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后宿敌说她爱我》 第1章 [gl百合] 《我死后宿敌说她爱我gl》作者:千皈依【完结+番外】 文案: 闷骚偏执攻x弯而不自知单纯受 谈了两个月的男朋友被死对头给开瓢了,当着她的面,一点儿面子没给她留。 任冬至又气又难堪,还没等到对方的道歉自己先不明不白地死了。 任冬至:…… —— 祝慈发现自己家的猫变了。 平日里懂事乖顺,近日频频越狱,屡试不爽,甚至还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浓浓的……嫌弃? 不过她竟透过那双金色的猫瞳看到了些许故人的影子…… 任冬至变成了祝慈养的猫,蹭吃蹭喝好不快活。 可她渐渐也发现,祝慈对她,似乎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 从争锋相对到无条件的溺爱,任冬至不知所措,眼中茫然,而对方只牵着她的手轻声道: 你无需回应我,让我爱你已经足够。 小甜饼,暗恋文。 甜文 青春 百合 重生 灵异 第一章 玩这么大吗 南城这些年逐渐发展起来,处处起高楼,璀璨霓虹彻夜不绝。 某个热闹的包厢里传出年轻男女的笑闹声。 “冬至你输了,你选大冒险还是真心话?” 伴随着周围人的起哄,任冬至有些不好意思,她说:“大冒险吧。” 洛洛从一堆惩罚牌里抽了一张出来,眉角跳了一下,笑道:“和在场的任意一个人亲吻。” 又是一阵起哄,不为别的,而是因为任冬至的对象就在旁边。 任冬至嘴角僵硬了一下,“玩儿这么大吗?” 她身旁的帅哥含笑看着她,一双桃花眼里满是宠溺。 见她迟迟没有动作,包厢里的朋友纷纷调侃道:“怎么还害羞啊,柯政帅哥主动一点啊。” 柯政轻笑,凑近任冬至身边,轻声问:“可以吗?” “……” 任冬至慌乱地移开眼,恰巧与坐在对面的祝慈对上了视线。 只是黑暗中看不太清楚她的表情。 这时包厢里突然响起了一阵铃声,柯政低头把手机拿出来,只看了一眼就按熄了屏幕,一点儿也没让任冬至看到。 “抱歉,接个电话。” 柯政出去了,任冬至反而松了一口气。 他们谈了两个月,但是并没有什么大进展。可能是任冬至第一次谈恋爱的缘故,她总是小心翼翼,而柯政也很绅士地尊重她的意见,从没做过越界的事情。 男朋友出去了,大冒险还得继续,任冬至环视了一圈,视线落在祝慈身上,对方也一直盯着她。 算了,不敢找这位煞星。 最后还是洛洛主动跳出来让她亲了一下脸颊,这一局就算过去了。 祝慈突然一语不发地带着手机离开包厢,其他人都一脸懵,还是洛洛主动问了一句:“你还回来吗?” “不了,到时候多少钱发给我,我a给你们。”祝慈看了任冬至一眼,没什么表情地离开了。 过了好一会儿柯政才从外边回来,脸上挂着歉意:“抱歉,工作上的事。” 任冬至浅笑着摇头,并不在意。 柯政把桌上的橙汁递给任冬至,关心地说:“不要玩太晚了,我等下送你回去。” 任冬至看了一下时间,确实也不早了,她点点头,接过那杯橙汁,还没到嘴边就被突然进来的人给夺了过去,径直泼在了柯政的脸上。 柯政毫无防备,头发和衣服都被弄脏了。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包厢里的一众人都不知所措,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洛洛,她惊讶地看着去而复返的祝慈:“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祝慈没有搭理她,眼神依旧森冷,她似乎觉得不够,顺手从茶几上抄了一瓶鸡尾酒,在手心里掂了掂,反手砸在了柯政的头上。 尽管柯政及时伸手挡了一下,额头还是被砸破了,鲜红的血顿时流了下来。 “你疯了!”任冬至急忙探身去抽纸巾给柯政擦头上的血迹,其他人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先去医院,我开了车。”不知谁说了一句,众人忙带着柯政离开包厢去医院,洛洛说她留下来的收拾残局,看向祝慈的双眼满是不解与震惊。 任冬至低头检查了包里有没有带到现金,沉下脸不去看祝慈,直接无视她从她身边过去。 祝慈拉住她的手臂,说:“你的眼光太差了。” 任冬至眼睛微红,看起来是真的气急了:“是。你眼光最好了,从小到大就你最厉害,我喜欢什么你都要跟我争个高下。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真的特别讨厌,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来教训我,连我跟谁在一起你也要横插一脚。” 祝慈低头看了眼满是酒液的手,淡淡地说:“为了个男人,不至于。” 任冬至甩开她的手,眼里含着一丝恨意:“你什么都不明白。” 任冬至转身离去,祝慈愣在原地,嘴唇抿得很紧,垂在身边的手因酒液开始风干的缘故开始变得黏腻,很恶心。 “可是你也从未跟我说过……” 这句细如蚊蝇般的话瞬息被走廊的消音棉吸收掉,无人听见。 · 祝慈独自一人回了家,隔壁房子的灯还没熄,应该是在等任冬至。 一晚上什么都没吃,祝慈给自己泡了一碗方便面,目光一直盯着手机屏幕,手机界面停留在与任冬至的对话框上。 第2章 她们常年吵架,但吵过之后又像没事人一样相处,也是祝慈摸准了任冬至的好脾气,知道怎么样可以快速平息她的怒火。 可随着青春期的到来,小太阳一样热烈夺目的任冬至吸引了太多的追求者,属于她的目光被分离了出去,她不得不制造更多的矛盾让任冬至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 祝慈吞了口味同嚼蜡的泡面,给任冬至发了一条信息过去。 祝慈:钱够吗? 信息发过去后祝慈就按熄了手机屏幕,佯装不在意地扒拉扒拉没剩几根的泡面。 过了十几分钟,手机没有任何反应。 祝慈想了想,拿起手机重新发了一条信息过去。 祝慈:今天晚上是我不对。明天我请你吃饭,你给我时间解释行吗? 信息发送成功的提示音响起,祝慈抱着手机一动不动,眼睛盯着对话框上方的备注,等待着上面显示“对方正在输入”,可她还是失望了。 寂静的房子突然响起了敲门声,祝慈心里咯噔一跳,她急忙起身去开门,门外站着的却不是任冬至。 “冬至出事了。”任冬至爸妈双眼通红地站在门口。 作者有话说: 就当是新剧情啦~ 第二章 后悔吗 监控显示,任冬至下车后就在桥边干呕,突然她的动作减缓了,身体缓缓向前坠去,然后消失在了监控里。 司机脸色苍白地说:“警察同志,你们也看了,她是自己掉下去的,我还特地跳下去救人呢,这事儿真跟我没关系。” 警察已经做好了笔录,点点头:“放心,我们肯定不会冤枉好人的。” 其实这就是一件意外死亡事件,法医那边的鉴定结果也已经出来了——脑供血不足,短暂缺氧昏厥致溺水死亡。 任冬至爸妈就这么一根独苗,得知孩子的死讯后一夜之间多了几缕白发,人都苍老了许多。 任冬至的葬礼由冬至爸爸操持着,规模很小,但认识冬至的邻里几乎都来了,无不哀叹一声“可惜”。 哭得最惨的是洛洛,她全然没了那天的活泼样,跪在蒲团上眼泪掉个不停。 “冬至,我对不起你。我那天应该跟你在一块儿的,说不定你就不会出事……你走了我怎么办啊呜呜……” 火盆里的烟灰被风吹起了些,像是有人从旁边经过。 “好了好了别哭了,我也不怪你的。”任冬至蹲在洛洛身边,伸手拍拍洛洛的小脑袋,可惜对方根本无法察觉到。 任冬至神情落寞,其实她也没有想过自己会死得这么突然,连一句话都没有留下来,只能眼睁睁看着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 祝慈穿着黑色的衣裳走进屋,纸钱燃烧后的味道很浓,熏得她眼角泛红。 洛洛撑着膝盖从蒲团上起来,吸着鼻子着说:“祝慈,你后悔吗?” 这话一出,任冬至也没忍住盯着她看,等着她的回答。 祝慈垂着眼,缓缓跪在蒲团上,将撕好的纸钱慢慢放进火盆里:“后悔。” 任冬至心中腹诽:这么高傲的人也能有后悔的一天? 洛洛已经收拾好了哭花了的脸,凉凉地看她一眼:“如果你那天没有那么做,结果肯定是不一样的。” 祝慈没有应话,只安静地往火盆里递纸钱。 说到底也没讲明白后悔什么,是后悔跟她吵了那一架还是后悔处处与她针锋相对?亦或是后悔动手打了她对象? 提起对象,柯政从她死了到现在都没有出现过。 她倒是没多难过,当初会跟柯政在一起一方面是因为她颜控,柯政那双桃花眼很吸引人,另一方面则是柯政的绅士人设装扮得很好,只要不提出进一步的要求跟他相处还是很舒服的。 她只是觉得就这么死了挺不值当的。 祝慈把纸钱都给烧完便离开了,十分符合她那不拖泥带水的性格。 任冬至围着火盆转了一圈,有些好奇,这些烧来的纸钱也不知道能不能花。 她以为自己就要以阿飘的身份在这个世界流浪了,甚至想好了要去哪些没去过的地方旅游,就被现实给粉碎了理想。 随着她的身体进入火化箱,属于任冬至的意识也开始慢慢消失。 当她看到年纪并不年迈的父母花白了头发,哭得互相搀扶时,任冬至哭了,这是她死后第一次哭,也是在这个世界最后一次哭。 第三章 变猫猫了 头格外的疼。 这是任冬至睁开眼的第一想法。 目光所及之处都是巨型家具,如果不是她来到了巨人国那就是她变小了。 难不成她投胎成小baby了? 不过谁家小baby睡地板上啊?!任冬至有些炸毛。 还没搞清楚状况和处境的任冬至忽然发现地上还有别的生物。 看起来像是个人。 她爬过去……应该是爬吧,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毛茸茸的爪子,心里一阵恶寒。 待她看清楚地上的是谁后,任冬至顿住了。 “祝慈?” 难不成她在祝慈家? 任冬至后退了两步,她没忘记祝慈在包厢里丝毫不给她留面子的行为,况且那一次吵架之后祝慈还没有来找她道歉。 虽然她已经死了吧,但是流程也不能少。 不过看祝慈这个样子,情况应该不是很好。 第3章 念及往日同学加邻居情谊,任冬至很是嫌弃地上前查看祝慈的情况。 祝慈的脸颊没有血色,冷汗笼罩在她惨白的皮肤上,已经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 “咋了这是?”任冬至伸出爪子碰了碰她的脸,被冰得缩了回来。 祝慈的意识好像回来了一些,她无力地颤抖着睫毛,泛白的唇在低声喃喃着什么。 任冬至听力灵敏,吓了一大跳,但是看祝慈确实不像清醒的模样才稍稍放下心来。 她凑近了些,听得更清楚了。 “冬至,任冬至……” 祝慈蜷起冰冷的身体,眼泪濡湿睫毛,从眼睛缝隙滑落,发出一声声几不可闻的低泣。 任冬至已经浑身僵硬了,这是她认识祝慈以来,第一次看见她哭。 让祝慈一直躺在这儿不是办法,任冬至怕她真死在家里,还是帮她叫个人吧。 祝慈的手机密码没变过,任冬至用爪子不熟练地戳戳戳,从最近联系人里摇人。 好在祝慈虽然难受得快要死掉,还是有点意识,看到自己养的猫猫在戳自己的手机,哑声叫道:“把手机递给我,乖。” 任冬至眼珠子转了转,用爪子给她推了过去。 不一会儿,门外就响起了车声,一个高个子的男生有些着急地跑进来,抱起祝慈就往外走,完全忽视了任冬至的存在。 屋内重归安静,任冬至也刚好有时间来理一理当前的情况。 她慢条斯理地走到全身镜前,与镜子前圆滚滚的小白猫对视了许久。 “……” 难不成是因为她上辈子没干过什么好事,这辈子只能进畜生道了? 任冬至在屋里转了一圈,基本断定这就是祝慈的家了,她以前来过几次,但这装潢好像跟以前有点不一样。 她从没来得及关紧的窗户跳了出去,风风火火地往自己家跑。 一跃跳入客厅,扬起一地细碎的灰尘。 任冬至被呛得打了几个喷嚏,站定后顿在了原地,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落灰的房子。 这房子看上去已经很多年没有居住过了,如果不是客厅的柜子上摆着他们一家人的合照,任冬至一定会以为自己走错地方了。 任冬至抖抖身上沾了灰的毛,灰扑扑地跳出了房子。 她要去找洛洛,她不明白为什么她一觉醒过来世界变了这么多? 路边几只扎堆的流浪猫盯着任冬至,尾巴摇动的幅度都变慢了。 任冬至不屑:“看什么看,没见过美猫啊!” 再给任冬至一次机会,她一定不贱那一句嘴。 被挠的血迹斑斑险些秃头的任冬至一路蹿,漫无目的,还险些让往来的车子给轧了。 出师不利的任冬至在小公园的长椅上猫着舔伤口,顺带将杂乱不堪的毛发梳理了。 “冬至!” 熟悉的声音响起,任冬至汗毛竖起,抬腿就跑。 不怪她敏感,任谁死后还被人这么叫名字都会不习惯的。 找到了猫,祝慈猩红的双眼终于缓过来了一些。 “冬至,别乱跑了,跟我回家。” 任冬至躲在树杈上偷摸观察祝慈,这家伙是不是魔怔了,怎么总是叫她的名字? 今天早上出现过的男生也过来了,他问祝慈:“冬至在这边吗?” 不是,这男的又是谁啊?我认识你吗就冬至冬至地叫! “怪我疏忽,当时太着急了,忘记检查窗户了。”男生愧疚地抓抓头发,“冬至可能在外边受了点惊吓,耐心一点它肯定会过来的。” 听到可能自己的猫可能受惊吓,祝慈的嘴角绷得更紧了。 不知是不是感觉到了任冬至的注视,从树下经过时,祝慈突然抬头,与低头看戏的任冬至对视上。 任冬至一双猫瞳急剧缩小,爪子由于使用不够熟练没扒牢树干,竟从树上跌了下去。 没有预料中的轻巧落地,也没有疼痛,任冬至试探地睁开一只眼,将满脸惊慌失措的祝慈映入眼里。 祝慈用力地抱紧怀里的猫,浑身都在颤抖,几乎是咬牙低语道:“你怎么也跟那家伙一样乱跑!我要是再也见不到你了怎么办!你怎么不把我杀了……” 任冬至喘不过气来,伸出爪子去推祝慈,幸好祝慈还没打算让她投胎第二次,终于把她给松开了。 不过她的后腿一直被祝慈给攥着,一点儿也不让她动弹。 她倒是没发现祝慈还有这么变态的一面,任冬至悻悻然想到。 第四章 嫌弃 被押送到宠物医院,穿着白大褂的兽医看到狼狈的任冬至,忍不住笑了:“哎呦,冬至宝贝这是怎么了?越狱了?” 任冬至一脸烦躁,她终于回过味儿来了,敢情祝慈这家伙给她家猫取名“冬至”。 祝慈你没养狗我真是谢谢你。 美女兽医给任冬至处理了一下伤口,顺便揉了揉被她造得黢黑的毛发,说:“小伤,明天就能结痂了。” “谢谢。”祝慈神情淡淡地把猫接回怀里,仍然锁住任冬至的一条后腿。 “……” 美女兽医转身洗完手,对着祝慈身后的男生说道:“小林哥,你们店里的小动物别忘记带回去了,都好了啊。” 男生点点头:“知道了,明天让人来接。” 出了宠物医院,小林掏出车钥匙:“我去把车开过来,你在这儿等我一下。” 第4章 祝慈“嗯”了一声,若是平常她肯定不愿意麻烦他,可现在确实腾不出手来。 任冬至一双金黄的猫瞳从小林的身上扫过,尾巴晃来晃去。 这个男生是祝慈的对象? 可是刚刚的那个美女姐姐明显也对这个男生有意思…… 莫不是三角恋? 小林很快把车开了过来,祝慈抱着猫上了后排,轻声道:“林哥,今天辛苦你了。” 小林笑了一下,“没事儿,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互相帮衬一下也是应该的。” “冬至,你可不能再乱跑了,瞧把祝慈给吓的。”林哥从后视镜看着灰不溜秋的任冬至,有些无奈,“明两天伤好了带她到店里来洗洗,白汤圆都变芝麻糊了。” 任冬至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捂着耳朵装死。 祝慈看到了她的举动,安静地用手指给她轻轻梳理毛发,仿佛对待任性的爱人。 任冬至被自己脑海中一闪而过的想法给恶心到了,索性把眼睛给闭上,眼不见为净。 把人送到家小林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他虽然有心想跟祝慈多接触,但这几年祝慈的态度都很冷淡,所表达的意思也很明显了,便不再主动讨嫌。 “要是有什么事可以随时打我电话,别再像今天早上那样了,吓人。”小林轻笑道。 祝慈对小林是真的很感谢,她点点头:“改天请你吃饭。” 趴在祝慈臂弯的任冬至盯着自己家发呆,明明上一秒还灯火通明家庭温馨,下一秒就变成了面前这栋无人问津的空房子。 她到底死了多久? 祝慈抱着猫进了家里,怀里的猫还没有从发呆的状态中出来,乖乖地趴在她的臂弯。 任冬至死亡前的记忆已经开始模糊了,她依稀记得自己好像看到了什么令她生气的东西……嘶,记不起来了。 任冬至强迫自己回忆失败,难受地抬起爪子抱住了圆滚滚的脑袋。 一双温柔的手在她头上轻轻抚摸,祝慈的声音软下来不少:“怎么了?不舒服吗?” 任冬至可没忘记祝慈跟她针锋相对的模样,面对祝慈的温柔攻势,任冬至果断选择防守。 乖巧的猫猫突然从怀里跳了出去,祝慈一愣,温柔的表情有些僵硬。 任冬至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迈着灵活的猫步爬上了高高的冰箱,居高临下地看向祝慈。 从那双清澈中带点嫌弃的眸子,竟看出了几分故人的影子。 祝慈连呼吸都滞住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俯视着她的猫。 “冬至,下来。”她轻声呼唤道。 傻子才听你的,任冬至一扭头,干脆在冰箱顶上躺得四仰八叉,开始思考她的猫生。 祝慈被拒了也不恼,她转身去厨房,开火准备晚饭。 任冬至听着厨房里传来的动静,想起了她和爸妈住在一起的日子,平静又安逸,她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等她再次睁眼时,自己已经从冰箱顶转移到了房间的软窝里,房间里只留了一盏床头的小夜灯,显得格外昏暗。 任冬至一天没有吃东西了,肚子有点难受。 她从窝里爬出来,跳到床上,床头柜的时间显示凌晨两点多。 祝慈闭着眼睛,被子遮到她瘦瘦的下巴,昏暗灯光也没让她的颜值减弱半分。 任冬至蹲在被子上盯了她许久,她从小就是颜控,哪怕祝慈处处与她作对,她还是认为祝慈那张脸是最大的杀器,至少对她而言是如此。 祝慈的呼吸渐渐沉重,眉头也微微蹙起,任冬至好奇歪头,凑近了去看她的情况。 祝慈猛地睁开眼,淡粉的唇微微张开喘气。 一人一猫对视上,祝慈无奈扶额,撑起身子坐起来,把圆滚滚的猫挪到边上。 “我还寻思是被鬼压床了。”祝慈回忆着刚刚喘不过气的感觉,愈发觉得好笑。 任冬至一脸懵逼,合着刚刚她差点把祝慈给压死呗? 黑暗中,祝慈突然听到一声怪异的声音,她神色一凛,凌厉的眼神在房间里巡视一圈,最终落在心虚的猫猫身上。 “喵……” 饿了。 作者有话说: 目测本文不长,可囤。( ` ) 感谢 随安- 宝儿的一张催更票和打赏,感谢 狗狗就是黏人 的一张催更票,跪谢~ 第五章 你不是人? 似是被任冬至那一天的乱跑给吓着了,祝慈出门去上班都有些心不在焉。 “听说你昨天进医院了,身体好点儿了吗?”同事见到她打了个招呼。 祝慈点点头:“好多了,谢谢。” 窗外的阳光特别好,照进办公室,显得格外明亮。 · 楼道里的穿堂风冷得很,任冬至被吹得打了个喷嚏,毛发有些炸了,这才不舍地起身准备离开。 她又来到了自己家,空荡又冷清,所有东西都留在屋里,像是在等待着主人回来。 可是接下来准备去哪里呢? “是啊,接下来准备去哪里呢?”一道稚嫩的声音把她心中所想给说了出来,任冬至一双猫瞳直竖,吓得不敢动弹。 扎着双马尾的小姑娘蹲在她面前,一双乌黑的大眼睛像深渊一样盯着她:“你好奇怪,怎么变成猫了?” “你……你不是人?”任冬至有点炸毛,小心翼翼地往后挪动。 第5章 小姑娘撇撇嘴:“你也不是人啊。” 妹妹,不要随随便便用“也”这个字好吗? 小姑娘站起身,身后没有影子,她对任冬至说:“你是在等人吗?” 任冬至不想跟她多说,虽然她不是人,但也不想跟奇奇怪怪的东西沾上关系。 “我要回家了。”任冬至随口扯道,一溜烟从安全出道蹿出去,头也不敢回。 直到阳光重新晒在身上,任冬至才呼出一口气,她甚至要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看花了眼,不然怎么没有看到小姑娘的影子。 小区里人来人往,冲散了任冬至身上的不适感, 她回头往那房里看了一眼,扎着马尾的小姑娘站在窗边,阴影遮住上半张脸,只露出一张咧开的嘴。 任冬至打了个寒噤,转头就跑。 终于熬到下班,祝慈拎着包出门,有人叫住她:“今天晚上聚餐,在聚光ktv开了包厢,别忘了来。” 祝慈心思已经飞回家里了,也不管他说的什么,胡乱点头说了声“知道了”就急匆匆往回赶。 她平时都在饭厅吃午餐,今天不知为什么,心总是跳得特别快,她得回家看看才安心一些。 推开家门,祝慈对着屋里喊了一声小猫的名字。 平日里只要听到她动静的小胖猫很快就会颠颠地跑向她,可这一次却没了一点动静。 祝慈沉下脸,在屋里寻了一圈,没有看到猫的痕迹。 “怎么可以这么不乖。”她的眼圈发红,声音却冷得刺骨,“真该把你锁起来。” 在外面溜达了一圈的任冬至对危险浑然不觉,她躺在小区里的艺术建筑上摊开肚皮晒太阳。 当脚上多了一圈凉凉的东西时,任冬至才慢半拍地睁开眼睛,正对上祝慈爬了红血丝的双眼,心里猛地一跳。 低头一看,后腿处多了一圈链子,而链子的另一端就在祝慈的手上。 “喵喵喵?”这是做什么?有这么养猫的吗? 不过祝慈显然异于常人,在她的眼里,这只猫就是她对任冬至思念的载体,她对这只猫的所有纵容与溺爱都基于已经死去的任冬至。 “你不听话。”祝慈沉沉地看着一脸懵的任冬至,这一刻她比自己家那只双马尾小姑娘还像恶鬼。 任冬至怎么也没想到,她就出门晒个太阳还能被关禁闭。 “谁要是跟你在一起才是倒大霉了。” “你这么变态我以前怎么不知道?” “祝慈你是不是心理有问题啊,要不你去看医生?” “怪不得过去老针对我,合着你就没正常过。” …… 祝慈修长白皙的手指在电脑上飞快点着,对角落里骂骂咧咧的猫猫视而不见。 她还没吃午饭,她看了眼时间,距离下午上班还有时间,于是她起身去厨房做午饭。 正骂骂咧咧个没停的任冬至忽然闻到了一阵香味,肚子咕咕叫了两声。 这味道……是她喜欢的拔丝地瓜! 猫猫于是偃旗息鼓,拖着长长的细链子往厨房跑去,一跃跳到台上,歪着脑袋看金灿灿的拔丝地瓜出锅。 “喵!”饿了。 祝慈目光移到小脏猫身上,抬手轻敲了一下她的脑袋:“刚刚不是还有力气骂人?” 任冬至皮糙肉厚不怕她敲,目光盯着白盘里的拔丝地瓜,肚子咕噜咕噜地唱歌。 好在祝慈对这猫的溺爱毫无条件,将拔丝地瓜上面的糖丝用白开水洗净后才放进任冬至的小猫碗里。 任冬至吃了一口,口感简直大打折扣,但比起给小猫啃的冻干,味道还是要好一点。 祝慈一边吃一边观察对面的小脏猫,专心吃食的小脏猫察觉到视线,很是嫌弃地看了她一眼,仿佛在说:吃饭都挡不住你的眼睛。 祝慈被脑海里的补充给逗笑了,嘴角噙起一抹笑容,漂亮的双眼微微弯起。 任冬至表情更嫌弃了。 上班时间快到了,祝慈把细链系在茶几桌脚,反复检查过了才放心地出门。 链子的长度够任冬至在屋内随便走动,唯独不能靠近门窗。 “今天晚上我会晚一点回来,可别乱跑。”祝慈抱起小猫,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冬至乖。” 任冬至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幸好一身的长毛给她遮掩住了。 真变态啊,谁给自己的宠物取死对头的名字啊。 祝慈一走,任冬至就开始琢磨怎么把这细铁链给取下。 废话,她可是人,怎么可能心甘情愿被困在家里哪也不让去。 这个细铁链做得很精细,应该花了不少钱定做,就是看着不太像用来栓小猫的,反倒是有点像…… 栓人的。 第六章 她可不是一般的猫 任冬至被自己的所想惊得打了个寒战。 不过很快她又觉得自己想多了,因为这个细链对于正常人来说不难解开,就算要栓也得是你情我愿才能栓得住,难怪她用来栓猫。 想到这儿任冬至就不由得想叉个腰嘚瑟一下了,她可不是一般的猫。 细链在她的猫爪里很快被解开,她满意地伸了个懒腰,跳上窗台往外看。 外边的阳光别提有多好了,任冬至晃晃尾巴,从细缝钻了出去。 “小猫咪过来玩。”阴嗖嗖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她险些摔在地上。 第6章 任冬至震惊地回头,只见自己家的窗户前还是站着今天早上的那个小姑娘,不过这一次她的双马尾上多了两只大红蝴蝶结,看起来更诡异了。 “傻子才跟你玩!”任冬至冲她龇了下牙,头也不回地跑了。 小姑娘咯咯笑了两声,从窗前隐去。 祝慈跟同事吃完饭准备转战包厢唱k,尽管她对这个并不感兴趣,但这是不可避免的人际交往,她不得不去走个过场。 “最近咱们南城的流浪猫挺多的啊,刚刚那只差点让车给轧死了。”一个同事往红绿灯那边指了一下,祝慈表情平淡地看过去,下一秒便僵在了原地。 “哎,祝慈你去哪?小心车。”祝慈突然往那边走去,众人纷纷好奇。 任冬至蹲在花坛边上,用爪子扒拉自己的尾巴,刚刚过马路的时候绿灯时间太短了,被一辆起步特别急的车给搓到了尾巴尖。 别说,还挺疼的。 她抬起头,有点不确定自己到了哪里。 是的,她迷路了。在自己活了快二十年的小县城。 这几年南城在搞开发,一幢幢高楼拔地而起,商业街到处都是,以前这边明明是老居民区,现在变成了大马路,红绿灯纵横交错。 脚步声在耳朵里变得清晰,任冬至觉得有些耳熟,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人抱进了怀里。 “冬至,你是不是想要我死?”祝慈呼吸都在颤抖,眼睛里一片红。 “喵……”任冬至也很无奈,她其实想早点回家的。 不过祝慈的反应实在太大了,任冬至怕她一激动真拉着她同归于尽。 于是懂得进退的任冬至伸出两只爪子抱住祝慈的脖子,软下声音“喵”了两声。 …… 祝慈果然吃这套,她身上如凛冽寒风般的气质顿时软化下来,眼里还未褪尽的红预示着刚刚的风雨欲来。 同事们也已经从马路对面过来了,看到祝慈抱着一只脏兮兮的小胖猫,不由得好笑:“这是你家的猫?” 祝慈把猫抱紧,点点头。 “怎么还跑出来了,多危险啊。”有人说。 祝慈也没心情跟同事一起去了,刚好借着任冬至提前结束这无意义的交际:“她刚刚好像被车轧了一下,我带她去医院看看。” 同事们刚刚都看着呢,纷纷摆手表示没关系:“那我们就先过去了,改天再一起聚。” 待他们一行人走远,祝慈才静下心来端详怀里的猫。 刚刚小猫撒个娇就让她大脑放空了,这时才仔仔细细地把猫从上到下检查了一遍,除了尾巴尖的毛被搓成了一团,其他地方倒是没有受伤。 “回家吗,冬至?”祝慈问,好像真的能得到回答。 任冬至蹿了一天也累了,在祝慈的怀里反而更安心一些,现在她也无处可去了。 “喵。” 回家。 任冬至在回家的路上做了一个梦,梦里的景象距离现在太遥远,远到蒙上了一层灰。 大人们说话的声音渐渐变小了,隐约可以听到林俏带着笑意的轻语:“嘘,冬至睡着了。” 过了一会儿,任冬至感觉自己被人背了起来,那背十分宽大,十分温暖。 她已经醒了,但却不愿睁眼。 旁边传来稚嫩的童声:“任叔叔,冬至睡着了吗?” 大人们温柔地哄着小姑娘:“是呀,冬至玩累了,睡着了。” 小祝慈压低了声音,说:“我喜欢冬至,明天还能来找她吗?” 林俏笑着说:“当然可以了,冬至也很喜欢小慈呢。” 软乎乎的小手自下而上地牵过来,拉着任冬至的手指:“冬至,明天见。” 明天见。 任冬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这样一个梦,当她醒过来时已经回到了房间,眼角有些湿润。 不过很快她就伤感不起来了,因为她看到祝慈的床边站了一个陌生人。 似乎是感受到了任冬至的视线,那人缓缓转头,在昏暗的床头灯下五官不甚清晰,然后慢慢地咧开了嘴。 任冬至觉得自己快疯了。 因为当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冲上了床,弓着背对着那陌生人炸毛。 面前的人看起来而立年纪,面相很凶,不知道是从哪里闯进来的。 任冬至很凶地发出了一声威吓的气音,小小的身子一点儿也没后退。 咔哒。 卧室的大灯打开了,任冬至死死盯着空荡的房间,一双猫瞳警觉地竖了起来。 她刚刚没看到那个陌生人的影子。 或者说,那个人根本就没有影子。 祝慈觉轻,听到动静便很快醒来了,她伸手把炸毛的任冬至搂进怀里,声音还带着些许沙哑:“冬至,怎么了?” 任冬至炸起的毛发被祝慈一一抚平,她也说不清到底怎么回事。 如果刚刚那个人是要害祝慈怎么办? 任冬至其实胆子不大,但对方的目标是祝慈,她就有点受不了。 她是已经死过一次的人了,自然没什么顾忌,倒是祝慈这么优秀的一个人,她合该有不一样的人生才是。 或许是那个梦让她有所触动,又或许是刚刚的画面给她的冲击太大,这一次任冬至没有排斥祝慈的亲昵。 “喵。” 你这家伙,给我好好活着。 第7章 祝慈错愕地抱着任冬至,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这两天这只猫一反常态地往外跑,看她的眼神也与那人十分相似,她几乎要以为自己这些年的所作所为真的有了效果。 如果任冬至知道祝慈做了什么,一定会骂她是个疯子。 第七章 小猫咪不跟你玩 任冬至蜷着身体在祝慈的枕边守了一夜,万幸后半夜没再出现什么奇奇怪怪的人。 至于浑然不觉的祝慈还在思索如何不让任冬至乱跑。 恰巧看到朋友发的朋友圈,祝慈想起了宠物店,于是给小林发了个信息过去。 小林很快给了回复:店里人不多,直接把冬至带过来就行。 宠物店人确实不多,这个时间点还有很多人没有起床,店里最热闹的就是那些等待主人接回家的小动物。 祝慈拎着猫包把任冬至交给小林,说:“她这两天老往外跑,是不是生病了?” 这个小林熟啊,他乐了:“是不是想找小公猫啦?我这店里有很多优质的,要不要考虑相个亲?” 任冬至扒着猫包,刚好看到祝慈的脸色黑了下去,显然对这件事很不爽。 “喵喵!” 任冬至大声反驳:你这红齿白牙怎么能说出这么不着调的话,这是对我清白猫生的污蔑!污蔑! “哎呀,冬至好像生气了。”小林挑眉,很给面子地闭上了嘴,不再逗任冬至炸毛。 祝慈深深吸了一口气,无奈道:“小林哥,冬至就暂时麻烦你了,我下午下班之后再过来接她。” 小林比了个“ok”的手势,顺便对她发出了邀请:“今天晚上要不要一起吃个饭?” 祝慈礼貌笑道:“上次你帮我,我还欠你一顿饭呢,想吃什么你跟我说,我提前订一下饭店。” 小林也不客气:“好,那我晚一点联系你。” 任冬至被送进了洗浴间,先不说小猫天性怕水,任冬至可没忘了自己是怎么死的——溺亡。 店员看着使劲儿扑腾的任冬至,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 等她被送上美容台开始修剪毛发时,她已经精疲力尽了。 不仅她精疲力尽,负责给她洗澡的店员也满头大汗。 “林哥,冬至今天怎么这么排斥洗澡啊,她以前不是很乖的嘛。”店员纳闷道,不过声音压得很低,似是怕给任冬至听到。 小林看了眼低头摆烂的任冬至,忍俊不禁:“可能是叛逆期到了吧。” 叛逆小猫任冬至修剪完毛发又变成了一只漂漂亮亮的小白猫,或许是出于私心,小林并没有把她关回笼子里,而是随身带着她。 任冬至第一次来宠物店,之前听祝慈说她在宠物店做过兼职,应该就是这一家了。 店员本来还担心任冬至会乱跑,后来才发现自己想多了,任冬至看她们工作看得十分认真,一双金黄色的瞳子一转不转,颇像一位严肃的监工。 祝慈下班来到宠物店,悬着的心顿时就放下了,甚至有些哭笑不得。 任冬至摇身一变成了宠物店的团宠,店里的小姑娘又给她喂小饼干又给她喂肉干,哄得任冬至不停往人家身上蹭。 吃软饭吃得正开心的任冬至被拎着脖子圈在了祝慈的怀里,听到头上传来祝慈的声音:“小林哥,冬至我就先带回去了,费用你们从卡里划就行,麻烦你们了。” 小姑娘们纷纷摆手:“不麻烦不麻烦,冬至可乖了。”除了给她洗澡费老大劲儿。 祝慈准备把任冬至装回猫包里,任冬至死活不干,一双山竹般的小爪子炸成了小梅花,全身上下都写满了拒绝。 祝慈手刚停下,任冬至就顺势爬上了祝慈的肩,抱着她的脖子喵喵地叫。 她的撒娇祝慈十分受用,她拍拍任冬至软乎乎的背,说:“那你一会儿不能乱跑。” 任冬至用毛绒绒的脑袋蹭了一下祝慈的脖子,算是给了她回应。 祝慈的眼睛柔和下来,神情是从未见过的温柔。 小林都有点看傻了,如果她怀里的不是一只猫,他都要以为祝慈面对的是她的爱人。 夏天的风不冷,带着些许未散尽的余热,吹得道旁的绿树簌簌作响。 任冬至打了个哈欠,像个孩子一样靠在祝慈的肩上,一双金瞳环视着周围。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暗处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们。 快到家的时候,任冬至听到了那个幽幽的声音传来。 “小猫咪,过来玩。” 任冬至转头看去,果然又是那个扎着马尾的小姑娘,穿着红裙子站在窗户边,冲她露出甜甜的笑。 嗯……甜得有点齁人。 “喵。” 小猫咪不跟你玩。 任冬至白了她一眼,重新把头靠在祝慈肩上,不去搭理那个奇怪的“人”。 · 祝慈觉得自己家的猫转性了。 任冬至是她捡回来的流浪猫,性格可以说是谨慎又乖巧,只要她唤一声,不出三秒她一定会出现在她的视线。 叛逆期几乎是不存在的,更不用说三番五次偷摸往外溜。 当她看到任冬至悠悠然叼着一只大蒜进房间时,祝慈瞬间石化了。 “冬至,你把大蒜叼过来干什么?”祝慈从她嘴里把大蒜给拿了下来,满脸不解。 “喵。” 第8章 驱邪呀。 任冬至不管祝慈表情如何复杂,重新叼起大蒜钻进自己的猫窝里,还抬起爪子认真调整了一下大蒜的位置。 祝慈以为她是想玩玩具,于是起身到客厅把她的毛线球给拿了过来,放进她窝里:“玩儿这个吧,没味儿。”说完便想将那颗可怜的大蒜掏出来,被任冬至抬爪按住了手。 任冬至后腿将毛线球蹬了出去,两只爪子抱住大蒜,态度十分坚决。 祝慈还能怎么办,宠着呗。 夜里,房间里只剩下两道很轻的呼吸声,昏暗之中,两只小灯泡格外显眼。 任冬至的耳朵一动一动的,细细地听着房间里的动静。 就在她以为今晚不会有奇怪的事情发生的时候,她注意到房间的镜子有些古怪。 房间里有一面全身镜,微微倾斜着,如果是白天看倒是没什么异常,到了夜里,这镜子便映出了房门,看起来就像是在这个角落另外开了一扇门一样。 或许是跟任冬至学的专业有关,她对这些布局还是比较敏感。 她跳出猫窝,挪到镜子前,抬爪想给镜子换个方向,就见镜子里出现了一个黑色的人影。 她金瞳竖起,猛地反应过来,一回头,就见那黑色人影弓着奇怪的弧度向床上熟睡的祝慈靠近。 作者有话说: 不恐怖,很轻松的啦~ 第八章 你怕我? 祝慈被刺眼的光线弄醒,她抬手遮了下眼睛,朦胧间看到嘴里咬着大蒜的任冬至站在她枕边。 “冬至?” 任冬至呜了一声,把大蒜在祝慈枕边轻轻放下。 祝慈坐起身,眼里满是担忧:“怎么又没有睡?” 任冬至在祝慈枕边蜷成一团,一脸无辜地看着她。 不管怎么说,明天都得带她去宠物医院看看了。 祝慈叹了口气,抬手把任冬至往下挪了挪,圈进怀里:“先睡吧。” 任冬至乖乖在被窝里不动,眼睛却盯着角落的那面全身镜。 去医院检查的结果自然是没有问题,祝慈一边抚摸着任冬至的脑袋一边盯着片子,把任冬至近日的反常行为跟兽医说了一下。 邝医生沉思了一会儿,说:“可能是近期有点受刺激了。她每天夜里都守在你床边,会不会是因为之前出过类似的事情让她感到不安?” 祝慈表情一愣,说起来,任冬至的所有变化都是从她晕倒的那天开始的,会不会是那天刺激到了她? 祝慈自动把任冬至这几天的异常归了因,心情更复杂了。 所以任冬至在她上班之后往外跑,也是因为看不到她而感到不安? 任冬至浑然不知祝慈正在自动脑补,她只想去风水铺子搞点朱砂和五帝钱来。 她以前随身携带的玉石不知道还在不在,那可是好物,连她老师都说那玉石颇有灵气。 检查虽然没有问题,但祝慈还是无法放下心来,毕竟任冬至可是实打实地越狱过几次的叛逆猫。 她回到家,从箱子里翻出了一只项圈,这是很久以前宠物店送的,那时候她没想过这东西会派上用场。 “我得去上班赚钱,冬至,你在家乖乖的好不好?”祝慈慢条斯理地给任冬至脖子套上项圈,任冬至仰着头没有一点反抗,看起来乖巧极了。 但这样的乖巧只是假象,祝慈已经猜到在她离开以后任冬至会怎么去扒拉这个项圈了。 祝慈抱起任冬至,轻声说:“如果你要离开,一定要记得回家,不然我会疯的。” 任冬至僵硬了一下,随后想起自己只是一只不会说话不会做表情的猫,没什么可露馅的。 就如祝慈所想,在她出门去上班之后,任冬至就开始在家忙活。 拆掉项圈,她第一件事就是奔向房间把那面摆放不合理的全身镜给挪了位置。 她对风水学有一些了解,这镜子的摆放要么是刻意为之,要么就是房主什么也不懂,傻了吧唧的乱放。 任冬至自然是倾向第二种。 费了好大劲终于把镜子给挪好,任冬至心里还惦记着自己那块玉。 站在自己家门口,任冬至有点怵。 大白天的,那小姑娘总不至于顶风作案吧。 这样想着,任冬至跳进了自己家,动作迅速地往房间跑去。 屋内的陈设变化不多,说明她爸妈离开的时候并没有带走很多东西,说不定她的玉也还在房间。 她还是想得太简单了,她在房间里找遍了也没看到玉的影子,倒是等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你在找这个?” 任冬至猜到小姑娘会来,但没想到她会堵在门口。 …… 小姑娘嘻嘻笑了一声,手上拿着一个蓝色的小盒子抛上抛下:“小猫咪,你怕我啊?” 任冬至沉默。 小姑娘也不进来,就靠在门框上,说:“你要是答应跟我玩儿我就把东西给你。” 阳光透过窗照在书桌上,细碎的灰尘在光线中起舞。 任冬至挪到太阳底下,警觉地盯着那个小姑娘:“你想干什么?” 小姑娘意外地挑眉:“我还以为你不敢跟我说话。”然后又慢吞吞地回答她的问题,“我不干什么,我只是太无聊了,想找你玩。” “可是我又不认识你。”任冬至说。 第9章 小姑娘慢悠悠地走进房间,在任冬至跟前停下:“现在认识了,你可以叫我小雅。我们很久很久以前见过。” 任冬至翻遍记忆也没想起来这个行为举止怪异的人是谁。 “这个给你,你要是有不明白的可以来找我,放心吧,我不会伤害你的。”小雅把蓝色小盒子放在桌上,嘻嘻笑道:“记得要来找我玩。” 任冬至低头看去,盒子被打开了,里面那块色泽剔透的玉在阳光下像一汪碧绿的山泉。 任冬至叼着玉离开时没有遭到任何阻拦,看来那个小雅说得不错,她确实没打算伤害她。 回到祝慈家里,任冬至把那块玉藏在了祝慈的枕头底下。 倒也不是有多担心这家伙的死活,只是怕她出事以后自己毫无去处。 任冬至这么告诉自己,但是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谁也不知道。 有了任冬至横插一脚,这些天祝慈倒是睡得安稳了许多。 祝慈关不住任冬至,任冬至不是普通的猫,她比一般的猫要聪明很多,她越狱越得愈发熟练,每天出去溜达一圈然后赶在祝慈下班之前回家。 隔壁屋的小雅好像真的很无聊,每天在窗户前阴测测地叫任冬至,如果是大晚上,还真有点鬼哭狼嚎的意思。 “你别叫了,好吓人。”任冬至嫌弃道。 小雅终于停止了她带波浪的呼唤,嘻嘻笑道:“谁让你总是不来跟我玩。” 任冬至今天不急着走,干脆蹲坐在窗户前问一些她想知道的事情。 “你说我们很早就认识,有多早?” 小雅手指点了一下嘴唇,认真回忆:“在你们家搬进这里之前我就在这儿了。”她咧嘴笑了一下,“我可是看着你长大的。” 任冬至很意外,居然这么早? “你怎么会在这儿待这么久,难道你不想……嗯,离开?”任冬至斟酌着语言,毕竟她也不知道所谓投胎转世到底是否存在。 小雅看出了她的谨慎,浅笑:“我也不知道,从我睁开眼的那一刻就在这里了,我无法离开。” 任冬至莫名在小雅的脸色看到了一丝茫然与难过,她挪开眼睛,没有搭话。 小雅并没有被情绪困扰住,反而颇有兴趣地问任冬至:“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变成小猫咪呢。” 任冬至无奈歪了下脑袋:“我也不知道啊,一睁眼就变成小猫啦。” 小雅眯着眼睛笑了一会儿,然后轻声问:“你前几天看见哑巴了?” “什么哑巴?” “哑巴已经在隔壁屋出现好几年了,不出意外的话,隔壁小姑娘应该要出意外了。”小雅说。 …… 任冬至皱起不存在的眉:“这几天我没看见过那个人。” 小雅又是嘻嘻一笑:“不差这么几天,你多注意一点。” 第九章 我不需要你送我回家 听完小雅的话,任冬至已经没了玩的心思。 她依着记忆里的路线找到了一家风水铺子,老板靠在摇椅上盘菩提串子,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佛系。 任冬至踏上台阶,老板扭头看了她一眼,打趣道:“小猫咪,我这儿可没有小鱼干。” “喵。” 我才不要小鱼干。 任冬至仰着头在柜台找东西,橱柜里没有她想要的,于是她一跃爬上柜台,终于在对面架子上找到了。 老板好奇地起身,嘶了一声,说:“谁家小猫对这东西感兴趣啊?” 任冬至找到了东西就放心了,她今天没带钱,改天再过来买。 老板见小猫一跃从柜台跳下,头也不回地跑了,这才将心中疑虑给按捺下来。 他摇摇头,觉得自己有点好笑。 他还以为遇到小神猫了。 第二天中午风水铺老板就看到一只小白猫大摇大摆地来到他店里,把嘴里叼着的小布袋放在了他柜台上。 老板傻眼了,没敢轻举妄动。 任冬至探出爪子按在小布袋上,往前一推,抬头“喵”了一声。 老板见过狗子出门代购的,还是头一次见到让猫出来代购的。 “猫老板要买什么?”老板可算是接受了小猫要买东西这个事实,打开布袋一瞧,嘿,里面的钱还不少。 任冬至跳到货架上,抬爪按在一盒朱砂上。 “好的,朱砂一盒。”老板帮她把朱砂拿下来装进红袋子里。 任冬至又拍了一下收银台前挂着的五帝钱,冲老板“喵”了一声。 “好的,一吊五帝钱。”老板把五帝钱取下来装进袋子里。 任冬至暂时只需要这些,何况她也没太多钱,这些还是她从自己房间的小金库里找出来的。 老板帮她打包好,从小布袋里取了部分钱出来,给她找好零放回去。 任冬至都看在眼里,这个老板人很实诚。 “喵。” 下次还来你家。 · 背包格外沉重,祝慈愣了一下,她把包放下,拉开拉链。 “喵。” 祝慈无奈捂脸,她把任冬至从包里抱出来,温柔笑道:“怎么突然开始粘人了?” 刚把任冬至放出来,下一秒她又钻了进去。 看来是铁了心要跟她去上班了。 祝慈站在原地思索了一会儿,也不是不行,她就怕任冬至撒手没。 第10章 看出她在犹豫,任冬至便得寸进尺,咬着背包拉链把自己打包起来。 祝慈看了她一会儿,最后还是选择对她妥协。 祝慈的办公室只有三个人,只要任冬至不乱跑,在办公室待一天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这是任冬至第一次接触到祝慈的工作,跟她想象的有些出入。 按理说以祝慈的成绩和她导师对她的重视程度,留在京工作是完全没问题的。 祝慈一边处理上面传下来的文件,视线总是控制不住地往抽屉瞥去。 任冬至躺在祝慈专门为她清空的抽屉里十分安逸,怕抽屉太硬她还把椅子上的靠垫抽了给她垫在抽屉里。 任冬至打了个哈欠,办公室属实是无聊,除了电脑键盘的噼里啪啦声就是纸张翻动的声音,记忆里听到这些声音已经是许久以前了。 风声呼呼在耳边吹,窗外的知了变着花样鸣叫,混着燥热的风,听得人心烦。 “任冬至别睡了,公告栏出成绩了,走去看看。”洛洛聒噪的声音响起,吵得任冬至皱起了眉。 被起床气牵着鼻子走的任冬至自暴自弃地说:“反正都是祝慈在前边,没什么好看的。” 洛洛拉了一张椅子跨坐着,双手抱着椅背,伸出一只手指戳戳任冬至的头发,嬉笑道:“别这样啊,说不定有惊喜呢。” 任冬至抬起头,半信半疑地看向她:“真的?” 两人挤进人群,从上往下看,任冬至第一眼看到了祝慈的名字,有些意外:“没进前十?不可能吧。” 洛洛开心地拉着她的胳膊,指着名单说:“冬至,你在前面哎。” 还真是…… 任冬至难得超过祝慈一次,却没有想象中那么开心。 “任冬至,办公室还有一叠卷子我漏拿了,能不能麻烦你帮我一下领一下,谢谢!”斯斯文文的班长手里抱着一大沓试卷,实在是腾不出手了。 任冬至点头:“行。” 还未到办公室门口,就听到隔壁班主任在发飙。 “忘记了?你高考也能忘记吗?那么大一题在那儿你搭都不搭理人家,你说不是故意的你看我信你吗?!” 淡淡的声音在办公室响起:“嗯,我是故意的。” …… 放学回家,任冬至在前面走得很快。 祝慈被各科老师找了一遍,鸡汤都喝撑了,还要追上任冬至。 “看到排名了?”祝慈主动找话。 任冬至白她一眼,根本不想搭理她。 祝慈嘴角微微上扬:“都考赢我了,怎么还不高兴?” “胜之不武,没意思。”任冬至加快脚步,不去管后边呆滞的祝慈。 脚步声追过来,任冬至更烦了:“你别跟着我,我不需要你送我回家!” 祝慈的脚步没停,一直跟她并肩才开口道:“我没送你,我只是自己顺路。” “……顺路的事。”耳边传来陌生人的声音,任冬至低声嘤咛,一只温热的手轻轻按在她的身上,给她安抚顺毛。 “谢谢,不用了,我还有一点工作没完成,你先回吧。”祝慈委婉地拒绝了同事提出的一起回家的邀请,表情冷淡疏离。 办公室的人终于走完,祝慈轻呼一口气,将抽屉里的猫抱了出来,“睡了一天了,该回家了。” 任冬至睡得头晕,头抵在祝慈的怀里一动不动。 “还没睡够啊?”祝慈低头亲了任冬至一下,声音很宠溺,“冬至今天好乖。” 任冬至莫名想起了梦里的那个祝慈,如果她知道自己最宠爱的小猫是她最讨厌的人,是不是会膈应死。 任冬至心里突然有点难受,但她说不清这种感觉从何而来。 带着任冬至在身上,祝慈回家也没那么急了,等红灯的当口儿,她回头看了一眼背包,一只雪白的猫猫正转着圆滚滚的脑袋好奇地打量这个世界。 路过一道桥时,任冬至猛地缩回了背包里。 她的反应太大,把祝慈吓了一跳,忙靠边停下车去查看任冬至的情况。 任冬至心咚咚跳个不停,爪子触到背包里的五帝钱才稍微缓过一点来。 “没事吧?怎么了?”祝慈把背包背到胸前,伸手去检查任冬至的脖子,她以为背包拉链碰到了她。 任冬至乖乖仰着脖子让她检查,表现得很正常,总算让祝慈稍微放心一点。 不过经过这一茬,祝慈也不敢放松了,她把任冬至背在胸前,时刻关注着她的情况。 任冬至回头望着身后的那座桥,明明有明亮的路灯,她却觉得格外阴森。 不过,这桥有点眼熟。 一直到了家里,任冬至才记起来。 她好像是在那条河里溺亡的。 作者有话说: 呜呜呜被限制发红包了,洗了蒜了( ^-^) 第十章 我送你回家 小雅说这些天会出现点儿意外,可任冬至里里外外都防着了,也没见有什么动静。 “哎呀你眼光放长远一点嘛,有没有可能,这意外与气运有关呢。”小雅单手撑着脑袋,大红蝴蝶结在她头上有点怪异。 任冬至勤学好问:“什么是气运?” 小雅不说了,朝她伸出手。 任冬至:“……” 她跃进房子里,在自己房间找出了一朵闪着镭射光芒的头花,送到小雅跟前。 第11章 小雅把头发上的红色蝴蝶结取下一只,绑上镭射小头花,嘴角翘了起来,笑眯眯道:“职场上要注意防小人,别的我就不说了,你自己悟去吧。” 小雅心花怒放地戴着小头花臭美去了,把任冬至给丢在了一边。 职场上注意防小人…… 任冬至长这么大还没上过班呢,她哪懂职场上的弯弯绕绕。 不过她既然提醒了,任冬至便把这事儿给放在了心上,看到单位里有人靠近祝慈她都要怀疑一阵子。 暗中使绊子的事儿没遇上,没意义的人际交往倒是不少。 “晚上一起吃饭啊,刘部长请客,就在南城的金龙酒店,大家伙儿都来。”不知是谁在单位咋呼开了,有人很捧场,有人安静如鸡,却又不好拒绝。 人多的场合祝慈不放心让任冬至跟着,临出门前给任冬至栓上了牵引绳,知道她聪明,还不忘叮嘱她不要往外跑。 任冬至端端正正地坐着,挺着小胸脯,要多乖有多乖。 祝慈根本想不到,她上一秒刚出门,下一秒乖乖的任冬至就从屋里蹿了出来,轻巧地跃上祝慈的小电摩,稳稳当当地坐在后座。 金龙酒店离祝慈居住的小区不算很远,她把车在车棚停好时任冬至早已溜了。 金龙酒店的餐厅分大厅和客厢,祝慈跟办公室的两位同事以及一位陌生的领导分到了一个客厢,大家都很拘谨,用喝茶水来掩饰尴尬。 刘部长应该是有什么喜事儿,满面红光地来到各个包厢招呼人,还顺带将包厢里更机灵的两个同事给顺走了。 祝慈刚刚应付性地喝了两口酒,这会儿头已经开始发晕了。 “小祝,身体不舒服吗?”只剩那位领导还在包厢,见她反应不对,关心地询问。 祝慈摇摇头,却感到越来越难受。 “没事,我去下洗手间。”祝慈脸颊和耳朵都开始发红发烫,她说不准这是过敏还是其他什么症状,只知道要赶紧离开这个密闭的空间。 眼前出现密密麻麻的噪点,祝慈皱着眉出门,刚要拐进楼道口就被人给搀住了。 还是刚刚那个领导,他很热心地说:“酒店上面有包间,我带你上去休息一下吧,晚一些我让你办公室同事来叫你。” 说的真好听,等进了包间发生了什么谁也不知道。 感受到身体开始发软,祝慈才意识到自己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下套了。 祝慈根本无力挣脱,她颤抖着把手伸进衣服口袋,摸到手机准备打电话。 “身体不舒服就不要玩手机了嘛。”手机被轻易抽走,祝慈皱紧眉,准备在进电梯之前再搏一把。 如果电梯里有人就好了。 “原来你在这儿。”一道微微沙哑的女声从身后传来。 祝慈眼前的噪点已经变暗了,她只来得及看到来人穿着不合季节的长风衣,戴着鸭舌帽,帽檐下的脸被口罩给挡住,无法分辨究竟是谁。 搂着祝慈的“领导”干笑了一声:“你找小祝啊,她身体有点不舒服,我正准备带她去休息呢。” “领导”被人撞见,只觉得手上逐渐失去意识的人是一只烫手山芋,迫不及待地把她抛了出去。 “既然你来了,那就你带她去休息吧,你们女生更方便嘛。”把祝慈往来人怀里一放,“领导”便匆匆赶回餐厅,重新伪装出老实无害的模样。 祝慈想从对方的怀中退出来,却实在没有力气,只能抱歉地说:“能麻烦你帮我打个电话吗,谢谢你。” 对方没有反应,揽着她的手始终没有松开,半晌,祝慈听到上方传来低哑的声音,带着许久未说过话的陈旧。 “我送你回家。” 第十一章 你甚至不愿意可怜可怜我 祝慈从未觉得回家的路如此漫长。 夏夜的风本该是带着燥意的凉,却因浑身滚烫而变得有些刺骨。 任冬至低头看了眼腰间,那只手揪紧了她的衣服,白皙的手没有一丝血色,看起来很不健康。 等她终于骑着电动车到家时,祝慈已经彻底昏睡了过去。 任冬至看得心里一阵后怕,幸好人没在半路摔下车,不然得多危险。 家里有药箱,但任冬至无法确定祝慈到底是属于哪一类病症。 又是浑身滚烫又是出冷汗的,脸颊和耳朵都快熟透了,就连昏睡过去眉头都没松开过。 早知道带她去医院了,但是任冬至又无法保证自己什么时候会变回去。 都说了建国之后不能成精了,万一别人把她抓去做实验怎么办。 任冬至一边开发脑洞一边给祝慈浑身擦去冷汗,热毛巾擦过身子似乎舒服了不少,起码祝慈的表情没有那么难受了。 “得亏我跟着去了,不然你这辈子就毁了。”任冬至低声嘀咕着,“这可是个大人情,以后得还的。” 给祝慈擦完身子,任冬至又起身去衣柜里翻出一套干燥的家居服给她换上。 除了感叹了一句“身材不错”,任冬至可谓是心无旁骛。 被任冬至这么照料了一通,祝慈脸上的红稍微褪下去了一些,状态看起来也没那么难看了。 伸手碰了一下祝慈的额头,又摸了摸她的脖子,温度还算正常,任冬至放下心来,总算可以休息一下了。 她脱下随手从杂物间顺来的风衣和鸭舌帽,里面的衣服破破烂烂的,说她是街边的流浪汉也不为过。 第12章 冰箱里还有今天中午做的饭菜,该说不说,祝慈做菜实在是太合任冬至的口味了,可惜作为猫的她不得不为了来之不易的小命做考虑,不去碰那些美食。 任冬至摸摸肚子,起身准备去厨房把菜热一热,手腕却被一只无力的手给抓住了。 “……” 任冬至没有开大灯,只开了房间的一盏床头灯,外边客厅的白炽灯打进来一片白色灯光,卧室里倒也没有那么昏暗。 “……冬至?” 祝慈的声音有些颤抖,似乎是不敢相信。 任冬至脑子飞速运转,她该怎么解释? 她死了,又活了? 我其实是一只修炼千年的猫精,不是任冬至? “这几年,你从来没来过我的梦里……”祝慈的声音带着哽咽,握着任冬至的手很冷,但却格外用力,像是一松开人就不见了。 祝慈眼前还有些朦胧,脑袋的失重感让她很难受,但她仍旧坚持着坐起身,把头抵在了任冬至的手上。 “你甚至不愿意可怜可怜我……” 房间里响起了很低很低的哭声,任冬至感到手背上温温热热的,一时间僵硬在了原地。 祝慈她……是在为她难过吗? 不是因为猫,而是因为……任冬至? 她忽然有些不忍心,想着既然祝慈以为这是梦,那就对她温柔一点好了,结果刚在床边坐下,就被“病号”给按倒在了床上。 任冬至:“?” 祝慈的额上还有细密的冷汗,却依然执着地握着任冬至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地吻了一下。 然后俯下身,在已经石化的任冬至耳边轻声说:“我好想你,冬至。” 任冬至的cpu快要干烧了,她还停留在祝慈可怜兮兮的模样中没有出来,说好的可怜呢?! “梦境”中的任冬至很乖没有反抗,祝慈不再压抑自己,单手抚着任冬至的脸吻了上去。 唇瓣相接,祝慈的眼里又开始溢出泪水,这个触感与她朝思暮想的一样,温热柔软。 就在她准备撬开任冬至的贝齿时,处于懵逼状态的任冬至终于恢复了清醒,她猛地一推,祝慈没有防备,手一软重重地倒在了一边,房间里传来“咚”地一声,接着便没了动静。 任冬至喘着气呆呆地看着趴着不动的祝慈,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祝慈的头砸床头上,晕了。 “……” 第二天一早,祝慈被手机铃声给吵醒。 她摸到手机一看,是办公室同事打来的。 “祝慈,你身体好点儿了吗?听说你昨天不舒服先回去了?”同事的声音有点儿小心翼翼,让祝慈很不舒服。 “嗯,吃了药好多了。” 对方舒了一口气,干巴巴笑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那你今天……” 祝慈知道她想说什么,她们办公室的工作杂,如果她请假时间太长,她们肯定应付不过来。 “我下午会回来上班。” 这时候对方倒是体贴了:“其实也没事,要是不舒服就多休息休息,健康更重要嘛。” 祝慈不想跟她继续虚与委蛇,直接地说:“那我先挂了,今天早上的药还没吃。” 这话一出谁还敢耽搁,于是客客气气地把电话挂断了,好像祝慈是什么毒蛇猛兽。 总算安静下来,祝慈把手机扔到一边,重新躺回被窝里。 唇上仿佛还留着那绵软的触感,祝慈回忆着昨晚的“梦”,有些过分真实了。 就算是在梦里,任冬至也还是那么可爱,就是太容易被吓跑了。 祝慈想着,要是下一次任冬至还愿意来她梦里,她一定要好好享受这短暂的温存,起码不能再把人吓跑了。 终于回味够了,祝慈起床准备煮早餐,走进厨房发现小白猫已经蹲坐在冰箱顶上了,“人”字型的小嘴往下撇看起来不太高兴。 “冬至,下来。”祝慈朝她张开手,哄着她下来。 任冬至犹豫了一下,还是从冰箱顶跳下来,祝慈稳稳当当地把她给接住。 祝慈把任冬至放在肩上,腾出手来做早餐,心情很好地说:“冬至,你知道吗,她昨天来我的梦里了。” “这么多年了,她第一次来我的梦里。”祝慈顿了一下,接着说:“我过去的每一天都想看见她。” 任冬至安静地听祝慈一个人自言自语,觉得祝慈有点疯。 “她的唇好甜,像软软的的冰淇淋。” 得,越说越离谱了。 任冬至受不了地翻了个白眼,直接从她肩上跳下来,无语地“喵”了一声。 小猫咪可听不得这种东西。 作者有话说: 祝慈,被砸一下就晕的屑。(作者嘲笑) 祝慈:…… 第十二章 你叫什么名字 一人一猫解决完早餐,祝慈打开手机查看昨天遗漏的信息。 她的突然离场好像并没有引起很多人的注意,不知是她太过小透明还是他们刻意无视了她。 那位“领导”到底是哪门子领导,谁也不知道。 祝慈叹了口气,把没有回复完的消息一一回复,顺便跟处长请了一上午的假,对方很快就批了。 也不知道昨天送她回家的人是谁,祝慈努力回忆那人的样子,却毫无头绪。 总归不太像单位里的人,反季穿衣服的人……属实有点少见。 第13章 如果还能再见到她,一定要好好感谢。 在家休息了一上午,祝慈状态好了很多,心情并没有被昨天的插曲给影响,反而嘴角一直微微翘着。 她打开背包,让任冬至进来。 任冬至摇着尾巴,慢悠悠地钻进背包里,猝不及防被祝慈给抱了起来,吓得她爪子都炸了开来。 “喵!” 又在抽什么风! 祝慈眼尾都笑弯了,她把脸埋在任冬至柔软的肚皮上,笑着说:“冬至,我好高兴。” 任冬至翻了个白眼,合着这家伙还在回味昨天那事儿呢。 她伸出爪子推了推祝慈的脸,挣扎着从她手里跳出来,嫌弃地在背包里窝好。 祝慈愣了一下,她刚刚好像在自己家小猫脸上看到了……嫌弃? · 祝慈回到单位时,发现周围的人看她的眼神有点不太一样,似乎在躲闪些什么。 祝慈面无表情,带着任冬至进入自己的办公室。 进门的时候两个同事还在低声谈论着什么,见她进来纷纷噤声,冲她露出一个模式化的笑容。 “……” 看来她们都是知道点什么的,祝慈垂下眼,安静地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 处理了几份其他部门转过来的文件,祝慈忽地出声,将办公室其他两人吓了一跳。 “你们知道昨天送我回家的人是谁吗?我想当面感谢一下她。” 两位同事面面相觑,摇摇头,说:“不太清楚,我们跟着刘部去了外边餐厅,其他的……没注意。” “或许可以去查一下酒店的……”对方忽然没了声,祝慈抬眼看过去,那位同事似乎是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干脆摆手说了句“我也不是很清楚”便没再说话。 办公室的气氛变得压抑起来,谁也没再说过话。 任冬至有点看不下去。 祝慈的成绩在学校一直是很好的,甚至导师专门带着她一起去实地学习,只要她想,留在京中工作室轻而易举。 不提工资待遇如何,起码不用在这儿看人脸色,受这委屈。 任冬至轻巧地从舒适的抽屉跃出,跳到祝慈的腿上,仰着脑袋对着她无声地“喵”了一声。 祝慈滑动鼠标的手停住,她嘴角很轻地上扬,伸手揉了揉任冬至柔软的脖子。 她知道任冬至是一只格外聪明的猫,她在用自己的方式安慰她。 其实这些对祝慈造不成多大影响,能够让她心绪不宁的人早在几年前就已经不在了,所以她不在乎。 可惜有人并不打算就此作罢。 临下班前,处长来她办公室跟她商量事儿。 “园区那边有居民反应很大,你家离那边近,一会儿下班你顺路去那边调查一下,明天我再安排人过去处理。” 说着将几张表放在了她办公桌上,表上有需要调查的地点和项目。 祝慈抬眼看着处长,一言不发。 这事儿一般有专门的外勤人员去做,怎么也轮不到祝慈这类文职人员,何况祝慈之前从未接触过这方面的工作。 或许是祝慈的眼神太过冷漠,处长轻咳一声,解释道:“局里让我们早点解决这事,拖的越久矛盾就越多。这样,我给你算半天的外勤,今天就辛苦你跑一趟。” 祝慈沉默地收拾好东西,办公室的其他人已经走了,就剩她和处长,当然,包里还有一只伪装成玩具的猫。 “好的,那我去一趟,明天把表还给你。”祝慈礼貌地点了下头,客气地等处长先走。 处长达到目的,眼睛眯了起来:“那你早去早回,注意安全。” 处长的背影消失,祝慈脸上的礼貌也消失殆尽。 园区是工业发展的主要区域,不可避免地产生了工业垃圾,如果处理不妥当,对附近的居民影响很大。 祝慈低头看着表上标注的地址,一一过去查看,任冬至早已从背包里跳出来扒在祝慈的肩上,跟着打量附近的环境。 从黄昏到天黑,祝慈打着灯把纪录做好,还未写完就感到一束手电光打在了她脸上。 祝慈抬手挡了一下,一道男声传来:“做什么的?怎么跑到这边来?” 来人戴着专门的工业口罩,看起来年纪不大,眉宇间却格外凌厉,声音也有点凶。 祝慈把自己来这边的理由说了,就听到对方嗤笑了一声。 “老赵还真是什么缺德事都干得出来。”男人盯了祝慈一眼,说:“赶紧离开这儿,这边的污染严重,不是你可以处理得了的。” 祝慈也不愿意多留,她收起表点点头,干脆地转身离开。 “你叫什么名字?”男人突然问。 祝慈停了一下,礼貌地回头:“祝慈。” 任冬至也跟着回头看了一眼,这个人看起来倒是不像坏人。 回到家里,祝慈先去浴室洗了个澡,将浑身的难闻气味洗净,才带着一身热气从浴室出来。 任冬至仰着头嗅屋里的味道,总觉得有些奇怪。 夜里,任冬至被一声声压抑的低咳吵醒,轻轻“喵”了一声。 祝慈翻了个身,伸手摸到床头柜的水杯,喝了一口,勉强压下嗓子的不适。 任冬至跃到床上,一双金色的大眼睛盯着祝慈,她才发现祝慈的唇干得快要裂开。 “我没事,回去睡吧。”祝慈掩唇低咳了两声,想伸手安抚一下任冬至,却又骤然停住,手指蜷起,没有碰她。 第14章 任冬至怎么会不管她,她缩成一团挨着祝慈,神色有些紧张。 祝慈这一夜都没睡好,嗓子像是堵了什么异物,呼吸有点困难。 第二天去上班时祝慈戴上了口罩,咳嗽一直不见好,下班后她得去医院看一下。 进了办公楼,路过处长室时听到了里面传来的争吵声,那个声音她昨天下午听到过。 “行了你闭嘴吧!” 砰的一声,门从里面打开了,一身火气的人从里面出来,一抬头与祝慈对上了视线。 作者有话说: 要开始日更了,明天除夕,《关系暂定》和《难赋深情》会有新年番外掉落,啊我好勤奋(˙˙ ) 第十三章 她在迎的不是你 男人火气稍微降了下来,但表情还是很不爽。 昨天见面的时候男人戴了口罩,但那双拧着的眉实在是太有辨识度,祝慈还是认出了他。 “病了?”男人先开口了,显然是看到她戴口罩。 祝慈没有回答,她把手中的几份表拿起来给他看:“我交个表。” 说话间她又忍不住撇头轻咳了两声,不自在地抬手调整了一下口罩。 男人拧着眉:“还交什么表,赶紧请假去医院,一个两个不让人省心。” 祝慈有点愣,但她并没有听对方的话不去交表,毕竟这不是她的直属上司。 路过的同事见到男人礼貌地打了声招呼:“靳站长。” 靳贺微微颔首,算是应了他的招呼,又把视线转到祝慈身上。 祝慈已经站在门口敲了门,里面传来不悦的一声“进来”。 靳贺眼里的火隐隐有复燃的意思,好在一通电话把他的注意力给勾了过去。 赵处坐在办公桌前,眉头罕见地拧着,嘴角向下撇,一脸的不高兴。 “赵处,这是昨天的表,都填好了。”祝慈把表放在他办公桌上。 赵处点点头,并不太在意:“放这就好,你回去吧。” 祝慈嘴角微不可查地扯了一下,垂下眼,转身出去。 一直待在背包里的任冬至悄悄探出头,刚呼吸到一口新鲜空气就与一人撞了个正着。 站在过道旁打电话的靳贺看见了任冬至,拧着的眉松了一下,对她露出了一个笑。 任冬至脑袋歪了一下,竟忘了躲回去。 祝慈感觉到动静,偏头看了任冬至一眼,默默把她按回了包里。 去医院检查的结果是呼吸道感染,医生给她开了药,让她多注意喝水,多注意休息。 祝慈怕传染给任冬至,把她的猫窝挪到了客厅,不让她进房间。 本以为吃过药会好一些,但她的症状却越来越严重,连吞咽都变得困难。 任冬至又从客厅进来了,祝慈皱眉轻喝,声音格外沙哑:“冬至出去。” 任冬至停在门口,一脸担忧地看着她。 祝慈呼吸很重,明显非常不舒服。 夜本不长,一闭眼一睁眼就到了第二天,可祝慈被折磨得反复醒来,一咳嗽喉间便涌上一股腥甜,又一次昏睡了过去。 半开的窗外闪过一个黑影,任冬至眼尖地捕捉到,瞬间蹿了出去。 任冬至一落地便踉跄了一下,险些摔了。 黑影看见任冬至,也不跑了,诡异地扭着脖子瞪着她。 任冬至活动了一下不太熟练的手脚,金色的瞳子冷冷地看过去。 月色很好,把南城的夜晚照亮,只是这冷色调看起来凉凉的。 借着月光,任冬至看见他的脖子上有一块黑色脏污,等他走得近了,她才发现,那根本不是脏污,而是空缺了一块的洞。 难怪叫哑巴,任冬至心想。 哑巴呲着嘴,一步步向任冬至靠近,任冬至却不怕。 “哎呀,你怎么不知道躲呢。”清脆的童声响起,瞬息间,披散着头发的小雅就挡在了任冬至跟前。 小雅背对着任冬至,所以任冬至没看到小雅此时的恐怖模样,只见哑巴发出了几声难听的“啊啊”便要往后退。 红色的锡盒递到任冬至面前,任冬至心领神会,打开盒子,将朱砂攥在手中。 有朱砂做护,哑巴根本碰不了她。 小雅沉沉地看着畏惧后退的哑巴,踉跄一下摔倒在地。 “别想了,不属于你的东西永远不属于你,就算她哑了,你也一样说不了话。”小雅身形瘦小,但说的话却成熟得不像孩子。 “有这精力,倒不如多做点好事,说不定能投个好胎。”小雅嘴角扯了一下,“我早就说过了,你就是不听。” 哑巴全黑的眼睛盈起水雾,“啊啊”地为自己争辩。 任冬至听不懂,小雅却垂下了眼,只淡淡地说道:“她在迎的不是你,她要迎的……已经回来了。” 两行不甘的血泪淌了下来,衬在灰白的脸上显得触目惊心。 任冬至还没来得及问小雅他们在说什么,就见哑巴猛地起身,浑身冒着黑气往她身后的房子冲去。 变故瞬息之间发生,已经变回猫的任冬至只感到胸口一记疼痛,便重重地砸在了床沿。 而哑巴却被一道无形屏障给挡住,无法再靠近床上的祝慈。 任冬至转头看过去,在房门的侧边看到了那吊五帝钱。 “啊啊……”哑巴发出难听的哀嚎,瞪大一双血红的眼盯着脸色发白的祝慈,满心不甘。 第15章 差一点,他就可以取缔这个人了。 可以像正常人一样说话,见到阳光,用双手去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就差一点。 房间里的风水布局早已改变,甚至多了一些令他忌惮的东西,他没有机会了。 在他冲过来的时候任冬至将手中的朱砂悉数拍在了他身上,身上的朱砂一点点侵入他的身体,仿佛烈火深入灼烧,他早已不会痛,如今却感到痛入骨髓。 “我不会让你碰她。”任冬至轻声说,她已变回了人形,手中紧紧握着那串五帝钱,染了朱砂的手鲜红一片,仿佛沾满了鲜血。 在远处看着这一切的小雅轻叹:“何必。” “咳……” 沙哑的咳嗽声响起,房间里的混乱瞬间消失,只剩来不及逃窜的任冬至面容僵硬。 祝慈无力地抬眼,开口时几乎无法发出声音:“你来了。” 任冬至松了口气,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站在原地没有说话。 “抱歉,今天不能好好跟你聊会儿天了。”祝慈苦笑,忽然掩唇咳了两声,把手放下时,唇角还有血迹。 任冬至瞳孔竖起,心里无端地难受起来。 她走过去,无言地扯了一张湿巾替祝慈把唇角和手上的血擦干净,她一直垂眸,因而未见祝慈看她的深情。 弄干净后,任冬至又转身出去给祝慈倒了一杯热水进来,递到她的唇边。 祝慈有点呆愣,这个梦为什么这么真实。 热水像刀子一样滑入食道,向来爱强撑的祝慈眼眶微红,抓住了任冬至的手,声音可怜:“好疼。” 任冬至茫然,她把杯子放在床头柜上,有些不知所措。 “你陪陪我吧,好不好。”祝慈像是怕她离开,抓得很紧,眼中带着哀求。 至少没有像上次一样乱来,任冬至心软了。 作者有话说: 其实祝慈只是想把冬至给招回来的,结果招来了不干不净的东西,但也算达到目的吧(思考ing) 除夕快乐呀各位看官!! ` 第十四章 好巧 柔软的头发蹭过她的手,任冬至呆呆地看着微皱着眉入睡的祝慈,心绪烦乱。 手指轻轻动了一下,指尖擦过祝慈温热的脸,对方眼睛微微睁开,看见任冬至还在,便又放心地闭上眼,亲近地往任冬至的手边靠了靠。 任冬至低低呼出一口气,眼睛望着窗外寂静的月色,不再胡思乱想。 微风比阳光更先进入房间,拂得浅色窗帘轻柔摇晃。 祝慈下意识伸手握了一下,却握了个空,她猛地睁开眼。 房间里空空荡荡,她的水杯还放在原位,挨着她昨晚吃过的药。 她下床检查垃圾桶,并未在里面发现用过的湿巾。 阳光倾斜着照入房间,将小房间照得格外明亮。 祝慈坐在床边,心脏像被揉碎了一般,疼得她想哭。 如果这是梦,为什么要让她醒过来。 听到动静便出现在了门口的任冬至看到了祝慈的这些举动,她该庆幸自己谨慎,把所有她出现过的痕迹都给抹去了。 一夜过去,祝慈的嗓子已经没有昨夜那么疼,她下意识认为是医生开的药的功劳。 收拾好背包准备去上班,平日里积极钻背包的任冬至却没有动静。 “冬至?”祝慈嗓子依旧沙哑,但已经可以发出声音。 任冬至舔了舔爪子,走过去用脑袋蹭蹭祝慈的手,却没有要进背包的意思。 祝慈向来是依着她的,只温声道:“那你在家不要乱跑,我中午会回家。” 站在窗边目送祝慈离开,任冬至跳下窗台,往自己家走去。 小雅早已在等着她了,今天她没有扎马尾,而是编了两条麻花辫,看起来更乖了一些。 “我就知道你会过来。”小雅搬着凳子坐在窗前,单手撑着脸:“你是想问哑巴的事?” 任冬至点点头,“你们昨晚说的话我听到了,但是没听明白。祝慈的嗓子坏得突然,是因为哑巴?” 小雅面带微笑,等着她把困惑说完。 “还有,你说的‘迎’,是什么意思?” 很会抓重点嘛,小雅眼睛弯了弯,伸手指了下自己空荡荡的发尾,说:“我觉得红色蝴蝶结过时了。” 任冬至:“……” “我给你买新的。”任冬至无奈。 小雅这才满意了,收敛起不正经的笑容,说:“哑巴不是平白无故出现在隔壁的,他是被吸引过来的。换句话说,就算不是哑巴,也会有其他东西被吸引过来。你也发现了,房间那面镜子的摆放有古怪。” 有一个答案在任冬至脑海一闪而过,但她很快否定了,这种事情祝慈怎么可能会去做。 “镜子是故意这样摆放的,哪怕你后来移动过,这屋的风水也已经坏了。”小雅看着任冬至,“这些你比我清楚吧,大学生。” 任冬至沉思片刻,问:“哑巴现在去哪儿了?” 小雅把目光移开:“可能游荡去了,执念没了,自然就会消散,你我都一样。” 哑巴的执念很简单,他想要重新开口说话。他在祝慈这里嗅到了一丝希望,每天都来偷走几丝属于祝慈的气运,如此往复已经两年多,而今却又亲眼看着希望破灭。 任冬至这次沉默了很久,她连自己的执念是什么都不知道。 第16章 “不用纠结了,不知道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小雅笑了笑,提醒她:“别忘了给我买头花。” “……知道了。” 在那之后,哑巴没再出现过,祝慈的嗓子也一点一点开始恢复正常。 祝慈嗓子受损让赵处紧张了好一阵子,他可记得靳贺拍着他的办公桌对他破口大骂的样子,园区污染严重,看来是真没开玩笑。 这些事祝慈没去在意过,唯一让她耿耿于怀的是,她已经很多天没有梦到任冬至了。 虽然每一次梦到她的时候她都处于半死不活的状态…… 或许只有这样才能梦到她? 祝慈脑海中猛地冒出这个想法,她认真思考了几分钟,最后冷静地得出结论——不太合理,但可以实施。 如果任冬至知道她这样瞎折腾自己的身体,一定想提着她的衣领把她脑子里的水给晃荡干净。 作为实施能力强的实干派,祝慈下了班便直奔酒庄,刚拐进热闹的街道就听到身后有人叫她的名字。 “祝慈?” 祝慈听着这声音有些耳熟,回头一看,可不耳熟么,叫她的人正是任冬至的发小——洛洛。 洛洛在任冬至意外身亡的第二年就出国留学去了,这些年她们便再也没有联系过,没想到会在这里碰面。 洛洛看起来成熟了很多,与前几年判若两人,倒是祝慈几年过去了,还是戴着她那副又土又普通的黑色眼镜。 洛洛红唇微翘:“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你这是去做什么?” 祝慈舔了下唇,说:“买酒。” 洛洛震惊地睁大双眼,“买、买酒?你?” 不明白她的反应怎么这么大,祝慈无言,低头去看导航,导航显示酒庄就在前边不远了。 震惊归震惊,洛洛很快把自己惊掉的下巴给捡了起来,说:“那个……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吗?”听起来有点唐突,她又补充道:“刚好我也想买一些,南城变化太大了,我有点不熟。” 理由很充分,祝慈无法拒绝。 她点点头,低头跟着导航走。 很显然,她也不熟。 洛洛:“……” 从酒庄出来,两人都没有说话。 祝慈是不爱说,洛洛是尴尬得不想说。 听到祝慈去买酒她还以为这面瘫转性了,结果进去酒庄跟在菜市场挑大白菜似的拿了就去结账,把洛洛吓得够呛。 她看着浓度巨高的酒,忐忑地问道:“你这酒准备拿去灌人?” 祝慈不解地看她一眼,温和地说:“我自己喝。” “……” 在洛洛主动帮忙推荐之下,祝慈买下了一瓶适合独自小酌的酒,起码不会一杯酒下去直接人事不省。 洛洛还在想着怎么打破这尴尬局面呢,就见迎面走来两个人,男生看到祝慈有些愣怔,她转头看了眼祝慈,果然祝慈也在看他。 “邝医生,林哥。”祝慈开口打了招呼。 邝医生双手插兜,没有穿白大褂的她看起来更亲切了,她笑着应了:“好巧,在这边碰到你。” 小林有些尴尬,但还是如实说道:“我们准备去吃饭,祝慈你要不要一起?” 洛洛向来圆滑,一眼看出了这场面的不对劲,她挨近了祝慈,轻声问:“一会儿去吃火锅?” 这梯子递得刚刚好,祝慈顺口拒绝了小林的邀请:“不打扰你们了,我跟朋友正准备回家煮火锅。” 洛洛点点头,然后猛地僵住。 回……回家? 作者有话说: 新年好哇!今年的年味好浓啊,鞭炮声没停,有点兴奋hhh(˙˙ ) 第十五章 这么多年了,该走出来了 认识祝慈这么久以来,这是洛洛第一次来她家。 在超市买了一些涮火锅的食材和底料,大包小包地拎着东西打开门。 刚把门打开一只雪白的猫就扑了过来,扒在祝慈身上不放。 “呜呜!”饿死了! 任冬至委屈死了。 也是被祝慈给惯的,没带她去上班的时候祝慈都会早早地回来准备晚饭,她吃什么就给任冬至准备一份猫粮版,极大地满足了任冬至挑剔的胃口。 可今天! 不仅没有提前回家,还没给她准备猫粮,养尊处优的任冬至小朋友连猫粮放在哪里都不知道。 祝慈眼睛微微睁大,赶紧抬手护住任冬至,把手上的食材都给掉在了地上。 “冬至,小心摔了。” 啪嗒! 又是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祝慈和任冬至同时转头看过去,就见洛洛一脸见了鬼的模样,嘴唇微微颤抖。 “你……你刚刚叫谁?” “喵?” 任冬至歪着脑袋,有些不敢相信眼前这个打扮时尚的女生是自己那个爱哭的发小。 祝慈摸摸任冬至的脑袋,跟洛洛解释道:“她的名字叫冬至。” 显然,这个解释并不能让洛洛冷静下来。 洛洛咬着下唇,觉得祝慈的精神状态可能有点问题:“怎么给她取这个名字……” 任冬至也抬头看她,祝慈不以为意地蹲下身把食材一一捡回袋子里,淡淡地说:“冬至是在墓园里捡回来的,那天……刚好是冬至。” 这回连任冬至也有点傻眼了,原来她是流浪猫。 第17章 任冬至不懂其间含义,但洛洛知道,她微微皱着眉,也帮忙把掉落一地的食材捡起来。 “这么多年了,差不多该走出来了。” 祝慈唇角微勾,并不在意:“顺其自然吧。”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没人会永远停留在过去,总要往前看的。 道理祝慈都懂,可是她怕。 怕任冬至被所有人遗忘。 或许再过个十年二十年,没人会记得任冬至曾经参与过他们的人生,作为一名过客,成为过眼云烟。 在国外待久了,闻到火锅底料都觉得是家乡的味道。 洛洛勤快地把肥牛五花肉放进冒着热气的锅里,一边嘴上挑逗着任冬至:“冬至,冬至宝贝,冬至小宝贝,来姨姨这里,姨姨给你肉吃。” 任冬至吃着祝慈专门给她做好的拌牛肉,背对着洛洛翻了个白眼。 “冰箱里还有其他饮料,想喝什么自己去拿就可以。”祝慈拉开椅子坐下,任冬至顺势跳到她腿上,爪子搭着桌沿。 买来的酒刚好派上用场,洛洛小酌了一口,脸颊有点烧,可能是太热了。 “我听说你南城上班了?” 祝慈把任冬至的牛肉挪到她跟前,听到洛洛的问话,点点头:“离家里近,挺好的。” 是挺好,但是对于祝慈来说没有什么发展空间,屈才了。 洛洛没敢说出口,毕竟是她自己的选择。 一开始洛洛还有些拘谨,酒过三巡之后便有些放飞,见到老同学难免会忍不住回忆过去的那一段青春,而她的青春剧本里,少不了任冬至。 任冬至伸着懒腰打哈欠,听到洛洛开始兜她老底,腰一下子没抻直,差点儿抽筋了。 “她就是看脸啊,长得好看的她都喜欢。”洛洛红着脸,对已经有些昏沉的祝慈说:“我悄悄告诉你一个秘密。” 祝慈好奇地探过身,等着洛洛说下去。 任冬至无端感到心慌,心里暗骂祝慈太八卦,又忍不住想给大嘴巴的洛洛两记猫猫拳。 洛洛故作神秘地压低声音说:“其实,冬至她特别喜欢你……” 祝慈的心猛地停住,还未来得及细想就听到洛洛慢半拍的补充:“的脸。” 祝慈:“……” 这家伙喝醉了,要不然把她丢出去醒醒酒吧。 洛洛不知道自己刚刚的话在祝慈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还在自顾地说:“就以她的这种性格,跟谁都能做朋友的,你说你惹她干嘛,好好处不行吗?” 祝慈沉默了几秒,说:“我不想跟她做朋友。” 任冬至:“……” 那你特么把我压床上合着是在耍我呢! 祝慈垂下眼,任冬至像是会发光的小太阳,她的朋友那么多,她不想成为无关紧要的一个。 所以哪怕让任冬至气她,讨厌她,她也要成为最特别的那个人。 洛洛无语了,往后靠着摆摆手:“好吧好吧,不做朋友就不做,反正冬至也回不来了,这样也挺好。” “挺好啊……冬至要是知道我们俩一起吃火锅,估计会吓一跳吧。”洛洛的手臂搭在额上,挡住了双眼。 过了好一会儿,屋里没有别的动静,只有火锅还在咕噜咕噜地冒着热气。 洛洛放下手,看了眼祝慈,忽然就笑了:“祝慈,你眼睛怎么红了?” 祝慈眨眨眼,抬手抵了下额头,轻声说:“火锅太辣了。” 怎么会辣,她买的明明不是辣锅,洛洛摇摇头,没去深究。 太晚了,洛洛自然而然地在祝慈家留宿。 把客厅收拾好已是深夜,祝慈洗漱完便一头栽进了被子里,不想再动弹。 任冬至像个巡逻的老妈子,挨个房间去看她们的情况,洛洛倒是还好,被子一卷就睡死了。就是祝慈趴在被子上,棉质t恤往上掀了一些,露出一截雪白的腰。 “被子也不知道盖好,着凉了就知道有多难受。”任冬至骂骂咧咧地跳上床,咬着被角往祝慈身上盖,奈何她力气实在不大,扯半天才勉强盖到她的肩膀。 任冬至:“……” 迷糊之间感到有人在推她的肩膀,祝慈疲倦地睁开眼,就看到任冬至黑着脸,十分不爽。 “你不高兴吗?”祝慈伸手拉了一下任冬至,让她靠近自己。 任冬至冷漠脸,任祝慈抱住她,头往她颈侧蹭,有点痒。 “冷。” “……”祝慈的动作猛地停住,抬眼去看任冬至,她还是冷漠脸,好像刚刚说话的人不是她。 于是不需要任冬至再动手,祝慈已经起身将被子给任冬至盖好,然后钻进被子里,紧张地握着任冬至的手。 任冬至觉得她的反应特别好玩,明明吃火锅的时候还说不想跟她做朋友,这会儿倒是殷勤得很了。 “冬至。”祝慈可能是有些迷糊了,松开了握着的手,惹得任冬至不解地低头看了一眼。 然后下一秒她的腰便被圈住,任冬至浑身像过电一般,狠狠地颤抖了一下,喘息在祝慈的耳中就像是助燃物,烧得她快要失去理智。 “你别怕我,让我抱抱你,好不好?”祝慈知道任冬至会推拒,把头抵在她的肩窝,软声祈求道:“求你了,就当是可怜可怜我。” 作者有话说: 这章的字数是2222哎ovo 第18章 第十六章 找到了就好 任冬至心跳得很快,祝慈洗过澡,身上很凉,带着还未散尽的酒气,闻着有些醉人。 祝慈的眼睛干涩,酒精在大脑里作祟,让她分不清现实与梦境,她只知道要抱紧她,不想让她离开。 这样抱了不知多久,任冬至微微抬眼,祝慈已经睡着了,眼角还红着,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祝慈对她,到底是什么心思,任冬至不明白。 腰上的手箍得太紧,她稍微动一下祝慈便心慌地睁开眼,看到她还在怀里,才安心地再次睡去。 任冬至突然很好奇,如果她知道这一切不是梦,会是什么反应,会害怕吗?还是会像现在这样……抱着她。 她不敢去找答案,就当这是个梦好了,让她也迷失在这个过分真实的梦里。 …… 客厅里传来动静,祝慈皱着眉睁眼,昨天喝的酒不算多,但头还是有些难受。 “……冬至?”祝慈迟疑地开口,每一次梦到任冬至都太真实,她竟幻想任冬至会突然出现在客厅。 动静停了一下,祝慈踩着拖鞋打开门,客厅里确实有一个人,只不过不是任冬至。 嘴里叼着面包的洛洛有些尴尬,她把面包拿下来,干笑道:“早啊。” 祝慈按下心底的失落,礼貌点头:“早。” 视线下意识在客厅搜寻她的猫,这段时间任冬至喜欢睡在客厅,果然在沙发的角落看到了睡成一团的任冬至。 今天是阴天,风穿过未关紧的窗户发出呜呜的啸叫,显得有些压抑。 祝慈把屋里的灯打开,顿时驱散了阴霾,她对还站在客厅的洛洛说:“现在还早,要不要再回去睡会儿?” 知道她礼貌,但没想到这么客气,洛洛呵呵笑了两声,婉拒道:“不了不了,我差不多该回去了。” 祝慈也没想别的,点了下头就回了房间洗漱,过了一会儿从房间出来时已经换好了衣服,进厨房准备煮早餐。 她可以将就到外面吃,但任冬至不行,猫比她金贵。 洛洛把客房整理好,带着自己为数不多的东西从房间出来,扬声道:“祝慈,我先走了,有机会再聚。” 祝慈把火调小,从厨房出来:“要不要送你?” 可别了,洛洛只想早点回家:“不用了,你忙吧,我到小区门口打车。” 祝慈颔首:“注意安全。” 祝慈煮的是鱼片粥,昨晚去买食材的时候顺便买回来的,想着家里那只挑嘴的猫应该会喜欢。 她端着早餐出来了任冬至还团成一团没有动静,实在太不像她的性格,祝慈心脏猛地跳了一下,放下早餐快步过去查看任冬至的情况。 伸手摸到任冬至温热的身体,祝慈呼吸勉强平稳了一些,她抱起任冬至放在自己腿上,试探地叫她的名字。 被吵醒的任冬至打了个哈欠,张开爪子用力地舒展身体,把自己变成了一条猫猫虫,然后重新蜷起身子,用爪子捂住脸,一副被吵醒的郁闷样子。 终于放下心的祝慈松了口气,她揉着任冬至软软的肚皮,有些无奈:“昨晚去当夜猫子了?起床气这么大。” 被迫当夜猫子的任冬至烦死了,就不能惯着她,碰着了就不撒手,跟咬着大棒骨的狼似的,下回别想再碰她一下。 跟着祝慈去上班的任冬至没像往常一样探出脑袋,而是躲进背包里补觉,仿佛怎么也睡不够似的。 天阴沉沉的,风也变得冷了。 祝慈打了个喷嚏,有些后悔没有带一件外套出门。 单位里的人都在讨论这突然降温的天气,聊着聊着声音就变小了,祝慈疑惑抬头,就见靳贺沉着脸从众人面前走过,唬得大家都不敢吱声。 等人走远了,才有人小声说:“监测站那边好像人手不够,会不会从单位调人啊。” “……啊?听谁说的,那么专业的事儿我们也搞不来啊。” “傻呀,可以让你去出外勤呗。” “……” 祝慈没去看哪些人说的话,跟着他们到会议室签了个到,便找了个角落听领导安排工作。 领导说的话跟她基本没有关系,祝慈索性左耳进右耳出,满脑子想着在办公室睡觉的任冬至会不会乱跑,要是让人给抓了该怎么办。 会议开了近半小时,临了领导给所有人打了个预防针:“近段时间将会从单位里选几位优秀的同事去检测站进行培训,希望各部门可以重视起来,认真选人,认真参加培训。” 这话一落,众人面面相觑,甚至已经有人开始低声抱怨。 会议一结束,祝慈便往自己办公室走去,推开门,一看抽屉,顿时愣住。 猫不见了。 同事从外边回来,撞见祝慈着急忙慌地往外跑,不由得奇怪:“祝慈你去哪儿?” “我……找人。”祝慈咬着下唇,眼眶微红,没去在意同事们的愣怔,一层一层地找猫。 大半年都快过去了,再一次体会到这种心情,祝慈感觉自己真的会疯。 单位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她要怎么找。 不知道下了第几层楼,思绪混乱的祝慈在楼梯拐角撞到了一个人,她匆忙说了声“抱歉”便要继续往前走,却被人拉住了手。 似乎是觉得拉手的举动不太好,对方很快又松开了,听过几次的声音不算陌生。 第19章 “你在找她?” 祝慈这才注意到来人的臂弯里抱着她那只不省心的小白猫,紧绷的神经瞬间断裂,她眼里盈满泪,几乎快要崩溃。 她伸手抱过任冬至,腿软得站不住,蹲在地上,眼泪悉数掉在了任冬至雪白的毛发上:“你吓死我了。” 任冬至自知理亏,手足无措地抬爪替祝慈擦眼泪。 一张面巾纸递到了祝慈面前,祝慈红着眼看过去,靳贺别开脸没有看她,只示意她把纸巾接过去。 “……谢谢。” 太失态了,祝慈接过纸巾把自己的状态调整好,心里仍然郁结着一口气无法散开。 靳贺见她差不多恢复平常模样了,才开口解释道:“你们都去开会了,我看到她自己从办公室出来不太放心,就把她给带到楼下连廊去了,不好意思。” “……找到了就好。”祝慈垂着眼,“谢谢你帮我照看她。” 作者有话说: 靳贺,平平无奇的推动剧情工具人罢了< (v`) 第十七章 她的体质越来越差了 靳贺脾气冲惯了,还是头一次这么轻声细语地跟人说话,有些不自在:“没事,这猫挺乖的,不过下次还是要注意一点。” 祝慈不再多说,只点点头,抱着任冬至的手紧了紧。 任冬至抬头看了看祝慈,又扭头看了眼靳贺,突然意识到点了什么。 靳贺很忙,本来还想留下来看看有没有他能帮到的,结果上面一直给他打电话,铃声跟催命似的按掉又响起按掉又响起。 好不容易松开了一会儿眉,又给折腾得拧做一团,靳贺黑着脸先离开了,对着电话那头开始炸火药。 祝慈不想这样带着任冬至回办公室,单位人多嘴杂,无奈之下,她只得短暂了翘了一会儿班,先把任冬至送到宠物店再说。 “冬至这是怎么了,又犯事儿了?”店员们一边操作着手上的工具一边调侃道。 祝慈苦笑了一下,把任冬至交到上前来接猫的店员手里,说:“辛苦你们帮我照看一下她,我晚点过来接。” 任冬至扒拉了一下祝慈的手臂,一双圆圆的猫瞳带着委屈。 祝慈别开脸,她怕自己会舍不得走。 店员妥善地把任冬至放进猫笼里,便转身去忙自己的事,这个时间段店里比较忙,人和动物都不少,把任冬至放出来怕出意外。 被放进猫笼的任冬至没有吵也没有闹,她把尾巴挪到身前,耳朵委屈的耷拉着,低着头数自己的尾巴毛。 祝慈从未见过任冬至这副模样,说不心疼是假的,但今天找不到任冬至那一刻她感到世界都灰暗了。 任冬至余光瞥到祝慈离开宠物店,原本只是装委屈给祝慈看,这会儿倒是真的委屈了。 “哎呀,冬至哭啦?”不知道是哪个店员惊呼了一声,其他人也转头来看热闹。 “不要伤心啦,你的主人不会丢下你的。”店员过来安抚任冬至,把好几个玩具送进了猫笼里,耐心道:“你主人可喜欢你了。” 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掉得店员都惊了,有些慌地把小林喊来。 小林过来看了一眼,掏出手机给任冬至录了个视频,不仅录了,还特意打开闪光灯咔嚓了几声。 任冬至吓一跳,瞪着一双水润润的金色猫瞳,颇为嫌弃地背过身去,不去搭理他。 店员对他的行为感到不解,凑过来问:“视频和照片要发给祝慈吗?” 任冬至的耳朵抖了一下,竖得直直的。 小林笑了一声,说:“是啊,一会儿祝慈就该心疼得没心思上班了,不认真上班就会被领导训,被训了一整天心情都会不好喽。” 任冬至:…… 小林走到一边摆弄他的手机,店员凑过去小声问:“这样就行了?” 小林点点头,顺手把照片发给了祝慈:“问题不大,只要没生病就都可以解决。” 祝慈很快给了回复。 祝慈:? 小林:小东西委屈上了。 祝慈:[叹气]让她先委屈一会儿吧,我努努力给她赚猫粮钱。 小林:[ok] 虽然小林只是随口一说,但任冬至却想得很多。 她没上过班,甚至没有参与过正式的实习,只在前两年跟着老师到处跑场子帮忙打下手,打交道一类的事根本不需要她来。 祝慈虽然礼貌,但性格太冷淡,很多弯弯绕绕没人指点,难免就会碰壁,甚至被人使绊子。 这段时间任冬至都看在眼里,所以她也尽量让自己乖一些,不给祝慈添麻烦,可是这一次还真不是她乱跑。 她做了个噩梦,梦里的她动弹不得,周遭空气越来越稀薄,冰冷的河水包裹着她的身体,冻得她四肢僵硬。 任冬至慢慢放弃了挣扎,任窒息的凉意将她裹紧,眼前的光越来越暗,直到她听到了一声几不可闻的破水声。 有人自微弱光亮处游向她,牵住了她的手,很暖,很紧。 然后她看清了那人的脸,是祝慈。 心脏在一瞬间缩紧,任冬至猛地喘了一口气,睁开眼还在办公室的抽屉里,只是办公室空无一人,祝慈也不在。 沉了一天的乌云终于兜不住,将雨水全部倾泻下来,整个世界都是哗哗的雨声。 窗玻璃被豆大的雨点敲得噼啪作响,任冬至茫然地环视了一圈,心里空落落的,索性跳出抽屉想去找祝慈。 第20章 刚迈出办公室的门就被人给捞住了,对方抱猫的手法极其专业,将任冬至举到视线平齐,露出那张不算陌生的脸。 “可不能乱跑,小心被猫贩子卖掉。”靳贺笑了一下,抱着她避开其他人,往僻静的连廊去。 任冬至直觉他不像坏人,一双金色的圆眼观察着周围,可能是因为都去了开会的缘故,办公楼几乎见不到人。 靳贺找了个不会淋雨的位置坐下,慢悠悠地rua着乖巧的任冬至,一边暴躁地打电话。 这个人虽然脾气炸了点,但应该是个好人,而且看他面对祝慈的种种反应,谈过一段无疾而终的恋爱的任冬至几乎可以断定,靳贺可能对祝慈有意思。 作为旁观者的任冬至开始为祝慈开启了把关模式,她是颜狗晚期,祝慈要找对象起码要对得起她的颜值。 不过还好,小林和靳贺都长得不差,只不过两人的风格有些迥异。 任冬至还不知道小林跟宠物医院的邝医生交往的事,这个暂且不提。 胡思乱想了不知道多久,等猫笼传来动静时已经是傍晚了,阴天的傍晚与夜晚没差。 “没怎么吃东西啊。”店员把任冬至从猫笼里抱出来,送到祝慈手上,“冬至今天心情不好啦?” 祝慈抱着软乎乎的小猫,无奈笑笑:“我哄哄她。” 不需要祝慈哄,任冬至自己就乖乖地抱住了祝慈的脖子,小脑袋贴在祝慈的颈上,温顺得像只假猫。 祝慈是打车过来的,这天气阴晴不定,她怕任冬至受不了凉会生病。 还是应该买一辆车,祝慈心想。 祝慈还在担心任冬至会生病,结果她这不争气的身子骨先倒下了。 她的体质好像越来越差了,任冬至皱着眉坐在祝慈床边,床上的人发着低烧,脸颊泛红,不安地闭着眼。 第十八章 我觉得这不是梦 这天气降温降得太快,让人猝不及防,床上的被子还是夏天盖的空调被,薄薄的,并不算暖和。 任冬至从衣橱里翻出厚被子,小心翼翼地给畏寒的祝慈盖上。 家里的药箱备了药,祝慈在睡前吃过了,此时药效上来,脑袋昏沉得很。 可即便是难受得要死了,祝慈还惦记着任冬至是不是会来看她,眼皮挣扎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睁开,看到了任冬至模糊的身影。 正在低头将酒精稀释的任冬至忽然衣角被轻轻拽了一下,她侧过头,发现祝慈白皙的手指正攥着她的衣角,那双被烧得泛起水雾的眼睛安静地看着她。 任冬至:…… 眼睛被蒙住,祝慈也不挣扎,干脆顺从地闭上眼睛,任由任冬至对她进行动作。 稀释过的酒精味道没那么大,也没那么刺激,擦在皮肤上凉凉的,缓解了低热带来的滞闷感。 任冬至的动作实在是太温柔,温柔得不像她。 祝慈喉间动了动,低哑出声:“冬至。” “嗯。” “……” 祝慈眼睛微微睁大,纤长的睫毛像小刷子一样扫在任冬至的手心里,痒痒的。 她根本没想到会得到任冬至的回应,她以为梦里的任冬至不会搭理她。 其实她并没有想错,要不是看她虚弱得手无缚鸡之力,任冬至还真不一定会搭理她。 “你好贴心。”祝慈抬手把遮住自己双眼的那只手拿下来,放在唇边轻轻碰了碰。 “……”任冬至眼神锐利得像刀子,“你再乱来我就走。” 祝慈:…… 很好,这个威胁对她很有作用。 任冬至满头黑线,她就不该对祝慈心软。被迫乖巧的祝慈眼睛也不老实,哪怕是背对着她也能感觉到那双眼里的炽热。 可能是脑子给烧坏了,任冬至猜测。 祝慈觉得自己的脑子格外清醒,也不知是因为看到了任冬至还是因为酒精挥发带走了一些烦人的热度。 “冬至。” 任冬至专心地鼓捣着装了酒精的杯子,寻思着要是直接把这杯给祝慈喝了能不能让她闭嘴。 “任冬至。” 果然有的人就该把嘴闭上。 任冬至微笑转过头:“嗯?” “……”祝慈莫名感到一阵凉意,她试探地把手伸过去,只敢勾住任冬至的小指,说:“我觉得这不是梦。” 任冬至微笑凝固。 “太鲜活了,冬至。”祝慈认真地说,眼里倒映出任冬至的身影:“这不是梦,对不对?” 任冬至淡定地呼出一口气,缓缓凑到祝慈的耳边,像猫一样咬了一口她的耳垂,带着热气轻声低语:“是梦吗?” “……是。”祝慈被撩得迷失了,然后下一秒后颈一疼,她就失去了意识。 把人敲晕的任冬至甩了甩手腕,皱着眉思考:再这样下去会露馅吧,真要掉马了她该怎么解释。 垂眸看了眼安分睡觉的祝慈,任冬至感到格外棘手。 以前怎么没发现祝慈还挺变态的,她是不是单身久了产生了什么不可言说的幻觉,怎么能对着她的这张脸说出那么……那么暧昧的话来。 任冬至沉默地把房间给收拾好,除了那床厚被子,其他痕迹她都一一抹去了。 不管怎么样,还是小心一点儿好,她还没做好心理准备面对祝慈。 在任冬至的“贴心”照顾下,祝慈的烧退了下去,除了后颈莫名酸疼,就剩下感冒的后遗症了。 第21章 祝慈抬手摸了摸耳垂,脸颊微红,果然是梦,任冬至那个木头脑袋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优雅地端坐在窗台的任冬至侧目,见她并没有起疑才松了口气,转过头去看窗外的雨景。 祝慈坐在床上发了会儿呆,忽觉凉意,便起身去衣橱里翻找被子。 被子原模原样地叠放在角落,更是提醒了祝慈昨夜发生的事都不过是她的梦而已。 祝慈的疑心被打消了,想来也是不可能的事,已经死去的人怎么可能还会出现,哪怕她曾尝试过那些古怪的偏方,几年过去了,还是毫无动静。 不,也不能说毫无动静,至少任冬至终于出现在了她的“梦”里。 这样的阴雨天气最是烦人。 祝慈把许久未用过的雨衣掏了出来,余光瞥到一早上对她爱答不理的小白猫踩着猫步向她靠近,不由得好笑。 “下雨天也要跟着?”祝慈摸摸小猫的脑袋,小白猫仰着头在她掌心蹭了一下,钻进了背包里。 祝慈浅笑,没有再言语,只揉了揉小猫软软的耳朵。 抵达办公室的祝慈把雨伞放置好,拉开抽屉,任冬至就熟练地跳了进去,在里面团成一团。 祝慈偶尔轻咳几声,显然感冒还没有好彻底,时不时就得起身去往保温杯里灌热水。 她吹开保温杯表面的袅袅雾气,眼镜上被糊了一层雾,眼前一片朦胧,也就没发现刚进入办公室的赵处脸色不对。 “小祝啊,在群里发的通知要及时看。”赵处的声音突然响起,祝慈茫然地摘下眼镜,眼前顿时清晰。 祝慈实话实说:“抱歉,刚刚嗓子不舒服,在喝水,没注意。” 提到嗓子这事,赵处被噎了一下,上一次给祝慈下达任务的时候没想过会那么严重,差点要出大事。 他清了清嗓子,状似理解地点点头:“啊,这个天气确实不太好,还是要多注意身体。”他话锋一转,说:“刚刚群里发了一份培训名单,我们深思熟虑,还是决定多给你们年轻人机会,多去见识见识,相关文件都在群里,你及时看。” 原来在这儿等着她,祝慈点点头,笑意不达眼底:“我一会儿就看,有劳赵处不辞辛苦特意过来告诉我。” 赵处嘴角微微僵硬,要不是上次靳贺太不给他面子,他也不会刻意去留意祝慈:“刚好路过而已。记得在群里回复,我就先回去了。” 在抽屉里听完全程的任冬至恨不得从抽屉里钻出来挠这个赵处两爪子。 她一个职场小白都看明白了,这不就是故意刁难祝慈嘛,上一次单单让她出外勤,这一次又把她送去培训,下一次还不知道是什么。 凭什么这么对祝慈?就因为上一次没能把她当成“人情”送出去? 祝慈倒是没有任冬至这么大反应,既来之则安之,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只是离开自己熟悉的领域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工作环境多少还是会不习惯。 作者有话说: 任冬至:是梦吗? 祝慈被撩晕:……是。 感谢 浮云知水 的6张催更票 ` 第十九章 她到底有没有回来过 参与培训的人员很快安排好了岗位,这边的工作需要很细致,一忙活起来人影都见不了几回,别说跟同事插科打诨唠唠嗑了。 靳贺路过实验室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不由得慢下脚步,凑上去叫了她一声:“祝慈?” 祝慈抬头,礼貌地微笑了一下:“靳站长。” 靳贺摆手:“不用这么客气,叫我靳贺就行。”说完又左右看了看,问:“你的猫呢?” 祝慈:? 靳贺轻咳一声,解释道:“之前见你一直带着,我以为你今天也带过来了。” 祝慈没想到靳贺对她的猫这么感兴趣,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沉思了一会儿才说:“环境不熟悉,不敢带她来。” 靳贺喉结动了动,似乎想说点什么,但又有些犹豫,最后还是说了:“其实你带过来也没关系,只要不进实验室……” “……可是我的岗位就在实验室。” 靳贺:“可以让她待在办公室嘛,比如说,我的办公室。” 说完他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掩饰性地用手指碰了一下鼻尖,嘴角弯了一下。 祝慈有些凌乱,她的猫这是……被上司觊觎了? 幸好有同事过来跟她核对数据,作为领导的靳贺也不好再在这儿干杵着,转身去忙自己的事了。 如果靳贺没提这事,祝慈可能会在熟悉环境之后权衡能否将任冬至带过来。 现在看来还是算了。 而任冬至在做什么呢? 她在阳台上翻了个身,懒懒地打了个哈欠,晒着难得的暖阳,浑身暖融融的。 “小雅,一起来晒太阳啊,好舒服。”任冬至热情地发出邀请。 单手托腮的小雅闻言笑了:“你且得意着吧,过段时间有你哭的。” 任冬至没听明白,她把头转向窗户那边,疑惑地看着阴影中的小雅:“你的意思是最近有情况?” 小雅却不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只拿起一面梳妆镜架在窗台上,慢条斯理地梳理自己的长发:“我看你最近很轻易就能变成人形啊,为什么不直接以人形出现呢?” 任冬至:“那就不是人了,是……”那个禁忌的字眼她没敢说出口,毕竟在她跟前的这位诡异少女明显不是人。 第22章 “我不敢保证不会被人给发现 万一这附近有监控,就要出大乱子了。”任冬至觉得这个理由十分完美。 梳子顿了一下,继而又流畅地划过乌黑的发丝,小雅浅笑道:“原来你只是怕这个。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你永远不能变成人,或者……永远无法变回猫,该怎么应对?” 这个问题任冬至从未想过,被小雅直接点出来,顿时愣住。 看出任冬至眼里的困惑,小雅没有说话,她给自己的头发编了一个很漂亮的三股辫,卡上了任冬至给她买的水晶发夹,漂亮极了。 “应该不会吧……”过了好一会儿任冬至才弱弱地说。 小雅噗嗤一声笑了,她还以为任冬至会去思考应对的办法,没想到她直接放弃思考了。 任冬至被她笑得有点尴尬,要不是她现在只是一只猫,估计脸颊已经红了。 小雅笑完了,才认真地看着她,嘴角还噙着笑意:“如果真有那一天,记得找到一个靠谱的人,不嫌你不怕你,愿意迁就你,起码不能像我一样。” 任冬至听得有些愣怔,她要去哪儿找? 她的爸妈已经搬走了,应该有了新的生活,新的家庭成员,她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找过去算什么? 她的发小洛洛,那天来祝慈家的反应她也看见了,如果不是祝慈提起,她应该也在试着将“任冬至”渐渐淡出生活。 以前活着的时候任冬至觉得自己人缘挺好的,她还没想过有一天她也会无处可去。 “如果……”任冬至声音一些干涩,“如果找不到呢?” 小雅莞尔,眼睛看向任冬至的身后,声音很轻:“不会的,有人把你看得比她的命还重要。” 后面那句任冬至没听清,就听到身后不远处传来熟悉的声音——“冬至,回家了。” 已经下班的祝慈站在院门外,扎着普通的马尾,戴着那副常年不变的平光眼镜,眼带笑意地看着她。 任冬至心脏莫名快了一拍,她转头看向窗户,小雅已经不见了。 祝慈微微蹲下身接住朝她跑来的任冬至,护着她攀上自己的肩,语调轻快:“好乖。” 自打祝慈换了单位以后就没带任冬至一起上班了,除了最开始的那段叛逆期让祝慈心惊胆战,其他时候任冬至倒是乖得不得了。 监测站比原来的单位还要近一些,祝慈来回也方便,而且看着状态比原来要好了很多。 一人一猫在餐桌前坐下,祝慈安静地吃饭,目光时不时在任冬至的身上停留。 任冬至抬起圆溜溜的大眼睛,不解地“喵”了一声。 祝慈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失笑,摇摇头,“总觉得你变了很多,但你只是一只普通的……”她顿了一下,“聪明的小猫而已,我的胡思乱想要是被人知道了,会被当成神经病吧。” 任冬至认真思考了自己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除了越狱技巧极其高超以外,平时和寻常小猫也没什么区别吧。 吃完饭还有一点时间可以休息,祝慈回房的时候任冬至也亦步亦趋地跟着。 降温之后就没怎么回升过,直接从秋天准备莽进冬天,这对任冬至来说十分不友好。 知道她畏寒,祝慈在躺上床之后掀开被子的一角,任冬至便熟练地跳上床在她身侧蜷好,一人一猫配合得格外默契。 被窝慢慢变得暖和起来,祝慈一手揽着乖乖躺着的小猫,闭上眼睛酝酿睡意。 窗外刮着风,屋内很静谧,这样的环境太容易让人放松,任冬至眼皮一点一点拉下,就快要睡着时耳边突然响起说话的声音,吓得她耳朵猛地一抖。 她皱着眉瞪向突然说话的祝慈,眼中浓浓的不爽实在是不要太明显。 祝慈舔了下唇,安抚地顺了一下她的毛,轻声说:“都说小猫咪能看到寻常人看不到的东西,不知道你有没有见过她,我也好知道她到底有没有回来过。” 第二十章 投怀送抱 任冬至一脸“你在讲什么”的错愕表情,别人都巴不得离这些不干净的东西远远的,祝慈怎么还上赶着去找啊,疯了吧。 “冬至你这么聪明,一定能听明白的对不对。”祝慈期待地看着她,“如果你见到过,就喵一声,没见过就喵两声。” “……”任冬至是真的想翻个白眼,她抖抖耳朵,伸出爪子把脸挡住,不去搭理发疯的祝慈。 祝慈脸上难掩失落,她揉揉任冬至的小脑袋,苦笑一声,没再说话。 下午靳贺召集各部开了个短会,顺便提了一嘴创文的事,“这个跟我们关系不大,不过你们要是有什么好的提议也可以说说看。” 通常这话出来就表示会议可以结束了,靳贺目光在成员们身上巡视了一遍,正要开口结束会议,就见一人举了手。 靳贺把目光放在举起手的祝慈身上,示意她说话。 “南湖那边长期没有得到开发疏通,河道上已经有漂浮物堆积,水质受损,远不如前几年周边住宅没有建起来的时候。如果能够进行一番规划,比空有其表的创文活动会好得多。”祝慈是顶着被其他同事眼神刺杀的风险提出建议,不过在她提完之后,倒是没有出现在之前单位里的情况。 靳贺认真思考了一下,询问其他人:“南湖那边我去得少,你们怎么看?” 第23章 负责外勤的一位女同事说:“我家住在那附近,以前下班后还会去散步,这两年不太爱去了,一来是没有开发好行走不便,二来确实如祝慈说的那样,漂浮物堆积严重,河道清理并不能从源头解决问题。” 其他人也点点头,不过这事涉及的范围太广,他们一个小小的监测站能力有限,况且一个项目要审下来还需要不少时间。 这事祝慈提过不止一次,但都被赵处以难办给驳回了,后来再提便给了她一句“我向上边反应”便没了下文,之后祝慈便识趣地没再提起过。 “行,我去反映反映,不过不一定能办得下来。到时候再看安排。”靳贺把话敲定便宣布散会,众人纷纷离开,祝慈动作很慢,似乎是想等着靳贺一起。 靳贺心头一跳,哪敢跟员工独处,站起身示意祝慈到走廊外说话。 人来人往,比较安全,对谁都好。 “差点违反纪律了,以后可不能这样。”靳贺开玩笑地说,“你有话跟我说?” 祝慈点头,“如果上面同意对南湖进行开发,采样监测能不能安排我去?” 这倒是让靳贺有些意外,大部分人都不爱出外勤,这还是头一次有人主动要求的。 “我现在没办法给你答复,实话说,上头批下这事儿有困难,人力物力财力都不小,你要是不提我还真没注意到那块儿。” 走廊人来来往往,每个人都专注着自己手头上的事,没有谁会去在意他们说什么。 靳贺看了祝慈一眼,问:“你家住南湖附近?” 祝慈摇头解释道:“不是,我每天回家得从那路过。” 靳贺点点头,没再多问,只说:“行吧,你先去忙,有结果了再说。” “谢谢。”祝慈浅笑,无论是之前帮她照顾冬至还是这一次认真采纳她的意见,都让她感受到了靳贺与别人的不一样。 顺利的工作让祝慈这些天的心情很好,因为单位离家近,祝慈下班回家之后还有时间带冬至出去走一走,顺带给冬至洗洗澡。 临近傍晚,宠物店已经没那么忙了,冬至来到店里,店员们热情地询问冬至要买点什么,当听到冬至要洗澡时,个个的脸上都露出一丝仓惶。 “……”任冬至嫌弃脸。 不过既然来了,服务肯定是要周到的,店员抱着冬至进入洗浴间,不一会儿里面便传来鸡飞蛋打的声音。 优雅喝茶的祝慈:…… 半小时后,店员抬袖擦擦额上的汗,托着湿漉漉的任冬至出来烘干。 祝慈有些哭笑不得:“辛苦了。” 任冬至斜睨她一眼,一脸不爽。 毛发杂乱的任冬至配上那不爽的表情,实在是有点滑稽。 祝慈勾着嘴角掏手机给冬至记录下她的黑历史,惹得烘干机里的潦草小猫骂骂咧咧。 刚进门的靳贺撞见了这一幕,常年皱紧的眉头舒展开来,眼睛里也带上了笑意。 店员过来接待,靳贺把猫包里的胖橘掏出来,说:“洗个澡修下毛,谢谢。” 胖橘应该是随了主人,额头上的纹路比其他地方要深一些,看起来就像是一直拧着眉一样,搭配着滚圆的身体,谁看了不得尊称一声“橘座”。 任冬至也注意到了他手上的那只猫,圆圆的眼睛打量着对方,看了一会儿便挪开眼,抬爪舔了舔自己爪子上打结的毛。 果然不管是人也好猫也好,任冬至颜狗的毛病都改不了。 在下班时间遇见顶头上司,这是多少社畜的噩梦,祝慈也不例外。 “……好巧。”祝慈尴尬地打了声招呼。 靳贺颔首回应,解释道:“刚好出来散步,想起你说南湖这边的规划问题,就顺便到这边来看看。”说完又看了眼被店员怎么折腾都不动的胖橘,笑了一下,“我的猫比较懒,遛不动。” 看出来了,已经快懒成煤气罐罐了。 任冬至目光落在二人身上,两人都站着,也没别的交流,原本兴致勃勃给她拍照的祝慈也收敛了不少,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滴滴。 烘干机的运作结束,员工过来把冬至抱出来搬上美容台梳理她乱糟糟的毛发,梳子动一下冬至的耳朵就抖一下。 靳贺看得手心痒痒的,在员工梳理完毕把猫送到祝慈手上时终于没忍住:“我能抱抱她吗?” 祝慈眨眨眼睛,还没想出合适的拒绝理由怀里的猫先把主人给卖了。 任冬至往靳贺那边抻了抻脖子,明摆着是要投怀送抱。 祝慈咬着牙微笑。 怕把冬至干净的毛发弄脏,靳贺在衣角擦了擦手心,小心翼翼地伸手把冬至给抱了过来。 第二十一章 落水 不愧是养过猫的人,抱猫的手法很专业,任冬至表示很满意。 可惜两人都没有get到任冬至的撮合之意,祝慈一心只想离开这是非之地,而靳贺则吸猫上头,抱着冬至爱不释手。 橘座亮着它那破锣嗓子从洗浴间出来,祝慈只看了一眼就挪开了视线。 原来这煤气罐罐是实心的。 还是她家冬至好看些…… 好在靳贺知道适可而止,在自家胖橘出来之后就把冬至还给了祝慈,不然晚上可能会被胖橘给暗杀。 “对了,一会儿要不要一起走走?”靳贺问祝慈。 祝慈抱着任冬至只想回家,她摇摇头:“不了吧,这天挺冷的。” 第24章 确实冷,照这个降温速度下去,离下雪也不远了。 靳贺觉得可惜:“本来想让你带我沿着南湖转一圈看看情况,既然这样,也不好再麻烦你。” 不早说。 祝慈态度瞬间转变,嘴角微微勾起:“啊怎么会呢,不麻烦不麻烦,一会儿就去?” 靳贺:? 任冬至:? 又等了一会儿,胖橘被打理得干干净净,从一只潦草的煤气罐罐变成了精致的煤气罐罐。 被塞回猫包的胖橘幽怨地看了眼窝在祝慈怀里的任冬至,没什么成效地用破锣嗓子对靳贺表示抗议。 “喵呜!”我也要抱! 任冬至震惊地睁大猫瞳,这位兄台,您是一点儿自知之明都没有啊。 胖橘的抗议无效,靳贺背着猫包跟着祝慈往外走。 外边已经暗下来了,街道上亮着灯,处处灯火通明,高建筑上闪烁着彩灯,电子屏轮播着广告,热闹得让人几乎要忘记这只是个毫不起眼的小城。 南湖周围建了很多高楼,几年前这边的房价高得离谱,美名其曰“江景房”。 几年过去,江还在,景早就没了。附近住户情愿多走些路去中央公园也不到南湖边散步,渐渐的,这边就被人们给忽视了,污水排放不当导致南湖散发着一股恶臭,人们一边嫌脏一边把垃圾倒进河里,情况越来越糟糕。 靳贺过来的时候已经了解了大致情况,听完祝慈所说的这些,他不由得皱起眉头。 “这边本来是很好看的,我本以为会一直清澈下去。”祝慈淡淡地说。 祝慈居住的小区叫南湖小区,她们在清澈的河水包围着长大,上游依然清澈,没想到中游已经被污染了。 其实祝慈还是有私心,这条路是她回家的必经之路,承载了她和任冬至十几年的记忆,也夺走了任冬至的生命。 靳贺手指摸了摸下巴,准备上桥:“我到上边去看看。” 怀里的任冬至从靠近这边开始就有些恹恹欲睡,祝慈抱着她站在河边,从这个位置看过去,河面还是很宽敞的,可惜看起来不干净。 嗡—— 马达轰鸣声迅速由远及近,祝慈心脏猛地一跳,下意识后退避让,身子向后倒去。 桥上的靳贺听到一声落水声,同时响起剧烈的碰撞声,惹得他不由得看过去。 一辆失控的改装机车撞翻在土坎上,零件散了一地,穿着机车服的小年轻摔得龇牙咧嘴,半天没有爬起来。 靳贺叹了口气,无奈摇头,掏出手机准备打急救电话,接着手一顿,他突然意识到,刚刚还在河边的祝慈不见了。 …… 原来冬天的河水这么冷。 祝慈意识昏沉,身体正在不断下坠,四肢仿佛冰块,动弹不得。 湖面上的光离她越来越远,祝慈眼睛酸涩,那一年的任冬至是不是也这样无助。 极小的猫叫声响起,祝慈眼睛微微睁大,刚刚在坠落的一瞬间她把冬至给扔了出去,她该不会傻到跳下来吧。 不会的,冬至这么聪明。 冬至是她见过的最聪明的小猫。 可是……她要是死了,冬至就又要流浪了。 祝慈奋力挣扎起来,手脚僵硬,有了求生意识的她渐渐离水面更近了一些。 突然,脚腕像是被谁给拽住,祝慈不及思考便被拖着往水底沉去。 “祝慈!” 窒息感让祝慈彻底失去了意识,耳边模糊地听到了任冬至叫她的声音。 靳贺外套刚脱下,还没扎进水里就见河边有人冒了出来,拖着一个半死不活的人靠近岸边。 靳贺赶紧上前去帮忙:“救护车快到了。”他刚刚在桥上就已经打了急救电话。 祝慈脸色发青,双目紧闭,救她上来的人头发披散在肩上,发尾还在滴着水,眼眶通红,正在给祝慈做急救。 冻僵的双手使劲在祝慈的身上做心肺复苏,半天还是没有任何反应,任冬至滚烫的眼泪大颗地往下掉,手上动作却不敢松懈,俯下身去给祝慈做人工呼吸。 救护车的鸣笛声响起,靳贺跟任冬至交替着做急救,直到救护人员带着急救设备赶到才脱力地坐在一旁。 任冬至的衣衫破旧,看起来有些潦倒,眼睛一直盯着祝慈,没有血色的唇都快咬破。 不知过了多久,祝慈咳了一声,唇边溢出河水,脸上终于有了一些血色。 被人抬上担架,祝慈侧着头,视线穿过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护士,借着朦胧月色看向那个浑身湿漉漉的人,看不清脸,但她无比熟悉。 “……冬至。” 被众人忽视的机车男终于在救护车准备驶离的时候有了存在感,他痛苦地喊:“医生!医生!带我一程,我腿好像断了!” 靳贺觉得今天真是糟心极了,要不是有人把祝慈给救了上来,估计得出人命。 他转头想叫任冬至一起上救护车,却发现河边已经没了那人的踪影。 机车男还算有担当,知道这场事故是自己引起的,进手术室前还在跟靳贺担保:“哥你放心,这事儿我肯定不会赖的,责任都在我,等我出来昂,咱留个电话。” 病床往手术室里推,根本没给他多余的说话机会。 祝慈的情况不算太差,躺在病床上精神不振,一直处于半昏迷半清醒的状态。 第25章 第二天她才算是好了一些,靳贺一边安排着站里的事情一边腾出时间来医院看望她。 “工作上的事已经安排好了,不用担心,你先休养好。” 祝慈无力的手攥了一下洁白的被子,她从有意识起心就一直跳得很快,让她感到不安:“靳贺,你看到我家冬至了吗?” 作者有话说: 祝慈马上要和冬至见面啦!(˙˙ ) 第二十二章 冬至,松嘴 靳贺愣了一下,昨天他只看到了祝慈,并没有在周围看到那只白猫的影子。 一个不好的猜想从他脑海中闪过,他皱了下眉,没敢说。 “可能昨天受了惊吓跑丢了吧,她这么聪明,应该知道回家的。”靳贺抬手碰了一下鼻尖,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祝慈垂眸掩盖眼中的情绪,半晌才开口:“昨天真的谢谢你,这个人情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还了。” 靳贺摆手,没有揽功:“其实昨天把你从河里救上来的是个小姑娘,我只是在旁边帮了个微不足道的小忙而已,可惜那小姑娘离开得太快了,不然我还能给你要到联系方式来。” “小……小姑娘?”祝慈双眸睁大,上救护车之前的画面她还记得,她以为只是自己的幻觉。 靳贺点头,回忆了一下昨天的情景,说:“长头发,看起来年纪不大,有点像大学生,不过也有可能是高中生,真该要个联系方式来的,这不得送面锦旗过去嘛。” 不……不可能是任冬至,祝慈蹙着眉,告诉自己不能胡思乱想。 任冬至早就死了,她甚至亲眼看着她的尸体运进殡仪馆火化,怎么可能会是她呢。 “我想出院了。”祝慈忽然说。 靳贺虽然疑惑,但也没说别的:“那我去问问医生。对了,你的家人要联系一下吗?” 祝慈摇头:“不了,我一个人就可以。” 既然她拒绝了,靳贺也不会多事,出去询问了医生,得到许可后便帮她办了出院手续。 “靳贺,谢谢你。”祝慈很感激他,但也仅限于感激。 靳贺轻笑:“我只是关心我站的员工,不用这么客气。” 从医院出来,天空厚厚的云层被风吹散,露出藏匿已久的太阳,阳光驱散了些许寒意。 靳贺去开车了,祝慈站在医院门口,浑身无力,下意识地把手藏进口袋里,视线漫不经心地从每一个人的身上扫过。 忽然,祝慈的视线停住,瞳孔微缩,身体已经快于她的思考往那边走去。 眼见那人要离开,祝慈没忍住喊了她的名字:“任冬至!” 和她想象中的不一样,那人的脚步并没有停留,甚至连听到自己名字的愣怔和迟疑都没有,祝慈有些不确定,但还是快步追了上去。 “别走。”祝慈拉住那人的手,那手像冰块一样凉,冻得她险些松开。 头发乱糟糟的人终于停住脚,紧张地捏着破旧的衣衫,一直垂着头不看她。 她的这幅打扮看起来就像流浪汉一样,人群只会绕着她走,只有祝慈拉住她,显得不伦不类。 “……冬至,是你吗?”祝慈声音有些颤抖,她伸出手去碰她脏兮兮的脸,被对方扭头躲开了。 祝慈蹙着眉,“你看着我。” 对方恍若未闻,神经质地捏着衣角,脚下也没闲着,小幅度地踮着脚,仿佛随时准备逃跑。 祝慈强势地捏着她的下巴让她抬头,脏乱的头发下藏着一双暗金色的眼睛,因为委屈害怕还泛着水光,在看见祝慈双眼的那一刹微微偏移,不敢与她对视。 这张脸简直与任冬至像了十之八九,祝慈呼吸都停滞了,身后传来靳贺叫她的声音,她才松开手,脸上仍是不可置信。 祝慈刚松开,小流浪汉撒腿就要跑,被速度比她快的祝慈再次抓住。 “这是谁?”靳贺把车靠边停了,走近了才看清祝慈拉的人是谁,“这不是昨晚救你的小姑娘吗?” 祝慈错愕,抓着她的手紧了紧。 “你叫什么名字?”靳贺打量了一番小姑娘,被祝慈侧身挡住,他这才意识到不妥,耸肩道:“先上车吧,这天怪冷的,怎么才穿这么点。” 祝慈想带着她上车,对方死命挣扎,甚至要开口咬她,惹得往来的人注目,已经有人掏出手机准备拍视频了。 “别是人贩子吧?” “那个小流浪看起来脑子不好,该不会是想把她卖到村里去给光棍当媳妇吧?” “要报警吗?” 越来越多的人驻足,靳贺虽然不是什么大官,但要是被人造谣发酵起来,影响也不好。 “祝慈,要不算了吧。”靳贺掏出口罩戴上,眉角一跳一跳的。 祝慈看着咬着自己手臂的人,莫名觉得这一幕有些似曾相识。 她明白靳贺的顾虑,转头对他说:“你先回吧,晚一些我打车。” “有事再给我打电话,我随时过来。”靳贺叹了口气,踩下油门,先行逃离这个修罗场。 围观的人很多,但祝慈并不在意,她食指戳了一下女孩的脸,轻声说:“,冬至,松嘴。” “……”装傻充愣的任冬至无动于衷,保持着姿势没有动。 “一会儿该上新闻了。”祝慈提醒。 上新闻就意味着会被大众知道,认识任冬至的人这么多,知道她已经死了的也不少,总不能青天白日的闹鬼吧。 第26章 任冬至短时间内权衡利弊,选择松嘴。 “……” 祝慈轻笑,任冬至耳根有些红,低着头不看她。 “我不是坏人。”祝慈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任冬至身上,牵着她的手,温声道:“你别怕我。” 祝慈带着乖顺的任冬至到附近的便利店买了一些洗漱用品,用湿巾擦干净她脸上的脏污,那张白净的脸刺痛了祝慈的双眼。 “你有名字吗?”祝慈动作很温柔,怕把人给吓跑。 任冬至继续装哑巴,任祝慈怎么问也不吭一声。 她可不怕祝慈把她虏回家,刚刚在路上看到那一幕的人很多,有几个好心的姐姐一直跟着她们,只要祝慈有把人带走的想法就会上来制止,她们情愿把任冬至送到警察局也不会让陌生人带走她。 “你和她好像。”祝慈死也不会忘记任冬至的样子,眼前这张脸几乎与任冬至重合,不过眼前这个女孩脸颊上的肉肉要多一些,眼睛的颜色也很特别。 任冬至还不知道自己胖了,天天吃了睡睡了吃,不胖才怪了。 也幸好她胖了些,与祝慈记忆里的任冬至有了出入,不然还真没法解释。 祝慈也不能一直抓着任冬至不放,眼见周围的人狐疑地盯了她半天,祝慈也没有办法,只能回到便利店买了一本新的便利贴,在上方写下了自己的电话号码和住址,和身上能换出来的现钱一并交到了任冬至的手上。 “任何时候你都可以来找我。”祝慈盯着她的脸,眼中满是留恋,“或许你该回家了。” 任冬至一脸懵地被送往警局,生怕警察把她抓去验身份,半路就撒腿跑了,这一次祝慈没能逮住她。 只拽到一片衣角碎片的祝慈:“……” 作者有话说: 哎呦哎呦真的很喜欢冬至,好可爱ψ(`)ψ。 感谢 浮云知水 的催更票,感谢 全都死光光 的月票和催更票,比心心~ 第二十三章 天亮了 逃脱的任冬至躲进了公园里,她在外面待了一天一夜,好累,她想回家了。 但是不能以这样的状态回家。 从昨天落水开始她就没能变回猫,救护车离开后她一个人徒步去了医院。 南城不大,但是任冬至走了很久,天太冷了,冻得她脸疼。 等她终于找到医院门口,天已经微微亮,她的头发也结了冰霜,狼狈得像是流浪了好几年。 她只想在医院附近转转,如果能变回猫,她或许可以进去找祝慈,再不济也能回趟家。 可她没想到祝慈会出来得这么早,让她来不及躲,只能装疯卖傻糊弄过去。 这会儿闲下来,任冬至又忍不住去想昨天的情景,越想越心悸。 一开始她也以为祝慈的落水是意外,直到她潜入水里看到那惊人的一幕,便再也无法冷静下来。 祝慈直直往水底沉去,脚腕上紧紧攥着一只腐朽惨白的手,再往下看去,面部已经浮肿腐烂的人脸露了出来,没有嘴唇的一排牙和牙床裸露出来,丑得惨绝人寰。 任冬至水性也不好,但那一刻愤怒战胜了恐惧,她忘了自己是怎么从那怪物手中把祝慈抢回来的,只记得祝慈越来越冷的身体和逐渐消失的呼吸。 灰暗的记忆充斥着脑海,任冬至难受地捂住脑袋,耳边响起一阵嗡鸣,世界的声音好像消失了。 …… 始作俑者还没法下地,听到祝慈出院的消息连苹果都没啃完就给她打电话。 祝慈已经在回家的路上了,除了肺部偶尔传来的阵痛,其他地方倒是没什么不适。 “姐,怎么这么快就出院了,我都还没去看你呢。” 祝慈边走边观察小猫可能藏匿的地方,对机车男的热情问候没有很大反应:“不用,你先把腿养好吧,我没什么事。” 机车男抬手挥退同伴给他递来的水果,说:“怎么会没事呢,我都吓死了,姐,要不你把地址给我,我到时候买点儿补品去你家?” “不用了,就这样。”祝慈挂断了电话,机车男嘴巴太碎了,吵得她头疼。 祝慈步行回到家时已经是傍晚,有太阳的时候还好,太阳渐渐落山时温度就降了下来,她只有一件毛衣御寒,还是有点勉强了。 进屋打开灯,祝慈在房里寻了个遍也没看见猫的影子,她站在空荡荡的房子里沉默了很久,心脏好像突然空了一块。 夜里,祝慈不出所料地发烧了,但这一次,她没打算去找退烧药。 湿热的长发贴着脸颊,她呼吸时动静很大,像破风箱有一下没一下地拉扯。 祝慈闭着双眼,身上忽冷忽热,窗外的风声呜呜地叫,让她的头愈发沉重。 如果这一遭她还活着,那就如行尸走肉继续活下去吧。 她无法看见的是,窗外趴了好几个“人”,虎视眈眈地盯着床上的她。 客厅突然有东西掉了下来,在安静的屋子里动静显得很大。 祝慈眉眼微动,紧接着听到了一声微弱的猫叫。 “……冬至?” 几乎一瞬间,窗外阴霾散尽,祝慈撑着身体坐起来,打开床头灯,脏兮兮的小白猫正仰着头看她。 “喵。”我回来了。 祝慈抬手捏了捏自己发疼的太阳穴,掀开被子下床,双腿没有力气,一时跪倒在地。 第27章 祝慈也不顾冬至的身上脏不脏,紧紧地抱住她,好像即将溺水的人死死抓住那根救命稻草。 她的呼吸太粗重,刺痛了任冬至的耳朵,可惜任冬至也没有精力再去安慰她,待在祝慈的怀里,比哪里都要安心。 祝慈也发现了任冬至的异常,她低头看去,冬至已经在她怀里睡着了,睡得毫无防备。 “回来就好……” 祝慈无比庆幸自己还没把自己给折腾死,爬起来洗了个热水澡,吃药退烧,把许久未开过的空调打开,让房间温暖起来。 祝慈侧躺着,静静地看着猫窝里呼吸平稳的猫,爪子偶尔会抽搐几下,像是做了什么噩梦。 再一次抽搐之后,冬至半睁着眼爬起来,脚步虚浮地往祝慈床上爬。 祝慈伸手托了一下她的后腿,好让她顺利爬上来。 爬上来的任冬至贴着祝慈,躺进了她的怀里,满意地蜷着身体,闭上眼睛睡觉。 祝慈轻笑,抬手掖好被子,心里的那一块空缺终于充实了一些。 睡至半夜,祝慈被喉间的灼热感给弄醒,她干咳一声,准备爬起来倒水喝,手指却突然触到身旁的温热。 她顿住,转头看去,原本睡在她身旁的白色小猫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她日思夜想的那个人。 祝慈呼吸都变轻了,她小心翼翼地伸手把任冬至额上的碎发拨开,露出那张红润的脸,侧躺着的肩膀随着呼吸缓缓起伏。 她这是做梦了吗? 祝慈开始怀疑自己,好几次看到任冬至都是在梦里,这次应该也不例外。 抱着这样的想法,祝慈下床去客厅倒开水,一边倒一边自我洗脑,这是个梦,只是个梦。 带着水杯回到房间,任冬至还在睡,睡得很熟。 祝慈轻声上床,不敢发出太大动静,靠坐在床头慢吞吞地喝水,视线一直停留在任冬至的脸上,仿佛看不够一般。 一杯水喝了半小时,祝慈把水杯轻轻放在床头柜上,不知想到什么,她的手顿住,然后伸向床头柜上的抽纸。 她撕掉了抽纸的一角。 只要不睡觉,夜晚就变得漫长了起来,祝慈一边生着病一边又舍不得闭眼,于是光荣地失眠了。 在梦里失眠也这么真实,祝慈顶着黑眼圈想。 房间里渐渐明亮起来,照得任冬至也更加清晰,祝慈甚至能够看清她脸颊上很浅很浅的绒毛。 祝慈转头看了眼窗外,天亮了。 等等! 天……亮了? 祝慈猛地顿住,浑身僵硬,她机械地转动脖子,看往身边。 任冬至还在睡,丝毫未察觉到某人内心的地动山摇。 祝慈紧张地抿着唇,表情严肃得像是在对待一篇极为专业的学术论文。 她没敢去戳破梦境与现实的壁垒,只安静地守着任冬至,甚至无需去思考她为什么会突然出现。 作者有话说: 呜呜呜不想上班 ( ) 第二十四章 她该怎么狡辩? 打破僵局的是一条短信提示音,祝慈侧身将手机顺了过来,刚解锁点进短信界面就感到身侧有了动静。 那双手圈住她的腰,脑袋像只猫一样蹭了蹭她的腰间,要不是形态不允许,她或许还想窝进她的怀里。 祝慈不敢动,她已经看不进去短信上说了什么,满脑子都是——任冬至抱我了! 任冬至的动作凝滞了几秒,她猛地抬眼,与严阵以待的祝慈对上视线。 “……” 房间里响起一阵慌乱的动静,祝慈嘴唇微张,错愕地盯着挨着墙脚站着的任冬至。 任冬至几乎快要吓死了,她紧张地贴着墙脚,后背很凉,哪怕房间里开着空调,也依然很凉。 但是她的心更凉。 她转头瞄了眼窗外,日头正盛,阳气正足,祝慈头脑清醒,她该怎么狡辩? 房间里的空气足足凝滞了有五分钟,祝慈舔了下唇,轻声开口。 “……要不你先把鞋穿上?” 任冬至快速抬眼又飞快垂下,思考着现在夺门而出的成功几率有多大。 她贴着墙不动,祝慈不敢动,前者是紧张,怕被当成妖怪,至于后者……她怕任冬至被她给吓跑了。 说起来也好笑,明明任冬至的出现才是最为惊悚的事情。 气氛很尴尬,她们上一次正经地面对面还是那一晚在ktv吵架,不欢而散。 时隔多年,两人的态度好像都发生了一些变化。 沉寂了许久,祝慈轻轻叹了一声,把缱绻的表情隐藏起来,温柔地看着她:“一会儿一起去超市吗?” 任冬至茫然抬眼,祝慈正浅笑着看向她:“家里食物不够了。” 浴室里水声哗哗,热水浇在身上很舒服,白皙的皮肤泛着淡淡的粉色。 浴室门被敲响,任冬至身体瑟缩了一下,接着听到祝慈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衣服给你放外面了,你拿一下。” “嗯。”任冬至等祝慈的脚步远了才打开浴室门,衣服叠放在椅子上,是一套粉色的卫衣。 “……没见过她穿粉色啊?”任冬至低声嘟哝,把衣服给拿了进去。 祝慈仰头靠着墙,闭上双眼平复呼吸,脑海中全是任冬至沾了水珠的手,白嫩透粉,每根指节都那么精致。 她低低喘了口气,把平光眼镜摘下,清冷的脸上泛着红,美眸中显露着不为人知的欲望。 第28章 任冬至顺便把头发也洗了,吹干后的黑发柔顺地搭在肩上,衬着她那张有些肉肉的脸,看起来年纪更小了。 她死的那年才十九。 祝慈推门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任冬至盯着镜子发呆,她没出声打扰,还是任冬至自己从镜子里看到祝慈才反应过来,垂下眼回避她的目光。 “早餐做好了。” “……哦。” 早餐是很简单的肉沫粥,撒着细细的葱花,冒着腾腾热气。 任冬至低着头吃早餐,安安静静的,只有瓷勺偶尔与碗发出清脆的碰撞。 吃过早餐,祝慈把碗收进厨房,洗两个人的碗不需要很长时间,才一会儿她就从厨房出来,手上的水都没来得及擦干。 任冬至连走个神的时间都没有,就被祝慈叫着一起去超市。 出门前,祝慈把一顶棕色狐狸耳的毛边帽给她,递了一只口罩,淡淡地说:“外边冷。” “……谢谢。”任冬至怯怯地把帽子和口罩接了过来,帽子一戴,遮住了大半张脸。 在把帽子往上推露出眼睛的时候,她听到一声很轻的笑声,看过去时祝慈的嘴角又恢复了正常,一本正经地用眼神询问她“怎么了”。 任冬至没有说话,默默把口罩带好。 她以为是去小区里的超市,没想到祝慈径直略过了小区超市,继续往外走。 任冬至对南城有些陌生,或许是因为身份的特殊,她对外界的眼光比较敏感,哪怕路人只是把目光从她身上掠过,她也会在想他们是不是看穿了她。 昨天是个流浪汉造型她倒是没多担心,毕竟人人对她敬而远之,不是嫌她脏就是怕她精神有问题会出手伤人。 察觉到任冬至的不安,祝慈的步子放慢,在两人并肩时伸出手牵住了她。 任冬至的手好湿,有点凉,祝慈心想。 手被牵住,任冬至也并没觉得有多不妥,在好几次祝慈以为的“梦”里,她们已经牵过许多次。 祝慈一直牵着她的手没放开,包括在等红灯时也是如此。 “我们要去哪儿?”任冬至小声问。 祝慈盯着红绿灯,说:“超市。” 她说的超市是南城新建的大商场,分好几层,需要什么都可以在里面一站式搞定。 电梯在三楼停住的时候,任冬至有些疑惑:“我们不是要去买吃的吗?”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身体还是很诚实地跟着祝慈出了电梯。 这一层是卖服装的,祝慈先是带着任冬至置办了两套冬装,然后便前往内衣区。 任冬至抓住祝慈的衣角,脸颊有点红:“……可以了,真不用给我买这么多,我家应该还有……” 祝慈垂眸看了眼任冬至抓着她衣角的手,她喉间动了一下,慢吞吞地说:“都旧了。” “那也不能总花你的钱。”光是那两套衣服就花了几千,一千多的羽绒服说买就买,她的小金库实在是负担不起。 祝慈很想说我的就是你的,但又怕任冬至不能接受,回头再跟她避嫌了,于是还是很淡然地说:“挣钱就是为了花的,我的工资不低,你不用有负担。” 进了内衣店,任冬至庆幸自己戴了口罩,脸颊红透也不会被人发现,她眼神飘忽地在挂着的文胸之中扫来扫去,半天没能挑到一件满意的。 都是女孩子,祝慈哪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她拿出手机,对任冬至说:“同事给我发了信息,我出去回一下,你选好了让店员打包就行。” 任冬至点点头,总算放松了身体,光速挑出两件跑进试衣间试穿。 祝慈总算舍得把目光分给手机,她点开早上那条没看完的短信,看完后眼睛微微睁大,唇角情难自禁地扬起。 作者有话说: 祝慈凝视ing(认真脸)。 任冬至慌张舔唇:那个……你听我狡辩(划掉),不是,听我解释。 感谢 全都死光光 投的催更票,比心>< 第二十五章 十九岁的小朋友 任冬至把试好的衣服拿给店员打包,见到祝慈嘴角的笑意有些愣怔。 祝慈快速回复完信息,把手机揣进口袋,心情格外好,抬头与任冬至对上眼,便知道她已经挑完了。 “买好了?” 任冬至点头。 祝慈问店员:“她买了几件?” 店员回复:“两件。” “同款同尺码再拿两件,谢谢。”祝慈浅笑。 店员应了,转身去给她打包。 任冬至有些窘迫,身为猫的时候她可以理所当然地蹭吃蹭喝,现在什么都要靠祝慈,让她感到了挫败。 好歹是在职场待过几年的人,祝慈敏锐地捕捉到了任冬至低落的情绪,靠近她轻声问:“不开心了?” 任冬至没有说话,祝慈从善如流地道歉:“抱歉,我只是觉得不够,家里没有烘干机,冬天衣服难干。” 对上任冬至微微错愕的双眼,祝慈轻叹:“你要是不喜欢我这么做,下一次我先问你意见,好不好?” 任冬至眨了眨眼睛,垂下眼帘,遮住慢慢变红的眼眶。 她的这副模样让祝慈很心疼,她不知道任冬至到底经历了什么,她不敢问。 两人沉默着前往生鲜区,祝慈需要买的东西很多,便先将购置好的衣物放入了储物柜,把那张小票放了任冬至的手里:“辛苦保管一下。” 第29章 任冬至点点头,谨慎地把小票放进口袋。 今天是商场的周年庆,人格外多,附近的居民都来了凑热闹,顺带薅点羊毛。 看着人潮涌动的商场,祝慈皱起眉,早知道今天人这么多就不来这边了。 入口处的购物车剩得不多,祝慈拉了一辆出来,准备速战速决。 好在祝慈想要买的食材这边人不算很多,她转头问挨着她的任冬至:“今天中午想吃点什么?” 任冬至怕被人群冲散,手指捏着祝慈的衣角,闻言抬头:“佛……佛跳墙。” 祝慈一愣,随后忍不住笑了:“行,不过材料可能买不全,凑合吃吧。” “……”任冬至傻眼了,她还以为祝慈会让她滚。 以前她说想吃佛跳墙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任冬至回忆着少有的几次在祝慈家吃饭,她一说要吃佛跳墙祝慈就指着家门让她麻溜滚。 任冬至不太好意思,毕竟这些食材也挺贵的:“我开玩笑呢,我不挑嘴,吃什么都行。” 祝慈点点头:“嗯,不挑。一会儿去海鲜市场看看。” 祝慈正在挑选牛肉,摊上的牛肉很漂亮,适合做牛排。 选好几块让摊主称重打包,祝慈转头把打包好的牛肉放进购物车里,却没在购物车旁看到任冬至的影子。 “……”祝慈呆愣在原地,她目光慌张地在人群中梭巡,没有看到那醒目的狐狸耳帽子。 任冬至被拥挤的人流带着到了干果蜜饯的区域,正想着怎么过去找祝慈呢,就听到商场里原本喊着“特价”的喇叭叫她的名字。 “任冬至小朋友,任冬至小朋友!你的家长正在找你,不要随意走动,请立刻到超市收银台等候。” 喇叭连续播了好几遍,任冬至的脸也红成了苹果,她小心地避开购物的人群,往收银台去。 祝慈一眼就看到了在人群中艰难行走的任冬至,快步上前,把未及反应的任冬至抱进了怀里。 贴得太紧,任冬至都能感受到祝慈明显超速的心跳,像一面小鼓似的咚咚敲在她的耳边。 “你……”祝慈咬着牙,脑海中瞬息闪过几十种把任冬至关小黑屋的办法,但都被她一票否决了,她不舍得。 “一会儿你牵着我的手,不能放,行不行?”祝慈眼眶湿润地盯着她,明明是询问,但那双眼睛里却满是肯定。 任冬至哪有拒绝的余地,愣愣地点了头:“……行。” 商场里帮祝慈放广播的阿姨见到任冬至,一脸狐疑地问祝慈:“这是你说的走丢的小朋友?” 任冬至尴尬地把脸藏起来,手却被祝慈握住,祝慈点点头,说:“十九岁的小朋友。” 十九岁的小朋友任冬至全程被祝慈牵着,手心都出汗了也没放开。 最终佛跳墙还是没有吃成,祝慈打算直接去买成品,但被任冬至给拒绝了。 “真的只是随口一说,祝慈你没必要这样。” 祝慈的心头一顿,她移开目光,喉间微微哽塞,半晌才吐出一个字:“好。” 中午进厨房时任冬至主动进来打下手,祝慈本想让她去歇着,但又怕自己说错话,索性把轻松一些的活儿交给她干。 祝慈戴着一次性手套腌制牛肉,她忽然想起来之前每一次买了牛肉都要额外给冬至准备一份,也不知道那个时候任冬至有没有意识。 如果有的话,那她之前对她做的那些事说的那些话她都知道了? 任冬至把食材分门别类放进冰箱里,客厅里突然传来手机铃声。 她没有手机,自然只能是祝慈的了。 她转头唤祝慈:“你的电话响了。” 祝慈腾不出手:“是谁?” 任冬至哒哒哒地跑过去,低头看了一眼屏幕,心里无端揪了一下:“是靳贺。” 应该是跟她说今天短信里没说完的事情,祝慈不想摘手套,便叫她把手机拿进来。 “要开免提吗?”任冬至问。 祝慈点点头,“要,帮我开一下,谢谢。” 刚点开,靳贺的声音就从手机里传出来:“祝慈?听得见吗?” 祝慈应了一声,“听得见。” 任冬至很识趣地没有留在厨房打扰他们,她一个人在客厅里转了转,觉得自己好像没什么事情可做,便戴上帽子开门去了隔壁溜达。 还没见到那人的影子,阴阳怪气的声音就先钻进了耳朵里。 “哎呦喂,让我瞧瞧这是谁来了,稀客嘛这不是。” 任冬至心虚地摸了摸头上的狐狸耳朵:“别这么说,我这不是不方便嘛。” 小雅调侃归调侃,还是为她感到开心:“看来情况比预想中的要好很多。” “嗯。”任冬至笑笑:“我也很意外。” 她还怕会把祝慈给吓坏,也怕祝慈问她一些她自己都没搞明白的事情,结果祝慈完全把她当成正常人看待,似乎并不在意她为什么会突然出现。 小雅在心里嘀咕:光是在梦里见你一回就心满意足,见着真人了还不赶紧当宝贝护着了。 “你也别太懈怠了,这事儿有点不对,是不是快要冬至了?”小雅正色道。 第二十六章 眼睛都红了 小雅三番四次地给予任冬至帮助,她们已经建立起了革命友谊,所以这会儿小雅说的话也让任冬至严肃起来。 第30章 “离冬至还有差不多一个月呢,怎么了?”任冬至问。 小雅点点下巴,眉头皱起:“我总觉得不安,但我说不具体,总之你们小心一点比较好?” “好。” “南湖尽量别去了。” 任冬至眉头低了一下,小雅注意到,问她:“怎么?” 她叹了口气:“祝慈她的工作好像需要去那边。” 小雅也蹙起眉:“那就有点难办了。” 隔壁传出一些动静,任冬至想起自己出来还没跟祝慈打招呼,暗道不妙,刚准备赶回家就见祝慈一脸惊慌地推开了门。 两人四目相对,任冬至有点不敢呼吸,弱弱地问了声:“打完电话了?” 祝慈眼眶干涩,她眨眨眼睛,好让自己看起来更正常一些,可惜成效不大。 “嗯。你怎么跑出去也没跟我说一声?”祝慈打开门让任冬至进来,在她踏进屋的同时把门关紧,拴上了防盗链。 “……”俩人都在家,不用关这么严实吧,任冬至有些傻眼了。 不过这一天祝慈被她吓到了两次,任冬至自知理亏,无需祝慈多说,乖乖地跟在她身边,在厨房当摆件看祝慈忙活。 不是她故意想当摆件,是她什么也不会,到时候反而妨碍祝慈的效率。 祝慈浑身被黑云笼罩着,她不是生任冬至的气,她是在气自己不够谨慎。 任冬至是一个有独立意识的人,不是她唤两声就会软软黏上来的宠物猫 ,她该看紧一些的。 也是她被靳贺带来的消息给冲昏了头,南湖的改造项目批下来了,虽然不知道是谁在其中起了推动作用,好歹没有再推脱下去。 过段时间单位可能要派人去做环调,祝慈之前主动跟靳贺提过,应该会派她去。 等菜全部上桌已经快要一点了,任冬至早已饿得不行,一双乌黑的眼睛盯着祝慈,像在等待开饭的信号。 “别看我,快吃吧。”祝慈略显无奈。 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弹出一条消息,祝慈睨了一眼,没有动。 接着手机又传出一条消息提示音,专心吃饭的任冬至被吸引了注意,她看了眼手机,有点儿好奇,但这是祝慈的私事儿,她也不好说什么。 祝慈饭量不大,吃完后才给手机解锁查看消息。 还是靳贺发来的,或许是出于昨天把祝慈一人丢下先溜的愧疚,他想请祝慈吃顿饭。 “你看哪天比较合适,就到你家附近吧,看你喜欢吃什么。” 靳贺发的是语音,祝慈没有避讳有人在场,直接点的扬声器外放。 祝慈闻言垂眼回复,礼貌之中带着委婉的拒绝。 虽然她跟靳贺勉强算是一条阵线上的人,但该避嫌还是得避嫌,毕竟还在同一个单位工作,免得有人见了说闲话,影响也不好。 不过听在任冬至的耳朵里就是另一个意思了。 靳贺想约祝慈? 什么情况? 有进展了? 所以刚刚他们在厨房打电话的时候也是在商量约会的事儿? 幸好她没留在厨房当电灯泡,任冬至突然觉得自己变亮了。 祝慈不知道她的内心戏有多热烈,吃过饭准备回房睡午觉,突然又想到一个问题。 既然任冬至不是猫了,那她应该睡哪? 祝慈当然是想要任冬至跟她睡,但实在是太害怕失去了,好不容易关系缓和下来,别又反目成仇了。 选择权交到了任冬至手上。 任冬至本想回自己家,但又怕哪天被熟人看见以为在闹鬼,住祝慈家吧……她又不太想一个人住在楼上。 看出了她的纠结,祝慈适时给她递台阶:“我的床睡两个人没问题,当然选择权在你。楼上也有房间,只不过太久没住,要重新打扫,床上用品也得重新准备,如果你要住楼上我去买新的回来。” “……”买新的就又要花钱,任冬至轻轻咬了下嘴唇,浅粉色回血变成深红,祝慈不动声色移开眼,喉咙吞咽了一下。 “我跟你睡会不会影响你……” “不会。”祝慈飞快回答。 “……休息。”任冬至弱弱补完后面两个字,耳朵有些红。 如愿把人拐上床,祝慈内心放烟花,表面按兵不动,跟任冬至隔着半臂距离,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 任冬至背对着她,脱去了外套,里面只穿着一件白色打底衫,宽松的圆领露出她白皙的脖子,耳朵尖儿还透着粉。 祝慈舔了舔唇,指尖有些热,她突然很想摸一摸任冬至的耳朵。 手伸到一半,任冬至突然开口说话了:“你是在跟靳贺约会吗?” 祝慈:? “他人好像挺好的。”任冬至说。 祝慈把手收回,没什么表情:“哦。” 听出祝慈的声音不对,任冬至转过身,面露疑惑:“你对他是什么感觉?” 祝慈避开她的目光,有些心慌,“你问这个做什么?” 任冬至想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能在一起,如果他们在一起了,那她继续留在这里当累赘岂不是太不懂事了,她得为自己的未来做打算。 任冬至眨眨眼:“我就是有点儿好奇,是不是不方便说?那也没关系。” 祝慈苦笑:“没,没有不方便。” 她想了想,她对靳贺的感觉……其实也没什么。 第31章 “他这个人看起来很急,但是心挺细的,有责任感,有担当,喜欢小动物,长得也挺好,就是特爱皱眉……” 任冬至听得很入神,她甚至已经想到了祝慈跟靳贺结婚的场景,两人成家以后的相处模式,两人一起上班下班,一起进厨房,会养几只小动物,会带着孩子一起沿着河散步…… 祝慈发现任冬至在走神,便收了声,轻声问:“困了?眼睛都红了。” “嗯。” 祝慈表情温柔,“那睡吧。” 任冬至侧着脸,薄薄的眼皮泛着红,睫毛一颤一颤的,像是下一秒就要掉下泪来。 你什么时候才能明白呢,祝慈隔空描摹她的眉眼,眼中满是对她的爱。 作者有话说: 祝慈:你猜我为什么慌? 任冬至:你对靳贺有意思? 祝慈:我恨你是块木头! 第二十七章 你能不能把我也偷了 窗外太阳正烈,混着寒风,暖黄色窗帘被风吹动,连同任冬至额前的纤细发丝。 可能是这静谧的环境让祝慈听见了自己胸腔的心脏跳动,她情难自禁地凑上前,在任冬至的脸侧落下一个很轻很轻的吻。 任冬至睫毛细微地颤了一下,终究是没有任何动作。 两天的假期不长,祝慈调整好状态准备上班,但她实在是怕了一回头找不到任冬至的感觉,跟要了她的命差不多。 祝慈穿好防寒服,站在门口一直踌躇,在书房绘图的任冬至没听到她出门的声音,好奇地出来看情况。 “怎么了?” 祝慈叹了口气,大步走到她跟前抱住她,“我回来要是找不到你怎么办?” 任冬至见识过祝慈发疯的样子,她也知道祝慈有多患得患失,她抬手拍拍祝慈的肩:“你找不到那我就来找你啊,你应该不会赶我走吧?” “怎么会。”祝慈悬着的心稍稍落下一些,“我回来的时候给你买一部手机吧。” 任冬至双眼睁大,急忙从祝慈怀里退出来,认真的拒绝道:“别!没必要在我身上花这些冤枉钱。” 她眉头皱了一下,情绪有些低落:“我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就突然消失了,就像我突然出现一样,所以这些钱别用在我身上了。” 祝慈脸上露出受伤的表情,她调整了一下呼吸,跳过这个话题:“那就算了,家里的所有东西你都能用,想吃什么冰箱里也有,有什么需要就用家里的座机给我打电话。” 她手伸进背包里,把钱包拿了出来,抢在任冬至开口拒绝之前说:“别误会,就当是应急用,你帮我保管。” 这次任冬至没有拒绝的理由了,她收下钱包,有些无奈,她知道祝慈这是担心她:“好吧,你上班慢点儿,晚就晚点,注意安全。” 祝慈心头一暖,嘴角微微翘起:“行,那我走了。” 送走祝慈,任冬至把她的钱包放进了卧室,她不打算随便动祝慈的钱。 书房里有电脑,查东西很方便,任冬至在书房待了一上午,她想查找一些与灵异相关的内容,但无一例外都失败了。 网友们回复倒是热心,只不过大多是以“我听说”为开头,后边的内容是真是假就难以分辨了,总之没有任何收获。 伸了个懒腰,任冬至眼睛有些累了,抬眼一看桌上的电子钟,快要十二点了,祝慈应该快下班了吧。 她起身去厨房把米淘了先煮着,至于其他食材嘛,她只会择青菜。 这还是以前跟她妈学的,别的技能还没点上。 这以后要是结婚了,不得把娃给饿死嘛。 水龙头的清水哗哗流进盆里,将青菜叶子淹没,任冬至伸手戳破几颗晶莹的水泡,被自己刚刚的想法给逗乐了,没忍住笑出声。 客厅传来开门的声音,任冬至转头,祝慈正把背包扔到沙发里,脱下外套朝厨房走来。 “在门口就听到你的声音了,什么事儿这么乐呵?”祝慈心情跟着好起来,眉眼带笑地走进厨房。 任冬至自觉地把位置给祝慈腾出来,甩甩手上的水,说道:“没什么,只是在想,谁要是娶了你那可有福了。” 祝慈眉头微挑,内心却是开始炸小烟花:“是吗,说说看,怎么有福了?” 任冬至傻傻的被引进了坑里,开始细数起祝慈的好来:“你看啊,你长得好看,又会做饭,个子高挑,工作稳定,脾气还很好……嗯,虽然有的时候不太好,总之就是很优秀啊。” 被一顿猛夸的祝慈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还是要压抑着不断上扬的嘴角问她:“你以前怎么从来没跟我说过?” 任冬至回忆了她们以前的相处方式,有些尴尬地小声嘀咕:“……以前没打起来算好的了。” “……” 下午祝慈去上班前给了任冬至一把钥匙。 任冬至不解地低头看着那把钥匙,“这是?” “我家的钥匙。” “也交给我保管?” 祝慈笑了,顺着她的话答道:“嗯,都交给你保管。” 任冬至闻言有些好笑,她把钥匙收起来,状态很放松地开玩笑道:“你不怕我把你家给偷了?” 谁料祝慈忽然上前,与她面对面,靠的很近,手搭在她的腰上,声音压低:“那你能不能把我也偷了?” 惹火上身的任冬至紧张地吞咽,抬手抵着对方的肩膀,脸颊噌地红透,“我……开玩笑的。” 第32章 听到这话的祝慈后退两步,笑着歪头,“别紧张,我也是开玩笑的。” “……”任冬至不自在地捏着衣角,身边的空气还残留着祝慈的气息,像是把她包裹住。 等她听到门咔哒一声才反应过来,祝慈已经走了。 “……我在想什么啊?”任冬至懊恼地拍了下额头,对自己感到唾弃。 不能因为祝慈对她好就乱生情愫啊,任冬至暗骂自己有病,看样子脑袋里进的水还没有倒干净。 …… 祝慈没有想到上面的效率这么高,才半个月的时间,各部就已经收到了红头文件,要求全力配合把南城的建设给搞好。 下了班,祝慈背着包走出办公区,靳贺在后边紧跟上。 “骑机车那小子电话都打到我这儿了,你把他拉黑了?” 祝慈想了想,淡淡道:“忘了。” 靳贺失笑:“钱也不要了?” 其实那次落水住院也没花多少钱,就是被吓一大跳,现在缓过来什么事也没有。 “就一小孩儿,算了吧。”祝慈摇摇头,继续往外走,谁成想那小孩儿就蹲在站口堵她呢。 靳贺双手抱臂,一副老大哥的姿态将祝慈挡在身后:“找这儿来了?” 机车男伤还没好透呢,拄着拐一瘸一蹦地往他俩跟前凑,露出独属于少年人的天真笑容:“那你们二位不是约不出来嘛,我就亲自上门来了。” 祝慈从靳贺身后探头:“不回去好好养伤出来瞎蹦哒。” 靳贺跟着挑眉,表示赞同。 一冷一热配合得怪好的,机车男心碎了。 第二十八章 你属兔子吗? “哥,姐,你们赏个脸呗,不然我这幼小的心灵备受折磨,寝食难安啊。”机车男变着腔调撒娇,靳贺一米八几的大直男吓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靳贺回头询问祝慈的意见,她也不想总被这小孩骚扰,不依他这一次估计下次还敢来。 “行吧,就这一次,过了今天这事儿就翻篇了。”祝慈颔首道。 靳贺自然也没意见,“那我去开车。” 靳贺离开后,机车男一脸八卦地靠近祝慈,嬉皮笑脸的:“姐,你跟靳哥是一对儿不?” 祝慈抬眼瞥了他一眼:“小孩儿不要问这么多。” 机车男啧了一声,也没露出不满:“我才不小呢,我看靳哥可在乎你了,那天在河边我就看出来了,靳哥绝壁对你有意思。” 祝慈不以为意,拿出手机翻找家里的座机电话。 拨通后手机嘟了几声就被接起,任冬至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有些失真:“你好?” “是我。我今天晚上可能晚点回家,要不要我帮你点个外卖?” 任冬至揪着座机的电话线圈,“不用了,我自己随便做点儿吧。” 靳贺开着车过来停在路边,好心下车给机车男搭把手,结果他转头就冲祝慈喊:“姐,靳哥等你呢,别打太久昂!” 祝慈柳眉蹙起,一个眼刀扔过去,面上结了寒霜。 电话那头的任冬至沉默了几秒,:“你忙吧,我不打扰你了。” “没事,不打……” 嘟—— 不知道自己闯祸了的机车男还在嘿嘿傻笑,跟车里额角狂跳的靳贺分享自己的战绩:“哥,我帮你助攻怎么样?” 靳贺扬手敲在他脑门上,没使劲儿,但机车男脑门儿还是红了一块:“你小子,少添乱。” 前往饭店的路上一车人都没说话。 祝慈还是给任冬至点了份外卖,是一家让堂食的店,祝慈去过几次,信得过。 她给骑手发信息让别敲门,送到后拍照发给她就行。 机车男家里应该挺有钱的,订的饭店是南城星级最高的一家,环境自然是不用说。 “我已经点了几份招牌菜,靳哥,姐,你们喜欢吃什么直接点就行,区区几盘小菜而已,不在话下。”机车男把拄拐搭在椅背上,一脸嚣张。 靳贺跟祝慈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几分无奈。 最后他们也只是点了几份日常且普通的菜式,尽管如此,价格还是夸张得离谱。 大饭店上菜效率很高,没有让他们久等,平平无奇的食材通过精致的摆盘变成了吃不起的样子。 三个不在同一个频道的人在饭桌上达成了共识——食不言。 靳贺没有领导架子,下了班就是平头百姓,不兴酒桌上的那一套。 祝慈性子冷淡,不可能主动挑起话题谈天说地。 机车男乖巧得过分,除了偶尔招呼他俩吃,其余时间都安安静静地吃饭,跟换了个人似的。 安静的包厢里传出消息提示倒是显得有些突兀了,祝慈难得没有顾及餐桌礼仪打开了手机,果然是骑手发来的消息,同时传了一张图片,显示外卖已送到门口。 祝慈面露歉意地跟他们二人示意道:“抱歉,我出去打个电话。” 靳贺点头表示没事,机车男更是没有意见,反正就仨,没那么多规矩。 走出包厢,外边已经彻底天黑了,南城的灯光照亮上空,深蓝中透着暖黄的光亮。 “你好?”任冬至的声音如常。 祝慈心里莫名泛起暖意,这种打电话有回应的感觉实在难得。 “我给你点的外卖到了,在门口,你去取一下,别被风给吹凉了。” 第33章 电话那头传来走路的动静,接着是开门声,包装袋的摩擦声,最后任冬至软软的声音才响起:“我不是说不用给我点嘛?” 祝慈没有正面回应,反问道:“你吃饭没有?” 正准备买泡面对付的任冬至:…… “吃……吃了啊。”任冬至心虚道。 “吃了什么?”祝慈不戳穿她,眼睛里带着笑。 这可难住了任冬至,她无法,只得瞎掰:“白菜,土豆,西红柿。” 祝慈轻声调侃:“你属兔子的吗?净吃素?” “……西红柿里还加了蛋呢。” 祝慈出来也有几分钟了,再待下去就不礼貌了,“记得把外卖吃完,我应该用不了多久就回家。” “好。” 任冬至把电话挂断,坐在餐桌前把保温袋拆开,里面有三个菜两盒饭,味道特别香。 不过味道有些熟悉啊,她以前好像吃过。 等她吃了第一口,她才恍然想起来,这是她高中时经常去吃的那家店! 那会儿她跟祝慈还没到相看两相厌的地步,祝慈偶尔来招惹她,她也乐呵呵地一笑置之。 她们的高中地理位置很好,离街区不远,往外走个一公里就能到小广场,她们最爱光顾那一公里小街的小吃摊。 不过记忆里的小街周边建筑都已老旧,这么些年过去了,小街或许早就拆除重建了。 任冬至把饭菜全部吃完,拎着残余的餐盒出门去扔垃圾,出门前没忘把钥匙放进口袋里。 外面的风好冷,任冬至的发丝被风吹起,她把脸藏进外套里,低着头往垃圾桶那边去。 一心只想躲避寒风的任冬至没有注意到前方有人,闷头撞了上去,幸好肩被扶住,才不至于摔倒在地。 她低声说了句“不好意思”,抬头时看见了祝慈嘴角噙着的笑意。 也看见了站在祝慈身旁的靳贺。 “怎么呆呆的?” 祝慈接过她手上的垃圾袋,走到垃圾处理处找到分类丢了进去,顺便在旁边把手给洗了。 任冬至后知后觉地跟过去,也洗了下手,这水比风还冷,冻得她手疼。 靳贺双手插兜,对祝慈说:“那我就先回去了,明天见。” 祝慈点头,“都说到小区门口就行,还麻烦你走这么远。” 靳贺笑了,他跟祝慈待在一起很少皱眉,“小事,我就怕像那天一样一转头就找不到你人影了。” 他指的是祝慈那天落水的事。 靳贺离开后,祝慈伸手握住了任冬至的手,微微惊讶:“怎么这么冰?” 任冬至依然把脸藏起来,声音闷闷的:“刚洗完手。” 作者有话说: 大家元宵节快乐呀! 冬至宝贝连自己吃醋了都没发现/ - -マ 第二十九章 如果有人可以照顾你 祝慈心生几分无奈,她将任冬至的手放进自己口袋里,怕她误会,开口解释道:“我口袋里是不是暖和些?你要是感冒了我真就束手无策了。” 别说祝慈束手无策,任冬至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她现在都不敢确定自己到底活没活。 她的口袋确实要暖和些。 任冬至的手不自在地动了动,然后就被祝慈给扣住,五指穿过指缝,牢牢相握。 两人在寒风的夜里并肩前行了一段,祝慈忽然听到身侧的人问了她一句话。 祝慈微怔,“什么?” 任冬至叹了口气,想说没听清就算了,但祝慈已经停下了脚步,定定地看着她。 “我说,你是不是在跟靳贺谈恋爱?” 祝慈摇头,很快地回答:“没,没在谈。” 说完又反问任冬至:“你问这个做什么?你想我跟他谈?” 任冬至眼眸微睁,喉间突然苦涩,“他人不是挺好的吗?如果有人可以照顾你……” “好。”祝慈出声打断她,不甚在意地把头转开,继续往前走,“你说得对,我一个人生活久了,要是有一个伴能互相照顾确实会轻松些。” 任冬至的眼睛红了,她庆幸现在是晚上,祝慈看不出她的端倪。 两人停在家门口,祝慈低头去口袋取钥匙,放开了任冬至的手。 任冬至垂眸看着那只被捂热的手,在寒风中一点一点变冷。 她猛地回过神,将手藏进口袋里,保留一点余温。 回到家的两人各自去洗漱,任冬至的情绪有些低落,祝慈看出来了,看来任冬至这家伙并非完全无动于衷。 房间里开了空调,窗玻璃因为室内外温差蒙上了一层水雾。 祝慈靠坐在床头看手机,任冬至望着天花板发呆,感觉自己除了拖累祝慈没有任何用处。 “你看这个。”祝慈碰碰发呆的任冬至,把手机给她看。 她不明所以地看了眼祝慈,半支着身子靠在祝慈的枕头上,跟她一起看视频。 手机里正在播视频,一只圆滚滚的大橘在滚轮上跑步,身上的肉一颤一颤的,别提有多滑稽了。 任冬至认得这只猫,是靳贺养的。 “是该减肥了,太胖不好。”任冬至中肯地说。 两人靠得太近,祝慈稍稍侧过脸就能闻到任冬至身上的香味,特别好闻,尽管她们用的是同一个牌子的沐浴露。 祝慈揉揉任冬至柔顺的头发,温声道:“靳贺想看我的猫了,怎么办?” 第34章 “……” 任冬至轻咬下唇,抬起一双水润的眸子问她:“你不怕吗?” “我喜欢还来不及,怎么会怕。”祝慈真诚地说。 她的眼神没有一丝杂质,表现如常,让任冬至无法多想。 对啊,她又不是不知道祝慈有多喜欢她的猫。 说起来还是她占据了这只小猫的身体,真是又自私又恶劣。 任冬至垂下眼,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祝慈心头猛地一跳,幸好下一秒被窝里就传出了一声软软的猫叫。 祝慈颤抖地捂住脸,那一瞬她差点要以为这一切又是梦了。 她转头看了眼床头柜,那张被撕了一角的纸巾始终被压在那盒抽纸下,每天都在告诉她,这一切是真实的。 任冬至刚从被窝爬出来就被抱进了怀里,祝慈的眼圈的红还未褪去。 脸颊被亲了一下,任冬至还未反应过来,祝慈又把脸埋进了她软乎乎的肚皮。 这是……沉浸式吸猫吗? 任冬至收起爪子,用小肉垫扶了一下祝慈的脑袋,她还是有点儿不好意思,虽然她现在只是一只猫。 “拍个照。”祝慈抬起头,把任冬至抱在怀中,打开相机拍了一张。 祝慈没有露脸,乖巧配合的任冬至一双大眼睛直视着镜头,别提有多可爱了。 图片一发过去,靳贺就坐不住了。 靳贺:好可爱,想抱! 靳贺:明天上班能不能带她来,放我办公室! 靳贺:咱俩换换?我把橘座给你。 祝慈:不换。 把手机关掉扔到一边,祝慈还是没忍住又揉搓了任冬至好一会儿,肆无忌惮地亲亲脸颊亲亲脖子。 最后快要睡觉时才在任冬至的耳边说:“变回来吧,该睡觉了。” 任冬至抬爪捂了一下祝慈的眼睛,在她闭眼的时候变了回来。 祝慈抓住任冬至的手指,握在手心,低头亲了一下。 本来被揉搓了这么久任冬至就红得像只熟虾,这下连指尖都变红了。 她浑身不自在地把手抽回来,“你干什么啊。” “不好意思,我以为我握的是猫爪。”祝慈微笑,一脸纯良。 任冬至就是再单纯也不会信她的这番说辞,祝慈就是故意的,逗着她好玩儿,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房间的大灯关掉,只留下一盏昏黄的夜灯,任冬至往被子里缩了些,有些困倦了。 祝慈替她把被子掖好,忽然想起一件事:“快到你生日了,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任冬至微微抬眼,沙哑着声音说:“小街还在吗?我想去小街看看。” “在,我陪你去。”祝慈心里有了打算,轻拍任冬至的被子:“睡吧。” 第二天上班时靳贺召集各部员工开会,内容十分简洁,“南湖的项目预计年后动工,现在需要几位同事对南湖的水域及周边环境进行采样调查,有无自愿的?” 靳贺环视众人,目光在祝慈身上停留。 祝慈与他对视,举了手:“我。” 靳贺笑了,也跟着举手:“加一个。” 站内员工表情微妙,有人没有抑制住嘴角,被身边的同事给撞了一下示意他收敛。 陆续有几个人举手,大部分都是平时出过外勤的人,靳贺很满意,拍板定了下来:“行,具体时间大家看通知,祝慈,你负责把刚刚的几位同事拉进小组群。” “好。” 靳贺先离开了会议室,其他人纷纷开始八卦:“祝慈,你跟靳站长是不是有情况?” 祝慈正在创群,闻言手一抖,“没有,别乱说,哪有什么情况。” 有人不信:“靳站长哪时候这样笑过啊,我看站长是老树开花了。” 作者有话说: 沉浸式看祝慈把冬至扑倒,在床边架好小板凳(乖巧端坐.jpg) 第三十章 你去小街了? 祝慈怕事情不可控制,不由得正色道:“靳站长是好人,他能尊重我的提议我很感激他,但我不想毁了靳站长的清誉,大家还是别开这种玩笑了。” 靳贺是个好人是站内公认的,所以祝慈这么说完全没毛病。 都发好人卡了,大家也不好再拿这事儿来调侃:“抱歉,大家伙儿就是有点儿兴奋,你别放心里去。” “对对,哎,靳站长这个年纪了我们都很替他捉急啊。” 其他人被这句话给逗乐了,气氛缓和了下来。 几个同事正在扫码进群,有人提起自己新听到的八卦:“听说靳站长要调去市局了。” “啊?也正常吧,他之前不就是因为暴脾气得罪了人才下放到这里的嘛,能力摆在这儿明眼人都看得见。” “真是舍不得喂,靳站长是我见过最好的领导。” “挺好,在这小地方可屈才了,到上边为人民说话,办实事儿,挫挫那些歪风邪气。” 见不到人影的靳贺叉腰进来,眉头一拧,都不消他开口一群人就跟兔子似的撒腿跑没影儿了。 祝慈反应没他们那么快,有些无奈地扬扬手机:“刚建群呢。” 靳贺拧着的眉松开,没忍住笑,也是被单位的这群活宝给逗的:“一个个嘴皮子倒是溜,行了,赶紧回实验室去吧。” 祝慈回到实验室,安静地把外勤同事带回来的样本送进机器里,拿着记录本记录下时间。 第35章 一旁登记完一批样本数据的同事凑过来,看她那八卦的眼神就知道要问什么。 祝慈抿唇往边上挪了挪,同事又往前凑了凑。 祝慈:…… “我不打扰你做数据,就是有一件事儿要告诉你。”那同事说。 祝慈好奇地看过去。 同事压低声音说:“南湖那项目是靳站长特地跑市局去办的,不然没那么快批下来。” “路程也挺远的,回来的时候被灌得路都走不稳了,一直骂骂咧咧的,还是小陈把他送回家的。” 见祝慈露出了惊愕的表情,那同事才算是满意,心想:老靳啊老靳,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同事功成身退后留下一脸凝重的祝慈,她以为自己已经在尽量避免欠人情了,没想到还有个这么大的在等着她。 检测机器发出“滴”的声响,祝慈收回心思,专心记录数据,整理样本材料。 临近年关,所有人都开始掰着手指头等放假,工作也相应地多了起来,局里忙不过来,开始想方设法地把人往回调。 祝慈自然也看到了群里发的信息,她站在小街的摊前等卤肉卷,里面带着乡音的中年阿姨叫她:“美女,要不要加辣?” 祝慈抬头,笑了一下:“微辣就好。” 那阿姨手脚麻利地烫面皮,乐呵呵地看着她:“美女看着有点面熟啊,以前是二中的学生?” 她没想到这么久过去还有人对她有印象,心里暖洋洋的,她点头:“毕业好些年了,您还记得?” 阿姨一边包卤肉一边说:“有点印象,你长得太漂亮了,还总是戴着眼镜,一到放学就能瞧见你俩过来,有印象得很。” 说到这,她又问了:“当时跟在你边上咋咋呼呼的小姑娘还有联系不?她可热心了,经常在人多的时候帮我做肉卷呢。” 祝慈嘴角的笑意淡了,但她还是说:“还在联系呢,我特意过来给她买的。” 那阿姨眼睛顿时亮了,像是人在异乡突然看见了亲人似的,激动得眼睛都泛了泪花儿:“哎!那好哇,我多做一个,你给我带给那丫头,就说卤肉卷那阿姨送她的。” 祝慈微笑着没有打断她的絮叨,眼眶微热,在拿到打包袋后还是扫了三份的钱过去。 群里不停地在催促,祝慈看了一眼,不甚在意,调成了免打扰。 不是她有多大的胆子敢直接跟上级对着干,而是她知道那些人的行事风格,真正被逼急了直接一个电话就过来了,群里发那么多都是白搭,就是在挑软柿子而已。 已经有两个软柿子被捏了,祝慈无所谓,骑上自己停在路边的小电动回家。 这个时间已经快要天黑了,路过南湖的那座桥时她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靳贺?”祝慈减速停在桥边,跟他打了声招呼。 靳贺转头看到她,没什么意外:“回家呢?” 祝慈点头,“你怎么在这边?” 她的目光在靳贺身边扫了一圈,“没带橘座出来?” “没,现在死活不肯跟我出门了,闹脾气。”靳贺有些无奈,他的眉头一直拧着,没有松开过,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 祝慈抿着唇,知道自己不该多管闲事,但还是没忍住提醒道:“南湖这边事故出得比较多,你早些回家吧。” 靳贺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轻笑着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慢慢地从桥沿下来,走到平地上。 “行了,我回家了,你也早点回去吧。”靳贺冲她摆摆手,转身离去。 祝慈怕卤肉卷冷了,吸了吸鼻子,重新拧动电门往家里驶去。 任冬至这段时间在网络上研修自己未完成的学业,顺道解决了一些网友提出的五花八门的问题。 有一位教授对她很感兴趣,问她是哪个学校的学生,打算认识一下,但被任冬至委婉地拒绝了。 她怕自己的身份给祝慈带来麻烦,本来能为她做的就不多,不能再给她添堵了。 屋里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任冬至从电脑前起身出去,正面迎接祝慈:“回来啦?” 祝慈笑着点点头,抬手示意手上的打包袋,任冬至接过手中,没敢打开看:“这是什么?” 祝慈说:“小街的卤肉卷 ” 任冬至面露惊喜,“你去小街了?” 祝慈抬手扶了一下任冬至的腰,动作很自然,并不会让人感到有什么不妥。 任冬至被带着走到沙发,把包装袋打开,里面有三份卤肉卷。 “怎么买这么多?”任冬至惊讶道。 祝慈不言,只是沉默地伸手抱住她的腰,把头靠在任冬至的肩上。 任冬至动作僵了一下。 “这段时间有点累,借我靠一下。”祝慈闭着眼睛,眉头微微蹙着,面露疲倦。 作者有话说: ……(累到不想说话,社畜灵魂出窍中。) 第三十一章 怎么还把人欺负哭了? 任冬至手上的动作小了,微微侧头:“工作太累了吗?” “嗯。” 任冬至低低叹了口气,小声地打开包装袋啃肉卷,动静和一只小仓鼠差不多。 祝慈说的靠一会儿就只是一会儿,就在任冬至以为她靠着自己睡着了的时候,耳边突然响起祝慈清冷的声音。 “有点饿了。” 第36章 她伸手从袋子里摸了一只肉卷递给祝慈,祝慈坐正,扶了下额头,看起来确实疲惫。 摘掉平光眼镜放在桌上,祝慈才吃了几口,桌上的手机就开始响起催命的铃声。 屏幕上显示——赵处。 任冬至心也跟着提起来,她一看到这个备注就感到不妙,之前跟着祝慈去上班的时候这个赵处给她留下了太深刻的印象。 祝慈神色自若地把手机右滑,点开免提,继续淡定地吃卤肉卷。 “小祝啊,在忙吗?”赵处的声音在客厅里响起。 祝慈“嗯”了一声,随口胡诌道:“还在加班。” 那边被噎了一下,随后又说道:“培训期也差不多结束了,下周开始你就回到原岗位来上班,监测站那边另有安排。” “哦。”祝慈又咬了一口卤肉卷,那个阿姨太实在,包的卤肉特别多。 祝慈这不冷不淡的语气让赵处很不满,他一改语气,开始长篇大论:“小祝啊,我知道你们年轻人有抱负,安排你们培训呢是为了锻炼你们,好让你们可以适应不同的工作,也是为了你们好……” 祝慈压根没听他的说教,慢条斯理地抽了一张纸擦手,顺便给任冬至也递了一张。 电话里的说教终于结束,赵处语重心长地来了一句标准性结尾:“听明白了没啊?” 祝慈“嗯”了一声,“我还在加班,赵处。” “……” 那边啪嗒一声挂断了电话,祝慈把纸巾扔进垃圾桶,站起身说:“我去做饭,想吃什么?” 任冬至被她的这波操作给折服了,狗腿地说:“都可以都可以,我不挑。” 祝慈还是做了任冬至爱吃的几样菜,任冬至就在一旁像只小陀螺一样转,一会儿忙着洗菜一会儿帮着洗碗,不忙了站在祝慈身后看她怎么做菜,表情格外认真。 祝慈不由得好笑:“你这是在监工还是在偷师?” 任冬至跟着祝慈一起把菜端出去,理直气壮地说:“当然是偷师啦!难不成还要交学费?” 把饭菜摆好,祝慈坐在任冬至对面,眼眸中闪过一丝光亮:“学费得交。” “……”不是吧,这家伙来真的? 任冬至在脑海中翻找自己所剩无几的小金库,额角滑落一颗汗珠:“那我不学了吧……” 没出息的家伙,祝慈嗤笑一声,示意她赶紧吃饭。 吃过饭任冬至主动把碗给收了,企图以劳动来抵扣学费,结果祝慈不吃她那一套。 晚上躺上了床,没有任何娱乐项目的任冬至除了发呆就是发呆,祝慈准备给她找点儿事做。 “任冬至,你不是谈过几次恋爱吗?” 任冬至一脸莫名其妙,祝慈好端端的提这个做什么。 “哪有几次,不就只有一次吗?还被你给搅和了……”任冬至的声音越说越小,有些紧张地抬眼看她。 这件事像是一根刺一样横在两人中间,这时候提起气氛都有些沉重。 祝慈面上如常,语调之中却带了些许冷意:“看人不能看表面,总不能一辈子就凭一张脸来判断人是好是坏吧。” “……可是我觉得你是好人,就是因为你长得好看啊。”任冬至弱弱地反驳。 内心莫名爽到的祝慈轻咬下唇,她侧眸去看一脸单纯的任冬至,唇角勾起:“你有经验,不然你来教我一些恋爱技巧,我教你做饭,就当是抵学费,怎么样?” 任冬至茫然地睁大眼睛,“啊?我也没什么经验啊,你要跟谁……谈恋爱?” 后知后觉的任冬至终于捕捉到了重点,祝慈想学怎么跟人恋爱,是准备和靳贺在一起了吗? “谈恋爱要做的不就是那么几件事吗?牵手,约会,接吻,这些你都没经验?”祝慈好笑道。 任冬至回忆起那段失败的恋爱,微微皱起眉。 一直躺着说话不舒服,任冬至索性也像祝慈一样靠在床头,在心里组织语言。 祝慈伸手摸到床头的遥控器,把空调的温度调高了一些。 “牵手约会倒是有经验,接吻……这个怎么说呢,我也不会。”任冬至白白的脸颊泛着薄红,“柯政很尊重我,他第一次想亲我的时候我太害怕了,躲了一下,之后他跟我道歉,说愿意等到我接受他的那一天。” 祝慈的表情在暗黄灯光下看不明显,“然后呢?你接受他了?” 任冬至没有察觉到祝慈的不对劲,很诚实地说:“没,本来那天在包厢里是打算接受了,但是被打断了。” “……”祝慈胸口深深地起伏,手指有些痒。 那天真特么应该下手再重一点。 祝慈侧过脸盯着任冬至,把人盯得背后发毛。 任冬至莫名心慌,“怎么了?” “任冬至。” 祝慈凑近她,气息拂过任冬至的耳朵和颈侧,“我想谈恋爱了,你得帮我。” “怎……怎么帮。你别靠这么近……”任冬至紧张地闭上眼,耳垂被咬了一下,惹得她下意识瑟缩。 “起码得教会我怎么接吻吧。” 两人的姿势不知何时发生了变化,任冬至完全被圈在了怀里,根本跑不掉。 任冬至脸颊烫得吓人,她只能伸出一只手推拒道:“我也不会啊,怎么教你?” 祝慈眼眸深沉,抓住任冬至的那只手,欺身而上,“练一练就会了。” 第37章 红唇相接,恍如蜻蜓点水,任冬至睫毛一直在颤,呼吸都不顺畅了。 祝慈分开,舔了下唇,还要继续时却看到任冬至眼睛里盈满了泪。 “……” 任冬至哭着遮住眼睛,眼泪淌了一枕头。 祝慈吓了一大跳,怎么还把人给欺负哭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虽然不知道错在哪里,但先认错准没错。 祝慈从床头抽了纸巾给任冬至擦眼泪,挪开挡着眼睛的手露出两只哭红了的眼睛,水汪汪的。 可爱…… 祝慈急忙打住脑子里不合时宜的想法,温柔地给她擦眼泪。 作者有话说: 任冬至委屈哭泣:我的初吻二吻都被你给占了。 祝慈(流畅滑跪):我错了。 感谢 寻找扒鸡队友 的466打赏,让冬至给宁磕一个(按头)。 第三十二章 完了,迷路了 任冬至皮肤白,一哭眼睛鼻子嘴巴就都红了,红白相衬,更惹人怜爱。 不怪祝慈后来爱上惹她生气,她气呼呼的样子也是可爱的,有时候逼急了还会咬她。 祝慈忽然想起那日被小流浪任冬至咬了一口的画面,怪不得觉得似曾相识,任冬至从小到大咬她的次数还真不少。 任冬至不知道祝慈脑袋里闪回了多少画面,只是觉得委屈。 她是单纯,但不是傻,正常人怎么可能跟别人练习接吻啊,这分明就是欺负她好玩儿。 “你玩儿够了没有,我想睡觉了。”任冬至委屈地撇开头不让祝慈碰她,声音还带着哽咽。 祝慈一愣,继而认真道:“我没玩。我是认真的想要谈恋爱,想学习以后该如何与伴侣相处,知道她可能会喜欢什么样的约会方式,愿不愿意接吻,能不能上床,我想让她开心一些,不需要去操心任何事。” 任冬至将信将疑地看了她一眼:“真的?” 见她愿意搭理自己了,祝慈点点头,同时没有忘记自己的目的:“所以,你愿意帮我吗?” 任冬至很想说“凭什么”,但再想想自己现在的处境,寄人篱下,还有什么可挑的。 任冬至垂下湿润的眼,“你要是成了,就不用再找我了吧?” “嗯!”祝慈开心得快要摇尾巴。 “……好吧。”任冬至妥协了。 祝慈保持着动作没有动,任冬至奇怪道:“不睡觉了吗?” 祝慈盯着她红润的唇,舔唇道:“那能不能再来一次?” “……”任冬至头一次感到无语,这就是所谓的得寸进尺吗? “行吧,就一、唔……” …… 任冬至盯着电脑发呆半小时了,一个字也没看进去,满脑子都是几个大字——祝慈想谈恋爱了。 这是很正常的事,祝慈再过几年都要三十了,现在谈恋爱再过两年就结婚,说不定速度快一点还能在三十之前把孩子给生了。 可她就是有点难受,说不上来。 那种感觉就像是,被所有人抛弃了一样。 在这个世界上,知道她存在的人就只有祝慈了。 胡思乱想了半天,任冬至抓抓头发,干脆起身到冰箱去找点儿吃的。 结果打开冰箱,里面的食物所剩无几,任冬至想到祝慈这段时间的忙碌,有些心疼。 “算了,去超市看看吧。”任冬至在房间找了一顶鸭舌帽戴上,还是不太放心,又翻了一只口罩出来。 祝慈之前留下的钱包也派上了用场,任冬至拿了一支笔在便签上写好取出的数目,这才放心地出门去。 今天的天气不错,尽管风吹在脸上跟刀子似的,好歹可以看见晴空万里和璀璨烈日。 任冬至双手插兜,低头去踩自己的影子,像是第一次见到镜子的猫。 上一次祝慈带她去过商场,她循着记忆里的路线往那边走,边走边打量周边的标志性建筑。 “从这边过去之后还有一个红绿灯 然后再往……往哪边转来着……”任冬至轻轻啧了一声,脑袋一下子有点乱。 同样跟着等红绿灯的一个白头发老者笑了一声,搭话道:“听你这路线,是要去大商场?” 任冬至意外地转头看过去,礼貌地笑笑:“嗯,有点不熟路。” “我也是去那边,如果你不怕我是人贩子的话,可以顺路走。”老者笑道。 “那倒不至于。” 过了红绿灯,任冬至打量了他一番。 这老者穿着黑色的中式短褂,白发梳得很整齐,看他体态也康健,却又持着一柄红木杖,这红木一眼就能看出价值不菲。 老者注意到任冬至的视线,觉得有意思,把红木手杖给她看:“对这个有见解?” 任冬至哪敢谈什么见解,连忙谦逊道:“见解不敢说,只是有过了解,知道这种品相的红木稀少,得来肯定也是十分珍贵的。” 老者乐呵呵地笑了,他伸手摸了摸口袋,没摸到。 他换了一边再摸,还是没有。 任冬至好奇地看着他动作,没能找到名片的老者有些尴尬。 “年纪大了,名片这种东西不会带在身上,我给忘了。”老者说,“孩子,你要是对这些感兴趣,可以到市博物馆来找我,就说找葛青山就行。” 任冬至有些错愕,不待她多问,老者便指了下前方,说:“到了。” 第38章 任冬至也不便耽误他老人家时间,诚恳地道谢:“谢谢葛爷爷。” 葛青山摆手,慢悠悠地往大商场旁的一间不起眼的古玩店走去。 风铃声响起,里面安静看书的黑发女生抬头,微笑道:“爷爷,你回来了?” 葛青山把红木手杖往旁边一杵,女生起身帮他把手杖挂起来,问道:“博物馆没有找到合适的人吗?” 葛青山虎着脸低骂:“让你跟我一块儿去市里你就是不去,我找个助手都难。” 女生轻笑,并不怕他:“我这不是不合适嘛,好了,我帮你留意留意。” 沉沉叹了口气,葛青山往商场那边看了眼,“要求也不高,机灵点儿就行,怎么就这么难找呢,哎。” 任冬至在商场里转了一圈,把该买的都买好了,拎着一大袋子东西去付账,还好没有超出预算。 东西有点重,任冬至拎一段停一段,等她再次抬眼,已经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任冬至左右看看,这跟她来时的路完全不一样,红绿灯呢? 在又走了十几分钟还是未见标志性建筑时,任冬至顿感不妙。 “……完了,迷路了。” 祝慈本想早些下班回家,没想到采样勘察工作恰好安排在了冬至这天。 小组成员各自分工,祝慈和几个组员带着仪器上了船,烈日照在河面上,反射的光刺得眼睛疼。 “你还别说,太阳这么大,居然一点都不暖和哎。”一位同事被凉飕飕的河风吹得裹紧了袄子。 另一位同事打着哆嗦,恨不得把救生衣当羽绒服穿:“别提了,我看着今天太阳这么大,我还特意穿了件轻便点儿的外套,差点没冻死我。” “按理说这么大一条河,环境再差也不至于差成这样啊。”同事随手用抄网捞上来一条腐烂的死鱼,面露嫌弃,“什么都浮在河面上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 浮云知水 的催更票~ ` 来自扑街作者的碎碎念 又到了熟悉的走流程时间,嘿,其实我还挺开心的。 从前几本追过来的小宝们应该知道,我的每一本上架作品都上架得特别艰难,这是我第一本能够顺v的书,虽然凉,但是还是很开心。 在这里我必须要感谢一直陪着我的小宝们,偶尔来我这溜达溜达打个卡的小宝们也超级可爱! 冬至宝贝和祝慈的故事是在夏天的某一个清晨突然萌生的,给我的感觉就像是夏天微微燥热的风和枝头郁郁葱葱的绿叶,是青春和酸涩的暗恋。 当年的那一场误会总是要解开的,冬至会在和祝慈的相处中一点一点把当年那些隐秘而热烈的暗恋给挖掘出来。祝慈看似清冷无害,实则白切黑,冬至这么单纯肯定是被吃得死死的啦,被卖了还会帮祝慈数钱的那种。(冬至:?) 故事不长,如果愿意一起往后看,那就牵着我的手一起走吧!!(伸出爪爪,击个爪再走哇!) 第三十三章 快捞人啊! 祝慈倒还好,只是对南湖这边有了些许阴影。 以前南湖在她这儿可以说是回忆录里浓墨重彩的一笔,自从任冬至在这儿出事以后她就很少特意跑过来了,没想到她也差点儿在这溺死。虽说有巧合的成分,但她还是忍不住对这里有了一些忌惮。 船夫听到组员们的吐槽,搭腔道:“这一片的鱼也少嘞,咱们南城有一个钓友群,哪里都去过,就只有这里大家伙儿都不来,没货,你们说稀奇不?” 大家对视一眼,表情都有些无奈:“所以更得改造了,这么些年居然没有人发现这边的问题。” 说归说,小组的采样进度也没耽搁,部分人采取样本,部分人负责调控机器,还有一个人负责登记数据。 不知是被太阳光反射的时间太长还是什么原因,祝慈的眼睛一直在溢出生理性泪水,她摘掉眼镜,眼前有些泛白。 “是不是眼睛不舒服了?”同事过来示意她背对着河面,俯身去查看她的情况。 祝慈的眼睛很红,泪水把睫毛打湿,变成一簇一簇的,最封印颜值的眼镜拿掉后,更显得清冷。 她抬手去擦眼睛,旁边的人急忙制止:“别用手,有细菌,我这儿有湿巾。” 眼前朦胧一片,祝慈皱着眉往远处看,猛地愣住。 桥上有一个人。 是任冬至。 她怎么会过来这边,祝慈不安地去摸出手机,却看不清手机上的字。 她要给任冬至打个电话确认,确认她在不在家。 一旁的同事看着都着急了,“你要找谁?靳贺?” “任冬至。” 同事帮她点了任冬至的名字,屏幕显示正在拨号,祝慈把手机放到耳边,眼睛极力睁大想要看清桥上的人。 突然,祝慈往前走了一步,抬手用湿巾帮她擦眼睛的同事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她膝盖绊到船沿,直直往河里掉了下去。 扑通一声,河面上溅起巨大的水花。 “我去!” “去什么!快捞人啊!” 船上一阵兵荒马乱,有人朝祝慈刚刚看的方向瞄了一眼,桥上什么也没有。 按理说刚掉下去怎么也得挣扎扑腾两下,祝慈掉下去就跟块石头似的,好像要直接沉底了。 船夫脱了袄子跳进水里,他水性好,刚入水没看见祝慈的影子便往下潜了一些。 第39章 幸好祝慈还没完全沉下去,船夫拽着祝慈往上游,游到一半突然没了动静,他往下一看,原来有一蓬水草缠住了她的脚。 又有两个人下了水,好在他们人多,一人下去割水草一人带着祝慈浮上水面,等把人拖回船上,也才过去两分钟。 祝慈这次呛得没那么严重,同事跪在旁边给她做心肺复苏,差点让祝慈咳出一口老血。 刚按两下就被祝慈伸手制止了,她咳出脏兮兮的积水,虚弱道:“按错位置了。” 同事尴尬地收回手,“抱歉抱歉,不太专业。” “先靠岸吧,赶紧去换身衣服,这天气要是冻感冒了也怪难受的。”总算还有人比较靠谱。 船夫驱动着船往河边靠,大家的心思都集中在祝慈身上,没人注意到河中央缓缓浮起一团黑黢黢的头发。 下了水的几位同事先回去换衣服了,采样工作暂停,船夫请他们到自己的小房子里喝茶聊天,顺带烤烤火。 “这边在好几年前就准备做成沿河小公园的,那时候南湖中小区建起来也是打着这个噱头涨价,后来房子建好了,这条河不知道为什么没人管了,还出过好几次事故,大家都嫌这边晦气。”船夫是本地人,对这边有些了解。 “是吗?出过什么事故?”有人好奇问。 船夫手上捧着一杯热茶,茶叶梗上上下下地浮沉,小太阳的光映在他的脸上,将脸上的沟壑照得很清楚:“听说地产开发商的老婆在这边失踪了,有人怀疑是溺水,但是河里打捞遍了也没找着尸体,后来就不了了之了。” “在那以后,这条河又溺死过几个孩子,夏天小孩贪玩,偷偷下水游野泳,等人发现的时候已经没气儿了。” 几位同事挨着坐在一起,像一群小鹌鹑,眼睛瞪得圆圆的,仿佛在听鬼故事。 船夫喝了一口茶,抬手示意对面的年轻人也喝,继续说道:“七年前这边还溺死了一个十九岁的小姑娘,就住在前边那个南湖上小区,莫名其妙就死了。附近的人越想越觉得这河邪门,在大人们的耳提面命和吓唬之下,也就没有孩子再来这边玩,事故也少了很多。” 船夫不说还好,说完之后同事们就觉得祝慈的落水有点诡异。 先是眼睛出问题,然后被船舷绊倒,掉进水里还没有挣扎。 后背突然一阵发凉,剩下的几个小组成员呜呜抱团取暖,一致决定等他们回来再上船采样。 祝慈是被人用小电驴送回来的,家里没有人。 祝慈到房间去找衣服准备先洗澡,在床头柜上看到了一张便签。 冰箱里没菜了,我拿了三百去超市买一些回来。——冬至。 手指轻抚过便签,指尖的水沾湿了纸面,颜色变得深了一些。 她收回手,转身进了浴室。 祝慈落水的消息很快就在小组群里传开了,靳贺看到之后手指一抖,发了一个问号出去。 不怪他有这反应,他实在是很难想象到一个人怎么会在同一个地方栽两次跟头。 靳贺带的这一组已经完成了任务,只需要把这些样本和数据带回实验室就行。 “我去他们那边看看情况,你们先回吧。”靳贺把手机放进口袋,长腿迈上破烂摩托车,一拧油门往南湖桥那边去。 靳贺推门走进船夫的小房子时就看到他的组员们抱团瑟瑟发抖,眼泪汪汪地看着他:“站长,好吓人啊!” “……” 等组员们添油加醋地复述完船夫的话,靳贺一支烟也抽到了底。 他沉默地把烟扔在地上碾灭,单手插兜,目光扫过波光粼粼的河面,眉头一皱,说:“有什么吓人的,都是自己编故事吓自己。” 组员们投来单纯清澈的目光,靳贺有些无语。 “年年夏天宣传防溺水还是有这么多人溺水死亡,那没有一条河是干净的了。”靳贺眼眸微微眯起,清点了一下人数,还行,这些人就够了。 他从小房子的椅子上捞了一件救生衣穿上,眼尾微挑:“走了,干活。早干完早下班。” 小跟班们忙不迭地起身捡装备,什么妖魔鬼怪在靳贺面前简直不值一提好吧! 靳贺这段时间有点烟瘾,他走出小房子,伸手从兜里摸出烟和打火机,滤嘴都咬上了忽然听到旁边的灌木丛传来小猫的叫声。 组员们正在重新调整仪器,等所有数值恢复初始便准备带上船,抬头寻找靳贺,只见他怀里抱着一只雪白的猫走了过来。 “耶?哪来的猫?”组员问。 靳贺手指轻轻挠着小白猫的下巴,说:“走丢了吧。” 说完便与小白猫对视了一眼,金色的猫瞳还泛着水光,一副委屈巴拉的模样。 祝慈洗完澡从浴室出来,扔在床上的手机震动起来,她随手接起,开启免提,转头去拿桌上的那张便签。 “祝慈,你猜我捡到什么了。”靳贺的声音有些得意。 祝慈垂眸看着便签上的字迹,敷衍道:“钱?” “肤浅!”靳贺笑骂,然后听到他在那边诱哄,“来,喵一声。” 不知那边发生了什么,突然响过一阵杂音,接着靳贺的声音重新响起:“不卖关子了,祝慈,我捡到冬至了。” 便签脱手飘落,祝慈愣住:“……什么?” 祝慈赶到南湖桥的时候靳贺他们已经在河中央忙碌了,她不好打电话去打扰他们工作,独自在四周寻找冬至的影子。 第40章 任冬至不是去买菜了吗,怎么变回猫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祝慈沿着河边寻找,没有意识到一阵阵寒气正在朝她袭来。 就在寒气即将入体之际,一只爪子扒在了她的裤腿上。 任冬至着急地叫了两声,龇牙咬着她的裤腿远离河边,金色瞳孔竖起,戒备地盯着河中央的那团影子。 祝慈跟着任冬至往岸上走,不远处船上的同事们朝她招手,河面仍然反射着刺眼的光。 尽管心生疑虑,但祝慈还是选择相信任冬至。 “你变不回来了?”回到岸上的祝慈把小白猫抱起来,面带疑惑。 任冬至“喵”了一声,轻轻咬了一下祝慈的手指。 她只记得自己迷路了,走着走着便到了南湖桥,身体不受控制地站在了桥沿,风一吹就会往下坠落。 这场景和她死的那天无异。 不过当她猛地反应过来时又回到了原位,旁边是掉了一地的蔬菜生鲜,而她只能伸出还没鸡蛋大的爪子扒拉塑料袋。 任冬至把塑料袋拖到路边,一边躲避车辆一边循着味儿往河边跑。 就在她以为她又要迷路的时候,一辆摩托车嗡嗡地驶过,任冬至双耳往后挪了挪,那动静有点大,不过车上的人好眼熟。 任冬至耳朵一个激灵,抬腿就开始追。 是靳贺! 作者有话说: 发粉包! 第三十四章 任冬至有没有可能,也是喜欢她的? 一路吃着摩托车尾气和灰尘,总算是见着了他们小组的人,只不过她想找的人不在。 祝慈抱着她在小房子旁边的椅子坐下,但任冬至似乎并不愿意,一直想要往地上蹦。 祝慈觉得稀奇,便在她作势起跳的时候拽了一下她的后腿,任冬至啪叽一下摔在了她腿上。 幸好祝慈还有人性,伸手托了一下,没让她真的摔着。 “喵!”是不是有病! 见她这般炸毛的样子,祝慈沉思片刻,开口道:“这段时间这么听话,我还以为你性格变好了。” 任冬至一顿,耳朵耷拉了下来,她是不是太嚣张了?祝慈不会要赶她走吧。 祝慈眼睛弯了一下,把脸凑过去,语带笑意:“不过我很喜欢,我们之间本来就不需要小心翼翼的。” 悬在心里的大石头落了下来,任冬至才不想承认自己刚刚害怕了。 不过看任冬至刚刚的举动应该是要带她去什么地方,祝慈在小组群里发信息说了一下,便收起手机跟着任冬至沿着马路走去。 任冬至在前面带路,时而回头看她有没有跟上,东嗅嗅西嗅嗅,拐了好几个弯才找到了她丢在地上的一大袋子食材。 “……” 祝慈是真没忍住,侧着头笑出了声。 原来她带她过来只是为了把这袋子菜给捡回去。 任冬至臊得慌,恼羞成怒地把爪子按在了袋子上,准备自己把菜给拖回去。 一只小猫拖着一个比她大好几倍的袋子吃力地往前走,那画面还真稀罕。 祝慈掏出手机咔嚓拍了一张照片,这才良心发现地蹲下身把小猫给拎了出来,放在自己肩上,“行了,我来提。” 任冬至扒紧她的脖子,愤愤地张嘴咬了上去。 让你嘲笑我! 让你记录我黑历史! 西内! 脖子上痒痒的,祝慈提着塑料袋侧过脸去,只见小白猫正凑在她脖子上换着角度下嘴。 咬得这么轻,牙齿都小心收着,祝慈的耳朵诡异地变红了,发着烫。 咬了好几下祝慈都没制止,任冬至总算停了嘴,盯了一会儿自己刚刚咬的地方,还残余着水渍。 “你……”感受到脖子上刺刺麻麻的温热触感,祝慈心跳得很快。 这家伙居然在舔她的脖子。 浑然不觉自己点了火的任冬至舔干净水渍后又舔了舔自己的爪子,难怪小猫都爱干净,实在是有强迫症啊。 提着菜返回南湖桥时,靳贺他们已经回到岸上了,同事们见到祝慈脖子上的小挂件,纷纷凑上来围观。 “这是你养的猫啊?” “好可爱!毛绒绒!” “让摸吗?会咬人吗?” 祝慈第一次见到这样热情的场面,一时有些招架不住。 靳贺已经换下了救生衣,一脸严肃地往他们这边走过来,沉声道:“你们这样挤在一起会让它应激的,没看到它都飞机耳了吗?” 任冬至耳朵抖了抖,一脸懵地看向靳贺。 祝慈心中腹诽,到底是猫应激了还是某人应激了。 众人给靳贺让开位置,靳贺走到祝慈跟前,目光落在她肩上的小白猫身上,握拳轻咳一声,说道:“祝慈,你跟小杨一块儿回趟实验室,先把样本送过去。” 其他人纷纷侧目,往他们这边竖起了耳朵。 “冬至我就先帮你保管,保证完完整整地还给你,一根毛都不少。” “……” 祝慈抿着唇看了他一眼,说:“不用了,我跟小杨送到门口,我不进实验室。” 靳贺眼睛里的光肉眼可见地熄灭了,他留恋地盯了两眼毛绒绒的小白猫,有些难受地摸了摸脖子,余光瞥到看热闹的一群人,不由得拧眉瞪过去,眉头刚皱“哗”地一下人就跑没影了。 祝慈的手中还提着冬至在商场买的菜,实在是没修炼出站里同事的反应速度,又一次落单了。 第41章 周围已经没了人打扰,或许是冬天的风实在干燥,刮得人脸疼,直直往衣服里头钻,连心都刮得生疼。 “祝慈。” 祝慈坦然地看着他:“怎么?” 靳贺的声音很诚恳:“你要不要跟我去市局?” 任冬至心头一跳,这是什么意思? 祝慈的眼睛里很纯净,没有一丝杂质:“我并不觉得我能够进市局,还是说靳站长也要玩潜规则那一套?” “呵。”靳贺抬手抵了一下额头,有些无奈:“我在你眼里是那种人吗?” 祝慈说:“不是。” 不光是她,就算随便抓站里的一个同事来问,得到的都会是一样的回答。 “我提这事没别的意思,”靳贺的目光落在远处的河面上,语气平淡,眉头微微皱着,“这小地方不适合你,市局那边有一个岗位跟你学的专业刚好契合。放心,我不会从中去动什么手脚,我还没那本事。” 说完他又自嘲地笑了一下,“不过我倒是可以帮你写个推荐信,估计交上去会被当垃圾给扔了。” “……不至于。”祝慈沉思了片刻,一时无法给出答复,只能说:“我先想想吧。” 靳贺轻松一笑,双手插进口袋里,“那当然,在这工作虽然糟心,好歹也算稳定,是该好好考虑。” 祝慈莞尔,没有搭话。 任冬至听得云里雾里,但她的想法跟靳贺出奇的一致。 这里是她们从小到大生活的地方,可工作与生活是全然不同的,她很少在祝慈的眼睛里看到光,每天上下班打卡就像是设定好的程序,机械且无味。 她印象中的祝慈不应该是这样的,起码在她死之前所看到的祝慈并不是这样。 她优秀自信,在自己擅长的领域像太阳一样发着光,比起枯燥无聊的公文,她更愿意把目光放在悠长的历史长河之中,亲手将被尘灰掩埋的画卷挖掘,拂开尘土,去探寻其背后的故事。 如果年后靳贺真的要去市局了,那祝慈跟靳贺见面的机会也就越来越少,所以靳贺才会主动对她发出邀请吧。 远处摸鱼摸了半天的同事们频频往这边转头,一副想八卦又不敢靠近的样子。 靳贺低声笑骂,单手叉着腰,对这群单纯的同事们有些不舍。 都是一些新鲜血液,充满朝气有活力的年轻人。 回了市局又得跟那群老狐狸斗法,虽然他们不一定骂得过他,不然也不至于一气之下把他给发配了。 靳贺嘴上说是说让祝慈和小杨把样本带回去,最后还是自己去送了,理由很简单——他爱加班。 在场的同事们纷纷捂住心口感慨,要不说人家能当领导呢,这就是格局。 这一天下班比预想中的要早太多,靳贺合理的分工让大家既能休息又能及时完成任务。 任冬至扒在祝慈的肩头晃尾巴,她已经想好了,如果祝慈要去市局工作的话,她就不跟过去拖后腿了,大不了在南湖小区当只流浪猫,如果可以变回人,那就去找一份兼职给自己赚猫粮,总归饿不死。 祝慈不知道肩上的小猫已经脑补了一部舍己为人的虐恋情深,她想趁今天还有时间,带冬至去小街看看。 买的菜放进了冰箱,任冬至跃到冰箱顶上,歪着脑袋俯视祝慈。 祝慈呼吸一滞,手指微微蜷缩,几个月前的场景在这一刻重合。 如果从那时候任冬至就有了意识,那她对她的告白,对她做的那些事,任冬至都默认了吗? 任冬至有没有可能,也是喜欢她的? 金色的猫瞳里露出疑问,祝慈这才回神,把冰箱门给关好,像往常一般朝她伸出手:“冬至,下来。” 任冬至眨眨眼睛,有些犹豫,她才刚上来。 不过她还是遵从了自己的内心,站起身往下一跃,落入了祝慈的怀里。 “我们今天中午去外面吃吧。”祝慈微微笑着,捏了捏任冬至的耳朵。 任冬至耳朵敏感地抖了抖,轻轻“喵”了一声表示同意。 她其实很好养活,表面上挑嘴得很,实际上只要把菜端到她跟前,哪怕是她不爱吃的菜,她也会礼貌地下两筷子,至于吃多吃少那就不是她该考虑的事情了。 在出门前,任冬至从祝慈的怀里跳出来钻进了房间,当她再出来时,嘴里衔着一块碧绿的玉。 祝慈表情有些错愕,她不是没见过这玉,只是没有细想,任它躺在枕下未曾动过。 祝慈半蹲下接过她口中的玉,妥善地握在手心:“这是给我的吗?” “喵。”当然。 祝慈现在的体质很不好,太容易被脏东西盯上。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南湖里的那只怪物应该是想让她当替死鬼,好让自己解脱。 冬至这天本该是要团圆的时候,要是真让那怪物得逞了,任冬至可能会当场疯掉。 祝慈不知道她这么做的缘由,不过她既然这么做了,肯定有她的道理,祝慈把玉贴身放好,一会儿找一家金店买条链子把这玉穿起来戴着。 中午的小街十分热闹,处处都是穿着红蓝拼色校服的高中生,青春洋溢的脸上透露着这个年纪独有的清澈笑容。 肩上趴着猫的祝慈很快在人群中引起了关注,无法,这个年纪的小孩儿看到什么都特感兴趣。 第43章 “你是变态吧!咱俩斗法搬我妈出来干什么!”任冬至这下是真慌了,急得眼睛都红了,不停地挣扎。 祝慈伸出一只手扶住她的腰,沉声道:“别扭了。” “扭你个泡泡茶壶!放开我!” 祝慈被她嘴里蹦出来的字惹得失笑,就这一晃神的功夫,任冬至就从她手里挣扎了出来,转头就给了祝慈一口。 “嘶……” 任冬至已经跑远了,祝慈扶着手臂,垂下眼眸,拇指在那圈牙印上轻轻摩挲。 任冬至自然是没有任何事,倒是祝慈顶着脖子上的吻痕上了一天课,被同学围观了好久。 如果不是再次见到陈康,任冬至或许早就忘了她跟祝慈的这些爱恨情仇。 现在回忆起来,祝慈从那时候就有点儿不正常吧。 祝慈从壳里剔下花甲肉放在手心,任冬至却没有凑过来,一双大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她。 “在发什么呆?不喜欢吃这个吗?”祝慈面露疑惑,任冬至以前明明特别爱吃这家的花甲粉。 任冬至眨眨眼睛,低头凑过去,舌头一卷将那块嫩肉卷入口中,舌面上的倒刺刮得祝慈手心痒痒的。 一人一猫把一碗花甲粉给干掉,任冬至摊在祝慈腿上,肚皮圆滚滚的,看得祝慈都有些担心。 为了任冬至的安全起见,祝慈轻轻揉了揉她的肚子,开口道:“一会儿先别吃了,等你什么时候变回来的时候我们再来小街。” 任冬至当然没意见,当她要再次爬到祝慈的肩上时,祝慈却拒绝了她。 祝慈把她放在地上,半蹲着看着她,一脸正气地说:“你得走路消消食,不然对身体不好。”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祝慈好像在小猫的脸上看出了错愕。 小猫气鼓鼓地迈着腿往前走,头也不回,一点儿也不想搭理她。 “……怎么生气了?”祝慈不解地摇摇头,她应该没有说错什么话吧。 小街过了餐点便又归于平静,任冬至跳上围墙,第一次站在这么高的位置俯瞰小街,感觉有些特别。 祝慈没有制止她,挨着围墙慢慢地走,时而抬头看看任冬至,见她抬爪子去扑树上飘落的枯叶,眼睛里盛满了笑意。 如果可以一直这样过下去,好像未来的几十年也没那么可怕了。 一人一猫不知不觉走到了学校门口,门口的大榕树还是那么大,保安端着保温杯在保安室门口晒太阳。 “好久没来过了。”祝慈低声感慨,任冬至端坐在地上,仰头端详校门上的行书。 一阵风吹过,榕树叶子哗哗地响起,伴随着机车的轰鸣。 等等!机车? 不好的记忆顿时涌入脑海,祝慈下意识蹲下身把任冬至捞进怀里,没过几秒一辆机车就轰轰地飞驰过去,一个漂移稳当停进了自行车棚里。 黑色机车头盔摘下,机车男那张稚嫩的脸露了出来。 “呀!姐你在这儿呢?”机车男眼睛发光,他四下寻了一圈,问道:“我靳哥呢?” 任冬至从祝慈紧紧箍住的手臂里挣脱出来,好奇地打量面前的这个小孩儿。 她见过这孩子一次,那天祝慈落水就是因为他,只不过当时太着急,没注意看。 “你靳哥在上班,你别告诉我,你骑这车是来上学的。”祝慈盯着他,门口的保安大爷已经放下保温杯朝这边来了。 机车男见情况不妙,忙说:“姐,你等我下课昂,我请你吃东西,我有急事先走一步!” 保安大爷对他使出一招擒拿手,机车男像条泥鳅似的从他边上滑过,跨过刷脸打卡的闸机,一路往教学楼蹿。 “你小子!” 保安大爷气得叉腰,又拿他没办法,只能回到保安室在名单上又记了他一笔。 “……” 祝慈和怀里的任冬至对视一眼,表情都有些微妙。 年轻人就是有活力。 在小街转完一圈也不早了,祝慈趁着太阳还没落山,把冬至带到了宠物店。 “乖,别扑腾,店员都怕你了。”祝慈按住准备逃跑的任冬至,声音中带着无奈。 任冬至不喜欢那种被人拿捏在手里的感觉,好像下一秒就会把她按进水里淹死,即便她知道对方不可能那样做,但就是无法坦然。 作者有话说: 任冬至:我要告发祝贵妃私通,违法乱纪,罪不容诛! 祝慈:…… 感谢 宫听白 的催更票,谢谢~ ` 第三十六章 别动,我教你 任冬至爪子扒紧祝慈的脖子,死活不松开,店员伸出手僵持了半天,表情有些尴尬。 祝慈轻轻叹了口气,对店员说:“没事儿,你先忙吧,我跟她交流一下。” 店员如蒙大赦,转身去搞定下一位“小祖宗”。 祝慈带着“围脖”在休息区坐下,拍拍小猫的后背,“好了,那我们回家去洗澡,我帮你洗,可以吗?” 任冬至用脑袋蹭了蹭她的脸侧,表示同意。 她轻笑着摇头,如果任冬至变回来也能这样跟她撒娇就好了。 外面已近黄昏,祝慈推门走进一家亮着暖黄灯光的蛋糕店,香甜的味道扑面而来。 任冬至的肚子不争气地咕噜了一声,惹得祝慈侧目。 老板将正在冷藏的蛋糕取了出来,精心包装好送到祝慈手上:“祝您生日快乐。” 第44章 祝慈点头笑笑,没有解释什么,只说了“谢谢”便拎着蛋糕出门。 走出门外,祝慈轻声说了一句什么,很快随风飘散。 任冬至可是猫啊,她怎么会没听到呢。 她说:二十岁了,任冬至,生日快乐。 那种奇怪的感觉一直伴随着任冬至,从祝慈说出那句话开始,她的心就不停地加速。 小猫的心跳得这么快会不会死掉啊? 任冬至呆呆愣愣的,连到家了都没意识到。 祝慈把她放在沙发上,摸了摸她的脑袋:“在发什么呆?” 任冬至隐约觉得自己快要摸着答案了,却又抓不住。 祝慈也就随口一问,并没打算从一只小猫的嘴里得到回答。 她洗净手后打开包装精美的蛋糕,任冬至跳到桌上来凑热闹,歪着脑袋凑近看,下一秒就被祝慈给暗算了。 任冬至舔舔鼻尖上的奶油,颇为无语地白了祝慈一眼。 幼稚鬼。 祝慈被她的反应给逗乐了,笑着说:“以前觉得舌头舔鼻子是很难做到的事情,现在看来也挺简单的。” 蛋糕上面铺满了水果,祝慈一颗一颗地挑出来摆在任冬至跟前,时而将沾了奶油的手指递过去,任冬至也很给面子地把奶油舔干净。 每当任冬至露出这种毫无防备的模样时,祝慈都会怀疑是不是她把任冬至扔上床她也不会怀疑什么。 虽然很想尝试,但祝慈还是懂得凡事要循序渐进,至少现在任冬至已经愿意陪她练习接吻了,这放在以前便是做梦也不敢想。 只是不知道任冬至还要保持这样的状态多久。 任冬至一晚上心情都很好,有人惦记着她的生日,把她当成正常人对待,给她本该不再拥有的仪式感。 所以当她被带进浴室洗澡的时候也十分乖巧,全然没有在宠物店时的抗拒。 祝慈调试好水温,把任冬至放入盛好水的盆子里,一点一点地打湿她的毛发,搓出细细的泡沫。 任冬至仰着头,圆溜溜的眼睛直视着祝慈的下巴。 不愧是她喜欢的脸,就连死亡角度也这么好看。 “爪子抬一下。”祝慈搓搓任冬至的脖子,轻笑着提醒道。 任冬至乖乖把爪子搭到祝慈的手心里,祝慈便又开始搓洗她的小爪子和肚皮。 当她碰到肚皮上的粉色小颗粒时,任冬至忽然颤了一下,祝慈猛地反应过来,手一时不知该不该继续碰。 “……要不肚皮你自己舔舔吧。”祝慈吞咽了一下,很绅士地把手挪开。 任冬至也臊得慌,耳朵微微耷拉着,不敢再去看祝慈。 祝慈还想着速战速决,结果就在碰到小猫的后腿跟时,眼前突然一白,指尖触到了温热光滑的皮肤。 “……” 祝慈呆愣在原地,理智告诉她非礼勿视,可眼睛却是不受控制地黏在了任冬至雪白的身体上。 明明上午才说着变不回来了,怎么突然又变了,任冬至一脸惊愕,甚至忘了遮掩。 “我……”任冬至后知后觉地抬头,正好瞧见了祝慈灼热的目光,心脏顿时停了一下,继而脸颊红透。 任冬至的满头黑发为她稍微遮掩了一番,但也无济于事,祝慈的手发着烫,贴着她的腿根。 祝慈鬼使神差地俯下身,凑近任冬至,“怎么办,我突然想接吻了。” “啊?”任冬至尚不及羞赧,就被祝慈这无厘头的话给吓了一跳。 “可以吗?”祝慈越凑越近,目光灼热。 任冬至下意识地闭了眼,这动作对祝慈而言与默许无差,她吻了上去,手不安分地往上挪了挪。 “唔……你做什么?”任冬至睁开眼,按住那只不安分的手,眼睛和红唇都湿润地快要滴出水来。 哗—— 浴室的花洒被碰开,恰到好处的水温将二人笼罩,祝慈尚未脱下的衬衫被淋湿,衣服贴着身体,透着一片肤色。 “别动,我教你。”祝慈抱着她,低声诱哄道,“会很舒服的。” …… 凌晨两点多,祝慈毫无睡意,时而转头看看睡得不安的任冬至。 任冬至的眼皮还是红的,她今晚哭过太多次,眼睛都有些肿。 电脑的冷光映在祝慈脸上,显得更加清冷。 她在查看靳贺所说的那个岗位,确实如他所说,与她的专业很契合,相较于南城,可能是市里会有更多的发展机会。 如果她的生活没有任冬至,她或许会没有顾虑地直接过去。 但现在不一样了。 祝慈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任冬至的脸颊,指腹传来的温热触感将她的内心给融化。 她想听听任冬至的意见,如果任冬至不愿意去,那她就留在南城陪着她。 早上任冬至醒来的时候祝慈已经去上班了,卧室的窗帘只开了一条很小的缝隙,一缕阳光钻进屋内,照亮一小方天地。 任冬至起身时小腹有些酸胀,昨晚那些奇怪的画面涌入脑海,让她当场怔在原地。 “……这真的正常吗?”任冬至皱着眉,她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但祝慈好像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 可能是她想多了吧,任冬至刻意去回避内心的悸动,不再让自己胡思乱想。 靳贺正在办公室处理文件,他特别不喜欢看这些官话,但又不得不耐着性子一句一句地进行解读。 第45章 办公室门被叩响,靳贺没有抬头,眉头依然拧着,好像从未展开过,“进。” “靳站长,这是我整理好的交接材料。”祝慈把文件夹递到靳贺的办公桌上。 靳贺动作一顿,抬眼:“明天就回去?” 祝慈点头:“那边催得紧。” 靳贺啧了一声,伸手捞到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停了片刻,还是把手机放回了桌上。 “昨天跟你说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靳贺问她。 祝慈表情有些无奈:“我可能还要跟一位朋友商量一下,我尽量早些给出答复。” 靳贺点点头:“行,商量完了跟我说一声。” 他自然不会帮祝慈暗箱操作,他只是相信祝慈的能力,必要时候稍微帮衬一些,其余的就靠祝慈自己发挥。 因为即将回去原岗位,祝慈这一天的工作量很少,得到允许后祝慈提前回了家,客厅里没有人。 祝慈调整了一下呼吸,开始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找人。 直到推开书房门看到那个人,祝慈才把微颤的手给收进口袋里,没让她发现端倪。 任冬至听到动静,把聊天界面给关掉,疑惑转头:“你今天好像回来得早一些?” 任冬至站起身,面对祝慈还有些局促,她耳尖发烫:“我已经煲好饭了,青菜也洗干净了,其他的我……不太会。” 祝慈轻笑:“没事,你做你的事就好了,午饭好了我叫你。” “对了。”任冬至叫住她,轻轻咬了一下唇,浑然不知自己这个动作有多惹火,“我发现之前有一位教授给我发过私信,他在市博物馆工作,想让我当他的助手。” 祝慈走进书房,反手把门关好,眼神变得危险起来:“挺好的。” 感知到危险气息的任冬至紧张地后退两步,继续说:“是吧,我也觉得还行,但是我的身份可能会有点麻烦……你别靠近了。” 后腰已经抵到了书桌,任冬至向后伸手扶了一下桌沿,避无可避。 “任冬至,我觉得很可惜。”祝慈没头没尾地说。 任冬至面露疑惑:“什么?” 祝慈压抑了十几年的情感快要按耐不住,她深深地呼吸了一下,眼眸中的深情快要将人溺毙。 “原来接吻是会上瘾,任冬至,你没体会过,太可惜了。”祝慈话音刚落,便探身上前吻住那水润的红唇。 任冬至的大脑又开始短路了,她被迫仰着头承受祝慈的侵略,迷糊之中还想着祝慈刚刚说的那句话。 什么叫做她没体会过,难不成祝慈体会过,是和谁? 心脏传来一阵一阵绵密的刺痛,任冬至闭上眼,心想:我或许是疯了吧。 任冬至的默许让祝慈愈发得寸进尺,就在她准备把手探进任冬至的衣服里去时,衣服里的手机响了。 真会挑时间。 祝慈不耐地啧了一声,抬手帮任冬至整理好被她弄乱的衣服,拿出手机一看,果然是单位那边打来的。 任冬至已经清醒过来了,像只受惊的兔子似的跑得远远的,挨着门随时准备逃跑。 祝慈舔了下唇,并不急于这一时。 第三十七章 被当成情敌了 被公事给打断,本想做的事也只能暂时搁置,祝慈挂掉电话,撸起袖子进厨房。 刚刚被任冬至给诱惑了,理智不受控,竟把正事给忘了。 她回来是想问问任冬至对于她去市局的看法,刚刚任冬至说她准备去市博物馆,如果真是这样,那便凑巧了。 只是任冬至的身份确实有些麻烦,但也不是不能解决。 饭后,祝慈一边擦着手一边走向任冬至,把人吓得又想跑。 “……我有这么吓人吗?”祝慈迟疑道。 任冬至紧张地抓着衣摆,戒备地看着她:“我觉得我们这样不正常。” 祝慈偏头冷笑,但只是一瞬,又恢复了温和的模样,好像刚刚表露出来的都是假象。 “哪里不正常?你是说接吻,还是我们互相抚慰?”祝慈直白地盯着任冬至,表情十分坦荡。 这样不加掩饰的话让任冬至白皙的皮肤都泛了红,她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当然知道做这些事情意味着什么,但不应该是她跟祝慈。 “我只是觉得太奇怪了。”任冬至蹙着眉,尽量让自己说的话不那么伤人,“不管是接吻也好,做那些事情也罢,不都是要和喜欢的人做吗?我不喜欢那样,祝慈。” 祝慈呼吸变得很轻,她忽然扯了一下嘴角,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对不起,我好像又做了让你不开心的事情。” 她想靠近任冬至,可她冰冷的表情太骇人,任冬至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祝慈便站定不动了,眼神中满是受伤:“你在怕我?” “没!我只是……”任冬至慌乱地想要解释,却又不知道该怎么组织语言。 她只是没见过祝慈这样的表情。 祝慈从来不会用这样冰冷的眼神看她,她怕。 祝慈苦笑,她早该知道会这样的。 任冬至是正常人,怎么可能接受那种事情,哪怕她一直在小心翼翼地哄着骗着,她还是发觉了不对劲。 只是她没想到会这么快。 “刚好你想去市博物馆,那我也没什么好考虑了,靳贺那天跟我提到的你也听见了。”祝慈就这么远远地跟任冬至说话,“我决定去市局,这段时间我会准备一下相关的材料和笔试面试准备,可能比较忙。” 第46章 任冬至迷茫地听祝慈说完这些话,如果这时她没有听明白,那当她看到祝慈把工作相关的东西往楼上搬就彻底明白了。 她拉住祝慈的手:“你在生气吗?” 祝慈垂眸看了眼抓着自己手臂的那只手,指节粉嫩,根根匀称,皮肤薄得连青色的血管都能看得见,稍微用点力就会泛红。 要她跟这样的人同处一个空间,她怎么可能忍得住不去触碰。 “我没生气,只是前期准备会比较累,我怕影响你休息。”祝慈嘴角微微勾了一下,动作很轻地把任冬至的手拿开,继续往楼上运东西。 夜里,祝慈带着刚沐浴完的香气进入房间,任冬至已经先睡着了,侧躺着,脸向着她的这一边。 她在楼上折腾得比较晚,主要她也不敢太早和任冬至躺在一张床上,吃惯了大鱼大肉,突然连馒头都不给她吃了,任谁也无法忍受。 祝慈轻手轻脚地爬上床,伸手把房间的大灯关掉,只保留了一盏床头灯。 但关完灯的祝慈却没有立马躺下,也不知在做什么。 其实任冬至从祝慈进来的时候就醒了,但今天实在是尴尬,她不知道睁开眼能说些什么,干脆眼睛一闭直接装睡。 祝慈还是没有动静,任冬至快要忍不住了,心想着:就悄悄看一眼,就一眼,不会被发现的。 还没睁眼,脸颊上就传来了软软的触感,紧接着身边人轻轻扯了被子,替她盖好,而后安静入睡。 “……” 任冬至听着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声,呼吸变得凌乱了。 兴许是任冬至的那一番话起了作用,祝慈之后的一段时间都安分了许多。 她每天都在楼上书房待很晚,任冬至好几次想等她,但都敌不过困意先睡了。 只有当她睡着了,祝慈的隐忍才能稍稍松懈一些,贪婪地靠近她,汲取她身上的气息。 这样相敬如宾的生活方式持续了一段时间,南城的雪也如约而至。 祝慈终于可以休假,在家的时间长了,却发现任冬至好像越来越嗜睡了。 上一秒她们还在讨论除夕该购置些什么回来,祝慈起身去倒杯水回来的时间,任冬至就侧着头靠在沙发上睡熟了。 祝慈握着水杯的手越来越紧,不安笼罩在她的心头,一块大石头悬在半空,不知何时会砸落。 这种不安,一直持续到夜里达到了顶峰。 任冬至又变回猫了,在熟睡的时候,没有任何预兆。 祝慈沉默地看了她许久,最后慢慢地把小白猫拢进怀里,贪恋地汲取她的体温。 第二天醒过来的任冬至终于发现了自己的变化,她抬爪炸了一朵小梅花,把锐利的爪子收了进去,不解地看向一脸凝重的祝慈。 “喵。”又变不回来了。 祝慈刻意回避了这个问题,外面在下小雪,她不知道从哪里找出了一条红色的小围巾,围在她的脖子上:“今天得去个地方。” 祝慈带着她走出小区,叫的车已经在路口等着了。 上了车后任冬至乖巧地坐在她的怀里,一脸认真地观察着外面的景象。 路线越来越偏,任冬至警觉地竖起耳朵,这地方她没来过。 反观祝慈,她仍然神态自若,只是望着窗外的眼里有化不开的惆怅。 下了雪,空气都是湿润的。 任冬至一下车就打了个喷嚏,祝慈的手臂抱紧了一些,安抚地揉了揉她的脑袋。 走得近了,任冬至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南城墓园。 在入园处进行登记时,工作人员看了一眼,说道:“已经有人登记过了。” 祝慈写字的动作停了一下,还是把自己的名字给签完,轻笑:“可能是故人。” 她找到那块写着任冬至的墓碑时碑上的雪已经被扫干净了,墓前放着一束新鲜的车矢菊。 任冬至从祝慈的怀里跳出来,慢慢踱步到那块墓碑前,仔细打量着上面的名字和照片。 真稀奇,居然能看到自己的墓碑。 祝慈在入园处不远的小店里买了花,是一束颜色热烈的向日葵。 她把向日葵放在墓碑前,手指擦了擦照片上的水珠,照片中的人笑容明媚,眼睛里仿佛还能看得到阳光。 任冬至端坐在墓前,歪着脑袋看着这张照片。 她记得这是她高中的时候拍的,上大学后除了上课就是东奔西跑,模样狼狈死了,哪有这时候的清纯。 任冬至还是头一次对着自己花痴,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知道她本性的祝慈见她这副傻样忍不住失笑,墓园里的压抑气氛驱散了不少。 “走了,回家了。”祝慈也没什么好说的,人已经在她身边了,这是多少人奢求不来的事。 带着任冬至走出墓园时,她看到了老熟人,正倚在车边看手机。 “洛洛。” 满头金发的洛洛抬头,红唇上扬:“我就知道你会来。” 祝慈缓步走到她身边:“你比我来得早,现在还没走,总不至于是在等我吧。” 洛洛闻言笑了:“你居然也会开玩笑了。如果你这么想那我就配合你,只不过我还在等人。” 话音落下,不远处便有一人往这儿走过来。 来人烟灰色半长发挽在耳后,穿着防水防寒的墨绿色冲锋衣,嘴唇薄得有些凌厉。 第47章 “人到了,上车吧。”洛洛钻进副驾,示意祝慈上车。 祝慈和任冬至对视了一眼,没有从对方的眼中看到拒绝,这才躬身上了车。 开车的是那个冷面的女生,洛洛坐在副驾指挥路线。 等车开上了主路,洛洛才转头跟祝慈说:“跟我们去ktv玩儿吧,就我们三个,带上小冬至……” 车身突然猛停了一下,洛洛一脸被吓到的表情去看司机:“你踩刹车干什么?” 女生冷冷答道:“脚误。” “你别是吃醋了吧,不至于,我跟她不是那种关系。”洛洛凑近她低声说。 听觉灵敏的任冬至抖了抖耳朵,有些讶异洛洛说的话。 车就这么大,祝慈想听不见都难。 她也有些好奇洛洛跟那个女生的关系,便厚着脸皮带着任冬至赖在车里。 洛洛似乎是打算跟她的同伴在ktv里待一整天,加入了祝慈她们只能临时更改计划。 服务生把餐点和水果送了上来,祝慈给任冬至拿了一小块哈密瓜让她吃,小猫也需要补充一点维生素。 洛洛和那个女生之间的氛围有些微妙,那女生一直冷着脸,看向祝慈的眼神里带着隐藏得很好的敌意。 祝慈不是单纯的任冬至,她当然明白这种眼神的含义,不过她没打算挑明。 “都这么安静干什么,点歌啊。”洛洛把麦分别递给祝慈和她身旁的女生。 洛洛在手机里先点了一首歌,是节奏感比较强的一首英文歌,包厢里总算有了一些ktv该有的气氛。 祝慈伸手把任冬至的围巾往上挪了一些,盖住她的耳朵,从正面看就像是戴着红头巾的小妇人。 “阳阳,你也不唱?”洛洛转头问道。 洛洛余光注意到祝慈的动作,心里有些泛酸,她知道祝慈是把猫当成任冬至去爱了。 被称作阳阳的女生冷淡地“嗯”了一声,但手上却是拿起了手机点歌。 跟她冷淡的外表不一样,她的嗓音一出来就像是蕴含着一层雾气,有些低哑,但又带着微微的热烈。 她点的是一首慢摇,唱得很随意,目光一直停留在洛洛的身上,姿势也有了一些变化。 洛洛正在手机里点外卖,冷不丁被摸到了腿根,吓了一跳,一抬眼就看到阳阳眼睛里的占有欲,不由得好笑。 作者有话说: 洛洛:我都这样了,冬至再不懂就不礼貌了(笑)。 任冬至:……城里人真会玩。 祝慈:成了给你发红包(朝洛洛投去欣赏的眼神)。 第三十八章 任冬至,我喜欢你,喜欢了好久 如果没有祝慈在场,她会毫不犹豫地坐到她腿上,顺手再添几把火,把人给撩得眼睛发红。 “对了,刚刚忘了介绍。”洛洛安抚地抓了一下阳阳的手,转过头对假装不在意的祝慈说,“这是我的女朋友,叫黎阳。” 祝慈心中闪过一句“果然如此”,面上却表现得微微错愕:“女朋友?” 洛洛颔首,狡黠地笑了一下:“其实你也跟我一样吧,你对冬至不也是……” 祝慈轻咳一声打断:“你们怎么认识的?留学?” “我们住在一起,同一个宿舍。”黎阳抢道,颇有宣示主权的意思。 祝慈点点头,也没多问,只说了一句“挺好的”。 反观任冬至,哈密瓜才啃到一半,微微张着嘴,一副被雷劈了的表情。 祝慈有意不让任冬至知道她的心意,但耐不住洛洛太过跳脱,三两句就把祝慈给拖下了水。 “要是你那会儿大胆一点,说不定冬至也被你拐到手了,她那么单纯的一个人,谁对她好一点她就舍不得拒绝。” 任冬至:? “再说了,那次在ktv的事,你就不能直接抓着她的手告诉她真相吗?” 祝慈眉头微皱,反驳道:“我抓了。” 任冬至转头看了祝慈一眼,被她按着脸扭了回去。 “……” 洛洛也不去纠结到底抓没抓,只是往后一靠,正巧靠进了黎阳的臂弯,“话说,你要不要试着走出来?” 祝慈眼尾一挑,目光移到任冬至身上,舔了下唇,“怎么走?” “比如说……”洛洛看了黎阳一眼,笑道:“开始一段新的感情。” “像你们一样?”祝慈问。 洛洛闻言顿了一下,而后眼睛弯了起来:“也不是不行,反正都是互相汲取温暖,给不了了就换。” 黎阳冷冷地瞥了她一眼,眼睛里正在酝酿着一场风暴。 洛洛全然不知,还一脸轻松地转过头去看黎阳:“是吧?” 黎阳冷笑,把脸转开。 “……啧,无趣。”洛洛又把注意力放在祝慈身上,认真道:“作为朋友,我还是希望你可以开心一些,如果冬至还在,哪怕你们吵架了,她也一定想要看到你们都过得好。” 任冬至愣愣地看着洛洛和她的冷面女友,心里不知为什么堵得慌。 洛洛的电话响了,是外卖送到了。 她站起身:“我去拿一下,你们先坐。” 她刚出去一分钟,黎阳也跟着站起来,留下一句“我去看看”就出了包厢。 包厢里只剩下祝慈和小猫任冬至,屏幕里还在放着音乐,只有伴奏没有人声。 任冬至抬头看看祝慈,想从她的脸上看出一点不一样,毫无疑问失败了。 第48章 祝慈把她抱在怀中,垂眸与她对视,轻声说:“你都听见了吧,任冬至。” 任冬至突然有点慌,直觉告诉她祝慈接下来要说的话会颠覆她过去二十年的世界观。 看到任冬至耳朵闭起来的那一瞬,祝慈失笑,但她不想再让任冬至逃避了,她伸出手指把任冬至耷拉的耳朵拨开,凑近了她的耳朵很轻很轻地说: “任冬至,我喜欢你。” “喜欢了好久。” 任冬至一双大眼睛直愣愣地瞪着,不知该如何应对。 祝慈见她半天没有反应,不由得有些担心,指腹揉揉她的小脸,“吓傻了?” 任冬至猛地回神,下意识从祝慈怀里蹿了出去,慌不择路地从虚掩的包厢门钻了出去。 “……” “任冬至你去哪!” 祝慈被她的这个反应给吓坏了,只僵了一秒便急忙追了出去。 任冬至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她现在只想好好冷静冷静。 一路狂奔了不知道多久,她慢慢停下脚步,几片雪花从未关的窗口飘落进来,落在她的鼻尖,融化不见。 一阵暧昧的声音从窗外传来,任冬至耳朵动了动,一跃而上攀上窗台,窗外是一个露台,有两人正在接吻。 任冬至在风中凌乱了片刻,很快又被扔在地上的外卖盒子给吸引了过去。 洛洛瞥到小白猫,把黎阳给推开,擦擦嘴唇跑过去跟她搭讪:“你怎么跑出来了?你家祝慈呢?” 任冬至闻闻包装盒,里面应该是烧烤,味道好香。 小白猫抬起眼睛打量洛洛,洛洛一脸纯良地看着她,嘴角勾着笑:“为什么一直看我?难不成想跟我回家?” 她话音未落,任冬至便跳到了洛洛的身上,吓得她连忙手忙脚乱地把她接住。 祝慈追过来时看到的就是任冬至窝在洛洛怀里的画面,一时间不知是该庆幸还是失落。 不过就算她逃避也没关系,这层窗户纸已经捅破了,迟早都是要面对的。 祝慈再也不想跟任冬至成为普通的朋友关系,她想和任冬至躺在一张床上睡觉,想和她一起准备一日三餐,她想每天一睁眼就看到她,想要她。 洛洛的脸上还带着绯红,她眼睛亮晶晶的,抱着冬至走到祝慈面前,笑着说:“捡到一只猫,她想跟我回家。” 祝慈眼神温柔,只是笑容中带着些许无奈。 被推开的黎阳抱着手臂站在一旁,脸色阴沉。 三人回到包厢里,洛洛一边拆外卖盒一边轻轻哼着歌,麦克风被冷落在茶几上。 任冬至在沙发上踱来踱去,一会儿到洛洛边上嗅一嗅,一会儿偷偷瞄靠在沙发上盯着她的祝慈。 突然后背被摸了一下,任冬至一个激灵,转头就看见黎阳正在打量她。 或许是任冬至的外表看起来太无害,黎阳大着胆子把任冬至给抱了过来。 洛洛终于把烧烤分门别类地给放好,招呼两位冰山一起吃。 黎阳把任冬至当成小玩偶一样上上下下摸了个遍,最后得出一个结论——好乖,可以养。 被蹂躏了一遍的任冬至带着浑身不熟悉的气息溜到祝慈身边,仰头“喵”了一声。 祝慈脸上没有笑意,从看到黎阳对任冬至上下其手的那一刻她就嫉妒得要命。 任何人都可以抱任冬至,她却单单对她避之不及。 任冬至没有等到祝慈的动作,便自己爬到了祝慈的腿上,寻了个舒服些的姿势,蜷成一团不再动了。 祝慈刚刚还在气头上,看到任冬至这个举动瞬间泄了气,眉头皱紧。 任冬至这是又困了。 手指轻轻从她的耳尖抚过,任冬至耳朵微垂,动了一下身体,面向祝慈重新团好。 祝慈探身把桌上的麦克风拿到手里,点了一首歌。 任冬至眼皮已经开始打架了,突然听到了祝慈的声音。 i love you, 我爱你, say we together baby, you and me. 说我们要在一起,亲爱的,你和我, i can only give my life, 我只能给你我的生命, and show you all i am, 以及我所有的一切。 …… 一旁暗暗较劲的俩人愣了一下。 黎阳有些意外,祝慈的嗓音跟她的截然不同,她的声音特别干净,是没有杂质的那种干净,听起来有点像抓不住的风,抛开别不说,这声线挺抓耳的。 而洛洛则是注意到祝慈在唱这首歌时,目光一直放在腿上的小白猫身上,那种深情是装不出来的。 她忽然有点担心了,祝慈该不会剑走偏锋,准备来一段旷世畸恋吧。 一首歌结束,祝慈把麦放回桌上,沉默地搂紧任冬至,试图用自己的气息将她给包裹住。 任冬至这一觉睡了很久,当她醒过来的时候外边已经黑了,房间里没有人。 自从祝慈知道她的身份以后她就没再睡过猫窝,就算祝慈不嫌她,她自己心里也有些芥蒂,尤其是这是祝慈的床。 任冬至从房间出来,客厅安静得很,书房里亮着灯,祝慈应该是在里面忙。 她在门口溜达了两圈,最后还是决定不去打扰她。 这段时间她自己也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变化,她记得小雅曾经说过类似的话,虽说是假设,但却一一应验了。 第49章 或许小雅会知道解决这事的办法。 外边的雪不大,落在地上积了一层薄薄的冰,有些已经融化了,倒映着屋内的灯光。 任冬至踩着冻脚的薄冰跳进自家小院,平时一见到她就会出现的那个人却没了踪影。 “小雅,你在吗?” 任冬至跳上窗台,强大的夜视能力让她可以看清屋内的所有东西。 客厅里也是空空的,连个鬼影都没有。 “小雅你不在吗?”任冬至爬上二楼,在楼上找遍了也没看到她的影子。 任冬至郁闷地在房间里蹲坐着,小雅是她唯二可以说话的人,她还想问问小雅自己该怎么继续跟祝慈相处呢。 不过看她现在这个样子,应该也待不了多久了吧。 任冬至又找了小雅一会儿,还是没等到她,只能暂时放弃。 她怕祝慈从书房出来找不到她会着急。 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的心已经渐渐向祝慈偏离了。 还好,任冬至回到家里的时候祝慈刚从书房出来,见到她便将浑身的冷意收敛,只余满腔的温柔。 任冬至疾跑几步,跃入祝慈的怀里。 就让她再任性几日吧,她太贪恋祝慈对她的好了。 作者有话说: 预计月底完结吧,下一本在想是写穿书还是快穿,两个都已经有雏形,但是还没有开动(注意看,这个女人又画了一个大饼) 第三十九章 我每天都在喊她的名字,喊了六年 这个冬天远比任冬至想象的要短,好像除夕的爆竹声响过之后时间就按了加速键。 她整个冬天都没能变回来,其中还有大半的时间都是在长久的睡眠中度过,自然也没能发现祝慈眼底越来越重的青色和红血丝。 开春之后所有单位都开始复工了,南湖也正式开始动工,动工前还特意找了风水大师过来看风水。 附近的居民都好奇地过来看热闹,一听这边要改造个个都欢喜得不得了。 任冬至依然像以前一样跟着祝慈去单位上班,办公室的那两位同事发觉祝慈越来越冷淡之后也不主动讨嫌,各做各的,互不干扰,倒也乐得自在。 下班的时候祝慈刻意往南湖那边走,就为了看看南湖这边的进程,尽管这边的工作已经不需要她再去对接。 河边还有人在工作,祝慈走过去才发现那人有些眼熟。 任冬至先认出来了,那是她专业课的老师,他教的是古代文学相关,因为他对风水学比较着迷,常常在讲着课的时候把话题扯远,回过神时才顿感抱歉,向学生诚恳地道歉,继续讲授课程。 没想到会在这边看到他,实在是难得。 祝慈会觉得他眼熟是因为知道任冬至常跟着他去做课题研究,她这十几年来的目光都放在了任冬至的身上,她身边的人和事她基本都知道。 “何教授。” 祝慈走上前去打了个招呼,对方回头打量她,眼里露出疑问:“你是?” 祝慈礼貌地笑笑:“我是上京考古系的毕业生,好巧能在这里碰见您。” 何教授点点头,不失礼貌地笑了一声,回复道:“不好意思,上的班级太多,认不得了,你是本地人?” 祝慈并不在意,点点头:“我的好友任冬至曾跟您做过课题研究,所以在这儿见到您便忍不住上来打个招呼。” 何教授皱眉思考了一下,顿时想了起来:“你说任冬至?跟我跑了好几个城市的那个大一的女孩子?” 祝慈没想到他还会记得,有些意外:“是,她经常提起您,您还带她去过a大那边实习过。” 提起这个,何教授轻轻叹了口气,“可惜她没能坚持下去,第二年我还在学校等她呢,就传来她办了退学的消息,别的我也没打听过,她现在怎么样了?” 任冬至从祝慈的背包里爬到她的肩头,转过头等祝慈的回答。 “她……生了一场很大的病,她对这个十分热爱,如果不是条件不允许,她还想去市博物馆打打下手,也算是圆了心愿。” 何教授听到任冬至生病时表情变得凝重起来,听到后面一句眉头舒展了:“想去市博物馆有什么难的,多少文物都是我们亲自送过去保存的,你让她联系我,我给她安排。” 何教授从工装服里掏出一张纸和一支笔,在上面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交给祝慈:“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记得她,她是唯一不讨厌听我说风水学问的学生,别的学生都觉得这是封建,是迷信,遇上这样的我也不想说太多。” 说完又把话题转到了面前的这条河,何教授说:“这条河原本的风水是很好的,但是被堵住了,得疏通。” 祝慈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对这些已经信了八九分,她念及任冬至最近的反常,没忍住开口:“何教授,能否麻烦你到我家去看看。不白看,我会按您的正常酬劳来支付。” 何教授抬手看了下时间,思索片刻,点点头:“没事,先去看看吧。” 两人到祝慈家的时候已经接近黑夜,祝慈上前去开门,何教授站在门口没有动,皱着眉盯着她家门口的那面极小的镜子。 “何教授?”祝慈动作停住,走到何教授身边,目光也跟着看向那边。 何教授表情很严肃:“那是你自己弄上去的?” 第50章 祝慈知道他指的是那面镜子,她没有否认:“前几年就在这儿了,不妥吗?” 何教授上前去把那面镜子取下来,镜子的背面画着八卦阵。 “不妥的地方大了,这镜子本来是用来挡煞的,你倒好,把煞往家里招。”何教授有些气,“被人坑了?” 任冬至连连点头,她刚到祝慈家的时候就发现了冲着她来的哑巴,南湖里的怪东西也盯上了祝慈,原来是这里出了问题。 祝慈喉间哽了一下,她叹出一口气,说:“我是故意这么做的。” 何教授瞪大眼睛。 “我听人说,这么做可以让自己想见的人回来。”祝慈垂着眼,“似乎是有效果的。” “我每天都在喊她的名字,喊了六年。” 何教授气得脸都红了,再也维持不了斯文的样子,抬手敲了一下祝慈的额头,但又不敢下手太重:“胡闹!折寿你怕不怕?影响气运你怕不怕?斯人已逝的道理你们老师没教过你吗?” 祝慈乖乖受了这一记,眼神坚定:“不怕。” 但是她又想起自己让何教授过来的目的,态度软了下来:“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做?” “老老实实把不该弄的东西给撤了,你们这里临山伴水,好得很。” 何教授哼了一声,把手背在身后,“任冬至应该也知道一些,她没有说过这些问题?” 任冬至闻言竖起耳朵大喊冤枉,但又反应过来自己根本无法开口,只能把气撒在了祝慈的头上。 莫名其妙挨了一拳,祝慈也不敢反抗,只如实说:“应该发现了一点吧。” 比如说在她枕下的玉,凭空出现在她包里的五帝钱,还有各个隐秘角落洒落的红色朱砂粉。 何教授也只是尽了一点师生之谊才过来帮忙看一眼,大晚上也不好跟人小姑娘独处,“明天有时间再看吧,这两天都会在南城,到时候联系。” “辛苦您了,何教授。”祝慈礼貌地道谢,恭恭敬敬地送他离开。 那面八卦镜被何教授给拿走了,祝慈看着空荡荡的门沿叹气,然后又挨了一记拳头。 “……”祝慈捂着脸不解地转头,这是任冬至给她的第二拳了。 任冬至的小猫脸耷拉下来,眼中满是无语,要不是她不能开口说话,她肯定要给祝慈好好上一课。 她最大的愿望就是她爱的人和爱她的人都能平平安安,事事顺遂,无论是她爸妈也好,洛洛也好,包括祝慈,甚至是与她稍有交好给予过善意的人。 当她看到她爸妈搬走,她除了有一瞬间的难过,更多的是庆幸,庆幸他们能够换一个地方,走出阴影重新开始。 她是真没想到祝慈这家伙居然这么能折腾! 看起来人模狗样的,怎么净干些不着调的事。 祝慈愣了几秒,忽然恍过神来,嘴角隐隐有上扬的趋势:“你在担心我?” 任冬至抬爪按在她脸上,却被祝慈给握住了,她凑近任冬至,眼睛弯成了小月亮:“你也是在乎我的,对不对?” 嘁,得寸进尺,任冬至别过头不搭理她。 即便如此,祝慈也已经很满意了,一晚上脸上的笑意都没有下去。 “靳贺说市里的调动申请已经批了,这几天可能会忙一点,两头跑太累,你是跟我一起还是在家等我?”祝慈浏览着官网发出的最新公示,一边记录需要准备的材料一边问在旁边玩毛球的任冬至。 任冬至把毛球推来推去,闻言抬头,跳到祝慈身上,在键盘上按下了一个字:家。 祝慈也是这么想的,她不知道任冬至什么时候才能变回来,不确定的因素太多了,她不敢保证能保护好她。 “我帮会你准备好食物,你在家不要乱跑,我尽量一天之内回来。”祝慈低头把下巴抵在小猫的脑袋上,轻声说:“冬至,如果找不到你我会疯掉的。” 任冬至没有应她,只是认真地盯着屏幕上的工作单位,默默记下地址。 不知道葛青山还要不要人,等她变回来了得赶紧去联系一下。 第二天祝慈骑车带着任冬至一起去大商场,结果半路就看到南湖桥那边围堵了很多人。 任冬至从包里探出脑袋,鼻子皱了皱,她闻到了很难闻的味道。 里面好像出了什么事,祝慈偏头望了一眼,那边人挤人,她什么也看不见。 看不见了算了,反正她也不是爱看热闹的人。 倒是任冬至突然爬上了她的肩,用自己毛绒绒的脑袋里阻碍她的视线,无言地阻止她往那边看。 “冬至,怎么了?”祝慈感受到了她的不安,伸手将她从肩上抱了下来,搂在怀里小心安抚。 任冬至摇摇头,扒着她的衣服示意她赶紧走。 祝慈把她放回背包里,拧了电门就要走,忽然听到有人嫌恶地从八卦中心钻出来:“呕,居然从河里捞出了一具腐烂的女尸,吓死人了。” “听说是南湖中小区开发商的原配?” “道听途说的事情也能信,这不是刚捞上来嘛,谁知道呢。” 任冬至浑身发抖,临死前的记忆一瞬间涌入脑海,水里那张涨得发白的脸,像水蛇一样缠绕住她喉咙的头发,铁钳般拽着她脚腕的枯手。 作者有话说: 冬至快要走啦,下一次回来就是永远在一起了 第51章 第四十章 你可不可以跟我谈个恋爱? 任冬至强忍着身体的不适,不想让祝慈担心,重新钻进了背包里,全身的每一块骨骼都像要碎了一般。 进了商场,祝慈想让冬至一起挑选她爱吃的零食,但却发现她蜷成一团,安安静静的,像是睡着了。 “冬至,你又困了吗?”祝慈找了个角落把冬至放下来,皱眉把小猫的脸扶起来。 任冬至还没完全失去意识,她想回应祝慈,却连睁眼的力气也没了。 祝慈的心猛然一空,顾不得别的,带着她就往外走,额上沁出细密的冷汗,声音颤抖:“冬至,你别吓我,我带你去医院。” 任冬至的身体缓缓起伏,像是叹了一口气。 她已经记不清是第几次看到祝慈这副手足无措的样子了,好像天都要塌下来一样。 祝慈迟早要习惯没有她的生活,她马上就要有新的工作,认识新的人,去了市局可以和靳贺多联系,靳贺看起来很细心,应该很会照顾人。 任冬至在颠簸之中想,如果她没有出现,祝慈是不是会比现在过得更好一些。 至少不用再次承受失去的痛苦。 小雅说过,当一个人的执念太深的时候就容易走不出去,任冬至大概知道自己现在的执念是什么了。 她放不下祝慈。 所以她还不能走。 任冬至强撑着睁开眼,一滴滚烫的液体砸在了她的眼角,惹得她下意识闭了下眼睛。 祝慈又哭了。 真是奇怪,这人怎么越长大越爱哭了。 祝慈看到她睁开眼,腿一软跪倒在了地上,用力把她抱进怀里,压抑的呜咽割得她心脏疼。 来往的路人见状上前询问她是否需要帮助,祝慈红着眼摇头,待压过心里那阵强烈的心悸之后才慢慢起身往停车的方向走去。 她带任冬至去了医院,检查没有任何问题,但任冬至仍然是四肢无力,连心脏的跳动都微弱了很多。 邝医生双手插兜,面露难色:“全身都检查过了,什么问题也没有,怎么会这样……” 祝慈抿紧唇沉默不语,当然检查不出问题,任冬至的出现对她来说就是上天给她的第二次机会,她从来没有问过任冬至是怎么来到她身边的,她一味的逃避,最后还是面临不了失去。 任冬至费力地抬爪按在祝慈的手背上,金色的猫瞳水光透亮,好像穿过那双瞳子就能看穿她的内心。 她知道任冬至是在让她别担心,可她越是这样,祝慈就越是难过。 祝慈带着任冬至去了小街,小电动停在了街边,她抱着耷拉着耳朵和尾巴的任冬至一个摊位一个摊位地走过去,像是在记录什么似的。 等走到二中门口,祝慈才停下。 幸而今天的阳光很好,但还是免不了凉意入侵,祝慈带她坐在大榕树下的长椅上晒太阳,手指一遍一遍地从她脸颊拂过,低垂着眼眸,将眼底快要溢出的偏执给隐藏起来。 任冬至晒得浑身舒坦,尾巴尖尖慢悠悠地晃来晃去,困意袭来,她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睛小憩。 二中的下课铃响起,校园内慢慢喧哗起来,任冬至闭着双眼,耳边是青春洋溢的喧闹声和窗外风吹树叶的声音。 盖在脸上的书忽然被拿开,任冬至抬手挡了一下刺眼的阳光,下意识说了一句:“洛洛别闹。” 来人却不说话,任冬至睁开眼,才发现祝慈正站在她边上,手里拿着她还没看完的小说。 “把书还我。”任冬至揉揉眼睛坐起来,向祝慈伸出手要自己的书。 祝慈扯了下嘴角,把书合上,露出封面上的几个大字,一字一句地念道:“冷面总裁坏坏……” “你闭嘴!”任冬至快速打断祝慈还没念完的书名,往前一扑,伸手去抢那本小说。 小说没抢回来,课桌倒是支撑不住她的大动作,瞬间往前倾倒,祝慈眼睛微睁,快步上前把即将跟课桌一起砸到地上的任冬至给接住。 可惜任冬至这家伙根本不领情,直接顺势把祝慈给扑倒在了地上,把那本早就被无视的小说给抢了回来,举着书耀武扬威地坐在祝慈腰上炫耀:“你接着嚣张啊,一推就倒的祝慈同学。” 祝慈双手撑在身后,眼眸深沉地看着她,任冬至骑在她腰上还没意识到危险,刚要起身去扶自己倒地的课桌,就被掐住后颈,毫无防备的唇被轻易撬开,唇舌热烈地纠缠。 任冬至眼睛泛起水雾,隐约感觉有哪里不对劲。 等衣服快要被剥掉的时候,任冬至才猛地反应过来,她的初吻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没了! 从梦里醒过神来的任冬至睁开双眼,刺眼的光照了一瞬很快又被人伸手挡住。 “醒了?”祝慈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任冬至有些茫然地睁眼。 祝慈黑色的眼睛里倒映着她的样子,任冬至浑身僵硬,慢慢把手抬了起来。 没错,是手,不是爪子。 “我……我又变回来了?”任冬至一脸懵,这也太突然了吧。 她睡着的时候是躺着祝慈的腿上,也就是说…… “我变回来多久了?”任冬至尴尬地从祝慈腿上起来,耳朵红透。 祝慈脸上闪过一瞬的失落,她把手放在腿上,上面还有任冬至的余温:“快半小时了吧。” 第53章 靳贺听明白了,表示没问题:“我晚些给你发手机里,给你自己做参考,要去看车的时候吱一声就行。” 从单位坐公交到分配的员工宿舍也要二十分钟,祝慈拉着拉杆,一天下来眼睛里都透露着疲倦。 等正式工作了可能还会更忙,祝慈叹了口气,对未来有些茫然。 宿舍里没有亮灯,她配了三把钥匙,一把在她手上,一把给了任冬至,还有一把留着备用。 任冬至居然也没回家,祝慈不安地在宿舍里来回踱步,手指下意识放进了嘴里,力气重得险些啃出血。 市博物馆明明很早就下班了,她会不会是遇到坏人了? 祝慈越想越害怕,捞起脱下的外套就往外冲,结果刚打开门就看到任冬至准备把钥匙插进锁孔里。 祝慈脸上的惊慌还没来得及收起,任冬至见了不由得好笑:“你这是要去哪?” 祝慈沉默地把她拉进房间,很珍惜地吻了上去,像是在确认任冬至的真实存在一般,一个角落也没放过。 任冬至僵硬了几秒,而后才闭上双眼不熟练地回应她,双手抱着祝慈的后背,轻轻地安抚。 祝慈太患得患失了,她要慢慢让她习惯,总有一天,就算她不再出现,祝慈也依然会好好地生活。 新岗位对祝慈而言确实要比在南城好得多,他们每天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去各个遗留下来的遗址去寻找发掘历史的踪迹,其中就包括了石刻和壁画。 每当她看到特别有意思的东西,都会用手机拍下来存留在手机,等到下班回家再拿给任冬至一起看。 任冬至回家的时间一直不稳定,有时祝慈先回来了就做好饭菜坐在客厅里等她,等的时间久了便又想要出门去找人,而这时任冬至总能及时出现在门口或楼下,笑着说她太紧张了。 祝慈红着眼眶沉默盯着她,任冬至移开目光,往房间里走,扯开话题道:“煮了什么,好香。” “佛跳墙。” 任冬至步子顿住,眉头微微皱起,她知道祝慈开始钻牛角尖了:“你是不是又生气了?” 祝慈抿着唇不说话。 任冬至无奈:“我不是跟你解释过了吗,葛老先生有很多手稿需要整理,有时会晚一点回家,你别这样。” 祝慈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任冬至心脏有些疼,她目光跟着祝慈,见她从桌上拿了一个小盒子过来。 “我今天下班的时候买的,卡已经装了,账号也申请了,我的号码存了,好友加了,你只要带在身上就可以,行不行?”祝慈把手机放到任冬至的手上,眼睛里带着哀求。 任冬至苦笑了一声,撇开头掩饰眼底的湿意,“给我太浪费了。” “我太怕了,任冬至。”祝慈深吸一口气,压抑着声音的哽咽,“我总觉得你想离开我,你要是走了我根本找不到你。” 任冬至讶异她的敏锐,却又不能表现出来,她低声叹息:“胡思乱想什么,我怎么会想离开你。” “我饿了,先吃饭吧。”任冬至不再多说,这样压抑的气氛太难受了,明明现在还在一起,怎么搞得跟生离死别似的。 祝慈不动,执着地问:“手机你用不用?” “用用用,哎你真是……”任冬至气笑了,她把手机从盒子里取出来,在她跟前晃了晃:“我今晚就开始用,可以吃饭了吗祝慈同学?” 祝慈这才算满意了,跟着走到餐桌前坐下,开口道:“明天跟我去看车。” 任冬至刚放好手机在洗手,闻言关掉水龙头擦擦手上的水,“什么车?” “我明天去买车,从明天开始我来接你下班。”祝慈说。 任冬至自动忽略了后面那句话,她倒是挺赞同祝慈买车的,从这边去她工作的单位有点远,每天早上起那么早去赶公交她看得都累。 “挺好的,不过我也不懂车,你带我去看车没用。我这人颜狗,别给你挑了个花架子。”任冬至对自己的本性还是很了解的。 祝慈笑笑:“挑你喜欢的就可以。” 既然她都这么说了,任冬至也没有再拒绝的理由。 第二天她们抵达4s店时,靳贺已经跟销售喝了好一会儿茶了。 靳贺不是第一次见任冬至了,但这会儿见面还是被惊艳了一下,任冬至的长相很无害,比起祝慈的清冷,更像是冬天的阳光,夺目而热烈。 “你们这是……”靳贺回忆着仅有的两次见面,都无法把她们联系在一起。 “不重要,先看看车吧。”任冬至笑笑,她跟祝慈的关系她们知道就行了,没必要跟别人说,到底只是同事而已。 有靳贺在,买车就迅速了很多,任冬至看得顺眼,靳贺点了头,祝慈便掏钱把车给买下。 销售也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快就买好车的顾客,惊讶之余万分欣喜,还乐滋滋地给祝慈送一堆赠品,直到祝慈说她付全款。 “……” 任冬至偏过头去偷笑,祝慈搞半天不说话,一说话就打击人家,还是和以前一样。 靳贺抱着双臂站在一旁,听到祝慈付全款的时候也没忍住扯了一下嘴角,但很快又管理好了表情,毕竟销售接待他的时候茶水也是备足了的。 祝慈也不是故意的,纯粹是之前没有她发挥的余地,任冬至和靳贺两人就够了,她的作用仅仅是付钱而已。 第54章 销售扯着假笑去帮祝慈办理相关手续,一口牙都快咬碎了。 祝慈跟销售过去的时候,任冬至凑近靳贺,把手机掏了出来:“方便加个微吗?” 靳贺一脸惊愕,为证清白似的后退了一步:“我不谈恋爱。” 任冬至愣了一秒,然后没忍住单手捂住脸无奈道:“别误会,我是为了祝慈加你,没别的意思。” 靳贺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又转头去瞄在前台那边的祝慈,眉头又皱了起来:“你加我做什么?祝慈知道吗?我真不谈。” “加你是为了有事可以联系。祝慈不知道。我没想跟你谈。”任冬至耐心地回答了靳贺的所有问题,一脸正气地把手机二维码亮在了靳贺面前,“靳站长,麻烦加一下,谢谢。” “呦。”靳贺失笑,掏出手机来扫码,“你居然知道我在监测站工作,祝慈跟你说的?” 任冬至:“你在站里对祝慈挺照顾的。” 靳贺嘴角扯着笑,手上发送了一条好友申请:“照顾谈不上,我只是做了能力范围之内的事而已。对了,你的名字,我备注一下。” “任冬至。” “任冬……冬至?”靳贺眼睛睁大,难掩错愕。 祝慈已经在往这边过来了,靳贺飞快存完任冬至的账号,把手机放回了口袋里,只不过表情有些复杂。 “剩下的得过两天再来拿。”祝慈将手中的文件袋放入背包里,目光在靳贺和任冬至之间梭巡了两圈,淡淡道:“你们刚刚在聊什么呢?” 靳贺双手插兜,面带微笑:“没聊什么,今天天气不错。” 任冬至:“……” 祝慈:“……” 还能更敷衍些吗,任冬至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她跟祝慈解释道:“刚加了个联系方式,你单位的人我也不认识,加了起码能有个照应。” 她说得半真半假,其实她是在给自己找好后路,万一她真的从这个世界消失了,至少靳贺还把祝慈当朋友看待,看在朋友一场的份上,总不至于让她出什么事。 祝慈也不知道信没信他们二人的说辞,开着新车把任冬至载回宿舍,一进门便占有欲极强地将任冬至浑身上下都沾满了自己的气息,像一只标记领地的狮子。 作者有话说: 更新时间越来越晚,没存稿的社畜就是屑啦( ^-^) 第四十二章 不是你的话,我不可能会幸福 任冬至一脸懵逼,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触发了祝慈的某个开关,赶紧伸手阻止她的继续深入。 “大白天的,差不多一点。”任冬至红着脸,身上能够看得见的皮肤都泛着一层淡淡的粉。 祝慈眼眸深沉地盯着她的红唇,指腹重重地压过,轻声说:“你对靳贺感兴趣?” 任冬至被按得难受,红唇微启,祝慈的手指触到她湿软的舌头,忍不住探得更进了一些。 任冬至眉头委屈地垂着,侧脸避开祝慈的玩弄,无辜道:“我对他能有什么兴趣,他也不是我喜欢的那款……” “嗯,你喜欢陈康和柯政那样的。”祝慈手指从任冬至的颈上划过,开始翻旧账。 任冬至被她乱吃飞醋的模样给逗笑了:“祝慈你怎么这样啊,多久以前的事情了。” 祝慈哼笑一声,像抱小孩儿似的把任冬至抱起来往床边走,惊得任冬至慌乱地抱住她的脖子,“你别把我给摔了!” …… 两人在市区待了一段时间,趁稍有空闲的周末回了趟南城。 国内的基建能力自然不用多说,南湖周边该挖的挖,该修的修,一条河道通畅清澈了许多。 任冬至盯着河面看了一会儿,没再看到那阵若有若无的黑烟,那人的怨气已经不在这儿了。 “按这样的速度,半年内完工应该不成问题,到时候咱也可以到这边多走走。”祝慈惦记了南湖这么多年,这个心结总算是解开了。 两人回了家,祝慈先去了停车,任冬至脚步往旁边走去,同样外观的房子,任冬至家已经充满了枯败的气息。 “小雅,你已经离开了吗?”任冬至一步步踏入院子,企图在窗后看到那个小姑娘的影子。 小雅说过,当人不知道自己的执念是什么的时候就会永远停留在这里,一旦知道了,就会在执念消散后消失。 任冬至忽然有些难过,或许小雅已经找到了她的执念,可她连小雅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停好车过来的祝慈见她站在门口,好奇地走过来,抬眼观察着这幢曾经让她无比向往的房子:“你想进去看看吗?我去拿钥匙?” 任冬至微愣:“你有我家的钥匙?” 祝慈点点头,转身往家里走去,任冬至快步跟上。 “阿姨在搬家之前把钥匙给我了,说要是哪天回来了还得来问我找钥匙呢。”祝慈笑笑。 任冬至也跟着笑了一下,但是看这房子陈旧的模样,应该是没有回来过吧。 祝慈把钥匙保管得很好,用一条红绳系着放在书架的一个小盒子里,几年没用过还是跟新的一样。 她把钥匙交给任冬至,“你去开吧。” 手中的钥匙小小的,凉凉的,任冬至垂眸注视了一会儿,上前把钥匙对准锁孔。 咔哒。 这扇门她开过许多次,可从未有一次像这次这样紧张。 第55章 拧着钥匙的手忽然被握住,祝慈修长的手轻易将她的手给包裹住,掌心温热,让任冬至莫名安心。 祝慈清冷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开吧。” 任冬至调整了一下呼吸,抬手把门给推开。 尘封许久的房子再次见到阳光,腐朽气息瞬间从屋内往外冲,任冬至下意识拉了一下祝慈,两人身体侧了侧,恰好避开。 祝慈沉默地看着任冬至的奇怪举动,总觉得她对任冬至的了解还是不够。 等屋内归于平静,任冬至才探进脑袋去打量,那探头探脑的样子惹得祝慈失笑。 “这是你家,怎么跟做贼似的。” 任冬至一瞬间耳朵红了,有些窘迫:“你不懂,这叫近乡情怯。” 近乡情怯的任冬至走进客厅,里面的陈设没有任何改变,好像依然有着生活的痕迹。 可是地板上和家具上落的厚厚的灰又在告诉她,这里早已没人生活。 “要不要请家政来打扫一下?”祝慈的目光落在客厅墙上的合照上,上前把相框取了下来,拂去上面的灰,露出清晰的人像。 照片中是任冬至和她爸妈,看照片上任冬至的模样应该是她高中刚毕业时拍的。 任冬至在客厅里转悠,闻言说道:“不用吧,现在也不住,打扫了还是要落灰的。” 她漫无目的地在客厅里走了两圈,推开其中的小房间,这是小雅经常待的地方。 站在窗前,外面的风景一览无余,包括门前的小道和隔壁的小院。 所以小雅每天都是在这儿看着她吗? 任冬至心里空落落的,怎么走也不说一声。 她想到祝慈,心里暗下决定,如果她真要离开,一定要告诉祝慈。 余光瞥到桌上的红色头花,任冬至面露困惑,小雅把头花留在这儿了? 她伸手拿起头花,这才发现头花下压着一张粉色便签,上面写着笔走龙蛇的字。 祝慈从外面进来,见她盯着一张便签出神,不由得凑过来一起看。 “我们总会再见的……小雅是谁?”祝慈疑惑地问。 任冬至把便签收起来,脸上带着释然:“一个好朋友。” 小雅说还会再见,是不是意味着,事情还有转机? 祝慈从后面拥住她,把那张合照给她看:“刚刚在客厅看见的。” 任冬至认真地观察了一会儿,没有看出什么问题,侧过脸问她:“这张合照怎么了?” 祝慈把下巴抵在她肩上,试探地说:“我们好像还没有拍过一张合照。” 无论是学生时代还是现在,她们一张合照都没有。 任冬至点点头:“那倒也是,那就拍吧。” “在哪儿拍?”祝慈问。 任冬至指了指跟前的阳光,说:“这里阳光好,就到这儿吧。” 她说着就开始掏手机,打开相机前置对准二人,原相机里的祝慈在阳光下白得发光,原本黑色的眼睛也被映得像淡淡的琥珀色。 “跟你拍照好吃亏啊。”任冬至小声嘀咕,但还在被祝慈给听见了。 祝慈勾着嘴角,从背后抱着任冬至的腰,眼睛带着笑意看向镜头。 “拍咯。一、二、三!” 任冬至收起笑,点开相册查看效果。 “好看哎,祝慈,你这张脸到底怎么长的,怎么能这么好看。”任冬至反复把祝慈那部分给放大,根本找不到任何缺点。 不过祝慈还戴着眼镜,任冬至从祝慈怀里侧过身,“把眼镜摘了再来一张。” 祝慈自然依她,听话地低着头让她把眼镜给摘掉,露出精致的眉眼。 任冬至不知道的是,在她兴致勃勃地查看照片的时候,祝慈已经把手机架在了桌上,屏幕上显示着录制时间。 比起静态的照片,她更想看到灵动自然的任冬至。 任冬至把祝慈的眼镜放到一边,再次举起手机,眼睛弯弯的:“看镜头哦,一、二、唔……” 祝慈伸手接过已经拍摄完毕的手机,随手放在一边,搂着她的腰亲了上去,动作万般珍惜。 她在亲吻她的太阳。 在房子里耽误了一些时间,祝慈出来的时候手上还捏着那张合照,房子的主人这么多年没有回来,留在墙上也没有人看,祝慈给自己的行为找了许多理由。 任冬至看得好笑,她一边翻着相册一边说:“我们这里有很多照片了,你非要那张干什么?” 祝慈回到房间找了一个相框把照片好生放进去,摆在床头:“不一样的,这是我曾经错过的你,而现在,”她眼睛里洋溢着幸福,“我已经拥有你了。” 任冬至盯着相框看了一会儿,忽然意识到一件事,眉头一皱,迟疑地说:“你把照片放这儿会不会不好?” 祝慈愣住,难道放照片这事儿也有什么忌讳? “我们晚上睡觉的时候,你不会觉得心虚吗?”任冬至扯了下嘴角,就算祝慈不怕,她还怕呢。 当着父母的面跟一个同性颠鸾倒凤什么的……太刺激了吧。 祝慈顿时石化,她确实没想过这茬儿。 “岳父岳母对不住了。”祝慈俯身把相框重新拿了起来,带到客厅摆放好。 任冬至在一旁看得乐出了声,如果她爸妈知道祝慈叫他们岳父岳母,不知道会有什么好笑的反应。 第56章 第二天是工作日,祝慈本打算当天晚上就回市里,但看任冬至在家里放松的状态,又不愿太早带她回去那间狭小的员工宿舍。 看来买房也该提上日程了,只是她攒的钱和公积金暂时不足以让她支付起高昂的首付和每个月超额的月供。 任冬至还不知道祝慈已经开始为房子发愁了,她正在跟靳贺聊天,打算找个时间把他约出来托个孤。 如果不是条件不允许,她更想拜托洛洛,以她们之间的交情,帮忙照看着点肯定是没问题的,可惜她不能,她怕把洛洛给吓死。 晚上两人躺在一张床上聊天时,任冬至谈到关于生死的看法,状似不经意,实则是说给祝慈听。 “我觉得没有遗憾,虽然还有很多余额没用完,但是之前的人生我没有浪费。”任冬至笑着说,“祝慈,我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希望你可以幸福快乐,无论是和谁。” “我只想和你。”祝慈拒绝交流,把任冬至的脑袋按在怀里:“不是你的话,我不可能会幸福。” 作者有话说: 任冬至:你小子油盐不进是吧( ^-^) 祝慈:拒绝交流(ー`ー) 第四十三章 遇到爸妈了 任冬至被捂得说不出话来,只能被迫闭嘴。 算了,下次继续做思想工作吧。 第二天一早祝慈就开车返回市区,任冬至还没睡醒,坐在副驾驶上脑袋一顿一顿的,祝慈看得颈椎都累,没忍住给她把座椅往后放了一些。 座椅忽然往后倒把任冬至给惊醒,她扒着车窗上的把手,一脸惊慌地看着无辜开车的祝慈。 “我还以为被抛尸了。”任冬至颤抖地呼出一口气,困意都让这一吓给吓跑了。 祝慈没控制好往后放的力度,确实理亏,“抱歉,新车还不太熟练。” “行了,原谅你了。”任冬至打了个哈欠,眼角泛着泪花,却没了睡意。 车在博物馆前停住,任冬至下了车站在路边朝祝慈挥手:“开慢点,注意安全。” 祝慈轻轻颔首,示意她赶紧上去。 任冬至转身走了几步没忍住回头,发现祝慈还在原地没动,目光一直放在她身上。 “你该迟到了。”任冬至扬声提醒道,又摆了摆手:“快去上班,我走了。” 任冬至说走就走,将阔步上楼的背影留给了祝慈。 祝慈一直看她进了门才重新启动车子离开,赶在打卡截止前进了单位。 上班的闲暇时间祝慈会偶尔给任冬至发信息,尽管她很少回复,祝慈也依然乐得自在。 一到下班时间祝慈便带了东西往外走,边走还边给任冬至打电话:“我现在过来接你下班。” 任冬至“啊”了一声,迟疑道:“我这边还有一点工作没完成,要不你先回家吧。” “没事,多久我都等你。”祝慈上了车,说:“我现在开车过来,你下班了给我发个信息,就这样。” 挂断电话的任冬至怔在原地,一旁拿着毛笔的葛青山见状笑道:“男朋友来接了?” 任冬至支吾地说:“我跟她说过不用接,她非要来。” 葛青山表示理解:“没事,让他接,我像你们这么大的时候也天天去接我夫人下班,可惜现在想接也力不从心了。” 任冬至听得入神,眼睛里带着向往:“真羡慕,共白头应该是最幸福的事情了吧。” 毛笔在生宣上落下最后一笔,葛青山把写好的作品挂起来晾着,笑着说:“幸不幸福我不知道,但是家里要是少了个人,不知道要多久才能习惯。” “是啊……”任冬至嘴角的笑慢慢消失,她低头看着漆黑的手机屏幕,手指在手机侧边按了一下,屏幕亮了起来,她跟祝慈在阳光下的合照映入眼眸。 馆里也没什么事情要做了,葛青山也想早点回家,“行了,下班吧。” 任冬至到旁边把葛青山的红木杖给他取了过来,葛青山把手杖杵在地上,眼睛里带着笑:“要不是知道你有男朋友了,我都想把我孙孙介绍给你,也是个聪明帅气的孩子。” 任冬至知道他在开玩笑,就算是随口附和也很有分寸:“聪明帅气也是随了您的,这事儿缘分到了自然就能成。” 葛青山乐呵呵地点头:“确实是这样。好了,不用管我,你先回去吧,我还要等个人。” 恰巧任冬至的电话响了,她便不再拖延,对葛青山笑了笑,边往外走边接电话。 听着任冬至乖巧打电话的声音,葛青山叹了口气,不知道是哪个小子这么有福气。 “你到门口了吗?”任冬至站在门外张望,总算看到了在旁边停着的车。 祝慈的笑声从电话里传出来,让任冬至的耳朵有些痒:“我站这儿你都没看到吗?” 任冬至耳廓发烫,快步走下楼梯,“我忘记你买车了。” 祝慈眼睛一直看着她,眼里蕴含了无限的宠溺:“没事,多见几次就记得了。” 一直到任冬至走到祝慈跟前,她才把电话给挂断,“走吧,回家了。” 任冬至心里暖洋洋的,与祝慈并肩时手被牵住,任冬至低着头,不敢去想自己的脸此时有多红。 怪得很,她跟柯政谈恋爱的时候从来没有过这种脸颊发烫的感觉。 祝慈每天下班都会准时到博物馆门口接她,任冬至都快要习惯这样的生活了,可变故还是发生了,像是对她无声的催促。 第57章 春夏交接的天气就像孩子的脸说变就变,前一天还天气晴朗,第二天就开始刮起了冷风下了暴雨。 祝慈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被风一吹不可避免的又病了。 任冬至守了她一夜都没能退烧,急得脸都白了:“去医院吧。” 祝慈侧躺着抱住任冬至的腰,声音闷闷的:“我抱一会儿就好了。” “都快烧成傻子了还好呢!”任冬至气急,又舍不得凶她,外边天还没完全亮,灰蒙蒙的,光是看着就能感觉到冷意。 祝慈被任冬至强行拖着去了医院,裹得像只粽子的她与医院里穿着单衣前来看病的人们格格不入。 祝慈的脸烧得通红,病殃殃地把脑袋抵在任冬至的肩膀上,任冬至的手上拿着挂号单,焦急地等待叫号。 显示屏上闪过一个名字,任冬至顿时愣住,下意识地把兜帽给戴了起来,往下拉了拉帽檐,把自己的脸给遮住。 祝慈注意到她的动作,偏头看她:“怎么了?” 任冬至压低声音,“我看到我爸的名字了。” 这下祝慈也惊了,居然在这儿遇到任冬至的爸爸? 那任冬至该往哪儿藏? 她们还没想到对策,就听到任冬至的妈妈林俏微微埋怨的声音靠近:“让你多穿点衣服你就是不听,现在好了吧。” 任父声音带着生病时独有的沙哑,乖巧认错:“哎下次不敢了,不是让你在家休息我自己来嘛,医院病菌太多了。” 祝慈紧张地吞咽了一下,趴在她腿上的任冬至装死,一动不动。 “哎?祝慈?”林俏走近了一眼就看到了祝慈,有些惊喜地叫了她一声。 祝慈讪笑着叫了一声“阿姨”,而后才注意到林俏的肚子微微隆起,显然是怀了。 任父戴着口罩轻咳了一声,“你也病了?” 他的目光在装死的任冬至身上停留了几秒,把祝慈吓得够呛,幸好任冬至藏得够严实,没让他认出来。 “这是?” 祝慈的脑子这辈子没转这么快过:“我单位宿舍的室友,她生病了,我带她来看看,她不舒服,坐都坐不起来呢。” 林俏有些讶异:“那要不要直接去急诊呀?我看你好像也生病了,你们俩能行吗?” 祝慈笑笑:“能行,没事。” 广播已经叫到了任父的名字,林俏还是不太放心祝慈,尽管祝慈已经在工作了,在她眼里还是个需要人照顾的孩子。 “你任叔叔刚好回来这边出差几天,一会儿你跟你室友先别走,来阿姨家吃个饭,都好几年没见过你了。” “不用了阿姨,我们看完病就回去了,可能还要挂水,太耽误事儿了。”祝慈连忙拒绝。 林俏催任父赶紧进去看医生,自己留在外边等,她从包里拿出手机,让祝慈报上她的电话:“跟我还客气什么,等你任叔叔搞完药我就去买菜,做好了给你打电话。” 祝慈扯着笑容,趴在她腿上的任冬至腰都快麻了,在心里祈祷她老妈赶紧离开。 林俏存好了祝慈的电话,又关心起任冬至来:“你这同事真的没事吗?” “没事真没事,多谢阿姨关心。”祝慈的手按在任冬至的脑袋上,让她在忍一会儿。 任父从诊室出来,手上拿着医生开的单子,他就是普通的小感冒,吃个药好好休息就可以了。 “那我们先走了,你记得要来啊。”离开前林俏再次提醒祝慈,祝慈连连点头,一脸纯良地目送他们离开。 等他们上了电梯,祝慈才把任冬至从腿上拉起来,摸摸她的脸:“还好吗?” 任冬至趴得太久,脑袋都快缺氧了,何况她还戴着口罩,呼吸更加困难,她一把扯了口罩,呼吸着医院里不算新鲜的空气。 “不行,我得去汲取一点新鲜空气,我现在想吐。”任冬至捂着脑袋起身,“你在这等着号,我马上回来。” 任冬至走到走廊的末尾,扒在窗户上感受迎面吹来的风,风里带着雨后的潮意,吹得任冬至的头发微微湿润。 “阿姨,你怎么又回来了?”祝慈刻意放大的声音在走廊响起,任冬至僵在原地,不敢动弹。 林俏说:“你任叔叔把东西落在诊室了,我陪他回来取。你的同事呢?” 任冬至心中默念“别看我别看我”,还是被林俏给发现了她的影子。 刚刚她趴着林俏看不出什么,这会儿任冬至站着,这个身影与她日夜思念了许多年的身影直接重合。 “……冬至。”林俏愕然掩唇,刚要抬脚过去的时候任父就从诊室里出来了。 “老任,我看到冬至了。”林俏转头去拉任父的衣服,再次转回来走廊尽头已经没了人影。 任父不以为意地往那边看了一眼,他叹了口气:“你看,又糊涂了吧,一回到南城就开始胡思乱想。” 第四十四章 未来好像看到了尽头 林俏眼睛里泛起了湿意,又不敢肯定自己到底有没有看错,只能低着头去抚摸自己的肚子:“可能是我看错了吧。” 祝慈喉间苦涩,她也想让他们见见任冬至,可这事实在太不合常理,何况林俏已经怀孕了,更是受不得刺激。 任父带着林俏离开了,这一次是真的离开。 任冬至从安全通道探出头来,沉默地注视他们的背影。 第58章 挺好的,很快她爸妈就会拥有一个可爱的小孩,他们也会像曾经爱她那样去爱那个幸运的小孩,未来有人陪伴在侧,慢慢的任冬至也就会成为翻篇的过去。 广播念到了祝慈的名字,任冬至戴好口罩拉好帽子走过去,祝慈看了她一眼。 医院走廊大家都在低头做自己的事情,没人会注意她们。 祝慈单手抚过任冬至的脖子,使力让她靠向自己,额头相抵,祝慈的声音响起:“别难过,我会心疼的。” 任冬至本来还能压抑心中的难过,祝慈一点出来,她就绷不住了,通红的眼眶里蓄满了泪。 祝慈深深叹了口气,“你到外面等我。” 说完便进去了诊室,一边就诊一边往外看,看到了任冬至的身影才算放心。 这两天因为气候变化生病的人很多,医生开药很快,祝慈拿了就往外跑,完全不像一个高烧中的病人。 她出来的时候任冬至已经调整好了情绪,只是眼皮还泛着红。 祝慈特别喜欢看她薄薄的眼皮泛着红的样子,尤其是在床上,给人一种易碎的感觉,让她忍不住想要对她好些再好些。 但也仅限于床上,在生活中看到她这副样子,她的心都快碎了。 拿单子的时候没有仔细看,等去窗口缴完费领药的时候才发现医生给她开了一支退烧针。 “……” 祝慈不想承认自己害怕这种闪着寒光的尖锐物。 打完针出来的祝慈脸色更难看了,偏偏任冬至还要一脸单纯的戳戳她的后腰:“有这么疼吗?” “别问,半条命已经交代了。” 任冬至总算是露出了笑意,“那你现在准备去哪儿?去我妈那儿?” 祝慈沉思了半晌,总不能她一个人去,把任冬至留在家里,但是不去又不好,任冬至也很久没见过她的家人了。 不,不能说很久,对任冬至来说应该只过了一年。 “你还能变猫吗?”祝慈问她。 这可把任冬至给问住了,经过上一次变不回来的恐惧之后,任冬至就再也没有尝试过变回猫的样子,人形多方便啊,想去哪儿去哪儿,想吃什么吃什么。 任冬至舔舔唇,“我试试吧。” 她说试就试,往旁边的草丛里一钻,过了一会儿,一只雪白的小猫从草丛里钻出来,抖了抖从草丛带下来的叶子。 “喵。”好像可以。 祝慈蹲下身把她给抱了起来,贴近她的脸颊亲了亲:“只有这个时候对你上下其手你才不会反抗。” 任冬至耳朵瞬间耷拉了下去,抬爪把她的脸给推开。 你看我反不反抗就完了。 祝慈弯着眼睛笑出了声,八斤的小猫有七斤的反骨。 回家休息了一会儿,祝慈收到了林俏发来的地址,不是很远,开车过去十多分钟能到。 蹲坐在后排的小白猫一脸严肃,眼神坚毅,像是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林俏买了很多菜,或许是太久没有做过这么丰盛的午餐,这一次做竟然有点紧张。 不知道祝慈的那个同事会不会来,她还记得在医院看到的那个背影,实在是太像了。 她亲眼看着任冬至从咿呀学语长成亭亭玉立,她的孩子她怎么会看错呢。 林俏站在阳台往下看每一辆路过的车,幻想着祝慈跟她的同事从车上下来的模样,尽管她不知道祝慈开的是那一辆车。 “进来等吧,外面风大,别又给你吹病了。”任父给林俏拿了一条毯子给她披上。 林俏头也不回:“我再看看。” 一辆湖蓝色的小轿车驶入小区,在公共停车位上停好,祝慈从驾驶座下来,把后面的车门打开。 林俏紧张地盯着这一幕,眼睛都不敢眨。 然后她就看到祝慈把一只猫从后座抱了下来。 “……” 说不上是失望还是庆幸,林俏抿着唇笑了一下,返回客厅准备迎接客人。 任冬至缩在祝慈的怀中,耳朵因为紧张一直往后靠,跟抱了只兔子似的。 电梯到达楼层,电梯门一打开就看到了等在门口的林俏。 祝慈明显能感受到任冬至猛然蜷缩的动作,安抚地捏了捏她的爪子。 “阿姨,我把猫给带来了,您应该不怕吧。”祝慈也有点紧张。 林俏慈爱地看向她怀里的小白猫,温柔地笑道:“很可爱,快带她进来吧。” 祝慈为了让她放心又解释了很多,比如说这猫已经做过驱虫打过疫苗会定时清洁之类,总之不会伤到林俏。 林俏倒是不太在意这个,反倒是那小白猫颇有灵性地不靠近她,蹲坐在沙发上远远地打量她。 林俏买的都是祝慈爱吃的菜,祝慈跟任冬至口味相似,平时也常叫祝慈到家来吃饭,一来二去便摸清了她的口味,把她当成第二个女儿一般对待。 要说任冬至的忽然离世对谁影响最大,除了任冬至的父母,其次就是祝慈了。 祝慈是后来才搬到南湖小区居住的,任冬至这小丫头一边垂涎着人家的脸一边对祝慈好,时常把孤身一人的祝慈拐到家里来,她们待在一起的时间比跟她的发小洛洛在一起的时候还要长。 祝慈从小就优秀,考试考双百,奖状年年领,对任冬至也好,所以自然少不了被林俏调侃。 第59章 小时候调侃调侃倒是能接受,到了青春期再听到那些没带恶意的调侃却又不是那味儿了,总觉得有种捧一踩一的错觉。 她们之间的嫌隙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的,祝慈一如既往地跟着她上下学,而任冬至则迫不及待地想要把她给甩开。 这顿饭吃得慢吞吞的,林俏从小教育两个孩子食不言寝不语,任冬至是一样也没学会,只有祝慈一直记着这句话,偶尔也会提醒任冬至,只是全被她给忽略了。 吃过饭后任父主动把碗筷给收拾了,让她们俩到客厅去叙叙旧。 林俏扶着腰在沙发坐下,面带笑意地朝任冬至伸出手:“小猫,过来。” 她没养过猫,也不知道该怎么逗猫才算对。 但是没关系,任冬至自己会过去。 软软的小猫爪子搭在林俏的手心里,任冬至不安地抬头查看林俏的反应,见她没有露出反感的表情,才小心翼翼地挨着她的身边趴下。 “她一直这么乖吗?叫什么名字?”林俏温柔地抚摸任冬至的毛发,跟一旁精神高度集中的祝慈搭话。 “冬……冬冬。”即将脱口而出的名字到了嘴边硬生生打了个转,变成了另一个名字,总算没有让林俏起疑。 “跟她的颜色很搭。”林俏认可地点点头。 祝慈松了口气,开始找话题:“阿姨,您肚子里的宝宝多大了?” “五个多月了。”林俏低头笑笑:“我们已经给宝宝取好了名字,如果是男孩子就叫凛冬,如果是女孩子就叫雅至。” 祝慈的表情有些错愕,林俏看出了她的困惑,解释道:“我们不想忘记冬至,她是我们最爱的孩子,以后我肚子里的孩子也会是我们的最爱,但这并不冲突。” “不管是小凛还是小雅,我们都会倾注所有的爱去迎接他们的成长。” 任冬至忽然感觉到了旁边传来一阵波动,抬头看去,林俏的表情果然也有点不对。 “阿姨,不舒服吗?”祝慈着急起身靠近。 林俏摆手示意没事:“小家伙在活动身体呢。” 任冬至睁大双眼盯着隆起的肚子,情不自禁地抬手轻轻按了上去。 咚……咚……咚…… 很细微的心跳声,但是任冬至还是感觉到了。 任冬至莫名感觉到了一丝欣喜,小雅留下的那张便签从她脑海一闪而过,她猛然意识到了什么。 我们总会再见的……所以是指这样相遇吗? 像是在回应她,肚子里的小生命又轻轻碰了一下她的掌心。 任冬至收回爪子,压抑住眼底的泪意,快步转身钻进祝慈的怀里。 原来这就是小雅的执念。 她在小房子里待了这么多年,亲眼看着她长大,现在终于能够跟她成为一家人,却是在任冬至已经死去的时候。 祝慈一脸茫然地抱着她,没有注意到任冬至的毛发在一瞬间变得黯淡了一些。 从林俏家离开以后,祝慈有些担心任冬至的状态,貌似情绪一直不太高。 好在没过多久任冬至又缓过来了,她在车内变回了原样,认真地看着祝慈的背影,莫名其妙地开口:“祝慈,你现在开心吗?” 祝慈专心地开车,眼神分了一点在后视镜上,又很快回到道路前面:“开心啊,怎么突然问这个?” 任冬至往后靠,脸上闪过一丝落寞,仍然挂着微笑:“没什么,能每天感到开心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嘴上这样说着,任冬至手指动了动,给列表里的靳贺发了一条信息过去,发送成功后她闭上眼往后靠,未来好像看到了尽头。 作者有话说: 更新时间越来越晚了,哭哭(i _ i) 第四十五章 你是不是要离开我? 回到宿舍,祝慈脱下外套,比她慢一步进来的任冬至突然从背后抱住了她。 祝慈脸上难掩错愕,还未放下的手也不知如何是好,她紧张地眨眨眼睛,提醒道:“我感冒了,怕传染你。” 只是想要抱抱她的任冬至沉默地笑了,手顺着她的衣摆滑了上去,听到了祝慈越来越急促的呼吸。 不断往上游走的手突然被制止,任冬至抬眼,祝慈转过身,把她抱进怀里,轻声笑道:“别闹了,病着呢,真不行。” “我又不在意。”任冬至的鼻尖萦绕着祝慈身上的淡淡香气,祝慈不爱用香水,但是洗衣液的味道很好闻。 后来祝慈还是没有任她胡闹,不是她力不从心,而是实在怕她被自己的病菌给感染到。 这几天任冬至格外黏她,不管是早上上班前还是下班回到家,她总是要赖在她的怀里好一会儿,然后露出明媚的笑脸说:“又是美好的一天啦。” 祝慈看到她开心也跟着心情好,以至于没有发现她每天都会在夜里失眠,偷偷地打量她的侧脸,像是要把这张脸刻进灵魂里。 祝慈照常送任冬至到博物馆,目送她进去之后才离开赶往自己的单位,也就不知道在她离开之后,任冬至又从博物馆出来,在路边打了一辆车前往市局。 她把靳贺给约出来了。 靳贺不能离开太久,便选择了离单位近一些的一家早茶店见面。 他倒是想选咖啡厅,奈何咖啡厅的工作人员又不用赶早八,没他们这么苦命。 说实话,他对任冬至约他这件事一点儿也不意外,之前加联系方式的时候她就已经表明了目的,他只是格外好奇她对仅见过几面之缘的人有什么事情要说。 第60章 “打扰你工作了,不好意思。”任冬至拉开椅子坐下,礼貌地笑了笑。 靳贺平时看起来凶巴巴的,其实铁汉柔情,对任冬至这种说话轻声细语的小姑娘最无措:“没事,也不耽误太久。” 任冬至抿了下唇,说道:“那我就长话短说了,希望你能花点时间听我说完。” “我得了不治之症。” 靳贺拿茶点的手顿住,惊讶地看向她。 “我跟祝慈是很要好的朋友,从很久以前就是了。但是我们分开了一段时间,她养了一只猫。” 靳贺早就觉得这事儿有点巧合了:“那只猫其实是用的你的名字?” 任冬至点点头:“祝慈很重感情,我离开了太久,她舍不得。这一次离开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再回来了,可能这就是我们的最后一次见面。” 她说着抬眼盯着靳贺,眼睛里满是真诚:“所以我希望,你能在她还在市局工作的这段时间里帮我照顾照顾她,至少在我离开之后的短时间内,可以吗?” 靳贺咂摸出了一点味道:“你的意思是,你怕她会做傻事?应该不至于吧……” “如果不会那自然是最好。”任冬至叹了口气,“我只是想说这些,她工作单位的人我只认识你一个,所以我才来拜托你。当然,如果你拒绝我也不会有怨言。” “这有什么好拒绝的,又不是把祝慈娶回家,只是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做一点好事而已。”靳贺直白地说。 谈到这里其实就差不多结束了,但是任冬至还是没忍住八卦了一下:“你跟祝慈有机会吗?” 靳贺闻言笑了:“我又不是傻子,祝慈明显对我没意思,能有什么机会。” 任冬至心里竟然松了一口气,过后又觉得自己这样不太地道,如果祝慈可以遇到合适的人肯定比一个人过要好得多。 “那我就不耽误你工作了,谢谢你。”任冬至起身道谢。 清晨的雾气已经散尽,任冬至走出早茶店,缓缓呼出一口气,阳光笼罩在身上,将她的身影变得有些模糊。 下午祝慈照常来接任冬至下班,她双手插兜站在车边,目光从博物馆出来的每一个人身上掠过,直到她等的人出来了才把目光锁定。 任冬至踏入阳光下不适地眯了下眼睛,下意识抬手放在眼前遮挡,表情突然顿住。 半晌,任冬至缓缓把手放下,藏进衣袖里,快步朝祝慈走去。 刚刚她的异常表现被祝慈给捕捉到了,她上前,细细打量任冬至,没从她身上发现什么不一样的地方:“是身体不舒服吗?” 任冬至摇头说“没有”,祝慈不信,拉着她的手仔细观察,一切如常。 “可能是今天下午上班有点累了,刚刚出来眼睛有点花。我真没事。”任冬至轻声安慰道。 祝慈半信半疑,但还是担心占了上风,她让任冬至先上车,等她到家之后再仔细检查。 任冬至上了车之后便望着窗外,夕阳的暖光透过车窗打在她的身上,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这个时候又是正常了。 从博物馆出来的那一刻,她抬手遮挡阳光,光仍然照在了她的脸上,她眼眸往上抬,才发现她可以透过自己半透明的手看到湛蓝的天空。 留给她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这周末我们出去玩吧,我看过了,这周的天气很好,我们可以去市郊那边的越湾山看日落,山脚下的花海也开了。”祝慈瞄着后视镜,跟任冬至提议道。 任冬至打起精神笑笑:“好啊,我也挺久没出去过了。” 周末那天的天气果然很好,除了早上有些微凉,一整天的阳光都没断过。 祝慈穿了一件灰色的运动卫衣,任冬至举着自己那件粉色卫衣有些出神。 祝慈心虚地轻咳一声:“怎么不穿,挺好看的,很适合你。” 任冬至盯着她看了半晌,缓缓道:“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件衣服她前几个月就已经穿上了,在那之前祝慈根本不知道她的存在,那这件衣服是什么准备的。 还是情侣装。 “你高中毕业那年。”祝慈耳廓发红,“本来想着找个机会跟你表白的,但是等你从学校回来,你已经谈了男朋友了。” 任冬至眼底泛起泪意,她无奈笑笑:“你怎么跟个傻子似的。” 傻子似的祝慈缠着让她把卫衣穿上,一灰一粉两只小熊出现在了镜子里,祝慈拿出手机拍了一张合照,声音轻快地说:“我要把这个照片放大冲洗出来,裱在客厅里。” 任冬至也没败她兴致,只说:“那你可得小心别让别人看见了。” “嗯。就我们两个看。”祝慈的眼睛里倒映着阳光,清澈得像山涧的小溪。 她们不需要带什么东西,两人带上手机和防晒用的鸭舌帽就出发,前往市郊的路并不拥堵,这一路开得很顺畅。 越湾山脚的花海开得确实美丽,祝慈还未驶入停车地点就已经被大片的花海给包围住了。 “好美。” 任冬至自从高中毕业以后就再没有来过这边,上一次来的时候还没有这么多种类的花,可能是几年过去了,衔来花籽的鸟雀也多了起来。 祝慈在一处宽阔的地点把车停好,下车朝任冬至伸出手,说:“走吧,先去看看花。” 第61章 “嗯。”任冬至把手放在祝慈的手心里,把祝慈给冻了一下。 祝慈捂住她的手搓了搓,讶异道:“你的手怎么这么冰?” 任冬至手指蜷缩了一下,含糊地说:“不知道,一会儿就暖和了,不碍事。” 本来看着这么大的太阳,温度又很合适,祝慈还以为不会冷,没想到她还是欠考虑了。 “你等我一下,我给你拿件外套。”祝慈又返回车里去给她拿外套,是她之前天冷的时候留在车里备用的羊绒大衣。 祝慈把衣服给任冬至穿好,一脸关心地问:“现在感觉好点没有?” 任冬至失笑:“一会儿爬山该热了。” 祝慈牵着她的手给她捂着,边走边说:“一会儿热了你再把衣服脱了,我拿着就好。” 花海的颜色太美了,美得像是在童话世界,而她们就在童话世界里穿梭。 如果这是一场梦,真希望这梦永远不要醒过来。 穿过一大片花海,就到了越湾山的入口处。 越湾山不高,路也没那些名山那样陡峭,但是沿途的风景特别好看,适合慢慢走。 山间的风比市区里要凉一些,等日头正中的时候凉意便被穿过树叶间隙的阳光给驱散了。 任冬至走得有些喘,这是她重活之后难得走这么久的路。 祝慈时刻关注她的情况,见她走不动了,便提出休息一会儿。 坐着休息时祝慈从口袋里取出手帕纸给任冬至擦汗,擦得很温柔,纸张淡淡的绿茶香留在脸颊上,很好闻。 “你怎么这么好啊祝慈。”任冬至失神地看着祝慈的下颚,“你这么温柔我会舍不得的。” 祝慈的手停了一下,“既然舍不得,那就抓紧我不要放。” 任冬至深吸了一口气,将眼底的泪意给忍了回去,她故作轻松地说道:“我要是走了你会怎么办?” 祝慈眼神一瞬间变了,她皱紧眉:“为什么要这么说,你是不是……要离开我?” 作者有话说: 晚点还有一章哦。 第四十六章 如果有机会,我还想和你一起看日出日落 任冬至本想让她别太紧张,但想到自己最近的情况,又不想骗她。 “我……可能快没时间了。”任冬至眼神回避着祝慈,不敢去看她的表情。 祝慈半天没有动静,任冬至垂着眼起身,“我休息好了,走吧。” 她刚走出去两步就被祝慈给拉住手腕,借力一带将她拥进怀里。 任冬至听到身后压抑的哭声,心脏也跟着揪了起来。 “你别哭了,我难受。” 祝慈没有回应,只是手上的动作更紧了些。 后面的这一段路祝慈的眼眶一直是红的,握着任冬至的手一刻也没松开过。 行至半山腰时,前面有一群年轻男女也穿着休闲装,看起来像是在团建。 一男子年纪看起来稍大一些,正在一群女性之中侃侃而谈。 “你们要说到帅,我有一老同学,长得不比明星差,可惜是个渣男。” 一女生起哄:“说说名字,说不定我认识呢。” “他啊,他叫柯政,之前在南城工作过。别看他长得帅,其实他玩得可花了。” 任冬至的脚步停住,祝慈也听到了他们的高谈阔论,她对那个名字实在是喜欢不起来。 “他最喜欢去勾搭小学妹了,基本上没有失手的时候,唯独有一个他没搞到手。” 有人好奇:“怎么说?” 男子嘿嘿一笑:“本来他是打算那天就把小学妹给办了的,可惜被人给搅和了,按理说他再接再厉还是能成事儿,谁知道那小学妹居然跳河死了。” “……这么重口吗?” “谁知道呢,我还听他说,那小学妹之前没谈过恋爱,肯定是个雏,他还想拍视频来的,你们就说渣不渣吧。”男子最后踩了柯政一脚,如愿在各位女性的脸上看到了鄙夷的神情。 祝慈听得脸都黑了,拉着任冬至就走。 等走远了一些,任冬至才问:“你早就知道了?” 祝慈抿着唇,那一段记忆她一想起来就恨不得把柯政的脑袋给砸烂。 她当时已经决定要先回去了,等任冬至快要回家的时候再去接她一趟,没想到听到了柯政在包厢走廊打电话的内容。 柯政一脸势在必得地对手机那边说:“哥几个就等着看小视频吧,今晚破个处给你们瞧瞧,啧,真是极品,纯得要命。” “……放心吧,有这小丸子,还不得把人伺候得跟只发情的小猫似的?” …… 祝慈皱紧眉,面对任冬至一脸单纯的询问,实在是不忍把这些腌臜的话说出来污染她的耳朵。 “算了,一个不可回收垃圾而已,没必要在提,太脏了。”祝慈示意她别再问了,牵着她继续往上走。 任冬至听到那个人说的那些话并没有太大反应,她仍然记得那天在包厢里的情景。 明明所有人都在起哄她和柯政,可她的目光还是下意识地去寻找祝慈。 她记得祝慈当时冷着脸,记得她隐在黑暗中的落寞神情,记得她扬手把酒瓶砸在柯政头上时凌厉的眉眼,也记得她在包厢外拉住她的手时的小心翼翼。 从小到大,祝慈是保护她最多次的人,长大后,也是欺负她最多次的人。 第62章 到了现在,轮到她来欺负祝慈了,却是致命的伤害,不可弥补。 她们之间好像总是在错过,就像交替的日月,当光芒消失之后,月亮的冷光才会缓慢浮现。 如果没有错过,她们之间就不会有这么多遗憾。 人不能太贪心,她已经知足了,任冬至的手指蜷缩,将祝慈的手握紧。 祝慈察觉,嘴角微扬,拇指抚过她的指节当作回应。 从太阳正好一直到日落西山,祝慈跟任冬至走走停停,在山顶的秋千上并排而坐,望着远处的林立高楼。 “太阳快落山了。” 远处日头渐隐,天边好像一块巨大的橙色幕布,照得这个世界都变成了温柔的橙色。 祝慈拿出手机,转过身背对着落日,打开手机前置摄像头,对任冬至说:“拍合照。” 任冬至笑了,凑到她的身边,对着镜头温柔地笑。 当她保持着笑容好一会儿了祝慈还没按下拍摄键,她才发现祝慈是在录像。 任冬至无奈:“我的脸都快僵了。” 祝慈闻言凑过去在她脸侧亲了一下,中肯地评价道:“不僵,很软。” 任冬至被她逗乐了,弯着眼睛笑的时候祝慈按下了拍摄键,一张灿烂的笑脸在手机上定格。 下山的速度比上山快多了,山本就不高,她们赶在天完全黑透之前回到了山脚,山脚这边依然亮堂,四周都是灯光,把花海别样的美给凸显了出来。 祝慈牵着任冬至穿过花海,走到花海中央时,任冬至忽然惊呼一声:“好多星星。” 祝慈也跟着抬头,果然,闪烁的光点布满了天空。 “我好久没有看到过这么好看的星星了。”任冬至回头去看祝慈,“如果有机会,我还想和你一起看日出日落,一起看满天繁星。” 祝慈表情错愕,她的眼睛里慢慢蓄了泪,交握的手越发没有实感。 任冬至眼眶微红,脸上仍然带着笑意:“祝慈,我才发现,原来我这么喜欢你。” 任冬至的身体趋近透明,身后是数不清的鲜花,祝慈忍着泪摇头,“求你。” 任冬至向前一步,与她额头相抵,慢慢吻上祝慈的唇,祝慈抱紧她,眼泪悉数落在了她的脸颊上。 怀里的身体越来越轻,祝慈抱得很用力,在任冬至的身体彻底消失之前她声音嘶哑,像是用尽了所有力气:“任冬至,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快乐了。” 花海很安静,静得能听见远处的游客对话,听得见周围昆虫的低声嘶鸣,也听见了一颗心悄然破碎。 祝慈恍如游魂一般回到了车上,手上一直攥着那件沾着任冬至气息的羊绒大衣,坐在驾驶座上,她慢慢低下头,把脸埋进衣服里,终于没忍住失声痛哭。 祝慈忘记了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也忘了自己什么时候睡着,天一亮便起床去上班,她如往常一般开车到博物馆停下,许久之后才缓缓起步离开。 跟着同事们一起到当地古遗址区进行材质分析时她才勉强有了些人样,她将所有的数据塞入大脑,不留一丝空隙。 单位里的活动和比赛祝慈都去参加,积极得让靳贺都忍不住侧目,她参加了的比赛必然能拿奖,因为没有谁比她更用心去对待这件事。 祝慈把自己逼成了没有感情的机器人,每天按照既定路线进行枯燥且无聊的生活,但不一样的是,她开始接触从前没接触过的事物。 比如酒,比如烟。 下了班后,祝慈开车回了南城,南湖桥这边的建设已经到了中后期,河边已经修建起了护栏,在往外还有大片的人制草坪,草坪上还修了花坛,种满了各色的鲜花。 祝慈把车停在路边,靠着南湖桥点燃了一支烟,夕阳下的南湖波光粼粼,天边的夕阳倒映水中,像一副天然的油画。 烟雾缭绕之中,祝慈看到了一张年轻的面庞。 机车男一脸震惊地上前,半晌没能打出招呼,还是祝慈神情淡漠地瞥了他一眼,开口道:“放学了?” 机车男讪讪地点头,提醒道:“姐,抽烟对身体不好,别抽了。” 祝慈闻言轻笑,并不理会他:“你靳哥也没少抽,怎么不去劝他?” “那老烟枪跟新手能一样嘛。”机车男说道,“我以前可没见过你碰这个,这个真不好。” 祝慈嫌他啰嗦,把烟按熄,转身离开。 机车男不依不饶地追上来,“姐,你是不是跟靳哥分手了?靳哥是个渣男?” 祝慈上了车,把安全带系好,抬眸认真地看着他:“你再啰嗦,姐姐就把你给创飞哦。” “……”机车男乖巧闭嘴,弯腰恭敬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等车没影了,机车男才龇牙给靳贺打电话:“靳哥,祝慈姐她黑化了!” 靳贺从市里赶回南城的时候没找到祝慈的身影,她的车停在车库里,应该是直接出门去了。 她能去哪呢大晚上的。 靳贺叉腰给祝慈打电话,没接通。 他想了想,忽然想起任冬至之前来找她的时候说的那些话,顿时明白了些什么。 那小姑娘该不会已经…… 靳贺来不及多想,直接开车往墓园驶去。 他抵达墓园已经晚上十点多了,看守墓园的保安揉着眉心,从来没有人这么晚还来墓园的,真是怪了,居然还一次见俩。 第63章 靳贺在登记表上看到了祝慈的名字,心里说着“果然”,手上很快签下了自己的入园信息。 他是头一次大晚上来墓园,这边的地理位置比较高,到了夜里冷得人直打哆嗦,他把衣服裹紧,按照登记表上的信息寻找具体的位置。 墓园里实在是太安静了,静得靳贺这种无神论者都想高歌一首国际歌来壮胆。 幸好他在拿手机放伴奏之前把人给找到了。 靳贺找到祝慈的时候,她正坐在墓碑底座上,额头抵着坚硬冰冷的石碑,身边还放着一瓶喝到一半的烈酒。 靳贺走近一看,碑上刻着的名字,赫然就是——任冬至。 “祝慈,回家了,这边太冷了。”靳贺软声劝道。 祝慈眼角滑过一滴泪,被她自己抬臂给擦掉,她靠着那块碑,轻声说:“她也很怕冷啊,我要抱着她。” 第四十七章 别碰我的朋友 靳贺从来没遇过这么棘手的事情,这月黑风高的,他也不好直接上手把人给拖走。 他挠了挠头,出言道:“你是不是喝醉了?那个……节哀啊,她肯定是希望你可以过得快乐的,你这样她怎么放心得下。” 祝慈闻言抬眼,扯着嘴角笑了一声:“那样不是更好,放不下就舍不得走了,她就会回来找我。” 祝慈说着说着声音就低了下去,眼泪盈满眼眶。 她用高强度的工作来麻痹自己的神经,可一到夜里还是会想起任冬至,一想到这辈子都不会再遇见她,心脏就空得像无底洞一样。 她企图借助酒精让自己出现幻觉,但却没有任何作用,除了身体难受,根本看不见任冬至的影子。 墓园里实在是太冷了,靳贺没忍住跺了跺脚,余光忽然出现了一抹白色的影子,他的动作猛地顿住。 他朝着白影那边转头,四周除了灯光照亮的墓碑,再没有其他白色的事物。 祝慈是喝了点小酒,但也不是无理取闹的人,她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拎着酒瓶起身:“辛苦你这么晚还跑一趟,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 靳贺脑子里闪过一句很俗套的台词,嘴角抽搐,忙说:“不用报答,现在回家吗?我载你一程?” 祝慈点点头,她明天还要上班。 从靳贺身边路过的时候身上莫名一阵凉意,祝慈眉头微皱,疑惑地往靳贺身后看去,一抹淡淡的虚影一晃而过。 “……”这地方还真有脏东西。 也幸好靳贺阳刚之气比较重,那玩意儿近不了他的身。 祝慈就不一样了,她的身体在这几年损耗很大,要完全恢复估计还得要不少时间。 至于她现在为什么能够安然无事,大概是因为…… 她握紧胸前垂挂着的水玉,牙关紧了紧。 任冬至应该还在她身边吧,或许只是她无法触摸无法看见而已。 她要是看见自己这副样子会不会很失望。 靳贺往前走了几步没等到她跟上来,不由得停下来等她,询问道:“怎么了?” 祝慈抿唇摇头,快步跟上。 在她离开之后,空荡的墓园慢慢浮现出一人的身影,她抬手覆在碑上的那张相片上,稍一用力,手便穿过了相片,从石碑后方显露出来。 她碰不到东西了。 不远处白色的影子缓缓荡了过来,在旁人眼里或许看不太清晰,但是任冬至却能看得清清楚楚。 这白色影子真实面目挺好看的,就是充满煞气的红色双眼和乌黑的唇看起来有些渗人。 “你别碰我的朋友,我只警告你一遍。”任冬至收回手,定定地盯着她。 白影笑了笑:“我就想附个身而已。” 任冬至表情冷冷的,眼神里带着杀气。 她现在没有什么后顾之忧,如果对方想要对她爱的人不利,她不介意直接拼命。 白影被她眼里的较真给折服了,摆摆手后退:“好了好了,不碰就是,都是一家人,这么凶做什么。” 墓园里像白影这样的游魂不少,但大多是坐在自己的墓碑旁发呆神游,偶尔对前来祭拜亲人的生人投去羡慕的眼神,收回眼神后又继续发呆,等待着一年一度的祭扫与家人相见。 像白影这样总想着附人身的游魂是少之又少,看她的模样生前应该受过刺激,如果真让她附上了身,还不知道会被操纵着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任冬至瞥了她一眼,朝着祝慈他们离开的方向走去。 祝慈他们已经走远了,但没有实体的任冬至还是很快就追到了他们。 祝慈的酒量很不好,更别提她喝了这么多烈酒,这会儿还没上头,等晚一些后劲儿上来了就麻烦。 靳贺见祝慈已经坐稳了,这才踩下油门驶离墓园,而后座上凭空多了一个人,车内的二人全然没有察觉。 一直到家门口祝慈的表现还是如常,任冬至稍微放心了一些,结果靳贺前脚刚走,祝慈后一秒就趴在了玄关,连门都没来得及关,一副要就地睡去即视感。 任冬至就算想扶她一把也只是有心无力,她借了一阵风把门关上,而后蹲在祝慈身边,用没有实体的手轻轻碰了碰她的脸颊。 自然是碰不到的,但已经足够了。 任冬至从未想过被执念给拴住是这样的状态,她以为她的执念已经消散了,却在最后一秒被祝慈的一句话给拴上了绳索。 第64章 怪不得当初小雅总是想要找她玩,原来无人倾听和诉说是这样难受的滋味。 趴在地上的祝慈已经快要睡着了,任冬至环顾四周,看到了放在茶几上的玻璃杯。 清脆的破碎声在客厅响起,祝慈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撑着身子起来,难受地皱眉往房间走。 至于客厅里的玻璃碎片,此时她哪有精力去打扫,她只想赶紧躺下休息一会儿。 任冬至全程盯着她,见她安安分分地睡了,这才随意地在周边游走。 客厅里的猫窝和猫爬架还在,但是祝慈却没打算再养一只猫。 她轻飘飘地坐在猫爬架上,晃悠着双腿等待天亮。 天一亮,她就又要消失了。 第二天祝慈被闹钟给吵醒,宿醉之后的脑袋沉得不像自己的,好在祝慈没有赖床的习惯,穿好衣服洗漱干净已经清醒了大半。 从南城过去市区要一会儿时间,但总的来说时间还是比较充裕的。 她一边开车一边回忆着昨晚的失态,她忽地想起来靳贺也回了南城。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靳贺在市区是有房子的,不可能大晚上特意跑回南城来休息。 所以靳贺是为了来找她才回来的? 是谁告诉了她自己会去墓园? 一个想法从脑海中冒了出来,祝慈眉头皱起,前面是红灯,她赶紧踩下刹车,与前车的距离有些接近。 不管怎么说,靳贺帮了她太多回,还是要找他一起吃个饭,顺便打听一点事情。 下班的时候,太阳几近落山,任冬至重新浮现在了车的后座内,她缓缓睁开双眸,眼睛里倒映着微光。 本质上,任冬至和祝慈还是每天在一起,只是不一样的是,她们无法再见面,无法触碰到彼此。 任冬至只知道自己的执念化作了绳索,却不知道当绳索解开的那一天会发生什么事情。 祝慈的手机响了,把车停到安全的位置,接通电话。 “阿姨,这么晚了不好去打扰你们。”祝慈听了对面说的话,委婉地拒绝道:“而且我自己家里也做了饭。” 任冬至闻言轻笑,家里的灶都多久没开过火了,全是吃泡面或是直接在单位里解决温饱。 最终祝慈还是挨不过林俏的热心,这段时间林俏长期待在了市区,任父的说法是她留在市区这边静养,刚好位置里医院也近,做产检什么的也方便。 实际上却不是这样的,林俏自从回了市区,心情好了很多,孕期的厌食反应也减少了,每天脸上都带着笑。 可当她一返回任父的工作地,各种不适接踵而至。 先是失眠,接着又是头痛,到后来连饭也不想吃了,吓得任父连夜跟单位打申请返回市区来工作。 林俏摸着肚子说:“可能孩子能感受到姐姐的气息吧。” 祝慈一愣,目光移到林俏愈发大的肚子上。 都说母亲跟孩子的心是连在一起的,既然林俏能有这个反应,是不是就说明祝慈猜测没有错? 一起吃饭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林俏在家休息得无聊的时候就想做饭,她自己走路去附近的商场买菜,一做好就给祝慈打电话。 祝慈盛情难却,在大家长的监督下,逐渐从没有人样变成了人模狗样。 任冬至在一旁看得很开心,尤其是祝慈在她妈面前低眉顺眼的样子,看得莫名舒服。 这样一来二去的,祝慈都快住进林俏家了,再这样下去,认个干妈都是迟早的事。 她可不想这样名不正言不顺地叫妈,她想要任冬至陪着她一起,能够和她一起叫出那声寓意深远的“妈”。 寒来暑往,林俏的预产期快到了,祝慈不需要林俏打电话,一到下班时间就往她这边跑,帮着洗一些东西拿一些小玩意儿之类的。 林俏挺着大肚子眼睛都笑弯了,任冬至和林俏长得比较像,尤其是她这样一笑,祝慈恍惚之间好像看到了任冬至的影子。 “你任叔叔还没有你靠谱,等孩子出来了我得让她喊你一声亲姐。”林俏开着玩笑说。 祝慈也跟着笑笑,她这段时间跑去母婴店买了不少小孩儿用的玩具和穿的衣服,她也不知道究竟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买的衣服风格是很百搭的中性风。 就在她还在帮着叠衣服之际,林俏忽然痛吟一声,惊得祝慈的手都颤了一下。 “小慈,辛苦你帮我拿一下待产包,给你任叔叔打个电话,我肚子疼。”林俏扶着玄关柜难受地说。 祝慈反应速度很快,她一手拎着待产包,另一只手已经摸出了车钥匙,直接带着她往下走:“阿姨你别怕,医院很近,一会儿就到了。” 作者有话说: 日更好累,想开摆了。新文已经开始预收了,暂时不更新,大家可以看看简介要不要蹲一蹲。 疯批女二明京x抑郁症作家夏书隐 夏书隐患病后报复性写作,一朝身死却穿入了她写的报社小说里。 睁开眼看到的是逼仄的小出租屋,身边躺着肤如凝脂面容明艳的绝世美人,而这美人却只想百般折辱她。 疯批美人掐着她的脖子:我要你生不如死。 夏书隐引颈受戮:求之不得。 疯批美人:……这剧情好像不太对? · 夏书隐一心求死,疯批美人把她关进大别墅。 第65章 疯批美人:你越是想死,我就越不让你死。 夏书隐:那你放我走。 疯批美人:你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你先把刀放下。 夏书隐(把对准脖子的刀扔掉):放我走。 疯批美人怒:管家,开门。 这是一个阴差阳错相爱的病态二人组的故事,疯批美人明京的疯是被逼的,夏书隐的疯是纯有病。 第四十八章 冬至还活着? 事发突然,祝慈只来得及给任父去了一个电话便开车带她前往医院,好在路程不远,祝慈就算着急也不敢把车开太快。 林俏极力调整呼吸,额上已经沁出了一层薄汗,稍微缓过一些来了,她还能分神跟祝慈贫两句嘴:“早知道就该听你任叔叔的话,先到医院住着。” 祝慈快速看了眼后视镜,手上依然很稳地把着方向盘,说:“马上就要到了。” 肚子里的小生命活泼得厉害,林俏不敢喘大气,怕一口气上不来。 突然,一阵温和的气息笼罩住林俏,让她紧皱的眉稍微放松了些。 任冬至偏头看向窗外,太阳的光穿过她的身体倾洒在了林俏的身上。 车辆驶入医院,林俏被医生护士带入了产房,祝慈在外面安静地等待。 任父接到电话立马就赶了过来,万分紧张地向祝慈询问情况。 “阿姨的状态挺好的,别担心。”祝慈说完便往安全通道那边走去,妇产科这边没有吸烟室,她找了个通风的窗户把烟给点燃。 点烟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的手在颤抖。 她在害怕什么? 她站在窗边接连抽了两支烟,正要拿出第三支的时候,一对夫妇从楼道上来,满脸笑容地讨论着孩子的事情。 她侧身给他们让了道,沉默地把烟塞回烟盒里,不再碰,双手插在口袋,皱眉望着远处的朦胧山峰。 返回产房的时候,任父还在门口来回踱步,看他这副样子,应该没有坐下来休息过。 生孩子哪有这么快,祝慈垂着头,思考着等孩子出生后该买什么礼物。 买银镯和金锁吧,她记得以前的人都是送这些。 还得买点玩具,虽然刚出生也不会玩。 胡思乱想了好一会儿她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她抬眸看了眼产房,又转身离开,她现在得要做点什么让自己分神。 任冬至在一旁看着她的这些动作,不放心地跟了过去。 医院附近最不缺商场,祝慈走进一家母婴店,又开始挑选宝宝用品来。 任冬至看得直摇头,祝慈自从知道林俏怀孕都不知道买了多少了,现在居然还要买。 祝慈挑了挑,发现医院附近卖的还不如她之前在商场买的好,她摸着衣物略显粗糙的料子,沉默地走出了店铺。 任冬至全程跟着她,发现她又进了一家珠宝黄金店,不由得好笑。 祝慈一眼相中了柜台里的一只金莲藕,小小的,和金圈扣在一起,旁边还有拆下来的淡绿色和田玉,可以配套购买。 柜姐在旁边瞧了她许久,出声提醒道:“这藕的寓意很好的,中通外直,节节高升,送人再合适不过,买下这只莲藕金镯我们还送一只上好的和田玉,色泽很好,君子如玉,温润而泽,也是对所送之人美好的祝愿与期望。” 听着确实不错,不过祝慈对寓意不寓意的不太在意,她只是单纯觉得,新生儿的小胳膊像一节嫩藕,她很喜欢。 而且有过鉴定经验的她看得出来,旁边的这块和田玉确实不错,虽然比起任冬至送给她的那块要逊色得多。 祝慈豪气地刷卡把莲藕金镯给买下,还带走了一只金锁。 任冬至啧啧摇头,没有家庭负担就是嚣张。 等她在外边绕了一圈回来,产房里还是亮着灯,任父已经从踱步变成了靠着墙,一脸的憔悴。 也是祝慈回来得巧了,她站在窗口还没一会儿,手都已经摸在烟盒上了,就听见身后的产房打开了,护士抱着新生儿走出产房,脸上带笑地问:“谁是林俏的家属?” 任父赶紧上去,神情紧张地往她后边看:“我是我是,我夫人呢?” 护士示意他别紧张:“产妇消耗太大,还在睡,小千金还在等着你瞧她一眼呢。” 任父这才把目光转移到襁褓里的新生儿身上,脸颊红红的,嘴唇薄薄的,眼睛紧紧地闭着,实在是看不出美的影子。 “……这是我们的小雅?”任父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是他的女儿,是他盼了几年的小棉袄。 过了一会儿,护士推着还在闭目休息的林俏出来,任父立马把视线移到自己爱人身上,凑上前去查看她的情况。 “我夫人她情况怎么样,还好吗?” 护士一边推床一边应道:“不要妨碍产妇休息,准备好换洗衣物,这几天注意保暖,不能吹风着凉。” 任父不是第一次当爸爸了,面对这种事情还是有些无措。 祝慈在旁边也插不上嘴,只能安安静静地跟在病床后边进入林俏所在的病房。 一出生就被众人忽略的小雅:…… 只有任冬至在确定林俏没事之后才悠悠地荡到小雅跟前,脸上带着笑容:“小家伙,以后想买多少头花就能买多少了。” 小雅小脸皱着,头发也没几根,看起来有些滑稽。 第66章 任冬至看了两眼还是想笑,最后还是选择别开脸,给小雅留一丝尊严。 所有人都在紧张林俏,只有林俏自己觉得生孩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或许是有过经验,这一次生孩子没有想象中的疼,而且她已经有了预感会是个女孩儿,正合了她的心意。 林俏在医院静养了几天就转入了月子中心开始调理身体,祝慈跟过去不太方便,慢慢地便减少了走动,任冬至也隔了许久没见到过林俏和小雅的影子。 后来林俏离开月子中心返回任父工作的城市时,专门把祝慈给叫出来吃了一顿饭,这顿饭吃得让祝慈红了眼眶。 “这些年看到你这样我特别难受。”林俏叹了一口气,“你跟冬至的事情我都知道,我在那年整理冬至的卧室时发现了一本笔记,上面记着零零散散的内容,大半都与你有关。” 祝慈表情错愕,眼睛不安地往旁边瞥去。 “冬至在笔记里说,你偷偷亲过她,本来她也想亲回去,但是人不能咬狗,所以她就继续装睡了。”林俏说到这里有些尴尬,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润润嗓子。 “她还说,你在学校咬过她的脖子。” “不让她跟别的男同学玩。” “喜欢给她开小灶,帮她补习。” 罪状一条条呈了上来,祝慈哑口无言。 林俏观察她的表情,继续道:“冬至是个傻姑娘,她什么也不懂,如果她能跟你在一起,或许结果就会完全不一样了。” 祝慈双眼睁大,有些不敢相信:“您的意思是,您会同意我跟冬至在一起?” 林俏笑了笑,神色温柔:“没有谁比你对冬至更好了。只是可惜……” 祝慈眼眶发热,内心无限喜悦,她站起身,对林俏说道:“我想请您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我家。” . 踏入狭小的员工宿舍,林俏甚至不太敢落脚,她环视着小小房间里的一切事物,目光顿住。 她走到墙壁前抬头,眼睛死死地盯着上面的合照,呼吸都没忍住放轻了。 “你跟冬至有这么多照片?”林俏一张张地看过去,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直到她看见了任冬至穿的那件兜帽卫衣,她才猛地转过身去质问祝慈:“所以那天我在医院看到的就是冬至对不对!冬至还活着?!” 任冬至害怕地躲在祝慈身后,眉头委屈地皱起,都怪祝慈,好端端地兜什么底啊,这下好了,闹大发了吧。 祝慈不想骗她,但信不信取决于她自己:“我也很讶异,但是她确确实实地出现过,只不过现在我也找不到她了。” 林俏红着眼,情绪很激动,“你是怎么看见的,在哪看见的,你告诉我好不好,我想了她这么多年,我想见她这么多年……” 林俏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变成了哽咽。 任冬至在一旁看着,没有实体的心脏也跟着揪紧,条件反射地难受起来。 原来是她想错了。 哪怕她变得不人不鬼,她妈妈也还是爱她的。 林俏将墙上的照片一张张拍了下来,珍惜地保存在手机相册里,喃喃地说:“我家冬至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和以前长得一样。一样漂亮。” 祝慈想要送几张照片给林俏,被她给拒绝了:“如果再有下一次,无论真假,都拜托你告诉我一声,我提前谢谢你了。” 祝慈点点头,林俏抱着手机离开了,她和任冬至都没想到,跟林俏的再一次见面居然过去了这么久。 …… 五一单位里给出了充足的假期,难得不用调休,所有人都开始兴致勃勃地制定起旅游计划来。 而祝慈是最没有情趣的一个,她假期回去了南城,偶尔去南湖桥那边散散步,最常待的一个地方就是小林的宠物店。 小林也摆脱不了幸福的肥胖,他肉眼可见地胖了许多。 他跟邝医生谈了一年的恋爱就结婚了,婚后的俩人也依然过得很幸福,看到邝医生带着娃过来找小林下班的时候,祝慈的眼睛都快瞪破了。 小林见状笑了:“你也奔三的人了,赶紧找个伴吧,你一个人实在是太孤独了。” 祝慈最怕这种话,于是随口一说,“我这不就是在找嘛,我看对面笼子里的小猫就不错。” “妈妈,我想买小猫。”稚嫩的声音从店外传了进来,祝慈愣住。 作者有话说: 小雅:妈妈,我想买小猫。 林俏(笑):买,买大只的。要几只? 第四十九章 这是她对象,她想怎么看就怎么看 这个声音埋在她很久远的记忆里,久到记忆都已经斑驳。 她条件反射地转身往店门口看去,入目的是一个戴着红色蝴蝶结的可爱小姑娘,紧跟在她身后的林俏见到她也是一愣。 小姑娘的脸肉嘟嘟的,睁着一双葡萄般的大眼睛凑近恒温箱去看里面寄养的小奶猫:“哇,小猫咪!” 林俏被她拉着手指,笑容宠溺:“真巧啊,你怎么也回南城了?” 祝慈的目光在小姑娘身上停留了一会儿,才浅笑着回答她:“刚好单位放假,就回来休息几天。” 林俏一边注意着孩子的动向,一边走到她身边坐下:“这几年外面的生意不太好做,老任有想回到市里的打算,我就先带小雅回来看看。” 第67章 祝慈对外边的发展不太了解,视线下意识追随小雅移动,温声道:“市里的发展还是可以的,如果有什么我能帮得上的,阿姨您直接开口就好了。” 林俏笑笑:“小慈说话越来越像个大人了。” 祝慈嘴角勾起,眼里带着无奈:“我今年都二九了。” 她已经比任冬至大了九岁,明明最初她们都是在同一条线上的。 小雅把脑门抵在玻璃上,聚精会神地盯着里面颤颤巍巍行走的小奶猫。 “叫妈妈买给你呀。” 温柔的声音自旁边传来,小雅转过脑袋看过去,长得很好看的小姐姐蹲在她身旁,笑得很好看,就像太阳一样。 “太阳姐姐。”小雅搜罗了脑袋里所有的词汇,最后冒出这么一个称呼。 任冬至一愣,眯着眼睛轻笑,抬手抚了抚她的脑袋,自然是碰不着的,但并不妨碍小雅瞬间对她生起了好感。 “妈妈给我买。”小雅奶声奶气地说了这么一句,然后迈着小短腿跑到林俏身边,仰着脑袋说:“妈妈,太阳姐姐说买小猫。” 林俏摸摸她的脑袋,耐心地纠正她:“说错了,是太阳公公。” 小雅清澈的眼睛里倒映着任冬至的笑容,她摇摇头:“不对不对,是太阳姐姐。” 她还要说起任冬至,就见任冬至抬起食指放在唇边,示意她噤声。 小雅知道这个动作的意思,她抬起小手捂住嘴巴,一脸认真地点点头。 任冬至失笑,小雅小时候这么可爱吗? 林俏也想给她买只小宠物陪陪她,她记得祝慈曾养过一只猫,性格很好,于是征求她的意见:“你有没有推荐养的小猫,像你养的那种就行。” “我养的那只是捡来的,就是普通的白狸花猫,林哥对这方面更了解,可以问问他。”祝慈说着便转头去找小林,小林刚刚就注意到她们了,这会儿接收到她求助的目光,立即就带着自家小娃过来了。 有小林在,祝慈就可以功成身退了,她看时间也不早了,差不多得回家做饭了。 “阿姨,我先回去了,改天再见。” 林俏眉眼带笑:“好,路上小心。小雅,跟祝慈姐姐说再见。” 本来还在跟小林的儿子玩得起劲的小雅听到这话,忙抬起头甜甜地说:“祝慈姐姐再见!” 祝慈俯身摸摸她的脑袋,“小雅再见。” 小雅又把目光放到她身后,眼睛亮晶晶的:“太阳姐姐再见!” 祝慈的动作一顿,她若有所思地看向身后,后面全是猫笼,并没有别的人。 任冬至在祝慈转过头来的时候吓了一跳,那一瞬间她还以为祝慈看到她了。 离开宠物店,祝慈的手放在口袋里,口袋里有她不离身的烟盒,她摩挲着烟盒光滑的表壳,不敢再把烟掏出来。 像是为了验证什么似的,回到市区之后祝慈主动联系了林俏好几次,每次去她家的时候都带着小女孩最爱的魔法棒玩具和电视上常打广告的公主套装。 林俏每回看见都忍不住说她:“你别给她买这么多玩具,小丫头现在天天盼着你来家里呢,睡觉都舍不得把玩具给放了。” 祝慈嘴上应着好,可下一次再来的时候又带了一些小零食过来。 小雅现在见到她就像闻了腥的猫似的,黏着她不肯走,甚至在祝慈要回家的时候还赖在她怀里嚷嚷着要跟祝慈姐姐和太阳姐姐玩。 祝慈面上如常,心却跳得飞快,她抬手轻拍小雅的背,在她耳边低声问:“小雅小小声告诉姐姐,太阳姐姐现在在哪里?” 小雅一听到她这么小声地说话,玩心也起来了,双手聚成一个小喇叭,趴在她耳边低声说:“太阳姐姐在门边上笑呢。” 祝慈忍住想要转头的冲动,蹲下身把小雅给放下,对她说:“姐姐周末带你出去玩好不好,叫上妈妈一起。” 小雅面上兴奋,但还不敢独自做决定,只得转头去征求林俏的意见。 林俏表情无奈:“小丫头魂都给你勾跑了。周末一起出去吧,我也有段时间没出去玩过了。” 道别完,祝慈转身往电梯那边走,目光下意识往身边看去,仍然看不出什么异常。 她三番四次地来找小雅就是想要验证任冬至是不是真的在她身边。 当她单独陪着小雅在玩具房玩耍的时候,小雅总是会对着空气自言自语,偶尔还会担心地看她一眼,但是小孩子天生无畏,也不知道自己这样的表现有多奇怪。 而祝慈只能假装不在意地低头看手机,偶尔接上小雅无厘头的话,这时候小雅总是会说:“太阳姐姐也是这么说的。” 这一刻,祝慈可以明显感觉到她和任冬至在同一个空间,在进行一场无声的交流。 这周她想尝试让小雅带着她去触碰任冬至,希望任冬至不会被她这唐突的行为给吓到。 祝慈在期待中等来了周末,她早早地起了床,在全身镜前认真地打扮起自己来,她摘掉了多年不变的黑框眼镜,将自己精致的五官给展露了出来。 任冬至坐在床边看她打扮,当祝慈摘掉眼镜的时候她认可地点点头,早该把这破眼镜给扔了。 脸上是没什么问题了,衣服还没换。 祝慈站在全身镜前沉思了一分钟,还是从衣柜里翻出了自己那件灰色的运动卫衣,她把衣服往床上一丢,双手交叉掀起衣摆,白皙的腰随之露了出来。 第68章 任冬至赶忙把脸挪开,耳朵发烫。 怎么直接在房间里换了,也不去卫生间,多让人不好意思。 她悄悄转过脸,祝慈身上除了贴身衣物再没有其他,胸前的丰满让任冬至的脸颊一瞬间红透。 又不是没见过,没什么大不了的。任冬至反复深呼吸平复自己的心情,让自己冷静下来。 祝慈抬手把耳边的长发勾到耳后,目光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她不知道任冬至现在在不在房间里,如果不在那就可惜了。 她故意耽搁了一会儿才把衣服穿好,卫衣前面印着可爱呆萌的小熊,跟任冬至身上的一样。 准备就绪后祝慈从衣帽架上取了一只鸭舌帽戴上,清清爽爽地走出家门,任冬至赶紧跟上。 太阳下的祝慈一身休闲装,少年气息扑面而来,颜狗任冬至不可避免地再一次花痴了。 如果放在以前她可能还要接受良心的谴责,这可是她的死对头啊,不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可现在不一样了,这是她对象!正儿八经的对象,拉过小手亲过嘴,坦诚相待上过床的亲密关系,想怎么看就怎么看! 任冬至越看越满意,绕着祝慈打转,带起来一阵微凉的风,把祝慈的长发给吹动。 祝慈垂着眼,嘴角带着很浅的笑。 她跟林俏约定了在游乐园见面,开车过去的时候里面已经有很多人了。 祝慈把车停好去寻找林俏和小雅,她们就坐在入口处的长椅上,小雅手里还拿着一只可爱的青蛙气球。 “你们来这么早?”祝慈走过去,小雅从椅子上跳下来,把气球塞到她手里,说:“刚刚一只大青蛙给我的,送给你啦。” 祝慈失笑,态度端正地抓着那只青蛙气球,“谢谢小雅。” 自从说了要来游乐园玩,小雅激动得睡不着觉,大晚上还要趴在林俏的耳朵边上问:“妈妈,天亮了吗?” 林俏被她扰得睡不着,便哄道:“天亮了会有大公鸡叫你起床,你闭上眼睛安静地听有没有大公鸡的声音就知道天有没有亮了。” 小雅总算是安分下来,林俏困倦地睡了过去,结果凌晨五六点,小区里还真有人养了大公鸡,小雅一听到公鸡打鸣的声音就跟打了鸡血似的蹦了起来:“妈妈,大公鸡来叫我起床了!” 任父生无可恋地把被子扯到头顶,林俏也跟着把脑袋藏进去,企图在偷一会儿睡眠时间。 小孩子旺盛的精力属实吓人,祝慈听完林俏的诉苦,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无奈地耸肩:“孩子活泼是好事。” 活泼的小雅特别兴奋,林俏怕她撒手没,便拿出防丢绳套在她的手腕上,本来另一头准备栓自己手上,却听祝慈说:“我来吧,刚好你可以休息一下。” 作者有话说: 小雅:合着我就是你俩的工具人呗( ^-^) 第五十章 死而复生 祝慈跟小雅的手上各自戴着手环,小雅牵着她的手好奇地四处打量。 林俏比她们慢了一小步,笑着跟在她们身后,一大一小两个背影在阳光中格外和谐。 小雅年纪还太小,刺激性的项目不能玩,祝慈只能带她去玩旋转木马。 即便是旋转木马也够小雅开心好久了,她一只手扶着彩虹小马的脑袋,弯着眼睛往旁边看过去,指着那只小马说:“太阳姐姐的小马是天使小马。” 祝慈闻言也把视线挪了过去,天使小马有着一对迷你翅膀,跟动画片里长得一样。 “你叫太阳姐姐跟我们一起坐好不好?”祝慈哄着小雅,把一旁的任冬至给吓得够呛。 好在小雅还是比较聪明的,她认真思考了几秒,摇摇头说:“不行,彩虹小马太小了,坐不下。” 没能哄到小雅,祝慈并不着急,今天总会有机会的。 任冬至怀疑祝慈知道她的存在了,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多奇怪的举动。 可就算知道了又有什么用呢,她们又看不见对方。 在旋转木马这边玩过了,祝慈又带着她去了泡泡海洋,里面有很多小朋友,外边半人高的栅栏外围了一圈等候的家长。 林俏买了两张成人票一张儿童票,本来祝慈是不打算一同进去的,奈何林俏已经买了票且不让退,只得把鞋脱了跟着进了泡泡海洋。 祝慈再一次见证了小孩子旺盛的精力,她坐在秋千上看着她们在海绵垫上跑来跑去,悠闲自在地晃着腿。 旁边的小秋千没人坐,但也在小幅度地晃悠着,跟上边坐了人似的。 祝慈余光看出了小秋千的异常,她没有轻举妄动,只是垫着脚尖让秋千匀速晃动起来,在秋千后退的时候才光明正大地去观察那个小秋千。 晃悠了一会儿,小秋千的晃动幅度停了,祝慈不动声色地偏头,眼中流露些许疑问。 任冬至走了? 祝慈也没再继续坐在秋千上,她站起身往小雅那边走去,在海洋球里翻滚的小雅见她来了,热情地招呼她让她下来一起玩。 林俏已经在海洋球的池边坐了好一会儿了,脸上带着歉意:“带小朋友出来玩很无聊吧,我在这儿看着她,你可以去玩一些你们年轻人爱玩的项目。” “不无聊,小雅很听话,她的快乐也感染了我。”祝慈笑笑。 又过去半小时,小雅终于玩累了,扑到林俏怀里闹着要出去吃东西。 第69章 林俏算着时间也快到吃午饭的点了,便带着她离开泡泡海洋,三个人开始寻找地方解决午饭。 小雅的手腕上还系着防丢绳和大青蛙送给她的青蛙气球,她仰头盯了祝慈一会儿,扯扯她的手,说:“祝慈姐姐,你帮我带着青蛙气球好不好,我带累了。” 一只小气球能有多累,林俏平时不算太宠着她,此时听到她这样请求祝慈不由得把脸板了起来,教育道:“小雅,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如果你自己不愿意带着小青蛙,那你还是把小青蛙送给愿意带着它的人好了。” 小雅委屈地撇着嘴巴,不敢再跟祝慈说话。 林俏找到了一家餐吧,里面人有点多,她先进去排队点餐,让祝慈带着小雅到外面等她。 旁边有一条种满了绿植的小路,祝慈舔舔嘴唇,把闷闷不乐的小雅带到了一边,蹲下身哄道:“小雅乖,你把青蛙气球送给太阳姐姐好不好,就说是祝慈姐姐送给她的,一会儿祝慈姐姐再给你买其他的小气球,妈妈肯定不会说你。” 小雅吸吸鼻子,没有一丝怀疑:“好。” 祝慈满怀期待地看着她往小路旁的石凳走去,把小气球递了过去,但却没人接。 过了一会儿小雅又回来了,沮丧地说:“太阳姐姐说留给我自己玩,她不要。” 一阵风吹过,路边的绿植被吹动叶子,头顶遮荫的大榕树哗哗地响着,混着温和的阳光,勾勒出一个满怀希望的初夏。 小雅已经解开的气球没能抓稳,被风一带就要吹走,幸而被祝慈手快地抓住了绳子的尾巴。 只不过,还有一人与她反应一样快。 握住绳子末端的两只手一上一下地交叠在一起,那只手不再透明,沿着相触的手一直往上变幻出实体,直到显露出任冬至完整的身体。 “……” 祝慈僵在了原地,呼吸下意识地变得很轻,仿佛下一秒眼前的人又会像那晚一样消失不见。 任冬至茫然地看着交握的两只手,脑子里根本想不到答案,她怎么又能碰到祝慈了? 谁也不知道松开手会发生什么,于是默契度极高的二人都选择了不松手,祝慈用空闲着的手把气球给取了下来,递给小雅:“拿好了,别再飞了。” 任冬至跟祝慈的手已经十指相扣,她抬手把卫衣的帽子给戴上,只恨自己没有口罩可以戴。 “没关系,阿姨已经知道你的存在了。”祝慈连头也没回,她的眼睛还在盯着小雅,声音很温和。 任冬至想想也是,她自己亲妈的表现完全满分,就算知道她跟祝慈是那种关系也不会说这不好或是直接上门算账。 而且也不会怕她这个死而复生的怪物。 啪! 清脆的玻璃破碎声响起,任冬至心脏咯噔一下,握着祝慈的手紧了紧,反被对方回握安抚。 端着一杯浆果圣代出来的林俏看清了不远处的熟悉身影,她牙关咬紧,快步往祝慈那边走去。 任冬至下意识想逃,被祝慈给牵住了手,根本走不了。 “冬至?”林俏颤抖着声音叫了她一声。 任冬至低着头,让兜帽盖住她的半张脸,不敢直面满目通红的林俏。 小雅还不清楚状况,好奇地扯着祝慈的衣角,迷茫地看着她们三个人。 “冬至,是你吗?我是妈妈呀。”林俏说着说着就没抑制住眼泪,攥着任冬至的手不放开。 两只手都被抓住的任冬至内心说不出的复杂,她怯怯地抬眼,声音生涩地叫了一声“妈”。 只这一声就将林俏压抑了十年的痛苦给抹除了,她没有哪一天不在思念着任冬至,哪怕是只能看看她的照片就已经很知足了,跟别提可以看到跟活人无异的任冬至出现在她面前。 这样母子情深的场面祝慈有些应付不来,她抬手摸了下鼻尖,准备松开任冬至的手让林俏跟她好好叙叙旧,结果那只手就跟钳子似的扒着自己,死活不让她走。 很好,现在角色互换了是吧。 好在林俏也不是不分场合的人,她俯身把小雅给抱了起来,眼眶的红还未褪去,她笑道:“冬至,这是妹妹,小雅。” 任冬至笑笑,她伸出手摸了摸小雅柔软的脸颊,说道:“我们已经见过了” 历经三个轮回。 游乐园没有继续待下去,林俏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家告诉任父这个好消息,被较为理智的祝慈给制止了。 “先别吧,等情况稍微稳定一点了再说,这两天我会带着冬至过来,您先缓缓,冷静一下。”祝慈怕出现上一次那样的变故,无缘无故就消失了,一消失就是三年。 与其给了希望在扑灭,还不如从一开始就不要给出希望。 林俏想想也是这样,不过她还是很想知道跟任冬至有关的所有事情,她想让冬至跟着她回家。 任冬至认真考虑过了,她这样一个不稳定因素出现在她爸妈已经基本成型的小家庭里并不合适,她还是选择跟祝慈待在一起。 “祝慈说得不错,明天再看吧,我自己也没明白是什么情况。” 任冬至都这样说了,林俏也不是不识好歹的人,尤其是在她又生了一个孩子之后,对任冬至的愧疚也就越大。总有种她跟任父背叛了她,把她给忘了的感觉,哪怕他们给孩子的取名都跟任冬至有关。 第70章 林俏纵使百般不舍,也只能先带着小雅回家。 祝慈开车,任冬至自然而然地坐在副驾驶,像是老夫老妻一样熟悉。 这辆车任冬至已经坐了三年多了,每次祝慈去哪她都跟着坐在副驾驶上,帮忙盯着前方的路况。 祝慈很爱护这辆车,开车不会开太快,如果是被别的车给剐蹭到了会郁闷很久,最后顶着一头的乌云去4s店修车补漆。 林俏坐在后座,目光在她们二人之中来回切换。 她刚刚一时激动,光想着她家冬至回来了,却忘了任冬至跟祝慈的关系。 所以现在任冬至是要跟着祝慈回家? 这傻丫头,应该是被祝慈给拐跑的吧。 而且看她俩的气场,自己家冬至肯定是被拿捏的那一个,现在都下意识跟着去祝慈家,而不是跟着她回娘家了。 林俏一个人胡思乱想了很久,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全盘接受了自己家女儿被人拐跑的事实。 其实林俏想的跟实际情况也差不多,只不过她弄错了一点。 被拿捏的不是任冬至,而是祝慈。 祝慈看似气场强大,实际上一面对任冬至就乱了分寸,要是她们之间吵架了,任冬至让她跪她都不会多犹豫一秒钟。 作者有话说: 上班踩点,更新也踩点,这作者已经废了。 第五十一章 就算你不喜欢我,你也跑不掉了 任冬至如坐针毡,背后是一大一小的炽热眼神,驾驶座的人像是怕她会跑了似的一会儿瞄她一眼。 是,她承认自己出现得很突然,但也不用这样持续性地盯着看吧。 好在祝慈开车够稳,稳当地把车停在了林俏的小区门口。 林俏推门下车,把朝她张开双手的小雅给抱了起来,站在车边不甘心地问任冬至:“真的不来家里坐坐吗?” 任冬至为难地低着头,一旁的祝慈开口帮她解围:“阿姨别误会,冬至现在可能也还在害怕跟人接触,明天早上我再带她来吧。” 林俏表情失落,在她看来,家人才应该是任冬至最信任的人,现在却变成了祝慈。 并非是说祝慈不好,只是心里难免会原谅落差。 告别林俏和小雅,祝慈把车开出去一段距离,在安全的位置停了车,解开安全带探身过去吻住任冬至。 任冬至脑子还没转过来手已经下意识地圈上了祝慈的脖子,仰头回应她。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祝慈与她额头相抵,眼睛里湿意弥漫。 车内的温度升高,任冬至低低喘着气,抬手抵着她的肩,“回家吧,我想回家了。” 祝慈嗯了一声,重新回到驾驶位,调整好呼吸才系上安全带启动车子。 家里的一切还是和原来一样,她们的合照在小房间里挂了三年,没有落过灰。 “这几年你都在我身边吗?”祝慈把衣服挂在衣帽架上,从后面抱住她的腰,埋头呼吸她身上的味道。 怪得很,三年没见过,她身上还是她们三年前用过的那一款沐浴乳的香味。 任冬至眼睛往四周飘忽,避而言其他:“我饿了。” 祝慈的动作顿住,她狐疑地抬头,一本正经地把任冬至给转过来面向自己,眼睛里带着考量,把人盯得不自在地撇开头。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在我身边的?是过去的三年都在,还是在遇到小雅之后?” 任冬至被她逼问得哑口无言,她该怎么说,她无措地舔了舔唇,斟酌道:“如果我说,让你把烟给戒了,你会同意吗?” 祝慈的心顿时停了一拍,放在口袋里的烟盒此时就像一块烙铁,碰也不是,不碰也不是。 刚刚还在质问任冬至,这会儿的祝慈却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般,她的手垂在衣角,眉头微微皱着:“你都看见了?” 她呼吸有些不稳,快速抬眼看了一眼任冬至又飞快垂下,她不安地后退了一步。 她完了。 祝慈把自己最不完美的一面暴露在了她的爱人面前,任冬至不会喜欢她了。 任冬至面露不解,她上前一步,下一秒就被祝慈给扑在了墙上,后背没有抵到墙,祝慈的手垫在了她的身后阻隔坚硬的墙面。 祝慈颤抖着声音说:“我会戒掉的,你别不喜欢我,我都会改的。” “我……” 任冬至还没说出口的话又被祝慈给打断。 “就算、就算你不喜欢我了,你也跑不掉了,你跑不掉的。”祝慈的话头越来越偏,任冬至隐约听明白了一些,她在祝慈发疯之前把主动权给抢了过来。 “谁告诉你我不喜欢你了。” 祝慈微红着眼眶盯着她,表情格外委屈。 任冬至叹了口气,这人看着聪明,怎么净想着钻牛角尖,她抬手抚上祝慈的脸颊,说:“如果我不喜欢你,大可以一走了之,让你永远也找不到我。” 她说的这句话正戳中了祝慈的死穴,但是任冬至不打算刺激她,接着说道:“可是现在我已经在你面前了,你还在害怕什么?” 祝慈像只被主人安抚好的大型犬一样把头埋在她的颈窝,仍然不太确定:“哪怕你看到了我那么多的不好,也会喜欢我吗?” 任冬至无奈地笑了,“我很心疼。” 看到祝慈失魂落魄地走出花海的那一刻,任冬至的心都快碎了。 第71章 她第一次看到祝慈放声大哭的样子,哭得撕心裂肺,哭得喘不上气来。 她一直跟着她,看她如行尸走肉般生活,看她在夜里给自己灌酒,企图像第一次见面那样再次见到她,看她大半夜不睡觉打车跑到墓园里抱着她的墓碑说话,看她一次次地观看她们之间留下的视频,看着看着就崩溃地大哭起来。 这些都是她在这三年里所看到的,她缺席的那七年祝慈是怎么过来的,她不知道,但她明白,那七年绝不会比这三年好过。 祝慈所有的不好表现都是因为她任冬至,她怎么可能会不喜欢。 祝慈通红着眼,终于笑了,她用力抱紧任冬至:“你不知道我刚刚有多害怕。” “现在呢?” “还是怕。”祝慈说,“怕你像上次一样离开我。” 任冬至佯装老成地拍拍她的肩,劝道:“没有人比我们更加幸运了,至少我们有过两次机会,该学会知足的。” 尽管不想应和,但祝慈实在是不敢跟她反着来,只得点点头。 第二天一早,祝慈如约把任冬至给带去了林俏家。 任冬至准备开车门下车,却发现车门被锁住了,她疑惑地转头用眼神询问祝慈。 祝慈盯了她一会儿,低叹一声,把车锁给开了:“你上去吧,我要去上班了。” 怎么一副幽怨的模样,任冬至笑笑,凑过去在她唇角亲了一下,温声道:“那你下班了记得来接我。” 祝慈的眼睛顿时又有了光,她抬手摸了一下嘴角,勾唇笑道:“知道了,我早点过来。” 任冬至下了车,站在离车几步之外的位置目送她离开,然后才转身进入楼栋准备上楼。 她对林俏的感情是没有变的,这个世界上什么都可能淡,亲情不会。 可是她有点迈不过去心里的那道坎,她可以接受她爸妈建立一个新的小家庭,也可以接受他们增添新成员,但不能接受自己这个早已不在他们未来规划之内的不人不鬼闯进他们平静的生活。 哪怕她爸妈不在意,她也无法释怀。 站在祝慈告诉她的门牌号门口,她忽然明白了什么叫做“近乡情怯”。 早就看到她从楼下上来的林俏左等右等没等到人,忍不住推门出来找,一开门就与任冬至打了个照面。 任冬至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有些拘谨地叫了一声“妈”。 林俏一看到她就忍不住红眼眶,她移开眼,笑着迎她进来:“站在这儿干什么,快进来,你爸也等着你呢。” 任冬至强忍着想要扒门框的冲动,硬着头皮走进了客厅。 任父花了整整一晚上的时间才接受了自己家大女儿又活了的事实,又在一大早被林俏告知了祝慈和任冬至是一对的消息,此时他已经变成了一座雕像呆在沙发上了。 任冬至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任父正襟危坐的样子,紧张地抓了下衣摆,出声叫了他:“爸,我来了。” 任父把目光移到她的身上,细细地打量,一瞬间他连这孩子有没有可能是假冒的都想出来了,但真看到任冬至的那一刻,他的鼻子也微微泛起了酸意。 这孩子是一点儿也没变过。 任冬至真的害怕死了这种场面,她拘束地站在客厅里,不知该往哪里走,此时在卧室里找不到爸妈的小雅揉着眼睛出来,奶声奶气地说:“你们起床没有叫我。” 在看清客厅站着的人是谁之后小雅瞬间就清醒,高兴地扑过去抱住她的大腿:“太阳姐姐来了!跟我玩!” 这熟悉的台词,任冬至鸡皮疙瘩瞬间起来了,她蹲下身把小雅给抱了起来,说:“小雅要先去刷牙洗脸吃早餐,太阳姐姐才会跟你玩。” 小雅从来没这么积极洗漱过,林俏要给她那小口杯她也拒绝了,非要自己搬着小板凳去拿:“我可以拿得到。” 林俏无奈:“好,那你自己搞定,妈妈去做饭了。” 林俏走进厨房,任冬至也跟了进来。 “你出去陪你爸聊会儿天呀,他今天特地请了一天假。”林俏小声提醒她,眉眼里带着笑。 任冬至不好意思说自己不敢,只得编了个理由留在厨房:“等早餐做完我再去,我学学怎么做。” 林俏讶异:“你以前不是对这个不感兴趣吗,怎么会主动来学了。” 任冬至羞涩地低头笑了一下,说:“祝慈她平时上班太累了,反正我在家也是闲着,能帮一些是一些。” 林俏:“……” 她也不好打击任冬至的积极性,只在心里暗暗夸赞祝慈有手段,能收服她家这活宝。 早餐完成了,任冬至也没有理由继续躲着任父,她把煮好的面条和粥端上餐桌,叫他过来吃饭。 端坐了一早上的任父这才起身过来,一脸严阵以待的模样。 任冬至能理解任父的紧张,毕竟年纪不似以往,若是放在以前,接受能力肯定要比现在强得多。 当然了,这种闻所未闻的事情也没几个人能遇到。 “你这些年,过得好吗?” 任父突然开口,任冬至的动作顿了一下,而后才反应过来,缓缓在他身边坐下。 “挺好的,祝慈很照顾我。” 作者有话说: 大结局倒计时。 可恶啊,喉咙里长了好几个通红的水泡,疼死了呜呜呜呜 第72章 第五十二章 撒娇都不管用了 任父抿着唇,轻轻叹了一口气:“那就好,我们对你的照顾还不够。” 说着他摘下了自己的银边眼镜,低头用衣角擦拭。 任冬至笑了一下,“不是的,你们对我的庇护已经足够了,是我自己没能把路走好。” “祝慈她对你很好吗?”任父问。 提到祝慈,任冬至的心里便涌上暖意,“我很难再遇到比她对我更好的人了。” 林俏躲在厨房安静地听他们父女俩交流,沉默地红了眼眶。 这一天任冬至陪她爸妈聊了很久,聊到关于她的身份这件事时任父说:“这事我来办。” 小雅特别爱黏着她,任冬至来的时候在路上买了几朵漂亮的小头花和水晶发卡,给她别在耳边,圆乎乎的小脸蛋简直不要太适合这些漂亮的小玩意。 “你是小公主。”任冬至满意地让小雅转圈圈给她看,眼里满是笑意。 太阳才刚要落山,祝慈就已经抵达了林俏家楼下,给任冬至打电话叫她回家。 “祝慈来接我了,我先回去了。”任冬至把手机揣进口袋,对齐刷刷盯着她这边瞧的父母说道。 任父站起身,点点头,“我送送你。” 林俏也说:“我也去。” 小雅跟着凑热闹:“我也去!” 任冬至失笑,她蹲下身把小雅抱了起来,一家人一起乘电梯下楼。 在车边等待的祝慈没想到会看到这么多人,一时间有点紧张:“任叔叔,阿姨,你们也来了。” 林俏看出了她的紧张,温和笑道:“冬至她涉世不深,平时还要你多照顾着点。” 祝慈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错愕地看向一旁的任父,任父微微颔首,附和林俏。 只有任冬至还不明所以,她把小雅交给林俏,说:“那我就先走了,改天再来玩。” 车子已经驶出一段距离了,后视镜里可以看到她爸妈抱着小雅还站在原地没有离开。 任冬至安静地看了一会儿,直到后视镜里的画面消失。 祝慈目视前方,“想回去吗?其实到你父母家睡一晚也没关系,我想他们肯定会很开心的。” 任冬至低着头拨弄手指,有些心不在焉:“我在家他们会不自在。” 时隔这么久,早就不是从前朝夕相处的模样了,只有她还停留在过去而已。 “别多想了,我带你去吃好吃的。”祝慈方向盘一转,一改平时回家的路线,拐上了一座大桥。 市里的立交桥很多,但却少了很多风景。 夕阳正在下沉,祝慈把车速放慢,好让任冬至有足够的时间欣赏。 橙黄的光倒映在水面,像是盛了一池金水,两侧的河堤上都有人在缓慢行走。 注意力被转移,任冬至的心情被温柔的景色给治愈了,她大抵明白了祝慈要走大桥的用意了。 “祝慈,你怎么这么好。” 祝慈听到这句话条件反射地握紧了方向盘,她深吸一口气,沉声道:“你的这句话已经快给我留下心理阴影了。” 任冬至刚听到还没反应过来,过了一会儿她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她轻笑:“不至于吧,我这次可没打算要跑路。” 祝慈咬牙:“最好是。” 车辆驶过大桥进入城区,当四周的建筑越来越老旧时任冬至就知道她想带她去哪儿了。 “去林荫巷?” 祝慈点点头:“你怎么知道?” 任冬至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嘴角勾起:“我跟了你三年,你去过哪些地方我还能不知道吗。” 越往里走道路越窄,祝慈怕到时候不好掉头,干脆在一条小道旁把车给停了,跟任冬至一齐步行进去。 下午六点,林荫巷的路灯已经全部打开了,一个一个红色的小灯笼挂在高高的路灯下,衬得灯光都有些发红。 林荫巷是一条百年历史的老巷,里面还保留了很多以前的建筑风格,比如四合院,开着天窗的老式宅子等,同样也有一些长期在这边居住的人推着小车,敲着单杆,叮叮当当地告诉人们这里有货可买。 一踏入这里,好像时间都按下了慢放键,人的心也跟着沉寂下来。 从巷头走到巷尾,任冬至手上已经多了许多种小吃,而袋子就提在祝慈的手上。 “之前没见你吃过这些,你怎么知道好吃?”任冬至咬了一口金黄酥脆的章鱼烧,唇边沾了白色的沙拉酱。 祝慈提着打包的袋子腾不出手,便让她到自己口袋里掏纸巾。 任冬至把干净的手伸进她口袋里把纸巾拿出来,奇怪地问:“你怎么不学电视上那样,一般来说不都是这个套路吗?” 祝慈明知故问:“哪个?” 任冬至用纸巾轻轻擦拭自己的唇,认真地说:“就是亲上去啊,我看好多偶像剧都是这么演的。” 她擦干净后找了垃圾桶把纸巾扔掉,重新回到祝慈旁边,咬下第二口章鱼烧的时候猛地顿住,迎着祝慈疑惑的眼神,开口说道:“你是不是嫌弃我?嫌我刚吃过东西?” “……” 祝慈看着她一本正经瞎猜的样子,也不搭话,她倒是想看看任冬至一个人能说多久。 任冬至好像打开了话匣子,源源不断地从嘴里蹦出几个词汇或几个句子,大多是在批判祝慈得到了就不珍惜、喜新厌旧、旧人新人之类的话。 第73章 在穿过一条无人小巷时,祝慈忍无可忍地丢开手里的一堆打包袋,将喋喋不休的任冬至给按在了墙上,强势地闯入她的口腔。 任冬至没想到她的反应这么大,当祝慈开始把她的衣服往上撩时她才紧急喊停。 她可不想在小巷子里上演一场活春宫,谁知道有没有人在偷窥啊。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 两人同时扭过头,眼中带着戒备。 一个背着背包的年轻男孩子手上端着相机,他走到任冬至的身前,礼貌地做自我介绍:“你好,我是附近的学生,刚巧我从前边拐过来,碰巧拍到了几张照片,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加个微,我给你传照片。” 任冬至看了眼相机里的照片,她极为弱势地被祝慈给压制住,配上小巷昏黄的灯光,还真有复古dv的感觉了。 她脸红地点点头,掏出手机来就要让他扫码,结果还没扫成就见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按在了她的手机上,阻隔对方的视线。 “不用了,谢谢。走了,回家。”祝慈的脸不知什么时候黑了下来,她揽着任冬至的肩,强行把人带离。 可惜就在她带着任冬至离开之际,没有被遮罩住的手机屏幕显露出来,还是被男生给扫到了码。 两人走出小巷时,那个男生已经把照片都发给了任冬至,叮咚叮咚的响了半天,把任冬至搞得格外心虚。 “你还是同意了加他?”祝慈的表情严肃得过分,任冬至还是第一次见她这副模样。 她愣愣地点点头,辩解道:“他只是给我发照片而已,我不跟他聊天。” 祝慈一言不发地转身就走,任冬至愣了一秒也赶紧跟上,祝慈的脚步并不快,跟上她毫无压力。 “那个照片真的挺好看的,你不看看?” “你在生气吗祝慈?” “你搭理我我一下呀。” 好说赖说祝慈就是不停下脚步,直到祝慈听到身后的喋喋不休停了,转而传来一声吃痛的低叫。 她心头一跳,赶紧转身去看任冬至的情况。 任冬至捂着脚腕蹲在地上,一脸委屈。 祝慈蹲在她身前,把东西给放在一边,手指碰上她的脚腕,关心地问:“是不是扭到了?” 任冬至皱着的眉舒展开来,她也不再装了,直接往前一扑抱住她的脖子,软声撒娇:“你终于搭理我了,你生气的样子也太可怕了,别生气了吧。” 祝慈狂跳的心这才算恢复正常,她板着脸,把挂在她身上的任冬至给摘了下来:“没事了就自己走。” 不是吧,撒娇都不管用了? 任冬至见她真要走了,赶紧从地上起来,这不起还好,一急还真把脚给扭了。 她只感到脚腕一阵抽痛,却又怕了狼来了的故事,不敢再声张,忍着痛去追祝慈。 幸好车停的位置也离这里不远了,任冬至低低抽着气,走两步歇一下,就怕赶不上祝慈。 祝慈是何等的心思细腻,她听出了任冬至步子的异常,压抑着怒意转身,蹦着追她的任冬至一时刹车不及,直接撞进了她的怀里。 初夏的夜里只有少许蝉鸣,倒是天上的繁星未曾少过,一抬头就能看得见。 任冬至无端地想起了在城郊花海看星星的时候,那个时候祝慈也是这个动作抱着她。 祝慈耐着性子蹲下身去检查她的脚,在发现她的脚已经肿成了一只小猪蹄后怒意更甚。 “扭到了脚还乱走什么。”祝慈皱着眉,越看越不是滋味,她直接背对着她,“上来,背你过去,我们去医院弄点药。” 任冬至吸了吸鼻子,慢吞吞地趴在她肩上,眼眶有些红。 祝慈背着她走了一小段之后,突然听到背上的人在小声啜泣,怕她听见还特意咬着自己的腕子,愣是不肯吭一声。 第五十三章 我不想喜欢你了 前面就是她们停车的位置,祝慈把她放下,掏出钥匙解锁,车灯闪了两下,她转身扶任冬至上车,可对方却抓着她的手臂不肯动。 祝慈沉默了一路,此时终于抬眸看她。 任冬至鼻尖红红的,显然是哭过了,睫毛湿哒哒地分成了一簇簇。 “你为什么哭?我没有欺负你。”祝慈抬手替她抹去脸颊上的一滴泪,心里明明疼得不像话,却还是要装作淡然的样子。 任冬至攥紧手机,委屈地别过脸,带着鼻音说道:“因为你不讲道理。” 祝慈:“我怎么不讲道理了?” “我都说了只是加联系方式传个照片,我解释你根本就不听。”任冬至越说越委屈,她抬手抹了把泪,低声说:“我还不如回去找我爸妈呢。” “……” 祝慈低叹一声,温声道:“先上车,带你去看医生。” 任冬至瞄了她一眼,心里不知为什么特别难过。 祝慈会疼她爱她,但总喜欢欺负她,欺负了也不道歉,跟以前一样。 “我不想喜欢你了。”任冬至在祝慈扭头系安全带小声说。 祝慈动作不停,认真地观察着前面的路况,平稳地把车开了出来。 “没关系,我喜欢你就可以了。”祝慈说。 任冬至沉默了一路,直到祝慈把车开进了医院,打开车门抱她下车,她才把脑袋埋在祝慈颈上,颤着声音说:“你不可以再凶我了。” 第74章 祝慈心头一软,知道任冬至这是在给她递台阶,她轻声应了,带着她进去医院帮她挂号。 就只是普通的扭伤,医生给她上了药系上绷带,叮嘱她这段时间注意不要用受伤的那只脚着力,平时要注意防水,就让她带着单子去缴费拿药。 祝慈在医院里来回跑,任冬至带着伤脚坐在大厅的椅子上看她在各个窗口排队,手机突然又传来震动,她低头看了一眼,是今天那个男生发来的消息。 她把照片一一保存了下来,那个男生随口询问了一句她有没有吃饭,任冬至没有多想,礼貌地回复了那个男生的话。 结果下一秒那个男生就来了一句——你是拉拉? 任冬至不适地拧紧了眉,这样直白的问话让她感到冒昧,她已经不准备回复了,谁知对方不依不饶地又发了两句。 “听说拉拉喜欢女生都是因为没有跟男人在一起过,是这样吗?” “哈哈,不好意思,我开个玩笑,身边的人都这么说的。” 任冬至忽然有点想吐,从来没有哪个男生让她生理性恶心,她看一眼都觉得恶心。 手上利落地把人给拉进了黑名单,她还没来得及删除,祝慈就已经取了药回来了。 “怎么表情这么难看,聊什么了,我看看。” 祝慈凑近了询问她,任冬至没有避着她,把聊天记录给她看。 祝慈看完之后表情平淡,说:“把他从黑名单放出来,我跟他聊聊。” 任冬至看了她一眼,照着她说的做,然后把手机交给了她。 “我们先回家,回去之后还要用热毛巾给你敷一下受伤的脚。”祝慈把任冬至的手机放进口袋里,并没有立即处理,在她的眼里,任冬至的事情才最重要。 开车回到家已经不早了,她们在林荫巷吃过了晚饭,这会儿谁也不饿。 祝慈先把任冬至送进了浴室洗漱,用保鲜膜给她把受伤的腿给包了起来。 水温调节好了,祝慈指了下旁边的浴桶,说:“你是想用浴桶装着洗还是直接用花洒,如果用花洒的话,那就我帮你。” 任冬至对第二个选择有些心动,但是又放不开面子,只能红着脸选了第一个选项。 祝慈自然是没什么意见,她帮任冬至把水放好又给她拿了毛巾和浴巾,叮嘱道:“好了就叫我,不要想着自己出来,万一摔了还要更严重。” 任冬至乖乖地点头,祝慈这才放心地出去。 任冬至呼出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浇水洗澡,全然不知浴室外的祝慈眼里已经开始酝酿一场风暴。 祝慈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给那个男生回复消息,几个回合就把人给约了出来,她反手又联系上了机车男,是时候让这小子派上用场了。 任冬至不知道祝慈是怎么解决的这件事情,只知道某一天祝慈心情特别好,带着伤快要好的任冬至去下馆子吃饭,一起来吃饭的居然还有靳贺跟之前见过几面的机车男。 机车男是个话痨,一到包厢就忍不住复述祝慈的壮举。 “我去!我是真没见过祝慈姐穿得这么辣过,哎哥你别打,抱歉抱歉,总之,祝慈姐威武,把那猥琐男给整得对女人有心理阴影了都。” 靳贺一脸淡定地喝着小酒,说道:“那小孩儿也没比你大多少,心倒是比你脏得多。” 机车男不乐意了:“靳哥,话可不能这么说,我跟那人渣根本没有可比性好吧,我清风霁月仪表堂堂,哪能跟那种人放在一起比较,我当时没上去砸一瓶子都是对得起我的高素质。” 祝慈靠着椅背,弯着眼睛听他们二人互相逗趣,侧过脸去观察任冬至的表情,果然见她一脸懵。 “那男生想跟我约,我就把他约去小何经常去的那家酒吧了,让他们配合我演了一出好戏。”祝慈并没有多说,但很明显,靳贺和机车男都在其间起到了关键性作用。 菜已经上齐了,四人站起身碰了个杯,算是互相打过招呼。 饭桌上靳贺盯了任冬至很久,打量一会儿任冬至又开始打量祝慈,企图从这两个人的身上看出一点儿端倪。 祝慈早已想好了说辞,她把筷子放下,解释道:“冬至她之前去国外看病了,怕看不好所以不敢告诉我,就骗我她已经……总之,现在回来了就好。” 靳贺也听过一些类似的新闻,没想到这种事情居然会出现在自己身边,他笑笑,朝任冬至举杯:“恭喜。” 任冬至腼腆地笑了一下,也朝他举杯回敬。 几人都不是爱喝酒的人,吃饭吃得差不多了就准备各自回家,谁知在饭店外边遇上了一个不算老熟人的老熟人。 也是巧了,任冬至返回去了包厢拿遗漏的充电线,所以撞见柯政的就只有祝慈。 柯政刚跟刁蛮任性的富二代女友吵了一架,烦得很,一扭头就看到了插兜站着的祝慈。 摘掉眼睛的祝慈跟没摘时判若两人,柯政一下子没能认出来,不由得正色起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对她露出了一个极为绅士有魅力的笑容。 这种笑容应该如何形容呢,大概就是当下小女生口中流行的干净阳光的笑容吧,可惜,内里却是一滩恶臭的淤泥。 “一个人?”柯政没有注意到离祝慈有一段距离的靳贺和机车男,继续展露着自己引以为傲的亲和力,“晚上外面可不太安全,还是要早点回去,要我帮你打个车吗?” 第75章 祝慈唇角勾了一下,眼神顿时变了,把柯政给勾得五迷三道的。 他勾搭惯了清纯妹妹,还没尝试过风情万种的御姐呢,他还在保持着自己的绅士风度,祝慈却已经贴得很近了。 “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嗯?”祝慈笑意不达眼底,时刻注意着与他的距离。 柯政被她那微微上挑的尾音给勾走了魂,手下意识想要搭上她的腰,却被不知从何处钻出来的机车男给攥住了手腕,力气大得差点把他的手给扭断。 祝慈眼睛微微眯起,她瞄到路边不知哪个酒鬼丢下的啤酒瓶,过去拎了过来,在手心里慢悠悠地掂量着。 这熟悉的动作,柯政瞳孔放大,过去的记忆顿时涌入脑海,那张脸也与面前的这张脸重合:“你是祝慈!” 祝慈哼笑一声,并未搭话。 靳贺抽着烟过来,他身材高大,光是往跟前一站那气势都足够逼人的。 机车男演戏演上瘾了,他痞痞地嘿笑几声,像拎小鸡一样拎着柯政的手,威吓道:“什么人你也敢碰?这可是我们靳哥的人,那只手碰了,等着剁手吧。” 靳贺不需要台词,只需要沉默地盯着柯政就足以把他吓得腿软。 没办法,靳贺长得确实有点凶,虽然是很帅的那种凶。 柯政早已经不是以前年轻的小伙子了,他比谁都清楚青春饭吃不长久,但他就是想趁自己这张脸还有利用价值再去捞一把,现在哄着的那个富二代小女友不知为什么最近对他爱答不理,让他很有危机感,一时着急失了分寸,才会想要把目标转向祝慈。 谁知道居然惹上了一个烫手山芋。 祝慈把酒瓶子从他的脖子一直往下滑,每往下一寸便停留几秒,玩的就是心理战。 柯政果然吓得发抖,他混了这么多年,怎么会不知道祝慈想做什么。 瓶子在他小腹位置停住,祝慈转头对靳贺说:“靳哥,要不你来吧,太脏了,不想看。” 靳贺沉声“嗯”了一声,他才刚把瓶子接过手上,柯政就拼命挣扎,机车男也没真想把他怎么样,就这么让他给跑了。 三个人站在原地,面面相觑,几秒后,都没忍住笑出声来。 而跑过巷子那边的柯政还没来得及喘一口气,就被绕错路从后门出来的任冬至给吓晕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机车男:明明我也是最强助攻,为什么我却不配有姓名?! 第五十四章 (尾声)谈我们迟到了十年的恋爱 什么也没干却白得一个人头的任冬至:…… 倒也不必给她送如此大礼。 任冬至看也不想看他,直接探过头对着饭店后勤的人说:“这边有人昏过去了,麻烦你们报一下警,谢谢。” 她拢了拢外套,照着原路返回,总算在前门与他们汇合。 一与祝慈见面,任冬至就忍不住跟她吐槽:“我跟你说,刚刚可晦气了,你猜我撞见谁了?” 祝慈心里门清,还是很配合地装作好奇的样子:“谁呀,能让你觉得晦气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是柯政。”任冬至不想多提,只是略嫌弃地皱了下眉,“可能今天运气比较差吧。” 祝慈已经打好了车,不一会儿车就到了,靳贺跟机车男还在路边等,机车男上学的学校也在那附近,俩人就凑了一辆车。 “今天辛苦你们两位了,改天再约你们吃饭。”祝慈微笑着跟他们道别,车辆驶入主路时不远处来了一辆警车,直奔刚刚那个饭店。 祝慈见了不由得好笑:“我们这才刚走呢,不然高低也得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任冬至靠在椅背上,说:“是我让店员报的警,可能是去拉柯政的。” 祝慈愣了一下,怎么还报警了? 似是看出了她的不解,任冬至补充道:“他看到我的脸之后就吓晕过去了。” 车内安静了几秒,突然听到了闷闷的笑,任冬至寻声看过去,发现祝慈不知何时把头给别开了,肩膀轻轻耸动着。 “你笑什么?”任冬至有些无奈。 祝慈转过头,眼睛里都闪着泪花,她笑道:“我笑他该。” 有句古话叫做——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柯政这次回去估计得做好长一段时间的噩梦了。 这段时间任冬至的情况一直很稳定,祝慈观察了她几个星期,自己买了仪器在家帮任冬至测量身体的各项指标,都与正常人无异。 她把任冬至的情况告诉任父之后,他便带着任冬至去了办理新的身份证,一切都很顺利,只是在上户时他陷入了纠结。 “冬至,你是想要继续入我们的户口还是上祝慈的户口?” 任冬至闻言呆住了,她没考虑过这个问题,“都可以。” 祝慈闻言笑了,她弹了一下任冬至的脑门,说道:“哪有你说的这么随便,户口涉及到你以后的工作、买房、孩子的入学等事宜,你得好好考虑清楚。” 其实在任冬至的眼里都没什么区别,反正祝慈跟她家就是两邻居的关系。 既然任冬至自己不知道该如何选择,那就祝慈帮她选了:“任叔叔,帮她上回您家吧。” 任父也是这么想的,虽然他也没几个钱,也没多少家产能够给任冬至继承,但至少她跟小雅以后还可以互相照顾,在他和林俏都老了以后可以有个亲人可以依靠。 第76章 一天的时间下来总算是把任冬至的身份问题给解决了,尽管中间费了不少时间和人脉。 有了正常身份的任冬至终于能够去找一份正经的工作了,当初她从博物馆离职,葛青山凝视了她好久,任冬至一度以为葛青山要劈头盖脸地骂她一顿,没想到只是摇摇头,转过身继续去拿自己的毛笔作画。 她现在有点不敢面对葛青山,只能退而求其次,从招聘公告入手,把自己屈指可数的简历给投了过去。 等待结果的日子任冬至去了花店做兼职,街角的花店生意很好,老板娘也是个很温柔的人,她教任冬至如何给鲜花打包,如何把新运回来的鲜花分门别类地摆上花架,哪些花很娇贵需要小心呵护。 工作比较细致,但她依然做得很认真,她穿着花店的工作服,认真地将新鲜的花束打包好,将亲笔手写的留言卡夹在花束之中。 “任任,这里还有一位客人的订了花束哦,你过来看一下样图。”老板娘把她叫过去电脑前,将新下好的订单给她看。 这位客人的审美肯定很好,样图很简洁,没有艳俗的颜色,一眼看过去十分舒服。 她拿出手机对着电脑屏幕拍了个照片,开始在店里挑选需要用到鲜花。 这一单应该是今天的最后一单了,任冬至瞟了眼窗外,外面已经完全天黑了,大城市的灯光亮堂得很,一点儿看不出夜的神秘。 她提前跟祝慈打过招呼了,今天可能会晚一些下班,让她不用来接,果然没有来。 老板娘和店里的小男生一起把外面的盆栽搬进店内,温柔地问她:“任任等下怎么回家呀?要不要搭我的顺风车?” 任冬至受宠若惊地摆摆手,笑道:“我一会儿坐公交就好了,也就几站,不是很远。” “有顺风车当然是坐顺风车啦,一会儿等着姐姐,咱们一块儿下班。”老板娘把几盆长势喜人的绿萝给搬了进来,笑着说道。 “欢迎光临。” 门口的电子识别器响起,自动播报了语音。 任冬至恰巧背对着整理花架,因而只听到了老板娘的声音:“我们这里差不多要打烊喽,请问您想买点什么花呢?” 熟悉的声音响起:“我订了花,订单尾号是3360。” 任冬至的动作停住,她惊喜地转头,正对上笑意盈盈的祝慈。 “你怎么来了?”任冬至顿时像活过来了一样奔向她,本来想要抱抱她,但是在老板娘面前有点不好意思,她脸颊红红的抬头看祝慈,很小声地问:“你来接我下班的吗?” “嗯。我来接你回家了。”祝慈声音很温柔。 老板娘在一旁乐了:“原来是来接人的呀,冬至早说有人来接你嘛。” 任冬至调皮地吐了下舌,“她也没说会来接我。” 埋头苦干的小男生闻言抬头,适时补了一句:“这就叫做惊喜。” 老板娘和任冬至都没忍住笑了,祝慈也微微低头,嘴角一直扬着,她试图帮自己的爱人一些忙,却被嫌弃了。 “不用了,你到旁边等一下我,我很快就搞完了。”任冬至现在干活都更有劲儿了,就想着早点干完早点回家。 等最后一盆花也摆好了,任冬至才直起腰,擦擦额上的汗,一边脱工作服一边朝祝慈走去,脸颊因为运动而变得红扑扑的,“我忙完了,走吧。” 她又瞄到旁边架子上的那一束极好看的鲜花,转头问老板娘:“这束花的客人还没来拿吗?” 老板娘被她这幅单纯的样子给逗得忍俊不禁:“来了呀,就站在你面前呢。” 任冬至表情呆滞,她不可置信地转回去看祝慈,果然在对方的脸上看到了骄傲的神色,仿佛在说“快夸我快夸我”。 “原来我花了这么长时间扎的一束花是给你扎的。”任冬至简直被气笑了,“你可真是个天才,祝慈。” 她的反应完全在祝慈的意料之中,她在来之前就已经想好了两版结果:一是任冬至很开心,今晚可以加餐;二是任冬至不开心,她滑跪认错,然后加餐。 总之,无论是哪一版都可以加餐。 任冬至也算不上是不开心,她只是没想到祝慈会以这样的方式来给她惊喜。 祝慈过去把花束抱了过来,递到任冬至的手上,她掏出口袋里的手帕纸,轻轻地替她把额上的汗给擦干净,说道:“希望你看到这束美丽的花可以稍微开心一点。” “勉强吧,我亲自扎出来的花,确实美丽。”任冬至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总的来说,惊喜的目的确实是达到了。 祝慈揽着任冬至肩一起走出花店,老板娘和男生站在门口挥手绢:“任任晚安哦。” 任冬至转身给老板娘回了一个极有礼貌的飞吻,然后就被占有欲极强的祝慈给强行提走。 祝慈把车停在了花店对面的小广场里,两人一起站在路边灯红绿灯,骑车路过的人纷纷侧目去看她臂弯抱着的那束简约蓝的花束,看得任冬至有些不好意思。 祝慈身材高挑,上班出外勤穿着的工装还没有换下来,此时看起来更是腰细腿长。 两个美女站在这边,自然是吸引了很多人的视线。 祝慈挨近任冬至,不动声色地牵住了任冬至的手,又在众目睽睽之间将五指穿过她的指缝,与她十指相扣。 第77章 “……” 任冬至小心翼翼地抬眼去瞧她,发现祝慈一脸坦然地站着,后背绷得很直,要多神气有多神气。 任冬至轻轻呼出一口气,往右边挪了挪,挨着了祝慈的手臂,像是依偎鸡妈妈的小鸡。 祝慈被自己的脑补给笑到了,绿灯终于亮了起来,行人开始流动。 在人群熙然中,臂弯抱着蓝粉色花束的女孩被另一个女孩牵着穿过斑马线,向着绿灯前行。 上了车以后,车顶的小夜灯开启,任冬至坐上副驾,怀里还妥帖地抱着这束花,全然没有注意到祝慈伸手在车前的小暗格里拿出了一张湿巾。 “来擦擦手,刚在蛋糕店里给你买了曲奇。” 任冬至不疑有他,伸出手让她擦拭,好奇地转头到后座寻找:“曲奇是在后面放着吗?我怎么没看……到。” 手指一凉,任冬至愣住,她动作僵硬地转过头,定定地看着手指上的金圈。 “他们都说夏天适合谈恋爱,要不我们也试试?”祝慈耳根都红了,但还是假装淡定地看着她。 任冬至的目光舍不得从那个金圈上移开,半晌才带着鼻音说道:“怎么是金色的,好土啊。” 祝慈轻笑:“金子保值。” “那倒也是。”任冬至咧嘴笑了,极为珍惜地把手指蜷起,放在唇边亲了一下,说道:“那就谈吧。” “谈我们迟到了十年的恋爱。” 作者有话说: 呜呜哇哇哇!故事到此为止了,后续有小番外掉落,这两天更完。再给新书打个小广告嗷! 《【穿书】穿成疯批女二的病弱白月光》 疯批女二明京x抑郁症作家夏书隐 夏书隐患病后报复性写作,一朝身死却穿入了她写的报社小说里。 睁开眼看到的是逼仄的小出租屋,身边躺着肤如凝脂面容明艳的绝世美人,而这美人却只想百般折辱她。 疯批美人掐着她的脖子:我要你生不如死。 夏书隐引颈受戮:求之不得。 疯批美人:……这剧情好像不太对? · 夏书隐一心求死,疯批美人把她关进大别墅。 疯批美人:你越是想死,我就越不让你死。 夏书隐:那你放我走。 疯批美人:你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你先把刀放下。 夏书隐(把对准脖子的刀扔掉):放我走。 疯批美人怒:管家,开门。 这是一个阴差阳错相爱的病态二人组的故事,疯批美人明京的疯是被逼的,夏书隐的疯是纯有病。感兴趣可先收藏等肥哦,入股不亏。 第五十五章 番外1 养猫 任冬至得到了博物馆的回复,她的简历通过了,让她第二天去面试。 晚上躺在床上的任冬至翻来覆去,一旁看书的祝慈侧过头,“怎么跟条虫子似的扭来扭去的?” 任冬至仰躺着双目无神地盯着天花板,叹了口气:“明天去面试,怎么办,我有点紧张。” 原来是这样,祝慈无奈笑笑:“你都有过工作经历了还紧张啊,到时候人家问什么你如是说就好了,赶紧睡吧,明天别带着熊猫眼去面试。” 任冬至调整呼吸,侧身扯了下祝慈的衣服,说:“有点睡不着,你把灯关了吧。” “行。”祝慈把书放到床头柜上,探身把灯关掉,打开了小夜灯,昏暗的房间里只能听见窸窣的布料摩擦声。 祝慈抱着任冬至,轻拍她的后背,像哄小孩似的说:“睡吧,我守着你。” 任冬至闭上眼睛,浑身被祝慈的气息给包裹着,格外安心,原来没什么困意,这会儿倒是真有些困了。 怀里的呼吸声越来越平稳,祝慈低头看去,任冬至已经睡着了。 第二天任冬至醒过来的时候祝慈已经在外面做早餐了,床尾叠放着一套衣服,应该是祝慈帮她准备的。 任冬至向来喜欢穿运动装,像这样端庄的休闲西装她还是第一次穿,不过意外的很合身。 她对着镜子把自己收拾利索了才走出房间,祝慈端着早餐放在桌上,直起身擦手,目光在任冬至身上打量,硬生生把人给盯得不好意思了。 “很好看。”祝慈笑了一下,“看来我没选错。” 任冬至这才松了口气,走到餐桌前坐下:“我还怕我撑不起来呢,感觉对于我来说还是有点偏成熟了。” 对她来说可能是会有一点,但对祝慈来说就刚刚好。 她这话出来之后祝慈便陷入了沉默,任冬至歪头询问:“怎么了?” 祝慈抬眸看她,说:“我们现在相差了十岁。” “……”任冬至哑然,她们原本是同岁的。 任冬至眨眨眼,不再纠结于这个话题:“也没事嘛,就算差了十岁我们也没有代沟啊,安啦。” 祝慈心头的乌云被她三言两语给驱散,她嘴角轻轻勾了一下,这就是小太阳的魅力吧。 任冬至去面试,祝慈就在博物馆里随便逛逛,走累了就在大厅的椅子上坐一会儿,安静地等待她的爱人出来。 面试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久,任冬至笑容满面地从楼上下来时祝慈还在想如果任冬至面试没过她应该怎么安慰她。 “可以去做体检啦,交完体检报告明天就正式开始上班啦。”任冬至抱住祝慈的胳膊跟她一起走出博物馆,高兴地说,怕影响到其他人特意压低了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