毯子扯下来，给姬蓝霖给盖上，又定定地盯了她一会，鬼使神差地用电子板拍了一段这人的睡颜后，便出发了。 临走前，莉娜给关上了干扰车的车门，车厢里，左右无事可做，也没好东西可吃的姬蓝霖自觉延长了睡眠时间，两个同伴在迷雾中拼死拼活，而她砸吧砸吧着嘴，还做着品尝美食的美梦呢。 134前路 134 前路 在旧世纪，有句古谚语，“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这话对姬蓝霖来说，完全可以翻译成“梦里啥都有。” 自从活了又死，死了又活后，她的身体状况一直怪怪的，而且一路上风餐露宿，压根没吃过一次正经饭。她一向有在梦中满足自己的特殊技巧，如是，在薇拉和莉娜在外面拼死拼活的档口，她正在餐桌上大块朵颐呢。 餐桌上只有一个菜，不过她对这菜很满意，这是一条烤全狗，狗皮烤的金黄酥脆，筷子一戳上去，便轻松扎入内里冒着温香的嫩肉当中。烤全狗肚膛里还塞了不少提味的香料，辅食。如此，是真正的外酥里嫩，肉香醇厚又不失单调。 这样一顿大餐，姬蓝霖当然舍不得狼吞虎咽，她细细咀嚼，慢慢品味着，也不知吃了多久，说来也怪，这么大一条烤全狗，都吃得她满嘴流油了，却一点都没饱足感，反倒越吃越饿。 “甚么鬼！”姬蓝霖在梦中脾气也是见长，她起身正要一脚踢飞餐桌。翻身起来却是一脸懵逼，她揉了揉眼睛——眼前哪有什么烤全狗，只有冰冷灰暗的车舱顶护板。她疑惑地“唔”了一声，又怔了会，这才想起目前自己的真实处境。 车舱控制台上有两条留言，分别是薇拉和莉娜写的，大意是出去探路，联系军队云云，叫她呆在车里千万不要乱走动。姬蓝霖打了个哈欠，转身望向比她还能睡的狗哥。 狗哥还是像死狗一样，瘫在地上，姬蓝霖不禁回想起梦里肉香四溢的烤全狗，她好半晌才抑止住将梦化作现实的冲动——这倒不是她有甚么人道主义考量。而是首先——她不会杀狗，更不会烤狗，手上还没得调料，其次吗，这个地方不太合适，吃了狗哥肯定会留下痕迹，这样的话，被莉娜发觉可不太好，万一她让自己赔钱，那可更是大大的不妙。 怎么才能白吃呢？姬蓝霖瞅了眼丢在一旁那些味同嚼蜡的营养棒，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不得不说，食欲是生物的第一本能，短短的时间，本来不善于思考的姬蓝霖就很快梳理了思路——她确定以及肯定，现在当务之急，其一，找调料，其二，研究怎么烤全狗。 心动不如行动，她二话不说，就寻了截绳索，将狗哥五花大绑，结结实实捆住了狗嘴。接下来她打算沿着石柱探索，去寻找烤狗必须的调料器材，不过嘛，让柔弱的她扛着狗哥跑来跑去，也不现实。 拖车已经被莉娜给拖走了，姬蓝霖思忖了一会，只得想了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她从车上的备件柜里翻出一罐润滑油脂，并将整整一瓶都倒在狗哥身上。如是，她拉住一端绳索，拽着狗哥在地上拖行，竟也毫不费力。 再看这边，一通折腾后狗哥仍在呼呼大睡，鼻涕鼓成气泡，一收一缩的。姬蓝霖即刻整理背包，塞上剩下为数不多的食物饮水和子弹，带上了“刃式”冲锋枪——其实SLM霰弹枪她也想带上，不过这枪对于她未免有些碍事。 姬蓝霖拖着狗哥，下车，来到石柱前，这才发现石柱位向不知何时已经改变，从直上直下，变为水平朝向的了，石柱两头，分别消失在漩涡云壁的两侧。 实际上，这石柱尺寸也有变化，起先约莫五米见方，现下大概也就3米的样子。姬蓝霖困扰地挠了挠头，但她还是上了石柱，一边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径直向一侧云墙走去。 因为有润滑油脂，拖行狗哥暂且不费力。在这横亘在天穹中，微风和畅的石柱上漫步也舒畅得紧，姬蓝霖轻轻哼着小曲，一会环顾远方绕石柱盘旋的涡旋云，一会低下头，似懂非懂地研究石柱边沿时有时无的浮雕铭文，倒也自得其乐。 这般走着，她发现脚下原先光秃秃的石柱也渐渐有了变化，铭文浮雕的缝隙中，石柱的棱角边开始生出星星点点的小草，说不上名字，但那水润欲滴的翠色还是令人观之心怡。 真是个奇怪的地方，肯定不是自然生成的，也不知道是谁建造的，更不知道有甚么用。但姬蓝霖思来想去，好像除了路或者说交通轨道以外，也没其它可能性。 这上面的风吹着这么舒服，视野也算开阔，难道是专门修了给人散步的？她胡思乱想着——不过直觉告诉她，这里应该很久没用过了，可能比她所能想象的极限，还要久远得多…… 正所谓旧世纪古谚语云——望山跑死马。云墙起初看起来只有几公里远的样子，实际姬蓝霖走了约莫两个小时，也还是那么远。 姬蓝霖有些心累，她打算休息一会，正好吃个饭——虽然看时间不是饭点。她的逻辑是这样的，每次停下脚步和开始走是一个起步和停车的过程，走停得越频繁，功耗(她的体能消耗)也就越大，所以比起现在起步走一会，又停下来吃饭再上路，还不如停下来吃完饭再上路，可以节省能量。 将拖狗绳丢到一旁，姬蓝霖取下枪，从背包里取出食物。她现在不穿斗篷了，换上了一套干扰车上找来的工程维修服。 这套衣服加靴子乍一看就是套老掉牙款式的蓝灰色工装服，不过据莉娜介绍，这其貌不扬的衣服好处还是挺多的，防锐器割划，防火，还防脏，还可以自动调整尺寸。当然最大的好处还是透气，舒适，耐用。 虽然可以自动调整尺寸，姬蓝霖穿起来还是有点松松垮垮，她那窈窕妖娆的腰肢也因此被掩去几分色气，不过还好，至少不影响行动。 姬蓝霖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坐在了垫在地上的背包上。她强迫症发作，又反复确认了下物资。目前物资清单如下: 刃式冲锋枪一把； 备弹37发； 切割枪榴弹两枚； TDN5自适应消音器一个； 味同嚼蜡的营养棒半包共6根； 一个带便携取水器的水壶，本来是满的，刚才她喝了两大口，现在还剩约500ml的水； 还有一只五花大绑的肥硕土狗，加上捆它的绳子。 目前能吃的自然非营养棒莫属。这玩意，姬蓝霖一天吃半根就管够了，问题是它的味道实在不敢恭维。自从离开静影星，可以说姬蓝霖吃过的军用营养棒牌子，型号不下二十种，但无论是新联，还是凰合的，营养棒共同的特点就只有一个字——难吃！ 至于为什么这么难吃，姬蓝霖一路上也和许多萍水相逢的路人讨论过——很简单，就是如果太好吃的话，保准得被那些精神空虚，体能消耗又高的大兵当零食给啃个干干净净。所以从旧世纪至今，各国各商家，都在死命把营养棒朝难吃的方向研发——从军犬不吃，到老鼠不吃，再到寻常的比如蟑螂这样的食腐生物都不吃，再到现在的丢泥巴地里三个月都没细菌霉菌来降解，挖出来洗干净还能吃。人类研究难吃营养棒的初衷已经偏移到了匪夷所思的邪道上。 或许，这个世界上，除了拓荒薯，没有比军用营养棒更糟糕的食物了吧——姬蓝霖感叹。 可是想要日子过得去，嘴里总得塞点绿，营养棒虽然不是草，不过在姬蓝霖看来也八九不离十了。她叹了口气，兴趣缺缺地嚼了几口，头顶仿佛凭空冒出几个大字——“士气减1”。 她抬头四处张望，正想通过分散注意力，减轻点痛苦，忽然眼角余光瞥到石柱边沿茵茵绿草中的一抹红。 “咦！”姬蓝霖一个趔趄，向前一扑，竟给她从路边草絮中翻出两个长在一起，小拇指头大小，珠圆玉润的红色小果子来。这果实生在小草那纤弱的茎叶上，果皮光滑如镜，姬蓝霖甚至可以清楚地瞧见自己的倒影。 有戏！她口水都快流出来了，现下只要是好吃的，就算是毒药她都想舔两下，更何况是这种看起来饱满水灵的果子。不过吗，到底出来混了这么久，是老司机了，她努力压抑住自己的冲动，先不急。 她明蓝美目寰转间，心下顷刻生出一个坏主意。二话不说，她掰开还在熟睡的狗哥那满是哈喇子的狗嘴，便挑了一颗小些的果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狗嘴里一丢。 有毒就用狗命抵人命，死狗也能烤，没毒就当是好人做好事，顺便把狗养肥点。 姬蓝霖的小算盘打得啪啪直响，现在她需要做的事只有一件，那就是等待了。 135“冒牌货” 狗哥没事。不仅如此，它吃了那红果子后，睡得更香了，狗嘴砸吧砸吧着，似乎意犹未尽。 好像很好吃的样子，姬蓝霖这般想，不禁又有些心疼。就当是先放调料腌制一下吧——她如此自我安慰，随即双膝并拢，坐回背包上，一边小心翼翼地将剩下的果子含进嘴里，贝齿轻轻在果皮上印了个口子，稍稍吸吮了些酸甜的果汁，便赶紧用舌尖便裹住果子，递回到自己掌心里。开玩笑--她可舍不得直接吃掉哩，再说了，这果子待会可还是烤全狗的重要调料。 如此，满意地舔了舔唇，姬蓝霖再一抬头，却傻了眼，这…… 她看到，另一个“自己”正坐在她面前，盯着她，这人不仅形容与她一模一样，甚至也同样穿着工程维修服，连衣服上的污渍，缺损等细节都完全一样，不过，她虽然看起来是个人，但给姬蓝霖的感觉，并不像是个正经“人”。 好吧，貌似自己也不是什么正经人就是了，姬蓝霖歪了歪头，有些苦恼，稍顷，她慢慢站起身，后退两步，抬起冲锋枪，枪口对准面前的“冒牌货”，不过她并未开枪，她总是不忍心损坏美好的人或物，这是其一，其二吗，虽然在别人看来，她还是傻乎乎的一个，但经历了这么多，她也已不是当初的自己了——现下，她行事多了一丝谨慎，更余了一分保留，虽然也只是一分而已。 “冒牌货”同样起身，抽出一把SG9冲锋枪，举枪对准姬蓝霖。 后者立即就虚了。今时不同往日，她立刻就要拿到1000万酬金了！立即就要过上新生活，可不再是以前一穷二白，动不动为别人要死要活的大傻瓜，穷光蛋了！她的命现在可金贵得紧。她咽了口口水，想了想，一手仍持枪，另一只手朝对方缓缓挥了挥手，怎么说呢……嗯，在她看来，算是一种谨慎的示好吧。 “冒牌货”做了同样的动作。见状，姬蓝霖也大概有了一个猜想——眼前这东西，似乎会模仿她的动作，模样，不过这种模仿似乎有些规律。 具体如何，以她的智商，想不大明白——她只得当鸵鸟，稍稍低下枪口，尝试无视对方，拖着狗哥，往前走了一小步，然后“冒牌货”也朝她走近一步，堵在了她面前。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姬蓝霖有些害怕起来，再走两步，恐怕都要亲到对方了。正当她六神无主，不知晓该怎么办才好，手中绳头传来一股拉力——原来狗哥不知道何时已经醒过来了，它仍被五花大绑着，但仰起了狗头，正警惕地打量着那“冒牌货”。 或许狗哥会有主意罢，姬蓝霖贝齿轻咬唇瓣，心下立即就把这事甩锅给了狗哥，作为一个高等智慧生命，期待食材帮自己的忙，她丝毫不以为耻。 “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你们”——应了一句旧世界古谚语的说法，两“人”一狗站在风中，静静凌乱。到最后，还是狗哥定力不够，败下阵来，恐怕它寻都思着，这样子站下去不是个事，所以才不得不采取行动。 它身上的润滑油还没干涸，姬蓝霖也丝毫没有帮它松绑的意思，它只得用上自己尚能活动的一只前腿和一只后腿，弓起腰，两只狗腿保持一定的角度，然后同时发力，蹬着地面，利用反作用力，就着润滑油，见鬼的像台风气旋一样自行旋转起来。 这“狗旋风”拖着怔愣愣的姬蓝霖，迫使她往斜后方连连退去，一人一狗一直往石柱路边沿退，狗哥速度越来越快，竟直接从路边上掉了下去。姬蓝霖人都傻了，她根本来不及反应，只来得及闭上眼睛，猝不及防间，就被绳子拽着一起掉…… 嗯？掉到了另一条石柱路上？ 姬蓝霖人都懵了，她好像，没有摔下去？还是下面又有一条石柱路？不过方才的失重感也只有一瞬间的事啊！她揉了揉眼睛，不明所以，不过先前那冒牌货倒是不见了，她回身一看，待会的主菜“狗哥”也好端端地被绑着，虽然狗舌头耸拉着，呼呼喘着粗气，一副累成狗的样子，但并没有因为缺胳膊少腿而“短斤少两”。她检查了一下自己，也没见少什么零件，而且这条路虽然雾蒙蒙的，能见度低，只能看到十几米远，但也一样能走，所以虽然不是很清楚，但刚才那一摔，似乎……都是好事？ 但这条路上，雾气萦绕之下，还掩盖着一些东西，姬蓝霖朝最近的轮廓走去，定睛一看，原来是两只卡车一样大，圆鼓鼓像是某种巨型蠕虫的怪物残骸。它们像是旧世纪用骑枪对决的古代骑士，迎头相撞，同归于尽。 它们头背部生着无数长矛一样粗细的骨刺，骨刺主干上又分蘖出细蜜的骨针，这些就是它们的“骑枪”了，虽然它们不知道死了多久，都化成石头了，但身上这一蓬蓬的针矛还是叫人毛骨悚然。姬蓝霖毫不怀疑，如果被这些玩意随便给蹭那么一下，她顷刻间就会被剔尽血肉，变成一具血骷髅。 如果能找跟断掉的，也许可以做根趁手的矛出来，姬蓝霖记得《危险生物图鉴》中有过案例，补给不足时，可以利用生物特性，就地取材制造武器或工具，有时能取得意想不到的作用。姬蓝霖现下正好缺近战兵器，子弹也有限，她围着残骸饶了两圈，却无奈地发现那些断掉的骨刺骨针都不大合用，刺太多了，也许还没等捆出一根长矛出来，她自己就给这刺扎死了。 不过，搜索过程中，她发现了一个诡异的，不合常理的现象——这两只怪物，她所有能看到的特征细节，似乎都一模一样，就譬如说身上矛刺的排布，分蘖的数量还有长短，而这种情况根据生物理论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 “嗯……唔。”姬蓝霖若有所思地挠了挠头。 不想这个了，她复又回去拽起狗哥，此时狗哥身上的润滑油因为疯狂旋转已经干得差不多了，一缕缕的狗毛甚至都蹭到了地上，姬蓝霖有点拖不太动，加上担心狗皮狗肉被磨烂，混进沙土影响口感，她只得先解开部分绳索，变拽狗为牵狗。 然而只往前走了十几分钟，她又发现有些不对劲。 外篇：冰之墙（上） 在popo忘了放出了，补上。 冰泠星，位于新玻江座边缘的绮联星系，为凰合管辖，因为恒星仅仅是一颗5星等的黄矮星，且与其相距约1.3个天文单位，这使得这里气候较为寒冷——事实上，这颗行星仅仅只有赤道区域还算暖和，而高纬度的地区十分寒冷，至于两极地区，更是人类的禁足之地。 冰泠星自被开拓改造以来，因为其较丰富的棱玉矿藏，以及恶劣的自然环境，一直被凰合作为发配“妹妹”们的目的星球之一，与此同时，还有许多待审者和偷渡者被迁至此地，进行开发作业。而自第五次新凰战争结束后，更有大量新联俘虏被送到此处，进行艰苦的寒带开矿工程。事实上，对于“妹妹”和俘虏们，冰泠星一直是被视为天然囚牢的存在。 因为显而易见的缘故，“妹妹”们的待遇最好，她们主要被安排在赤道区域，而待审者们则被安置在周边地区，至于俘虏们的生活就更艰辛了，他们一般在寒冷的高纬度地区工作，直到新联政府愿意交换他们为止；与此同时，凰合在这里的补给制度倾向性也很大，通常情况下，“妹妹”们被安排在较为轻松的工作岗位上，她们获得的补给也最丰厚；不止如此，冰泠星上的“妹妹”也是三类人中地位最高的，因为凰合武装力量的存在，除非迫不得已，其它人都不会轻易招惹她们。 不过条件待遇再好，被发配至这里的“妹妹”们也只是囚犯而已，比起可能转变为琳琅星或凰合公民而离开此地的其它人来说，她们更可能死在这颗星球上，除非“姐姐”们后悔或者心软，或者她们在这颗寒冷的星球上活得比她们的“姐姐”还长——当然，第二种可能性几乎不存在，而第一种状况发生虽多，但更常见的是，“妹妹”们自己却往往不愿回去。 新历1007年 冰泠星 双木镇 与其它高纬度聚居点相同，双木镇的主要组成者是俘虏与偷渡者，这些来自新联或其它区域，成分混杂的家伙，同样将他们爱好喝酒的习惯带了过来，因此双木镇最重要的建筑便是镇中心的酒吧。每当日出日落之际，镇上主要靠拾取棱玉残矿为生的男人们几乎都会光顾这里，并花点钱喝上一两杯暖暖身子——至于喝的是劣质酒还是特产双木酒，那就得看他们手头阔不阔绰了。 这一天也是如此，天刚蒙蒙亮，户外还刮着掺有冰屑子的寒风，酒吧里便塞满了全副武装正准备外出捡矿的男人，他们或坐或站，围着一个个复古风格的供热炉旁，喝着酒且烤着火，彼此调侃打趣着，倒也不怎么无聊。有余钱的甚至还买了两样零嘴，揣在兜里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不过很容易就会引起哄抢。其中一个大供热炉旁围了七八个人，显得分外热闹，他们正推搡着中间一个身形瘦小的年轻男子。 “卡尼，你这小子昨天又去搞了吧，看你到现在连腰都直不起来，就不怕你老婆回来把你扒光了扔河里？啧啧，四月的双木河，想想就刺激！” “是啊是啊，那的妓女可不便宜，一夜50配给值啊，卡尼，不怕被你老婆吊起来打？” “卡尼，看不出你这么有钱，开了私矿吧！告诉兄弟们，让我们也赚一赚？” “喂！卡尼！你上的妓女味道怎么样，说来听听。” …… “卡尼，快说快说！藏着掖着算什么！” …… “卡尼，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又不是说你老婆！” …… “对啊！卡尼！” …… “得了各位大哥，饶了小弟我吧！我可没闲钱去乱搞，一次50配给值，我老婆听了真会剥了我的，你们就行行好吧！”坐在他们中间，穿着一身破旧的寻矿服，还披着两件皮袄的青年则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他的脸都皱成了橘皮状，这么苦逼的模样，足可见其所言非虚，众人立即便信了七分。 “可你现在虚成这样，昨天肯定是搞了！但你又说没搞妓女，那……”有个机灵点的疑惑道，众人立即恍然大悟，同时他们看向青年的眼神也复杂起来——没搞妓女那肯定是祸害了其它女人，而镇上的女人也就这些，而且全都结婚了，那么…… 青年还想保持沉默，可他一看到几个有老婆的大汉都握起了拳头，立即便吓得从实招来。 “我说我说！各位大哥，跟你们无关，不要冲动啊，她是……”听众们听说这顶绿帽子和自己无关，便也恢复了好奇，他们个个伸长脑袋，竖起耳朵。 可就在这时，酒吧木板门吱嘎的声响中断了这些，一个瘦削矮小的身影踉踉跄跄地推门而入，接着她又迅速合上了门板，可即使如此，一大泼风雪还是因此钻入室内，引起了众人的不满。 这是个“妹妹”，同所有凰合人一样，她乍一看看不出年龄，不过比起其它“妹妹”，她并没有姣好的容貌，反而是原本还算清秀的脸上多了几条蜈蚣状的可怖疤痕——这样的容貌不仅无法吸引凰合人，甚至连一向喜欢意淫的男人们都感到恶心。 同其它凰合人不同，她的头发也无比难看，一头刚及肩，原本应当是黑色的头发不仅因为营养不良而枯黄分叉，还被她乱糟糟地裹在颈间，似乎只是用来保暖，而完全没有美观的考虑；她的衣着也很寒碜，不用说装扮得体，她甚至连一身标准御寒的寻矿服都没有，只是在身上胡乱裹了两件破旧的水手布斗篷用以聊胜于无，外面那件甚至还破破烂烂的全是破洞；她也没有标配的雪地保暖靴，只是穿着一双不知从哪弄来的布靴，这靴子整个都被寒冷刺骨的雪泥水浸湿了。 唯一和众人一致的是，她同样背着一个拾矿背包，证明她也是一名拾矿人。 室内的供热炉差不多都挤满了，有位置的见她进来也连忙将供热炉挡住，这“妹妹”倒也不在意，她只是低着头，打着冷颤一瘸一拐地走向墙角，且靠墙坐下，待她好不容易向不耐烦的服务生买了半杯劣质清酒，且慢慢饮下后，她那透出清白的瘆人脸色才渐渐红润起来，接着她长出一口气，便闭上眼睛靠墙，一动不动了。 酒吧内的气氛自她进来后达到冰点，而待她闭眼后，气氛渐渐又活络起来。 “这瘸子怎么还没死！上次她去探雪人洞，我还以为她被吃了！” “是啊，吃了倒也干净，不过这瘸子就是命贱……别管她了，卡尼！继续！” …… “可是……”卡尼似乎有些为难，他吱唔了许久，半晌才用眼神向众人示意，这示意的目标，赫然便是靠在墙角的“妹妹”。 “啊！？难道卡尼你……”一名听众一拍大腿，显然被吓了一大跳。 “不是不是！”卡尼连连摆手解释：“其它“妹妹”的话，如果对我有意思，我即使拼着被变成女人也要上啊，可这个未免也太……别误会，我上的是她的，她的……” 眼见这层纸要被捅破，众人都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可就在这是，卡尼却再次顿住了，众人见他频频打量着墙角的“妹妹”，似乎还有几分畏惧。 “别怕！”一个壮汉拍了拍胸脯，大声道：“别的凰合人惹不起，不过唯独她不同，卡尼你新来的，可能还不清楚，这瘸子即使是凰合自己人也不待见……凰合人都待在赤道，可唯独她被安排到这种鬼地方；还有，其它凰合人一有小伤小痛就立即会被医治，而唯独她的伤疤和瘸腿一直没人管；再说了，她甚至比我们还穷，你知道为什么吗？我们只是补给微薄，而她根本就没有补给！混到这种地步的家伙，有什么好怕的，是不是……哈哈哈！” 而卡尼听了壮汉的话倒也吃了颗定心丸，他顺了口气，回味着昨天的销魂感觉，神色暧昧地说：“我昨天上的就是她的女人。” “哈！？” “啊！？” 即使早有心理准备，一众人还是神色各异，表情很有些复杂。 “她女人，你说的是那个住在镇外的瞎子，叫格琳丝的那个？” “现在不瞎了，前年这瘸子拼了命去探冰蝎洞，弄了不少散矿，换了钱把这瞎子治好了……她本来只有左腿瘸，据说是被她“姐姐”打折的，结果探这洞时连右腿也瘸了，不过她的命还真贱，多少人进冰蝎洞丢了命，偏偏她活着。”一个消息灵通的人士解释。 “格琳丝长得不怎样，但她到底是别人的老婆，卡尼，怎么搞上的？” “搞？我哪敢主动搞啊，她到底是凰合人的女人，而且这里是凰合的地盘，我昨天去她那伐木，结果她主动勾引我的……一个裸女在你怀里你把持的住？啧啧，那滋味就别说了，真想多弄几次。” “哗！这么饥渴，那岂不我们也可以……” “那是！不过……” 啪的一声，身后的门是被合上了，但酒吧内众人不怀好意的刺耳笑声，还是止不住地钻进耳内，令雨浑身发冷，她拢了拢身上的破旧斗篷，往冻得发青的手掌上连呵了好几口气，才感觉稍好了些。右脚的状况比左脚要好，因此和往常一样，她以右脚为支撑，沿着冰雪更厚，泥水较少的路边行走着，竟也很快到达了交叉路口。 这里再往外便是镇外，三条路右边是前往野区，中间是去枢纽聚居区，而左边却是回家的路，往常这个时候，雨是要赶在早上风雪还很大，其它拾矿人尚未出发时去野区的，凭着清酒残留的热意，她径直钻入了惨白的风雪之中。 棱玉矿是冰泠星的主产物，由它筛选出的晶体会随纯度的提高而变色，价值也会呈几何级增加，而即使是次等棱玉，价值都相当于数十倍同等质量的钯元素。之所以如此昂贵，除了其产量极低且难以勘探外，还与它在新兴的互感科学领域无可替代的地位有关，当然，除此之外，无法人工制造也是推高其价格的重要原因。然而，事实上棱玉的结构与成分是非常简单的，除了外观更胜一筹外，其成分其实与天然蓝宝石较为相似，所以理论上存在量产的可能性。但是，科学家们却始终无法找到其增强同调互感效应的原理，而由此做出的人工制品也不具备任何效果。 总之，棱玉矿，甚至仅含碎屑的残矿对于凰合都是极珍贵的资源，这也是被安置到冰泠星的俘虏与偷渡者们赖以生存的根源。 雨不是俘虏也不是偷渡者，更不是待审者，她是作为凰合社会中“妹妹”的存在，不幸的是，她的境遇比俘虏还不如，而且身上的负担也更重，因此比起一般人，她更注重于拾矿捡矿这个危险艰苦的工作。 万幸的是，比起其它拾矿人，雨偶尔能感应到棱玉，凭借这一点，即使无比艰难，她竟也支持到了现在。 不知走了多久，当脚几乎没有知觉时，雨终于到达了目的地，此时正值白日，但遮天蔽日的双木林中很是昏暗，雨好几次因为看不清路而摔倒，不过她还是不敢使用照具。左顾右盼了一会，确定周围没人后，她才来到一颗枯死的双木树前，拨开压在树根前的枝桠堆，一个1米见方的洞口便出现在她眼前。 洞呈45度往下延，雨顺着早前预留的绳索下滑，没两秒就到了底，尽管已经尽量小心了，但她的腿还是被搁了下，以至于她在地上坐了半分钟才勉力起身。打开冷光灯后，面前又是三条岔道，不过雨显然已经熟悉此地，她从身后抽出把木棍，探着洞壁驾轻就熟地选择一条走了进去。洞穴较宽，身形瘦小的她在其中行走并不困难，再加上环境温度较地面高，因此对她来说，这里可比外面舒服多了。当然，这么舒适的环境，也不会只有她一人。 果然，没走多久，待雨行至一个交叉洞口时，她远远便听到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雨连忙手忙脚乱地关掉冷光灯，并往后贴进洞壁一块阴暗的凹陷处，而仅仅这一会儿，这声响便近在眼前了。接着，一只一米余长，类似旧世纪节肢动物，毛茸茸的生着7只腿，头部和尾部还各生着一条尖锐钩连的雪白色生物便出现在她面前，这就是冰泠星极为着名的本地生物，令拾矿人谈之色变的冰蝎了。生活在地下的冰蝎虽然嗅觉，视力和听力均不佳，但对于洞穴内部的气流扰动非常敏感，再加上群居且凶残，因此非常危险，而雨自然也不会寄希望于手中的木棍，她只得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地等冰蝎走远。 待那悉索声消失不见后，雨才长长舒了口气，她的后背此时已被冷汗浸湿，而一旦出洞暴露在冰雪之中，又免不得因此受凉生病。不过雨已经习惯了，自从来到冰泠星后，她一直饱受疾病折磨，以至于现在到底患了多少种病她也不清楚，不过总之连呼吸都很累就是了，曾几何时，也是打算结束这一切的，直到遇到她…… 雨记得那一天，坐在自己床头，沐浴在窗下余晖的她，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就这样看着自己，当时病得昏了头，虽然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本已冷寂的心，却也因此回暖…… 想起家中还在等待着自己的人，雨的神色便温柔起来，她不自觉地摸着自己的脸，也不害怕了，只想着能快些回家便好，当下重新迈开步伐，速度也快了许多，似乎连她原本并不灵便的腿脚都无碍了。这样一来，加上路上也没遇到其它冰蝎，她仅用一个标准时就到达了目的地——这个洞穴体系的一处岔道尽头。 乍一看之下，尽头的石壁并无特别之处，不过雨知道它的玄机，她将搁在石壁前的一块碎岩板推开，一阵令人胆颤的严寒便铺面而至，接着清冷的光就洒满了四壁——这是枚指甲盖大小的棱玉原石，正凝在洞壁内嵌厚厚的剔透坚冰当中，熠熠生辉。 像这种大小的原石，非常罕见，价值也高得惊人，凰合甚至专门为发掘它的人颁布了奖励机制——其中最诱人的一条，便是上交一枚这样的原石，可获得凰合“准公民级”身份，或准许遣送原籍的待遇。而雨作为“妹妹”，虽然无法适用这类条款，但格琳丝却可以，这也是她为何看重这颗原石的原因。 事实上，自从上次自冰蝎洞脱险，意外闯入这条与之连同的废弃岔洞，并幸运地发现这枚原石后，雨已经来这里许多次了——当然不仅仅是为了过过眼瘾这么简单，而是为了取出原石。 棱玉成形后虽然耐冷耐热，且极为坚硬，但原石却非常脆弱，它经常伴生在年代久远的坚硬冰层之中，却不能用破冰工具采掘，因为一旦所处的环境状况稍微变化，原石就可能因此失活，同样的道理，连寻常的融冰法也有风险。 事实上，只有两种方法能保证成功开采，一是用棱玉晶体头制成的感应仪融冰，二就是利用女性的体温。对于条件拮据的雨来说，前者并不是她能考虑的方法，因此如之前一样，她脱下斗篷，仅着内衫就俯身靠在了那厚厚的坚冰之上。 寒意刺骨，没多久她的内衫便被冰水浸了个透，肌肤也传来被冻伤的刺痛与麻木感，不过雨的心情却不错——在她看来，没有什么能比为人付出，且被人依赖更有意义的事了。 算一算明天就是那个日子，不能像之前那样一点点的融化，可要抓紧时间才行，雨这样一想，便索性将内衫也脱下，就这样赤条条地俯在了坚冰之上。横亘在她眼前的冰层尚有十数厘米，不过雨却透过它，看到了那人的笑颜。 外篇：冰之墙（下）(定制外篇，本来只有上， 寒风呼啸，将矮小简陋的木屋吹得摇摇欲坠，刺骨的寒意，透过墙体的裂缝，冰水一般有如实质地渗漏进来。 屋内，一个着水手布外套，红发褐肤的女人，正绕着业已熄灭的供热炉，焦躁不安地来回踱着步，还时不时拭去窗上凝结的水汽，往外望上一眼。 和所有褐肤的同胞一样，格琳丝不怕热，但畏冷，不止如此，她来到冰泠星后不久，就得了怪病，无法在户外寒冷的环境下久待。往常，只待供热炉火势稍减，她就会电到似地窜起来，朝炉子里添上大把大把的木柴，直到火光将屋里映得亮堂堂，红彤彤的为止。 但今天，她的注意力显然不在这上面。 有些累了，她顺势坐在供热炉旁的床头上，却又针扎似得跳了起来…… 这床……她甚至都不敢直视，昨天，她…… 她……应该也该知道了吧。只稍稍一想，格琳丝胸口就是阵阵刺痛。不过……只要有用，这也是值得的——随即她又想到。 门外，终于响起了熟悉的脚步声。格琳丝知道，细碎的，短促的吱嘎声，是那人右脚踩实冰砾的声音，滋滋的摩擦声，则是那人状况较差的左脚，拖动着趟过积雪的声音。 格琳丝像是被冻住了。 门被打开一条缝隙，一个瘦削矮小的身影，伴着一大泼风雪踉踉跄跄地钻了进来，随即她又迅速合上了门板。 对方的脸被冻得有些发青，但面色显然是有些高兴的。 格琳丝的心就是一沉。 “琳，怎么不开炉子，最近天气可是很冷的。” “也还好。”红发女人敷衍道，她瞧着雨，利索地放下背包，脱下覆了冰屑的外裳，甩掉湿透的靴子，然后引燃供热炉，那动作，甚至有些少女似的欢快。 “琳，快过来啊！还愣着做什么啊？你今天可真奇怪。” “今天……收获怎么样？”格琳丝犹豫一番，引出话题。 “没找到什么东西！不过你放心，没问题的！” “那……早上，你去酒馆的时候，有没有……听到些什么？”格琳丝低下视线，她不想看对方此刻的表情，就像死刑犯不愿直视行刑者的脸。 但她还是注意到了，片刻的寂静之中，那人拽住床单，旋即松开的右手。 “有啊！听说新联和凰合在加快交换俘虏的谈判进度了，琳，我有预感，说不定你很快就能回家了呢！” “还有吗？” “没，还能有什么！我……我在外面抓了一只雪鸟已经吃过了，就不吃晚饭了！先睡了！晚安！” 和所有的“妹妹”一样，雨也不擅长欺瞒，而习惯逃避。然而，她刻意压抑住的呼吸，已经出卖了她。 …… 风停了，静谧的夜来了，窗外响起“哔啵哔啵”的雪鸟鸣声。 这只雪鸟离木屋很近，反复鸣叫着，过了一会，格琳丝才听出此中端倪。 她从椅子上起身，瞥了一眼床上睡着了的雨，随手拿了把锤子，出了门。 屋后的空地边缘，一个瘦小男子从双木树幽森的阴影里走出来，一个壮汉紧随其后。 “你来这干什么？” “干什么？俗语说‘一夜夫妻百日恩’，来看看你不行？” 卡尼轻佻地笑：“我帮你伐树，你陪我上床，各取所需，你也没吃亏啊！嘿嘿！不然，你自己伐，还是让那个小身板瘸子伐？我看累不死她！或者，你想被接下来的冰风暴冻死？你也清楚，在这里，给钱都没人帮瘸子。” “卡尼，废话少说！格琳丝，我们再做个交易。”壮汉打断卡尼，这人格琳丝在酒馆见过，名叫卡洛夫，是这一带新联俘虏的头子，在当地有着四通八达的关系网。 “滚！” “听我说，格琳丝。我一个朋友在区鉴定所，你家瘸子去那作了鉴定预约，只有品相上好的原石才需要去那，你不知道？” “这能证明什么？” “好吧好吧，珍妮说得对，女人果然喜欢感情用事，不讲道理。”卡洛夫挠头。 “说了这么多废话，你们到底想干什么？”格琳丝冷冷道。 “啧！我就喜欢直入主题的聪明人！”卡洛夫砸嘴：“听说你相好最近在准备出境手续，你觉得，她为什么要办？又要去哪里？” “干你们屁事！？”格琳丝怒叱，心下却是一紧。 “听珍妮说，你对那瘸子是真有意思，对吧？”卡洛夫又说。 “你……”格琳丝几乎将嘴唇噬出血来。 “格琳丝，你这样想。”卡尼晃着手指：“你相好藏了原矿，想买通关系，我们帮你断了她的念想，我们得了便宜，也少不了你的好处，这不是皆大欢喜？” “哦！对了，还有，早上瘸子就知道你我的事了，我还以为她会大闹一场，没想到，完全没动静啊！嘿嘿！难道真和女人们说的一样，她都没碰过你？” “你！”格琳丝睚呲欲裂地瞪着卡尼。 “够了卡尼。格琳丝，如果你想清楚了，明早来找我们。”卡洛夫交待。 格琳丝一言不发地回到屋内，夜又回复了它的静谧。 …… 天边泛起了鱼肚白。 这一日风雪未起，雨一出门，格琳丝就披上白色的水手布斗篷，不远不近缀在了她后边——她不打算和心怀鬼胎的卡洛夫合作，不过她准备自己弄清楚这事。 虽如卡尼所言，两人只是同居人，没有实质关系，但格琳丝认为，这里只有自己最了解雨。 雨行进的路径，防止跟踪，标记路线的习惯，她都清楚。只有她，才能在这幽深交错的双木林中，跟上前方那只翩翩起舞，意图飞离的“蝴蝶”。 她想要抓住它，虽然…… 遮天蔽日的双木林中很是昏暗，格琳丝揪心地望着雨踉跄前行，好几次显些摔倒。终于，在她按捺不住前，目的地到了。 那人左顾右盼了一会，来到一颗枯死的双木树前，拨开压在树根前的枝桠堆，旋即矮身下到了洞里。 格琳丝等了会，也攀着绳子，手忙脚乱地下了进去。 这是她第一次下矿洞，除了从洞口透下来的一点天光，洞内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 俗语言“没吃过猪肉，但也见过猪跑”，她虽没捡过矿，但矿洞里的种种危险威胁，也有所耳闻。 但是，她必须找到那人，当面确认一件……重要的事。 她硬着头皮，摸索着结满冰屑的洞壁刚走了数十步，来到一个岔口处，便听到一阵令人寒毛直竖的悉索声响，这是…… 格琳丝的心几乎要蹦出来，旋即她便被人从身后抱住，往后贴到了洞壁上，要不是那熟悉的气味，她肯定大叫出声了。 悉索声由远及近，半晌，才几不可闻。格琳丝激动地转过身，抱住身后瘦小的人儿。 “琳，我快喘不过气了。放松点，跟我来。”雨压低声线。 “在这里看到我，你……不意外？” “没，早上琳跟着我的时候，琳在上风向，我在下风向，我就闻到琳了。恰好，这里也有个东西要给琳看。” “我……”格琳丝欲言又止。在有些尴尬，又略显微妙的奇怪气氛中，两人继续前行。 格琳丝看得出，雨来过这里许多次了，一路上，在冷光灯具的照明下，她见到了不少大型生物褪下的遗壳，她不禁想到，在这里，是不是不止一次，她差点要失去眼前的人呢？ “琳，谢谢你，我刚来这里时，只有你愿意照顾我。” “我……你怎么忽然说这些。”格琳丝有些赧然，明明只是个误会——那时她又看不见，哪会照顾人？只是，好奇地想要摸摸传说中的“妹妹”，长什么样子罢了。 许久，两人终于来到了目的地——一处石壁面前。 雨将碎岩板推开，接着，清冷的光就洒满四壁——那是枚令拾矿人魂牵梦萦的大尺寸棱玉原石，正凝在一层冰壳后边。 “你……果然要走？”格琳丝呐呐道。 雨含着笑，微微摇头，正待说些什么，就听到了由洞壁反射而来，层层迭迭的脚步声。 脚步声既沉重又急促，是两个成年男性的。 “他们下来了。” “他们？谁？难道是……啊！” 话音刚落，卡洛夫和卡尼就提着强光手电，钻入了这处岔道，他俩一人执猎枪，一人拿着把钉枪，全副武装，结结实实地堵在了两人身前。 “亲爱的，要不是你带路，我们还真找不到这里。”卡尼哈哈大笑。 “不是这样的！你这个无耻的……” “琳，其实不必这样的。”雨似乎并不意外，她隔着冰壳，温柔地抚摸着原石，打断格琳丝的言语。 “藏着‘它’，并不是为了我自己，本来就是送给琳的啊。” “什么意思！你是说你不会走吗？真的？那怎么还……” 雨摇头：“琳，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么？” “什么日子？”格琳丝凝眉。 “琳真是个笨蛋。”雨无奈地摇头，转向卡尼和卡洛夫，说：“你们不必担心，我不会跑的，呆在这里不安全，你们守住洞口就好了。” “雨小姐，别耍花样！老老实实把原石取出来，格琳丝，你跟着我们。”卡洛夫一把将格琳丝拽了过去。 “你们！！”格琳丝气急，可她一个弱女子，也没法反抗。 “不对！有哪里弄错了！不是这样的！”她激动地大叫着，挣扎着，直觉令她非常不安。 如果这只是个梦，该多好——这是她被击晕前，最后的念头 “琳，起床了！” “该醒了！” 真好，果然是个梦。格琳丝眼角浸出泪来，她如释重负地睁眼。 “没事了，琳，他们走了。” “走了？” “嗯，对不起。” “对不起？” “原石被他们抢走了。” “没事的！你没事就好，你不走就好，我们先回家！回家！”格琳丝醒过神，她起身，拾起掉在地上的照具，向曲膝坐在地上的雨伸出手，后者却轻轻摇了摇头。 格琳丝这才发觉，琳身后的冰壳上，满是淋漓的鲜血。 “血……”她的目光木然地移到对方被鲜血浸透的右手腕上，一些血甚至流到地上，积成了一小洼。 面前的女子，脸色苍白，摇摇欲坠，眼睛眨了好几下，才勉强睁开。 “雨……告诉我！这不是你的血！”格琳丝吓呆了。 “他们嫌我融得太慢，我们“妹妹”的血，的确是融冰取原石最省事的手段了……对不起，本来是给琳的生日礼物。我总在想啊，怕冷的琳呆在这里，真是太可怜了。琳应当愿意，也需要去尝试遇到新的人，新的事呢。” “闭嘴！你别说了！”豆大的泪珠潸然而下，滴到雨的手背上。 好烫——这样想着，雨揉了揉扑在自己怀里，痛哭出声的格琳丝的头发。 微卷的红色短发，手感一如既往的蓬松与柔软。 “不过，聪明的我，其实早准备了一个备用方案呢。”雨有些自得地狡黠一笑，自怀中取出一枚发夹，沾了血，递入格琳丝手中。 “看到这个，政府会帮琳安排的。对了，这可不是无偿的礼物哦，琳还得帮我一件事，把它还给她。” “不要！我不要！！你要还自己去还！你要去哪！要见谁都好！从今往后！我再也不拦着你了！我发誓！呜呜……只要你好好的，让我做什么都行！” “琳……你真好。” “呐，我有点累了，现在，琳还可以问我一个问题哦，怎样的都行，平时不敢问，不好意思问的，都可以……”女子故作轻快的音声，渐渐变得飘渺，低弱，就像那行将消散的浮风。 “不行！不可以！我根本没想好！我没问你前，你不许觉得累！听到没！！”格琳丝抬头，涕泪交加，恶狠狠地瞪着雨。 “好呐好呐，我答应琳，我一定会等着琳，等琳先想好的……” 雨柔弱又胆小，并不能给人安全感，但从来都信守诺言。 所以，这一瞬，格琳丝真的以为：只要她永远不问，雨就会真的，一直等下去…… 四个标准月后，凰合首都星，白月，凰合国安所新闻发布中心 “委员阁下，安全局日前注销了逃犯‘云雨’的通缉令，是否说明‘云雨’已被抓捕归案？” “是的，四个月前，在冰泠星居民的协助下，我们成功定位了‘云雨’，抓捕过程中，嫌犯因负隅顽抗被当场击毙，这是本年度政府安保工作的重大成果。政府对于任何假借争取‘妹妹’的权益，自由为名，行分裂国家，割裂社会之实的组织和个人，都采取零容忍的处理方式。” “委员阁下，请问，对于此次提供协助的民众，政府是否履行承诺？” “据悉，这次提供线索的是一位女性待审者，依据相关条例，她获得了50万凰合币的奖励，和加入凰合籍的机会，对于她的协助，我们表示由衷的感谢。” “请问，委员阁下……” 国安所的新闻发布会总是繁琐而冗长，待到发布会结束，华云裳回到办公间时，已经过了下班时间。 她面向落地镜，稍事整理所着的正装衫裙，向身边的秘书点头示意，后者便退了出去。 办公间里，只剩下她和那个身材有些臃肿，面容略嫌丑陋的红发褐肤女人。 “你俩果然长得很像。”红发女人自言自语道，她从背包中提出一大捆凰合纸币放到桌上，又把入籍卡迭在上面。 “我答应过雨，把发夹还给你，我做到了。现在我想把发夹要回来，用这些作交换。反正……她的发夹对你也没什么意义。” 华云裳头也不回地摇头。她解开为发布会所束的马尾，用那尤自带血的发夹将一侧长发别起来。 “我就知道，你们‘姐姐’都是这样，自己弃如敝履的东西，宁愿毁灭，也不许别人得到。” “客人，我们到下班时间了。” “你早就知道，雨根本就是你安置在冰泠星的！她的种种遭遇，其实也是你刻意安排的！对吧！那么？你这样待她又是为了什么？难道只是为了证明，离开你，她就会过得不好？活不下去？可明明……明明！是你丢下她的啊！” 华云裳望向镜中，那枚别在自己发间的染血发夹，默然无语。 “你们不怕新联成千上万的军舰，你们也不怕先代文明的‘威胁’，你们看起来无往不利。” “但我现在终于懂了，明白了，你们到底怕什么。” “其实，这世上，没有什么比你们更脆弱，扭曲和可怜的存在了。” “总有一天！你们会为此付出代价的！” 外篇:失落的神庙(losttemple)ch1.搬家 诸位读者，好久不见，本文是巨型外篇，估计有7-10章这么长，突然想看的东西没人写就只能自己偷空写，就是这样。 本篇背景比较贴近现实世界，幻想浓度较低。不确定有没有h，因为我都不确定cp能不能成(比较贴近现实，所以铁铁都会有有威胁的情敌，并且道德，法律和金钱都会作为现实的压力来教育主角。姐姐不再无所不能，妹妹也不会有太多莫名其妙的金手指和运气)。设定成这样后，角色只能自己选择，所以我也不知道结局走向。但是应该不会太惨……罢。承诺至少是te。 —————— 年久失修的公路坑坑洼洼的，不过这辆搬家公司无人货车的底盘减震效果还可以，如此，颠簸程度尚在漪接收范围内。她稍稍伸展了一下因为长时间曲膝坐在狭小临时座位上而略为不适的腰肢，再叁确认手边的货物安然无恙后，将目光移往窗外。 碧蓝青空之下，远处的护坡上，长着一些苍翠的桂叶树，其间点缀有星星点点蓝色小花的一丛丛灌木正随风摇曳着，不禁让她思虑到此行的前路。 “星蓝花，那是世间最美丽的花，传说找到它的人，就能找到幸福。世间流传着这个传说，却无人真的见过这种花。连这个传说本身的源头，也无从考据。 在世界各地的许多地方，还普遍流传着与之相关的第二类传说——世上还有最后一朵星蓝花，正好藏在他们那儿，在等待着幸运之人。 漪的家乡也不能免俗。她家本来在C州州府郊外的一个小社区中，社区老人口耳相传——在社区南边，一座无名高山的山脚下，一座破败不堪的神庙中，便藏有世间最后一朵，含苞待放着的星蓝花。 后来她长大了一些，便听父母说这座无人问津的神庙中可能还埋藏着一大笔宝藏，这个想法随后导致了他们一次失败的投资，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再后来，一年多前，在8年级毕业典礼上，她从同学们那听到第叁个版本的传说——在这座失落神庙的地底深处，还沉睡着一位美得不可思议的无名女神，找到她，唤醒她，给与你珍贵的东西，不要被她蒙蔽和诱惑，她便可以实现你一个心愿。 “如果我就是想要被诱惑呢？哈哈！”当时一些同学不正经的言语使得这则传说多了点桃色意味。 有多美，能与你比么？”至于学姐，则趁机调笑了她一番，彼时，学姐的目光还不住地在她身上游移，不是那种评判对方衣装打扮的目光，而是蕴含着某种特别意味的目光。对于这位从小与自己结识的邻家姐姐的如此行为，漪早习以为常了——当时学姐都已经10年级了，正在期末测验的时刻，却特地请假千里迢迢从首都赶回来，参加她这个……嗯，儿时玩伴？或者说，学妹？的毕业典礼，虽然学姐身负有美人和千金的光环，做怪事时看起来不那么违和，但也还是奇怪与不正常，但换个角度来说，一直正常的不正常其实也算一种正常罢，漪如是想。 无人货车到达了目的地，止住思绪，漪推开车门，从高高的车舱中跳了下来，为了方便搬家，这次行程她穿着运动鞋，戴了手套，作蓝色牛仔裤和白色运动衫的打扮，还戴了一顶白色的女式无顶网球遮阳帽，一头墨色的流云墨瀑则用蓝缎束成及腰的长马尾 ，随着她轻巧地落地，而不断在她窈窕的腰间往复弹跃跳动着。漪起身抬头，遮阳帽下，那是一双明丽得不可方物的潋滟蓝眸，其间蕴含着丝丝缕缕的空灵与泠然，给人以只可远观不可接近之感。 此行的目的地，便正是面前这座失落的神庙了。它坐落在山脚下一块较为平缓的岩盘上，倚山壁而建。除正门方向外，两侧方向的草地上，零零散散的生着几十株郁郁葱葱的桂叶树，从远处将将把神庙掩映住。它的主体结构由大理石砖与石柱堆砌而成，墙面涂饰有粉红色的砂壤，历经风雨许多都已经剥落了，漏出灰白的底色。神庙有着叁角形的拱顶，凸出山壁大概两个篮球场的面积，在柱缘还有墙线处雕饰有柔和的花与叶的纹路。 这座建筑有多次修葺的痕迹，当然最近一次是漪父母留下的。他们花掉最后的大部分储蓄，与州政府签订合同，获得了这个神庙遗址叁年的使用权。然而幸运女神并未眷顾他们，神庙内一枚硬币都没找着，更遑论什么宝藏了。于是退而求其次，他们尝试将其开发为一个旅游景点以获取收益，补上墙洞，安装大门，修缮屋顶，进行加固，通上电力，没日没夜的工作，然而，一次夜间运输材料的车程中，两人因为疲劳驾驶发生了意外…… 逝者已矣，现下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处理。 漪清理了下路面，打开神庙大门的挂锁，她放下无人货车后侧的隔板，用其自带的电动叉车将先前打包好的纸箱从货车中卸下，运入神庙大殿。她这样一名16岁的少女，本该雇专门的搬运工干这种粗活的，但为了省钱，也是为了保障某种安全，她选择了这种自助卸货的方式。还好，科技的发展缩小了女性与男性体能上的差距，这替她省了一大笔钱——如果在从前，她自己肯定办不到，不得不依靠其他女人或男人，漪心下喟叹。她运完所有的纸箱后，略觉有些疲惫和燥热，于是摘下网球帽，给自己扇了扇风。 只稍稍休息一会，觉得自己确实对电动叉车使用得比较熟练了后，她开始着手搬运最为紧要的最后一件货物。 这件货物大概有4个冰箱那么大，黑色的箱体框架，透明的有机玻璃舱门，这是一台充斥着APFC可呼吸溶液的休眠治疗舱，这东西的技术原型来自军用潜艇和潜水领域的液体呼吸技术，价格不菲，购买花费自不必提，光维持它的花费在父母健在时都是一个沉重的负担。 断开休眠舱与货车的电力连接，漪确认状态面板上没显示什么异常后，透过透明舱门，凝望向休眠仓内部。 这是一名白发白裙的少女，她浸没在通透的溶液当中，正沉沉入睡着。雪白的裙裳随暗流拂动，衣袂飘飘。她的容貌与漪一模一样，可胸部显然没那么丰盈，身形也略显纤盈些，尤其腰间轻轻束敛着那一抹明蓝色的缎带，着重强调着这位窈窕少女柳腰的盈盈一握。与漪最大的差异在于，她那及臀的长发是有光泽的，浸着点淡淡天蓝的白色，若雪色羽翼，随波纷扬。 这名少女，是漪的双生妹妹，这姑且算漪单方面认为的，因为霖从来不认账，反倒还向家里声称自己才应该是姐姐。至于父母那边，早就弄混了，不清楚到底是谁先出生的，所以也裁判不个所以然来。本来漪从小就比跳脱的妹妹冷静聪颖，觉得妹妹闹这一出实在是幼稚，不屑于与她争辩。然而彼时霖把她的忍让当成了软弱，竟然反过来单方面叫了她两年妹妹，后面甚至连父母都被她带偏了。漪终于忍无可忍，这才发了一次脾气凶了妹妹一次，却没想到妹妹其实是外强中干，欺软怕硬的性情，当时立即就眼泪汪汪地害怕得缩到墙角去了，生怕自己还要打她，漪本来也不想争这个注定会吃力不讨好的姐姐头衔，只是不想一天天地被妹妹以妹妹称呼。如此，最终在父母仲裁下，两人各退一步，不再叫对方妹妹，互称霖与漪，此时便得以和平解决。漪又回忆起彼时与还活泼跳脱的妹妹之间拌嘴(一般是她反击妹妹的挑衅)，争抢玩具(一般是妹妹抢她的玩具，然后她抢回来)，觉得有些幼稚的同时，又有些有趣和怀念，不禁莞尔一笑。 可随即，她这一抹明丽的笑颜又冰消雪释了。又是何时起，那个外表粉雕玉琢般可爱，但内在一点都不可爱，老是喜欢与自己作对的霖消失了呢？那大概是在她七岁的时候吧——当时霖突然得了一种怪病，睡觉时间越来越长，初时父母还不以为意，以为是妹妹懒散，后面发觉不对时情形已经比较严重了，妹妹有时一睡就是2-3天，醒来几小时后就又得赶紧吃饭洗澡，因为随时可能再睡过去。后面病情继续进展，睡觉的时间再度延长，就不得不给妹妹打点滴补充营养了，不仅如此，妹妹睡去时身上还会时不时泛起红色的疹，还出现过呼吸急促的情况，几次送急诊。直到这时，才确诊为一种严重的罕见病——合并偶发性免疫异常的睡美人综合症。 漪记得从这时候开始，自己和霖平行的命运轨迹便渐渐分开了。很多时候自己上学回家时，妹妹是睡着的，而妹妹醒来时，自己又在梦中，即使偶尔能见上一面，妹妹在她面前，也不复从前的活泼开朗与针锋相对，反是娴静听话了许多。此外，妹妹的身体也日渐清瘦下去，墨色的发色也渐渐变浅，逐渐变成天蓝色，然后变成雪色。彼时年纪尚浅，但漪已经懵懵懂懂地感觉到，自己随时会失去重要的东西。 转折点在于一年后，一家公司推出了APFC休眠治疗舱产品。家里卖掉房子，这才堪堪凑够了钱。APFC抑制妹妹病情进展的原理不太清楚，但确实有效。APFC运行需要大量的消耗电力，每周都要向治疗舱中加入联合抑制剂和营养剂，每月还要重新配置并更换APFC溶液，还有治疗舱的维护检修费，这都是一笔笔大额的支出，后面的投资失败更是使得家里的资金链捉襟见肘，而现在…… 漪现下暂时不想这些，她的目光快速打量了下沉睡着的妹妹那恬静的神情，看起来没什么问题。妹妹的樱唇粉嫩，一望便知其娇柔温软，说明她的血液循环情况应该也还好，漪确认情况后，目光又在妹妹的唇上多停留了两秒。这才把治疗舱叉上叉车，推入神殿当中。 神庙大门是父母修葺神庙时临时安装的铝合金大门，看起来不太坚固，目前也只能将就着用。正门一进去就是长方形的正殿，大概有50多米的长度，正殿铺着白色的大理石地砖，两侧是支撑的立柱，并没有通常教堂设置给信徒聆听祷告用的石椅之类的。视线再往前，是一个用坚固平滑的石砖砌成的圆台，直径约20米，这个圆台上还残存着一些粉色的颜料。圆台正中央，有一个祭祀石台，再往前，就是雕刻在山壁上的无名女神浮雕了，浮雕周围嵌着许多彩色的琉璃片，许多已经掉落和破损了。漪抬起头，看见有阳光从神庙顶部的两处采光井中散射下来，一束洒到女神浮雕左近，在彩色琉璃上映射出七彩的夺目光华；另一束则照射在神殿中心的圆台上，更添了几分高洁与肃穆。 漪对宗教和神学不感兴趣，看个新奇也就作罢，她推着叉车转着圈，终于在圆台右侧，也就是斜对女神浮雕的区域找到了父母施工时建的简易居所。那里靠墙并排放着两个侧面拆开的大集装箱，其中一个集装箱里设置着双人床，桌椅和沙发，另一个集装箱里安装有淋浴器和盥洗器具。经检查，漪发现水，电都幸运的可用，并且在放着床的那个集装箱里，还专门留了一个带集排水槽托盘和防水插座的空位，漪能察觉到，父母因为经济压力大，即便不出意外，也早就打算退租把妹妹也接到这边了。她把休眠舱安装在集排水槽托盘内，通上电，将电动叉车还给无人货车，关好神庙大门，便正式开始搬家后的拆箱整理工作，事情之繁杂纷复，不一而足，此处略去不提。 总之，直到太阳几近落山，夕阳的暮色余辉透过采光井，将女神浮雕染上暖暖的，让人昏昏欲睡的金色时，漪才把最紧急的家务做完，有时间稍稍休息一下。将沙发和长方桌挪到休眠舱前。漪取下手套，坐在沙发上，上身则俯在桌子上，一手托腮，凝望着对面仍在沉睡的妹妹，这便是她惯常的休息方式了。 漪幼时听母亲说过，每次入睡，都不清楚妹妹究竟何时能醒来，或者是半天，或者是两周，也可能……永远都不再醒来。所以每次妹妹清醒的时候，都是与亲人相聚的珍贵时光。漪也是这样想的，妹妹一直睡着，没有时间流逝的感觉，每次醒来都不知道过了多久，如果醒来后第一时间看不到亲人，她一定会很害怕的吧——害怕不知道过了多久，害怕期间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害怕被遗忘，害怕被遗弃…… 漪知道妹妹从小胆子就小，加上妹妹自从得病后不再蹦蹦跳跳的和她作对，变得安安静静的，这个本就粉雕玉琢的人儿就不知不觉地挑起了她心底的一丝爱怜，虽然彼时年幼，她无法表述这种感觉，但她知道自己比起从前，更加期待见到妹妹的笑容。因为沉重的经济负担，父母总是很忙，于是，她自告奋勇地将书桌与沙发搬到妹妹休眠舱面前，做作业，娱乐，休憩的时候，一般都待在那，期待能守候到苏醒的妹妹，让她不那么害怕。漪犹记得当时事情并不是那么顺利，在这样做叁个月后，她才第一次恰好遇见妹妹从睡梦中醒来的模样。 漪永远忘不了那一天，妹妹睡眼惺忪的苏醒后，与她四目相对时，那双湖蓝色的眸子，在片刻的迷惑懵懂之后，立刻闪耀出了多么明亮的神采……那双剪水瞳眸彼时太过夺目，即使在回忆中，漪也不敢凝视它们太久。大概就是从此，漪能隐隐感觉到，自己似乎与妹妹订立了某个说不清道不明的约定。 如此，时光飞逝，变化的是两人的年龄身量，不变的是沉睡的霖，以及等候的漪。就这样等着妹妹，漪也不知道从何时起，静静睡在休眠箱中的妹妹，已经从记忆中那个可爱幼稚的小女孩儿，长成如今这样一名亭亭玉立，美得都有些虚幻，仿佛随时都会飞走的少女了。漪一手托腮，伸出另一只柔夷，试图隔着玻璃描摹妹妹唇的轮廓，却发现够不太着。长高了，有些不方便——她这般想着，于是坐上桌子，一只手向后握住桌沿稳住身形，倾身凑近，另一只手伸上前去，一遍，二遍，叁遍，不厌其烦地，隔着玻璃描摹着妹妹唇瓣的轮廓。这样的行为，在他人看来可能有些奇怪，但当事人却并不觉得不妥，当时她自己也小，天天这样等着妹妹，绝大时候等不到回应，自然得寻些乐趣吧，彼时妹妹就是她最好看最珍贵的娃娃，比如像这样子隔空描绘妹妹的模样，比如替妹妹选择沉睡时穿着的衣饰，比如替妹妹决定发型，梳理头发…… 可能是太过劳累，也可能是因为那缕不知从何而来，若隐若现始终萦绕在她身侧的甜腻清香，这样做着，漪越来越困了，她的意识也有些恍惚起来，她慢慢收回手，仔细打量了一会妹妹那抹粉润的樱唇，不知怎地就凑上了前去，轻轻，浅浅的，在那自己那不断描摹的痕迹中间，印下了浅浅的一吻。唇印并不醒目，因为漪和妹妹一样，平日里从不化妆，一是没时间，二是不需要，今天虽然因为感觉妹妹可能会醒来所以鬼使神差地买来一支涂了点，但也是极淡。 漪手抚着自己那原本象牙般瓷白，此刻又浸透出一抹可疑红晕的滚烫脸蛋，思绪纷乱，半晌才意识到一个问题——自己这是在做什么？念及如此，她脸蛋上的那抹红润俄而又变得苍白。她清醒过来，下意识地四下回顾，确认身后没人闯进来，也没被人瞧见，这才轻轻舒了口气。 联邦以法律立国，非常严格。漪在桂叶皇家女子学院联邦分校修9年级课程时，选修过法律，记得有关的判例。自己现下是妹妹唯一的监护人，妹妹处于无法自主的状态，最重要的是自己与妹妹的血缘关系已经不是近亲能够形容，开的这个小差如果被别有用心之人看到且歪曲，自己可能会被起诉，可能会被法院下达禁制令，远离令，还可能剥夺掉自己的监护权。 面前这样美丽无助的人儿，漪不敢想象交给他人看护会发生怎样的事，她婕眉低敛，琼口轻抿，自顾自地摇了摇头。她心底暗暗起誓以后一定要集中精神，绝不能恍惚地做这种奇怪的事了，又立即去检查这个神庙里里外外，左近周边，看有没有什么可供他人窥探的孔洞破口，或是遮蔽或是封堵。 只留下那抹被主人遗忘的唇印，依然淡淡地映在那儿。 外篇：LOSTTEMPLE（失落的神庙）ch2.霖你又 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漪感受着身下沙发舒适的触感，听着远处的清幽虫鸣，悠悠醒转，她掀开盖在身上的毛毯，揉了揉眼睛。 很快她就回想起来，先前她又忙完一通后，实在是累得不行，所以随便吃了点什么零食，冲了个澡，便换上睡衣躺在沙发上睡了。本来是定了两小时闹钟的，想中间起来看看妹妹的情况，目前看来闹钟并没有起作用，现下已是深夜了。 她睁开眸子，第一眼就望向休眠舱的方向，旋即有些安心，但又有些可惜地吁了口气——妹妹不知何时已醒来了，和以前一样，她早已弄干自己并换上干爽的粉色睡衣，正坐在沙发上开着笔记本电脑打着游戏呢，她打游戏时的坐姿一如既往地不甚雅观，没骨头似的，上半身前倾靠在桌子上，双腿蜷在沙发上，左手手掌托着左侧脸蛋，歪着头，右手握着鼠标点点点点点。 漪睡在沙发里侧，妹妹蜷在沙发外侧玩游戏，所以她一起来妹妹就发觉了，不过现下对方似乎比较忙。 漪确定自己发型是黑长直的模样（妹妹喜欢她披散着长发，不喜欢长马尾之类的发型），便凑上前去，发现妹妹果然又在玩那个5V5网络游戏，难怪不好分心--妹妹玩的角色又是那个丑得有些滑稽的蓝色胖子，据她说这个角色全都是被动技能，非常适合她用鼠标操作，用键盘与队友交流的习惯，所以她很喜欢玩。 漪略微观察了一下战局，发现今次形势与以前有相同也有不同，相同的是妹妹依然一直重复着被别人打死，复活，赶路，立即又被打死的循环，不同的是这次妹妹操控着蓝胖子在前面冲锋陷阵的时候，后面多了个一直跟着她的，建模精致，和其他角色完全不像一个画风的金发红眸的精灵美人，这个精灵似乎是个辅助定位，虽然妹妹打得很菜，但一直给，并且只给妹妹加血，对其它队友的求救与哀嚎声根本就充耳不闻。 漪扫了一眼这个玩家的ID--always with you。接着她便注意到聊天框中闪过了许多信息，漪见妹妹打得多了，也知道这游戏是个怎么回事。她有些担心，她好不容易醒来的妹妹可不是给别人骂的，结果仔细一看，便发现是自己多虑了，那里面几乎全是妹妹骂队友们打得菜，带不动，还有……嗯，那种……不合适描述的言语，至于另外叁个队友们反击的速度与频率则根本跟不上妹妹的节奏。一是妹妹的角色一直在死来死去，等待复活时有着充足的喷人时间，二是妹妹虽然打游戏时反应与操作慢如乌龟，但打字骂人的速度却是一等一的迅捷。 霖感到了姐姐的关注，赶紧眼疾手快地关掉了聊天框，漪见妹妹似乎并不希望自己看到这些，便也配合地当做没看见。如果你们知道正疯狂辱骂你们的，是这样一个可人儿，肯定不会生气，说不定还会兴奋的吧——她心下还如此腹诽。 “霖，几点醒的？饿了么？” “吃了吃了。”妹妹有些敷衍地，点头如捣蒜地回应，俄而似乎又觉得这样忽视姐姐有些不妥，于是趁着再次被打死的空档，往后一躺顺势倒在自家姐姐温香软玉的怀抱里，有些讨好地用脑袋拱了拱对方，还洋洋自得道:“漪，你看我厉害吧！延迟这么高，我都能杀到人，要是网络好我早就把他们全杀了！”言毕她将姐姐的手机从睡衣口袋里掏出来还给对方。 为了节约开支，加之妹妹很少出门，父母出事后，两人一般也不会分开，所以漪有手机而霖没有，后者有需求的时候拿去用就是了。 漪打开手机，发现妹妹已经在日志上记录了今次苏醒的时间，间隔上次睡着大概过了5天，比起上次7天，上上次6天的沉睡时间，看起来还不错。她心下稍宽，点开聊天软件，发现这5天她积累的大概上千条未读信息竟都被妹妹一一阅读过了。漪的时间很宝贵，除了少数重要的人和群发送的信息，其它的信息她一般都不看的。这些信息无聊得很，没想到妹妹竟然有这等闲暇，其实漪觉得呢，妹妹的时间本来就比一般人少，应该抓紧时间娱乐，学习或者干其它有意思的事才对。 漪点进聊天列表顶部学姐的头像，松了口气，还好，这次妹妹没假扮自己对学姐胡说八道了。来信中学姐随口提了两句，她已经帮自己申请下来学院的视频修学许可，且劝说学院续了自己的全额奖学金，别看她说得轻巧，漪看到这份大礼却觉得沉甸甸的，心底生出一股无以为报的无力感——远程学习视频课，线上考试就可以算学分，就这还能有全额奖学金抵扣学费，从来没听过这种事，都不知道学姐怎么做到的。 凭心而论，漪一点都不喜欢就这样平白接受别人的好意，即使对从小就是玩伴兼好友的学姐也是如此。可她现下的境遇，让她没有底气，也没有选择，如果她不能从学院毕业，只是个10年级的辍学生的话，之后根本就找不到合适的工作，以后根本无法守护好妹妹。 但话又说回来，从小到大收到的学姐的帮助还少吗？而且她的帮助，从来不是那种直接的，她绝不接受的物质帮助，而是机会上的，或者间接的帮助，每次都恰好搔到痒处，令她无法拒绝，比如当时帮忙联系妹妹休眠舱的维修折扣，比如提供让她得以以全额奖学金入学桂叶皇家女子学院联邦分校的推荐信，以及这一次的帮助。 漪绛珠红唇轻抿，指尖停留半晌，还是只打了一个“谢谢”，犹豫了一会，又把这句话删掉了。正准备关机，没想到那边立刻就发来一条信息。 “晚上好！猫头鹰小姐！” “晚上好，学姐。这么晚了，你……”被逮个正着，漪不得不回复。 “在复习律师执业资格考试，下周就要考了，对了！别忘了每天为我祈祷哦！” 刚刚12年级毕业，18岁，就能通过推荐信达到豁免条件，提前7年参加律师执业资格考试，漪确实无法理解像学姐这样的世家门阀小姐少爷们的人生成长轨迹。“嗯。”她确实也只能为对方祈祷。 “大老鼠醒了？” “嗯。” “大老鼠她在干什么？” “霖在打游戏，她在和别人双排。”漪回头看了一眼妹妹的战局，正好瞧见妹妹在混战中为了保命，毫不犹豫地用道具把小跟班“always with you”推进敌人堆里，自己则借着反推作用试图逃跑，结果还是免不了双双被乱棍打死的情景，不禁低低轻笑出声。 “呜嗯……”被姐姐这般嘲笑，耳朵对于嘲笑与奚落一向灵敏得很的霖顿时就不乐意了，她恼羞成怒地回头，当即轻轻打了姐姐两下。 轻呢地揉了揉妹妹的脑袋，漪努力止住笑意。顺便从沙发上站起身，准备去给妹妹做一顿夜宵——妹妹睡眠时间很长，相应清醒时间也长，醒来后会一天甚至两天都不睡觉，所以夜宵对于她而言是必不可少的。现下条件有限，无法做太复杂的菜式，于是漪煮了一小碗挂面，用西红柿炒蛋作为面码，考虑到妹妹没吃到肉可能又会抱怨，于是又用电磁炉煎了一片培根。 等待期间继续与学姐聊天，稍稍有些开心地提到妹妹刚才的那个小跟班游戏水平确实不高。 “猫头鹰小姐，每次一聊到大老鼠你就这么健谈，我会嫉妒的哦！” “没有没有，我只是……突然想到了开心的事情。”察觉到有些暧昧的意味，漪生硬地转移话题:“学姐，虽然霖醒了，但这边的条件……”她想起对方先前说过自己一搬到这边就会来拜访的事情。 “下周我就考试了，只想户外运动好好放松一下，顺便来看看你们俩，就这点卑微的恳请也不行吗？” “好……”其实有点想和妹妹两个人再多待一会，但学姐的言辞话语总是如此环环相扣，让人难以拒绝，也许这就是她18岁就要当律师的底气所在吧——漪如是想。 “不用操心！我都计划好了，你们也不用整理清洁，好好休息，明天下午我开房车过来，就在外边玩。” “好……” “对了，明天我还会带一个朋友过来，学院12年级，你认识的。放心，我这朋友绝对靠谱，不会欺负你那只宝贝大老鼠的。” “好……”这又从哪儿冒出一位？虽这般想着，漪也不情愿把妹妹介绍给陌生人，但当前语境下，她仍是只能如此回复。 漪做好夜宵回去妹妹那时，上一局早已结束，新的这局也快到达尾声了，跟妹妹排在一起的叁个倒霉蛋队友拔网线的拔网线，挂机的挂机，但“always with you”仍跟在妹妹身边，做着最后的抵抗。妹妹的ID一直都是“you and me”，这两个ID放在一起，便有些刺眼。 夹起西红柿递给妹妹，看都不看一点。 夹起鸡蛋递给妹妹，摇头。 漪只能夹起那片煎得焦香金黄，但很不健康的培根喂给妹妹，这次妹妹是先点头，然后再摇头。 漪会意，只得贝齿轻启，一小块一小块地咬开培根，然后用筷子喂给妹妹，这下后者才脸蛋红彤彤地，满意地接受了投喂。 这样子，漪自己脸蛋也有些微微泛红，她低头敛去面上那抹丝丝缕缕的可疑红潮，催促妹妹赶紧投降，乖乖吃饭。 西红柿是这顿夜宵中最营养的，也是最后最艰难地塞进妹妹口里的食物。吃完夜宵，和从前一样妹妹自告奋勇地要帮忙洗碗，教导对方去哪里洗以及注意事项，支开对方后，漪回到桌子前，轻点鼠标，检查妹妹游戏的结算记录。 妹妹一共打了6把，刚上线打完一把后，那个“always with you”就请求了双排。记录再往前拉，原来妹妹上上次苏醒后，这个人就与妹妹认识并有组队了。 从来不许妹妹开语音，更不准开视频，在网络上妹妹也从来都是喜欢自吹自擂的抠脚大汉人设，所以，这是妹妹从哪招惹的狂蜂浪蝶？又是怎样招惹上的？漪眸中闪过一丝疑惑。 Ch3.作为GLGAME玩家的霖 xy ush uwu.on e 夜沉如水，似乎连鸣虫也睡去了，清幽的月光从屋顶洒进来，给神殿内铺上点点令人心安的淡银色。 相比神殿的宽广，姐妹两生活区域的面积只占其很小一部分，但她们生活的区域与神殿又是开放联通的，没有门，墙与窗的阻隔与联系。 如此，睡在这儿，就有些像夜间睡在广场上一样，虽然周遭没人，还是给人以一种奇特的不安全感，光是躺下去都令人心神不宁。 幸好两人的适应性比一般人要好，继午夜醒来的那一段小插曲后，漪这次选择了双人床而非沙发，继续她未竟的睡眠。霖虽没有睡意，却也爬上床，从背后一手搂着姐姐的纤腰，一手把往复挑弄把玩着姐姐的一缕发梢，一言不发地陪着对方。 霖一直都了解，姐姐其实是个有些孤独，和现实生活有些疏离的人，虽然平日里戴着名为“沉静”，“坚韧”的面具，但每当这个世界静下来后，她就会展现出自己一些孩子气的方面。 她喜欢一个人在月光下漫无目的地漫步，喜欢在大雨之时倚在窗檐上凭风听雨，喜欢冒着鹅毛大雪独自踏过无垠的雪原……她喜欢宁静，喜欢清冷，喜欢夜，喜欢暗，喜欢沉寂，喜欢虚无…… 霖也了解，姐姐心中的“一个人”和“独自”定义，还一定要加上自己，才算完整——在姐姐眼中，她们是一心同体的，就是“一个人”。 所以，姐姐在月下散步时，要跟着姐姐；姐姐在凭风听雨时，要倚着姐姐；姐姐在踏雪前行时，要牵着姐姐……这样子，安安静静地陪伴姐姐。“好感度”便会刷得飞快。 没错，霖也玩GLGAME（与美少女互动，攻略美少女的游戏）——因为她喜欢女孩子身形的曲线美与面容的姣好柔美，所以性向早已弯成了蚊香，但因为得病一直没机会体验青涩美好的爱恋，所以只能玩游戏经历了。在她看来，从GLGAME的角度分析，姐姐因为有血缘属于不可攻略角色，颜值立绘与CG确是降维打击，吊打其它角色的独一档，偏偏自己还绑定有这个角色的BUG，唯独自己这个“玩家”，刷姐姐的“好感度”可以刷得飞快，随随便便互动暧昧撩两下，就能起飞……更多免费好文尽在：ye h ua6. co m “啊！好气啊！不能推画这么美又有什么麻花用！”霖在与姐姐日常相处时，每当被姐姐的美貌迷惑到，被姐姐的情态惊艳到时，常常会突兀地发出如此这般意义不明的呐喊，然后漪就会过来忧心地试探她额间的温度。接着霖就会有些释然地喟叹:“算了！不能推就不能推！至少养眼！”如此又导致漪显露出一副对她病情忧心的神情。 这种公式化的互动都已经成为姐妹间的一种固定模式了。霖心底也逐渐确定了怎么对待姐姐这个“SSR不可攻略GLGAME角色”的原则，那便是： ①不肯定——就是不主动明确两人关系，除非有求于姐姐或者自己实在想要撒娇时，打死也不叫对方姐姐，既然不能当恋人，但只当亲人也远远不甘心，那就干脆模糊与姐姐的关系，叫她漪，保持那种亲人之上，恋人之下的朦胧感，使得姐姐猜不透自己的同时，还不得不将更多的心思放自己身上。霖清楚姐姐的行为模式，那就是明确状况后策划，策划后执行，姐姐的策划非常缜密，执行力超强，如果让姐姐进入策划阶段，除非自己一哭二闹叁上吊，否则很难跟上姐姐节奏，自己睡一觉起来说不定姐姐连婚都结了，孩子都能打酱油了，所以要让姐姐一直卡bug卡在明确关系的阶段里。 ②不放手——不肯定但也不放手。在霖看来，这个世界关于人与人之间暧昧的部分，就是一个“PVP与PVE”共存的大型GLGAME网络游戏，姐姐是最美味的“猎物”，但“猎人”可不止自己一个，比如某人（划掉）。所以自己要保证有姐姐最高的好感度，至少要满分100以上，要把姐姐对其他人的好感度压到30以下，比如某人（划掉），才能稳坐钓鱼台。虽然自己吃不到，但别人碰都别想碰，虽然自己吃不到，但她本就是自己的“另一半”，本来就是自己的，不给吃也可以逗也可以亲啊。 ③不多撩——不放手然而也不多撩。“撩而不娶即为渣”，霖自认为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姐姐是自己最亲的人，也想姐姐开心轻松一点，不想她为自己过多的奇怪行为感到迷惑，所以没事撩一撩保持满格好感度就行了，不做太多。那么撩太多会怎样呢？这件事坏心眼的霖当然做过，当时的紧急情况是，姐姐第二天就要赴某人居心不良的邀约。 彼时天气更热些，她俩都穿着更轻薄的丝质睡衣。她也像现在这样，在床上从身后抱住姐姐，一直也不肯松手放姐姐入睡。做得更多的部分，是时不时凑近姐姐耳后颈间嗅一嗅，闻一闻，待到伊人身子越来越软，软成怀中一汪清泉后，便用自己的那双娇挺从身后轻轻地磨蹭姐姐，大腿也别进姐姐的双腿之间…… 霖记得当时姐姐是想要挣脱的，如此她只得装作可怜兮兮的模样，说一些“害怕姐姐会突然不见，也害怕自己会忽然消失，只想现在，此刻和姐姐更接近一些”之类的谎话，并假装不知道自己正在干坏事，这才让姐姐心软不再反抗。 就这样，一直撩，直到姐姐半夜洗澡换睡衣为止。如此，便达到了第二天让姐姐赴约时心不在焉的目的。不过，这个对付姐姐的方法于霖来说其实是杀敌500自损1000，所以她用得很谨慎…… 除了上述的叁不原则外，霖对付姐姐还有更多的策略，她全记在自己的上锁小笔记本里了。她的世界很小，姐姐不许她独自出门，不许她搭理陌生人，上网也不许她发视频语音，连电话都只许她打个指定的几个人。除了作为对头的某人，以及网上那几个未曾谋面的咸鱼网友外，霖剩下的就只有姐姐了，没办法，她的心思也只能花在姐姐身上。有时霖也有些纳闷——觉得自己像是只被养在笼中的金丝雀。 那么，明天某人又要过来，今晚又要不要多撩一会姐姐。霖想了会，决定还是就此作罢——姐姐今天是真的累了。她缩回手，也不再贴对方那么紧密，只是虚倚着对方，让对方在静谧中感受自己的存在，果不其然，这样子姐姐很快就睡着了。 霖小心翼翼地下床，走到床的另一边，仔细凝视姐姐的睡颜，抑制住伸手点点姐姐鼻尖的坏心思，半晌才离开床边。她抬起头，看向斜面对这边的女神浮雕。 她是个功利的神秘主义者，没有固定信仰，因为无法治愈的疾病的缘故，对这些未知的东西有着特殊的期待，她从姐姐那听过这个神庙的传说，也知道会搬到这里，于是提前搜索了这个神庙的一些资料。 这个神庙具体建于何时，由谁为何而建已不可考，信仰的，脸被铲掉的无面女神姓谁名甚，司何神职也不清楚。但历史上存在非常多次修缮的情况，以至于建筑本身的许多特征与细节彼此间都不协调。至于为什么要修，修缮后为什么又会很快废弃也不确定。但几十年前在附近修建公路时，挖出过大量被灼烧过的动物骨骸，包括牛骨，羊骨，猪骨等，据说还混有扭曲畸形的人类肱骨。甚至附近还有慕名前来探险的背包客失踪的新闻…… 总之，父母租下的这个破庙看起来不太正常。不过神秘学研究不怕不正常，就怕太正常，对此霖倒是求之不得。 其它地方她先前大致都看过了，只剩下石台和女神像她没查看，她趿着小熊拖鞋径直走上圆形石台，周身顿时被笼入月光之中，她觉得自己整个人似乎都轻盈了许多，而她雪白的长发也被这如水的银色月华温柔地爱抚着，两相映照，渐渐融为一体。 霖恍惚觉得自己似乎披着全世界的月华，她心底也逐渐生出一股虚幻的空灵感。她忽然想要起舞，虽然她上一次跳舞还是在6岁，她也不知道究竟要怎么跳，也没合适的仪礼服装，但这些似乎都不是问题…… 仪式，舞蹈，祭祀，祭品……陌生的场景，如浮光掠影，在她眼前倏忽闪现。霖警觉地摇了摇头，甩去这奇怪的幻象——她轻叹一声，怀疑自己又犯病了。她的睡眠总是太久，以致大脑喜欢在空闲时杂糅出许多幻觉，然后不合时宜地放出来。 不过这里确实是一个不错的舞台，她心想。走近中心的祭祀台。这祭祀台有一人多长，台前还铺有石阶，霖试了试，感觉很方便躺上去的样子。不过祭祀台上并没有收集血液的导流槽，石隙中也没有被血渍油脂浸染的痕迹，还好还好，看起来不像是血祭。 如果自己是这个女神，一定会向信徒要求最美貌窈窕的少女，让她穿最烂漫绮丽的裙裳，以最轻柔曼妙的舞姿取悦自己，如此说的话，这个祭祀台理应放某些更美好的东西，她如是想。 找不到更多线索，霖转身走向神殿尽头的女神浮雕。这是一名身着繁复曳地长裙，长发及地，身形纤盈的女神。她曲膝并拢，正斜斜坐在花丛之中，怀抱七弦琴自娱自乐地演奏着，身边众星拱月般环绕着一群造型潦草的阿猫阿狗之类的动物朋友，它们正在侧耳倾听。在女神身边的草地上，还置着一柄护手上装饰有桂叶环的长剑，插着一柄近一人高的，矛身饰有罗兰花叶的长矛。 女神头顶象征无上神性的星形光环，可惜她的脸被铲掉了，无法窥其真容。 这处浮雕居然能用坚硬的石头将女神身形与发丝的曲线柔美表现得活灵活现，连长裙的质感也有若实物，让霖感受到了来自艺术家表现力的小小震撼。虽不知全貌，但她感觉这肯定是个性情活泼欢悦，不拘小节，既优雅（演奏乐器的姿势很好看），又很能打（剑矛双持），美丽又厉害的女神。 哇哦！简直是GLGAME里的完美攻略对象……霖胡思乱想着，正准备向女神祈祷，看能不能平白赚个奇迹治好自己的病，但低头一瞅自己的粉色睡衣与粉色小熊棉拖鞋，觉得不大庄重。如果这女神真的存在，这样子可能给她留下不好的第一印象，于是今夜暂且作罢。 霖越过姐姐睡的床，走向沙发，打开笔记本电脑——睡觉肯定是不可能睡的，不如玩游戏，她打算下个可以推女神的glgame，彻夜奋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