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树下的小夫郎》 第1章 《李子树下的小夫郎》作者：困困不吃鱼呀【完结】 简介：近来平宁村发生了一件大事儿，那陆家的猎户陆青山摔断了腿，本来定了一门亲事，可一听说可能他断了腿，原先定了亲的人家，哭天喊地的去退了亲。 村里人都说可惜这汉子了，不说之前再能干，断了腿之后再想找门好的亲事就难了，却不想，两个月后，那说着断了腿的陆青山，拖着好几个箱子的聘礼去平溪村柳家，可把他们给看傻了，那汉子又高又俊，看着哪像断了腿。 可把他们给酸死了，有的说那柳小雪这样好看的一个哥儿，怎么就嫁给了一个猎户呢？一听说聘金给了20两，跃跃欲试的心又沉下去了。也有不少打陆青山的主意的，想着原来做猎户这么挣钱。 总之不管他们怎么酸，柳小雪还是嫁给了陆青山，且日子越过越好了呢！ 第1章 初见 ==================== 三月田中事少，可农户家从来是没有闲着的日子，年轻的汉子多去镇上找有没有短期的活路，这时候山中的野菜有些都长了出来，有的妇人带着孩子，或者大一些的孩子，自个都会上山去找了。 柳小雪也一大早就出门了，冬天刚过去，这正是想吃新鲜菜的时候，去晚了可就没了，这人呐多着呢。 一路遇见不少妇人和夫郎，手上篮子提着不少野菜呢，打过招呼，加快了步子。 看看天气，又暗自懊恼着起得晚了，昨天阿姆还说着想吃野菜馍馍了。柳家日子过得不错，冬日里也不缺肉吃，可新鲜菜却是没法子。半山上遇见不少还在找野菜的小孩，他没往那边走，直往后山走去。这剩的不多了，不如往后边去看看运气。 都说靠山吃山，这山里长的，但凡是认识的人都能吃，农户就是这样，单靠地里的那些粮食，一年又能攒下些什么？可不得多找些旁的吃食。 越往里走人就越少，再往前一些就不能再看见人了。于是他把篮子放在边上的石头上，就从这开始找，他可记着呢，后山连汉子都不常去呢，他阿爹也常叮嘱他一个人的时候别往后山走，他一个哥儿，要出了啥事，可就不好了。 许是因为这里边人少，还真让他挖着不少，挖着挖着后边就没什么人了，他没留意，想许是他们都挖够了，毕竟他来的晚些。 这野菜去卖，不值几个钱，因为满山遍野都是，可如今大部分菜都没长，留着自家吃，也是相当好的，柳小雪这样想着，越挖越起劲，待他将那一个菜篮子都塞满时，不知不觉走出了许远，周围都没人了。 本想直接往回走，他又看见前边不远处还有些菇子，前几日下了雨，所以这菌菇都长出来了，左右也没什么人，既看见了，那就顺手带回去。 将菇子都采了，剩下地根拿树叶埋了，它还会再长，还剩下一些小一些的，他没动，长大些好吃呢。 菜篮子太小，有些菇子装不下，他就用外衣盛着，如今还冷，幸好他多穿了些。 都弄完时候也不早，他想着这个时候，田里的事也弄得差不多了，这会儿回去，还能先做个饭。 等他挎着篮子到家的时候，厨房他两个嫂嫂已经在忙碌了。 “雪哥儿，怎么弄这么多，还有菌子呢，真能干，这颜色看着就好，真新鲜。”他大嫂先看见他，看他这蓝子沉，急忙去接。 “呀，真是，还想着这会子人怎么还没回呢，正想让你二哥去寻你呢，你个小野猫，也不着家。”他二嫂跟着嗔了他一眼。 柳小雪把篮子递给他大嫂，舀了水去净手“嘿嘿，我今日起着晚了，后边那些地儿都让人采的差不多了，就往走远了些，啊嫂，今想吃野菜馍馍。” “好好好，给你做，先到堂屋里边去坐着去。”柳小雪是家里的幺儿，向来是最受疼爱的，他说要什么，素来没有不给的，更何况家里确实好久都没吃新鲜菜了，他两个嫂子打发了他自己去玩，商量着就要蒸馍馍。 柳小雪径自走到堂屋里边儿，他阿姆跟阿爹今日都在，倒是稀罕，往日这个时候他阿爹应该还在地里，走到他阿爹跟前坐了“阿爹，阿姆，今儿这么早，地里没事了。” “没什么事儿，你又往后山跑了，可不许跑太远。”柳大武看见他家哥儿，原本蹙着的眉头瞬间就舒展开，还从兜里拿出了几个果子，示意他吃了。 “正是呢，这会子也没什么事，可不许一个人老往后山走。”他阿姆附和着。 “没走远，还有好些人呢，这不是想着要吃野菜馍馍，可不得弄多些才够吃呢。”他接过他阿爹的果子，在袖子上擦了擦，直接又咬了一口，嗯，甜着呢，笑得没心没肺的。他阿姆看他这样也跟着笑了，随即想到什么，又叹了口气，神色染上了些担忧。 倒也不怪他跟他阿爹这样担忧，早几年也不这样限制着他，可近几年，随着他出落的越发标致，村子里又有那些个游手好闲，偷鸡盗狗的人物，趁着大人不在爱跟着那些没出嫁的姑娘和哥儿身边，好几户人家的姑娘都叫他们给扰了。又不能抓了去他们去打，一来没发生什么事，闹大了不好，二来为了家里姑娘的名声，又不能明着去找麻烦。 自从年前发现，那些个人盯上了他家哥儿，他可再不敢叫他一个人往远的地方走了。他们生了6个孩子，前5个都是男孩，他却一直想着要生一个哥儿，都说男娃好，可他们夫夫俩却更喜欢哥儿，想着更贴心更可爱呢，看着别人家的哥儿，同他阿爹撒娇，长得又粉雕玉琢，但他们一鼓作气，接连生了5个却都是男娃，村里人看着都说好福气，可他们俩看着别人家的哥儿酸的牙都痒，后来几年他们渐渐歇了心思，想着没缘分。 第2章 不成想，又怀上了，确实如愿生了个哥儿，可把他们给高兴的，柳家柳大武能干，加上祖上留下的田地，到柳小雪出生的时候，他们家已经有了三十几亩田，他满月的时候摆的宴，可比后来他哥哥结婚摆的都大，可想他阿爹阿姆有多喜欢他，因着是这样疼爱着长大的，更不敢叫他有任何闪失。 因他生得好，这几年已有不少人到柳家提亲，都让他们给拒了，想着多留几年。留着留着就留到了18，再留下去都留成老哥儿了，村里不少有嚼闲话的，他们不是不知道，可他们舍不得啊，好不容易盼来的哥儿，哪舍得让他那么小就嫁了。 若非年前发现了那些子人的心思，他们还想再留他几年呢，实在不行给他招一个也行，反正又不是养不起，可这亲事也不是想找就能找到好的。 挑来挑去总是不满意，有些家中算是勉强能对上，家里却是不和睦的，再有些汉子勤快可家中又实在贫穷的，他们又不舍得让他们家哥儿受这个苦。镇上也有好几家，可那些有点子身份的人，城里人都瞧不上村里的，有想要跟他们结亲的，大多家中都不太安宁，要不就是那人人品有些问题。总之就是瞧得上他们的他们看不上，瞧不上他们的他们攀不上。 可算是煎熬，可纵然挑不到好的，也不能将就着把他们家哥儿给嫁了，所以近来他们脸上也多了些忧愁。 柳小雪知晓，他阿爹阿姆已经再给他相看人家了，只是挑来挑去也不大满意罢了，他听他大嫂闲聊时同他说过，这样细致，不像是要嫁哥儿，倒像是在选妃，挑来挑去，总也挑不满意。他听了倒挺乐呵，不像是对自己的亲事，只说让他们挑，挑完了，剩下的让他选，也让他过一把选妃的干瘾。 他对自己的亲事倒是没什么可想的，左不过换一个地方睡觉吃饭罢了，因此他阿爹阿姆担忧的夜里睡不着，他倒吃好喝好，无甚可想的。 等中午他大哥和二哥回来，吃饭的时候一家子都朝那野菜馍馍伸手，反倒肉菜还剩了不少，他就想着明日再去，总归他阿爹也从不叫他去干地里的活，顶多在农忙时去给他们送饭，他们这样疼他，家里重活从没叫他动过，多挖些野菜，叫他们吃的开心些，他可高兴了。 他第2日往后山走时，照旧往更深的地方走去，半山腰的都采的差不多了，后头的没人敢去，反倒还有许多，左右没什么人。今日只挖野菜，应当能快些回。 深山寂静，又没什么人烟，偶尔只能听见飞鸟穿林而过和风吹在树上沙沙作响的声音。突然柳小雪听见了一声嘶吼，像是野兽，抬头望去，他就感觉浑身的血都冷了，动都动不了，是野猪！看起来有五六百斤，离这还有七八百米的样子，好似发了疯一般横冲直撞。 他不敢再停留，东西都扔下，转过头就跑 ，慌不择路间撞了好几棵树，也不敢停。 怎么会，村里早几年，有说山上的野猪跑下来作乱，把好几些地都给毁了，几个村的村民凑了不少人上山去打了足足三只野猪下来。 这几年再没听说过野猪毁地的事了，竞还有，这样大的一只野猪！ 听着后边声音越来越近，柳小雪第1次埋怨自己，为什么跑的这样慢？他可还没活够呢，可他的脚就好像被冻住了一般，拔不起来，他吓得眼泪都出来了。 再往前就能看见平安河，那是从山顶上流下来的，从这往下流过好几个村子，水有些深，但他这时也顾不得什么了，急急的就往水里跳。 忽然听到后头野猪一声尖锐的嘶吼，他这时从水里回头望去，那野猪已经停下来了，头上还插了一把箭，射了个对穿，令它流了不少血，正在那片地里打滚，挣扎间断了好几棵树，后头还有一个高大的身影跟着跑了过来。 那野猪已经快死了，那汉子也快跑过来了，柳小雪可不敢叫汉子看见自己现在的模样，虽然春日里还冷着，所以穿的还算厚实，但水里滚一圈，衣裳都湿了，怎么能叫汉子看见？ 他急急从水里爬上来，钻到旁边的草丛中去了，想着等那汉子走了自己再出来。 -------------------- 第2章 陆青山 ====================== 陆青山今日无事，也没去远的深山打猎只在后山转转，竟发现了一头野猪，运气也是不错，却只带了弓箭，他倒不敢轻举妄动，这畜生一身蛮力，又老大一只，寻常人看见都吓得腿软了。 本想着徐徐图之，趁它不备，回家去取多些工具来，不曾想那畜生虽笨重，警惕性竟然这样高，一扭头就发现了他，忙不迭的就往山的另一边跑去了，已然被发现了，这会要错过，往后再想抓大抵是没机会了，不加思索他急忙也追了上去，别看那野猪这样笨重，却是常在山里跑，与自家养的猪，倒有大分别，若不是陆青山习惯了在山里跑，大抵也跟不上。绕着跑了大半座山，眼瞅着它要往山下去，陆青山哪里肯饶，趁那畜生跑的疲倦，步伐慢下，急急射了一箭，正中后心，却不算致命，那野猪这样高大，身上都是肥肉，轻易射杀不得，那畜生受了伤，嘶吼挣扎愈烈，更加横冲直撞。 眼瞅着都快跑到半山腰，也不见慢下来，陆青山远远就看见前方还有个人，离得远他也不曾看清是哥儿还是姑娘，依稀只见得身形，不过看着那样清瘦，应当不是个汉子，那野猪就在后头，远远的朝着那人冲去，他更担心那畜生伤着人，他再不能等，急急搭了箭，好在这回总算，将那畜生杀了，那畜生还在挣扎，他也来不及去细看。 第3章 飞快的的跑下山来，他记得远远看见那人被野猪吓得跳进了河里，也不知伤到没，他要猎那畜生，反倒差点害了旁人，若是个胆小的姑娘或哥儿，经历了今日这番，怕是吓得久久不敢再上山来了。这样想着他愈发觉得抱歉，可跑到河边却不见人影，他更加着急了，怕那人出了什么事儿，罪过可就大了。 “你……有没有事儿？那畜生已经死了，不用躲着了，快些上来。”陆青山说着，已急着要下水，这水有些深，怕不会溺在水下了吧，这可耽误不得。 “我……我已经上来了，你先走吧。” 柳小雪本不予理会，却见他想下水去捞他，不得已出声，那河水冷的刺骨，他说两句话都冷的直哆嗦，可不敢再耽误了，急急回了他，只想着令他快些走，自己才好回家去换衣裳，不然他如今这个样子，若叫汉子看见，哪还有名声清白。 柳青山听着声音，在河边上的草丛传来，听这声音哆哆嗦嗦的，又这样轻软柔和，哪还有不明白的，那是个哥儿。抬脚就想往那边走去，思索了一瞬，又急急退后几步，刚在河水里泡过，这会子哪还有不明白的，他若前去坏了那哥儿的名声岂不是不好。 “你……有没有受伤？” “……没有。” 陆青山不敢往前，只得确认他不曾受伤，便转身向那野猪倒下的地方走去，走出两步，忽而想起什么似的，犹豫了一瞬，随即脱了随身的外衣，虽然有些旧，但也不算脏，至少是干的，将衣服叠好，放在不远处的一颗李子树下，那草垛不算密，他想着那哥儿应该能看见，随即快步走开了，不再耽搁。 等他架起了那只野猪，准备下山去时，远远的就能瞅见那王栓子，蹲在那河的下游，手上什么也没拿，倒像是在等着什么，那王栓子是平西村的一个地痞，素来游手好闲，爱偷鸡摸狗，是赌坊里的刺头，三十几岁了还没成家，前两年他那老爹老娘都给他气死了，他转头变卖了那家里剩的不多的两亩薄田，又拿去赌。还时常盯着那些没出嫁的哥儿和姑娘，谁不知道他打什么主意，陆青山在平宁村都知晓他，因为他以前也打过他大哥的主意，后来让他哥夫打断了一条腿，村子里哪户人家家里没有几个待嫁的哥儿和姑娘，都防着他呢。 后头草丛里还有一个湿了衣衫的哥儿，这头这个王栓子又在这蹲着，陆青山哪还能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眼里闪过一丝厌恶，直着就往他踹了一脚。 这王栓子也是个欺软怕硬的，今一早远远的看见柳家的哥儿。一个人往后山这边走，这些日子柳家可把他防的，好不容易见着这个机会，贼心不死，就跟着往后山来了，刚才陆青山跟柳小雪的对话，他也听着了，他本以为陆青山不会管这件事，毕竟那也不是他们家的哥儿，不曾想，陆青山上来就给他一脚。 “哎哟，好你个陆青山，我又不曾招惹着你，你，这是干什么呀？仗着自个是个猎户，就随意打人是吧，还有没有王法……” “你在这想做什么？”陆青山冷声质问。 “我没做什么啊……再说你管得着吗你，爷乐意在哪就在哪，同你有什么关系。”王栓子心虚，毕竟他以前也打过陆家哥儿的主意，却叫他们家那入赘的屠夫给打断了一条腿，现在走路还一瘸一拐的呢，可随即想到那是柳家的哥儿，同他们陆家又没什么关系，随即气势又起来了。 陆青山才不管他说些什么“呵，下作玩意儿，我今儿还管定了，滚！你要不滚我就打断你另一条腿。”陆青山生得高大，又是个猎户，当即冷下脸来，看着很是吓人，王栓子。想着那草丛后边的哥儿，眼底闪过一丝不甘，却又不敢同他硬来，骂骂咧咧的就往山下走了，陆青山本想拐个弯从另一边回平宁村，又怕他另一边走后，那王栓子再回来，便也从平西村的山路往下走，左右不过多走两个村子的路，这野猪虽然沉，但多走些路于他而言也不算的什么。 于是那天好几个村子的人都瞧见了陆青山扛着一头肥大的野猪从山上走来，身上还插着两把箭，都知道猎户能干，却没想到那陆家的那么能干，打死了这么大的一头野猪。 却说这头，柳小雪也在草垛中听到了那王栓子的叫骂声，想到那个地痞年前也缠过他，他有些恐惧，令他意想不到的是，那个汉子会帮他解围。那草垛确实不算太密，他看着那汉子将外衣放在李子树下，他也不曾想过什么。待那汉子走远后，他在那草垛中再不能听见声音后，才颤颤抖抖的从那草垛中走出。 看见那李子树下的衣服，他后知后觉的明白那是那汉子留给他的，他捏紧了身上湿透了的衣衫，静默片刻才缓慢的过去，一阵风吹来冷的他开始哆嗦，他只得拿起那外衣，包在了自己的身上，那汉子高大，衣衫也长，等他穿好后直直到了他的大腿中，一个未出嫁的哥儿穿着陌生男人的外衫，他想着这事，羞红了脸。 柳小雪不敢再耽搁，身上都是湿的，野草也不挖了，拿了篮子就往山下跑去，幸好往日这个时候，村里人不是在地里，就是在家里少有在外晃荡的，也不知是不是他运气好，今日一路跑下山，直到家门都没遇见什么人，他把篮子放在厨房，飞快的跑回房里。 他阿姆今日倒没有跟着他阿爹去地里，毕竟家里汉子多，他们家少有夫郎跟妇人去田里的，左右也没什么事，就在自己的炕上纳鞋底，柳小雪回来的时候他也听见声音了，从窗户往外看去的时候，柳小雪已经回房了，看着他这样着急，想着莫不是遇见了什么“雪哥儿，怎么这样急？发生什么事儿了。” 第4章 “阿姆，我没事儿……摔了一跤。”柳小雪急忙去回应，飞快的将身上那汉子的外衫脱了下来。 柳阿姆一听他摔了，飞快的下了炕，往他房间走，边走边说“哎哟，摔哪了，让阿姆看看，严不严重啊？” “没事儿，就不小心踩到了一个石头，掉水里了。”柳小雪说话间他阿姆已经推门进来了。 抓着他浑身上下打量了一遍，确认他真的没有受伤，才放下心来。叮嘱他快些将身上湿的衣物快些换下来，避免得了风寒，急忙出去烧水给他沐浴。 等他沐浴过后，他两个嫂嫂也从镇上卖了东西回来了，又抓着他好一顿揉捏，等到中午吃饭时，他阿爹和他两个哥哥回来也是同样，毕竟是家里的小幺儿，他全都像对着他阿姆一样糊弄过去了。 确认他真的没受过什么伤，才叮嘱他往后不要一个人往河边走，他思索着，还是没有将在后山王栓子的事情说出来，一来他跟那个汉子并不曾逾矩，二来左右他也不曾吃亏，那汉子已帮他打跑了王栓子，就没必要再说出来，徒增困扰了。 吃饭时他两个哥哥说起，隔壁平宁村的，姓陆的猎户真真是了的，竟能打下这么大的一只野猪，从这拖回平宁村，好些人都看见了。 说是下午的就要杀了来卖，一斤肉只卖十二文，现在这天也不算冷，猪肉没有过冬时节那般贵，却也不便宜，镇上一斤在二十文左右。都知道山上的野猪不能搅过事，吃起来是会腥味重些，却耐不住这样便宜的价钱，想着说下午去多买几斤回来，野猪肥壮，他们家不差这些钱，却想着多买些来练了油，猪油才好呢，醇香浓厚，家里都喜欢，而且干农活的，吃些荤油，也更有力气不是。 他阿爹拍了板说买上十斤，多练一些，可着吃，气氛很是融洽，柳小雪思绪却飘远了。 想着方才后山的事儿，他记着王栓子叫了他的名字。 仔细回想了一下，他叫，陆青山。 -------------------- 第3章 不卖哥儿 ======================== 自从发生那日的时候，柳小雪就不上山了，一来是他阿爹阿姆已经在给他想看亲事了，若再遇着那样的事，他的清白就不好说了，又不是每个人都像那天遇见的那个汉子一般，那汉子是个心地好的，可多的是像王栓子那样爱作践姑娘、哥儿的人渣，二来他确实也长记性了，记着后头可能还有野兽，那日的野猪可将他吓得够呛。 可他这整日闷在家里，就愈加烦闷了，他并不爱跟姑娘们凑堆，村里的哥儿又少的可怜，且基本上都要跟着家里忙地里的活路，要么就砍柴挑水，没有他这么闲的，无人陪他做耍，他便只能在炕上跟着阿姆绣帕子，他阿爹阿姆疼爱他，不舍得让他下田干活，厨房里的事又有他大嫂二嫂了，他永远也只能忙着这些不要紧的活路，图个消遣了。 因此，他阿姆在纳鞋底，他在绣帕子，有时他两个嫂嫂也来绣上两条，炕烧的暖和，将窗打开透气也不冷了，手里做着活路，听他嫂嫂同阿姆说些家长里短的，气氛倒也算和睦。 转眼又到了三月中，这时候春笋真是好时节呢，左右家中闲着无事，他两个嫂嫂看他在家里呆的烦闷，便带着他到山上去挖春笋，看着他蹦蹦跳跳的跑着上山，他两个嫂嫂眼中都不约而同闪过了些许笑意。 柳父柳姆生他的时候，他大哥都快到娶亲的年龄了，所以当他两个嫂嫂前后脚嫁进他们家的时候，柳小雪也才四五岁，又不认生，那样爱笑，白白糯糯，正是最可人疼的时候。 那头两年他们又还没有自个的孩子，这小哥儿又着实喜人，自然将他当成自个的孩子来疼，后来他们又前后脚接连生下了几个男孩，到了上山爬树、下河摸鱼整天带着一身脏兮兮回家的年纪，每天洗衣裳都觉得头疼，就又愈发喜爱小哥儿了，文文静静，生得又那样好看，说话轻声细语的，有时还爱同他们撒个娇，不像自己生的那几个皮猴，整日里只会在地上打滚撒泼，看着都烦，哪还有精力去搭理他们。 看他一个人在家中憋得烦闷，想着都还是个孩子，倒是个爱玩的，但村子里有些个不正经的人，却也不放心让他一个还没成亲的小哥儿老往外面跑，刚好也是春笋的时节了，不如由他们带着，出来也好耍一耍，不至于在家憋闷坏了。 在山里忙活了两日，柳小雪着实是疯跑够了，回到家里就躺在炕上不肯动了，可听着他两个嫂嫂说，明日把那些笋拿到镇上去卖了，顺便去看看在镇上私塾教书的他三哥，还有他的几个侄子，又倔强的爬起来，表示自己也要去，他的帕子攒的不少了，正好拿到镇上去卖，还想着多买些新的零嘴，正好家中吃的剩下不多了。 第二日天刚微微亮，柳小雪就捂着自己还睁不开的眼睛，提着绣品篮子，跟两个嫂嫂往村头那边走去了。村头有牛车，一个人花三个铜板那好就能做到镇上，村子里有些想要去赶集的人大多都这个点走，去晚了是不等人的，索性今日他们运气好，赶上了快出发的时候，柳大嫂眼尖，隔着远远的瞅着赶牛的阿方叔，挥着鞭子好像要出发似的，便喊了他一声，都是同个村子的，更何况走这一趟，每个人都是三个铜板，哪有不应的。 等到他们齐齐挤着坐下的时候，那牛才缓缓的动起来，柳二嫂看柳小雪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整个人都蔫蔫儿的，抓着他的脸好一阵揉搓，等他终于清醒一点，才从兜里掏出来一个小饼给他吃了。 第5章 车上人头攒动，这个时候去赶集的多是村里的妇人，不免说些家长里短，柳小雪无心参与，但话不知怎的就说到他身上了。 “雪哥儿啊，年前就听你阿姆说，给你相看着人家呢，怎么一直没动静啊？”田大娘开口道。 柳小雪嘴里还塞着饼，脑子都还昏着呢，闻言摇摇头表示不清楚。 “没相上也没什么，这相看也得看缘分，不过你也不用愁，你生的这样标致，我看着都喜欢呢，好孩子，大娘，给你果子吃。”田大娘是个和善的，长得有点胖，但看着就是个面善的人，看柳小雪眼睛还没睁开，嘴里干嚼着饼，忙从自己的篮子里，拿几个李子出来，其实这玩意不稀罕，后山长的都是，但这会子给他算是心意，柳小雪自然不会拒绝，笑眯眯的说“谢谢大娘。” 他生的好，笑起来又甜又软，看着就乖，是家里长辈都会喜欢的那种类型。 “怎么就没相上呢，怕不是看不上吧，前段时间我看着好几个镇上的人家提着东西去，都叫你家赶回来了呢，哎哟，不是我说呀，这生得再标致，嫁到镇上去这也算是顶顶的好命了，雪哥儿你可不小了，往后再这么拖，年纪上来了，别说镇上的，就是村里的都不一定愿意娶了。”这阴阳怪气说话的是王全子的媳妇儿，她说话向来自是刻薄的，因此村里大多数人都不乐意同她打交道，但面上会问个好。 柳大嫂脸瞬间冷了下来，闻言反击“婶子，你这话说的好没道理，这相不相得上，那看的是缘分，总不能来一个不管什么人，都接下吧，我们家还不缺那几个钱，急着把哥儿给卖了，自然是要相看一个顶好的人家，纵然相不上又不是养不起。” 王全子的媳妇儿一听到柳大嫂说卖人，脸瞬间就涨红了，同车的人也都沉默了。 这王全子的媳妇叫张翠花，其实大伙不乐意同她打交道，除了她说话刻薄阴阳怪气以外，还有一个便是她为了钱将她的闺女卖到了镇上一大户人家，给一个六十多岁的老爷做小妾，也就是去年的事，她女儿差点就投了河了叫人绑着送到镇上去的。村里虽也有些家境贫苦些的，但也没有说要卖儿卖女的，更何况这张翠花家中原本就不贫苦，有十亩田，后来又靠着卖了闺女的钱，又买了十亩，还给她儿子相看了一门亲事，一下成了村里的富户了。 如今的朝廷也算有所作为，所以不能说日子过得有多好，但温饱总是没问题的，以前的老人说吃不上饭了，一家都会饿死，那是没法子了，才卖儿卖女，可如今张翠花家中原本便过得不错，却为了钱将自己的女儿给卖了，因此村里人都是在背后议论她的，说她黑心肝。可知，纵然是大字不识一个的村民心中亦有寡义廉耻，毕竟不说要有多大的功德，做个人总是没错的。张翠花这样的行为在他们看来俨然是不算人的。 “柳大家的，你这话什么意思啊，说谁卖人呢，不过是好心劝诫你家哥儿，你竟这样血口喷人，你们这样宝贝有什么用？不还是个哥儿，说的这样好听，哼，怕不是没人要。” 柳二嫂也趁机反讽“哎哟，婶子，好好的说这话急什么，哪就是口喷人了，这不是在说着我们家雪哥儿的事儿吗？不曾说着你呀，再说我们家的哥儿，那自然是宝贝的，纵然是没人要，我们家又不是养不起，大不了以后给他招个好看又贴心的入赘也成，我们阿爹说了，柳家的哥儿纵然嫁不出了，也不将就嫁，这就不劳烦婶子你费心了。” 柳小雪在旁边看热闹，甚至还打了一个哈哈（我们老家叫打马哈，就是起床了还困，经常会做的一个动作，不知道翻译是什么意思，将就理解），全然没有自己正站在漩涡中心的认知，毕竟他两个嫂子的战斗力在村里还难逢敌手呢，可惜没有瓜子。 “呸，谁为你们家费心了，说的哪个要管你们家事儿似的，我也不过是好心，多说两句罢了。” “既如此，那就谢谢婶子的好心，麻烦收一收吧，我们用不上。”柳大嫂补刀。 “你……”张翠花气急，脸都涨成了猪肝色，却见无一人帮腔自己，都是在看她的笑话，顿时便什么也不说了。 车里其他的几个妇人见状，才忙着说些别的带过这个话题。 柳二嫂还回过头来摸了摸他的头，是在安慰他，不必放心上，他笑着给他二嫂塞了个李子，其实他压根没觉得难过，只是可惜刚才没有瓜子，等会儿到了镇上一定得多买一些。回头他嫂子说话的方式，他也得学着点，往后总要嫁人的不是，总不能一遇到这种事儿就跑回娘家，把他嫂子带过去吧，虽然他很想，但他哥应该也不愿意吧。 要不说读书还是有些好处的呢，至少骂人都显得文雅了一些，柳家在全村都勉强温饱的时候，咬咬牙把五个儿子都送去了私塾读书，还教出了一个秀才，虽然他大哥和二哥如今在家里帮衬着他阿爹下地的事情，他不止一次偷看到她的两个哥哥教他嫂嫂们写字，一开始他嫂嫂们同人发生了争执，言语间也脸红脖子粗的，如今说话都学会了话里带着刀子了，定是哥哥们从书里教的。 柳小雪暗自埋怨，怎么哥哥们都只教他识字，像这些有意思的话，怎么从不教给他？倒是偏心。 他如何知这些都是夫妻房间里的乐趣，如何能教给他？ -------------------- 第6章 第4章 手帕 ==================== 牛车摇摇晃晃，终于是到了镇上，柳大嫂掏出九个铜板，递给阿方叔，那张翠□□自转身大步朝镇上走去了，还撞着好几个人 ，却也不言语，冷着脸就走了。 边上有个婶子说愤愤的啐了她一口“呸，神气什么，黑心肝的东西，怕不是赶着去投胎！” “哪呀，是打秋风去了，他婶子要我说呀，我要是她啊，这辈子都没脸在去她女儿面前晃了，哪像她这三天两头的去要东西，真是不要脸。”另一个妇人附和道。 …… 几人一同向前走去，镇上一条主路，大伙儿虽然要买卖的东西各有不同，但大抵路径也是相似的，边走边小声嘀咕着。 柳小雪一个未出嫁的哥儿，平日里少有机会参与这种话题，因此听得津津有味，像什么谁家的菜又被偷了呀？谁家的汉子娶亲了呀？那席面办的怎么样啊？谁家的姑娘嫁到哪？左右村里都是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他也听个乐呵。 “平宁村的那个猎户，那好小伙子长得那叫一个高，也不知道说亲了没？” 柳小雪沉默着耳朵支楞起来。 “是陆家的二小子吧，哎哟，我也记得他，就前些日子还打了一只大野猪呢，真真是年轻，那样大的一只猪自己走好几个村子扛回去，远远见着了，可俊的很呢！” 柳小雪面上不显，耳朵却红了一圈。 “可不是，我之前就想着去同他家说说我家的姑娘，可我姑娘，唉哟，老大不乐意，说他整日跟山上的畜生打交道 ，还不如地里头的汉子呢，却也不知道人家一年打猎能挣下多少银子，可比下地干的多多了！” “他婶子，您就别打这主意了，这几个村子里就那一个猎户，我早早的就同他们村的人打听好了，已经给他看好人家了，是他们村的一个姑娘，日子都快看好了，就甭操这个心了，人家可不愁这个。” 柳小雪默默的耳朵耷拉下来，哦，原来他定亲了。 “这可真是，多好的汉子。”那婶子一脸的惋惜。 “我听说呀，那聘礼他足足给了十两银子呢，那姑娘家里都长了好大一个脸，这几天见人就显摆。” 听到十两的聘金，其他几个家里有姑娘的，也觉着惋惜了，怎么就不是自家的姑娘呢？ “我就说呢，我看着是样样都好的，可我那姑娘死活不愿意，要不我早先就去他们家把这事给说了，真是的，那样好的亲事就这样让人定下了。”那婶子听到十两的聘金，言语间都是怒其不争。 “可不是呢，该是我家里没有适龄的姑娘，若不然，我可早早去他们家说道了。” 村里的哥儿少些，且哥儿一般都只会生下男孩或哥儿，虽不是汉子那般高壮，但大多活都比姑娘做的好些，因此多的是汉子想娶，按照他们这儿当地的习俗，聘礼一般就是十两，姑娘们少些，但通常也在六两，一个村子里都没几个哥儿，且大多镇上的人家，家中不缺银钱的都会想给自个的孩子娶个哥儿，能嫁到镇上去，村里的人，就更不会想让他们家的哥儿，嫁到村里了，所以农户家娶亲，大多都还是姑娘为主，毕竟姑娘们多些，聘金也没有哥儿那样贵。 可这陆家能出得起哥儿的聘金给姑娘，可谓是顶顶的体面了，毕竟都是地里头刨食的人家，一年能攒下几两银子，都算是好的，再有日子过得好些的，为表示对女方家的看重，给八两的不是没有，但陆家这样的确实是少。 像柳家，柳家五个汉子成亲时都是娶的姑娘，聘礼都是八两，这钱都是柳大武给出，每一个都是自家的孩子，自然没有厚此薄彼的，可他们要挑的姑娘秉性却都是顶顶好的，他们家不是刻薄的人家，却也不能娶那些娇柔造作，惹是生非的，毕竟是娶亲，又不是娶祖宗，是以柳小雪的嫂嫂们，性子都是和顺的，一家人相处其乐融融。 他不知道，是他阿爹阿姆精心挑选的缘故，却只当其他人家中应也是这般和睦的，只当看见，村中汉子跟妇人吵架，那歇斯底里，互相痛骂的模样，才叫他明白原是只有自己家中，才有这般和睦的。 正因家中给五个汉子挑的媳妇儿，脾气秉性都好，如今轮到他们哥儿，自然不能将就嫁了，挑来挑去总也挑不到一个都好的，所以柳父柳姆才愁啊。 柳小雪却想，他是个好人，能叫他相看上的亲事应当也是顶好的，却不知陆青山只负责出银钱，亲事都是家中给看的，故而后来发生的事，他才有些诧异。 说话间已经到了镇上的织绣阁，店里也有专门放手帕的区域，柳小雪和两位嫂嫂将帕子都与掌柜的相看了一遍。 他仔细相看了几个花样，觉着还不错，就都收下了，柳小雪同他算是老主顾了，他绣活不错，所以每月都会绣一些拿到店来卖，掌柜也不会压他的价，每一条五文钱，比镇上市面绣娘少一文，这是正常的，毕竟店里拿去卖也要盈利。 他仔细清点着帕子，看到其中有一条绣着李子的手帕时，微微愣了一下，随即将这条抽出，放回了自己的兜里，也不知他当时想到了些什么，左右回神的时候，就已经绣上了。他也没在意，但他想着还是自个留着。 清点完一共是三十条，掌柜结了一百五文给他，出了店，他给两个嫂嫂各拿了十文，毕竟他两个嫂嫂也各绣了两条，都叫他掺在里面一起卖了，虽然他嫂子们绣的不如他绣的好看，掌柜的也没细看，但钱还是要给的。 第7章 他嫂嫂也不同他客气，笑呵呵的接下了，回头给他买零嘴。 然后他再跟着他两个嫂嫂一起到镇中的集市，挑了块还算干净的地方卖笋，交三文钱领块牌子就能占一天，这集市很是热闹，想到早上出门早都没吃些什么东西，他大嫂，将背兜里的小板凳拿出，让他坐着等，他们俩去买些吃食，两大筐的笋里面还带着泥，旁边还坐着一个小哥儿，他长得好看，就坐在那也没有吆喝，就有些夫人跟夫郎，径自走过来问了。 “这笋怎么卖的？” “三文钱一斤。” “这么贵，这还带着这么多泥呢。”说话的是个夫郎，他嘴里嫌弃，但眼睛这没从笋上挪开过。 “不贵了，这会儿正是头一茬春笋，嫩得很呢，上山挖了两天呢才这么些，新鲜着呢。”柳小雪也不恼，和气的同他分辨。 “那给我来个两斤吧，送个小的当饶头行不行？”： 柳小雪直接挑了两个不大不小的，不多不少，一称正好两斤多一点，他将那笋直接放在那夫郎的菜篮子，再放了一个小的，那夫郎满意的放下六个铜板就走了，生意开了张就好做了。 又来了好几个人，要的不多，他也不恼和和气气的，都给那些饶头。 等他两个嫂嫂带吃食回来给他时，一筐笋已经下去小半筐了，直夸他能干。 等到半晌午，笋还剩下一些，但也不多了，他们便收了牌子往私塾那边走去了，整个镇上就这一个私塾，下至六岁孩童上至二十岁的学子都有，村里的孩子也都是送到这里来的，行程遥远因此院中也有留宿的地方，只需多交些银钱。 家中孩子多，幸好柳家老三考上了秀才，在私塾教书，每月的银钱不少，租赁了一小个院子，一家子都在镇上过，到年龄的孩子也放在他这养，都是自家兄弟，除去每年的伙食费，约束钱，多送些粮食给他也可。 老四老五也都在镇上，一个在医馆，一个在油坊，家中虽然田地多，柳啊爹却不想个个儿子都像他一般地里刨食，因此读书的读书，当学徒的当学徒，只叫他们有个一技之长，往后想做什么都行。 所以，三个儿子都在镇上另租了院子，但逢年过节都会回家聚一聚。 私塾在城东，到时还不曾放课，便寻着一个阴凉的树下坐着歇歇脚，到了午时，才陆陆续续出来人，见着面后又是好一阵问候，柳大家的两个抱着他娘就往家里走，柳二家的也是，柳三抱着一个小的，牵着一个大的，柳小雪便牵着柳四家的，柳五成亲晚，只有一个4岁的，还不到年龄便没送过来。 因为没有提前说，到家里他三嫂一见着面又是好一顿寒暄，连忙去多买了几个卤味，又将剩下的所有馒头都热了，才热热乎乎的吃了顿饭。 饭后他三个嫂嫂坐到一块去说话了，他三哥去看书，柳小雪将孩子都赶去屋哄睡了才歇下。捻了包瓜子，去同他嫂嫂们闲聊，其实主要是他们聊，他只负责听，顺便嗑瓜子。 聊着聊着不知怎么的话就扯到他身上了，说着给他相看的事，问他自个有没有想法，毕竟他不开口，柳父柳姆那是照着选妃的法子，给他找啊，毕竟他们也不敢跟他们的公爹公姆说，只敢在私底下说，条件太过苛刻。 柳小雪着实是没有什么想法，毕竟他一个哥儿，除了家里的几位哥哥，都不曾同汉子说过几句话，唯一一个想到的就是那日的猎户了，柳小雪晃晃脑袋，把他晃出来，连脸都不曾看清，他本没什么想法，更何况人家也已经定亲了。 -------------------- 第5章 受伤 ==================== 从镇上回来又半个月后，柳小雪的亲事还是没有着落，他阿父阿姆本看上了镇上的一户读书人家，家中人口也比较简单，祖上父辈也有当过官的，虽然如今光景大不相同，但家道中落也是清白人家。又听说是个读书人，想来是个懂礼数的，本想着两家相看，若没什么问题便定下。 领着媒人到柳家的时候，那人看着倒也还算俊朗，气质翩翩一副读书人的样子，柳父柳姆看着也觉得不错，读书人好，他们家就差这一份书卷气。柳三虽然考上秀才，但也是从田间磨砺出来的，看着总是粗犷些，不像这从小培养的读书人，谈吐举止都彬彬有礼。 说话间也把列出的聘礼单子给出来瞧了，聘金是十两，旁的东西都跟村里嫁娶给的差不多，中规中矩，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柳家也不在意这些，这些都是外人瞧的，只要郎婿是个好的，可不比什么都强。 一合计便让柳小雪也出来，同他见个面，这相看相看不只是爹姆要看，也得让小哥儿也看看不是，反正是青天白日的，院里有那么多人都在，又不是私下里见面，左右不碍什么事儿。 席间他也还算规矩，言谈举止大方得体，于是柳父柳姆就。想留他们说说话，左右就坐在正厅，这门都开着，说两句话还不至于会让人说闲话。 家里的长辈一走，说没两句话，他就似按耐不住一般，用那轻挑又下流的眼神打量着柳小雪，笑得有些猥琐的同他说话，还伸出手来要碰他。柳小雪看见他的眼神有些犯恶心，柳父柳姆娇惯着他，虽没有什么蛮横的脾气，却也不是吃素的。直起身，便让他请回，东西也带走。 相貌是爹妈给的，好坏不过一张皮，廉耻却不是每个人都有的。 第8章 虽说是相看，但这样轻浮的举动，未免也太不尊重人了，书里都说动之于情，止乎于理，他敢这样做，无非是仗着名声，何况他们快要定亲，想着柳小雪不敢下他面子。 可柳小雪偏偏不给他这个面子，如此轻浮的浪荡子，还不曾定亲就这般模样。，简直丢尽了天下读书人的脸。 他是这样想的，便也这般说了，将那人气的脸都红了。他才不管，径直走出外院，同他阿父阿姆说将那人请回去。 他阿父看他气鼓鼓的模样，忙问发生了什么事，听他三言两语说完，柳父脸都黑了。 直接连人带东西轰出去了，他阿姆抱着他红了眼眶，有些埋怨自己，左挑右挑都挑不到个好的。 这之后他阿父阿姆可不敢再同他说，让他相看什么人了。 对于此事，连平时觉得公婆公姆条件严苛的两个嫂嫂，都持相同意见，柳小雪无所谓，但总归耳根子清静一些也是好的。 如此又过了几日，他二哥在吃饭时说起“村头的夏大夫，下午的时候有几个汉子，背着大夫就跑出村了，不知道往哪个村子去了，这么着急。” 夏大夫是这几个村子唯一的一个大夫，几个村子里有些什么事儿都得他去跑诊，这也不算是什么稀罕事。 “听说好像是去平宁村，说是有个猎户摔了腿，手臂那么长的一条口子，叫人背回家的时候，那半条裤子都是血了。”他大嫂恰好今日去平宁村头买豆腐，议论的人多，听了一耳朵，随口就答道。 啪嗒——柳小雪手里的筷子掉了，声音停下，都看向了他。 “手滑。”他勉强挤出一个笑。 好在家里人都以为他还是因着前两日的那事，心情不好，也没怪他，只宽慰了他几句。 他也只能点头。 他重拿了一双筷子坐下，听着他大嫂说，人是在后山发现的，好像是从断崖的地方摔下来了，一条腿被石头划过好长的一条口子，村里人背回去的时候人都昏过去了，才那样着急的把夏大夫带过去，只说不知道会不会伤到骨头，以后残了都不可知。 他在席间听得昏昏沉沉的，饭也没吃几口，吃完饭后，他想拉着他大嫂问，又怕被他们瞧出些什么，便只能歇下了这个心思。 本想过几日去隔壁村偷偷打听一下，却听说，是原先同那猎户定了亲的人家，在村头闹起来了。几个村子比邻而居，村头发生点什么事，自然每个村子的人都会去凑热闹。 柳小雪家离得远，他到时已经围了好大一群人了。 他站后头也不能瞧见些什么，这听着前头那闹闹嚷嚷的，有一个婆子的声音，哭着说些什么……残废……不要祸害……姑娘…… 听者围观的人两两三三在说着，他听了一会儿才知晓，同那猎户定了亲的人家，见他伤了腿也还不知会不会好，就哭着喊着跑去，说他们姑娘不能嫁给瘸子，两人也没成亲，陆家也不能说什么，便说也行，只把当时定的聘金还有拿去的礼都拿回来，只当退了亲，幸好都有聘礼单子倒也不难找，那户人家也是个不好相予的，只拿了聘金，那些东西都被昧下了，两家因此便吵起来了。 听他们吵吵嚷嚷好一会儿，柳小雪才知道原来陆家除了那十两的聘金，还给了女方家一匹布，两坛子酒，一只足银的镯子，干果糖酥从镇上带了满满的三大包呢，这都只是大头的，小物件还不曾算上，可塞了满满一大箱子，都知道做猎户挣钱，可真正听到这么多的时候，村里其他人还是咋舌了，好家伙，这么些东西都想昧下，这未免也太贪心了些。 旁的东西不说，光那一只足银的镯子怕就是得好几两，可那妇人在地上撒泼打滚硬生生说他们姑娘吃了亏，要留些东西做补。 陆家哪能忍得下这个气，只说定亲以来，我们家汉子连你家姑娘面都没见上，哪就吃这亏了，先请媒人带上的那些礼我们便不算了，如今的聘礼都想昧下，实在是贪心。 “ 我呸，若不是你整日跑在我面前来说，你家姑娘又长得有多水灵，有多勤快，我会瞎了眼，给我儿定下你这样的人家？十两啊！我给我儿聘个哥儿都使得，你倒好，我儿伤了腿，你在这落井下石，我已然给足你面子了，实在欺人太甚，连聘礼都想昧下，哪有你这么不要脸的东西！你这样的人家往后看谁会瞎了眼再娶你闺女。今日你若要不把东西清算给我们，我就拿着这单子告到官府上去。” “唉哟，我可怜的姑娘啊，好好的定个亲，怎么能想到这人就成了个瘸子呢，且因这事耽误我姑娘好几年，我……我那又不是私心想给自己留下的，我姑娘耽误好几年，怎么着就不该给我们家留些补偿吗……” “谁耽误你们家姑娘……不是你死乞白赖的要把姑娘嫁到我们家，如今出了这个事儿，你倒是避之不及了，我儿只是伤了腿，一月两月那也好了，你这腌臜婆倒好，张口闭口就是瘸了、残废，话里话外都是想多要银子，你哪是真心疼你家姑娘，你怕不是也想卖了你家姑娘……” ……吵吵嚷嚷的，柳小雪也听得不太真切，不知怎的话就说到这头上去了。 听旁边的人说，原来那户人家姓张，同张翠花是同一家的，那在地上撒泼打滚的妇人正是她的嫂子，柳小雪恍然大悟，原是这样，难怪，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第9章 这场闹剧最后以陆家的那个入赘的屠夫，提着砍刀，闯进张家，等陆家人对过了聘礼单子，东西全部收拾好才走，张家这时候倒是知道害怕了，连汉子都不敢言语缩在屋角。 可想而知，家里头若没有几个年轻能干的汉子，在村里是会多受欺负的，毕竟这村里的大多数人都没什么文化，谁的拳头硬谁说话就有理。 可张家虽不敢同陆家硬碰硬，却总在背后同别人说，他们家的汉子残了，家里还有一个凶神恶煞的屠夫，见人就砍。这管天管地，管不了人的嘴呀，村里村外都议论纷纷，陆家纵然知道，也无可奈何。 柳小雪听了一耳朵，他的伤不碍事，将养一两个月就好，这才松了一口气，便没再去打听陆家的消息，毕竟他一个未出嫁的哥儿，老打听汉子的事，这叫什么事呀！ 这段日子对于陆家来说可谓是愁云密布了，陆母本是看着张家的那个姑娘生的不错，人也勤快，陆青山也是娶亲的年纪了，只因前几年陆爹过世，因为他哥同哥夫的亲事是陆爹的临终遗愿，所以过了热孝期就让他们两个成亲了，他却坚持守孝三年。 等着等着年纪就上来了，他十九了还未成亲，村里多少人都看他们家笑话，因此陆母才急着，给他定个亲事，本想着娶个同村的也好，毕竟邻里邻居的，倒也不用再去倒腾些什么了，哪想竟闹出了这样的事儿。 这门亲事退了更好，不然这样的人家进家门来也不得安生的，陆母提着从张家拿回来的十两，再从自己的体己钱里拿出十两，去了同村一个拉牵保媒妇人家。 越看不起他们家，他们家就越要过得好，既然姑娘不嫁，她就要给他们家二小子相个哥，就要让看不起他们家的都过得不痛快。 所以当媒人到柳小雪家中的时候，他还没回过神来呢！ -------------------- 第6章 相看前 ====================== 周桂香是好几个村子的保媒人，除了自个家里定下的，一般亲事没着落的都会去请她帮忙保个媒，她是个热心肠，也从不干那些缺德事儿，若有些家中较为贫穷的，她也一定会告知另一方，或是有些什么隐疾的，她也绝不瞒着。 村中好些人都想着求她帮自己的孩子，一来是因为她这名声在外，她要出手就没有不成的，二来是她确实也不做那些龌龊事，有她保下的几乎都算圆满的。 柳父柳姆之前也有请她帮忙，替柳小雪相看人家，却也一直没什么着落，一来是因为村里愿意出哥儿聘礼的比较少，二来是他们的条件颇为严苛。 经历前些日子镇上读书人那回事儿，他们如今也不想着，将他们哥儿嫁出去了，更不敢再叫什么人来家中相看了。 反正家中田地也挺多，往后再给他招个赘婿，不求多上进，只要听话的。虽然他们日子过得好了，但也有好些人家中无田无地的，挑个模样周正的，想来也不是问题。 柳家这边刚歇下这个心思，周桂香就上门来了，说的还是前些日子闹得沸沸扬扬的那个猎户，虽然现在外面都在说他如今退了亲，又瘸了，往后再不能找到一门好的亲事了。 周桂香名声在外，柳阿姆却也不敢尽信，虽然没想着一定要将他们哥儿嫁到镇上去，可是那猎户往后腿要是真有了毛病，家中又没有几亩田，这不是让他们家哥儿去受苦吗，一时间他也不敢应下这件事。 周桂香好说歹说，柳阿姆也只能说等当家的回来两人商量一下，明日再给她答复。 等送周桂香走后，柳阿姆看向在炕上发呆的柳小雪，以为他是不愿意，也回到炕上，拿起之前纳的鞋底，安慰道：“别想那么多，明日推了便是，我跟你阿爹已经在给你攒着钱了，左右都相不上什么好的，招一个听话的，日子也一样过。” 柳小雪回神，看着他啊姆已经长出白头发了，窗外阳光透进来，看着都老态了，这些日子看着他们为他的亲事奔波劳碌，他知道虽然他们疼爱他，不忍心将他嫁出去，但却更担心外面那些流言蜚语会影响到他。 如今家中相处和睦，哥嫂疼爱他，因为他将来迟早会嫁出去，若他留下，往后为他招婿又是一大笔钱，如今家中光景不错，可往后他爹娘都老了，几个哥哥们要照顾自己的小家，到时候分家又是一个大问题，他若也占一份子，分到其他几个哥哥手中的就少了，他在这村子里见过不少人家平日里对外皆是兄友弟恭，妯娌和睦的模样，也见过他们因分家时的钱银问题，大骂粗口大打出手。 人性是最经不起推敲的，他忽而觉得对他爹姆有些愧疚，生他时年岁已然不小了，如今还要让他们为了他的事这样奔波忙碌。 他摸了摸袖子里的那条手帕，若总归要嫁，他宁愿是陆青山，即使他真的瘸了，至少他是个好人。 他沉默良久，方开口道“不用，阿姆应下吧。” “你说什么？哎哟……” 柳阿姆正在跟最后一针做斗争，鞋底太厚，戳了半天都没弄好，正发力呢，听到这话，没控制住一下失了力，戳到手上了，他将受伤的拇指含在嘴里，挥开了柳小雪伸过来的手，含糊道“你再说一遍！？” “刚才周啊嬷说的事应下吧，啊姆~我不想招赘婿，也不想离你们太远，我觉得……他挺好的。”柳小雪企图萌混过关。 第10章 柳阿姆却不吃这一套，怒目圆睁大声呵道“好什么好，万一他的腿真的有问题，往后还得你照顾他，陆家不是靠田里的庄稼为生，家中也没几亩田，往后他要不能干，那受苦的不都是你，不行，绝对不行！” “哎呀，阿姆你先冷静，周阿嬷的为人你还不清楚吗，若他的腿真的有问题，她怎么会到我们家来说这事呢？那日张家想要昧下陆家给的聘礼，闹得好不要脸，只是后来赵屠夫提着刀去，他们才不敢再撒泼，我在边上看的真真的，张家那些人你也是知道的，面上占不到便宜，背地里就使坏，这几日看见过好几回张翠花在村头说他们家的坏话，都是捕风捉影的事儿，夏大夫都说伤的不要紧，养养就好了。” “那也不成，连人都没见过呢，万一以后真成个跛子了呢。” “这也好说，明日周阿嬷再来时，也不必先一口应下，只说等他伤好后，挑个日子相看一下，让您看看腿到底好不好，不就成了嘛。我常听阿爹夸他能干，老说五位哥哥都没学到人家打猎的本事，想来是个有本事的，而且……人也是个好的，您和阿父多番为我谋划不就是想找一个好的吗？” 柳阿姆面上表情逐渐和缓，最后一句也确实是说到他心坎上了，多番谋划也是希望能找着一个对人好的，正仔细思索着，忽而反应过来，拉过柳小雪的手反问道“不对，你怎么知道他人是个好的，你见过他了？什么时候！” “……” 柳小雪无奈，思索了片刻，便将那日在山上的事情简略地同他啊姆讲了一下，当然也略去了他掉进河里，陆青山给他留了外衣的事情。只说了他被野猪吓到受惊，陆青山帮他赶走了王栓子。 毕竟八字还没一撇，当日他也的确很君子，不是那轻浮的浪荡子，如今自然不能说，若往后事情成了，自然没什么说头，若不成，与他的名声也不好。 虽是简略的说了，他阿姆还是被惊到了，他是个没什么主见的，刚才听说柳大武也夸他，便觉得也是个好的，如今听柳小雪说完，心中的天平已然倾倒了，只是那王栓子着实是可恨。 又可怜他们家雪哥儿，受了这样大的委屈，都不敢同家里说，若不是为着他们家哥儿的名声不能去将王栓子打一顿，只叫他恨不得将腌臜地痞剥皮抽筋了。 虽说如此，他也不敢独自应下，只说等他阿爹回来了，再告知于他，柳小雪没什么意见，他爹精挑细选，无非是想找一个让他满意的，如今他既自己开口了，自然也不会拦着相看一番。 果然，用过晚饭，各自回房后。柳阿姆同柳大武说起这件事，他沉默良久，还是让柳阿姆应下相看的事情，左右他们挑来选去都没有让雪哥儿满意的，既然他都开口了，既觉得他好，那便看看也无妨。 周桂香得了柳阿姆的答复，马不停蹄就到陆家说了，周桂香同陆母交好，之前张家那口子死活缠着想让陆家小子娶他们家姑娘，周桂香最看不起张家那些人阴酸刻薄的模样，却也不好说人家没出嫁的姑娘什么样，姑娘家的名声最重要。 陆家小子也算是她看着长大的，又俊又能干的好孩子，知道他伤了腿，退了亲后还被那些臭不要脸的到处污蔑，便更看不起他们了。 当陆母拿着二十两银子的聘金来请她帮忙，想看一个好人家的哥儿。她忙不迭的就应下了，这么些个村子适龄的哥儿加起来也没几个，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柳小雪，家境好，养的也好，性子也好，模样更是出挑，样样都好。要娶就得娶这样的，把之前那臭不要脸的给比下去。 昨日坐在屋里细细的看过，愈发觉得好，水灵灵的，配陆家二小子正正好，可心里却也没底，毕竟柳家也算是小财主了，家里田地多，屋舍也多，不是差钱的主儿，见着好些镇上的去都没瞧上，可终归受人之托，也只能硬着头皮提出来了，不曾想第二日去，还真应下了。 陆母也是听说过柳小雪的，都知道他样样出挑，他确实想给二小子讨一个哥儿，将那些子看不起他们家的人比下去，却不曾想周桂香能说来这样好的，忙不迭的掏出了那二十两，恨不得现在就跑去定下来。 “哎哟，大嫂子着什么急呀，张家那些腌臜货现在到处在外面造谣说二小子的腿好不了了，哪有现在就去提亲的，我同他们说了，先等些日子，等二小子的腿全然好了，再亲自去相看，也叫背后那些嚼舌根的都闭嘴。”周桂香喝了一口水，继续道“这事你也得同二小子通口气，让他别怪婶子多事先应下去相看的事儿，那柳家的哥儿，我瞅着是真真的好啊，哎哟，我看着都喜欢，和二小子般配的很。” 陆母笑呵呵的应了，忙到“不怪，他婶子我知道你是个好的，这样好的亲事，难为你去说，成不成的往后都看他自个，但这事我记着你的好。” 两人笑呵呵的说着话，说了好些时候，周桂香才归家去了，她走后陆母才一脸喜气洋洋的去陆青山的房里，陆青山的腿确实没断，只是石头尖锐，拉的口子大些，只是看着有点吓人，没伤到骨头，如今已经能稍微走动了。 知道张家的那门亲事退了，反正东西也拿回来了，他倒不觉得有什么，只是他阿娘却是赌着一口气，硬要再给他相看个哥儿。 听她说着那户人家的哥儿，他心里倒是没什么触动，毕竟哥儿和姑娘，同村的他都未必认识几个，不过他记得那家的汉子们倒是很能干，家里有不少田地呢。 第11章 看他阿娘兴高采烈的，他没敢同她说，人家未必看得上我，只能说一个月后会去相看。 -------------------- 不自信的两人：他这么好，未必看得上我??? 第7章 相看 ==================== 转眼又到了五月，小麦都黄了，陆陆续续有人准备要收小麦了，柳家田多，旱地有十几亩呢，光靠他们几个人也难收拾，到时等村里其他人家收完了，再请些他们帮忙两三天就好了，这样柳家人也能省些力气，于其他人家也是一笔收入。 平宁村这头，陆青山的腿已养好了，只是这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路姆还是让他好好瞻仰，也不让他去田里帮着收麦子了，毕竟他们家田少，家里两个汉子，一个做屠夫，一个做猎户，也不靠着这个挣钱，每年攒些粮食只自己吃，不用陆青山帮忙，两天都能弄完。 被强制留在家中养伤的陆青山，等到家里人都下田去了，才从屋里出来，去角房拿了些工具，一圈粗长的麻绳，和一堆废弃的旧箭头，将麻绳的一端同那些旧箭头细细的缠上了，用力掰都扯不下来，又拿了个篓子挂在腰间，确定没有遗漏了，才将门都锁上了，从后门出去往山上去。 这时恰好农忙，也没什么人上山，他脚程快，但也走了快半个时辰，他要寻到他摔下来的地方，虽做了标记，但越往深处走就越容易迷路，也是绕了好一会儿才到那块断崖前。 因为住在山脚，所以断崖上也是没有人去的，那块断崖上光秃秃的，都没长几棵树，断裂面的石头有的比刀都锋利，除了陆青山，压根没人敢往这走。 陆青山站在脚下往上望，除了几个岩隙生出些杂草，再不能看见些什么，但他眼力极好，夜里尤能视物，他绝不可能看错。 于是他拿出备好的麻绳，将绑了废箭头的那一头用力往断崖顶上的那颗大树甩去，他用的力道够大，那些废箭头又有些重量，在那树上绕了三圈，然后扎到树根下了。 他用力扯了扯，很稳当，才绑在了腰间，然后一边拽着绳子，一边往断崖上爬去。 他常在山中行走，也是有些跋山涉水的技能，只是这断崖，有些地方又像刀般锋利，有些又太过光整平滑，连个踩的地方都没有，上回也是因为没带工具，加上他太不留神，才会伤了腿，这次可万不能再大意了。 她生得高大，手脚又长，没一会儿就爬到了中间的地方，他沿着记忆，仔细的找寻着。 终于在有几颗野草遮挡住的地方，看到一个凹面，他仔细的将那些野草拨开，那凹面不算大，只有脸盆般大，也不算深，有些湿气，许是因为石壁不透水，常年累月的积水造成的。 那里头赫然长着两朵灵芝，一朵大一些，一朵小一些，小一些的那一朵都有巴掌大了，应该有个十几年了。 终于找到要找的东西，陆青山麦色的俊脸上才有了点笑意，但他却不敢放松，一手把着绳子，脚下半踩着石头，另一只手从怀里掏出帕子，小心的用刀轻轻的划断底部，然后轻轻的掏出来放到帕子上，包严实了才放到篓子里。 然后他将草盖回去，还从另一边又拔了两颗草，将洞口侧下方也埋严实了，才往下爬，他没破坏根，这往后还会再长。虽然一株灵芝长成需要很长的时间，到那时他未必还能爬上去，可村里的人都是祖祖辈辈靠山吃山，若以后还有人能发现此中的端倪，有本事去拿，这也是好事啊。 其实当时能发现，确实是机缘巧合，他不进深山的时间，都在后山打些兔子、鸟或者是野鸡回家做菜。 只是好几个村子围着这一座山，有时村民都会上来打些野味尝尝，猎物自然不比深山多，他好容易用石头打中了一只笨鹌鹑，却掉在那断崖上的凸石头上，想着这东西炖汤最好，只仗着自己身手好，徒手就爬上去了。 本捡了那鸟，就下去，一抬头却看见那侧上方似有反光，定睛一看，竟然有水，虽只是倒影，他也能确定那是灵芝，一时间喜出望外，只想着前去探看，脚下却没留神。 这些日子一直在家中养伤，他也没忘了这件事，本来前几日就想上来看看，他阿娘却硬是要他养伤。 正好今日家里都去下地了，他才趁机溜出来，他不会处理，得趁新鲜拿到镇上去卖，村里以前也有人采到过，小小的一朵，听说竟卖了五两银子。 如今篓子里的这两株都不算小，想来也是有个几十两，这可是一笔不小的银子。虽然攒着有，但一回就挣这么多银子，自然是让人高兴的。 他马不停蹄的往山下赶，到的时候正赶上吃午饭，他阿娘在他房中不曾看见他，好一阵担心，这会儿见着人了，心下才稍稍安定，又是好一通埋怨。 当听到他说，爬到山上去采灵芝，他阿娘又惊又喜，可转头又责怪他，前段时间刚刚伤了腿，如今才好一些又去，这灵芝再贵，也比不得人金贵。 他也只能宽慰道，往后再不这样了，他阿娘这才宽慰了心，家中气氛也一改前些日子的低沉，乐呵呵的吃了饭后，他阿娘去给他地里的啊哥和哥夫送饭。 这会儿正是最热的时候，他想等晚些再去镇上，左右也没什么事儿，只把水挑满，柴劈好，往日这些事也是他和哥夫做，家里有汉子，便不会叫妇人小哥儿和孩子干这些事。 第12章 时候还早，又眯了一会儿，才拿了篓子，出门去了。 他没去小诊馆，镇中只有一家大的医馆，他直接去了济世堂，他拿出来的时候，好几个大夫都凑过来看，说这个成色怎么怎么样，是个什么种类，他也听不太懂。 不过在一声声惊叹中，他觉得定能卖个好价钱。 最后以六十八两的价格成交，那朵小的二十八两，大的四十两，陆青山不知道亏没亏，但这个价钱已经超过他的预期了，揣着三个二十两的银锭子和八两碎银子，只觉心中满是慰藉。 想到之前说相看的事，也没剩几天了，第一次上门，总得拿几件趁手的礼，又想到家中油盐剩的不多了，今天高兴，也得买几坛好酒，回去同他哥夫好好的喝一些。 等他傍晚到家时，家里都知道他去卖灵芝，又见他买了不少东西，一说卖了六十八两，都高兴的很。 又两日，家中的麦子都收回来了，总算都喘口气了，他阿娘记着他去柳家相看的事儿，本也想跟着去，可他却想着未必能成，没必要去太多人，只宽慰他阿娘道，若是相上了，过几日定亲的时候送聘礼，一定让她去。 他阿娘只能罢了，让周桂香带着陆青山去柳家。 周桂香是这个村子的红人，陆青山跟在她身后，看他两手都拿着礼，自然知道他是去相看人家的，如今田间人正是多的时候，认识的疑惑这猎户腿不是坏了？不认识的只觉得这汉子长得又高又俊，不知看上的是哪家姑娘！ 一路走过，不少人都瞧见了，却也没多在意，忙着割麦子呢。 柳家这几日，总在观望，连柳阿爹都有些紧张，连田都不去看了，编个席子张望了好几回。 “哎，来了来了，当家的，你快看看是不是那个？”柳大嫂远远的看见两个人，她认得周桂香，却不大认识陆青山，高兴的唤柳大来看。 柳大打眼一瞧就说是，汉子之间多是相熟的，不交好，也定然打过照面“正是呢，快！进去同阿爹阿姆说。” 柳大嫂忙跑回去屋里说了，同时都松了一口气，这可是他们家雪哥儿第一回自个说想要相看的人，自然是现下的头等大事。 柳阿姆和柳阿爹，忙放下手中的活计，到正厅里坐着，柳小雪却被按在自己屋里，等他爹姆看过了，才轮到他呢。 如此一番手忙脚乱后，他大哥到院中劈柴，二哥将那锋利的刀磨了又磨，两个嫂嫂也到厨房忙碌起来了。 等周桂香领着人到院门口的时候，柳大好像才看到，忙招呼人进来，又假意的喊朝屋内喊一声。 陆青山也不怯场，将几人都问候了，才跟着进屋里。 “唉哟，他啊嬷，这就是陆家的二小子吧，长得真俊。”柳阿姆一看到陆青山，瞬间两眼放光，嘴上也直夸，真是好高的一个汉子！ 周桂香一脸笑意，道：“可不是，他婶子，我们家二小子可是个好的，要不是个好的，我怎么敢跟你们说！” 陆青山将东西都放桌上也跟着问候了一声。柳阿姆看他大大方方，一点也不扭捏，又俊又高，走起路来又稳又快，还这样板正，哪有不应的？ 柳阿爹虽没有言语，但看他神情也是满意的，柳阿姆拉着他又是好一通问话，甚至让他转两圈。 柳家的热情让陆青山有些意外，本以为他们是给周桂香面子，毕竟他们这样的家境，哥儿是不愁嫁的，何至于相给他一个五大三粗的糙汉子。可如今他们的态度不是作伪，让他冷俊的脸上，不禁也多出了几分笑意。 “雪哥儿过来啦！” 柳二嫂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不禁抬头望去。只见门口那人，生得白皙俊秀，腰肢纤细，一身蓝色的薄棉衣，半拢的发中带了一根木簪子，再无旁的装饰，眉心的红痕如花钿般漂亮，布衣钗裙更衬得人眉清目秀。 似乎注意到他的眼神，还朝他笑了一下，他这一笑陆青山人都呆住了，这时他才恍惚明白，以前在学院里听他人说的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大抵就是这样吧。 -------------------- 第8章 成亲（上） ========================== 陆青山的眼神太过直白，柳小雪被他看的脸红，连旁人都觉出了异样，旁边的周桂香不着痕迹的拍了他一下，他才回神，抓紧低下了头，心中暗骂自己孟浪，这样盯着一个哥儿，实在是不成体统。 好在这个小插曲也无人在意，周桂香好一顿说道，也不需要他附和，周桂香妙语连珠，只把他们两个说的是天生的一对，地造的一双，柳家人似乎也很满意。 陆青山面上不显，心中的悸动，却似火烧般缭绕着他。低头不看坐在对面的柳小雪，怕在失礼唐突了他。 待家里人都到外院去，留他们说话时，两人端坐无言，陆青山甚至不敢抬头。 柳小雪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他说话，只得自己先开口了“你的伤好些了吗？” “啊……都，都好了。”陆青山太过紧张，言语都有些无措。 “那就好，往后还是要多加小心。” “嗯，是。” “你往常打猎是到别处去吗？” “嗯，对。” …… 柳小雪问不下去了，问什么都只会说，“是”、“对”、“嗯”，难不成是看不上自己？看着他一直低着的头，心中更加哀怯了。 第13章 咬着下唇道“是看不上我吗？” 陆青山这会儿脑子还乱糟糟的，哪敢多言语，生怕多说两句就叫他觉出孟浪的心思，只能附和着他说的话，听到他的话，下意识的就想附和，话说出口才觉得不对，“嗯，啊？不，不是……” “那你怎么都不看我？”哥儿的声音中透着委屈。 陆青山哪里还敢低着头，只得把头抬起，一瞬间看到他眼中旋旋欲坠的泪花，却也不敢直勾勾的盯着他瞧，只敛着眸，豁了似的说“我……刚才失了神，实在是无理，不敢再唐突了你，你，莫要哭。” 柳小雪看着他麦色的俊脸上，都是无措，也想到了方才他的神情，心下稍定，脸却红了起来，是臊的，也不知怎的刚才怎敢问出那样的话来。 其实陆青山也脸红了，只是因着肤色黑，倒也瞧不出来，却也不敢叫哥儿提婚事“那，要是……我过几日再来。” 他们都知道，下次要再见，就是提亲的时候，柳小雪见他神情恳切，总归也是他心中所想，哪有不应的，红着脸点点头。 “那……那我先，去了。”见他点头，陆青山心下欢喜，却不敢在小哥儿面前放浪，只想出门去寻周桂香，回去商议聘礼的事。 “等等。”柳小雪见他要走，忙叫住了他，然后从袖中，拿出那块之前绣好的手帕，红着脸递给他。 这是地方的习俗，若相看之后的哥儿和汉子，互相满意就互换信物，当做彼此相许的证据，姑娘跟哥儿一般都会送自己绣的手帕或香囊，汉子不会这些精致活，也会买一条发带或簪子相送。 陆青山心下暗道：坏了！他本对这次相看不抱期待，也万万不敢想到柳小雪会应下，因此拿了厚厚的礼来，却不曾备下信物，方才一时欣喜，只想回去准备聘礼，全然忘了这回事儿。 却还是郑重的接过了柳小雪的手帕，有些羞愧地开口道。 “我，我下次来的时候再给你，今日走的太急了……” 柳小雪知他并非故意，也不曾怪他，只轻轻点头。 柳家外院都瞧着柳小雪将手帕给出去了，虽没见陆青山的信物，但瞧着他收下，就都知道事情成了，柳家人都松了一口气，不多时，陆青山就出来了，还同柳父柳姆说，过几天再来，自然是高兴地应下了。 回去的路上，周桂香一脸的喜气，逢人就问候两句，遇着有认识的，还非要拉着人家说，他们家二小子说了一门好亲事。 陆青山也没拦，笑着跟着她走走停停，随着她显摆，周桂香同陆母交好，打小就疼他，把他当半个儿子，何况这门亲事都是她撮合的呢。 他摸着放在胸口的帕子，只觉心中一片滚烫，这时，年轻的汉子才如梦初醒，原来自己快要成亲了，自己也要有夫郎了。想到方才走时，柳小雪站在屋檐下，笑着朝他挥手，眼底的神情愈发柔和。 还虚心的请教了婚前的事宜，之前同张家定亲，都是都是他阿娘在忙碌，同柳家的他想自己来，还要再备下一个信物，只是不知他喜欢些什么。 到家里后，同陆母说事情定下了，自然也是高兴的，可听到他说要再重新置办些聘礼，却不大赞同。 “哎呀，其实也不需这么麻烦，之前从张家拿回来的那些，还没用过，都是新的呢，而且聘礼娘还额外添了十两银子，足足二十两，照着拿过去，就很好了，不需再买些什么了。” “不成，阿娘，那些东西没用过，却不大吉利，留着自个家里能用，用不完的给些周婶娘，却不能拿去柳家，只会叫人觉得轻看了雪哥儿，银子也是，二十两儿子给得起，何须动您的体己钱，您只说一般都用些什么，我好去置办。” 听到陆青山说不大吉利，心下觉得也是，定了这么好的一门亲事，又何须省这些钱，叫那些子下作人家，看轻了他们。知道陆青山自己攒着钱，还她那十两，也不推辞，同他说了要用的好些东西。 第二日，赵屠夫杀了猪，要到镇上去卖，他有个骡子可以拉板车，陆青山就跟着他的车到镇上去了。 赵屠夫是个性情豪爽的汉子，陆阿爹以前也是屠夫，因为陆青山不大喜欢这门手艺，只想着学打猎，赵阿爹恰好又是个猎户，两人关系又好，所以赵阿爹教陆青山打猎，陆阿爹就教赵屠夫杀猪，后来赵阿爹去世后，赵屠夫也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家里就剩他一个了，陆阿爹不忍心就把他带回陆家养。 后来知道他跟自家的哥儿互相喜欢，也没棒打鸳鸯，那会儿他已然病得很重了，拉着赵屠夫的手，让他好好善待他们家云哥儿，得到他的保证后就撒手人寰了。 因为是一起长大的情分，陆青山就像是他亲弟弟一样，知道他就要成亲，赵屠夫也很为他开心，兄弟俩高高兴兴的坐在骡车上往镇上去了。 等赵屠夫把肉都卖完，又带着一大车的物什回家去，东西太多，两个人只能下来走，有遇着相熟的汉子，都笑着打趣问，莫不是发大财了，怎么买这么多好东西，陆青山笑着说，是准备的聘礼。 等他们一路走回家时，村子里都传遍了，那陆家的猎户又定亲了，还准备了一大车的聘礼，用骡子一路拉回来的，真是好大的手笔。 到家陆母看见后也被惊到了，问怎么买了这么多，陆青山有点尴尬，果酒礼糖是照着他阿娘给的单子买的，只不过都买了两份。 第14章 一到成衣铺子，他说要准备成亲的物什，好几伙计就拉着他看布匹跟头面，那些个伙计个个妙语连珠的，只说的叫他觉得这个也好，那个也成，就都买了，买了好几匹布，他看着好些颜色，觉着雪哥儿穿都会好看，那些个伙计便更加卖力了，推了好些哥儿喜欢的东西，其实也不需要他们如何说，只说一句哥儿定然喜欢的，陆青山就都买。 走的时候东西太多，便花了二十文钱请铺子里的伙计帮忙送到镇门口。 又去逛了几个铺子，首饰头花都备齐了，往车上一放，才觉得自己方才昏了头，只想着买齐物什，不曾想……买太多了。 看他神色讪讪，陆母也不好再说他什么。之前都不大在意，想到他如今的态度，打趣的问他“雪哥儿怎么样？” “好！” “哪好啊？” “哪都好！” “哎哟，那是哪好嘛，长得好不好？性子好不好？” 他要是再听不出他阿娘在调侃他，那未免太笨了些，陆青山咳了两声，才回道“长得也好，性子也好，都好！” 点到即止，再说下去她儿子就该臊了，他阿娘笑着去帮忙理东西了。不过听陆青山说的那样好，她心里也高兴呢！ 等物什全部理完，足足有三大樟木箱子，周桂香过来一瞧，都不禁咋舌了，光这些怕就是得十几两，再看到陆青山怀中的两个镯子，已然被惊的说不出来话了。 第二日请了人来写聘礼单子，东西太多，只看的人眼花缭乱。 陆青山不想耽搁，第三日一大早就带着他阿娘同周桂香，用骡子拖着三大樟木箱子，东西太多，他一个人难弄，赵屠夫也跟着来了，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平溪村去了。 到平溪村的时候，时候还早，村里还好多人呢。 柳家正吃着饭呢，听着外头此起彼伏的声音，正想着出去瞧个热闹，热闹就到家门口了。 院子外头已经围了好大一群人，三大箱聘礼摆在院子里头，柳阿姆已经同陆阿娘一见如故，两人亲亲热热的正说着话了，周桂香把聘礼单子给柳阿爹细看，箱子都打开了，里头的东西一览无余。都是好物什啊，外头围观的人群里窃窃私语。 柳小雪嘴里的馒头还没咽下去，那日陆青山连信物都没准备，他以为他不大在意呢。不曾想他这么快就来了，陆青山看他呆在后头，以为他是害羞了。 走到他身边不近不远的地方，把怀里的簪子掏出来递给他。陆青山看着他疑惑的眼神才柔声解释道“信物。” 那是一条素雅的银簪，也不曾坠什么链子，上头有刻花，含苞待放的样子倒是好看。 -------------------- 尽量，下一章成亲！ 第9章 成亲（下） ========================== 柳小雪接过，小心的触摸着上面的花纹。 “是梅花，冬日里才会开，和雪最相配。”陆青山注视着他，柔声道。 周遭都是陌生的声音，有议论，有祝福，此起彼伏，喧闹不绝，可柳小雪只能听见陆青山的声音。他抬头与他对视，看到他眼中温柔的神色，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 就这样，他们两个的亲事算是定下来了，柳阿姆和陆阿娘拿了他们俩的八字，去问了几个好日子。 今年只有两个合适的日子，六月底或者是十一月中，只是十一月正赶上冬水稻收割，农忙时节抽不出时间来置办，又临近过年，事情都赶到一起了，且十一月的日子也没有六月底的好，如此便只能将婚期定在六月底了，如此一来就没剩多少时间，婚前要准备的东西这样多可不得忙碌起来。 柳家的汉子正忙着招短工割麦子，柳阿姆只能让其他的几个儿媳也都回家来，帮他一起张罗。 陆阿娘同家里的大哥儿和小女儿，也忙着置办些新物件。 陆家屋子不算小，三间大的青砖瓦房，陆青山一间，他阿哥跟哥夫一间，阿娘跟小妹一间，可如今妹妹逐渐也大了，却还没有自己的房间。往后柳小雪再嫁过来，屋子就更不够用了，而且他进过柳小雪的房间，比他家的大多了，还空出了一个隔间当成浴房，柳家将他养得如此好，可不能来了他家就要跟着他吃苦。不说穿金戴银，总不能浴房都没有吧？ 陆青山同家里商量，想再盖几间房，他的那间空出来往后给小妹，而且往后家里总会有几个孩子的，陆阿娘听了也直说是呢。 因为是陆青山要盖房子，自然用的是他的钱，可他常在山里跑，对村里的好些人都不大熟，只把银钱给他哥夫让他帮忙请人监工。 时间紧，任务重，两家的汉子和妇人夫郎，都忙得团团转。 对于让忙碌的事情的主角，柳小雪和陆青山反而是最清闲的两个人了，柳阿姆和陆阿娘都嫌他们两个碍事，只将他们赶去镇上玩，美名其曰培养培养感情。 婚事在即，他们走在一起也没有人会说闲话，反倒招来了好些年轻汉子嫉妒的目光，只恨自己没有那样好的身手，地里头一年下来也攒不下几两银子，那猎户却轻易拿出二十两来做聘礼，自己连姑娘都没说上，他却能娶得了这样好看的哥儿。 既已过了明路，陆青山便三两日来带他到镇上走一走，玩一玩，也帮着柳家割麦子，砍柴挑水跑得格外勤，这也算是常见的，定亲之后常帮着岳家做事，要人勤快才敢将自家的姑娘或小哥儿嫁过去呢。 第15章 柳小雪除了同陆青山到镇上玩，其余的时间都被他阿姆拘在家中做婚服，绣活枯燥，好在他做惯了，倒不觉得有什么。 彩线红布都是陆青山买的，红布是质量上好的棉布，柳阿姆摸着那布嘴里颇不赞同道，只穿一次买那样好的做什么？可他脸上的神情分明是满意极了。哥婿这样上心，做阿姆的哪有不高兴的？ 陆青山的婚服也是他绣，婚被是请的村里的几个老阿嬷，时间太赶他也做不来。 到六月中，柳家的麦子都收完卖完了，又是一笔大的进项，柳阿爹说这次的银钱，添到柳小雪的嫁妆里，几个儿子儿媳都没什么意见，还各自都买了一些东西放嫁妆里当添头，或买一匹布，或是一床被子，虽然阿爹阿姆都备上了，可这是自家哥嫂的心意总归是不一样的。 临近婚期，按当地的习俗不能再见面，陆青山也没闲着，他银钱给的足，请的人格外多，都是赵屠夫帮他选的，是勤快能干的好手，房子一月左右就盖好了，新建好的房子还不能住人，又是通了半个月的风，才陆陆续续往里面搬东西。 陆家的房子靠后，周遭还空着好些地方，也没特意去挑旁的位置，只在老房子往后一点的地方加盖了两间大的青砖瓦房，毕竟他们才两个人，往后若再有了孩子也可再扩大些，再将陆家外院的围栏，拆了重弄，将两座房子围在一起，整整五大间青砖瓦房，看着好生气派。 按照陆青山的意思，主卧建的格外宽，因为他还要空出一个隔间来做浴房。浴桶，梳妆台，铜镜，置物架，衣柜……全都是新的。 万般周全，他还是担心有遗漏，他哥夫笑他，是“新娘子上轿头一遭”太过紧张了，他没否认。 去接亲的前一天晚上，他半晚上没睡着，第二天早上起来还是生龙活虎的，早起用了饭，再到哥儿家，中午到柳家吃酒，柳小雪有五个哥哥，每个都得拦一下，这一轮轮的灌下去，纵然陆青山酒量好，也差点遭不住，闹的时辰差不多的时候，才终于放他们走了。 陆青山在前头骑着马，后头抬着哥儿的轿子，再往后是柳小雪的嫁妆，也是好几个大箱子，幸好请来帮忙的人多，不然怕是抬不完。 一路吹吹打打，几个村子的人都瞧见了，看见那后头那么多汉子抬的樟木箱子，都吓得咋舌。当时陆青山的聘礼已经把他们吓一跳了，如今这柳家哥儿的嫁妆怎么也这么多的吓人。 到了陆家拜完堂，陆青山只来得及叮嘱他小妹给柳小雪送饭，就被汉子们拖去灌酒了，他这一天几乎没吃饭，柳家五个汉子，轮流灌他，这会儿实在受不了了，没喝多少就让他哥夫替他打掩护，自己溜去吃东西了。 前头汉子闹哄哄的，后头的妇人们听着也觉得高兴，正是这样热热闹闹的才好呢，为着陆青山的席面，赵屠夫特意扛了一整只猪回来杀，每一桌都是两个凉菜，六个热菜，足足八个菜，有四道还是荤的，分量都特别足，农户家一年也少有吃几顿这样的肉，若非农忙时期，吃的菜能沾点油荤都算是不错了，可见陆家的大手笔。 陆母留出一大碗白米饭，还有一碗肉菜，交给陆小妹，让她给柳小雪送过去，才算开席 。 都算给面子，没闹太晚，汉子同年轻的妇人都回家去了，剩下年长些的，都帮忙留着收拾，走的时候能带碗折罗回家，这可是好差事呢。 在老房子这边吃的饭，柳小雪在新房里等他，微风吹拂，陆青山才恍然酒醒了一半，推开房门之前，深深呼了一口气，压下心底的紧张。 嘎吱——房门被推开，柳小雪心下紧张不禁捏紧了婚服下的手，他盖头还没揭，看不清人，听脚步声还算稳，应该没喝太多。 盖头被掀开，陆青山蹲下来与他对视，身上酒味很重，但看着他脸色如常，应当是没有喝醉。 陆青山看到他白皙的脸上都是红晕，眼波流转，清纯又无辜，唇红更衬得他俊秀可人，凑近去摸他紧攥着的手，落入手心的是一片温热，那样柔软，同他粗粝坚硬的手不同，那样的柔软，他都不敢用力， 小心翼翼的开口“你别怕，我会对你好。” 仿佛柳小雪是一样易碎品，他再用力一点就能将他弄坏。 柳小雪回握住他的手，小声的开口“我不怕，我知道。”我知道你会对我好。 陆青山忽地抱住他，将脸抵在他的脖颈处，闻到他身上香软的味道，再也忍不住的轻咬了一口。 柳小雪有些颤栗，却还是忍着没推开他，陆青山将他轻轻的放在平放在床上，将自己酒味浓重的外衫，扔在衣架上，从床头的柜子里摸出小盒的脂膏，他的小夫郎这样乖巧柔软，他自然要小心，万不能伤了他。 陆青山一边亲吻他的侧颈，试图安慰他，一边解开他的腰带，往他内里探去，动作轻柔，又急切，柳小雪颤颤抖抖地微微推开他，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小声提醒他“太亮了，蜡烛……” 陆青山解释道“没事的，那叫龙凤烛，成亲的时候都要点，要点一整晚。” 陆青山听说镇上的人家成亲的时候会用，一生只能点一次，都说洞房花烛，虽然农户家没那么多讲究，但能办到的他绝不会将就，烛光轻柔，他觉得极好，因为他从不曾在夜里见过柳小雪的样子。 柳小雪却不依，他是头一回成亲，且尚未通人事，只有柳阿姆同他讲过一些，纵然知道要做什么，也只认为这种事只能在夜里做，点的那么亮，像白日一样，他实在太过羞耻，抓着衣襟连连推开他。 第16章 陆青山无奈只能放下帷幔，烛光透过厚重的帷幔，显然暗了许多，柳小雪这才肯松开抓着衣襟的手。 柳小雪闭着眼，虽然有些害怕，但他想到他阿姆说的起初虽然有些痛，但一会儿就好了，便也没那么害怕了。 红烛帐暖，厚重的帷幔中，偶尔能传来几声压抑不住的低吟，和令人脸红的哭声。 直到月上柳梢，柳小雪晕睡过去时，迷迷糊糊的想到，他阿姆说的不对，虽然前头是一会儿就好了，但没告诉他后头还有啊！ 屋里的蜡烛，烧了一整夜，直到天之将明，才烛火微灭，帷幔里的人相拥而眠，岁月静好。 -------------------- 第10章 孟浪！ ======================= 清晨一大早，陆青山已经在厨房里忙碌，所以说他没什么做菜的手艺，但总归早上也不需要做什么菜，他煮了个米汤，又蒸了几个鸡蛋和馒头，他们两个人就够吃了。 新房子同老房子厨房有些距离，不时总有要开火的时候，因此新房子这边也盘了个灶台，如今这不就用上了。 陆阿娘清早的时候过来一趟，见他自己做了早饭，便没叫他过去吃。知道柳小雪还在睡，也没说什么，只说晌午记得过去。 可等到半晌午，屋里还没有动静，陆青山有些担心，轻轻的撩开帷幔，里头的人还睡得很熟，许是有些热，侧睡着两个脚都压在被子上，但半个脸陷在被子里。 红色的里衣松垮垮的穿在他身上，露出大半个圆润的肩头，上头满是情动的痕迹，斑斑点点，无一不是他昨晚的“暴行”。 陆青山定定的看着他，好一会儿才将他的衣领拉上，半搂着他轻声唤他起床。 柳小雪只感觉身体好像被车轮碾过一般，浑身酸软，没有一处使的上力，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只觉得有人在叫自己，好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等柳小雪清醒的时候，陆青山正在给他擦脸，柳小雪倚在他身上，腰部以下都动不了了，想到他这样的原因，狠狠的就着陆青山给他擦脸的手咬了一口。 陆青山皮糙肉厚的，柳小雪发了狠的一口，对他也无伤大雅，更何况他昨日将人欺负惨了，只不痛不痒的一口他自然不会阻止。 柳小雪却先松开了他，抓着他的手看，却见上头连牙印都没有，他只觉得牙都酸了，他的肉也太硬了。 “陆青山，我饿了。”柳小雪摸索着昨夜被他扯掉的发带，气鼓鼓吩咐道。 陆青山将矮桌放到炕上，出去将热好的饭菜带进来，连青盐和杨柳枝都拿进来了，等他梳洗过后，又任劳任怨的把洗漱的舆盆端出去了。 然后贴心的给他揉腰，柳小雪见他如此自觉，心中的气已然消了大半。 陆青山没忘叮嘱他“垫垫肚子就好，晌午饭到隔壁主屋吃，顺便见见家里人。” “阿姆说你家里是兄妹三个，昨日来给我送饭的是你妹妹？”柳小雪正在解决陆庆山给他剥好壳的鸡蛋，含糊道“我有点紧张。” 陆青山纠正道：“如今是我们家。” 一边从床头的柜子里拿出一把梳子给他束发，一边安慰道“对，还有一个大哥，和你一样也是个哥儿，叫陆青云，之前和我一起送聘礼去的是我哥夫，叫赵天白，小妹叫青欢，我阿娘你也见过了。不怕，他们都是极好相处的，等你见到他们就知道了。” 柳小雪忽的想起什么，手里的馒头都吓掉了。 急着想起身，还埋怨他道“糟了！都这么晚了，你怎么才叫我，今天新婚头一天，我就睡了这么久，都没过去给阿娘请安。” 柳阿姆特意叮嘱过他，婚后要勤勉些，这才第一日，他就睡到日上三竿，可叫婆家的人怎么想！ “不用，你还睡着的时候阿娘来过了，她让我别扰你睡，咱们家不讲究这个，晌午吃饭的时候再见也成。”陆青山一把将他按回榻上，一手还抓着梳到一半的头发。 柳小雪听他说陆阿娘已经来过了，整个人更不好了，哪家的新夫郎敢像他这样，新婚头一日就睡到日上三竿，还等着婆母给他做晌午饭的，只怕往后婆家都得觉得他懒惰。 柳小雪幽怨的撇了他一眼“都怪你，往日我从不曾起得这样晚。” 陆青山自知理亏，也只能顺着他道“是，都是我的错。” 看他闷闷不乐的，就得轻了声安慰道“咱们家没有那么多规矩，你自在些便好，家中田少，家中素来又没什么事，往日我阿哥和小妹也起得晚些，左右家中没什么事，纵然有也是汉子的事，你只管睡你的，不必过忧。” “而且，你起的晚，阿娘只会更开心……” 这是什么道理？柳小雪疑惑的看向他，他掩着唇咳了两声才解释道“我阿哥和哥夫成婚好几年，还一直没孩子，阿娘一直想抱孙子。” 柳小雪的脸刷的就红了，他自然是知道的，两人亲近了才会有孩子，像昨晚那样亲近了……自然起得晚。 “你……”轻浮！孟浪！ 可似乎每个词都不太贴切，毕竟他们已经成亲了，往后定然是要有孩子的，他也没说错什么。 知他羞怯，陆青山适可而止，不再逗他，将发带缠好。见他吃的差不多了，就将矮桌撤了，又同他说了好一会话，才换了衣裳牵着他的手，带他到老房子去了。 第17章 陆阿娘在厨房忙碌见他过来，果然没有怪他起晚，笑盈盈的拉着他的手，同他说话“好哥儿，还习不习惯，睡得好不好？” 但他想到方才陆青山说的，只羞的不敢抬头，小生应答着“好，都挺好的，我来帮您。” 陆阿娘是过来人，见陆青山眼睛都长在他身上了，自然知晓是怎么回事，心里愈发高兴，可能不会多久她就能当阿奶了“不用，都快好了，进去歇着吧，好孩子。” 进到屋里，只有他小妹陆青欢在，小姑娘今年也才十一二岁的模样，正是活泼爱玩的年纪，一个人在翻花绳。 见她二哥哥领进来个人，自然便知晓这是新夫郎了，小姑娘有些害羞，昨日盖着盖头，去给他送饭时，只觉这位新嫂嫂的声音好听，如今见到面才发现人更好看呢。 “二哥哥，嫂嫂好。”陆青欢乖巧问好。 柳小雪脸皮薄，听着这句嫂嫂，实在不知该如何回应，只笑着点头。 “嗯，大哥呢？”陆青山摸摸妹妹的头，带着柳小雪坐下。 “在后院剁鸡草呢。” 柳小雪见她生的可爱，可惜他阿姆无法给他生个妹妹，不然也该是这样可爱的模样吧，掏出怀中准备好的见面礼，笑着递给她，既唤了他一声嫂嫂，那便不好什么都不给吧？ 那是一对银制的耳环，小小的一个还坠着两个银珠，虽小了些，但给小姑娘戴，正合适呢。 陆青欢却不敢接，虽不大，但沾上银子的东西都贵着呢，目光看一下陆青山，见他点头示意，才高兴的接下。 “谢谢嫂嫂~” 柳小雪是个哥儿，可毕竟不是姑娘，听着这声嫂嫂表情还是有些怪异，陆青山自然知晓他不习惯，只说“往后叫小雪哥哥。” 陆青欢还是个半大的孩子，虽不能察觉出柳小雪的异样，但大人说的话无有不听的，乖巧改口道“谢谢小雪哥哥。” 柳小雪笑着应了。 没说几句话，陆青云也进来了，是个清秀的哥儿，同陆阿娘一样热切，一进来就拉着他看“是雪哥儿吧，来，我瞧瞧，哎呀，长得真俊，好好好！” “大哥好。”柳小雪家中都是汉子，也没有交好的哥儿，这会见着热情的陆青云，自然觉得亲切。 “之前就听阿娘说，雪哥儿生得标致，现在一瞧才知，生的是真标致啊，好哥儿，二山性子虽沉闷了些，却是个待人好的，不用那么战战兢兢的，我们也不吃人。往后你若闷了，想要做耍，尽可来找我，我带着你玩。”陆青云是个洒脱的性子，看出他不自在，逗着他玩，也宽慰了他。 “没有，大哥也生的好看，他性子，挺好的，往后我一定常找大哥玩。” 几人又亲亲热热的说了几句话，陆青云就到厨房去帮陆阿娘了。 刘小雪松了一口气，陆青云人是好的，可那样热情，他却有些招架不住。 陆青欢正在低头翻着花绳，他难得的放松下，不小心靠到了陆青山的身上，陆青山牵着他的手，坐的离他更近了。 他知道自己性子沉闷，也不会说话，其实他到现在都没明白，柳小雪为什么会愿意嫁给他，可是方才他说他觉得他好，可他却不曾觉得自己哪里对他好，只觉得自己哪里对他都不够好。 陆青山离的太近，几乎是将他半拥在怀中 ，屋里还有人呢，怎么能这样，推了一下没推动，就随他去了。 “你……真的觉得我好吗？”陆青山摩挲着他的手低声问道。 “嗯，我觉得你很好。对我也很好。”柳小雪回握住他的手，也压低声音回道。 “那我会一直对你好。” “嗯，我也会对你好的。” 他们俩自以为说话的声音很小，却不曾看到对面的陆青欢翻了半天，花绳还是一个样子…… —— 晌午饭很丰盛，赵天白去帮人杀猪，回不来，他们五个人热热乎乎的吃了。 开饭前柳小雪很恭敬的给陆阿娘敬了一杯茶，叫了一声阿娘，陆阿娘很高兴的喝了，拿出之前就备好的银镯子，亲自给他带上。 陆阿娘知道他不缺，柳家给他的嫁妆里面有不少首饰呢，可总归是不一样的心意，长者赐不可辞，柳小雪没推辞，乖巧的谢过了。 连陆青云都给了他一个红封呢，毕竟是新夫郎到家一起吃的头一顿饭，自然不能亏待，准备的丰盛，也寓意着以后的日子会红红火火。 吃过饭后，因为柳小雪的身子还是有些不适，所以陆青山也没有带着他闲逛，带他回房里小憩，自己帮他打扇，看着他柔和的眉眼，只觉得再没有比这更好的日子了。 -------------------- 陆青欢：所以我也是你们play的一环吗？！ 第11章 清算银钱 ========================= 第二日，柳小雪开始清点他的嫁妆，两人将几个大樟木箱子打开，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冬夏的被子各两床，配着枕头，麻布三匹，棉布两匹，还有一匹锦布，还有七八套新衣裳，薄厚的都有，连新鞋子都带了两双。 农村里多用的是麻布，因为布料便宜，制成的衣裳能穿许久，穿着干活也方便，镇上人家多穿的是棉布，却也少有穿锦的，因为太贵，一匹就要好几两呢。 这锦布也是当时陆青山带去的聘礼里的，除了糕点糖酥酒类这些吃食，当时陆青山带过去的其他东西，几乎都添进了他的嫁妆里，除了爹姆五位哥哥还额外添了许多。 第18章 柳阿姆还想让他把那二十两的聘金也带走，柳小雪不肯要，爹姆辛苦养他一场，怎能连聘金都带走。 他知道他们是担心他到了陆家没有银钱用，怕他日子不好过，可他却不担心，不说陆青山如今待他这样好，自不会短了他的银钱，纵然陆青山不给他，他自个儿有刺绣的本事，也攒了些钱，总归不会活不下去。 因为柳小雪不肯要银子，柳阿姆就给他多打了几样首饰，连带着陆青山送过去的两个镯子，一起给他带了过来。他阿姆也没同他说具体给他带了多少，但他是那沉甸甸的首饰盒子，心下感触，子女出嫁时，这世间的父母大抵都像他爹姆这样担心，恐他夏日炎冬日寒，又不知夏日可曾休憩，冬日可曾添衣，更担心所嫁非良人，蹉跎他一生。 陆青山察觉到他情绪低落，谁不知为何，却还是轻轻揽着他的背，像哄小孩一样。 这是他的夫郎，他见不得他伤心。 柳小雪收敛了心绪，同路青山将那些新被子和布收起来，敛进箱子里，留了一匹藏青色的麻布做几套干活的衣裳，他衣裳挺多，但陆青山好像都没什么新衣裳，虽然他整日在山里跑，可也不能没几套好点的衣裳啊。 首饰盒和香脂都放在了梳妆台上，等他把东西都弄好了，再去整理。 还有一个箱子里放的都是一些日常用品，像洗漱盆、针线盒子、剪子、量衣尺、压钱箱等等，将各类东西归置好，还剩一个是柳小雪自己的东西，除了他日常穿的衣裳，就只有他积攒的银钱首饰了。 等东西都收好后，他才抱着盒子到到炕上去看他如今的银钱跟首饰。 陆青山也跟着他到床上去，两人围着矮桌数银子。 柳小雪每年都攒些压岁钱，平日里爹姆也会给些小钱买零嘴，绣活也好，常绣些东西到镇上去卖，是以攒了不少，虽然大多是铜钱。 可大半盒也算是不少，陆青山取了麻线帮他一起算，一百文串一起，串十串就可以到镇上去换一两银子，毕竟也用不上这么多铜板，换成银子也方便攒起来。 散碎的银子有个十几两，铜板全部串起来，有十七钱，还剩下三十几个铜板。 “这里有十三两，加上这十七钱，那就是十四两七钱，哇，我好多钱啊！”柳小雪算着笑眯了眼，这可是一笔不小的财富呢。 陆青山看他高兴，也觉得开心，下床取了两个盒子来，都递给他。 “这小的是成婚的时候村里人给的礼钱，大的是我这几年攒下的。” 刘小雪睁大了眼睛，他想过陆青山不会吝啬给他花销银子，虽他不缺银钱，但他愿意给他几两做日常花销，也是好的，却没想到陆青山竟把自己攒的钱都给他了。 见他发愣，陆青山有点想笑，将盒子搁在桌上“成亲和盖新房、打家具花了不少，还剩下六十九两八钱，攒的不多，今年还没怎么进山，但我以后定然还会在挣的，往后都放你这，你要用不必同我知会。” 陆青山说着攒得不多，可七十两放在哪都不是一笔小的数目，就算放到镇上，也是好多年的花销呢。柳小雪惊的都有点结巴了。 “啊，都，都给我！” “对。” “你不怕我藏了你的钱，到时候不还给你。”柳小雪抱着银钱箱，有点呆呆的。 陆青山摸了摸他的头，无所畏惧道“不怕，给你的就是你的，你如果想藏那就藏好了，往后挣多少都会拿给你。” “为，为什么？”柳小雪知道，纵然成亲，家里的银钱也多是在汉子手里，虽然会给花销钱，但也没见过几个汉子会将银钱都交给夫郎的。 “我说过会对你好，只要我能给你的，我都会给你。”陆青山看着他的眼睛，郑重道。 柳晓雪有些害羞，新婚之夜他同他承诺会对他好，柳小雪是信的，却不曾想到他说的好，竟是这般。 可两个人过日子，他自然是不能将那些银钱都据为己有的，他思索了一下说：“我们一起攒，有要用钱的地方再一起拿。” 陆青山看他眉眼弯弯，心中愈发高兴，哪有不应的“好。” 陆青山的盒子大，里头都是整的银子，三个大的纹银，是上次他去卖灵芝攒下的，柳小雪同他商量，这六十两只攒着不动，剩下的那九两八钱同自己的碎银子放一块，也有个二十几两，往后若有要用钱的就从里面取。 那小的盒子里还有将近三百文钱，农户家都是这样的，去吃席时，往往还会带一坛酒或者是肉，再给个二三十文，就是很给面子了。 留了几十文做日常用，剩下的二十钱，过几日让陆青山到镇上去换成银子，到时攒下就是二十四两八钱碎银子，这些钱也暂且先不动，到时攒的多了再去换整的银子。 陆小雪打开他的首饰盒，里头有七八个不一样大小的银镯子，最小的那个只比鸡蛋大不了多少，是小孩子带的。 柳小雪说，他爹姆几乎每隔两年，都会给他打一个银镯子，陆青山知道他受宠，面上不显，心下却暗下决心，往后每年都要给他打镯子，他要比他爹姆对他都好，他才不会后悔嫁给他。 他不懂读书时同窗说的情爱之事，也从不看村里的那些汉子看的春宫图集，他只知柳小雪是他的夫郎，他得对他好。 等两人将东西都归置好，陆青山带着他逛了家里，柳家田地多，平日里多要去田里，所以家中倒是没有养什么，陆家后院却搭了好几个棚子，里头有陆阿娘养的鸡鸭，陆青云和赵天白的猪仔，还有拉肉要用的骡子，二三十只鸡鸭同五六只猪仔、骡子，后院倒是热闹的很。 第19章 因为家里两个汉子整日要出门，陆青山时常要到深山里去打猎，赵天白不卖肉的日子也要去帮别人宰猪，家里都是妇人孩子，到河里去挑水来回太费力气，就在脚落的地方打了一口井，建了新房扩大了院子后，就变成了在院子中间，正好离两边的厨房都不远，倒是很方便。 前头空地上还种着几行菜，应季的种类都有，倒不用下地里去摘了。 柳小雪看着觉得新奇，瞧着觉得都好的很。 他们这边新扩出来的院子前头却空荡荡的，柳小雪思索了一下，同陆青山说道“咱们院子前还空着呢，改天也犁几行地出来种些菜，我想在那里搭个秋千。” 柳小雪指了指离房子有点近的一块空地，那里往后就是山脚，靠山背阳，最是阴凉。 “再栽几棵果树吧，柿子树，橘子树！栽在屋子前头，养大些能吃果子，到时还能在树下面纳凉，嗯，家里鸡鸭都有，我也想养些，不过如今天热，动物都没有下雏，后院还空着，养些什么好？” 陆青山最喜欢听他规划这些，他们往后的日子，听着都觉得有盼头想了想，也说“好，到时候我来弄，至于动物，过些日子我到山上去去看看，抓几只马头羊来，性子温顺，长得也快，好养的很，只喂一些青草，净水。” “过几天到镇上去，顺便买一些花种子，院子大，尽可多种些，可挑些你喜欢的。” 他记得，柳家的院落还种着一些花，之前几次去见柳小雪的时候，他房里都放着鲜花，镇子上也常见有姑娘小哥儿买花带，他想姑娘和哥儿都是喜欢花儿的，左右院子也空得很，多种一些也无妨，他夫郎喜欢，家哥儿姑娘也能带不是。 果然听他这么说，柳小雪果然很高兴的点头，陆青山说自己不会说话，可他分明说的每句话都在柳小雪的心上，可见，两人过日子也不需大鱼大肉绫罗绸缎，将对方放心上，便是最好的了。 第三日要回门，柳小雪一大早就起了，这会儿正在梳妆台前挽头发呢，他肤色里透着粉，还在唇上抿了点胭脂，樱红的唇同眉心，好似画中人，陆青山在后头看着他好一会儿，看他还在选簪子，才走上前去，从首饰盒里拿出那个梅花簪子替他簪上。 铜镜里的哥儿，只簪了一根素雅的梅花簪子，肤白胜雪，将胭脂都衬得更红了。 陆青山看着他，眸色暗了暗，因为要回门昨晚早早就睡了，压根不敢同他胡闹，这会儿却像再也忍不住似的，在他后颈轻咬了一下。 直到柳小雪推他，才不情愿的起身。 今日回门。两人背了两个背筐，手里还拿着东西。其实回门礼柳小雪觉得拿些寻常的礼去就好，陆青山还是买了许多，一个背筐都快塞不下了，糕点只能让柳小雪拿着，但赵天白还给他们留了一整扇的排骨，让他们带到柳家去，柳小雪觉得很不好意思，陆家人却不觉得有什么，如今两家是亲戚，自然不拘些肉。 更何况柳家给嫁妆多，若只拿那么些寻常的礼未免太小家子气，虽然嫁妆都是小哥儿自己的，但如今小哥儿是他们家的了呀。 两人只好背着两大筐的东西，往柳家走去，陆青山本想自己背两个，可柳小雪筐里的都是些糕点，也不重，就没让他扛。 -------------------- 第12章 回门 ===================== 柳家一大早就在等了，远远的见到两人大包小包，赶紧到门口去迎，柳阿姆见柳小雪面色红润，眉眼带笑，就知道哥婿待他好，一颗悬着的心在终于放下了。 安排这两人把东西放下，才到屋里去说话了，柳家的几个汉子围着陆青山，柳小雪就被柳阿姆就拉到里屋去说贴心话，柳阿姆拉着他转了好几圈，仔细的看他们家哥儿，见他好的很，心里也更开心了。 同时也不忘叮嘱道“见着你好，阿姆就放心了，哥婿是个能干的，往后你要多多帮扶他，要勤快些，也要和哥婿的家里人好好相处，不可随意耍小性子。” 柳阿姆虽然对柳小雪好，但也不娇惯着他的脾气，而今嫁了人，自然希望两人能互敬互爱，彼此相扶，要两人都好，往后的日子才会越过越好。 “孩儿醒得，阿姆不必担心，夫君家里待我都好着呢，第一日敬茶，阿娘就给了我一个新镯子，大哥和小妹也都好相处的很，今日回门，哥夫还给了一扇排骨让带回来呢。”柳小雪将手腕上的镯子亮出来给他阿姆看，姆子俩拉着手，亲热的说着话。 柳阿姆自然也看见了那镯子，不是他给柳小雪打的款式，心里便更高兴了“那就好！待你好就行，他们对你好，你也得对他们好，往后都是一家人，可不兴只占人些便宜的。” “正是呢，孩儿知道了。” 柳小雪自然知道不能占人便宜，都说投桃报李，陆家人待他好，往后他有什么东西自然也会先紧着他们来。 柳阿姆之前只见陆青山是个好的，如今知道家里也是好相处的，这下才算是彻底放心了。 他看了一眼门口，又压低声音，同柳小雪道“之前哥婿定亲的张家有没有去闹过？” 柳小雪摇摇头，不知他阿姆为何提起这事“没有，阿姆放心，婚前他便同我说过了，那原先是婆母定下的婚事，他与那张家的都不曾相看过，更何况是他们毁亲在先，怎么敢有脸去闹。” 第20章 柳阿姆这才放松了神情同他说道“没有就好，那王家的张氏，素来是个刻薄的，这几日总在村里头到处同人说，哥婿耽误了张家的姑娘，都快成亲了，转头又了娶你，害得他们姑娘如今年纪上来了，都不能再相看一个好的人家了，分明是自家毁了约，还敢这样说！” 柳小雪气愤：“呵，竟这样不要脸，分明是他们毁约在先，之前的聘书还留着呢，阿姆别担心，当日他们退亲，村里许多人都瞧见了，她只嘴碎罢了 ，她若还不加收敛，再闹的大些，只抓了他们到县里头去告官，这事我们占理，若不然他们早闹大了。” 柳阿姆叹了口气“知道他们素来是不好相与的，之前就造谣哥婿的腿好不了，如今又这般用自家姑娘的名声来作践别人，这又是何苦？” “还能为着什么！退亲当日就闹过，还不是为着钱，就是又想闹事到时众口铄金，用姑娘名声逼陆家给钱，可就算闹到我跟前来，我也不会给他们一分钱！”柳小雪语气强硬，对付这样的下作人家就得比他更强硬。 柳阿姆摇摇头直叹气“真是造孽，为了几个钱这么作贱自家的姑娘，一家子下作的东西！” 柳阿姆知道这世间对姑娘、哥儿的名声有多看重，之前那王张氏将自家的闺女，买给一个老头做妾，差点把人逼死，这事他也知道，对这种人是极为看不起的，如今还作践自己侄女的名声来要钱，心中便更看不起她了。 只可怜的姑娘生在张家，只怕往后，也寻不着一门好的亲事了。 柳小雪叮嘱道“阿姆，不必伤心，像他们那样的人多的是，对他们而言，姑娘只是要钱的工具，人在做天在看，总会遭报应的，若有人到家里来说嘴，你只顾将他们都轰出去，只要他们敢闹大，我就敢报官。” 他知道他阿姆是个心善的性子，只怕那不要脸的东西来家里闹，阿姆会替他们给钱了事，有一就有二，那不要脸的东西，只怕会以为他们家软弱可欺，他自然要好好叮嘱他阿姆了，反正最后丢人的总不会是他们家。 这事柳小雪心中已有成算了，两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张家为了银钱作贱自己姑娘的名声，王家家里人多地多，汉子却都游手好闲，娶的妇人要么是尖酸刻薄要么是二婚再嫁。 毕竟有那么多汉子又有什么用，都是些懒汉，哪有好姑娘愿意嫁给他们。家中还有地痞，之前在后山，若不是陆青山将王栓子打跑，只怕自己的名声也会毁在他身上了。 如今他阿姆给他提了个醒，在柳家讨不到好处，到时总会到陆家去找麻烦的，陆家有两个汉子，都生得高大有力气，可总有不着家的时候。 到时家中都是老少妇孺，他不得早做防范，可陆家那边不知还有没有旁的人可不可以帮忙，只能等回去同陆青山说过后，看他怎么说。 他这头心绪刚压下，他两个嫂嫂也进来了，拉着他好一顿说话，也不再去想其他的了。 带过来的那扇排骨，柳家中午就拿来烧了，这么多人呢，可不得多弄点肉，加了酱去红烧，烧出来汤汁拌饭都香呢，算着今日他们回来，一大早就杀了鸡，烧出来一大盆呢，炒个鸡蛋，加个青菜就很丰盛了。 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吃了饭，今日都高兴，席间还喝了酒，喝的自家酿的果酒，酸甜可口也没那么辣，柳小雪都喝了几杯呢。 在柳家留了许久，直到天色不早，才放他们回去了，回去的路上，已经不热了，太阳都快落山了，金色的晚霞铺满了天边，照在人身上，显得整个人都暖洋洋的。 陆青山拉着他的手，两人在田野间慢走，时不时的小声说两句话，一切都显得刚刚好。 回到陆家刚好赶上吃晚饭，用过饭后各自洗漱回房。 好在新房那边也有厨房，如今天热出一趟门出了不少汗，陆青山就烧了一大锅水，两人都在浴桶里泡泡，夜里也好睡些。 柳小雪先沐浴，浴房里还有陆青山去镇上买的香澡珠，有股淡淡的香气，但他没闻过，不知是什么花。 沐浴后，柳小雪倚在床边擦头发，开着窗户偶有清风徐来，夏日里头发干得快，就不用烤火了，不然也太热了，等风吹的差不多了，他摸了一下头发，还有一些湿意但已经不妨事了，就赤脚下床去把窗户关上了。 恰好陆青山也沐浴完走过来了，本想跟他说今日阿姆同他说的事，一抬头恰好看见他晦暗的目光，被吓得忘了言语。 陆青山抱起他向床上走去，他搂紧了他的脖子，前两日的模糊记忆袭来，让他脸上泛起了红意，有些害怕，可他们如今已经成亲了，他自然不会阻止他。 陆青山轻啄着他的唇，高大的身躯拢在他身上，除了他的后背，再不能窥见半点春色，白皙纤细的手贴着他背上的肌肤，随着有规律的律动，控制不住的紧抓，在深色的背上留下了不少指痕。 …… 云雨初歇，柳小雪只感觉脑子里昏昏沉沉，再不能思考其他，陆青山备了温水替他擦身，恍惚间他只觉得眉心一热，是陆青山在吻他，随即便沉沉睡过去了。 第二日醒来时，天光已经大亮，刺眼的阳光透进厚重的帷幔，柳小雪活动了一下酸软的腰肢，心想还行，没上回那么难受了，也许是他适应了。 他套上放在床尾的衣服，下床的时候没有找到陆青山，走到厨房锅中还有余温，打开盖是一碗鸡蛋羹，他慢吞的吃完了，陆青山还没有回来。 第21章 柳小雪只好到老房子那边看有没有能帮忙的，陆青云正在忙着剁猪草，见他过来，招呼他进棚子去捡鸡蛋，陆家人都勤快，棚里也不多脏，他一口气捡了十几个蛋，再拿到厨房里放，鸡蛋可是金贵的东西，拿到镇上去卖一个也能卖一两文钱。 鸭棚里面是空的，只有草垛堆里藏着几个蛋，想来应当是陆阿娘或是陆青欢，赶到塘里下水去了，鸭蛋也不便宜，鸭蛋制成咸鸭蛋，也好吃的很。 只是农户家里大多都养几只鸡鸭，养的蛋也只够自家吃的，因为他们大多都要照看地里的庄稼，没有太多的心思放在鸡鸭身上，柳小雪也只是想想，家中鸡鸭都是陆阿娘的，要卖要留，都看她自己的。 他倒是也想养些东西，不然总觉得日子太过清闲了。 又想起陆青山跟他说，抓几只羊回来养，他还没怎么见过羊呢，只在镇上见过几回，全身都是白的，头上还长着角，听说滋补的很，镇上的人可喜欢吃了，听说一整只卖出去都有好几两银子，只怕是没那么好抓。 家中也没什么事儿了，陆阿娘到镇上去卖鸡蛋，陆青欢也跟着去了，陆青云说想给赵天白做几件褂子，如今天热了。 柳小雪想起，之前说要给陆青山做的衣裳，还没开始弄，跑去房里拿了布跟针线，两人一起坐到炕上，一个做褂子，一个做衣裳，气氛倒也很和谐。 陆青山回来时手里还提着两只野鸡，应当是晕过去了，都不扑腾了，两人便又忙着烧水，拔毛杀鸡。 东西弄完已经是半晌午了，陆青云便去塘里将鸭子赶回来，柳小雪这才有时间同陆青山说几句话，将昨日柳阿姆同他说的，都细细的同陆青山讲了一遍，又说了自己的担忧。 陆青山沉默了片刻，说过几日到镇上去请个人来帮忙。 -------------------- 第13章 新人物 ======================= 柳小雪有些担忧，家里都是妇儒孩子，怎么能叫！陌生男子，住到家里头呢“是什么人？” 陆青山细细同他解释道“不必担心，是我以前在镇上读书时的同窗好友，为人最是正直仗义不过，不是那些子遛奸耍滑的，且他如非必要连房门都不会出，之前见面几次同我说过，镇上的院子租赁费用太高，他每月挣的本就不多，如此便更攒不下些什么钱了，只是之前家中的房子也只是够用，可如今盖了新房还空出了一间房子，之前他也到过家里，阿娘跟大哥都见过，有他在，纵然我和哥夫不在家里，也没什么人敢来撒野。” 柳小雪疑惑，哪有汉子不出门的“他不出门，做的是什么差事？” “写话本的。” “是茶楼先生讲的那些话本吗！？”柳小雪突然眼睛放光，充满期待。 陆青山抿嘴，否认道“不是，我也不大清楚，他写的都没什么名气，想来也只是普通的书。” 陆青山不见柳小雪因为别的汉子那样开心，毫不犹豫的贬低自己的好友，虽然是他想请对方到家里来暂住帮忙，却不想柳小雪对他抱有任何期待。 “哦，总归也是正经的事儿，不过他整日闷在房里不出门只写书，要是到时候来的人多，他能解决吗？”柳小雪倒是没察觉到他的异样，担心对方是个文弱书生，到时完全帮不上忙啊。 “能，你见到他就知道了。”陆青山语气肯定。 刘小雪点点头，想着陆青山这样肯定，对方肯定有过人之处，家里有个汉子看家，若有人来闹事，总归也不怕太吃亏。 说干就干，陆青山当日就在院前的空地除草挖沟了，好在不久前才刚搭的院子，盖的房子，人来人往的，都没长什么草，只把拢开了，将大的泥块都敲散就行了。 陆青山手脚快，不一会儿就开出了好几行地，家中菜地本也不少了，余下的地方，还想着种树种花，他就没弄太多。 今日天气也好的很，村里人都将被褥拿出来晒了，陆青云也将家里的被子都拿出来晒了，也问了柳小雪要不要晒，因为柳小雪新婚，被褥床单都是新的，都干净着呢。可阳光这样好，晒晒夜里也好睡些呢，柳小雪这样想着，连忙将他们如今盖的大红色的合欢被也拿出去晒了，柳小雪力气小，好在夏日里盖的被子薄，只续了一层薄棉，轻薄的很。 如今天热，每日的衣裳都得换，却不一定都有时间浆洗，正好有空闲的时候，陆青云和柳小雪便各自将房里穿过的衣裳都拿出来洗，院里就有水井，日头这样大，很快就能干了。 其实柳小雪的衣裳都干净的很，可陆青山常在山里跑，衣裳大多都不大旧了，还有一些已经缝补过好几块了，柳小雪在衣柜翻看着，心里很不是滋味。毕竟之前他一直都不曾娶亲，这么大个小子了，陆阿娘也不可能随意去翻看他的衣物，平时又不着家，他不说自然不会想到给他制新衣裳。 好在如今有柳小雪了，柳小雪想起还有好几匹布都还没用，给他多做几件新衣裳，除了上山打猎穿的用麻布，也可以给他多做几件棉的衣裳，在家也能穿呢。 他一下敛了十几件衣裳出来，几乎把路青山的衣裳都翻出来了，衣柜下方还放着的小箱子是他之前的衣裳，有点多，放不上的都放在下方，箱子打开，里头还有一件陆青山的外衫，是之前在山里给他的那件。他已经洗干净了，他也不知道陆青山有没有认出他，可他们当时连面都没见上，柳小雪也不知该如何跟他说，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要不要把那件衣裳拿出来，最后还是罢了，将它放回箱子里。 第22章 衣裳有点多，柳小雪抓了两大把皂角粉，搅都搅不动，只得放在盆里揉搓，陆青云衣裳不多，洗完就到厨房里去备中午要吃的菜了，陆青山把地都弄好了，见柳小雪给他洗衣服，也过来帮忙拧，他有些窘迫，之前时常忘记将衣裳给阿娘洗，自己洗的时候只用清水过了两遍，反正自己是个汉子，也不大在意这些，能穿就行。可这会儿看柳小雪给他洗的时候，那水有些浑浊，只觉在自己夫郎面前没脸。 柳小雪却不以为意，之前几个哥哥不曾娶亲的时候，他跟阿姆常为他们洗衣裳，自然是知道汉子的衣裳大多都脏些，何况就算是自家的阿姆，也时常有看顾不到的地方，哪比得上房里人的细心呢。 “这件都补了好几块了，我看着也不大能穿了，洗干净了就拿来做鞋吧，我也会纳鞋底，只是手艺没有阿娘那样巧，不过你常在山里跑，多做几双给你，换着也好穿。刚才在屋里跟大哥一起做衣裳，裤子还没做，衬衣快好了，还差两个袖子，下午给赶出来，今晚就能试，也不知道合不合身……”柳小雪一边搓衣裳，一边同他小声喃喃道。 陆青山见自己的夫郎不但没嫌自己脏，还要给自己做鞋子做衣裳，自然是高兴的。 麦色的脸上都是笑意“好，慢慢做，不着急，都还有呢。” 柳小雪换了三遍水，才勉强搓洗干净，陆青山忙着替他换水，拧干，然后挂了满满一院的衣裳，才到屋里歇脚，陆阿娘和陆青欢就回来了，这会儿天热，鸡蛋自家吃不了多少，就得拿到镇上去卖，多少也是个进项，鸭蛋腌了能放好久，鸡蛋却怕放坏了。 带了三十几个，都卖光了，就买了些零嘴，还有几个酥油饼，一路赶着回来的，陆阿娘看见那一院的衣裳都是陆青山的，自然知道是谁给他洗的，看柳小雪的眼光就更喜欢了，连忙招呼着他吃饼。 午饭是柳小雪和陆青云一起做的，虽然在家里的时候，几个嫂嫂和阿姆会做，但他也时常会帮忙呢，柳家没想把他养成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哥儿，虽然宠着却什么该教的都没落下，若不是镇上没有哥儿女子读的私塾，只怕还得送他去读书呢。 陆家干货很多，大多菌子都有，柳小雪只挑了干香菇，用水泡了，和鸡一起焖了，两只野鸡，虽然没有自家养的鸡肥，分量却也是不少，加了水放着焖煮，正是吃饭的时候，肉香飘到外头，许多人家都闻见了，只觉得自己手里的干馒头一点味道都没有了，再从地里拔两颗新鲜的大白菜，拍两瓣蒜加进去一起炒，吃着更香呢，又热了十几个馒头，很是够吃了。 赵天白也回来了，带着一个猪蹄，今日帮人杀猪去的不远，时候还早就没留在主家里吃，家里菜够了，只能将猪蹄用井水浸了，晚上再弄，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吃了饭。 家里的地都弄好了，如今只差种子了，陆青山不是个拖拉的性子，第二日就带着柳小雪到镇上去了，菜种子家里都有，只买了些花的种子，顺便去找他那位好友。 他住的有点偏僻，七拐八拐，走了许多个小巷子，最后在一户老旧的小院子前停下了，陆青山敲了门，好一会儿才有人过来开。 看见那人的时候，柳小雪都愣住了，因为那人实在不像是个写书的先生，长得一脸络腮胡，肤色深黑，头发像鸡窝，壮的像头牛，若不是身上穿着长衫，只怕说他是从牢里逃出来的犯人，都没人会怀疑。 那人看见陆青山的时候，很是欣喜，连忙招呼他进门“陆兄，你怎么有空来找我，快快请进！”这时他才看到了他身后的柳小雪。 “ 呀，这位是……” “李兄，叨扰了，这是我夫郎。”柳小雪朝他点点头。 “原来是嫂嫂，见过嫂嫂，不知是你今日带嫂嫂过来，我这都不曾梳洗，嫂嫂勿怪，快，快些进来坐，不必见外。” 那黑壮的汉子一脸愧色，连忙朝他做了个揖，引着他们到屋内，自去内堂整理了。 柳小雪有些惊异，看着像是个坏人，不想竟是如此……看着像是随时会发火打人的样子，言谈举止温和有礼，这位姓李的公子着实与他心目中的读书人不大一样。 等他梳洗好后才进来同陆青山叙旧，陆青山将带来的糕点都打开，几人喝茶说话。 “李兄，这是又通宵了。” “唉，可不是嘛，这次的稿再不早些交上去，只怕这月的房租又得拖欠，昨夜写了一整晚，今早方才歇下的，睡得正熟，听见有人敲门，还以为是房主前来催促，也不曾梳洗，就跑出去了，实在是惭愧，惊扰嫂嫂了。”李有才长得粗糙，说话却有理，脸上一脸愧色。 柳小雪忙到没事儿，本就是他们不请自来，扰了他的美梦，哪都能怪到他身上呢。 陆青山不是个拐弯抹角的，便直白的说“这院子不大，每月租金确实不少，李兄每月的银钱，都花在这上头了，怕是不能攒下些什么。” 说起这个李有才是真的愁，一脸愁苦的说“确实攒不下什么，可又能怎么办呢，若不租这个院子，就连个歇脚的地方都没有，也只能如此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陆青山见他是真的愁，顺势就邀他“实不相瞒，我前些日子成亲，盖了新房，如今家中还有余房，你若不嫌村中偏远，不妨可先住到我家里去，这样你每月还能攒下些银钱，不至于……”陆青山一边慢条斯理地说，一边给正在吃糕点的柳小雪倒了一杯茶。 第23章 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陆兄此言当真！”李有才情绪一下就激动了，转念又想到了什么，面露犹豫“我引陆兄为知己，陆兄解我困苦，我怎会嫌，只怕……会叨扰了家中。” 李有才记得陆青山家中还有一个小妹，尚未出阁，他一个外男，实在是不敢随意住到人家里去。 陆青山自然是知道他的忧虑“这个无妨，新房同老宅虽在一个院子，却是分开的，而且也不是白给李兄住的，其实是有事想求李兄帮忙。” “何事！陆兄但说无妨！” “我与哥夫时常不在家，若有人到家中去滋事，烦请李兄将他们赶出去。” -------------------- 第14章 日常1 ====================== 李有才震惊“这是为何，这好好的，为何会有人到家中生事？” 陆青山只把张家退亲造谣，而今又有可能勒索钱财的事，一一告知，李有才听后气愤不已，猛的拍了一下桌子，将吃糕点的柳小雪都吓了一跳。 “实在是岂有此理，怎么会有如此……如此下作之人，陆兄放心，我即刻就收拾东西随你们一道回去，只要他们敢来生事，我定狠狠的收拾他们。”李有才是个急性子，当即就要回房去收拾包裹。 陆青山有点哭笑不得，连忙拦了“李兄，不急于这一时，用过饭了再走也来得及，我哥夫今日有到镇上卖肉，晚些时候可让他将东西都捎回去，这不是什么好差事，李兄仗义，青山在这谢过了。” “哎，陆兄说的这是什么话，还有没有把我当自家的兄弟！”李有才佯怒，瞪了陆青山一眼。 陆青山连忙同他告罪，他这才便罢，两人又说了好一会话。 请李有才到家中暂时居住的真正原因，陆青山没有同陆阿娘说，毕竟如今也只是猜测，若无事自然是最好，若有事也算是防患于未然，他过几日要进山，哥夫也每日都有活路，留在家里的只有他老娘和两个年轻的夫郎，还有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到时只怕是会吃亏。 陆阿娘对李有才的印象很好，虽然长得有些凶神恶煞的，但行为举止却很是有礼，她不是个以貌看人的，尤其在知道他早几年父母都去了，家境贫寒，只能写话本勉强度日时，心中的怜爱达到了顶峰。 到陆家几日，李有才除了吃饭的时候会离开房间，偶尔帮忙砍柴挑水，几乎足不出户，他毕竟是外男，陆家还有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而且陆青山也同他叮嘱过，往日家中无事，便不需他帮忙，若有人来闹事，他再出面就可。 家中的种子都种下了，果树还没寻到合适的秧苗，就暂且搁下，陆青山感觉时间差不多了，夜里睡觉前便同柳小雪说明日要进山了，自然不是这的后山，进深山是不容易的，光来回都得四个时辰，太费时间，有时一日都打不到什么猎物，所以他同柳小雪叮嘱到，可能会在山里过夜，若他睡前还没回来，便过去同小妹睡一晚。 这边两间房，李有才住了一间，若他夜里没回来，柳小雪一个哥儿自然不能睡在这边，不能没点避讳不是。 柳小雪自然知道，乖乖应了，却有些担忧，问他在山里怎么睡。 陆青山让他不必担心，他常在山里跑，寻个山洞就能休息，大多动物的习性他都知道，自己会小心。 山里危险，可柳小雪也不会阻他，毕竟他就是赚这个钱的，只能叮嘱他多加小心。 第二日还没亮，陆青山就起来了，他轻手轻脚的下了床，可柳小雪还是醒了，他以为是他吵醒了他，还让他接着睡，可柳小雪却下了床，揉了揉惺忪的眼睛，跑去厨房给他备干粮了。 这边的新厨房不怎么开火，只有早饭和沐浴的时候用水才在这边烧火，可该备的酱料，上次去镇上都买齐了，想着总有用得上的时候。 用火石飞快的起了火，将昨夜发好的面揉搓擀平，还加了点荤油才下锅煎，厚实又大的饼子，一口气煎了十个，他把八个都用油纸包了，放他的包裹里。 若柳小雪不起床，陆青山是不会开火的，可能拿几个冷馒头就走了，可常在山里跑，不吃好点的可怎么行，一点油腥都不沾，干活怎么有力气，柳小雪也不知他会在山上待多久，就都拿了些，馒头也蒸了些，还给他带了两个咸鸭蛋，陆青山洗漱好，拿着沉甸甸的包裹，还热着呢，心里一片温热。 柳小雪还想给他多带几壶水，陆青山只带了一个竹筒，他说山上小溪多的是，没什么人去，都干净的很，就不费这个力气了，他才作罢。 陆青山出门前还叮嘱他回去继续睡，柳小雪倚在门框，看他的身影走出许久，与灰蒙蒙的晨色融为一体，直到彻底看不见人影，他才回房去了。 如今家中倒是没什么事儿，后头的棚也搭了起来，可还没有抓到羊呢，便也不用他去打草喂养，只把门前的地浇了，和陆青欢一起去塘里放鸭子，或者是剁鸡草。 日子一旦闲下来，他就想着给陆青山做衣裳的事，想着布还多着呢，特意挑了一块颜色好的棉布，同陆阿娘和陆青云一起商量着给家里每人都添一身新衣裳。这棉布厚实能做好多套衣裳呢，是柳阿姆添到他嫁妆里的，他不是个藏私的人，家里人对他都不错，有好的自然也愿意从家里都分享。 知道他还有，陆阿娘和陆青云也没有瞎推辞，陆青欢还小，做不来这精细的活计，陆阿娘做两套她和陆青欢的，陆青云也做两套他和赵天白的，柳小雪新衣裳还多着，只做两套给陆青山，几人一起坐在炕上，气氛和睦的很。 第24章 等到夜里，陆青山果然没有回来，柳小雪就拿了枕头过去同陆青欢睡一间房，陆青欢自然欢喜得很，她可喜欢她二哥哥娶回来的这个小哥儿，说话温声细语，干活干脆麻利，还同她玩。 抓着他说话说到好晚，都是说些陆青山小时候的糗事，柳小雪听得倒是津津有味的。 若非后来困倦的睁不开眼睛，柳小雪觉得自己能听一整夜。 第二日吃过晚饭，柳小雪还在门口张望，等了好久，陆青山还没有回来，老房子那边的灯都熄灭了，他只能去屋里拿了枕头，准备再过去和陆青欢睡一晚，又不禁有些担忧，他拿的那些干粮不知道够不够吃，下次他出门还是得给他再多带点。 取了枕头，准备出门，远远的，他看见一个高大的汉子往这边走来，夜色朦胧他看不清脸，但他就是觉得陆青山回来了，将枕头放回去，又多点了盏灯，拿着站在门口。 陆青山远远就瞧见了站在门口张望的身影，以前也只有少年时刚学打猎时手艺不精，他阿娘会担忧他，在门口等，这两年长大了手艺精进却没有人再等了。一来是他阿娘的身体不比以前了，年岁上来了，也不想让她太过担忧，二来是他之前不曾娶亲，夜里也习惯了一个人。如今瞧见柳小雪的身影，才恍然发觉有人在等他了，这个人大概会等他一辈子。 陆青山不禁加快了步伐，手里的缰绳也拽得更紧了些。 柳小雪等他进了院门才看清，陆青山身上都不大干净，他手里还牵着两头羊，同他之前在镇上见过的羊不大一样，头上没有角，两耳向前略向下垂，颌下有髯，通体雪白，一只颈较为粗短，一个颈较为细长。 柳小雪提着油灯跟着他先走到后院，将两头羊拴在棚里，背筐里还有四五只肥兔子，缩在一起瑟瑟发抖，都放进了笼子里。 东西都归置好，才往房里走。 “饿不饿，厨房里还有馒头，我给你炒两个菜。”柳小雪提着灯就要跑去田里摘菜。 “不急，回来路上啃了个馒头，还有没有热水？”看他着急的样子，陆青山连忙出声。 “还有，我去提水。”陆小雪知道他没那么饿，脚步才慢了下来。 放置浴桶的位置和厨房相连，打开窗就能直接将水放进去，倒也是省事，柳小雪将水都盛起，陆青山提着都倒进去了，满满的一桶，把水放好，他才去地里拔了两颗新鲜的白菜，切了点腊肉合着一起炒了，还摸了几个鸡蛋也炒了一盘，又热了几个馒头。 他把菜弄好，陆青山也快洗好了，柳小雪给他拿换洗衣裳，他穿着出来感觉手感不太一样，灯光下细看才琢磨出来这是新衣裳。 “你又给我做新衣裳了，上回不是有了吗？”陆青山声音里都是高兴，可前两日柳小雪才给他做了一套新衣裳，而且摸着布像是棉的，他一个糙汉子，哪用穿这样好的布。 “哪呀，上回做的那套是让你干活的时候穿的，你衣裳大多都旧了，总得再做几件日常穿的吧。”柳小雪嗔了他一眼，有什么有，都是些旧衣裳。 “旧了也能穿，你有了么？这布摸着好，你给自己做两套，我觉得你上回做的那个给我就成。” “有了，这布多着呢，家里每人都做了一套呢。”柳小雪把筷子递给他，打消他的顾虑。 陆青山听见家里每人都有了，便也不纠结了，坐下来用饭，他显然是饿的狠了，菜都吃完了，连盘底都用馒头抹了，柳小雪坐在旁边看他吃的速度，更加肯定了干粮带得还是少了，他下回要再上山，还得给他多做点。 山里休息不好，来回又费时间，明日自然是要休息一天，否则铁打的人也受不住，柳小雪将碗筷收拾好了，时候也不早了，便熄了灯，上床歇息了。 陆青山从身后抱住了他，他倒是没什么别的心思，在山里奔波两日，如今倦的很，只是想离自己的夫郎近一点，柳小雪吓了一跳，以为他又想要，但见他没有别的动作，也放松下来，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闭眼睡了。 -------------------- 第15章 青天白云（是副cp呀） ===================================== 第二日柳小雪又跟着陆青山到后院去看羊，陆青山说“这种羊叫做马头羊，肉质很好，长得也快，深山有群居的，不大好抓，但是摸准落单的，也不是很难，只是需要多些时间。” 柳小雪在旁边听着点头，边给那羊喂些新鲜的草。 后头棚子搭的不算小，陆青山继续道“之前没想过留着自家养，一来没时间去打理，二来空地也不多，如今你在家中，我往后多抓几只，留给你养，等产过崽了，再看要不要卖。兔子也先养着，攒多些再拿到镇上去买。” 柳小雪自然开心，他正嫌一个人在家里闷的很呢，而陆青山说山里太过危险，也定然不会带他去，他看着那两头马头羊的眼光都变得更柔和了，这个家里鸡鸭是陆阿娘的，猪仔是陆青云的，他也终于有自己的小羊了。 到老房子那边，里屋坐了好几妇人，陆青云和陆阿娘都在，见他们来，招呼着柳小雪到里头说话，陆青山自然是不会跟着进去的，问候了一声就去田里了。 陆阿娘拉着他的手，亲热的教他叫人，周桂香也在，柳小雪自然是都乖巧的叫了。 其实都是陆阿娘在同他们说，陆青云和柳小雪完全插不上嘴，不过也不需他说话，陆阿娘就已经将他夸得天花乱坠了，柳小雪听得脸都红了。 第25章 几个妇人应和着，说话间也都是笑意，气氛倒是和睦的很。 正高兴的说着话，外头又进来个年轻妇人，气喘吁吁的，显然是跑着过来的，看见她，陆阿娘脸上的笑意都淡了，陆青云更是直接冷了脸。 那妇人似乎也没料到，这么多人有点尴尬道“ 婶子，有客人在呢……” 气氛突然的沉默，周桂香打断沉默说时候不早要回去了，其他几个妇人也不敢留，自然也跟着走了。 柳小雪不知内情，也不敢开口。 等人都走了，那妇人还尴尬的站在原地，似乎想说些什么？ 陆青云起身，冷冷的开口说“你又想要什么？” “我……想借点钱。”那妇人小声道。 “要多少？” “二钱。” 陆青云转身回房，拿了二钱碎银子，放到她手上，警告道“这是最后一次了，拿了就滚，别再让我看见你。” 看见钱那妇人有些欣喜，听到陆青云的话，瞬间又把钱推回去了，眼里都蓄上了泪花。 “怎么，你前前后后拿了这么多东西，这会子倒装起来了，赵天白有那么值钱吗，还是你太看得起自己？”陆青云讥讽道，才不管她哭不哭，将银子往她身上一扔，就要推她出门。 那妇人坐在地上不肯走“云哥儿啊，我是没法子啊，那几个孩子还要吃饭，我能怎么办啊！只怪那短命鬼，留我一个人，要我受这种罪，我知道给你添了嘛烦了，只求你可怜可怜我……”说着声泪俱下，还去抱陆青云的腿。 陆阿娘见状也过来拉扯，她却死死抓着不放，陆小雪自然也不能干坐着，几个人拧在一起，那妇人还在哭着。 “够了！你在这哭给谁看，你怪你自己命苦，何苦来祸害别人，你回来到现在给钱给物，要的够多的了，我还要怎么可怜你，我还要把你可怜到我丈夫床上去吗！”陆青云冷声喝道，声音都在颤抖。 这句话隐含的信息太多，柳小雪都惊住，陆阿娘听见他的话也吓了一跳，怕被外头的人听见，朝外看去，好在外头没人，轻拍了一下陆青云“别瞎说！” 又对着那不依不饶的妇人，很是头疼“我们家哥儿说的也没错，我们陆家本来就跟你没什么瓜葛，你是死了男人还带着孩子不容易，那你又何苦只缠着我们家呢，我们给的不少了，也不说要你还，只求你换个人祸害吧。” “婶子，我是说真的，我是真的没活路了才会这样的，那短命鬼，欠了债自个儿死去了，留着我在这受苦，要不是为着那几个孩子，我也早就跟着去了，赵哥是个好人，我带着那几个孩子实在艰难，只求给口饭吃，我也不要名分，我……我能生孩子，生了以后只说是云哥儿的，我不说外头没人会知道，我知道云哥儿不能生……” 陆青云再也忍不了了，一脚踹开她怒吼道“你个下作的贱人，不要脸的东西，自家汉子死了，还想来祸害别人家的，我呸，你说谁不能生？” 陆青云忍无可忍，看那妇人在地上嚎啕大哭，只想上去再踩两脚，柳小雪连忙拦住了，这会儿正在兴头上，没轻没重的，只怕将人打死了，有理也变得没理了。 “行了，你赶紧走吧，往后也别再来，换个人祸害吧，赶紧的。”陆阿娘也帮忙拦着，想拉那人起来。 那妇人就是不肯走，转头又缠上了陆阿娘，“我知道……呜呜呜呜我知道下作，婶子，赵大哥也在您身边养过几年，都说哥婿是半个儿，他就是您亲儿子啊，我这也是为着赵大哥好啊，您怎么能忍心让他一直没孩子呢，我真的什么都不要……” 柳小雪听得模模糊糊的，还要帮忙制着陆青云，只觉这妇人的嘴好生厉害，两言三语就激怒了陆青云，这会又缠上了陆阿娘，是个不好对付的。 屋里头闹闹哄哄，陆家位置偏也怕遭外头的人瞧见，可那妇人哭哭啼啼，不肯进门，又不肯走，在门口坐着缠着陆阿娘，动静闹得这样大，难免有几个人看见了。 柳小雪还在想要怎么解决这场闹剧，赵天白就回来了，他显然对这一幕也十分震惊，进了院门，依稀能听到一些“生孩子”“不要钱”？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东西都没来得及放，急匆匆的就往屋里跑，听见那妇人的话，脸都黑了。 “陆青云！什么生孩子！你要找人给老子生孩子！老子打断你的腿！”赵天白炸炸呼呼，以为那妇人是陆青云带回来的。 他那一声怒吼，只把屋里的几个人都吓到了，柳小雪人都懵了，一下没制住，陆青云抬手就是一巴掌，直直的往赵天白脸上拍。 “谁他妈找人给你生孩子！臭不要脸，人是自己找上门来的，是谁你不会看啊！”陆青云往他身上招呼了好几下，连打带踹的。 赵天白听见人不是他找的，反而没了脾气，任打任骂，顺了气才扶着人坐下，“好好好，我错了，别气坏了身子。” 那妇人反而被这一幕吓呆了，坐在地上，不敢哭，也不敢说话。 赵天白转身看她有点眼熟，但没想起来是谁，不过张嘴就能给别人的汉子生孩子，又能是什么好人家，直接就下逐客令了“我不认识你，我也不和你生孩子，滚！” 不认识？那妇人怎肯罢休，伸着手就要去抓他的衣脚，“赵大哥，是我呀，我……我是秀荷啊，你不记得我了吗？” 第26章 赵天白怎会让她得逞，忙忙往后退了几步，仿佛她是什么脏东西，想了想，对这个名字确实没什么印象，挠挠头“秀什么玩意儿？没听说过。” “人家说是你相好！”陆青云咬牙切齿道。 “胡说八道！”赵天白瞪了她一眼，又指着她道“你可别乱说话，我压根就不认识你，我对我夫郎一心一意，只有我夫郎一个相好，我跟他最最好。” 又看向陆青云，不客气的捏了捏脸“怎么别人说什么你都信，老子又没瞎，你看看她再看看你自己，你怎么不去照照镜子，老子能看上她吗！”语气里都是恨铁不成钢。 陆青云毫不客气的打掉他的手，却也因为他的话没那么气了。 这场闹剧实在是不好看，陆阿娘见赵天白确实没印象，解释道，那妇人原先是同赵天白定下了娃娃亲，都是同个村子里的，后来叫赵阿爹去了以后赵天白还是半大小子，完全扛不住事啊，也没学到自己阿爹打猎的本事，跟着陆阿爹学当屠夫，可这也没学到什么，家里又没两亩田，跟着他不是受罪吗？ 那户人家这样想着，旁敲侧击的问过赵天白，结果赵阿爹压根没跟他说过有这一门娃娃亲，连自己本人都不知道，他们又何须遵守？ 村子里知道的人毕竟还是多些，只在村里怕是不好找，正巧有个在镇上做小生意的看上了他们家的女儿，聘礼给的还不少，只好匆匆的将她嫁了，怕被人一直说闲话，买卖了田地，带着家当走了。 后来赵天白娶了陆青云，村里也就没人再说这事了，毕竟两个当事人都另娶再嫁，这有什么好说头的。 这么多年相安无事，可不巧那许秀荷的丈夫突然就染上恶疾，药钱花了许多也不见好，最后还是去了，她不得已变卖了所有家当，才勉强将钱还上。 回到了家里才知道，家里人早就搬走了，勉强安顿下，可家徒四壁，许久不曾住人了，一粒粮食都没有，这时她又想起赵天白，四下打听才知道，他已经成婚了，原本歇了心思，可一听说这么多年一直没个孩子，想着怕是个不会生的，他虽做了人家的上门女婿，可自己有着杀猪的本事自然是不愁的，往后也不可能一直不要孩子啊，哪怕她去给人做小，能吃饱饭也可以啊。 可到陆家几回没见着赵天白不说，陆家都不大待见她，她本不想死缠烂打，可陆青云虽没好脸色，出手却不吝啬，虽然每一次都拒了她，钱却没少给。 陆青云的钱自然是赵天白的，她见陆青云，拿钱打发她，更加坚信他不能生，就算如今他能守着，天长地久，一直没孩子，哪个汉子受得了？ 也仗着曾经的那个亲事要过了好几回东西，可今日她过来，陆青云的意思很明了，往后不会再给她钱了，她没有挣钱的营生，这不就等于要了她的命？ 心下一横，觉得动静闹大了，赵天白知道后，说不定会顺势将她纳了，毕竟她能生孩子。 虽然陆阿娘说的简单，只隐晦的提起，她到家里要过几次东西，可意思如此明了，哪还有听不明白的？ 这是自个儿家毁了约，如今还要来破坏别人的家庭，上赶着要给人做小，真是太不要脸。 赵天白虽不知道还有这门亲事，可如今知道了，神色也没什么变化，只是看她的眼光里还带了一点厌恶。 “谁不会生，我家后头的猪也会生，我怎么不去和猪睡，真是要了命，我不打女人，你现在滚，往后别再出现这事就算了，你要再敢来，我就抓你去见官，勒索钱财，看你到时怎么说！” -------------------- 第16章 ……（都是乱说） ================================= 赵天白都将话说得如此直白了，许秀荷再不要脸也不敢再待下去了，围观的人，自然也散去了。 这场闹剧终于停歇，柳小雪在这尴尬的氛围中还不知道要说什么，陆阿娘拉着他到房里去，把空间留给他们俩。 陆阿娘拉着柳小雪做针线活，可刚发生了那样的事，心思自然不在就上头，陆阿娘没绣几针，眼泪就出来了，只说造孽，柳小雪只能宽慰她。 不过柳小雪不明白的是那门亲事男婚女嫁已然作废，为何那许秀荷来过几回，次次都给钱了事了？何况连定亲都不成，只是两家口头说的娃娃亲，当时是她家，先将她嫁到了镇上，按理来说她也不占理，怎么还敢到这来撒泼？ 他是这样想的，便也这样问了，陆阿娘眼眶还红红的，闻言只好同他解释“原本是这样，可云哥儿成亲四载，一直都没能生下个一儿半女，村里头多少人在在背后里说闲话。” “可就算还没生孩子，同了许秀荷又有什么关系？” “哎哟，我的傻哥儿，这世道对女子和哥儿总是苛刻，虽然名义上说的是大白入赘到我们家，可家里的银钱都是他在挣，同外头那些汉子没什么分别，他年轻会挣钱，加上云哥儿一直没孩子，难免会有些人有这样的心思，许秀荷敢到家里要钱，也是仗着云哥儿没孩子，虽然他们的事早过去了，可这世上的人呐，最看重的便是信誉二字，背信弃义的人是会被人在背后戳脊梁骨的，若不然当初许秀荷一家就不会匆匆搬走了，可如今她没了男人找回来了，云哥儿又一直生不了，她若将事闹大，外人也只会劝云哥儿接纳她，要不然就是心胸狭隘，自私狠毒，自己生不了，还要绝了大白的后。” 第27章 柳小雪听明白了，说白了就是她可怜她有理，这世人的话就像刀子，它不管寡义廉耻，也不管情之所系，就因为没有孩子，陆青云就应该把丈夫让出来，直白又露骨，披着仁义道德，站在高处批判，真是让人恶心极了。 “那为什么一直都不告诉哥夫呢？这样的事若由他本人直接拒绝，往后便不会再有了。” “还不是云哥儿不肯说，他犟啊，打小性子就这样，大白对他好，可他还是怕，他怕如实说出来了，大白会把她纳进门，看着每天笑的没心没肺的，可他心里难受着呢。一直没孩子，就算不出去也知道外头的风言风语，怎么能不急，我也悄悄带他到镇上看过几位大夫，都说他身体好着没什么问题，拿了药也一直偷偷喝着，可就是一直怀不上，他怎么能不怕。” 所以每次都拿钱了事，只是怕事情闹大，让赵天白知道，一开始十文几十文到现在越来越多，许秀荷也是抓准了他这一点，才会肆无忌惮的撒泼打滚，若不是赵天白回来，只怕今日的事也不能善了，若陆青云赶她走，就是自私狭隘，若赵天白自己都说不要她，她就不敢再闹了，柳小雪只觉人心难测。 许秀荷死了丈夫还要带着三个孩子，世人都说她可怜，可若是自己生不了，她上门去要给他们的汉子做妾，他们只怕会比陆青云更加气愤，同样的事情却要逼着陆青云大度，可见刀子没落在自己身上便觉得不会疼。 柳小雪自幼有父姆的疼爱，哥嫂的爱护，他阿姆每次同他说起世间女子和哥儿的苦楚，他不曾切身体会过，自然也不大明了，如今才知晓，女子和哥儿的名声重要，若被人糟蹋，没多少人会谴责那个人渣，却会怪他们没有护好自己，逼着他们去死，或是嫁给那样的人渣。 若女子和哥儿出嫁后一直没孩子，又会被人议论，被夫家唾弃，忍受流言蜚语，更有甚者会被休弃。村里的汉子打老婆，在外人看来是稀疏平常的事情，没人会谴责汉子，只会怪她命不好。 可这又哪是命，不过是为他们的虚仁假意披上一层外衣，不过是为他们的寡义廉耻找一个让他们信服的借口。 人心果然是最经不起推敲的东西，柳小雪想因为他生在了柳家爹姆喜欢他哥哥疼爱他，所以他自小吃穿用度都比其他的姑娘和小哥儿要好，所以就算他没去过学堂，他哥哥们也会教他识字，可这世间又有几个柳小雪呢？ 后来他又嫁给了陆青山，他看中他的人品，陆青山对他也确实好，可这世间又有几个人能像他一样，能嫁给像陆青山这样的人。 这世间大多的姑娘和哥儿都不识字，婚前甚至不曾见过要嫁的人，一生都在忙忙碌碌，做到最后也没有什么东西是属于他们的。 柳小雪说到最后也不知要如何宽慰陆阿娘，好在她也已经调整好了思绪，两人沉默的做着绣活，有些低沉。 好在陆青山回来了，他去看了一下田，又到后山逛了一圈，家里这么安静，他还以为没人，直到往里间走去，才看见柳小雪和陆阿娘在。陆阿娘就挥挥手让他们两个回去，她没什么兴致继续绣了。 回到房里，柳小雪才将方才发生的事情同他说，陆青山听完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毕竟这也算是他大哥的私事。 结果柳小雪似乎心有戚戚“若是我以后也一直怀不上，你会不会……” “不会！”陆青山直接打断他，拉过他的手圈在他粗大的掌心，宽慰他道“孩子的事还不着急，我不在意，你不必担心这些。” 陆青山倒是没有说谎，虽然他阿娘一直想抱孙子，可是他大哥也一直没怀上，他阿娘都不曾说过什么，有孩子固然最好，可纵然没有往后的日子也要过下去啊。 “可你不怕外面的人说吗？流言蜚语说的可难听了。” “嘴长在他们身上，谁又能管得了他们，我们只过好自己的日子就成，而且早年战乱我爹逃亡到这的时候，手里没有钱没有地，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勉强搭了一个茅草屋，他会杀猪，这是一个手艺活，可也没有人愿意把姑娘嫁给他，只有我娘不嫌弃，她嫁给我爹的时候，什么都没有，那时候村里人说的话可比现在难听多了。那样难过的日子，他们都熬过来了，日子好了，我爹却没了，刚开始的时候也难过了一些日子，可如今不也都好了吗，且不说大哥还年轻，往后日子长着，更别说我们才刚成亲，想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天长日久的，有没有孩子都要过日子。” 柳小雪只知道陆家人脉简单，不曾想还有这样的渊源，怪不得从不曾听说过有什么亲戚？原是如此，这样一想，他就有点心疼陆青山了。 “好了好了，咱们不说这个了，再不说了，好不好？” 陆青山有点哭笑不得，这都是很久以前的事儿了“好，再不说了，你也不许多想。” “嗯，不想了，不想了。” “而且……大哥没孩子，哥夫可能更开心些。”陆青山斟酌着说。 “……啊？”哪个汉子不想要孩子啊？而且看他们感情还挺好的，柳小雪实在不明白。 陆青山压低了声音同他说“他阿娘生他时难产去了，师父思念成疾，带他到十几岁也跟着去了，他心里一直有个隔阂，怕大哥生孩子的时候也会……所以，是真不想要。” “还有这样的事儿！”柳小雪仔细想想确实没有听说过他哥夫的阿娘，陆青山也只同他提过几次赵阿爹，原来还有这样的事！ 第28章 “那他有告诉过大哥吗？” 陆青山摇摇头“他怎么敢说，看大哥那么积极的去问医喝药，可见大哥是真的很想要有孩子的，他也只在之前我们一同喝酒解闷时同我说过一嘴罢了，他心里害怕的很，不过今日的事情这么一闹，他大概会同大哥说的，两个人心里都憋着事儿，日子久了会有隔阂，说清了也好。” 柳小雪点点头，觉得也是，这终归是人家夫夫俩的私事，说开了就好了。 午间吃饭的时候，他看陆青云的眼眶红红的，但脸色已经好很多了，神情也没有那么倦怠，看着赵天白殷勤的给他夹菜，就知道两人说开了。 他也终于放下心，一家人说说笑笑，氛围倒也没那么沉闷了。 -------------------- 这篇文呢，没有任何大纲，日常文嘛，想到什么就写什么，可能会有一些争议的内容，要是觉得写的不好，那我也没办法，因为我总是想一出是一出，就各位体谅一下吧，不要那么严苛，太认真我会让你失望的（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重要的事情说三遍！）还有我懒得想标题了…… 第17章 日常2 ====================== 自那之后陆青山又进过几次山，他目的明确，也不再抓其他大的动物，只抓马头羊。 如今的钱还够花，夫郎想养自然要先紧着他，其它的小动物兔子野鸡也攒了不少，算着过几日就是乞巧节，陆青山便不再进山了。虽不是汉子过的节，可到时他也可以和夫郎一起到镇上去玩玩，成亲之后总是没空，都没带他再到镇上去玩过。 后院攒着五头马头羊，其中有三头都是母的，马头羊受孕极快，最晚到年底也会生小羊，先养着就够了。 陆青山留了两只兔子，三只野鸡给自家吃，其它的都带到镇上去卖，刚好今日赵天白休息，他就套了骡子把柳小雪和兔子一起放到车上往镇上去了。 他这一趟攒的猎物多，板子上放着好几个长笼，塞得满满当当的，里面都是野物，所以也走不快，左右时辰还早，他也不着急，牵着骡子慢慢的走，沿途叫卖，路上零星也有几个路人问了价，卖了三只兔子九十文钱。 一只野兔三十文，比一斤猪肉还贵些呢，柳小雪坐在板车上数着铜板，心里盘算着，难怪都说猎户挣钱，可不是么，有人烟的地方山上都没什么野物，还得是陆青山往深山里跑才能挣得了这个钱，一般人也不敢去呀。 这个钱可不是谁都有本事挣的，看陆青山每次从山里回来，都灰头土脸又饿又累，柳小雪都很担心呢，可如今数着铜板，他心里更多的却是开心，谁叫他嫁了一个这样有本事的汉子呢！ 陆青山看他一遍一遍的数着，眼里的开心都快溢出来了，仿佛那几十个铜板是有多了不起的，心中柔软一片。 “你的私房钱攒着都有十几两银子，这几十个铜板有什么好稀奇的？” “这不一样，这是我们成亲以来第一笔进项，是我们的一起攒的第一笔钱。”柳小雪认真的看着他，反驳道。 陆青山愣了一下，随即麦色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抬手捏了捏他的脸，这路上人来人往的，柳小雪连忙推他，好在没什么人看到，不然他得羞死了。 陆青山也不再逗他，加快了步伐到镇上，领了牌子，交了三文钱，今日到的还算早，寻了一处比较大的空地，周遭只有几个小吃的档口，还没什么人。他们出门早，还没吃过饭，陆青山问他想吃什么，他思索了一下说，想吃云吞。 陆青山很快买回来了，怕他不够吃，还给他添了个葱油饼，他自己吃了大一碗鸡蛋面，加两个饼，陆青山其实还能再吃两碗面，但镇上的东西贵，想要吃饱是不大可能的，只能垫个肚子，回家再吃了，这十几个铜板不是挣不回来，只是没必要浪费这个钱，家里都有呢。 半个晌午的时间，兔子就卖的差不多了，镇上的人都爱吃野物，何况一只兔子三十文，不仅肉能吃，那兔子的皮毛制双鞋子或是围脖也好着呢，成衣店里也有，冬日里卖的尤其好，一个小小的围脖就要十几文呢，可有皮毛的话，自家也能弄，左右是不会亏的。 野鸡就没那么好卖了，虽说是野物，可鸡鸭都是镇上人吃腻了的。不过一只才卖十二文，可比乡下人自家养的鸡便宜多了，乡下人养鸡，也多是等到老了不下蛋了，才会拿出来卖，那肉都柴得很，只能炖汤，野鸡却不一样，常在山里跑，肉质紧实，还没那么腻，或炒或闷都好着呢，所以也还是有人会买的。 陆青山在前头卖，柳小雪在后头收钱，倒也没出什么乱子，还剩下两只野鸡，但等好一会儿都没什么人来，陆青山也不再等，交了牌子，也坐上了骡车，这会儿车上空着，和柳小雪商量着，家中还有什么东西缺的，一并买回去，虽自家有几块田，可都拿来种水稻跟小麦了，有许多还是要靠买。 柳小雪想起前两日说想熬绿豆汤，没剩多少了，红豆也没有多少了，不如都买些，陆青山自然应允，进了粮铺，还是先买了两袋白面，每隔两日都得蒸馒头，汉子胃口大，虽然家里还剩一些白面，可也不多了，他之前买是不拘白面杂面的，最好都来些，况且村里的人家都是白面杂面和着吃，可杂面的口感到底次些，他能吃，却不想叫柳小雪吃，之前他在柳家，从没见过杂面的馒头，没道理跟了他就要吃这苦。 第29章 白面贵一些一袋六十文，杂面一袋四十五文，也差不了多少，以后全买白面，也多花不了什么钱，粮铺老板看到那两只野鸡想要，陆青山自然顺水推舟的送给他，老板听说他还要些红豆和绿豆，自然也免费给了他一些，人情往来都是这样的，如此便花去了一百二十文。 买回去的东西都是大家吃，陆阿娘不管事，让他们自个攒的钱自个放，家里的油粮没有了，也是赵天白，陆青山两人轮着买，每月给些交公钱给老娘就行了，上月的陆青山已经给过了，这会儿还不用，这次的钱可以全都攒下。 柳小雪到家下了车，等着陆青山放东西，好了后，两人便一起回房里，刚关上门柳小雪就急急的到桌前把几个装满的钱袋子都打开，虽然都是铜板，可也不少呢，看他数钱时小财迷的样子，陆青山只觉得可爱，明明柳家不缺钱，给他的零花钱也不少，怎么还一副没见过钱的样子。 他虽这样想，却也不敢说出来讨人的嫌，自去取了麻线，跟着他数。 “一共是六百二十文，两袋白面一百二十文，就还剩下五百文，嗯，对上了。”柳小雪将麻线都系好，不多不少，刚好五大串，都放进了存钱用盒子里，攒多了再到镇上去换。 “才五钱就这么高兴？那也要留一串日常用。”陆青山看他把荷包里面的铜板都算上了，连日用的都没留下，不仅有些忍俊不禁。 柳小雪这才反应过来，他把他们两个日用的银钱也串起来了，有点尴尬，拿了一串出来。 “挣了钱自然是高兴，五钱也很多了。”柳小雪嗔了他一眼，他一条帕子才五文钱，除去彩线布料，能赚个两文钱就很不错了。 “把后头的羊都料理好，明年下了崽，就有很多个五钱了。”陆青山去了好几回也才抓了五只，这群羊对他已经有警惕性了，下次再去他也轻易抓不回来了，之前都没逮着抓，这次是被记狠了，好在五只也够养了。 柳小雪自然知道，羊肉对镇上人来说都是稀罕物，自然值钱的很。 “那你下回进山还抓些什么？”羊怕是不好抓了，深山路远，只抓兔子和野鸡，风餐露宿的也太不划算。 陆青山思索了一下“鹿肉你吃过吗？比羊还贵些，滋补的很，就是不太好抓。” “山里还有鹿！”柳小雪眼睛都亮了。 “自然有，鹿肉滋补也更贵，只是警惕性很高，不好抓。”见他感兴趣，陆青山自然同他说道。 “哦，那你要当心，后头还有那么多羊呢，抓些兔子也好。”柳小雪知道深山里的危险，自然不想他冒险。 “我知道，决计不会勉强。”陆青山笑得开朗，夫郎关心自己，自然是开心的。 到了乞巧节当天下午，陆青云和柳小雪带着陆青欢一起出门了，这可是个大日子，镇上也热闹的很呢，陆青山和赵天白自然也跟上了，他们的夫郎都走了，他们自然不会待在家里干瞪眼啊。 陆阿娘年纪大了，不想去凑这种热闹，李有才也没有出来，他还在琢磨着他的话本。于是他们一行五个人，高高兴兴的走了。 镇上果然很热闹，到处都挂了彩灯，夜里也不觉得暗呢，街上都是小摊贩卖各种各样的姑娘和小哥儿喜欢的玩具首饰都有，还有些新奇的小吃，陆青欢到底是年纪小，在各个摊子前流连看着各式各样的小玩意儿都喜欢，陆青云和柳小雪虽都成了亲，可到底年岁也还不大，如今瞧见这些新奇的玩意儿，自然也喜欢的很。 他们在前头看，赵天白和陆青山就在后面负责给钱拿东西，彼此分工倒是也明确的很。 陆青山在后头看着柳小雪开心的样子，也觉得高兴的很。 赵天白在他边上，看见他的眼神，不忘调侃道“有人成亲之前还各种担心呢，如今这眼神都能掐出水。” “有人连帕子都不敢送，只敢在夜里没人的时候看。”陆青山说的是陆阿爹还在时，他不敢表白的事，以前陆家三间房，他们两个自然睡一起，所以说是半个亲兄弟，睡一张床的那种。 赵天白低咳了两声，算是带过了这个话题，没必要进行这种互相伤害，压低了声音道“我带你大哥去转转，你们仨儿玩够了就回家。” “我也想带小雪到处转转，还想麻烦大哥先带小妹回去。” 两人对视一眼，手里都大包小包的拿着，都想过二人世界，可也不能把小妹一个人放着不管，最终还是没有达成和解，这场快乐的五人行，只有三个人是一直快乐的。 -------------------- 第18章 张巧儿 ======================= 乞巧节过后，陆青山又开始进山，生活重新归于平淡又忙碌的日子，柳小雪偶尔出门时，总能看到村里的人在他背后偷偷议论，他想大概是张家的手笔，可令他意外的是，张家一直没有上门找麻烦，他可不会觉得他们是迷途知返了，大概又在背后憋着什么坏心思呢？ 没多久周桂香到陆家闲聊时同他们说，张家的大概不会找麻烦了，听说那位姑娘已经定亲了，听说是个镇上的，给了不少钱，所以如今他们比村里人还忌讳要提起之前的事，生怕传到那户人家的耳朵里，到手的钱又飞了。 柳小雪倒是无所谓，他不挑事儿，既然他们也不来找事儿了，自然也不会上赶着去找他们的麻烦，如此自然是最好。 第30章 结果没过几天，那个张家的姑娘就跳河了，人是救回来了，亲事却说不成了，原因无他，是村里的几个汉子救的，浑身都湿透了，许多人都瞧见了，那镇上的人家听说后，连夜退了亲。 张家的自然不肯，又是好一通闹，可那户人家有些权势，哪会由着他们闹，直接带了府衙的人，再闹就要将他们下狱。 张家吃了哑巴亏自然是不肯罢休的，柿子都挑软的捏，柳小雪前脚刚听说那姑娘跳河被退了亲，后脚张家就找上门来了，大半夜都睡得正香，门突然就被敲响了，闹闹哄哄的。 张家之前看许秀荷来要过几回钱，她和赵天白之前的娃娃亲在村里也不算是什么隐蔽的事，便也想叫张巧儿学着她的样到陆家来要钱，都说人言可畏，就有了前头，在外各处造谣，分明他们都不曾见过，硬要说的两人好似有过什么，可张巧儿到底是个姑娘家，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 张家没人在乎她，可她自己在乎自己，知到他们这么作贱自己，自然是伤心的，可无论他们怎么打骂她就是不去陆家，人要脸，树要皮，总不能自己都作贱自己。 见这条路行不通，本来是想叫上王家的几个汉子，一起到陆家要钱，却不料王家的那几只软脚虾，一听说赵天白跟陆青山的名字，吓得腿都软了，王权子知道张翠花还帮着他们在背后说了陆家的坏话，只恨不得将她打一顿。 王栓子一条腿都被他废了，他们可不敢为了点钱，再去招惹那样的人家，那分明是买命钱，这时候说什么亲戚，只恨不得两家不认识，王家不肯帮忙，张家的那几个也怕被秋后算账，可如今，话都传出去了，总不能什么都没捞到吧。 这时张翠花卖到镇上的那个女儿说，有一门亲事，要个适龄的姑娘，聘金给二十两，一家大户人家的少爷，病得快不行了，想冲喜，只要是个清白的姑娘就成，也不在意她之前有没有定过亲。 张家才不管那人是活的还是死的，足足二十两聘金啊，当即就同意了，没人在意张巧儿的想法，张家怕她坏事儿，把她捆了锁在柴房，每天给她送点吃的，防止她饿死。她自然是不愿意的，挣脱了绳子，偷偷溜出去，可她又能去哪呢？心如死灰下，才想到了跳河。 她没死，婚事也退了，可张家的人却恨不得她死了，他们只看到了那白花花的银子，还没捂热就被拿走了，气急攻心下，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当即扭着她就要到陆家去要钱，总不能如今名声也没有了，钱也没有了，还要养着这个赔钱货吧？ 今夜陆青山还在山上，柳小雪自然是和陆青欢睡的，外头已经聚了不少人，大多都是已经睡下被吵醒的村民，看见张家的几个汉子捆着张巧儿，在陆家门口大喊大叫，都不知道这唱的是哪一出。 陆阿娘跟陆青云都起来了，不巧今日赵天白也不在，他到镇上一户人家杀猪，路程有些远便留他歇下了，虽然都赶巧了，但倒是与柳小雪的担忧一致了。 柳小雪把陆青欢留在房里，叮嘱她不要开门，院子外头的门敲得震天响，估计来了不少人，她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实在不宜见这种场面。 他走到堂屋，陆阿娘和陆青云已经在那儿了，三个人都才穿好衣裳，李有才的房间也亮起了灯，不一会儿李有才就出来了，看见他过来了，他们几个才松了一口气。 李有才没进屋，直接在院中朝他们点点头，就往前头走了。 李有才往前走去开院门，陆阿娘把他们两个护在身后，也跟着往前走。 “吵什么吵，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了？！”李有才吼道，他长得凶神恶煞，配上这样的语气，属实是吓人的很。 张家的几个人一时都被震住了，这人看着怎么这么吓人呢？之前没在村里见过呀，围观的村民也吓了一跳。 “……你，你是谁，我们是来找陆青山……”张大伯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弱弱的问了一句毫无气势的话。 “你管我是谁，陆青山是我兄弟，有什么事和我说。”李有才做不耐状，打断他的话。 林凤芝就是张巧儿的娘，也缓过些来了，见陆阿娘在后头，也不管这唬人的汉子了，张嘴就嚎“哎哟，我真是造孽啊，养个姑娘，含辛茹苦的拉扯她大，本来给她定好了亲事，奈何人家压根就不想娶她，转头就退了婚另娶，她这头却还念着，好不容易给她订了一门镇上的好亲事，宁愿跳河都不嫁。她名声也毁了，亲事也退了，往后她可怎么活呀，可她好歹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我怎么能看着她去死啊，今日我就一句话，要么陆家就将她纳进门，要么就让她死在这外头，哎哟，我可怜的姑娘呀，你这又是何苦呢……” 四周村民也在议论纷纷，张巧儿身上还穿着那件半干的衣裳，跪坐在地上，发髻凌乱，双手用绳子系了死结，眼里没有一点生气。李有才也不会对妇人动手，只看着她蹲在地上嚎，也不敢上去捂她的嘴。 陆阿娘听得气愤，刚想起身上前去回骂，就被柳小雪拉住了，既然说想让陆青山纳了她，那怎么着也该是他这个正头的夫郎出来说，当他死了不成！ “您这张嘴倒是巧得很，要是我不曾记错，当日退婚，是张家先毁的约，还想昧下聘礼，当时许多村子的人都瞧见了，您这红口白牙一碰，竟成我们的过错了。再说若是三天两头来一个像您这样要死要活的，都说喜欢我夫君，我难不成都给他纳进门吗？你也别拿死来吓我，姑娘又不是我们家的，要死要活呀，我们也管不着。”柳小雪回怼到，他说的都在点子上，张家退婚当日，不少人也在，如今这么一说，自然都想起来了，不少人看张家的眼神都变了，什么瓷还得碰两次？ 第31章 柳小雪自然可怜张巧儿，可怜她生在张家，可他自然不能表现出来让张凤芝拿捏了他，面上当然要保持，我没有道德你绑架不了我的样子。 “是……那我当初不是为了她好吗，谁知道……唉，子女都是父母的债，雪哥儿话不是这么说的呀，那是一条人命啊，你怎么就不能容下她呢，她都不惜作践自己，若非如此我怎么会厚着脸带她到陆家来，只求你让她进这个门吧，我这个做阿娘的心里痛啊，我怎么舍得让我好好的姑娘给人做小啊，我也是没有办法，我……婶子在这给你跪下了，还不成吗？”林凤芝作势就要对着柳小雪跪下，人群里有些人看不过眼了，也帮着劝柳小雪留下她，说这话的大多是汉子，自然被自家的婆娘拧了，这不是找死？是不是下回闹到自个家里了，他也要把人收了？ “可别，您也别给我戴高帽，你那么心疼您姑娘，又何必这么作贱她，非要她给人做妾，嫁个正经的汉子那不是很好，当着大伙的面，也不说那些虚的，不就是因为湿了身叫人瞧见了嘛，那也还是个清白的姑娘啊，您要是真心疼她，挑个能干的汉子，我想便是给不起聘礼，只要对您姑娘好，您也会将姑娘嫁给他的，不是吗？”柳小雪特地扬起声音，尤其是最后一句，人群瞬间就不淡定了，村子里也有不少年轻的汉子，家里贫穷娶不上媳妇儿，何况这还是个清白的大姑娘啊，若不用聘礼，他们自然很愿意把张巧儿娶回去。 林凤芝脸上顿时变得铁青，再也装不下去了“什么！不给聘礼，我岂不是白养她那么大……”话一出口才觉得糟了，将剩下的话吞了下去，刚才哭爹喊娘的说心疼她女儿，现在要是否认，岂不是正印证了她在说谎吗？ “不是，我的意思是，那也不能把她随便就嫁了呀，之前的亲事她不肯，她就是想和你家青山，她是我亲女儿，我能不心疼她吗，就让她进门吧，我们也不要多少聘礼，就……” “一分都没有，既然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我也就直说了，就算硬将她留在这，一分也不会给你，不过既然您口口声声说，想跟我夫君是她自己的意思，不妨听听她怎么说。”柳小雪打断她的话，看向了一旁木讷的张巧儿。 “凭什么不给钱，就算是做妾，这也是个黄花大闺女啊，什么便宜都是你们陆家的是吧？”张巧儿的爹，张老二终于开口了，这时也顾不得脸面不脸面的，拿到钱是最要紧的。 “就是！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 “够了！”李有才打断他们，面露讥讽道“方才说心疼姑娘，这会一口一个钱，早说不就完了嘛？费那么多口舌，真是够不要脸的，当初也是你们先毁了亲，如今还好意思上门来要钱，当真是恬不知耻！” 最后的遮羞布被扯开，哪还有看不明白的？什么心疼姑娘，这分明就是来敲诈呀！四周议论纷纷，张家人的脸上都不好看。 -------------------- 第19章 卖人 ===================== “我自然也是心疼她的呀，可我养了她这么多年……”林凤芝面色戚戚，面对周围的人的指责，心中又气又怕，看着旁边木然的张巧儿，突然就找到了宣泄点，走过去狠狠的扇了她一巴掌，扑在地上就开始打她一边打一边哭“都怪你个小贱蹄子，非得毁了那门亲事，白养你那么大了，你大哥的亲事还没着落呢，非得害得全家都不安生，你怎么不去死……” 看她骂的愈发不堪入耳，张巧儿既不反抗，也不出声，李有才只怕她打死人，走上前，一把扯开了她。 “好好说话，怎么还打人？” “我自己的闺女，我乐意怎么打就这么打。” “你……” “那也别在我们家的门口，带回家去，你乐意怎么打就怎么打。”柳小雪攥紧了手，他可怜张巧儿，可他也不能为她做什么，他知道他如果退让，只会叫这些人吸干了血。 “……” “……你打死我吧，打死了我，大家都安生，不然我也换不了钱了。”一直沉默的张巧儿，突然出声了。 林凤芝嘴里絮絮叨叨，一会儿骂她，一会儿又说心疼她，一会儿说要打死她，一会儿又哭着说对不起她。 她可能对这个女儿有些疼爱吧，不然之前不会那么用心的替她张罗和陆青山的婚事，可再疼她又哪能越过两个儿子呢，张家日子过得不算好，小儿子还在读书，大儿子又到了娶妻的年龄了，家里里里外外都要钱。 当初想陆青山伤了腿，就扬言说要退亲，想趁机多要一些聘礼去不了，不想陆家直接应了，贪心不足蛇吞象，这回想把她嫁到镇上去，知道那是个不好的人家，说是给二十两聘金，就毫不犹豫的点头应了，可那分明就是在卖女儿。 看张林氏有些疯癫了，柳小雪只想快点结束这场闹剧，扭头对张巧儿说“我说过的话不会改，就算你真想跟二山，我们家也不会出一分钱。” “我和他，连话都不曾说过……” “那你为什么要，跳河呢？” “那就是个活死人！他们……他们想把我卖了，卖了我……就有二十两，哈哈哈哈……二十两，我呸！他们也配？都是一群人渣，哈哈哈……”张巧儿又哭又笑，她终于为自己争过一回，即使结果不理想，可她终于还是发出了自己的声音。 第32章 四周的喧闹，柳小雪似乎都听不见了。 张家看这件事被捅破，索性也彻底不要脸皮了，他们竟然要卖了张巧儿，一个没了名节的姑娘，被好几个汉子她见过浑身湿透的模样，他们嫌弃她，可只要二两银子，又都有些蠢蠢欲动。 柳小雪只觉得浑身的血都冷了，虽然是夏日里，却只觉得如坠冰窖，好似浑身都动不了了，手都在颤巍的抖着。 看着张家人个个脸上冷漠的神情，周遭有同情，有鄙夷，有不屑，还有下流各种各样的目光，像刀子一般扎进了张巧儿的身体。 没有人问她愿不愿意，可她，是个人啊！ 还有好几个人在讨价还价，有说要一两的，有说八钱，张家的人同他们讲价，好像那是一件物品。 陆青云看柳小雪的情况不对，着急的将他拉到身边，他再也抑制不住的，扑在了陆青云的身上，无声的哭泣着。 可她分明什么都没有做错，若真有错，也只是因为她生在了那个家里。 柳小雪第一次直白的，见到了丑陋的人性。 陆家人的脸上都透过不忍，陆阿娘朝李有才使了个眼色，李有才早就看不过眼了，可他也知道，陆家绝对不能参与，若是陆家把她买了，外人都会当她是陆青山的妾室。 妾室，是奴籍啊，那张巧儿未免也太可怜了，不仅要被卖，还要做妾，李有才自然是知道妾室有多可怜，他自幼家境不错，后来父母去世才嫁到中落，他的眼界自然比这一般的村夫要宽广，看着他们丑陋的嘴脸，把人当成物品来交易，自然是想帮张巧儿的，可他不能给陆青山招个妾室，否则他陆兄回来又怎么跟他交代呢？ 看见陆阿娘的眼色，他自然是知晓她的意思，可他确实不敢替陆青山做决定啊，思索了一瞬，回过神来，陆家不能买，可他又不姓陆，也装着蹲下身看了看张巧儿的模样，然后故作风流的样子说二两他买了，张家人正在和一个汉子掰扯，说最低也要一两五钱，那汉子执意说只剩下一两三钱，眼见就要同意了。这会儿冒出一个声音说二两，张家人回过头，只看见李有才蹲着看了看张巧儿，说模样还成，又凶神恶煞的问到底卖不卖？ 这时哪还管他是不是陆家请来对付他们的，当即就同意了，李有才很快回房写了张契书，证明自此以后张巧儿与他们张家再无任何瓜葛，算是买断了。 张家人不识字，同村里的看过了说没问题，双方就盖了红印，按了拇指。 李有才也不磨叽，当即掏出二两银子，张家人看都没看地上的张巧儿，转身就走了。 闹了这么许久，村里人看事情都解决了，自然也不会再停留，纷纷都往家去了，时候不早，明日地里还一堆活呢，瞬间就走的只剩二二三三的人。 人潮散去，柳小雪和陆青云搀扶着张巧儿进门，夜里没有热水，也拿了些清水，给她擦洗一遍，换了套干净的衣裳，柳小雪和陆青云都是成了婚的夫郎，他们的房间自然不能给她睡，就让她跟陆阿娘睡一个屋。 李有才将那契书交给陆阿娘让她拿给张巧儿，只是为了断了张家人的念头，他从不曾想过要买下她，她属于她自己。 虽然解决了张家这个潜在的隐患，可陆家人的脸上都没有多少笑意，第二日的饭桌上都沉默的很，张巧儿在饭桌上，看着他们沉默，也不敢说话，昨天买下她的李有才也没有出现，毕竟如今家里只有女眷，他自然不能同桌，陆阿娘只得拿了些吃食给他，让他在房里自用。 张巧儿想张家的最终目的大概也是达成了，因为她如今确实在陆家的饭桌上，虽然不是作为陆青山的妾。 饭后，柳小雪因为昨夜情绪太过激动，后半夜都没怎么睡着，所以回房里去补觉了，陆青云要去后院看猪喂鸡，陆青欢去放鸭子，就只剩下陆阿娘在了。 张巧儿有些紧张，她想李有才竟然住在这里，想必也是陆家人，那她如今应该也算，可李有才压根就没有看过她，也没有和她一个屋，那为什么要买下她？ 陆阿娘不知她心中的想法，起身到了内间，朝她招招手示意她也进去，张巧儿虽有些忐忑，却也还是进了。 陆阿娘坐到炕上，示意她也坐，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张纸交给她，这正是昨夜李有才写的契书。 张巧儿不识字，陆阿娘解释道“这是昨晚有才写的那张，他让我拿给你，你拿着吧，以后就是自由身了。”昨夜签了卖身契，还没拿去官府报备，李有才就还给她了。张巧儿摸着那张纸，不知不觉眼泪就流了出来，就这一张纸就花了二两银子，就这一张纸她就被张家卖了，现在告诉她，她自由了，可她还能去哪呢？ 陆阿娘说，只是希望她不要那么战战兢兢，因为她是自由人，所以不必觉得低人一等，可以先在陆家住着，往后找些能赚钱的营生，自己有手有脚总不会饿死。 张巧儿感激的点点头，擦拭着脸上的泪水，将那张纸仔细的叠了放在胸口，终于觉得往后的日子有了盼头。 陆青山是在当日下午回来的，这次没抓到羊，但抓了只小樟鹿，如今没什么事儿，便都坐到一块去做些绣活，都在陆阿娘屋里呢，正把窗打开了，外头来什么人都能看见，陆青山进院子的时候，柳小雪急忙下了炕，跑着出去接他。 柳小雪看见他手里牵着的鹿，自然开心的很，看他将背筐放下，里头还有六七只野兔，这样东西都归置好。 第33章 又絮絮叨叨的问他“饿不饿，累了吧，先坐着歇会儿，我先去烧水，给你沐浴，今日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可不是嘛，平日里都是到夜里头，这会儿天是还早，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嗯，午间抓了鹿，我看天色不大好，怕是晚些会有雨，便先回来了，还不怎么饿，，先不忙。”陆青山笑着拉住他，让他别忙活这些，坐下说了好一会儿话。 刚才他进门的时候自然也看见了陆阿娘旁边还坐着一个姑娘，柳小雪同他说起昨夜的事，看他越说越气愤，陆青山连忙安抚他，好在没什么损失，只是没想到这张巧儿倒是个刚烈的性子，知道李有才帮了大忙，陆青山冲了个澡，去同李有才说了好一会话，还将那二两银子还给他了。 外人不知，他却知晓，李有才骨子里是正直文雅的人，看着凶却决计是不会动手打人的，重情重义，此番帮了他已是兄弟的情谊了，决不能再叫他贴银子。 -------------------- 第20章 杂事完 ======================= 张巧儿的生契握在自己手里，自然不愿占了李有才的便宜，他们出手救她，于她而言已经是感激涕零的，自然不能让他白白亏了银子 ，虽然如今她并没有钱，可有手有脚的往后总不会饿死，并想先签个欠条，表示以后一定会还。 可陆青山早已将钱还给李有才了，他自然不会两头收，告知过陆青山后，由柳小雪出面写下了欠条，张巧儿虽不识字，可她知道陆家都是好人，既救了她自然不会害她。 柳小雪想过不让她还这个钱，可她心中定然会不安，便将还钱的时间定得久些，三年之内还清。 此事解决李有才也想告辞，可陆青山请他到家中帮忙，如今不过半月有余，回到镇上也要重新租赁房子，算来又是一大笔银子，他引他为友，自然不愿叫他吃亏，只强硬的留他再过多两个月，至少要等到乡试吧。 陆青山知道李有才，虽然是生活所迫写起了话本，可他一直以来就想要考取功名，只是每日都在为了碎银几两，已经许久不曾专注的读过书了。 当年他在私塾里先生都常夸他有灵气，做的文章也是最好的，若非家中遭遇变故，他如今定不会是这般光景，陆青山自然知道他顾虑什么，只说一切有他，让李有才专注读书。 他去找了陆阿娘，若想要李有才安心的在家中备考，自然不应让他有如此顾虑，陆阿娘听了他的想法，当即就同意了。 陆阿娘亲自去同李有才说想收他当义子，在陆家这些日子，陆阿娘将他当自己的孩子一般对待，可怜他父母早亡，有阿娘浆洗衣裳，缝补鞋袜，已经是几年前的事情了，顿时热泪盈眶，当即跪下给她磕了三个响头。 可他也不愿在陆家久住，只肯留到乡试之前，若此次再不中，他也不会再留在陆家，他已经过了需要人照看的年纪了，靠自己也能勉强糊口，不是当年半大小子的赵天白，就算是义子，一直住在陆家，也会遭人非议的，可陆家人待他的这份情谊，他会一直记得。 张巧儿如今是自由身，在陆家却也有些战战兢兢，一日里总不得闲，不是到后院去帮忙喂鸡喂猪，就是到厨房做饭，甚至陆青欢放鸭子的活她都想揽去，柳小雪知道是因为她在陆家白吃白住，觉得心中不痛快，却也不敢劝她不去做，因为不让她干活，她似乎更难受，坐立难安的。 柳小雪歇了两天，觉得不能再耽搁了，正好陆青山也没进山，在家中歇息，拉着他就到镇上去了，张巧儿在家里担惊受怕的，他看着心中也不好受，还是早早帮她找个差事，她如今还是个清白的大姑娘，一直住在陆家也不好，往后她若还想嫁人，自然得避讳一些闲言碎语。 可张巧儿一个姑娘，自然不能同汉子一样。许多活计都做不了，陆青山和柳小雪问了好几个铺面，都不要姑娘，还有一些脏苦的累活，自然也不能叫姑娘去。 再不济还有一些次一点的，像到厨房里帮忙洗碗洗菜，可镇上大多的酒肆厨房，也不要姑娘，因为年轻干活不如上了年纪的妇人麻利，一时间柳小雪也犯起了难。 陆青山问他以前在家中除了爹姆给的，自己还有什么可挣钱的活计？他未出嫁时做的活计，张巧儿大抵也能做。 柳小雪想了想，好像除了怕偶尔绣绣帕子送到了镇上来卖，就再没其他了。 两人对视一眼，好似都想到了什么。 最后柳小雪去问了相识的掌柜，因他有些日子没来了，掌柜的还问他有没有绣好的帕子？他手艺好，之前带来的早卖光了。 柳小雪有些不好意思，因为他这些日子一直在忙碌其他的事情，还没绣帕子。问过之后掌柜的说，访中刚好有一位绣娘年纪大了，干不来这精细的活计，回家中养老去了，可不知道张巧儿的手艺怎么样，若不介意，可以让她先来试试看她能不能做得来。 柳小雪自然说是，手艺巧不巧，总得看过才知道。事情解决柳小雪同他告辞，也应承说下个月一定会在绣一批帕子送来。 不管如何掌柜的算是卖了一个人情给他，成与不成，都看张巧儿自己的，人情却是不能不还的。 两人到家吃过晚饭，柳小雪到陆阿娘房中，同张巧儿说起这事儿，她自然是高兴的很，听柳小雪说，因坊中多绣娘，所以也有专门给绣娘住的地方，都是些精细活，往常她自己也常在家中做的，手虽没有柳小雪的巧，却也还可以，如果她能做好，她便能住到镇上。每月还能领些工钱，欠陆家的钱也能早早还上。 第34章 第二日一大早，柳小雪就起来准备带张巧儿到镇上，他醒来时天色还有些灰蒙，陆青山已经不在了，他今日进山，昨晚干粮包裹柳小雪就给他备好了。 赵天白又去帮人杀猪了，没有汉子他们也不会赶骡子，便只能走到村头去坐牛车。 两人到时车上已经坐了几个妇人，正在说些什么，见到柳小雪带着张巧儿，瞬间就不作声了。 柳小雪也只当没看见他们变幻的神色，带着张巧儿自顾自的坐下，让张巧儿坐到最里头的角落，他坐在外头替她挡住他们的视线。 见柳小雪不搭理他们，自然不会赶着上去讨人嫌，自顾自的在闲聊，说些有的没的。 到了镇上，他直接掏出铜板放到前头的木板上，同赶车人招呼一声，拉着张巧儿就进镇了，后头那几个妇人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又凑到一起低声说些什么，柳小雪不在意，自然也不会去理会。 后头人影渐渐远去，柳小雪还没有单独同张巧儿这样走过，气氛也有些许尴尬。 左右也不赶时间，步伐便慢慢慢了下来，柳小雪松开她的手，斟酌了一下开口“我那日并非是真心说要你作妾，也没想到他们会……”他犹豫了一下，似乎不知该如何说下去。 “我知道，你在前头放狠话，转过身就哭了。”张巧儿揶揄他道。 “……”家里人都知道他哭过了，却没有像张巧儿这般揶揄他，他只能装不知道尴尬，这会儿叫她直接说出，脸上瞬间泛起了红意。 只能轻咳了两声，带过这个话题“ 咳咳……走吧，前头就是了。” 张巧儿轻笑了两声，也不再说什么，她自然知道柳小雪不是那般刻薄的人，那日那么多人站在那里，又有多少人是在看她笑话，只有柳小雪会问她是否自愿。 掌柜带他们到后头的绣坊，里头确实有不少妇人，有些在织布，有些在朴色（染色），有些在绣背面、制衣裳。 因为未出嫁的姑娘大多都在家中备嫁，所以绣纺里头的都是妇人，他们的家大多都在镇上，做些来贴补家用罢了，还有几个夫郎，这也很正常，毕竟哥儿比姑娘少得多，张巧儿绣了两个样式，叫掌柜的看过，觉得还行，又教了叫她织机如何用，张巧儿也算伶俐，学了半日除了速度还有些慢，其他的便没什么问题了。 掌柜的也不是个刻薄挑剔的人，今日学会了，往后慢慢上手，速度自然就快了，同她说绣纺后头还有一个小院子，那些绣娘，家中离得远的在这住，房子不多，几人睡一屋，好在看炕床挺大的，每月的工钱都是三百文，若要在这住，每月便要扣掉五十文的房费，吃的纺里会包，一日两餐，每日的上工时间是四个时辰。 柳小雪也跟去看过了，院子虽小却也还算干净，绣娘们都爱干净，自然将房里也收拾的干净利落，知道今日会来一位新姑娘，还给她晒好了被褥，可以说很是贴心了。 张巧儿看过只觉得很好，除了织布是刚学的不熟练，其他的活计她在家中也是常做的，自然不算的难，如今只需每日坐着绣些东西，每月还有工钱，对她而言自然是极好的。 当即就定下，时候还早，柳小雪带她回去收拾衣裳，拿了东西就回来，明日直接就上工。 张巧儿没有衣裳，她被张家的卖掉的时候只有身上的那一件勉强能蔽体的旧衣，如今时间紧急也来不及给她新做，柳小雪和陆青云拿了几套不常穿的衣裳，收拾的干净，都让她带走，柳小雪还将那匹藏青色的麻布扯了一大段给她，让她到了自己也再做两身衣裳，陆阿娘给了她一套新的衣裳，这是给她做的，紧赶慢赶终于弄好了。 张巧儿看着他们忙着给她收拾，忙里忙外将包裹塞的厚实，甚至陆青欢都给她塞了两颗糖，泪水再也忍不住的淌了下来，这时她才觉得自己重新再活了一次。 因为已经跟掌柜的打好招呼了，所以张巧儿没再让柳小雪送，她坐上了去镇上的牛车，眼眶红润的看着陆阿娘、陆青云和柳小雪，直到远的看不清他们的身影，她抱着怀中沉甸甸的包裹，眼里有了希望。 柳小雪看着她远去，心下却没有放松多少，因为他知道像张巧儿这样的姑娘，世上有很多，可不是每一个都能像她一般能为自己活。 若他们能选择自己要不要嫁人，嫁给什么样的人，若他们能发出自己的声音，写出自己的文字，这世道会不会有什么不一样？ -------------------- 这里埋下一个小伏笔！张巧儿和李有才不是凭空出现的人物，他们对主角的思想缔造有很大的作用，柳小雪在经过张巧儿的事件后，才算是成长，他是一个成长型的人物，他后面做的事情也会很有意义。 第21章 日常3 ====================== 七月中，正是最热的时候，可田中地里的事儿却不能不做，陆家田少种菜的也少，可豆角却种了不少，如今天热，正是没胃口的时候，赵天白时常帮人杀猪却也不怎么拿肉回家了，因为家里人都没什么胃口吃，天太热，肉又不能久放，与其等着坏掉，不如多收几个钱。 柳小雪想家中酸菜下饭的很，却也剩的不多了，不如腌些酸豆角，到时候和辣子炒了，定然也下饭的很，陆阿娘听了也直说是呢，往年豆角剩的多，他们倒没想过这么做，这会儿听见柳小雪说腌酸豆角，才觉得这么做似乎也不错，不然那些豆角吃不了也太浪费，而且腌酸豆角也费不得了什么，左右只是多花一些时间罢了。 第35章 地里还有些好了的辣椒，柳小雪也准备拿回去腌，柳家的汉子都爱吃辣，夏日里却也觉得辣的上火，柳阿姆便将辣椒用酸水腌了，吃着酸辣可口倒是下饭的很。 陆家种了十几株豆角，插好了杆子，这会儿看着一排排的，枝桠上挂满了长豆子，看着倒是喜人的很，连陆青欢都来帮忙了，四个人摘了半天，汗水都浸湿了里衣，才终于将豆角都摘完了，竟有足足的两个背筐，三个人只好分了一下，每人背了大半筐，好在豆角不算重，陆青欢就背了小半筐的辣椒，这也要拿回去腌了。 幸好清早去的早，这会儿都快晌午了，再晚些都赶不上做饭了，陆阿娘拿了包糕点，几个人坐着就着茶水吃了一些，将背筐里的豆角都放到里屋阴凉的地方，吃过饭再来弄。 歇了好一会儿，陆青云起身准备去做饭，柳小雪便去帮忙打下手。一人起火，一人刷锅，动作麻利。 “雪哥儿，昨半夜你哥夫拿了副肠子回来，我已经洗干净了，想怎么吃？卤着吃会不会太腻，炒着吃又觉得腥。”陆青云问，其实他有点犯难，天气太热，都不想吃太油腻的，可肠子是下水，若不加些料去卤，怕是不大好吃。 “嗯……不如先拿来卤，然后再拿来炒酸菜。”柳小雪自然也想到了，想到家里还有些酸菜，就觉得卤过的肥肠加酸菜味道一定不错。 陆青云眼前一亮，连忙说道“哎哟，我怎么没想到，对对对，炒酸菜！就这么弄。” 陆青云连忙去翻了料，将肠子下锅，又将料包好了扔下去，将调料都加好，才把锅盖好。柳小雪这头已经把酸菜拿出来了，过了一下水再切，放在盘里备用。 “再炒个豆角，煮个素菜汤，成不？”柳小雪想既然有个肉了，那也得吃些素的，刚摘回来的豆角还鲜着呢，正好也吃一顿，再煮个素菜汤清清肚子里的油。 陆青云觉得极好，点头道“成，我去地里捻两颗菜。”素菜汤里加些之前晒好的菌子，青菜的清甜加上菌子的醇香，味道好的很，何况如今天热，正是想喝汤的时候呢。 柳小雪去里屋，拿了一把豆角，加了两个辣椒，用辣子炒豆角也好吃的很。 等两人将菜都备的差不多了，淘了米，晌午蒸干米饭吃，今天的菜都下饭的很，自然得备饭了。 幸好陆家灶台垒的大，盘了两口锅，这会儿一边蒸米饭，一边卤肥肠，倒是很快的很，等肥肠卤好了，陆青云便先拿出来，稍微放凉再切，然后将锅刷了，柳小雪就在一旁看着米煮的差不多了，将米都捞到木桶里，再将木桶放下去蒸，连米汤都没浪费呢，用盆子装了，等会儿用来煮青菜汤，可好着呢。 等陆青云将豆角也炒好，也不刷锅，直接将米汤倒下去，就不用再加油了，将泡好的菌子，和青菜都加进去，加点盐就好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赵天白说那道酸菜卤肥肠好吃，不仅香还不腻，陆家人人都爱吃，没一会儿就夹完了，都觉得好吃的很，带酸的东西吃着开胃又下饭，豆角也清脆爽口，最后再来碗素菜菌子汤，这一顿可算是吃得饱了。 用过饭小憩了半个时辰左右，柳小雪和陆青云就先到院子里去提水了，都倒在了一个大木盆里，陆阿娘就把豆角都放进去，三人又是好一通忙活，豆角太多腌了四五个小坛子，每坛里面都放了几个辣椒，柳小雪说这样腌出来会更好吃，酸里面还带点辣，好吃的很。 陆阿娘和陆青云没经验，听他说好，自然配合着帮忙。 将四五个小坛子都放在角屋的阴凉处，柳小雪想腌制的东西都不会坏，一年四季都能吃，索性多弄些。 因此这几日陆家都很忙碌，忙着洗坛子腌酸菜，陆阿娘还额外腌制了两坛咸菜，盐都是金贵的，可咸菜加了肉炒好吃的很，跟酸菜又是不大一样的，左右家里也有，做的又不多，偶尔尝个鲜便可。 短短几日，柳小雪都晒黑了，陆青山从山里回来的时候，还很诧异的问他“怎么都晒黑了，还瘦了，地里有活吗？怎么不等我回来？” 他兴致勃勃的同他说“没呢，忙着腌酸菜呢，再过几日就有的吃了。”又搓了搓脸，瞪着圆溜溜的眼睛，担忧的问“很黑吗？”” 陆青山被他的动作可爱到，忙道“没有，好着呢。”轻捻了一下他的脸，但确实是瘦了。 想到成婚后都没有什么独处的时间，他一直进山，都没怎么好好的陪陪夫郎，前些日子的乞巧节，好不容易带了他出去，也没有独自待在一起的时候，觉得有些郁闷。 柳小雪见陆青山看着他不说话，脸色郁郁，以为是他不喜欢自己黑了，心下有些难过，起身就不想理他了。 陆青山不知他为何突然发作，连忙伸手拦了将他揽进怀里，柳小雪挣扎了两下，陆青山不为所动，只能随他去了。 “突然这是怎么了？”陆青山轻抚着他的背，声音轻柔。 柳小雪咬咬牙“看着我脸色那么难看，你是不是嫌我黑了！” “没有！刚才只是在想事情，怎么会嫌弃你。” “想什么？” “我再进两回山，就歇一段日子好不好？” “好啊，累了就歇歇，这有什么好想的。” “嗯……”陆青山抱着他，将头埋进他的颈侧，感受着他身上的温软，除了夜里两人少有这样亲近的时候。 第36章 陆青山摸着他平坦的小腹，突然想起那日，柳小雪问他若以后没有孩子怎么办？ 他们才新婚，他夫郎就这么担心了，应该是很想给他生孩子吧，自己也要努努力，好早日有孩子。 他对孩子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喜欢，但只要想到他的夫郎怀着他的孩子，心中就忍不住的悸动。 想着想着，不免就想的更多了，若有了孩子，是个哥儿的话，一定像雪哥儿一样可爱，软软糯糯的，他定然会很疼爱，若是个男孩，最好长得像他多一些，若是像雪哥儿，打的时候恐怕会下不了手。 怀中的柳小雪不知抱着他的汉子在想些什么，直以为他是困倦了，便由着他靠，殊不知陆青山连他们生几个孩子，叫什么名字，满月要摆几桌酒都想好了。 又过了几日，柳小雪到角屋。打开其中一个小坛子，一股酸味扑面而来，闻着就让人开胃，心中欣喜，忙端出去给陆阿娘和陆青云看，夹出一根，已经淹得泛黄的豆角，试着咬了一口，鲜脆爽口，酸中还带着一点点辣，吃着很是开胃。 当即就拿了一些出来，准备做一顿来吃，听了柳小雪的将豆角切成四四方方小小的块，跟小拇指的指甲一样大，又切了点泡好的辣椒，将早就准备好的肉，按同样的方式切好，肥瘦分开，然后起锅烧火，肥肉得先下去煸出油脂，再将瘦的也倒下去，把辣椒也扔下去，炒出味道之后，再把豆角放进去一起翻炒，炒出来一大碗豆角肉沫，用小勺子舀到自己碗里，一人能吃两大碗，配饭配粥都好吃的很。 陆家人都苦夏，吃着酸的便都好了许多，连胃口小的陆青欢都多添了饭，酸辣咸香的豆角就是不加肉也好吃呢。 陆阿娘还拿了些给周桂香，周桂香吃过后也觉得极好，知道是柳小雪的主意后，也直夸他能干，陆阿娘也说是呢，只觉得日子越过越好了，除了女儿还小，她的哥儿和儿子都成婚了，感情和睦，相处的也好，往后的日子不就越过越有盼头了。 又过了些日子，后院已经攒了不少野物了，柳小雪同陆青山说，棚子都快塞不下了，陆青山去看也觉得差不多了，便不再上山，除了一只小鹿，和两只马头羊，再没其他大的野物了，兔子和野鸡塞了好几个笼子，羊就放到羊圈里和之前的那几头一起养，鹿伤了腿，这些日子虽然一直养着，但也不见好，打理起来也很是费事，柳小雪在家中，也要忙碌许多事，陆青山就想将鹿也带到镇上去卖了。 这回猎物攒的多，骡车已经不能坐人了，柳小雪牵着小鹿，和陆青山一起走去镇上。 柳小雪还是负责收钱，在集市上也有好几个父郎和夫人想买那头鹿，可价钱一直没谈拢，陆青山不愿将鹿卖的太低，虽伤了腿，也还精神的很，只是不想自家养太多叫柳小雪费心，又不是一定要贱卖出去，价格谈不拢，自然是不卖的。 野物都卖了差不多了，陆青山才收拾了东西，赶着骡车，带柳小雪到了一个专门屠宰野物的屠夫家，两人明显是相识的，一通拉扯之后，定下了八两银子，还会将一条后腿给陆青山，同陆青山想的也差不多，就应允了。 将银子拿给柳小雪，柳小雪掂着手心的碎银子，才知道上回卖兔子五钱他那么高兴，陆青山为什么会笑他了，一笔进项就是八两银子，虽不是每一回都能猎到这样值钱的猎物，可哪怕一个月只猎到一头羊或是一头鹿，那也是几两银子，一年下来不得好几十两，不应该才攒下那几十两啊？ 他问陆青山时，陆青山说之前同赵阿爹学手艺，也没全学会，老人家就去了，前几年手艺不大好也不怎么能猎到大的猎物，只是在山中磨练的久一些，熟练了才偶尔能猎到些大的，也就是近一两年的事。 柳小雪想深山里危险，陆青山手艺都没全学会，还敢往山里跑，没有热饭菜，夜里睡山洞，这个钱也只有他敢挣，旁的人也没有这样大的胆子。 -------------------- 第22章 日常4（知道初遇） ================================== 等回到了家，陆青山说还要拿出二两给陆阿娘，这是他们家的规矩，每月给老娘交些花销钱，家中没有些小物件，她也可以自己去添买，不买什么攒下也可，自己能挣钱总不能叫老娘囊中羞涩。 柳小雪自然没有异议，将剩下的6两七钱也收着放起来，如今他们的碎银子多，过几日可以到镇上去换锭二十两的银锭子，还能余下十几两，足够他们日常花销许久，这样一来，攒下的就有八十两了。 八十两在镇上也是一笔不小的银子了，如今没有什么要动银子的地方，就先攒着，全当是以后的家底了。 饭后陆青山，到陆阿娘娘房里，将二两银子给她，陆阿娘知道他能挣，自然不会跟他推辞这个，却也还是问了一句“你同雪哥儿说过了没有？” 以前陆青山没成婚，他自己攒些，给老娘多少自己能做主，如今娶了夫郎，自然也要先紧着夫郎来。 “说过了，他说这样很好，以后每月都同之前一样，若我忘了，他会给。” 陆阿娘知道柳小雪不是个怄气刻薄的，听陆青山这样说，便更觉得满意了，自然是高兴的收下了。她嫁到陆家后，除了一开始家里贫穷些，后头不管是陆阿爹还是陆青山，都没再叫她吃苦，也从不拘给她的银钱，如今也攒下不少。 第37章 她将银子都放好，里头有给小女儿准备的嫁妆和自己的棺材本。 夜里陆青山抱着柳小雪，柳小雪以为像往常一样抱着睡，熟练的换个舒服的姿势睡，陆青山忽然在他身上动作了起来，他抬头依稀能看见陆青山眼中的欲望，算来也确实有二十几日不曾亲近了，陆青山一直要进山，偶尔在家中休息一日，也只能恢复些精神，实在疲惫的很，自然没时间拉着他做这种事儿。 他这会猛的一动作，倒把柳小雪吓了一跳，差点惊呼出声，连忙用手捂住了嘴巴，许久不曾如此，陆青山又太急，柳小雪叫他莽撞的生疼，眼泪都不自觉的溢了出来，带着哭腔小声的让他轻些，哭了好一会儿，陆青山才回过神似的缓下了动作，抱着他，轻轻的吻着他的脸，直到他不再哭，才继续身下的动作。 …… 闹得太晚，第二日柳小雪又没起得来，陆青山脸色倒是好，早早的热了馒头和小菜，又去后院把羊都喂了，把柴都劈好水挑满，还把昨夜弄脏的衣裳都拿来洗了，给自己的夫郎洗衣裳，他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毕竟他把人欺负惨了，身上定然还难受，总不好叫他的夫郎这样难受了还得来洗衣裳。 又把地都浇了，菜苗都发出来了，密密麻麻绿油油的一片好看极了，这时候的菜才嫩着呢，或炒或煮都可，鲜嫩可口。 花圃也都长得不错，还有一些长得比较快的有几个小的花骨朵，估计下个月也能开花了。 等陆青山将院里的活路都做完了，回房看见柳小雪已经醒了，倚在床头揉脑袋，没什么精神的样子，眼眶还红红的，见他进来也不理他，直接扭头不看他，继续揉脑袋，陆青山知道自己昨晚过分了，也不敢言语，凑过去给他揉腿。 揉了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的开口“羊我都喂好了，热了馒头，要不要先吃点？” “嗯。”声音有些干哑，带着鼻音道。 柳小雪见他小心翼翼，笨拙的讨好着他，一副可怜又卑微的模样，心中顿时也没了气，虽然一开始疼，但他说了之后，陆青山也没让他那么难受了，虽然还是有些吃不消。 陆青山想将矮桌放在炕上，柳小雪却坚持要下床吃，等他下床时脚都在颤，走了两步才好一些。 外头阳光已经很大了，看着陆青山殷勤的给他布菜，身上穿着他给陆青山新做的棉布衣裳，笑得俊朗，只觉得陆青山是个矛盾的人，平日里待他这样好的人，在夜里只叫他害怕。 他勉强用了一些就吃不下了，陆青山也没强求他，知道他身子还不大舒服。 因为家中的活陆青山都做了，柳小雪也乐得清闲，就坐在炕上绣帕子，这月还不曾做过呢，忙着家中的菜地后头的羊，还给陆青山制了不少新衣裳，如今难得闲下来，总算可以做些自己的活计了。 陆青山自然也在一旁陪着他，给他捏肩捶背，端茶递水的，殷勤至极。 看他绣的都是什么花儿鸟儿的，可给自己的信物绣的好像是果子，虽然他没看出来是什么果子。 他这么一想，就也直接问出来了。 “你没看出来吗？”柳小雪有点怀疑自己，手艺有那么差吗？ “嗯……看不太出来，没怎么见过绿色的果子。”陆青山挠挠头，怕被自己的夫郎嫌弃。 如今他们都已经成亲了，这也没什么好瞒的，柳小雪干脆直接说了“是李子，是三月的李子，是平溪村后山的李子。”是我们相遇时的那棵李子树。 三月，李子树，平溪村！ 这些关键信息让陆青山一串联，心中不免有了答案，可他还是不敢相信，掏出了怀中的手帕，仔细的看，绿色的小小的，圆圆的，确实很像李子！ 难怪他第一次去柳家，明明长得也不算好，说话木讷又无趣，柳小雪怎么会愿意嫁给他，柳家又怎么会答应让他们相看？原来他们早就见过了，想到这个难掩心中的激动。 陆青山一把揽住他的肩，将他的身子掰到自己面前，直勾勾的盯着他的眉眼，有些紧张的问“难道那日……在我去柳家之前，我们是不是见过了？” 柳小雪摇摇头，他确实是没见到脸的，陆青山见他摇头，以为是自己猜错了，心中难免有些失落，却听他说“我在草丛里，没见到你的脸，但我听到你的名字了。” 原来是这样！ 难怪…… 陆青山一把抱住了他，心中的困惑终于有了答案，他们冥冥之中有着这样的缘分。 “那你怎么……从未对我提起过？”陆青山哑着声音问他。 柳小雪有点无奈，小声嘟囔道“我以为你看了帕子会知道的，谁知道你压根就没认出来。”这个理由是有些牵强的，毕竟光凭几个果子，也很难将两件事情联想起来，柳小雪似乎也想到了，换了个理由“再说，我们村子里适龄未嫁的哥儿只有我，还有几个七八岁的小娃娃，你到我家提亲，你连这些事儿都不知道！” 陆青山确实不知道，他连自己村子里有几个适龄未嫁哥儿都不知道，而且周桂香也没有同他说起这个事，不过想来也是，哥儿素来是稀少的，这样巧的事他却没有想在一起。 听见柳小雪带着埋怨的口气，陆青山也觉得自己太迟钝了些，尴尬的带过了这个话题“所以你一开始就知道是我吗？” 第38章 柳小雪红了脸，点点头。 陆青山看见他脸上的红意，心中愈加欢喜。 “那你，想嫁的就是我。”陆青山肯定的说。 ！！！ “才没有，只是恰好相看而已，我……”柳小雪整个人都红透了，挣着要从陆青山的怀里出来，他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陆青山哪会放过他，困着他的手臂纹丝不动，见他羞怯，更加肯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麦色的俊脸上都是笑意，毫不犹豫的戳破他“撒谎！就是想嫁给我，连信物都早早备好了，为什么不承认？” 柳小雪干脆缩着头不理他，自己惹的人自己哄，陆青山只好同他道歉，在他的颈侧一下一下轻柔的亲着，哄着他抬头，看见他眼眶红红的蓄着泪，又暗恼自己将人惹哭了，承不承认的有什么要紧？他知道不就行了。 好不容易将他哄好了，却见他瘪着嘴嘟囔道“我后悔了，早知道就不嫁你了，就会欺负我。” 陆青山冷下脸，手下用力将他紧紧的扣在怀里，冷声道“不许后悔嫁给我，也不许再说！”手上的青筋都暴起了，可见其用力。 柳小雪叫他勒的生疼，控诉道“你又欺负我……” 陆青山不为所动，坚持道“不许再说这种话！” 柳小雪连忙说“好，再不说了，松、松手，我疼……咳咳咳” 陆青山这才卸下了力，见柳小雪难受，轻柔的拍着他的背给他顺气，好像刚才突然动怒的人不是他。 见他呛的难受，又开始反省自己，可他似乎也没有如何用力，怎么会叫他这样难受。 汉子和哥儿力道悬殊，更何况陆青山人高马大，还常往山里跑，自然有的是力气，他觉得没用多少力气，对柳小雪而言，只觉得骨头都叫他摁碎了。 见柳小雪咳着不说话，陆青山有点慌了“还难受，我也没使劲啊，哪难受，我带你去找大夫。”抱着他想起身往外走，柳小雪拉着他摇摇头，只是一时没缓过来，呛到了。 柳小雪咳了好一会儿才停下，陆青山给他倒了杯水，润过嗓子后才说“没事，你勒的太紧，我呼不出气，呛到了。” 陆青山见他没事才放下心来，轻轻的揽着他，其实他这会儿回过神来，也知道方才柳小雪的话并非是那个意思，只觉得自己蠢笨，竟没领悟到，还差点伤了他。 又觉得有哪里不对？ “我何时欺负过你，为什么要说又？”陆青山不满，他都快将他当成自己的心肝了，哪里还舍得欺负他！ 见他还要说，柳小雪咬牙切齿道“昨晚。” 陆青山张嘴了！ 陆青山脸红了！ 陆青山闭嘴了！ 他似乎也回过神来，觉得老是这样将人欺负惨了，不是长久之道，再三同柳小雪保证“是……是我的错，下次绝不再叫你疼。” 他正年轻，又是新婚，平日里又少有同夫郎亲近的时候，若往后也照着这样的规律，别说柳小雪受不了，陆青山自己都忍不住。 陆青山揽着柳小雪想往后还是半个月歇一回，循序渐进着来，不至于俩人都不好受。 -------------------- 第23章 第 23 章 ========================= 陆青山在家中待了几日，才继续进山里打猎，柳小雪才觉得轻松了些，没办法，在家时陆青山夜里总缠着他，闹得他白日里没什么精神，虽然除了第一日弄得他不舒服，往后几日都没那样过分了，柳小雪却还是不大适应。 柳小雪像往常一样，天还没亮起来为他备干粮，看着他往山里走去，才回屋再睡个回笼觉，眼睛再睁开时，天光已经大亮。 腰腿还有一些酸麻，伸了个懒腰，松松筋骨，觉得神清气爽，今日陆青山不在，所以柳小雪浇了菜喂了羊，就像往常一样，到老房子那边去同陆阿娘和陆青云一块做绣活，家中事少，也可以做些来打发时间。 对于前几日他没有过来的事，陆阿娘和陆青云都没有说什么，可陆阿娘看他的目光却愈发慈爱，陆青云没有什么变化，可也带着笑意瞧他。看得他脸热，低下头做自己的事，心中却在暗骂陆青山，若非他总缠着，自己怎么会起不来，这会儿进山去了，倒叫他面对这样的窘境。 已经到山上的陆青山，突然打了个喷嚏，他不明所以，摸着包里的干粮，还以为是夫郎想他了，只啃了一个饼，就动力满满，定要抓个大的猎物，他夫郎喜欢银子，他要多挣些给他。 柳小雪在家中忙碌，每日傍晚都要和陆青欢一起出去打草，家里养的畜牧多，草是最不能少的，和陆青云一起做饭，家中的菜地，除草浇水，空闲时间再绣几条帕子，日子倒也很快就过去了。 陆青山一直往山里跑，却再没像之前那样猎到大的猎物，卵足了劲，打了不少兔子，虽有些遗憾，但他也知道，打猎除了自己的手艺，还有运气使然，一时打不到他也不会过于心急。 转眼就过去十几天，后院又堆满了猎物，陆青山也想着休息几日，便不再进山了。 赵天白今日恰好买了猪来杀，陆青山也就懒得再到集市多花那三文钱，直接跟着赵天白的骡车到镇上卖肉的东街，背筐里还背着十几只兔子，车里放不下了。 东街是肉摊，相对来说人也不少，也有些卖干货存粮的，大部分还是新鲜的肉，东街这边住的都是大户人家，租金也比集市多些十文钱一个位，但主顾也会比较多。 第39章 陆青山的东西和赵天白的放在一起就算是一个位，柳小雪看到还有一些人在卖腊肉腊肠鱼干之类的东西，卖的还挺贵。 柳小雪问“咱们打的野物能不能也风干了来买？” 陆青山刚卖出去两只兔子将钱递给他，闻言自然也知道柳小雪的意思，自己打了兔子直接卖出去一只就赚三十文，若再多花时间去处理，价格确实也会贵一些 ，毕竟生肉都不好储存，镇上人除了买些日常吃的，大部分囤的都是干货。 可自己常要上山，如今家中已经有许多事情了，陆青山想了想说“是可以，但要处理还要时常看管，后院还有羊，前院的菜也要看，直接卖出去也能省不少事儿，如此便好。”活计总是干不完的，没必要让他过分劳累，他虽没什么大的本事，也不至于叫夫郎起早贪黑不得停歇，就多挣那几文钱。 柳小雪接过钱数了数，六十文是陆青山挣的辛苦钱，他自然知晓，陆青山是不想让他太累，可他都已经抓回来了，处理一下，也不算的是什么困难的事儿，若风干后的一只能多卖十文钱，那十只就是一钱了，左右是费些时间去处理 ，他又有什么做不得的。 这样想着，柳小雪拉过他的衣袖，小声同他道“羊和菜地平日里都很好打理，反正一日也多的是空闲时间，你又不常在，就让我试着弄一些，好不好？” 陆青山最吃不消他这样的样子，像是在撒娇，便只能叮嘱道“那好，下回进山带些回来，你看着处理，若不得闲就不用弄，别累着自己。” 柳小雪自然是点头应了，这都不是什么累人的活，还总担心他劳累，若真担心他劳累，自己少折腾他一点就好了。不过他这样想的，却也不敢说出来，上回开个玩笑话，陆青山那样紧张，柳小雪觉得他听不懂自己话里的意思，若说了只怕夫君会觉得自己被嫌弃，再叫他不开心，自己只怕也不会好受。 又在家歇了几日，陆青山神清气爽的进山去了，柳小雪依旧送他，觉得半个月还是好些，至少这样，陆青山不会折腾的太过分。 陆青山带下来的兔子，柳小雪没有全弄，处理了一部分，也不知到时卖的如何，弄太多反而不好卖，岂不是亏大了！ 这样想着，便每回只处理几只，到了月底也有十来只了。 连兔子的皮毛都没浪费，他全部收拾干净了放到角屋，到时制成围脖家里每人都可以用，或是攒多了制成被褥，冬日里暖和的很。 尤其是陆阿娘，年纪大了受不得寒，虽然冬日里屋里都可以烧炕，可盖的暖和些会更好过。柳小雪打定主意，若是到时候卖不亏就多弄些，多攒些皮毛，给陆阿娘缝个被褥，剩下的还能多做几条围脖，家里的汉子也能带。 柳小雪处理的干净，还拿料去卤腌了，闻着都香，价格自然不便宜，五十文一只，没几下就卖光了，柳小雪算了一下花的卤料，那每一只也能多赚个十几文，皮毛还能自己攒下，觉得这生意可做。 陆青山倒是没有阻止他干，只是觉得卤腌干晒，处理起来麻烦的很，处理几只还好，若好几十只都要他弄，未免太辛苦。 柳小雪同他说，想攒下皮毛给他做个围脖，这种精巧细致的东西，往常也只有姑娘和小哥儿会用，没想到柳小雪会想给他做，又听他继续念叨，说要给陆阿娘制个被褥，家里每个人都能有条围脖，冬日里不常出门，可暖和些更舒服呢。 陆青山轻笑，还真是每一个人都想到了，既如此自然不能只叫他一个人干，他去同陆阿娘讲，陆阿娘听到柳小雪想给她制个皮毛被褥，自然也开心的很，忙夸他孝顺，哪有不帮忙的，陆青云自然也会帮忙，如此到时柳小雪便也不太会辛苦。 又在家中歇了几日，转眼到了九月，天气已没有之前那样热了，赵天白送李有才到镇上去参加秋试。柳小雪到镇上去卖帕子的时候，也顺便去见了见张巧儿，给她带了些厚衣服。 见她过得不错，脸色红润，看起来也开朗了不少，就放下了心，临走前张巧儿将二钱碎银子给他，算是还的第一笔钱，柳小雪没推辞收下了，他虽想让她不必还这个钱，但他知道张巧儿是有自尊的人。 见他收下，果然张巧儿脸上的笑更热情了些，还给他塞了几块糖，叫带回去给陆青欢吃，她第一个月的月钱大头都攒下了，自然也没什么别的东西了，柳小雪也不在意这些。 走出秀坊的时候，陆青山还在不远处的树下等他，两人许久没到镇上逛过，一直都是卖猎物，卖完就回家，难得有空闲的时候，陆青山就和柳小雪走了走。 家中暂时不缺些什么，所以他们只随处走走，陆青山说如今天气正好，过几日上山想多待一天，也就这两个月了，等十一月后一下雪就不能再进山了，柳小雪自然是知晓的，记着如今天气转凉，山上会更加冷，夏日里倒没有什么，夜里披着外衣也好睡，往后却不成了，想着要给他缝个轻薄的小毯子，叫他带上去。 恰好家中还攒下了一些兔子皮，加些棉花给它缝起来，他们在家中还不要紧，如今的天气正正好，陆青山要在山上过夜总不能叫他受凉，这样想着，也觉得差不多该囤过冬的粮食了。 农民都是这样的，靠天吃饭，冬日里总是清闲的，地里不需要去看，也没什么粮食，自然是要趁着夏秋日多攒些，好过整整一个冬。 第40章 两人一边走，一边小声说些事情，柳小雪一直好奇，陆家人少往后山上去，家中的干货存粮却攒得不少，特别是菌子、木耳这些山货。 一问才知是陆青山弄的。 “秋季过后，山里的动物都开始囤粮了，跟着动物走自然能找到不少，反正都是能吃的，既然找到了，自然顺手带下来。” “这么多都是你一个人弄的？”柳小雪惊讶，那些山货可攒的不少呢，陆青山一个人怎么能弄那么多？ 陆青山摇摇头“不全是，再过一个月更冷一些的时候，哥夫会和我一起进山，有骡车搬运东西也快些。” “那过几日我能跟你一起去吗，我还没去过呢？”柳小雪想，山里定然有许多可以过冬存的粮食，两个人找总归快些，十月之后太冷，陆青山绝不会让他上去的。 “不行，太危险了，而且还可能会在山里过夜。”陆青山第一反应是拒绝，他一个糙汉子在山里过夜倒也没什么，柳小雪细皮嫩肉的，万一有点什么事，这可怎么行？ “我就跟着你，不自己走，我也想去，行不行？”柳小雪拉着他的衣袖，垂下眼睫，用更小的声音说。 “不……”见他不为所动，柳小雪就松开他的衣袖，察觉到的陆青山连忙拉起他的手，及时改口“不要离开我身边，到时不在山里过夜，早去早回。” “好！都听你的。”柳小雪朝他笑了一下，眉眼弯弯，浅笑晏晏，陆青山见他这样开心，哪还敢说出一个不字。 -------------------- 因为每个朝代的考试时间都不太一样。 在这里说一下 乡试也就是考秀才，多是在秋季举行，所以叫秋试，每两年一次。 会试三年一次，在春季举行，叫春试。 最终是殿试就在会试之后。 第24章 第 24 章 ========================= 因为过几日要跟着陆青山进山，柳小雪这几日都是忙碌许多，最主要的是要将那块给他夜里盖的被子先弄好。 因为往后还会有兔子皮，所以他也不拘着这些，山里冷陆青山的最要紧，后头再有的，就可以给家里人做了。 陆阿娘和陆青云也知道他要跟着陆青山进山，知道他要制皮毛被，也帮着他一起做，毕竟直接存起来的兔子皮也要经过硝制，晾晒才行，如此忙碌了几天才终于将东西都弄好了。 后头的羊和前头地里的菜倒是也好管的很，赵天白不用骡子，陆青山就套了车，将打猎要用的东西都带上了，还带了弓箭，天气转冷，大的野物也会忙着囤粮，在山里乱跑，若有遇到再大一些的弓箭能用上，套了车能更快些，陆青山本想下次再带那张兔皮被，因为不在山里过夜可也不知道到时候能不能赶着下来，考虑到各种突发因素，还是将那块毯子带上了，万一到时候来不及下来，也可以给柳小雪用。 两人上车的时候天还黑着，陆青山坐在前头，让柳小雪靠着他后背再睡，早上的风已经有些凉了，将小毯子给他盖好，然后将他两只手，都拢到前腰一手抓着，确定稳当了才开始赶骡子。 柳小雪确实困倦的很，贴着他宽厚的背，没一会儿就睡着了，骡车摇摇晃晃，等他悠悠转醒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两人贴得太近，他一动陆青山就知道他醒了，刚好也快到了，就停下来吃了点东西，陆青山说，已经走了快一个时辰了。 “你平常背着那么多猎物，要走两个时辰回家是不是太远了？” 柳小雪看着周围都是山，没有人烟，更不敢想陆青山平时一个人，要走两个时辰才能到家，每次回去背筐里都是野物，单靠人力扛回去的话岂不是很辛苦。 “也没多沉，走惯了不觉得有多远。”陆青山将手里的饼掰一半给他，不以为然道。 他常在山里走，两个时辰而已，对他而言确实不算什么。 “要不咱也买头骡子，然后给你进山打猎用，这样你也不用太劳累。”柳小雪想了想同他商量到。 陆青山觉得不妥，摇摇头“骡子终归是家养的，山里头危险，看顾不当可能就死了，没必要费这个钱。” 柳小雪知道他说的是实话，骡子拉个车赶个路还成，真放到山里头，没人看顾的话，极可能会被野兽给咬死，一头骡子几两银子，不得心疼死。 柳小雪啃着手里的饼，心中却还在想，因为来回进山太费时间又费力气，有时陆青山从山里回来时，他都能看见他的肩上被勒出了红痕，也就是现在年轻，缓一缓精力还能再回来，可也不能一直这么干。 骡子是不行的，买个什么好？既方便在山里走，也能帮忙拉东西…… 柳小雪忽的想起镇上除了骡子和驴，还有马！遇到危险跑得可快，而且比骡子高大多了，听说镇上的大户人家出远门的时候都是用马车，再泥泞的山路都不是问题！ 柳小雪眼前一亮“那马呢？” 陆青山自然知道马，可马的价格与骡子相差甚远，金贵的很，他自然不想买“太贵，一匹马要好几十两，没必要。” 要知道几两银子都够一家人用很久了，柳小雪听见马如此贵，也被吓到了，但再金贵的哪有人金贵？也能让陆青山不必如此劳累，这钱也得花。 “那就是能用，钱可以再挣，再说，用了马节省的时间，多打的猎物迟早也能赚回来。咱们还攒了些，可以先拿来买马，往后就不必过分劳累了。” 第41章 陆青山还是不大想买，毕竟太贵。 见他犹豫，柳小雪也只能宽慰他劝道，节省的时间多打几只猎物，这钱迟早就能赚回来，还能省些力气，岂不是很好，之前每回从山上回来，都脏的野人似的，柳小雪担心，要是太累了在半路歇下会不会被山上的野兽叼走？ 陆青山听着他说，自然知晓他是担心自己，听到后头说他像野人，再也忍不住捏住了他的脸“说我像野人，在嫌弃我？” “捂……没有，我担心你。”柳小雪脸被捏住含糊出声，怎么这样想他？真是跟木头一样，话里的意思都听不出来，轻捶了他两下。 陆青山没有计较他打他，力道小的像在挠痒痒，听到他说担心自己才算满意放开了手，他觉得没用力，可柳小雪的脸还是红了一块，在白皙的脸上显得格外明显。 上回也是，稍微用力抱着他，都叫他喘不过气，哥儿真是个脆弱生物，叫他不敢用力，仿佛稍微一用力就能把他弄碎。 陆青山反省自己，他的小夫郎太娇气了，往后不能随便上手了，真把人弄伤了不好受的还是他。 见他没说话不知在想什么，柳小雪在他眼前晃了两下，他才回神说好回家了再看。 柳小雪这才满意，陆青山继续赶车，柳小雪想了一下，他没买过马，自然不知道价钱，万一太贵，买不了怎么办？“几十两是多少两？” 陆青山有见过人买，自然也知道些行情，斟酌了一下说“正常的行价是三十两，有些品种不同的会贵一些，就不知道了。” 三十两那还行，柳小雪放下心，他们两个如今攒下八十两买匹马还绰绰有余呢，彻底放松下来，贴着陆青山的背，同他小声的说着话。 “那你会骑马吗 ？” “不会，看别人骑过应该不难。” “那要是骑不了呢？” “那给它套个车，往后都赶车进山。” “你不会骑，还会赶马车？” “会，会赶骡子就会赶马。” “哦，那……” …… 因为已经走了大半的路程，所以不到半个时辰就到了陆青山歇脚的山洞，骡车只能赶到这，要想再进更深的地方，只能走进去了。 洞口也不是很大，还用树枝野草遮盖住了，这会儿陆青山下了车往前去将遮盖物都扯开柳小雪才看见里头还有个洞口，里头还有堆干草垛，因为陆青山常在这歇脚，还挖了一个不大的土坑用来烧火，东西不多，但也还算干净。 两人将东西都放进洞里，将骡子也拉进洞里，这深山没什么人来，板车放外面倒没什么关系，两人歇歇脚，就拿了背筐准备出门去，柳小雪问要不要把骡子也牵上，陆青山说不必，山上的路不好走，骡子放这还安全些，这会儿天还早，山上的动物不会跑到下面来，夜里就不好说了。 虽然这是山脚下的地方，但有些野兽就是会在夜里跑下山的，陆青山一个人自然知道如何避险，带着柳小雪的话却总怕有闪失。 怕有一些蛇虫爬进洞里，陆青山还在洞口周围撒了驱蛇虫的药粉，常歇脚的地方，每两个月就得撒一回药，不然夜里睡得沉，有蛇跑进去了都不知道，柳小雪也把牵驴子的绳绑好，避免它自己跑出去，这山这么大，到时可就找不回来了。 等柳小雪真正的进到那山里头才知道，山路如此不好走，虽说村子后有一座后山，可那都是好几户村子的人聚集的地方，都被人走出了许多条路，连路上的石头都磨平了，自然跟真正的深山是不大一样的，崎岖不平，光走都很费劲，陆青山却还要在这打猎。 知道自己的小夫郎娇贵，陆青山将步伐放得很慢，尽量循着没有那么崎岖的路走，进到真正的山里柳小雪才知道，原来山里的动物是这样的多，陆青山带着他一直往更深的地方走，一路上遇见了不少的兔子野鸡，还有好多不同颜色的鸟，大的小的各种各样。 可陆青山并没有直接去抓他们，在这外头就抓了不少，还往里走，岂不是加重负担，总归也会往外再走的，到时再抓。 因为带着柳小雪，陆青山也没有走到很深的地方，寻着一处差不多半山腰的地方，附近有溪流，水草丰美，陆青山知道这样的地方野物是最多的，因为还算平坦，就没拘着柳小雪，叫他随意走走，别走远了就行，他去摸摸草垛或者崖壁里有没有洞口，猎物一般都会藏在这些地方。 柳小雪随意走走见不少树下都有菌子，都是他常见的几种，自然是能吃的，不禁感叹，这要是在他们的后山早被人抢光了，也幸好热衬衫不是人人都能进的，倒是便宜他了。 他掏出陆青山给他的小刀，快速的割了起来，留着根拿土掩了，明年还会再长，他只挑了一些个头还可以的，太小的也没动，这多着呢，不缺那些小的，再长长吧，下个月再进山就大起来了。 割了一株又一株，柳小雪却不觉得累，这些菌子都是好东西呢，难得来一回，可不得多弄些，他割的快，时不时的挪动一下位置，却也记得陆青山的叮嘱没去太远，抬头就能看见不远处的陆青山。 不出陆青山的所料，被他摸到了三个兔子窝，这一下就抓了四只了，还有十来只小的跑了，不过陆青山本来也不会去抓小的，还能再长，兔子长得快，再过两个月，小兔子也大了，生的也快长得也快，所以陆青山才抓的不顾忌，他抓的速度都没赶上他们生的速度呢。 第42章 兔子胆子本来就小，这会儿正瑟瑟发抖呢，他也没绑腿脚，并不担心他们跑，背筐很深跳不出来的。 回头去看，却没看到柳小雪，吓得他立即就要喊，环顾四周，才看到远处的大树下蹲着一个小小的人，背对着他正在割菌子，割得很起劲，陆青山这才向他走去，柳小雪丝毫没察觉。 这也没多久的功夫，都割了小半筐了，陆青山在旁边看了他一会儿，见他将这棵树下的菌子都割完了才抬头，见他在这，笑着问他摸到兔子了没？ 陆青山将背筐放下给他看，里头有几只瑟瑟发抖的兔子，见他的手跃跃欲试，陆青山示意他可以摸，柳小雪搓着其中一只兔子毛发柔顺，温热的又软，不自觉的笑了起来。 林中树荫有阳光透过，恰好映射在有小雪的身上，将他衬得愈发白皙，整个人好像透着光，白皙俊秀的脸上带着柔和的笑，好看极了。 陆青山也想上手，不过不是摸兔子，是摸他，想到自己的手刚才摸了兔子窝都是泥，又放下了，也看着他笑。 -------------------- 我查了一下相关的马匹价格， 时代不同，价格也不尽相同 揣摩了一个最佳的数值居中 大概在20~40两左右。 第25章 第 25 章 ========================= 两人没多耽搁，往山下走沿途也采了不少的菌子，陆青山又抓了六七只兔子，还有三只野鸡，以往进山，他总要先去寻大的猎物，寻不到再看兔子，可他夫郎如今想着要风干野物，还想着要积攒兔子皮，自然要先紧着夫郎来。 一趟下来就攒了满满的一筐菌子和十几只野物了，时候还早，他们也没多耽搁，将东西都放在洞里，又往山上去了，往不同的方向去，柳小雪也采了许多不一样的山珍，其中最珍贵的当属竹荪，也是最少的，不管是新鲜的还是晒干的用来炖汤都极好喝，镇上也有人卖，可贵着呢！ 竹荪不多，只采了小半筐，摘了两片很大的树叶子，包着分开放，回家后要先收拾干净，晒干了存起来，木耳也采了些，在两棵枯树的中间，长了不少呢。 来回跑了三趟，除了中途挤出时间吃点东西，几乎没怎么休息，如今太阳都快下山了，陆青山自然不耽搁了，将东西都放置到板车上，柳小雪已经累瘫了，他很难想陆青山平日里要一个人走到山里还要在山里来回跑，陆青山抓了不少兔子，想着回去让柳小雪卤了风干，再不带他到山上来了，山里危险的很，他总害怕他出事。 两人趁着暮色，一路赶回家，到家时还不算太晚，陆阿娘都还没睡呢，见他们两个回来，车上还有不少猎物和菌子，连忙招呼着让他们进来洗漱，给他们热饭菜，两人都饿得狠了，吃的很快，连盘底的汤汁都没放过。 陆青山在山里回来是常这样的，陆阿娘倒是没什么感觉，可看柳小雪都这样狼狈，却有些心疼了，哪户人家的哥儿不是在家好好养着的，拉着他叮嘱让他往后再不能跟陆青山到山里去了，得了柳小雪的再三保证才放心了。 既打定主意了要买马，自然就不再耽搁了，第二日一大早两人就到镇上去了，直接往贩卖牲畜的西市走去，里头人来人往的倒是多的很，不过卖的大多都是骡子和驴，来这的大部分人也是奔着这两样去的，毕竟大多都是为了拉东西用的，农户家能买得起骡和驴子就已经很了不得了。 牛也有一些，不过大多都是牛犊，毕竟一头健壮的成年牛，日常的打理都需要耗费许多人力，大多都留着自家用，家里都有地，怎么会卖成年的牛，牛犊也有许多人要呢，带回家去将养个一年半载的也能用了。 不过他们两个都没把目光往这些地方看，他们目的地明确往唯一的一家贩马的牙行走，贩马的牙行可以说人就少很多了，毕竟买一头马的价钱都能买十头骡子了。 去的人少却也热情的很，那伙计一看到陆青山进门就连忙上去招呼了，虽然两个人都没有穿金戴银，身上也是麻布素衣，但能进马行的自然是不差钱的主，陆青山说就要普通的健壮些的马就好，他不拘什么种类，左右能用的就行，听人说什么千里马，雪良驹啊，那跟他都没什么关系，再好听的名字那也就是一匹马，不知道那马能有多好，但一定贵得让人砸舌，他没什么大的见识，只知道花几百上千两银子去买一匹马那是钱多的没处烧了。 那伙计自然也知道，陆青山如此是要做活用的，并非是玩乐的，直接将他们带去了最寻常的马厩，都是还年轻健壮的马，成色都不错，就是最普通的种类，陆青山让柳小雪来挑，可他哪懂这个，连忙摆手示意陆青山去看。 陆青山也没太挑剔直接选了其中一头强壮高大的马，因为他没骑过，所以上去试了试。伙计自然没拦着，试一试总是没问题的，这马要是脾气不好，选了也不能用，自然买不得，买回去了，若是把人弄伤了，岂不是砸了招牌，做生意的自然也懂得这些道理。 那马虽本是野物，却通灵的很，还叫人养了许久，自然是温顺的。 陆青山骑着它稍微的走了走，不用鞭打，扯扯缰绳那马就知该走该停，而且也不颠簸，陆青山很满意。 就决定要这匹了，他不是挑剔的主，相中了那就直接问价钱，那伙计见他如此爽快，自然也没有抬高价，按着市价三十两，这马确实好的很，又没伤没瘸，既然没抬高价，他也就没有挑剔什么，不到半个时辰就敲定了，因他没有压价，那伙计还多给他送了两个鞍子，陆青山自然收下了，市价三十两，他们挣的也不少，自然不差这两个鞍子。那伙计少费了口舌，陆青山也白得了两个鞍子，两厢也都算没吃亏。 第43章 柳小雪付了钱，结了契书他看过，没什么问题就收起来了，见陆青山摸着那马爱不释手的样子，也觉得高兴，他想汉子大多都是喜欢马的，他那几个哥哥就很喜欢，虽然家里也养了骡子，可他以前也时常能听见他哥哥们说，今日到镇上看见了什么样的马，好生威风，虽然贵，但确实同骡子和驴不大一样，那样高大，那样健壮，看着就好的很，难怪汉子们都喜欢。 陆青山生的高大，又牵着一匹健壮的马，路过的人都难免多看一眼，更别说他旁边还有一个俊俏的小夫郎，买得起马的自然不差钱，有钱就算了，还有这样俊的夫郎，只叫不少汉子看了都眼热，心里酸的厉害。 出了镇门口陆青山让柳小雪上马，他牵着他回去，可柳小雪哪敢上去，那马那样高摔下来不得疼死，他不敢上陆青山自然也不会一个人骑，幸而马生的高大，两个人一起骑也完全没问题，陆青山先上了马，再搭把手，把柳小雪拉上去，轻轻的扯了两下缰绳，那马就哒哒的小跑起来了，陆青山明明不会骑，方才只在牙行里试了一下，如今就能骑了，柳小雪只觉得他厉害。 因为小跑着也没有很颠簸，柳小雪背后就是陆青山宽阔的胸膛又热又硬，两人身子贴在一起，前头还有微风吹来，马比骡子和驴都高，坐在上头看东西，柳小雪觉得惊奇极了。 两人一路骑着马回家，村里不少人也都瞅见了，不少汉子都跑到陆家去看陆青山买的马，陆家其他人自然也是高兴的很，村里好些人家都有骡子和驴，可马却只有他们家才有，可见陆青山有本事。 那些汉子摸的摸看的看，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可见是真的喜欢。 等人都散去了，陆青山才把马牵到羊棚里，幸好棚建的大，将羊都赶到一边，留一个小些的位置隔出来给马倒是刚好。 陆青山先给马喂了些干草和水，又给它搭了草垛，仔细的检查没什么问题后，才摸了摸它的头往房里去了。 因为柳小雪想弄些兔子皮毛，卤过后风干的兔子也着实好卖，陆青山想如今有了马，进山就更方便了，不费时间去抓些难抓的猎物，多抓几只兔子也是进项，因为马能跟着他上山，还能帮着驮猎物，就不必像他一个人进山上时背筐满了就拿不了太多，因为带不下来，到时可以多带几个大筐，用绳子绑了坠在马上，一次性就能带许多下山呢。 既有了想法，只挑些兔子野鸡来抓，到时定然是不少的，用板车会比较方便些，这样他一回进山带的就够买了，可如今家里只有一个板车，是赵天白往镇上送肉的时候用的，时不时的家里也得用一下，他自然不能一直带走，就去邻村的木匠家里定做了一个，这钱是必须得花的，用板车到时候也方便些。 这样想着就去前院，和柳小雪招呼一声要出门，听他要去买板车，点头应了，是该有个板车呢，到时也方便些。 陆青山走后，柳小雪没耽搁在前院帮着处理昨日从山上带回来的菌子，因为菌子不能久放，一大早陆阿娘和陆青云就在忙活了，先将不同种类的菌子分开洗了，撕成小条，再摊到席子上铺平晒干，存起来想吃的时候泡发一些，竹荪和木耳都已经先处理好了，满满的两大席子，这会儿正在洗菌子，因为出门早如今天也还不到热的时候，三人坐在小板凳上，一人洗，一人撕，一人晒，时不时的说几句话倒也不无聊。 因为前几年都是赵天白和陆青山一起到山上去的，汉子都糙的很，哪里知道要将菌子分开放，全都套到一个大麻袋里，直接塞了带回来，一打开有不少菌子都熟了。处理起来也麻烦的很，也不能存，吃也吃不了那么多，扔了又太浪费，哪像柳小雪这样细致的分类，还将麻袋都开了口，透着气过了一晚，这菌子还新鲜着呢。 柳小雪听陆阿娘和陆青云说着，心下也觉得是呢，汉子是不太干得来这些精细活计的，之前他没来的时候，陆青山的衣裳都没洗干净过，不过这也是正常的，勤快能干对夫郎好就已经是很难得了，外头挣钱的事能做好，家里头的事柳小雪能做，总不能什么都指着他，两个人过日子可不就要互相分工，同舟共济嘛。 见陆阿娘和陆青云话题扯远，又说到了他们俩小时候的事，都是柳小雪不知道的，柳小雪听的有趣，听他们说到陆青山的糗事，他也没忍住乐了。 几人说着笑，手里干着活，别提多欢乐了！ -------------------- 第26章 第 26 章 ========================= 陆青山还不知道自己小时候到后山摸鸟蛋，被鸟啄哭满山跑的事情都叫他老娘捅出去了，他回家后见他夫郎看他的眼神有些怪异，看得他还挺不自在的，叫他察觉视线后又收了回去。 好几天这样子，只叫他以为夫郎舍不得自己又要进山了，在床上愈发卖力，柳小雪又不敢说，是因为知晓了他许多糗事的原因，只生生受了。 等板车终于弄好，陆青山也要进山了，因为如今有了马，也不必起得太早来赶路，因为他若要早起柳小雪定然要起来给他备干粮，还要累的他睡不好，马走得快，倒也不赶这些时间，不如叫他睡得好些。 第二日一大清早，柳小雪还像往常一样给他备干粮，竹筐和长笼也多拿了些，既决定要多抓些兔子，自然少不得笼子，多带些总没错的 。 第44章 套了马是比以往走的都快些，没一会儿柳小雪就也看不见人影了，可他还是出神了好一会儿才回房。 转眼又过了一个月，自打有了马后陆青山再没半夜出门，来回都节省了不少时间，要走四个时辰的路，如今有了马，来回也不过一个时辰，省了不少力气，打的猎物自然也多了许多。 柳小雪正在前院将卤晒好的兔子收起来，因为陆青山每回进山带的兔子都是格外多的，如今皮毛已经攒了不少，前些日子柳小雪还回了趟娘家，他阿爹阿姆年纪大了，野物的皮毛暖和的很，冬日里总是用得上的，因此先缝制了两个小毯子，又制了几个围脖带回去给家里的几个嫂嫂，陆阿娘和陆青云也帮他搭了把手，还剩下许多以后制的就能自家用了，若是还多些也可拿到镇上去卖，再过些日子天更冷些，价格还会更高呢。 今年的冬日来的格外早些，十月份就冷了许多了，柳小雪已经穿上了薄款的棉衣，因为山里更冷，柳小雪半个月前就已经缝了好几件棉衣裤让陆青山带上山里去了，如今家里没什么棉花了，等陆青山回来，还得到镇上再去买些给家里人制几件棉衣了，冬菜也得种下了，如今前院的菜地好几行都空出来了，天气越来越冷，夏日里的菜种不活了，得赶紧种下些冬菜，冬日里才有的吃呢。 冬菜御寒就算是下了雪也不打紧，和腊肉一起炖煮，味道甘甜，冬日里就靠着冬菜过活了，不然只剩下些干货了，吃久了嘴里也没什么味道呢。 布还剩下许多，有一匹锦的都还没动过呢，虽然是他的嫁妆，可那么大的一匹布能制许多件衣裳呢，不妨拿来给家里人做冬衣，到时过年穿。 卤兔干全部收起，足足有五大麻袋，有个两百来只，院里还晒着一些不太干的，再晒多几天，就不卖了留着自家吃，就如今晒好的这些，等陆青山回来后，和这次带回来的一起带到镇上去卖，也有好几两的进项了。 陆青云和陆阿娘已经在屋里制围脖和毯子了，兔子皮都已经处理好了，除了早起喂一下后院的牲畜也没旁的事儿，柳小雪见时候还早，还不到时间做饭，前院都没什么事儿了，就想着进屋里一起制，这样也能快些。 他没走两步就听见了马蹄声，连忙停下脚步去外院的门口看，远远的看见村口驾着马车的高大汉子，果然是陆青山！可这会儿天色还早的很，连晌午都没到，今日怎么回来的这么快，可回来了总是叫人开心的，连忙将外院的大门打开，方便将马车赶进来。 不一会儿就到跟前了，陆青山到了家门口就跳下车来拉着马车进去了，柳小雪自然跟着他，见他还背着背筐就想帮他拿，陆青山却没让，转而握住了他的手，一手牵着马，一手牵着他往后院走去。 “今怎么回来这么快？是不是干粮不够了，饿不饿？” “没，包里还有些呢，回来路上吃了点，先进去说。” 陆阿娘和陆青云也听见他回来的声音了，他沿着窗户招呼了一声，步伐却没停。 到了后院，他才将背筐盖着的布打开，竟然是两条蛇！柳小雪下的后退两步，还好没凑太近，不然这会儿怕是已经吓哭了，陆青山见他害怕，安慰道“已经死了，别怕。” 一条是碧青色的，还有一条是红黄中带着斑点的，柳小雪没见过这样的蛇，不过他想可能有毒的，着急的查看着陆青山。 “你没被咬到吧？” 踮着脚去摸他的脖颈，又摸了摸他的手腕，着急忙慌的还想去看他的裤腿，陆青山连忙拦了说“没事，不是冲我来的，互咬来着，快死的时候，我补了两刀。” 知道他没事，柳小雪才松了一口气。 “那还带回来做什么，看着怪吓人的。”说着又后退了两步，他实在是害怕。 “可以卖。” “啊，能卖，可这也……不能吃吧。”柳小雪知道有一些人是喜欢吃蛇肉的，可这两条是颜色这么艳，很可能是有毒的，怎么能吃呢？ “不是吃的，卖给医馆，价格不便宜。”陆青山见他实在怕得紧，又拿布盖了回去，将东西先归置好，才拉着他往前院去了。 “蛇医馆也收吗？” “嗯，虽然有毒，可却可以入药，里头的蛇胆值钱，这个头都不小，应当能卖不少钱。” 柳小雪还有些后怕，抓紧了他的手道“你下回躲着点，这要是没受伤，怕是抓不了，要是被咬到了可就不好了。” 陆青山知道夫郎是关心自己，自然应和道“嗯，我晓得。” 这也确实是偶然，他常在山里走自然比一般人更敏锐，今早发现这两条蛇在打架的时候，也想过先逃走，可离的不远，他又不敢发出太大的动静，避免被发现，想等它们打完了走的时候他再走，等了许久，都奄奄一息了，就是不走，似乎是都不服输。 若是没有受伤，陆青山只怕也不敢去补刀，可都打的快死了，还要互相咬着，一副不死不休的样子，可见它们也不太想活了，与其僵死在这，倒不如叫他带去卖了，好歹是一笔进项。 陆青山不敢耽搁，怕耽搁久了，里头的蛇胆就没用了，急匆匆的用背筐放了，连带着昨天打的猎物一起带回来，连口水都没喝过。 进屋里歇了歇，喝了几口水，只把这口气缓过来，就要去镇上了，车上的猎物没有那么多，只有十几只兔子和几只野鸡，照样留了几只在自家吃，剩下的和柳小雪晒的卤兔干一起，都搬到车上，整整五大麻袋，还好他都收拾干净了。 第45章 没有先去集市，赶着马车一路到了镇上的医馆，这个时间还没什么人，车上的猎物多，不能没人看，柳小雪就留着看东西，陆青山赶紧进医馆将那蛇卖了。 因为上回陆青山带了两朵灵芝来的事，医馆里好几位老大夫都有印象，纷纷凑上前来看他这回又带了什么好东西。 陆青山将背筐的布打开，都惊得倒抽了一口冷气，围着陆青山问，怎么能抓到这两条蛇，可都有剧毒啊！ 若说上回的灵芝可以说是运气好，那这回没真本事却是不行的，碧青色的蛇，蛇胆是最有用的，红白斑点的，晒干了整条都可入药，效用自然也是极好的。 可按理来说，这两条蛇都是蛇中霸王，动作迅速，凶猛非常，又哪是那么好猎的？ 陆青山也没藏着，直说是它们争斗，快死时自己只在后面补了一刀罢了，还真就是这么好运气。 如此倒也好理解了，毕竟王不见王嘛，虽是同类，彼此却也不对付，倒叫陆青山坐收了渔翁之利。 不过话虽如此，就算是补刀，那也得有这个胆量，凭他这个胆识，这钱他就挣得起。 说了几句也没耽搁，连忙招了几个小童来帮忙，先将里头碧青色的蛇胆刨出来，几个老大夫都是几十年的老手了，自然不需要陆青山上手的，那蛇不小，有人手臂那么长两指那么粗，蛇胆自然也不会太小，几个老大夫围着那蛇又摸又看，说的什么一两蛇胆百两金，蛇中极品，陆青山想应该能卖不少钱。 那条红白斑的倒是没有取胆，据说一整条更值钱，陆青山倒无所谓如何处理，反正只要到手的银子不少就行了。 因为两条蛇的成色都极好，最后那条红白斑的算了十三两，碧青色的蛇胆算了十两，剩下的蛇皮也能入药，又多算了二两，加着就是二十五两，取了锭二十两的银锭子和一小锭五两的银子，临走时还嘱咐下回还有这些稀奇的，千万要带来医馆，几个老先生都说如今这些东西，都没人敢去找了，山里危险的很，许多病他们能诊出来，却没有药。 可这种事，陆青山自然也不敢保证，一出医馆就将荷包递给柳小雪，这才赶着马往卖肉和干货的东街去了，柳小雪掂着手心的重量，沉甸甸的，一摸就知道里头有多少两，诧异的盯着陆青山，那两条蛇竟能卖这么多钱！ 不过财不外露，他自然是知晓的，连忙将银子收好，等卖了猎物回家再看。 东街的大户人家多，冬日里要存的干货自然也多，柳小雪将麻袋的口袋都打开，都是一个月内新弄的，还新鲜着呢，香味引来了不少人，卤料都加了许多进去呢，能不香吗？ 五只、十只的卖，拿的都是碎银子，不多时就去了两袋。 还有不少夫人拉着柳小雪想问秘方，柳小雪自然也没藏着，这些卤料都是寻常可见的，只不过打理起来挺费时间，见他们都想回去自家试试，推荐他们买两只活兔子回去，自家也可以试着弄弄，皮毛还能留下来，他模样长得好说话也极有条理，一看就能让人生好感。 在柳小雪的努力下，陆青山今日带回来的活兔子也卖光了。 晌午两人没赶着回家，在镇上随便吃了点东西，午后笼子里就剩下一只野鸡，柳小雪的卤兔干还剩下一麻袋，被一户员外家包了，他们就把那只野鸡当饶头送了。 柳小雪的两个荷包都已经塞得鼓囊囊的了，赶着马车一路回家，心里是止不住的喜悦。 -------------------- 第27章 第 27 章 ========================= 回到家里，柳小雪赶紧将怀里沉甸甸的银子都放到桌子上，大头是那两条蛇的钱，一大一小两个银锭子，剩下的散碎银子是卤兔干的钱，二百多只就算十两，加上兔子和野鸡，还余下了五钱和几十个铜板。 一下子就把之前买马的钱都挣回来了，还剩不少，得亏是买了马，来回的时间快了不说，猎物都多了许多呢。 就算没有那两条蛇，再多两个月也亏不了的呢。 陆青山每回看他算钱时笑眯眯的眉眼，都觉得开心的很，他的小夫郎这样喜欢钱，他得更努力挣多一些给他才好呢。 柳小雪要是知道他的内心想法，大概会打他，谁不喜欢钱呢？可他也不是什么钱都喜欢的，卖的那两条蛇的钱他就不喜欢，陆青山实在是太冒险了，只叫他后怕。 柳小雪将日常用的碎银匣子打开，里头的钱也没怎么动过，除了每月给陆阿娘的二两银子，还有柳小雪偶尔去买些彩铅花布，可他自己绣的帕子卖的钱也足够用了。 肉赵天白时常带回家，陆青山猎的野物也完全够，菜院子前头种了，实在是没有什么要花钱的地方，连米粮油盐这些东西都是赵天白去买，因为陆青山少有能待在家中的清闲时候，只有偶尔去买几文钱豆腐，连点心糖果陆阿娘都会买。 一家人过日子自然不能总计较些什么，因为这阵子家里的东西赵天白买的多些，所以棉花冬衣自然该他们买，柳小雪将银钱都归置了一下，匀出了三十两和上回去买马剩下的十两放在一起，这样他们攒的钱又还是八十两了。 “碎银子加起来有个二十几两，过几日去镇上兑银子的时候，咱们得买些棉花，我想把那块锦布拿来给家里做冬衣。哦，对，咱们还得去买一些冬菜种子，那过几日你跟大白哥一起进山吗？”因为在家里，陆阿娘和陆清欢都叫他们大白、二山，耳如目染的柳小雪渐渐的也这么叫了。 第46章 “嗯，马跑得快，到时不在山里过夜，两个人弄更快，最后一个月多弄些，十一月后下雪就不能进山了。”最后一个月，通常是不打猎的，十月份到明年的三月份，至少要有五个月的时间，给山里的动物喘息的机会，若一年到头一直猎，迟早会将山里的动物都打完的，靠山吃山，为长久发展，陆青山还是很明白的。 他们如今比邻而居，靠着后山，虽然野物没多少，但山中的草木菌果，村里人都宝贝的很，但凡去摘，总会留些，好叫以后再长。 “那好，你们要小心些，我们上回去的地方，那两棵枯树里头还有好些木耳呢，别忘了都去采回来。”菌子随地而长，这木耳却大多都只在枯朽的老木上，吃着味道倒是极好，就是太少。 “嗯，知晓了。” “还有，你下回再看到那样的蛇就躲远些，就算快死了，谁知道会不会回头咬一口，可不许再这样了。”柳小雪耳提面命道，在那样的深山里，若真叫毒蛇咬了，只怕都回不来了。 “好，我一定躲远。”除非撞到我边上来。 陆青山一口应允，可送上门的钱，有本事的人自然拿得到。 陆青山这回没急着上山，在家待了好几日将柳小雪要买的东西都买了，把冬菜也种上，冬菜耐寒抗旱，虽然没有夏天时的菜那样清甜，但在冬日里也是很不错了，而且也不需怎么打理，五六天浇一次水，到下雪的时候，就不用再管。 因为汉子没那么细致，所以就给他们多带了几个竹筐上去，用麻袋可能会捂坏掉，可都是好东西呢。 之前陆青山和柳小雪到山上带起来的那些家里还剩着有，柳小雪上次回娘家也带了些回去，陆阿娘也给了几个交好的婶子，他们给了些苞米地瓜，农户人家都是这样的呢，不会白吃人家的东西，都是在地里头刨食的，都知道攒粮食有多不易。 这会儿已经是深秋了，李有才前两日也提了东西来陆家，乡试终于考完，虽然还不曾放榜，但陆家助他良多自然是要来谢过的。 陆青山没有问他考得怎么样，两人一同喝了些酒，李有才又回到镇上之前租赁的院子，这是之前说好的，陆青山自然送他。 总不能一直在陆家吃白食，之前在这住，不必为了每月租金而手不能停，叫他安心复习功课，已是帮了大忙了。 李有才没有那么多的心思，能过好眼前的日子已是不易，这次以全力以赴若不中，往后也不必再考，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李有才去同陆阿娘辞别，既认了干亲，自然不能不言语，陆阿娘给他收了件厚衣服，也让他带去。 赵天自要到镇上，李有才就搭着他的骡车一起走了。 陆家其他人都在门口相送，直到骡车驶出许远都才回家。 柳小雪问陆青山为什么帮李有才去考试，自己却不去，因为李有才说陆青山在学院读书时，功课做得很好，夫子都极为看好他，说不假时日，必能高中。 为官做宰可不是地里的人能比的，何况陆青山攒的钱也不少，足够他考许多次了。 陆青山眺望着远处巍峨的青山，快到饭点了，村中四处的人家炊烟升起，与四周的静谧和后头牲畜的声音，都与他的呼吸融为一体了，他没有李有才的志向，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城府了，他有想过四处去看一看，但他只想在群山间游走，而非坐在高高的庙堂上提笔落字。 陆青山淡淡的笑了，说：“我生来就是要扎根在这里的人。” 人各有志，这倒也很好理解。 柳小雪点点头，似懂非懂，不过陆青山也不需要他懂，因为这些不是他需要想的事情。 如今天冷陆青欢都不出门去找小姐妹玩了，家里人多的很，陆青山想要和柳小雪单独在一处自然不能在家里，时候还早就带着他出门去后山走走。 在山上转了转，因为到了深秋，所以也没什么人，两人手拉手在林中漫步，四周空气都很安静。 “要不要去看看那颗树？” 陆青山说的是他们初遇时的那颗李子树，因为后山都是相连的，走过去也不需费多少时间。 柳小雪自然点头。 那树上自然是没有李子的，这边的李子都是四月份才有的，林中都是枯黄的叶子，可树木都还郁郁葱葱。 走了不都时到了一个陡坡，柳小雪记得当时那头野猪好像就是在这个坡上向他那边冲过去的。 “就是这！”柳小雪伸手指了一下远处的溪流。 “对，当时它已经让我射伤了，没命中要害，横冲直撞的跑到这来，我从后头追来看见有个人被吓的跳到河里，着急的搭了箭好不容易才将它杀了。” “想去看那人伤着了没有，人却不肯出来相见，我听声音似乎是个小哥儿，我便也不敢去看，唯恐将人亲薄了去。不想他竟偷偷记住了我的名字……如今是我夫郎了。” 陆青山拉着他的手，状似不经意地说着，他每说一句柳小雪的脸就更红一点。 柳小雪小声反驳他道：“我没有偷偷记你名字，只是刚好听到了。” “嗯，是我言错，不过若我当时看见你……”陆青山压低了声音，说到这忽然的停顿，似乎不知接下来的话怎么说。 柳小雪忍不住反问：“若你当时看见我就怎么样？” 第47章 “如果当时看见你，那我当时就会去你家提亲了，你早就是我的夫郎。”陆青山从背后搂住了他，亲昵的摩挲着他的后颈。 柳小雪叫他蹭的有些痒，伸手去推他的脸，总是说着话就上手，像个登徒子。 不过柳小雪知晓，陆青山只会待他这样，一开始相看的时候，笨手笨脚，手足无措的模样，如今恨不得将柳小雪拴在他的裤腰带上，除了进山，走到哪都得带着，寻着个没人的空隙就要来亲他、抱他，甚至还要咬他 ！ 柳小雪知道新婚头几个月正新鲜，汉子都会热忱一些，毕竟他几个嫂嫂刚嫁过来的时候，他的哥哥们都会像陆青山这样，时常拉着人独处，可不知他们独处时会不会也咬人？ 陆青山时常用深沉的眼神看着他，仿佛要将他吃了，似乎热忱的有些过头，时常叫他招架不住，要不回去同几个嫂嫂取取经？ 柳小雪这头正想着，见陆青山又要来亲他，这青天白日的，虽然没人，可怎么能在外头做这样的事？ 用了些力气将人推开，往前走了两步，那棵李子树就在正前方，努力将话题往正常的地方引。 “你若当时去，我阿爹阿姆还不一定会叫我嫁给你。”当时柳阿爹和柳阿姆还一心想给他找一个镇上的好人家呢，只不过后头来家中相看的是个浪荡子罢了。 柳家原本都歇了心思，可柳小雪自己想相看陆青山，经过那件事他们也知晓，不管是镇上的还是村里的，得是个人好的，家中好相遇的，能好好过日子才是正经的，又是柳小雪自己的意思，所以陆青山自然没受到过多的挑剔。 “有听干娘说过，之前相看过镇上的，可你不欢喜。”陆青山知道，因为婚前周桂香都同他说过，周桂香就是干这个的，自然许多事情都知晓一点，他只知道因为柳小雪不欢喜，所以才没成，旁的倒是不知晓。 “我确实不欢喜，不过同他是不是镇上的倒没什么干系。”柳小雪撇撇嘴。 见柳小雪的样子似乎还有隐情，陆青山微微蹙了眉问道：“那是为何？” “那就是个浪荡子，还不曾成婚就想动手动脚……” ！！ -------------------- 第28章 第 28 章 ========================= 陆青山大叫出声：“他碰你了！他竟敢碰你！” “！没有，没碰到，我躲开了。” 看陆青山怒气上涌的样子，柳小雪连忙解释道：“什么都没有！只是他的举止太轻浮，所以我不欢喜，同阿爹阿姆说了，他们便再不给我相看人了，原本是想给我招一个的，可没多久周婶娘就上门了。” 他三言两语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了一遍，陆青山这才知晓，为何柳家会把柳小雪嫁给他。 说来他该多谢那位浪荡子，若不然他也娶不到柳小雪，可一想到他敢对柳小雪如此轻浮，只恨自己没见过他，否则定要打断他的手。 “幸好，幸好干娘是到你家说亲，也幸好你愿意见我。”陆青山向前抱住他，磨蹭着他的发顶，又迅速在他的脸颊啄了几口。 柳小雪实在是受不了，之前家中的几个哥哥成亲时也黏人，可也不曾见过他这样上来就啃的。 柳小雪幽怨的看着他：“可你如今也很轻浮，怎么能在外头……这样子！” “这又没人，若有旁人我定不会如此。何况我们早已成了亲，你是我夫郎，又不是外人，怎么能叫轻浮！”陆青山愤愤的戳了戳他的脸，这小混账，他怎么能和那个浪荡子一样！他们可是成了婚的，明媒正娶，要过一辈子的那一种。 “就算没人也不能……如此，只能在房里。”柳小雪据理力争。 陆青山也不是非要在外头，可一旦在家里，他压根就没有同夫郎独处的时候啊！ 一家子都待在一起，他就算想做些什么也不敢。 可他夫郎同家里人处的好，他自然也不能去打搅，他们要坐着一块做针线活，他自然不能杵在那里烦人，本来相处的时候就少，可不得寻着机会多亲近一下，过几日进山，便更亲近不了了。 只能幽怨的开口：“可在家中，你何曾同我待在一起。” “……”柳小雪语塞了，可这也不能怪他呀，夜里就算了，哪有人白日里也总要这样亲近的，何况若只有他们两个人躲在房里不出来，旁人怎么想？ 陆青山幽幽的看着他，仿佛受了多大的委屈，柳小雪叫他看得脸热，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太忽略陆青山了，许久方才小声同他说道：“那往后你在家的时候，我若得闲就在房里做绣活，只和你一块，你往后不许在外头这样了，成不成？” 陆青山想听的就是这句话，见他松口自然应了。 他在家时柳小雪一定能得闲，家中的活计他能做，夫郎只要能和他待在一块就好了。 两人又在山上转了好一会儿，陆青山见时候不早了，就牵着夫郎的手回家去了。 因为马跑得快还能跟着人上山帮忙搬东西，大大节省了人力和时间，山里也确实冷得很，陆青山和赵天白商量着，以后不在山里过夜，每日早些去，夜里早些回。 两人早出晚归，带回不少，柳小雪也没歇着，同陆阿娘和陆青云将各种菌子分开处理，清洗、晾晒，院里头铺漫了席子和扁框。 一家人都这么忙碌了小半个月，陆青云却变得没胃口，整个人都变得蔫蔫的。 第48章 虽然陆青云觉得身子没什么不舒服，陆阿娘却不放心，请了夏大夫来看，一问才知竟是怀孕了，陆阿娘喜出望外，陆青云却像傻了一样呆呆的一动不动，摸着小腹，难以想象他真的怀孕了，明明之前那么想要，喝了那么多调理的药，却一直都没有怀上，自从上次赵天白同他说了自己的心结，他也已经释怀了，想着一直没有大抵是真的没缘分。 他这头刚放下没多久，孩子就来了，心里五味杂陈，许久没回神。 柳小雪见他如此自然知道他是高兴傻了，都是一家人，这样大的喜事，柳小雪自然也是高兴的，陆阿娘正在问夏大夫注意的事项，高兴的同时又觉得后怕，头三个月是最要紧的，家里人都没留意到，这些日子家里又忙，陆青云都没歇过，农户家不少妇人都是在孕早期没看顾好流掉了，毕竟日日都要干活，这也是没法子的。 还好夏大夫说孩子的脉搏有力，健康的很，有一个多月了，陆青云底子好，好好将养不要操劳，就没有什么事了。陆阿娘这才放心了，不用说都知道，家中的事自然不叫陆青云上手了。 看见一旁的柳小雪，连忙叫夏大夫也给他看看，虽然才成婚几个月，但早期看不大出来，说不定就有了呢，都是说不好的事，看看总没错。 柳小雪觉得自己没有异样，既没有犯恶心也没有饭量大增，可拗不过陆阿娘，夏大夫把过脉后确实没有，不过也叫陆阿娘安心，柳小雪的身子好着呢，眉心的红痕颜色也极好，有孕是迟早的事，叫她不必过忧。 陆阿娘自然没有说什么，只是想着顺便看看，担心柳小雪多想，连忙宽慰他，日子长着呢，迟早的事。 柳小雪知道陆阿娘是好意，自然不会胡思乱想什么，陆阿娘去送夏大夫顺便去抓几副药，柳小雪在家陪着陆青云，见他还没回过神，上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 “怎么就有了？我有孩子了。”陆青云显然还没回过神来，喃喃道。 柳小雪觉得陆青云的反应太可爱，忍着笑意道：“这话大哥不该问我呀，等晚上哥夫回来问他才对啊。” 闻言陆青云嗔了他一眼，轻声呵道：“不知羞！”可声音里分明没有呵斥的意思。 柳小雪知道陆青云没有责怪他的意思，笑呵呵的同他玩笑，缓解他的紧张。 因为陆青云怀孕了，清洗菌子的活计陆阿娘不让他做了，后院的牲畜也不叫他看，只让他同陆青欢一块做绣活。少了一个人，因此柳小雪和陆阿娘两人都有些吃力，不过柳小雪并不会说什么，有了身子的人是要好好养着呢，他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在柳家的时候，他嫂嫂们有孕时，都是不叫干活的。 夜里陆青山和赵天白回来时，陆阿娘同他们说了这件事，赵天白的反应比陆青云还大，洗手的盆都叫他打翻了，着急忙慌就往他房里跑，鞋子都跑掉了一只。 把陆阿娘都吓了一跳，他的状态不太对，陆家其他人都跟着他跑，一进门就看见他抱着陆青云不撒手，陆青云和他们对视，羞得脸都红了，手下用力想把他推开，却怎么都动不了。 屋里气氛太尴尬，见他们没事自然不再待下去，陆青山先拉着柳小雪的手出去了，陆阿娘随后还把门也关上了。 屋里只剩他们两，陆青云推不动干脆不推了，赵天白抱得太紧，又不说话，陆青云摸不准他的意思，试探性的开口道：“你松开点，勒到我肚子了。” 赵天白换了个姿势抱着他，还是不说话，不过能听人话，那应该还没太大的事。 陆青云摸了摸他的头，安抚了好一会，才听到他沙哑的声音:“多久了？” “一个多月，大夫说很有劲，是个健康的孩子。” “嗯，阿云，我害怕。”赵天白抬头，陆青云看见他泛红的眼眶，突然也想哭，外人在背后怎么议论他，就算他不出门，多少也知道，他装作不在意，可心里总是不好受的，所以在许秀荷找上门来的时候才会背着赵天白给钱，因为他害怕。赵天白同他说开后，虽然心里释怀了，可也觉得很委屈，又不能出去同他们理论，心里的气憋太久，如今再也忍不住似的，眼泪不要钱似的往下掉，一边哭一边打赵天白。 “你有什么好怕的，要不是你我一个人能怀孕吗，孩子长在我身上，我还没说害怕呢，你还敢怕，那么害怕你就滚，我一个人也能养他，你滚……” 赵天白见他哭得厉害还越说越离谱，那还顾得上自己的那点心思，连忙哄他，笨手笨脚的给他擦眼泪：“祖宗，你想哪去了，我是怕你出事，你以为我怕什么！你在这我能滚去哪？别哭了，还怀着孩子呢，好了好了，不哭了啊。” “那没孩子你就随我哭吗？我就知道，姓赵的你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你滚！”陆青云更气，抬脚就要踹。 “……我没那意思，阿云，我真的不是哪个意思，我真的担心你。”赵天白只觉得百口莫辩，怕他受伤也不敢还手，叫他好一顿打。 赵天白嘴皮都磨破了，陆青云才收了手，方才都往他脸上招呼，留下好几条血印子，还渗出了血，陆青云自然不是真的生气，不过是泄愤罢了，这会消了气，看见赵天白的伤，心里又不落忍，怪自己下手太重。 连忙去找了药给赵天白包扎，他这喜怒无常的可把赵天白吓的够呛，可他不知陆青云是厚积薄发，心中的气不发出来人迟早会疯，这会发出来人都松快不少。 第49章 “我知道你心里有疙瘩，可我等这个孩子等得太久了，大夫说我身子没问题，一定可以生下他，你也别想那些没有的事，我一定会没事的，再过八个多月你就当阿爹了，你不开心吗？” 陆青云这会又变得温声细语的，整个人看起来都显得温柔，可赵天白顶着一脸的伤，只觉得后背发凉，哪里敢说一个不字，连忙说：“当然开心，开心！” 陆青云深怕他心有芥蒂会不喜欢这个孩子，拉他手放到肚子：“来，你摸摸他。” 赵天白怕他还要动手，吓得手都在抖，陆青云只当他是感动，毕竟要当阿爹了，他也要当阿姆了，他也很开心。 事实上赵天白压根不敢动，等了一会确定陆青云不会再动手后才放松了些，轻轻将头贴在他肚子上，好一会才有了实感，自己要当阿爹了，自然是开心的，至于心里的疙瘩都让陆青云打没了，估计以后都不会再敢有了，可开心之余又有些后怕，若妇人有孕都这般喜怒无常，村里那些生了好几个的汉子怕是都被房里人打惨了。 -------------------- 第29章 第 29 章 ========================= 陆青山同柳小雪回到房中的时候，柳小雪还在说着陆青云今天的反应，陆青山见他这样高兴，自然认为他也想要，还是说……目光落在他的小腹，里面已经有了呢！ 陆青山从后头抱住他，手掌伸进他的外衣在他的小腹摩挲着：“这么高兴，里头会不会也有了？” “阿娘叫夏大夫也给我看了，还没有呢。”柳小雪叫他摸得痒痒，连忙制住他作乱的手。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陆青山只觉得自己不够努力，心下一横，将人打横抱起，快步往榻上走去，将人往床上一放就要压上去。 “啊！你做什么！”柳小雪叫他吓了一跳，连忙推开他，却没拦住，陆青山已经将他的外衣扒下来了，还要脱他的裤子，情急之下踢陆青山几脚，趁乱向里侧爬去。没爬几步，就叫陆青山扯了腿，将人拉到跟前一把翻过来，看清柳小雪脸上的惧意和眼中的泪花，陆青山才清醒了一点，手下缓了力道，可一想到夫郎推开自己，又将人抓紧了。 “为什么推开我，嫌弃我？不愿意被我碰？”沙哑的声音带着几分寒意。 柳小雪吓得够呛，完全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怯怯的说：“没有，你吓到我了。” 陆青山脸上见将人吓到了，连忙缓了劲道，抱着人轻声哄着，柔和的亲他的脸，心中埋怨自己，明知道自己的小夫郎胆子小还这样吓他，真是不该！ 没多久柳小雪又轻轻推开他，迎着他炽热的目光，红着脸小声提醒道：“去，去洗澡先。” 陆青山在山里跑了一天，虽然如今天冷没怎么出汗，可也沾上不少灰尘和泥土，柳小雪爱洁，陆青山知道，所以每次行房前一定回洗漱干净，免得让夫郎不适，今日太急却忘了。 可柳小雪如今里衣半解漏出大片肌肤，松松垮垮的裤子一扯就掉，脸色潮红，光看着都叫人受不了，陆青山恨不得马上就去，这时候洗什么澡！ 陆青山额头的青筋都忍得爆起了，发了狠得亲了他几下，最终还是不想太欺负人，他的小夫郎看着软乎乎没脾气，气得狠了也会难受的，他难受自己也不好受。 将人用被子裹了，团得严实不透风免得受凉，取了衣裳才起身往外面走去。 柳小雪见他这样急切还以为他不会听自己的，见他真的去了反而愣住了，心中对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也少了几分惧怕，虽然陆青山每次都那么凶，可除了这个，对他是无有不依，要什么给什么，连挣得钱都全部交到他手上，自己要用钱都要同他商量，也就只有做那事的时候，陆青山才会强势一点，自己却总是畏手畏脚的，想来也是无趣的很。 可陆青山一次都没有嫌弃过他，反而总是哄着他，一不舒坦还同他捏肩捶腿，柳小雪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他也想让陆青山舒坦，可他只知道成了婚的人夜里都会做那事，却不知道怎样做才更舒坦，好像自己什么都不会，心里更挫败了。 陆青山快速冲了个澡，心下的火烧得更旺了，一推开门见他的夫郎垂头丧气的坐着，动都没动过，还以为是方才叫他吓得狠了，心下像被泼了一盆冷水，哪里还敢做什么。 轻手轻脚的走过去，柔声哄道：“吓着了？是我不好，不难过了好不好，你不喜欢我往后再不这样了，先歇息吧，行不行？”陆青山不敢太用力，隔着被子轻轻的将人抱住，顺着背一下一下轻柔的抚着。 柳小雪的脸很红，仿佛下了什么决心似的，将被子拉出一个口子，连人带被子坐到陆青山的身上，双手揽着陆青山脖子，羞涩的开口：“我没难过，我也，欢喜的，你……要我吧。” 最后几个字，柳小雪几乎是贴着他的耳边说的，虽然声音很小，但陆青山却听得很清楚，顿时心跳如雷，更别说柳小雪还主动坐到他身上，陆青山本来就憋着火，哪里还能忍，只恨不得立即将人拆穿入腹，水乳交融。 陆青山急促又用力的吻着他，他的小夫郎今天格外的乖巧，还会回应他，只叫他更加情动，只想即刻进去搅他个天翻地覆，长夜不眠。可这是他的夫郎，他舍不得叫他难受，一点都不想，自然小心又紧慎。 因为柳小雪第一次彻底放开了，也终于尝到了鱼水之欢的乐趣，昏睡过去前想着，若是时间短些，就更好了。可陆青山哪里停得下来，他第一眼就相上的哥儿，他恨不得将心都掏出来给他的夫郎，对他说自己也喜欢，他怎么还能忍？ 第50章 …… 因为陆青云怀孕了，赵天白不放心，就没在进山，陆青山也因为柳小雪的转变，变得更黏人，他们两心照不宣的在家中待着，黏着各自的夫郎，最后陆青云和柳小雪都忍无可忍了，将他们都赶出去了，过冬的粮食还没弄完呢，过些日子下雪就弄不了了，哪有那么多时间给他们偷懒。 将汉子都赶进山，家中没不得闲，陆阿娘和柳小雪忙着收拾干货，后院的牲畜和前院的菜地都要忙活，陆青云不能劳累，也要帮着家里人制冬衣，陆青欢还小做不来太精细的活计，但也能帮他打下手，家里忙碌又充实。 与此同时，李有才也到家中来报喜，他中了！第二十八名秀才，不算好但也不差，陆阿娘自然也高兴的很，虽然不是她生的，但也认了她当干娘，那也是她儿子！ 家中喜事一件接着一件，先是陆青云有了，陆阿娘在村里好一顿显摆，逢人就说，她非得叫全村人都知道，让那些长舌妇打脸，叫他们在背后编排她的云哥儿，说她的哥儿是不下蛋的鸡，她才不管他们的脸色好不好看，见个缝插针的显摆。 这头还没显摆完呢，李有才又中了秀才，村里人没什么见识，但也知道读书人的金贵，一个村子十几年都未必有一个秀才，这几个村子除了一个年过古稀的老秀才，就只有柳家的老三是秀才，这秀才虽不能当官，但也有半个官身，可见官不跪，免徭役赋税，柳家的田就都挂在柳三的名下，一年能省好几石粮食呢！而且柳三在镇上教书，一年挣的都有好几十两呢！ 这样大的喜事，陆阿娘自然不会放过显摆的机会，她如今也算是半个秀才娘，腰杆都挺得更直了呢。 李有才在陆家暂住的时间不长，也不出门，加上张家到陆家闹事时他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长的也吓人的很，村里都以为他是陆青山不知在哪里找的恶霸，背地里没少碎嘴，说陆青山将什么人都带回家，也不怕自家的女眷夫郎名节受损，陆青欢可还没出阁呢，往后什么人家会娶她。 如今风向又变了，陆阿娘一口一个他们家有才中了秀才，村里人又开始恭维陆阿娘，说她好福气，家里两个儿子都那么能干，云哥儿又有了身孕，连干儿子都那么有本事，都中了秀才了。也有人酸她，说秀才哪是那么好考的，镇上两年才几个，什么话都说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这样的人也不少，村里又开始议论纷纷，可村里有到镇上做工的汉子，说镇上贴了告示，今年万平镇一共才中了三个，其中两个是镇上书院的学子，还有一个是自己考的，在书院读过几年，因为家中遭遇了变故，不得已才退学，却凭借自己的努力考上了秀才，名次还不低。 县太爷知道后还特地写了篇赋褒奖了他，说他“君其貌不扬，然才如其名，实乃寒门贵子，当为读书人之表率……”洋洋洒洒一大段，还分成两份，一份贴在公告栏供所有人看，还有一份贴在书院，今年应考的一百多人，只有两个考上，其中还有许多人屡试不地，年年复年年。大概意思就是，人家自学都考上了，你们不用为生计发愁，书籍笔墨都是免费，还有最好的夫子，怎么就是考不上！（县太爷表示了自己的失望。） 那告示就贴在最显眼的地方，还将李有才的名字朱批加大，不可谓不显眼！ 村里没人敢酸了，连县太爷都夸他是“寒门贵子”，不然咋的，你说的话还能比县太爷对？ 连之前他在陆家住的事都没人再碎嘴了，他是陆阿娘的干儿子，住自己老娘家有什么可说的，更别说陆家女眷夫郎的名节了，那可是县太爷都夸的人，能干出污人名节这种事？ 总这一句话，县太爷都夸他，说他不好就是在和县太爷不对付。 村里许多人连城府都没去过，对他们而言县太爷已经是顶破了天的官了，山高皇帝远，他们只知道县太爷上头有个皇帝，自然以为除了皇帝，县太爷就是最大的官了。 县太爷还直接掌握了他们的生杀大权，他们对皇帝的敬畏还不如县太爷呢。 碎嘴的人没了，陆阿娘受着村里人的恭维，自然开心得脸上皱纹都少了几条，听得多了却有些担心，她这么张扬会不会给李有才带来什么麻烦。 在李有才到陆家找陆青山小酌时，陆阿娘还偷偷问他了，李有才大笑，能有什么麻烦，他凭自己的本事考中，若他爹还在，只怕路过的狗都会被他爹念几句，又宽慰了陆阿娘几句，叫她安心，都是事实没什么好怕的，她是他的老子娘，没什么不能受的，陆阿娘这才放心了。 -------------------- 接下来要休息几天，电脑码久了手好痛，又刚好又肠胃炎，还有点发热，整个人都不太舒服，归期不定，勿念 第30章 第 30 章 ========================= 李有才也有了新差事，到镇上的书院去教书，书院多的是年纪尚小的孩童，大部分的读书人都一心科举，自视甚高，不愿意教稚子启蒙，而书院自然也不可能让没有功名的人来教，若没有点真才实学，岂不是误人子弟，每年的束脩都是一比不少的银钱，自然是宁缺毋滥。 李有才能考上秀才，学识自然是有的，何况他的家境确实贫苦，自然不会拒绝这样的好差事，毕竟书院有分配给他住的房子，他一个人懒得做饭，每月花少许的钱，院里还包吃，划算的很，更别说每月还有好几两的月银。 第51章 柳三也在书院教书，李有才既然同陆家认了干亲，那自然也是自家人，柳三受了柳小雪的嘱托，带着李有才熟悉院子，十分热情的给他介绍着。 院里的学子分为三个部分，有启蒙、童生、秀才，其中启蒙的学子最多，年龄在六到十六不等，若到十六还过不了童考，那也没必要浪费时间和银钱，大抵是没什么天分的，童生也有不少。秀才只有十几个，由院里唯一的举人夫子教导，同他们没什么干系。 除了他们两个外，院里还有六个教启蒙和童生的夫子，都是秀才。 柳三还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还好你来了，院中夫子太少，学子太多都不太管得过来。 他这头安顿好了，刚好到了十月底，陆家的干货都屯了许多了，除了要晾晒的菌菇和木耳，还有栗子和榛子也攒了好几麻袋，山里多的是栗子树和榛子树，只不过都太沉，往年也有带一些回家，但也只够尝个鲜。今年有马了，不仅跑得快，力气也比骡子大了不少，自然就多弄了些。 栗子生吃口感脆爽甘甜，煮过之后就变得香甜软糯，家里人都爱吃的很，榛子不能生吃，但炒熟之后也香得很，当零嘴正好呢。 因为陆青山和赵天白都是被自家夫郎赶上山的，心里憋着气，日日攒足了劲的从山里搬东西，直到院里都快没了下脚的地，全都是晾晒的菌子，角屋也堆满了干果，陆阿娘才不让他们上山了，家里已经没地方可以放了，更何况天天这么干，人没事，马跟着他们跑都瘦了一圈，看着可让人心疼。 虽然还没下雪，但天已经冷了许多了，陆青山就不进山了，在家缓了几天，又开始黏着柳小雪。 自从那次之后，柳小雪再不愿同他亲近了，一来是因为觉得太羞耻，他到现在都想不明白，自己怎么能做出那种动作说出那种话来，当时陆青山看他的眼神都变了，看得他脸热，心头忍不住的跳动，一下一下的好像要跳出来了，他害怕这样的感觉，只好躲着陆青山。 二来陆青山白日要上山，他也要和陆阿娘整理家里的干货，还要看顾后院的牲畜，不敢再纵着他胡闹，夜里闹太过，白日就起不来，陆阿娘虽不会说他，但也定知道发生了什么，他脸皮薄，最害怕这样的事。 可如今陆青山不进山了，两人日日待在一处，屋里空间就这么大，柳小雪避无可避，走到哪都觉得有一道炽热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想去找陆阿娘和陆青云待会，又想起答应过陆青山他在家里的时候，空闲时间都要陪他，又想去后院看看，可陆青山将牲畜都喂了，连马都换过水了。 柳小雪纠结着，绞尽脑汁的想着还有什么事没做，时候还早，才吃完早饭，厨房也没得忙活。柳小雪知道陆青山在里间等他，可他心里乱得很，装作没注意到他的视线，心不在焉的擦拭着浴桶边本来就很干净的置物架，摸了又摸，擦了又擦，心中还埋怨着陆青山，都怪他！老是在他脑子里晃来晃去，晃得他心烦。 结果柳小雪一回头，陆青山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他吓得失神后退，猛的攥紧了手里的帕子，可后头就是置物架，又能退去哪？ 汉子高大的身躯将他整个人都罩住了，背着光柳小雪看不清他的脸，可沉闷的气氛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了，正想说些什么来缓解一下，就听见了陆青山低沉的声音：“擦完了吗？” “没……”柳小雪的声音很小，下意识的开口，可看着干净的架子随即反应过来，连忙找补道：“还有点脏，很快就好。” 陆青山看着干净的不能再干净的置物架，没有说话，拿过柳小雪手里的帕子，将架子都仔细地擦了一遍，连底层的脚座都没有漏，柳小雪呆呆的看着他蹲在地上擦脚座，一时间也忘了言语，直到陆青山说话他才回过神来。 “还有哪里要擦？” 柳小雪愣愣的摇头，陆青山这才牵着他进了里屋，拉他坐到炕上，天冷得厉害，陆家这几日已经烧起了炕，好在柴火不贵，后山都是，陆阿娘用一小袋干菌子就换了许多，足够他们冬日过得暖和。 陆青山将被子给他盖好，又将灌了热水的汤婆子捂在他脚底的位置，还把他的针线篮子拿给他，将东西都放置好，才起身向外走去，一言不发。 柳小雪感受着足心的热意，见陆青山要走，心中害怕，以为陆青山是生他的气了，那还顾得上心中的那点异样，急忙拉住了他的衣袖，紧张的问道：“你要去哪？” “我……去后山转转。”陆青山的语气没什么异常，可柳小雪就是觉得他不开心了。 “有什么好转的，不是才从山上下来，就不能好好歇着，哪有干不完的事，而且……”柳小雪嘴上说着手下用力，想将他拉坐到炕上，可陆青山就是纹丝不动，只好忍着羞涩开口：“我也想让你陪陪我。” 陆青山知道他的夫郎在躲着自己，自从上次行房之后，连看都不看他了，仿佛是吓得不轻，夜里翻身都吓得发抖，自然不敢和他亲近。本想着现下有了空闲的时候，可以同他好好说说话，可回了房，他在里屋左等右等不见人，去看了才知道，柳小雪宁愿站着发呆，也不想和他呆在一起。 见他害怕，陆青山不想让他不自在，可也不能任他受凉，将人安置好后才想走，不曾想柳小雪非要他陪，一脸的紧张和害怕，仿佛陆青山不答应就会哭出来。 第52章 可陆青山坐下没多久，柳小雪就第三次将针刺到了手，陆青山无奈，还是起身想走，见柳小雪一脸紧张，怕柳小雪多想，还摸了摸他的头，安慰道：“我还是出去走走，别勉强自己，我在这，你不自在。” 不是！不是这样的，柳小雪想说是自己的问题，同陆青山没有关系，可他的情况确实是因为陆青山，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 柳小雪不知道要怎么做，可他就是觉得自己不能放开他，忍着心中的悸动，抱着陆青山的腰，说什么都不松手，陆青山也拿他没办法。 两人僵持着好一会，离得太近，柳小雪又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很快，手下失了力气，怕陆青山要走，连忙开了口：“陆青山，我好像病了……” 病了？陆青山心都揪起来，那还顾得上旁的，回头去看他的脸色，又摸了摸他的额头，虽然都没有什么异常，但也没放下心，急忙问道：“哪里不舒服，是不是很难受？我带你去看大夫。” 柳小雪将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心口，如实交代：“我……也不想的，可你离我太近，我就会这样，心跳的好快，弄得我很难受，我真的也想与你待在一处的，可我太难受了，不是要，故意躲着你的……” 柳小雪越说越委屈，眼泪都出来了，陆青山手足无措的想给他擦眼泪，身上又没带帕子，只好半搂着他，用衣袖轻柔的给他擦眼泪，另一只手还被他拢在胸前，手心的跳动对他来说不算陌生。 他们的心，跳的一样快。 从见到柳小雪的第一眼，他的心就控制不住的跳动，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可他想要娶他，虽不曾有过情爱，但他确定自己的内心是怎样想的，因为看见一个人的第一眼，心里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他不知道柳小雪为什么会选他，但他想柳小雪一定不厌恶他，而且两个人过日子，总不能一直指着情爱，他只要柳小雪需要他。 他想和他一起白头，若他愿意就恩爱一生，若他不愿就相敬如宾，总归是一辈子，反正他也不会变。 陆青山不会问，柳小雪也不会说，可一样快速跳动的心，已经是他们的答案了。 陆青山想这世上有很多的人，终其一生也没有遇到一个彼此之间互相爱慕之人，就算遇到也不一定能厮守一生，他们已经很幸运了，相遇相知相守，还有悠长又可待的岁月可以一起度过。 柳小雪不像陆青山早开了窍，哭够了才抬头担忧的看着陆青山，带着哭腔问：“我是不是得了重病了，活……嗝，不久了。” 陆青山见他眼睛和鼻子都红红的，可爱的紧，还打了个嗝，叫他差点忍不住笑，不过他想现在要是笑出来了，大抵他就没有以后了，强忍着笑意道：“不是，你没生病，只是长大了，长大后都会这样，来，你听。” 陆青山将柳小雪的脑袋贴在了他的心口，扑通扑通——柳小雪听到了陆青山猛烈又有力的心跳，和他跳的一样快。 “那为什么，我只有对着你的时候，会这样？” “这就对了，只有成了亲的人才会这样。”陆青山面不改色的继续胡扯道：“这是好事，日子久了，习惯了就好，所以我们要多待在一起，慢慢就习惯了。” 柳小雪虽有些疑惑，但听陆青山说成了亲的人都会，也只能乖巧的点头，毕竟房中的事，不好去问别人，他可问不出口。 -------------------- 第31章 第 31 章 ========================= 陆青山好不容易在家歇几日，又单方面的和夫郎心意相通，本应和夫郎好好温存，但歇没几天柳家的晚稻又要收了，整整三十亩，柳家虽然汉子多却也是很缺人手的，因为晚稻收的时间紧张，水稻收完就要紧接着种小麦，陆青山自然要去帮忙。 陆家没几亩田，自然没得忙活，他又娶了柳家宝贝的哥儿，成了亲后他总是忙，几乎没怎么陪柳小雪回过几次家，他跑不勤快本就很不因该，柳家要收稻子，他既然得了闲，自然是不能不去的，当人哥婿的就相当于半个儿。更何况柳家离得近，来回都不费事，陆青山同陆阿娘打过招呼，就带着柳小雪往柳家去了，柳家稻子多，陆青山和柳小雪要在柳家歇几天，顺便帮柳家把麦子也种了。 陆阿娘自然是没异议的，在他们出门的时候还准备了不少干货叫他们带上，陆青山难得去一趟姆家自然要多带些东西，跑不勤快，礼就要重，不然会叫人觉得柳小雪被轻视的，陆阿娘对柳小雪喜欢得很，自然不会叫外人看低了他。 还好他们出门早，到柳家时柳家的汉子都还没下地，柳阿姆见到柳小雪自然拉着他讲私己话，陆青山照旧同柳阿爹陪坐，他带的山货多，冬日里能吃许久，柳阿爹脸色满意，却不赞同道：“来就来了，带那么多东西做啥，等会都带回去，留着自家吃。” “家里还有呢，知道我要过来，这是我阿娘特地让我带上的，总是忙着进山，都没怎么来，阿父勿怪。” “说哪的话，知道你是个能干的，雪哥儿回来也总夸你，我们哪会计较这个，你们日子过好就成。”柳阿爹更加满意了，是陆阿娘让拿的，说明他家雪哥儿在陆家过得确实不错，陆青山待他好一看就知，婆母也疼他，日子就不会差，便没在推辞了，等他们走时，叫儿子搬几袋白米用骡车给他们拉回去。 第53章 几人又坐了好一会，陆青山说要帮着收水稻顺便住几天，柳阿爹自然很高兴，虽然也请了几个短工，但多个人帮忙干得也会快一些，而且他也许久未曾和他的雪哥儿好好说说话了，每次回来都没待多久就要走，他这心里着实有点不是滋味。 时候不早不能耽搁太久，柳阿爹也还是先出去嘱咐两个儿媳把柳小雪的房间收拾一下，柳小雪虽然嫁出去了，可他的房间除了定期的打扫，一直没动过，就是想着他回来还能住，柳大嫂和柳二嫂一听，自然明白这是要留下来过夜，连忙去收拾了。 柳四嫂也在家中，她又怀了身孕，柳四做工忙，看顾不上，不大放心，就送到了家中，这会有六个月了，身边离不了人呢，可不得好好看着，虽然家中孩子多，但柳阿姆对有了身孕的儿媳都是一视同仁的看顾，从不拘着干活的，妇人怀孕已经很辛苦了，自然不能再叫人受累了。 柳小雪同柳阿姆到炕上说话，柳阿姆说起柳四嫂又有了身孕，柳小雪自然也是高兴的，家里孩子多，人丁兴旺，日子才会热热闹闹的。 柳小雪说陆家的大哥儿也有了，柳阿姆又问起他有没有消息，柳小雪说还没，柳阿姆也没多说什么，只同陆阿娘说一样的话，宽慰他道还年轻，日子长着呢，慢慢的就会有了，柳小雪倒是真的不介意，不过他觉得陆青山很想要…… 姆子两又说了好一会话，柳家的汉子和陆青山都下地去了，家中也要忙碌起来了，柳家的妇人都不用下地的，但请的短工多，中午包一顿饭，饭菜自然要准备得多些，还得沾点油荤，下午干活才有力气。 柳小雪先去见了柳四嫂，肚子圆圆的，已经很显怀了，看着脸色红润有光泽，就知道养的好，两人说了好一会话，柳小雪才去帮忙洗菜了。 天虽然冷了，但阳光很好，在院子里晒着太阳洗菜也不觉得太冷，柳大嫂和柳二嫂在晒柳小雪的被子，柳阿姆和柳小雪在洗菜，满满一大盆的冬菜，炒出来可不少了，再加一块腊肉一起炒，又香又下饭，柳小雪之前带来的酸豆角还有一些，加几个鸡蛋一起抄了，再炖个骨头汤，这一餐不可谓不丰盛了。 柳家的伙食好，村里人都知道，许多汉子都争着抢着要当他们家的短工，但他们也不是都要的，只挑些年轻勤快的好手，若是个溜奸耍滑的岂不是耽误事。 柳阿爹带着陆青山到地里时，短工都已经在地里等了，见到陆青山都热情的同他问好，平宁村的猎户有本事又能干，这临近的几个村子少有几个汉子不认识的，何况他还娶了柳家的雪哥儿，当时给的聘礼那样多，用骡车拉了来的，这样大的阵仗，村里人哪有不认识的？ 都是在地里刨食的，有本事的人，自然格外的受人尊敬，就算收不着什么好，也不会去交恶，陆青山自然也懂这个道理，没两句就说的熟络了，不过大伙都忙着割稻子，也没那么多的时间闲聊，问候了几句就下地了。 柳家三个汉子加上陆青山和八个短工，十几个人两人割一亩，都是麻利的好手，手起刀落动作利索。陆青山在山里的时候，有时跑一整天都不觉得累，更别说割稻子了，他的速度很快，一下子就把别人拉下一大截。 地里大都是年轻的汉子，他干得快岂不是显得自己干得慢，本就是有算工钱的，若是干的慢，下回就不一定会再叫他们来了，这样想着也在暗暗较劲，咬紧了牙关加紧了速度，一开始还有人说几句话，渐渐的都没人说话了，力气都用在手下呢。 等到晌午柳小雪和两个嫂嫂来送饭的时候，已经割了快十亩地了，这进度可快了不少啊！连忙招呼着人来歇会吃饭，满满四个大食盒，没耽误时间，一做好就送来了，都还热乎着呢，忙了大半天了，冬日里硬是出了一身汗，这会正又饿又渴，可算能歇息了。 柳小雪见今天上午进度这么快，一边给陆青山擦汗一边想怎么这回卖力怕不是涨了工钱，陆青山第一次干，大抵跟不上他们的速度，也不知道照顾一下，陆青山都满身是汗了，这样想着，但他阿爹是出了工钱的，他自然不能让他们干得慢些，这不是让他爹吃亏吗！ 他只好悄悄附到陆青山的耳边说：“他们都是经常下地的老手了，你不常下地，干得慢些也无妨，阿爹不会说什么的，你不许逞强！” 陆青山也没多说什么，他知道夫郎是在担心自己，笑着回道：“晓得了。” 柳小雪是满意了，坐在他们边上的两个汉子，听到他们的对话脸色一时欲言又止，他们真的很想反驳，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真是同人不同命，柳小雪只看到陆青山浑身是汗，没看见他们比陆青山还狼狈吗！ 面面相觑都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决定化悲愤为食欲，真是遭老罪了！不过一吃到菜他们就释怀了，一个字：香！两个子：真香！瞬间觉得下午还能再割十亩。 柳小雪不知道他们的心里在想些什么，又同陆青山说了好一会话，等他们都歇好吃好后才回家，冬日里下地比夏日里好受些，出了汗就不太冷，也不会热得人难受，干活正方便呢。 回到家，柳阿姆已经在等他们吃饭了，几人用过了饭，也各自小憩一会，又各自忙碌了起来。冬日里干活出了一身的汗，自然要洗澡，不然湿掉的里衣穿久了是会得风寒的，用两个大锅放了艾草去煮 ，洗了对人身体好呢。 第54章 夜里不用准备短工的吃食，就不用煮那么多，家里两个大锅用着，好在还有一个马勺，用矮炉烧了火一样能炒菜，还更方便呢，又轻又小。 因为柳小雪难得回来，柳大嫂和柳二嫂还将剩下的不多的酱板鸭拿两只来吃，柳家没养牲畜，每次过年前都会买不少鸡鸭，用料淹了制成干货，一年都能吃，倒是方便不少，不用次次去买。 两只鸭子垛出来不少，还洗了不少柳小雪带回来的菌子，和鸭子一起炖了，连汤汁都香得很，中午的米饭还有一些，自然是不能浪费，加上剩下的十几个馒头，再炒个青菜就够了。 将菜都备出来，艾草水也在煮了，柳小雪拿了板凳在灶前坐下，三人一边烤火一边闲聊，柳大嫂问他有没有什么进度，柳小雪以为是问孩子自然摇了摇头。 柳大嫂疑惑：“不应该啊，我看哥婿看你的眼神都变了。” “啊？”柳小雪没反应过来，什么眼神，不是再说孩子？“大嫂，什么进度？” 柳大嫂恨铁不成钢，瞪了他一眼：“自然是感情，他每次看你的眼神就欢喜的很，你还没看出来？！” “！！” 柳小雪还真没看出来，柳家将他看得太严实了，对于情爱，也是嫁给陆青山后才知道一星半点的，还是从陆青山身上学的，他哪能知道陆青山的想法。 “那……变成什么样了？”柳小雪虚心求教。 柳二嫂：“以前是软绵绵，看你的眼神能掐出水，现在是直勾勾，看你的眼神能吃了你。” “……”所以，他的嫂嫂们都跟哥哥学了些什么？ 什么软绵绵！直勾勾？ 这词能用在这里吗？柳小雪脸都红了。 柳大嫂和柳二嫂都齐齐看着他，仿佛再问：所以到底有没有进度？柳小雪虚咳了几声，忍着羞涩小声道：“有吧，有一点……” -------------------- 第32章 第 32 章 ========================= 柳大嫂和柳二嫂满意了，本以为柳小雪一直不开窍是自身原因，还以为他往后会一直这样下去，如今看来是因为太迟钝，不过这倒挺好，好在现在也不晚，对自己的夫君开窍又不是什么罪过，知道他脸皮薄，她们也没有笑话他什么。 柳小雪说有一点，那应该就是有大进度，真是不容易，柳小雪看着挺好，但她们知道他感情迟钝，不能说没有只能说很淡，除了家里人，他从没对什么人有过想法，跟他一样大的哥儿姑娘都对自己的亲事有谋划，再不济也有一个心仪的汉子。可他无论是爹姆看的还是自己认识的，都是淡淡的，就是因为对什么都淡淡的，她们一度担心柳小雪会去出家，还好陆青山来了。 柳小雪不知道她们在想些什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他后知后觉发现陆青山好像还挺喜欢他，原来陆青山一直都表现得这么明显吗？连只见过他几面的嫂嫂们看出来了，自己却现在才知道，他对陆青山是不是太不上心了…… 柳小雪同他嫂嫂们询问哄汉子开心的法子，他的哥哥们都被他的嫂嫂们哄得服服帖帖的，而且从没红过脸，整天乐呵呵的。陆青山不需要他开口就已经对他百依百顺的了，投桃报李，他也要对陆青山上心些让他开心。 只不过他说完后，他嫂嫂们看他的眼神有点一言难尽，他不明所以，柳大嫂一语道破：“你不用学，他每日看着你，应该就挺开心的。” 柳二嫂深以为然，肯定的点点头。 是吗，柳小雪仔细想想，好像真是这样，陆青山还挺容易满足的。 不过这是因为陆青山喜欢他，他不能消耗陆青山对他的喜欢，日子久了他也会累。 “好嫂嫂，你们就教教我吧，我真的想学……” 在柳小雪的软磨硬泡下，他嫂嫂们只好同他分享自己的经验，都是在柳大和柳二身上实践出来的。 几人在灶台前一边烤火一边说着，时不时的会传出柳小雪惊叹的声音，他表示受益匪浅。 冬日里天黑的快，更深露重，也看不清东西，自然不能继续干了，汉子们只好各自回家，好在柳家已经在等了，他们一回来就忙着打热水，这么冷的天出了一身汗，要是不快洗干净怕是会得风寒，好在柳家每个人的房间里都有淋浴房，只是打水要费些时间罢了。 陆青山不用柳小雪上手，自己一手一桶水，提两回就够了，柳小雪就给他找衣裳，好在今日出门的时候带了几套衣服，柳小雪将衣服放在浴桶边，又将他换下来的衣服拿上准备出去，想到下午他嫂嫂们说的，又犹豫了。 陆青山在家中也习惯了沐浴时柳小雪帮他收衣裳，不过他一般拿了衣裳就走，看他突然站着不动，陆青山有些不解。 陆青山问：“怎么了？” “你要不要，我给你搓搓背？” “你说什么？”陆青山眼睛都瞪大了。 柳小雪说不出话了，几乎落荒而逃：“没，没什么，你洗吧。” “不是，你先……”回来啊！ 陆青山人傻在原地，柳小雪刚才说要给他搓背！他知道他的夫郎特别容易害羞，刚成亲的时候，连衣裳都不敢进来给他收，衣裳没穿好他都不敢看，后来虽然会在他沐浴时给他收拾脏衣裳，但也从来都是目不斜视的，从来不看他，他自然也不敢去逗他，万一惹生气了，又要不理他。 第55章 可方才，他那害羞的夫郎，连看都不敢看他的夫郎，竟然说要给他搓背！ 陆青山回过神来，柳小雪早已跑远了，门都给他带上了，跑的也太快，他也没说不要啊！陆青山恨啊，这反应不过来的嘴啊！白白错失良机。 柳小雪觉得自己是疯了，说话都不过脑，当时想着就说出来了，这个太……不知羞了，整个人都燥得脸红了。 不过他转念一想，陆青山又不是外人，是他的夫君，也没什么好羞的，可陆青山好像被他吓到了，天爷啊！这辈子也太漫长了。 柳小雪用力搓了搓脸，决定不去想了，陆青山问的时候，大不了就装傻。 自己想开了之后，柳小雪就觉得也什么大不了的，就去厨房忙碌了，汉子都在洗浴，时候不早了，要准备炒菜了，酱鸭早就炖上了，把菜抄了，饭和馒头热了，就能吃饭了，他嫂嫂们已经将煮艾草水的锅刷了，他过去的时候，正准备炒菜呢。 两人一个炒菜一个热馒头，柳小雪就帮忙烧火，几人很快就弄好了，先放在锅里热着，等汉子们都洗好就开饭。 好在柳家的汉子都不是拖拉的人，不多时就都洗好了，一家人围着做一大桌子，柳小雪还不太敢去看陆青山，不过陆青山倒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如无其事的坐到他身边。 柳阿爹对陆青山很满意，招呼着他吃菜，陆青山自然不会虚客套，有问有答的吃着饭。屋外寒风瑟瑟，屋里围着炉火吃着热腾腾的饭菜，大家有说有笑，心都是热的，日子这样才叫有滋味呢！ 柳小雪不参与他们的话题，汉子之间不是说地里的庄稼就是山上的野物，他也说不上，就自顾自的吃着自己的饭。 没多久他都快饱了，碗里还有些饭，不能浪费，揉了揉肚子，就准备吃下去，突然揉肚子的手被抓住。 是陆青山，他面上波澜不惊地同柳阿爹说着话，底下的手却不规矩，将柳小雪的手嵌进手心里，粗粝的手指摩挲着他的手背，在他白皙柔软的手上留下阵阵苏痒。 柳小雪不敢抽出来怕动静太大被发现，忍着不发出声音，幸好屋子里的炉火烧的旺，脸上都是红扑扑的，才没人注意到他脸上过分的红意。 陆青山就这样一直牵着，好在没人发现，柳小雪想，陆青山莫不是在报复方才在浴房的事。 等所有人都吃得差不多的时候，陆青山才将柳小雪吃不下的饭端过去吃了，他举止自然仿佛是平常做惯了的，柳家人都看着也没有说什么，只有柳小雪不好意思。 明日还要早起，柳阿爹也不多说什么，饭后坐了一会就回房了，各房都烧了炕，这会也不多冷，今日大伙都累了，柳阿爹走后没多久就各自回房了。 陆青山牵着柳小雪回房，气氛一路都很沉默。 出师不利，柳小雪想，要不还是算了吧，嫂嫂们说主动亲近，汉子都会很高兴，可陆青山好像不是很高兴啊。 “不是很高兴的”陆青山一回房就将人抵在门后亲，整个人压下来，柳小雪呼吸都不畅了，只好抱着陆青山的脖颈，迎合着他向上，仰着脸喘气。 感觉到柳小雪不舒服，陆青山将他整个人抱起，像抱小孩一样，托着他的尾椎，仰着脸亲他，柳小雪整个人的重量都在他身上，压根不敢动，只好被动的承受着。 陆青山亲了好一会儿才抱着他往炕上走，柳小雪将脸都埋在他的肩上，显然没回过神来，直到陆青山的手来解他的衣裳，他慌忙制住他的手，小声劝解道：“下次好不好？明日不是还要下地吗，你也累了一天了，今日早点睡。” “我不累，就今天。”陆青山执拗道，又觉得自己语气太生硬，担心柳小雪不开心，蹭了蹭他的脸，哄道：“也不叫你累，就一回，成不成？” 柳小雪不知道陆青山为什么这么执拗，不过他想要自己也不能拒绝，本来出力的就是陆青山，柳小雪只好妥协：“那你轻一些，我这屋离我爹娘近。” 柳小雪克制自己不发出声音，房里只有陆青山的低喘和很轻的碰撞声，许久方才平静下来，柳小雪早就困得不行了，陆青山拿帕子给他擦拭干净就抱着他睡了。 柳小雪窝在熟悉的怀抱里，很快就睡过去了，睡着之前迷糊迷糊的想，陆青山好像还是挺高兴的…… 第二天陆青山起来的时候，柳小雪也跟着起来了，这是在自己家，他要是起不来，家里人不都知道昨夜陆青山坐了什么，他脸皮薄可受不住别人的打量，在陆家他也用了许久才习惯陆阿娘和陆青云的调侃。 陆青山看他眼皮都在打架，压根睁不开还要起来，有些可怜又有些好笑，问他：“要不要再睡一会儿？还早着呢，晚点我在叫你。” 柳小雪摇摇头，他知道家里人都起得早，这会儿说不定都起了，他怎么还能睡？搓了把脸醒醒神，嘟囔着说：“不睡了，我不困。” 陆青山没法子只好随他去了，叮嘱道：“你要是实在困倦，我们下地时，你再睡个回笼觉，别熬着。” 柳小雪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两人洗漱后，柳小雪清醒了许多，倒不觉得有多困倦。 用过早饭后，陆青山跟着柳家的汉子到地里去了，柳小雪就和他嫂嫂们一块洗昨天他们换下来的衣裳，水太冷了，还好烧了些热水加着一起洗，倒也不觉得有多冷了。 第56章 柳大嫂问柳小雪昨天学的有没有效果，柳小雪想虽然没成，但应该是有效果的。 陆青山不笑的时候挺吓人的，那么高大的汉子绷着个脸，他有时候也挺怵的，不过陆青山哄他的时候，他又不是很怕了。柳小雪想他虽然没有笑，但应该是开心的，因为每次抱着他哄的时候，陆青山的心情都挺好的。 “挺有效果的……” 柳大嫂满意了，又同他说了许多，几乎倾囊相授，柳二嫂紧随其后。 -------------------- 柳大嫂and柳二嫂——古代版：恋爱小白军师，更适合种田文宝宝的恋爱指导！ 第33章 第 33 章 ========================= 柳家有十五亩田是纯水田，是种不了小麦的，还有十五亩是半干半湿的田，既能种水稻也能种小麦，但需要更精细的照料，所以只能下十五亩的麦种，剩下的十五亩水田可以先歇歇，明年开春再插秧种水稻，这些等明年夏天麦子成熟再种水稻，土地一年都不得停歇，产量自然没有水田的多，但好在柳家的汉子都是勤快又用心的打理，常施肥除虫，产量也还可以。 陆青山在柳家待了好几日，花了三日半将稻谷都收好了，柳家给短工结了工钱，又忙着给地增肥除草好下麦子，家里也不能闲着，忙着晒稻谷，舂新米，如此又过了好几日，总算是忙完了，柳大和柳二将新米都运到镇上去卖，三十亩的产量不少，用骡车运了好几回才算完，还留了些作为家里的口粮，要过一个冬天呢。 陆青山又闲了下来，本想带着柳小雪回家，柳阿爹又非要他们多留几天，这时已是深秋，各村都完成了秋收，各家各户都要准备秋收宴大吃一顿，菜一定要多，吃不完才好，寓意着年年吃饱，年年有剩，再贫穷的人家都磨刀霍霍，这是入冬前是最后一个大日子，各家的丰收情况不一样，席面的丰盛程度也不一样，柳家是村里的大户，席面自然是极好的，还要多几天准备。 因为都是自家人，柳阿爹自然不会让陆青山干完活就走，肯定是要留他吃席的，柳阿爹不让他走，他无事可做，又开始粘着柳小雪，家里人多，陆青山又总是直勾勾盯着他，柳小雪怕被看出些什么，成天拉着他往山上跑。 陆青山倒是无所谓，只要能和夫郎呆在一起，他在哪都无所谓，何况没人的地方才能牵夫郎的手，有人看见柳小雪会害羞。 两人在山里闲逛，陆青山也不是什么都不干，时不时的总能找到些野兔或是山鸡，要不然就是河鱼，玩够了就带下山拿回家加餐。 柳小雪已经见怪不怪了，陆青山总能找到不少的野物，毕竟他一年多半的时候都在山上，对山上的野物比对不少人都熟了。 两人在柳家又留了几日，陆青山家里地少，每年的秋收没什么特别的，像柳家这样热闹的准备秋收宴是头一回，陆青山还觉得挺新奇的。 秋收宴后准备回陆家，柳阿爹又指挥着柳大和柳二，把好几袋新米用骡车赶到陆家去了，陆青山和柳小雪没拦住，两人商量了一下，趁着他们不注意偷偷在饭桌上放了五两银子。 等柳阿姆看见的时候，他们已经回到陆家了。 陆阿娘已经就在门口等了，柳大和柳二赶着骡车先到，把米放下问候几句话就走了，所以陆阿娘才知道他们今日回来，一去十来天，她可想着柳小雪了，但也不好去柳家找人，毕竟是柳小雪的姆家，一年才回几回，他们姆子两自然是有许多话要讲的，她怎么好去打扰。 两个村子离得不远，不多时就到了村口，遇到赶着骡车的柳大和柳二，打过招呼，远远的就看见陆阿娘在门口等了。 到了家陆阿娘亲热的拉着柳小雪的手，一口一个我的儿，完全没往陆青山那瞟一眼，陆青山感觉到了自己的多余，陆阿娘同柳小雪说了好一会的话，好像才注意到旁边的陆青山，挥挥手打发他自己去找事做，就拉着柳小雪进屋说话了，陆青云也在屋里，几人有些日子没聊天了，正好说说话。 陆阿娘刚拉着柳小雪坐下，又想到了什么，找了个借口出去找陆青山。 陆青山还没出门，他刚回来还没什么可做的，见他阿娘过来偷偷摸摸的小声说：“后天是雪哥儿的生辰，你没忘了吧？” “没，怎么了阿娘？” 见他知道，陆阿娘松了一口气，又叮嘱道：“没，就是担心你忘了，这是雪哥儿来我们家的头一年，虽不是满整的大日子，你也要备个礼，什么都成，但你得上点心，好叫他开心。” 陆青山一直记着呢，原本想的就是回到家后，找个机会去镇上去给柳小雪挑个生辰礼。因为柳小雪的生辰是在冬至前一天，冬至是个大日子，家里人都忙碌着，柳小雪的生辰难免会顾不上，但陆青山自然不会忘。 村里年轻人一般不过生，但柳小雪的爹姆每年的生辰都有给他打首饰或做新衣，不能跟了他就什么都没有了。就算他以前没有，以后也得有，生辰是大日子，一年就一回，陆青山不至于连夫郎的生辰礼都不准备。 陆青山知道陆阿娘是好意提醒自己，他老娘对自己的夫郎比对自己还上心，可想是真的喜欢，他自然应道：“我晓得的。” 陆阿娘满意了，回房同柳小雪和陆青云说话去了，陆青云有两个多月了，月份还小，还没显怀，不过开始害喜了，吐得厉害，赵天白整日哄着他吃饭都说没胃口，除此之外倒是还好。 第57章 赵天白倒是很焦虑，自从上次被打了之后，便不敢再说些什么陆青云不中听的话了，可看着陆青云吃不下饭，又整天在他面前晃来晃去的，陆青云也被他晃得心烦，夜里就和陆阿娘睡，他怕赵天白趁他睡得熟给他灌药，一觉醒来孩子就没了。 虽然他觉得赵天白没有这个胆子，但也要以防万一，有时陆青云半夜睡得迷糊的睁眼，还能看见赵天白不睡觉在盯着他，陆青云被他吓一跳，后半夜也睡不下了，还是先分开一下，两个人都自在些。 陆青云正在绘声绘色的同柳小雪说着赵天白半夜不睡觉的事，柳小雪听得乐呵，还在磕着瓜子，陆阿娘进来的时候，陆青云还在大倒苦水。 陆阿娘想到赵天白的行为也觉得好笑，但也还是劝解道：“你啊，也要体谅一下他，他娘就是这么没的，他是在意你的。差不多就行了，也该回去睡了，要不他整天魂不守舍的在这门口蹲着。” 陆青云自然知道赵天白在意他，他只是有些受不了他的神经质摆了，哪有汉子会在自己夫郎怀孕的时候，整天神神叨叨的，吃不下就已经很难受了，还要哄劝着他，陆青云难免有些累。 这会听陆阿娘说，他却有些不开心了，难道自己怀孕就好受了吗，瘪了瘪嘴不大开心样，看他样子柳小雪就知道他是钻了牛角尖，妇人和小哥儿怀孕的时候都敏感多疑爱乱想，连忙哄道：“大白哥是在意过了头了，还得是大哥儿善解人意，过分体谅他了。这才刚开始呢，怀胎十月，要整日这样谁受得了，就应该先晾着他，叫他急一急，往后就不会了。” 陆青云开心了，得意的看着陆阿娘，陆阿娘却有些担忧，陆青云是她生的，他有点小脾气她是知道的，以前陆阿爹就惯着，现在赵天白也乐意宠着他，但也不能一直这样。 陆阿娘没什么主见，一向是听他们两个的，这次却有些犹豫了，担忧的问柳小雪：“这样是不是不大好？” 她原本还想着柳小雪回来能帮着她劝了劝，这雪哥儿怎么还雪上加霜呢，没看见她一直在使眼色么，陆阿娘都要着急了。 柳小雪知道柳阿娘的担忧，劝慰道：“没事的阿娘，大白哥一直这样对大哥儿养胎也不好，先分开几日，叫他清醒一下，自己想明白就好了。我二嫂嫂怀第一胎的时候，二哥哥也像大白哥一样，整天不消停，二嫂嫂也受不了他，去同大嫂嫂睡，把我大哥哥赶去同二哥哥一个屋，天寒地冻的，二哥哥怎么敲门都不开，直到他自己想开后不犯毛病，才和他一个屋。 他说得有据有理，陆阿娘见他这样肯定，就觉得听他的错不了，这才不担心了，陆青云道是听得津津有味，他就爱听这些各家的家长里短，可自从有孕以来，家里看得紧，不让他出门，连来家里的人都不让多待，怕惊扰了他养胎。 “还有这样的事，你二哥哥看起来挺沉稳，真是想不到。”陆青云眼里闪着光，似乎在说，爱听，多说。 柳小雪知道他爱听，左右不过是些成年旧事，不算是什么秘辛，就捡了些有趣的同他说了，陆阿娘见他们说的开心，自己也觉得开心了，雪哥儿在家里气氛都松快些呢，真是个小开心果！ 家里这头几人聊着天，气氛融洽笑声不断，在镇上的赵天白莫名打了好几个喷嚏，拢了拢身上的衣裳，夫郎不和自己待在一个屋里，他连干净的衣裳也找不到，身上穿的还是前几天的，好在现在天冷，没什么味，换得不勤也没事，要是夏日里，怕是早被汗臭味熏死了。 这几日他也想明白了些，阿云怀着孕已经很辛苦了，自己还老是烦他，他是知道陆青云有多喜欢孩子的，在家的时候他时常会看见陆青云看着外面的孩子发呆，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他帮不上忙就算了，还老是给他制造焦虑。 想通了之后，他愈发觉得自己对不起他了，就算帮不上忙也不应该在叫他心烦了，摸着怀里的物件，加快了脚步向镇上的首饰铺子走去。 -------------------- 第34章 第 34 章 ========================= 到了晌午陆青山和赵天白是一起回来的，柳小雪正在厨房里忙碌，见他们一块回来，问道：“你去哪了，怎么和大白哥一起回来了？” “没，随便转了转，刚好遇到了就一块回来了，在做什么，要不要我烧火？”陆青山问着，人已经进来了，自觉坐在灶前的小矮凳上。 柳小雪也没跟他客气，从来没有汉子不进厨房的规矩，虽然村里的大多汉子都是这样的，但陆家的汉子都会进厨房帮忙，陆青山愿意帮忙柳小雪自然不会推辞。 “蒸个蛋羹，还炖了个腊排骨冬菜汤，我再炒个茄子干就够了。”柳小雪数着，将锅刷干净，陆青山在烧火。 赵天白看到他们处的这样好，又想到了自己的阿云，暗自神伤的进屋了，柳小雪见他走了，嘚着机会就小声和陆青山说：“又闹别扭了，你有时间去劝着点大白哥，整日不消停，分房好几日了，也不去哄，云哥儿还怀着孕呢，同他置什么气？” 陆青山在起火，闻言失笑，才回来半天他夫郎就摸清了家里的情况，不过他觉得这事可以不用管了。 “不用劝了，他们很快就会好了，咱们不管他们的事。” 陆青山语气笃定，柳小雪疑问：“你怎么知道？” 第58章 这显然不是说话的地方，陆青山只好说：“中午回房跟你说。” 柳小雪似懂非懂，不过也知道陆青山的意思，点了点头。 很快炒好了菜，吃饭的时候，赵天白一直在瞟陆青云，但就是不说话，一家人眼观心鼻观口，都不说话，沉默的吃完了这顿饭，饭后赵天白没动，陆青云想走，但被陆阿娘摁下了，这一看就是有话要说，陆阿娘巴不得他们和好，自然不让他溜走，柳小雪帮着陆阿娘飞快的收了碗碟，把空间留给他们俩。 柳小雪本来想观望一下，陆青山拉着他就要走，他只能眼巴巴的被拉走，陆阿娘也没有多留，带着陆青欢回房了，她一个做长辈的怎么能蹲墙角，陆青欢也还小呢，自然听不得。 柳小雪望眼欲穿的被陆青山拉走了，直到再也看不见主屋，才想起陆青山说的回房再说，又眼巴巴的看着他。 陆青山把门关上，回头就看到自己的小夫郎眼巴巴的看着他，真像个小孩，还喜欢凑这种热闹。 他只好无奈的解释：“我在镇上的首饰铺子遇到大白哥，他把他娘留给他的玉牌子给打了条簪子，大哥看见那条簪子就不会在同他置气了。” “为什么，这同首饰有什么关系？” “那是他阿娘留给未来儿媳妇儿的，虽然生下他人就没了，但和赵阿爹说过，以后他娶亲生子的时候，玉牌就给儿媳妇儿。但他之前一直心有余悸，想到他阿娘就一直不愿意去想生孩子的事，加上当年大哥嫁给他的时候，阿爹刚去没多久，也没法子大操大办，受了委屈。他把玉牌给大哥说明他这心是彻底放下了，往后不会在胡思乱想了。” 柳小雪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事，不过这样也好，两个人过日子，总不能一直藏着事吧，把心结都打开，往后的日子才能好好过。 陆阿娘只觉得陆青云被宠的有脾气，从陆青山在里知道全部事的他反而觉得，受了这么多委屈，要是赵天白不宠着他，那才是不该。 不过他很快回过神来，反问道：“不对，那你去首饰铺子做什么？” 陆青山：“我……” 完了，一下说顺嘴了，陆青山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很纠结。 柳小雪疑惑，陆青山做什么都会告诉自己，这有什么不好说的，怎么他看起来，好像不太想说的样子，是什么不能告诉他的事吗？ 不过他还是善解人意的说：“算了，咱不说这个了，过几日就是冬至了，我想再给家里人做几件冬衣，再挑一匹棉布去。” 陆青山松了口气，没什么异议：“成，你做主就行，没了再买。” 两人又说了一会话，小憩了一会，下午才更有精神呢。 柳小雪下午去后院看羊，发现有两只羊的肚子大起来了，连忙叫陆青山来看，这些羊抓回来好几个月了，已经不认生了，柳小雪常来喂它们，一听见柳小雪的声音就亲热的很，纷纷来蹭柳小雪。 陆青山听到柳小雪的声音，赶到后院时，看见他夫郎都快被羊埋没了，这羊长得快，连两只小羊都长大了，七八只大羊围着，一片白洋洋的，柳小雪朝他招手，飞快走过去，见他一脸高兴的指着那两只羊说：“你快看看这两只羊，它们是不是怀孕了，肚子好大，我看不太出来。” 陆青山眼疾手快，一眼锁定了那两只羊，下手去摸，羊被他吓得到处跑，不过他见过的野物多，一摸就知道有没有，毕竟当猎户学的第一课就是看动物有没有怀孕，有孕的不能抓，这是规矩。 只摸了一下他就肯定了，：“嗯，都怀上了，再有三个月就生了。” 柳小雪开心极了，摸了好几下那两只母羊，还同它们说话。 “太好了！你们辛苦了，晚上给你们加餐。” 陆青山看他高兴，也笑了，真的和小孩一样呢。 两人一同往前院走去，柳小雪还觉得惊奇：“这才走了十来日，肚子突然就大起来了，之前一直没发现呢，要不要隔开养，一起养是不是不太好，万一被冲撞了怎么办？” 陆青山：“不会，山上的动物都是群居，有幼崽的雌性会被保护，他们的天性使然，不会被冲撞的。” “那要不要多喂几顿，跟之前那样喂会不会吃不饱？” “不会，你养得很好，都很精神，也长了不少肉。” …… 陆青山劝他安心，不用有什么变化，现在就很好了，柳小雪特地还跑去和陆阿娘、陆青欢说，毕竟他不在家时，都是他们帮忙喂的，陆青云怀着孕，闻不了牲畜的味道，只能帮忙剁剁草。打草，投喂，换水都是他们在干。 陆阿娘还说：“难怪呢，我说怎么有几只长的特别肥。” 陆青欢倒像个孩子似的，高兴的跑去看了，柳小雪也跟着跑，陆青山也只能随他去了。 陆青云果然也同赵天白和好了，听见外头的声音，两人一起从房里出来，也到后院去了。 围着羊转了好几圈，如今家里的牲畜多，冬日一到，就没有新鲜的野草了，他们家也没有种些牲畜能吃的苞谷和麦草，自然也要买些苞谷和糠，最好也要多割些草存起来，至少要过这个冬。 如今还好，过完冬至也还来得及，第二日一大早，柳小雪和陆青山就赶着马车到镇上去了，冬至吃饺子，还要吃甜的酒酿团子，家里许多东西都要买，干脆就一起置办了，也不用买太多，够用就行，因为临近过年还要准备年货。 第59章 柳小雪记着陆青云想要吃的果干，陆青欢要的头花，还有陆阿娘要的彩线，要买的不少呢。 陆家人都是这样，家里谁要到镇上采买，都会帮着带东西，陆阿娘每次到镇上买鸡蛋，都会给他们带零嘴，赵天白到镇上买肉也时常帮他们带东西，一家人住在一起可不就是要互相帮忙。 柳小雪生怕自己忘记念了一路，陆青山听他说的都是家里人要的，问道：“那你要什么，怎么没有想要的么？” 柳小雪想了想道：“不是，我好像没有什么缺的。” “我记得你的口脂没了，嘴角都有点起皮了，天冷的话就更干了，再买点吧。” “你还敢说！”柳小雪愤愤，嘴角起皮跟口脂有什么关系，还不是因为他，再说口脂最后也会到他嘴里，买来做什么？ 陆青山摸了摸鼻子有点尴尬，轻咳了几声欲盖弥彰道：“是用得有点快，给你买两盒。” 柳小雪：“……” 柳小雪习惯他渐渐的没脸没皮了，脸也不红了，抬脚轻轻踹了他一脚，呸，不要脸！ 两人很快就采买完了，陆青山最后把马车停在胭脂水粉的铺子的时候，柳小雪睨了他一眼，才下车进铺子去了，有伙计来帮他把马车看着，他给了几文钱，也跟着进去了，里面都是姑娘，他不敢乱看，离得远远的，好像个小厮。 柳小雪生的好，铺子里的姑娘和哥儿都多看了几眼，还有一些陪自家姊妹或红颜知己的公子，都把目光看向了他，有姑娘问他要什么，一听他说要口脂，忙挑个好几款给他看，仔细的介绍着。 他注意周围的视线，而且后头的陆青山离他有点远，好像个隐形人，突然叫他：“夫君，你来帮我看看。” 听他已经嫁人了，好几个公子又把目光移开了，非礼勿视。 陆青山在发呆，见柳小雪招手才确定是在叫他，捏着鼻子走过去，看都没看，随便指了两个。 “你都没看！” 陆青山瞟了一眼：“看了。” 柳小雪：“……” “你们这有没有香胰子？”陆青山突然问。 那姑娘连忙答到：“有的有的，您要什么味道的？” “梅花味的，来两块。” 陆青山付了钱，柳小雪拿了东西。 回去的路上，柳小雪闻了闻那个胰子，淡淡的很好闻，是陆青山一直给他买的那个，原来是梅花味的。 -------------------- 第35章 第 35 章 ========================= 第二日天还没亮，陆青山就起来了，简单洗漱后，就先把后院的牲畜都喂了，又同陆阿娘打过招呼，今日是柳小雪的生辰，他想带柳小雪去逛逛，可明日就是冬至，家里还有不少事呢，总要跟他阿娘说下的。 陆阿娘知道他要带柳小雪出门，觉得欣慰得很，她这二儿子，从小就是木纳不变通的直性子，她一直担心他成亲后会因为太木纳被嫌弃，不过看他对柳小雪上心，柳小雪对他也挺好，看他们处得好，陆阿娘自然是高兴的，连忙应允了。 他们要出门，家里帮不上忙，陆青山把牲畜都喂了，水也挑满，这样也可以帮家里省点事，回房的时候，柳小雪已经醒了，揉着惺忪的睡眼，看他从外面进来，问道：“怎么起那么早，做什么去了？” 陆青山没上炕，怕自己身上的寒气过到柳小雪身上，站在不远处跺了跺脚，答到：“没什么，去喂了羊，天色还早，睡好了么要不再歇会？” “你过来。”柳小雪把帷幔拉开一些，向陆青山伸出手，等陆青山手伸过来的时候，搓了搓飞快的塞进被子里，柳小雪被冻得一哆嗦，整个人都精神了。 “还行，不睡了。” 陆青山手心都是柳小雪带来的暖意，连带着心口都是热热的，他狡黠的笑了一下：“你身上好暖啊，给我暖暖吧。” 被窝里的手开始不老实，在他身上游走，柳小雪避之不及，却推不动他，陆青山还专门往他腰间的软肉上戳，柳小雪叫他弄得痒痒，止不住的笑，一边躲一边求饶。 两人闹了好一会，柳小雪笑得脸都红了，陆青山才放过他，在他红红的脸上轻啄了一口，问道：“醒神了没，醒了就起身，咱们今日要出门。” 柳小雪疑惑：“去哪？不是才从镇上回来，东西都买齐了吗？” “不去镇上，带你去看花。” “啊，为啥？看什么花？”柳小雪往外张望，这个时节哪有花？ “你生辰，忘了？” 柳小雪以为陆青山压根不知道自己的生辰，毕竟他也没说过，不想当时定亲时取的八字，他竟还记得，柳小雪还以为他不会在意这些呢，是他想差了，除了第一次见面时忘了准备信物，陆青山一直都很细心。 这会陆青山说要带他去看花，可天寒地冻的，连菜都活不了，那有什么花呢？更何况明日就是冬至，家里一堆事呢，哪有时间去玩？ 柳小雪说了后，陆青山叫他不必担心，已经同陆阿娘说过了，跟着走就对了，柳小雪还是有些担心，但架不住他的软磨硬泡，起身换了衣裳，陆青山说要去的地方比家里还冷许多，叫他多穿些。 他把两人最厚的棉袄都翻出来，还有之前用兔子毛制的围脖都带上，浑身上下都包裹的严严实实的，陆青山才满意了。 第60章 柳小雪觉得包的太严实了，洗漱都不方便，陆青山却觉得他可爱的紧，包的圆圆的，活像个糯米团子又软又甜。 陆阿娘已经在等了，见他出来，先拉着他吃了一碗长寿面，一大早就特地擀的面条，没加什么特别的，就加了两个荷包蛋，撒了点葱花。柳小雪没有拂了陆阿娘的好意，以前在柳家的时候，他阿姆也会在这一天给他做碗长寿面，不管忙碌还是清闲，十几年来一日也不曾停。陆阿娘待他好，他是知道的，眨了眨湿润的眼睛，将一大碗面都吃下去了，连汤都没剩。 柳小雪知道今日家里会忙些，对于自己要出去玩的事有些不好意思，陆阿娘知道他的顾虑，叫他不必在意，牲畜陆青山都喂了，东西都是现成的，没什么要忙的，叫他安心去玩。 陆青山牵了马，没有套车，两人来回快些，因为柳小雪吃得太饱了，陆青山没有快跑，两人依偎着，拉着马小跑着。 等走了好一会，柳小雪见不是去镇上的方向，也不是进山的路，干脆也不去看，总归陆青山又不会害他，把整个人都陷在他的怀里，陆青山宽大的外袍把他整个人都罩得严实，反正也没人看见，同自己夫君有什么好拘着的。 “要跑了，你不舒服就说。”陆青山单手抱住柳小雪，单手持缰，猛的一夹马腹，马很快跑了起来。 柳小雪包的严实，又被陆青山抱着，倒是没有感觉到颠簸，从陆青山外袍钻进来的风，倒是冷得很，还好他把给陆青山做的絮绵头巾给他带上了，不然怕是会冻坏。 两人一马不知跑了多久，久到柳小雪都睡着了，等他再醒来，他们已经到了。 柳小雪向外望去，是一个客栈，白茫茫的一片，竟然下雪了，真是稀奇！家中还不到下雪的时候呢，都不知道这样到了哪。 一停下来就有人来帮陆青山牵马，陆青山扶着他下马，带他进去，一推开门进去就感觉到一股暖意，这里附近没有看到其他的房屋，还以为会很冷清，没想到人还挺多的，大堂中间围了一个大火堆，四散的热意驱散了行人一路的风霜寒意。 柳小雪没来过这里，乖巧的跟着陆青山，两人一进门就有伙计跑来招呼。 “两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啊？” “打尖，寻个安静些的地方，要两碗姜汤，再要两个小菜。”陆青山掏了几个铜板放再他的托盘上，伙计受了赏钱，脸上的笑愈发实在，很快就安排好了。 他们要了靠窗的位置，窗户是开着的，刚好还能看见外面的景色，白雪皑皑，都拢在树上，大雪压枝，偶尔有承受不住的时候，就向下坠去，将雪留在地上，露出本来郁郁青青的样子，一眼望不到头的树，时不时的坠雪，枝叶轻摇，好似在跳舞。 柳小雪四处张望着，问道：“我们是在山上吗？好漂亮的雪。” “是，山上下雪的时候更早些，这里的梅花开得正好。” “梅花？簪子上的那个吗？”柳小雪把簪子取下来摩挲着，他还没见过呢。 柳小雪到过最远的地方就是镇上了，他们这的地带，冬日里虽长些，但冷到下雪的日子并不多，而且这树还特别挑土壤，在贫瘠的地方也养不活，又喜冷，又喜阳，难养的很，所以他没见过。 “是，当时定簪子的时候，镇上的工匠说梅花已经许多年没见过了，我也是偶然发现这个地方有，想着你没见过，总得带你来看看。”陆青山看着他，神色极其认真的说着。 柳小雪愣了一下，随即又笑了，他把簪子重新带上，想着今年的生辰要是真的看到了梅花，那他就再不怪陆青山欺负他了，毕竟把他这样放心上的，也只有陆青山了。 他爹姆疼他是因为他是他们的孩子，陆家人对他好是因为陆青山娶了他，陆青山不止现在，成亲前也对他好，他不知原由，不过他们已经是彼此最亲近的人了。 “那我们什么时候去？” 陆青山将温热的姜汤递给他：“在等一下，先喝点姜汤暖暖身子，还有一段路要走过去。” …… 陆青山和柳小雪歇了歇脚就走了，把马放在客栈里暂放，同客栈的掌柜说过，又给了点方便费，因为他们回来还要在这吃饭，要给他们留个桌子，掌柜的也很好说话，知道他们是来看梅花的，还告诉他们哪边花更多。 因为是山上，人不多，两两三三的才有几个行人，都是来赏花的人，可见这里还是有些名气。 他们两跟着人群走，走过结冰的溪流，走上山路的长阶，尽头是一片宽阔的平地，满满一片的梅花林还有一个寺庙，一眼望去全是梅花树，红的、白的、粉的花开满了枝头，温和的暖阳洒在树上，树上还有昨夜未融的积雪，好似一幅山水画。 这样的美景令所有看见的人都不禁心神一荡，有几个年轻的公子哥已经准备了纸笔，有人赋诗，有人作画，陆青山和柳小雪没管这些，走到了梅花林中，柳小雪仔细的看着那树上的梅花，小小的一朵煞是可爱，一朵一朵坠满了枝头，或二二三三或三五成团。他突然就明白了书中说的红梅煎雪的意境之美。 陆青山从怀里掏出一个盒子递给他，柳小雪没反应过来，问道：“这什么？” “生辰礼。”陆青山打开，是一对白玉耳坠，用银链子坠了，小小的圆圆的打磨得很光滑，晶莹剔透的，很是好看。 第61章 哥儿和姑娘一样也能戴耳坠，虽然款式少，但不少哥儿也喜欢得很，柳小雪是有耳洞的，陆青山对他细心，两人又时常亲近，自然会留意到。 柳小雪呆呆的道：“啊，可你不是带我来看梅花了吗？”这不是生辰礼么？ 陆青山也愣住了，微微蹙眉，回道：“是，我只是想在这拿给你，怎么？” 古人说的情之一字，花前月下水到渠成，陆青山也想效仿一下，虽不能“月下”，但“花前”还是没有问题的，不过他的夫郎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到他心思，难道他以为，看梅花就是生辰礼吗？ 柳小雪这时也反应过来了，连忙接了过来：“真好看，贵不贵？” 玉器金银都不是便宜的物件。 见他收下陆青山眉头才一松，笑着说：“不贵，不是整块的料子，是做大首饰剩的碎料子，我看着成色不错，很衬你。” 听他说不贵，柳小雪更开心了，这坠子洁白无瑕，一看就是上好的料子。 “你给我带，好不好？”柳小雪笑着看他。 陆青山从来不会拒绝他的，接过盒子，动作轻柔的给他带上。 柳小雪轻轻摇头问道：“好不好看？” 他脖子上戴着白绒绒的围脖，衬得整个人又小又俏，肤白胜雪，眉目如画，身后是满片的梅花林，晶莹剔透的坠子，随着他的动作而轻晃。 “好看。”好看极了。 -------------------- 陆：又是被lp惊艳的一天 第36章 第 36 章 ========================= 难得出一次远门，柳小雪还去庙里给家里人都求了个平安符，这里人迹罕至，庙里也只有老僧几个，虽然简陋但胜在干净，更何况心诚则灵，了。 因为捐了不少香油钱，见他喜爱梅花，走时老主持还给了一捆新鲜的梅花枝，上头还有不少花苞，拿回家中用清水养着，过些日子还会开花，梅花分枝太多互抢养分，剪枝才会长得更好，剪下来的枝弃之可惜，给了爱花之人岂不美哉。 两人回到客栈时，恰好到晌午，随意用了些饭，才下山去了。 回到家里的时候，正是午后，陆阿娘在教陆青欢制冬衣，见他们回来，忙招呼着柳小雪进来，陆青山把马牵去后院歇息，顺便喂些干草，今日可是辛苦它了。 柳小雪进来，陆青欢看到他提着的东西，好奇的问道：“小雪哥哥，你拿些树枝回来做什么？” “是梅花的花枝，还有花苞呢，用水养养到时候还会开花呢。” “呀，还会开花呢，我也想养。”陆青欢这个年纪正是爱美的时候，一听到会开花，把手里的布一放就要去拿。 “那给你养吧。”见她喜欢，柳小雪干脆给她去摆弄了，总归是放在家里，大家都能看见。 “好，我去给它找个瓶子。” 陆青欢接过了梅花枝，忙不迭的跑了出去，陆阿娘看她好像找到救命稻草的样子，就觉得好笑，一说到绣活就想偷懒，好好一个姑娘家，成天就知道往外跑，跟野孩子似的。 “你啊，是给她找着借口了，好不容易让我抓到她做绣活，看着吧，这会儿让她跑了，一准又疯到太阳下山才回来。”陆阿娘哭笑不得的说。 柳小雪知道陆青欢的性子就是这样，一提到绣活就头疼，陆阿娘格外留意她，整日盯着，可也不是每个人都学得好的，学不来就算盯着也没有用啊，只好宽慰道：“小妹还小呢，慢慢学着总会好的，这也急不来的。” “唉，但愿吧，她这一手真是没法看，我也不求她学得有多好，能赶上你手艺的一半也行了。”陆阿娘自然知道这事急不得，但也不能一点都不会，往后嫁了人，岂不是会被人家嫌弃。 柳小雪见陆阿娘实在头痛，提议道：“那不如往后我来教她吧，逼着她学，不如哄着她玩，她若觉得有趣了，自然会好好学。” 柳小雪没比陆青欢年长几岁，两人年岁相当，也更能说到一起去，陆阿娘想了想也觉得极好，连连点头道：“好好，就这样！” 柳小雪也坐下，把陆青欢方才绣过的料子接手，他竟然一时无从下手，他有点后悔了，他觉得教陆青欢还是有点困难。 好在陆阿娘给她练手的都是没用的碎布，柳小雪就没再管，取了准备做冬衣的布和陆阿娘一起制衣裳了。 柳小雪一进来，陆阿娘就看到他的耳坠了，出门之前还是没有的，可见是陆青山给他的，她知道柳小雪脸皮薄，没有说什么，不过陆阿娘心里很欣慰，知道对夫郎好才是个好汉子，这些日子柳小雪和陆青山相处也没那么客气了，两人明显亲近了许多，照这进度，明年他云哥儿生了，可能雪哥儿也会有了，家里人丁慢慢就会兴旺起来了。 “家里都要有套替换的，好在今年棉花买的多，给有才也做两身，虽说有住着的地方，衣裳却总是缺几套，到时叫他们去镇上的时候带去给他。” 陆阿娘絮絮叨叨，除了家里人都要有新衣，自然不会忘了李有才，既然了叫她一声娘，总不能白占了“秀才老娘”的名头，总得做些老娘该做的事吧，没了亲娘，干娘就得更上心。 “阿娘。”柳小雪纠结了很久，还是问了陆阿娘：“我能不能多做一套，拿到镇上去给巧儿姑娘？” “哎呦，都差点忘了她，自然是可以，她也是个命苦的人。”陆阿娘一口应允，她倒不介意多做一套衣服，只是一时半会没想起她摆了。 第62章 不过陆阿娘又转念一想，她毕竟之前和他们家二山定过亲，柳小雪怎么好像一点都不介意，又犹豫的问：“不过你不介怀，她之前和二山定过亲？” 柳小雪摇摇头，这有什么好介意的，陆青山都同他说过了，他如实回答：“不啊，成亲前二山就同我说过，只是定过亲，不曾见过面，更没有其它，有什么好介怀的？” 陆阿娘对柳小雪更满意了，有气量不狭隘，秉性更是好的没话说，长得好心性更好，这样的哥儿就是镇上的大户人家也会抢着要，真是让他们家二山捡到宝了，陆阿娘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逢了，也附和着柳小雪的话：“正是呢，二山说的都是实话，阿娘给他作证，除了同你相看过，别的人什么都没有过。” “二山一从柳家回来，一点都不敢耽搁，一置办好聘礼，立马就赶去柳家见你了，哎呦走得那样快，我从没见他这样着急过，好像慢去一两日你就不嫁给他似的。” 柳小雪不知还有这样的事，他还以为是一早就准备好的，所以才来得这样快，原来是陆青山现买的，还这样着急。 陆青山什么都不说，他好像一直都是沉稳的，什么都会什么都懂，一开始脸上永远都是波澜不惊的样子，但后来有时候又对他笑得又那么温柔的样子。 柳小雪仿佛能从陆阿娘的话里想到，陆青山绷着一张麦色的俊脸，手下用力的拉着骡子，大步流星的往他家去，想着没忍住笑了出来，不过顾着陆阿娘在，他很快收了笑声。 陆阿娘：“？” 柳小雪：“没事……阿娘，我就是想到了一些开心的事。” …… 第二日一大早，陆家都起来忙碌了，酒酿圆子昨日陆阿娘已经准备好了，今日要忙着包饺子，赵天白一大早带回来的肉，陆阿娘调馅，陆青欢帮着烧火，柳小雪洗了些配菜，今日要做两种馅的饺子，猪肉大葱和酸菜粉条加鸡蛋，光吃肉的腻得慌，就想吃些解腻的，何况陆青云还害喜呢，吃不了太油腻的。也就只有陆家会觉得吃肉腻，村里寻常人家哪能天天吃肉，一年也吃不了几次荤，不像他们家，汉子们都是干买肉的营生的，家里自然不缺吃。 厨房里人多，陆阿娘怕陆青云磕碰到，不叫他进，把他撵去垛鸡草，等馅料弄得差不多了，才叫他来一块帮着包饺子。陆青山和赵天白不会包饺子，一个人剁肉，一个人和面，都是力气活，干完就被陆阿娘赶走了。 他们俩帮不上什么忙了，自然不会跑去妨碍人，都跑去后院喂牲畜了，天冷后鸡鸭都不下蛋了，不过明年开春还会育雏，都得打理仔细了，猪只留一头做种猪，其他剿过的猪都在过年前买了，过年前的猪肉更贵些，这些猪家里养的精细，个个又肥又壮，势必会买个好价钱。 陆青山和赵天白商量着，羊也买掉几头，明年母羊生产又会有许多，这些成年的羊都卖掉些，他们不常在家，到时也不必叫家里的人更劳累了。 赵天白觉得在理，而且陆青云明年生了娃，家里更要看顾孩子，哪有那么多时间打理牲畜，到时猪配了种，就留一两只就好，少一些料理起来也方便。 鸡鸭是陆阿娘的，他们做不了主，不过猪羊少一些，家里的担子也轻些。 陆青山也有点自己的私心，他觉得他夫郎对羊比对自己都上心了，一日喂两顿，每日都在后院待许久，自从发现有两头羊怀崽后，待的时间就更久了，吃食上也更用心了，甚至还给它们梳理毛发，连他都没有这样的待遇！ 要是越养越多，岂不是更没有时间陪他了，自然不行，就算羊是他抓回来的也不行！ 冬至过后，陆青山和赵天白一个不用上山，一个不去杀猪，就帮着陆阿娘和柳小雪割草，陆青欢到底还小，每日割些只够牲畜当日吃的，陆青云身子不方便，在家帮着做个饭，就可以了。 角屋满满的都是过冬的粮食，幸好还有个地窖，陆阿爹在世时建的，主要想用来贮存风干的肉类，但建好后才发现水汽太重，压根不能放肉，只好闲置了，用来放置青草刚好，有水汽刚好能让草保持鲜活，不至于干瘪掉了。 家里的背筐都用上了，好在后山就是野草多，等地窖都铺平了，他们才算放心了。 又过去半个多月，转眼就到了腊月，天冷得更厉害了，开始下雪了，一日柳小雪醒来发现，屋外白茫茫的一片。炕上对着窗户，炉子的火已经灭了，依稀还有昨夜的暖意，窗沿被支起一个角来通风，陆青山还在睡，柳小雪轻柔的拨开帷幔，正好能看见窗外的景色，今年的第一场雪，终于下了！ 他高兴的摇醒陆青山：“二山醒醒，快看下雪了！” “什么……”陆青山迷糊的睁开双眼，顺着柳小雪手指的方向看去，白茫茫的一片，真好，瑞雪兆丰年，明年又是个好年。 “嗯，陪我在睡会吧。”陆青山将他的身体揽住，脑袋贴在胸前，又闭上了眼睛，柳小雪感受着他鼓动的心跳，看着窗外的雪景，也比上了眼。 屋外是寒风朔雪，屋里是两具身体在紧紧的贴和着，感受着彼此身上的温热，然后彼此之间相互交融，不惧严寒。 -------------------- 谢谢大家的评论和喜欢，我是不打算签约的，所以我的文是不用入v的，如果喜欢的话可以攒一攒再看，因为我这一篇，嗯，预计是要写30万字左右，大概有90~100章，然后我现在每天不一定能保证日更，因为要忙着毕业的事情，所以更新的可能没有那么频繁，建议大家可以养肥了再看。 第63章 然后我最近没有去看评论什么的了，因为我是一个情感型的写手，如果看过多的评论的话，可能会影响我写文的思路，不过我更完这篇文之后，大家说的话我都会去看，所以不用介意，你们的批评和建议我都会看到的，以后会尽量改进，希望你们多包容，毕竟我就是一个很业余，业余的不能再业余的普通人，如果这一篇更完之后有人喜欢的话，以后会考虑继续，不喜欢也谢谢你们的建议。 还有文更完之后我会统一修改一下，因为有一些宝子会提出某些地方有错别字，这个希望你们多多评论告诉我，因为不是每次都有时间开电脑，有时候是用手机打的，字太小了看不清。 笔芯，爱你们。 第37章 第 37 章 ========================= 陆青山和柳小雪赶在腊八前到了一次镇上，给李有才和张巧儿送冬衣，李有才院里的教书课程已经结课了，要到明年开春才开课，闲置下来后，他又开始写话本，虽然院里的房子可以随他住着，但也没了进项，多少挣一点。 柳五已经带着一家大小回村了，少了说话的人就更闲了，陆青山和柳小雪到的时候，李有才很热情的接待了他们，知道陆阿娘还给他做了新冬衣，感动之余还想塞些银钱给陆青山带回去，陆阿娘把他当亲儿子，那他也该像陆青山他们一样，给她些养老钱，虽然不多也是个心意。 陆青山没要，陆阿娘也不是这个意思，知道他缺钱，还没有自己的房子，日后也要成家，自然是不会要的，只说他要是真有心，过些日子到家时给陆阿娘带块布也好，带盒糕点也成，银钱是万万不能要的，都是自家人。 陆青山坚决不肯要，李有才只好作罢，到了绣坊，陆青山还是在门口等，里头都是姑娘夫郎，就算他是个已经成婚的汉子，进去也不合适。 张巧儿见到柳小雪很高兴的拉着他的手，同掌柜招呼了一声，拉着他往后院去说话。 “还以为你不来了，我都想回去找你了呢，一直没闲下来，临近年底定冬衣的人都多了，还好你来了。”张巧儿表情灵动有生气，比几个月前的死气沉沉，看起来好多了。 “之前家里一直忙着，给你做了冬衣，要是有了就留着替换，没有的话下回再给你带一套。”柳小雪把包裹递给她。 “你……怎么又给我送衣裳？”张巧儿有些担忧的看着他，柳小雪眼里都是疑惑，之前就给过她不少了，见他不懂，犹豫着问：“你和陆家人说过没有，他们知道你给我送吗，会不会……” 柳小雪是新嫁到陆家的，不算是陆家的人，却一直拿着他们家的东西来救济她，她现在也还欠着陆家的银子呢，到镇上的时候他们都给过不少了，现在还一直拿，不知道柳小雪回去会不会被他们说，又是因为帮她害得柳小雪在陆家不好过，东西她是万万不敢收的。 张巧儿的担心柳小雪明白了，她是担心陆家人会为难他，不过他同陆阿娘说过了，而且陆青山送他过来也知道，都不曾说什么，宽慰她道：“不必担心，我夫君送我过来的，同阿娘说过了，你收着吧。” 因为现在还在上工的时候，柳小雪也没有多留，张巧儿拿了四钱给他，他也收下了，临走时张巧儿又叫住了他。 “等等，那个。”她斟酌着开口：“我家……我阿娘还好么？” “没去留意，你要是在意，我帮你去问问。”柳小雪如实回答。 他确实很久没有去关注张家人怎么样了，加上深居简出，家里已经许多事要忙了，只要不给他们家使绊子，哪有那么多时间去在留意他们怎么样？ “不用。”张巧儿摇摇头，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递给柳小雪：“帮我给她，要是不想看见她，麻烦别的婶子给也成，不过别让家里的汉子看见。” 柳小雪接过，不多，都是铜板，应该有个几十文，他心情有些微妙，张巧儿月钱不多，每月都攒下二钱还给他，自己本来就没钱了，竟然还要给林凤芝，她明明之前也要卖了她，他想劝却不知从何开口。 张巧儿知道他的想法，淡然开口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管发生过什么，她都是我娘，她也曾为我谋划过，想我嫁个好人，虽然造化弄人最终也没成。我恨过她，但没有她我可能一出生就被扔了，我爹只想要儿子，是她拖着自己产后虚弱的身体拼死护住了我。” “虽然她也不疼我，但她已经在能做到的范围内，尽全力为我谋划了，要不是太贪心，和陆家的亲事可能也不会断，也不至于会到后来那样。不过这样很好，陆青山是个好人，你也是，他对你很好，我也替你开心。” 柳小雪知道是劝不住的，见她自己也想得明白，也就只好收下了。 张巧儿还是到门口送他，见到陆青山在树下等他，柳小雪小跑过去，陆青山起身柳小雪同他说了几句什么，陆青山弯腰低头，柳小雪把他头上粘住的黄叶子拿下来，然后陆青山牵着他的手慢慢走远，两人渐渐融于风雪，最终再也看不见。 张巧儿目送他们远去，真好，柳小雪这样的好人，只有满心满眼都是他的人才能相配，然后恩爱一生，终老白头。 …… 陆青山和柳小雪到东街找赵天白，恰好他今日杀了猪来买，他们就搭他的骡车到镇上，因为没什么要买的，送完了冬衣就准备回去，刚好赵天白也卖得差不多了，下雪后卖肉的人少了许多，难得有新鲜的肉，一会功夫就卖完了，就剩下一点下水，眼看着就要下雪了，干脆就回去了。 第64章 几人乘着风雪回到家，柳小雪把张巧儿托带的荷包交给陆阿娘，让陆阿娘帮忙给张林氏，他实在不想看见张家的人，陆阿娘知道柳小雪厌恶他们，自然不会叫他为难，接过荷包应下了。 陆阿娘摸着里面的铜板，也叹了一口气，是个孝顺孩子，可惜了生在了那样的人家。 柳小雪还特别叮嘱，钱给了就成，千万不能让他们知道张巧儿在镇上，他怕他们会去找她麻烦，虽然已经卖过她一次，她和他们也没什么干系了，可要是让他们知道张巧儿一个人在镇上，谁知道他们会做什么，毕竟是那样不要脸的人家，而且张巧儿明显不想再见到他们，只托他带钱回来，都不想听他们的消息。 陆阿娘自然明白这个道理，拿了钱就出去找人了，他们陆家可不能再同那样的人家扯上关系。 转眼就到了腊八，腊八要吃八宝粥，柳小雪是今年新嫁过来的夫郎，按照村里的规矩，要多熬一锅粥给村里的老人和孩子，然后在村里个户人家走一走，算是正式成为村里的人了。 柳小雪一大早就起来了，将昨夜提前泡发好的豆子下锅加水去熬，因为吃的人多，所以泡的豆子也多，煮到豆子绵软，汤汁粘稠，再加两块黄糖下去，豆子本身是有甜味的，但加些糖更甜也更好喝呢。 柳小雪先舀了一些自家吃，剩下的都用泥瓦罐盛了，到时要挨家挨户去送，陆青山套了马车，把泥瓦罐搬上去，陆阿娘带着他走在前面，陆青山牵着马车在后面跟着，村里的大多人柳小雪都不认识，但跟着陆阿娘就对了，陆阿娘拉着他笑着同他们招呼，然后他再跟着叫，这位婶娘那位阿公，村里人不少，走完的时候柳小雪脸都笑僵了。 陆阿娘没带他去张家，不过这也不大重要了，他们两家不和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没必要装这个样子。 回到家中，一家人也都用了些八宝粥，豆子煮得绵软，又加了不少糖，吃着甜津津的，又甜又糯好吃的很，每人都吃了许多，连没什么胃口的陆青云都吃了不少，俗话说，过了腊八就是年，新的一年也终于要到了。 冬日里素来是没什么事的，地里也没什么好忙活，算是农户家一年少有的清闲时光，不过村里大多数盖的都是草房，汉子都要忙着扫雪，若是屋顶的雪积的多了，房顶塌了，这一个年是过不安生了。妇人也不得闲，要忙着制新衣纳鞋底，或是多做些绣帕，明年开春了能拿到镇上去买，多少是一笔进项。 如此也不算得太清闲，不过陆家盖的是瓦房，倒不需要担心这个，而冬衣也早早就做好了，倒是更清闲些，汉子不出门，后面的牲畜他们也会打理，柳小雪就更闲了，闲下来就有时间抓着陆青欢做绣活了，虽然有些艰难，但他都已经应下陆阿娘，自然不能不试试。 可怜陆青欢一看见绣花针就头疼，整日被拘着，她学不会，柳小雪也很不自在，说她不用心吧她又学得认真，说她用心吧，绣出来的东西又…… 柳小雪都快要放弃了，看她绣出来的东西都觉得头大，这头正在想着要怎么跟陆阿娘交代，陆青欢看到他床头的书却来了兴趣。 “咦，小雪哥哥，这是什么？” 这是他三哥哥送的，他虽没上过学堂，但跟着几个哥哥们耳濡目染的也学了不少字，书是个金贵物，这还是他三哥哥考上秀才那年给他的，算是稚子的启蒙物，里头都是些花草树木的图集和批文注释。 “就是个花草图集，不是什么稀有的”见陆青欢感兴趣，柳小雪便取出来给她看了。 “哇，上头还有字，这写的是什么？”陆青欢指了指其中的一页。 柳小雪有点诧异：“你不识字！大白哥和二山没教过你么？” 虽然姑娘和小哥儿是无法去学堂的，但他自小有几个哥哥的教导，陆家赵天白和陆青山也都是上过学堂的，陆青云也识字，他以为陆青欢应该也是识字的，怎么会？ 陆青欢有点羞涩：“啊，因为我记事的时候，他们都开始干营生了，哪有那么多时间呀。” 这就好理解了，陆阿爹去的时候陆青欢还小，那两个汉子又开始干自己的营生了，自然没有那么多时间教她识字了，看陆青欢对那本图集爱不释手的样子，忽然有了主意。 “那这样，你看上头有你喜欢的花，你就把它绣下来，和旁边的字一起，若是绣好了，我就告诉你这是什么字。” “只绣下来就可以了嘛？”陆青欢来了兴趣。 “对。” 见陆青欢认真，柳小雪想终于找对方向了，又想着，改天有时间要到镇上去买一些笔墨来，改日教她写字，读书总归是有好处的，就算他们不像男子般可以参加科考，可读书也并非只为了科考。不是说他们所处的境地用不上，就没有意义，读书是为了让人明理，懂廉耻，知进退。 -------------------- 当爱与被爱同时发生，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啊！ 我一直觉得古人说读书无用都是用来诓骗女子的，若真无用，那每次科考如过江之鲫的学子又算什么呢？ 第38章 第 38 章 ========================= 柳小雪和陆青欢达到了一种平衡，她绣出来的样式终于能看了，柳小雪也准备了笔墨开始教她学字，陆阿娘知道后也在旁边看她写。 第65章 在她年轻的时候，刚经历过战乱的年代，能活着就不错了，哪能识字，没有钱也没有这个时间。她和陆阿爹都不识字，但家里日子好过些的时候，就把陆青山送去了学堂，后来赵天白到陆家，也没亏待，把他们两都送去了，可惜镇上没有女子和哥儿识字的地方，不然陆青云也是要送去的。 后来他们发现赵天白和陆青云走得近，借口拉着他学字，他们也默认了，不过赵天白一直不敢说，他们一直没等到他提亲，陆阿爹才会在临终前帮他一把，毕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和自己儿子也没多大区别了。 陆阿娘虽然不识字，但她也知道读书是有好处的，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人家砸锅卖铁也要供家里的孩子读书，不过一直没想起这事，因为陆青欢也没说过想学认字。陆阿娘在边上看着，心里也是欣慰得很，虽然看不懂，不过她也将那字反复的看。 就这样，陆青欢上午做绣活，午后学认字，陆青云和陆阿娘有时还会再边上看，有了事做，日子也就过的更快了。转眼就到了月中，陆青山牵了两头羊到镇上去买，临近过年活得野物更贵了，因为大雪封山，压根没有猎物会出来。 陆青云过了害喜的那阵，胃口也好了许多，成天见的想吃肉，赵天白又开始早出晚归帮人杀猪，也不收钱，每回都只要肉，带回来不少，天冷后肉不容易坏，多攒些也无妨，总不能饿着他，陆阿娘也把后院的鸡鸭杀了些，每天换着花样的给他做。 柳小雪也跟着吃胖了不少，陆青山夜里抱他的时候都觉得更软了，不过他可不敢说，不然怕柳小雪嚷着要减肥，现在的年轻小哥儿和姑娘都很在意自己的身材，他倒觉得胖些好，瞧着更可爱了，摸着手感都好了。 而且要是往后有了孩子就得吃得更胖些，总不能瘦巴巴的生孩子，营养跟不上，生孩子岂不是会吃更多的苦头。 陆青山没有沿街叫卖，一头羊有七八十斤，寻常人家吃不了，他也不打算杀，天寒地冻的，杀了也卖多不了几个钱，还要浪费不少时间，所以他直接送到了镇上卖野物的林屠夫家，林屠夫开门看见他牵了两头羊来有些吃惊，他知道陆青山冬日是不上山的，因为下雪后进山危险，赶紧让他进去，诧异的问：“你上进山了？胆子越来越大了啊！” 他蹲下来看羊的成色，很肥很壮，还没一点伤，看着精神得很，一点也不像刚猎回来的，拍了拍道：“乖乖，这么壮嘞！” 陆青山抖了抖身上的雪，才说道：“不是，这是我之前就抓回来的，一直让我夫郎养着，怎样，成色不错吧？” “好！看这毛发看这色泽，养得真不错，啧啧啧，还是你小子聪明啊，冬日里的猎物，比夏日还贵许多呢，至少涨这个数。”他裂开嘴笑了笑，扬起手比了个手势。 陆青山眉毛一挑，那是贵不少了，他突然有了想法：“那我放你这卖，你要几成利？” 陆青山之前都是直接卖给他，他卖多少是他的事，不过现在也闲得很，不如自己试试。 “你要借卖？”林屠夫想了想，要是不卖给他的话，挣得钱就少了，不过要是放在他这卖，自己也能挣到利钱，多少是个进项，冬日里没什么猎物，能挣一点是一点。 陆青山是老主顾了，也不能要的太狠，于是道：“至少一成，我也帮着你卖，你要觉得行就干。” “成。”陆青山没犹豫，他知道林屠夫没要得狠，也不能叫他白干，这个价位能接受。 两人说拢后，林屠夫就开始招呼他婆娘烧水，然后引陆青山进屋去坐。 杀好后林屠夫没在铺子里守着，天寒地冻的许多人家都不出门，送出去买的人才多，毕竟羊肉比猪肉贵许多，寻常人家拿能随便吃得起，两人拉着板车，问了许多大户人家，一听说是买羊肉的，都多要了些，冬日里吃羊肉滋补，越有钱的人越喜欢，而且冬日也不好抓羊，经常买不到，看见了自然不会错过。 两只羊一百多斤，不到半个时辰就卖完了，连两张羊毛皮都卖出去了，真是一羊难求。 陆青山清点银钱，因为买的都是大户人家，给的自然是整的银钱，竟然赚了二十一两六钱，足足翻了一倍多，要知道夏日里，一头羊也才五两，这可真是暴利。 陆青山看林屠夫，他真想知道平时卖给他的猎物能赚多少，林屠夫看他的眼神，如实回答：“别这么看着我，我平日里真没挣那么多，这不是天冷了猎物价格上来了，况且我也没那么黑心，你们累死累活，我也就收个辛苦钱，管杀管卖一头羊才挣个一两。” 陆青山知道一两也不算少了，不过谁让他有铺面，镇上的铺面租金一年都不少钱，有手艺有名头，自然就挣得起这个钱，这也没什么好说道的。 陆青山按之前说好的，拨了二两一钱给他，林屠夫跟他说，以后冬日要是还有羊也可以带他这来，都是一成利。 陆青山没一口应下，羊一直是柳小雪在看，他自然要问过他夫郎的意思，他没直接。回家，出门前夫郎跟他说，小妹已经把三字经都学完了，叫他再买本书回去，他自然不能不听。 不过陆青欢学的真快，这才半个月字就写得有模有样的了，连一整本三字经都背完了，学得比他当年还快呢。 书都是金贵的物件，薄薄的一本就要一两银子，不过陆青山也没多说什么，想读书是好事，又不考功名，几本书还是买得起的。 第66章 他回到家里的时候，柳小雪和陆阿娘正在蒸馒头，馒头是日日都要吃的，几日就得蒸一回，还蒸了些甜豆包，加了红豆和白糖，陆青云怀孕后嗜甜，日日念着想吃，正好今日要蒸馒头，索性一起蒸了，多蒸些家里人都爱吃呢。 “二山回来了，你倒是会赶时间，甜豆包刚好，你就回来了。”陆阿娘打趣道。 “阿娘。”陆青山叫了一声，才进屋把沾了雪水的外衣脱了，冬日里穿的厚实，脱一件也无妨，柳小雪接过帮他拿到后院去晾。 “那我先替你们尝尝味道。”陆青山的手跃跃欲试。 “去洗手！”柳小雪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陆青山不敢动了，转身去洗手了。 陆阿娘觉得好笑，也去叫陆青欢和陆青云来吃。 陆青山不怎么吃甜，吃了一个就放下了，等会还要吃晌午饭呢，柳小雪也点到即止，陆青云一个过一个，当他伸手去拿第六个的时候，陆阿娘打开了他的手，说道：“别吃了，吃那么多，你晌午不吃了？” “对对对，好哥儿咱还有晌午饭呢。”柳小雪附和。 陆青云嘴里还含着一口包子，含糊道：“晌午吃什么？” “菇子炖鸡，酿豆腐，回锅肉都是你爱吃的。” 陆青云这才勉强放下了手，意犹未尽道：“成吧。” 到了晌午赵天白回来，吃饭的时候看陆青云吃了三个馒头就放下了筷子，还很诧异的问：“怎么了，今日没胃口么？”这几日不都是吃五六个的吗？ “没，我饱了。”陆青云看着桌上的肉，遗憾的揉揉肚子。 赵天白还想再问，陆阿娘直接说道：“他真饱了，刚还吃了五个包子。” 赵天白沉默，然后默默吃饭了。 …… 饭后陆青山和柳小雪回房，他把卖羊挣的钱交给柳小雪，柳小雪接过有点沉，摸着有个十几两，那两头羊竟有这么贵！ “这么多！”柳小雪惊异。 “嗯，一共是二十一两六钱，搭了镇上的屠夫帮忙卖，让了二两一钱，给小妹买的书一两，剩下十八两五钱，都在这了。”陆青山熟练的报账单。 柳小雪有点惊喜又遗憾：“羊竟有这么值钱？早知道就先不卖了，多攒些明年一起卖了。” 陆青山笑道：“平日里也没有这么贵，是因为冬日里猎物不好猎，冬日里吃羊肉又滋补，镇上的有钱人都想买，价格才浮上来了，现在卖就刚好，不然还要养老了。” 柳小雪这才没了想法，他把钱收起来，先放在碎银箱子里，攒一攒等明年开春了到镇上去换个整的银锭子，再和藏起来的银子放在一起，到时他们攒的就有一百两了。 银子越攒越多，生活也越来越有盼头了，柳小雪抱着钱匣子，清点碎银子，陆青山有一个多月都没有上山了，但在家中也没什么花销，除了给柳家的五两和陆家买的粮油米面，每月给陆阿娘的养老钱，还剩下七八两呢，足够花到开春了。 “那我们后院的羊都养到明年底，到时候再卖，能多挣不少呢。”柳小雪想到后院的羊，眼睛都发亮了。 陆青山自然是附和道：“成，都听你的。” -------------------- 第39章 第 39 章 ========================= 生活平静的过着，突然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冬日里天大多时候都是灰蒙蒙的，难得出了太阳，积雪消融空气都显得暖洋洋的，柳小雪见天气不错，索性把被子都搬出去晒。 陆青山和赵天白一起出门了，今日要给种猪配种，他也去帮忙了，陆青云身子不方便，柳小雪就把他和赵天白的一起晒了。 陆阿娘和陆青欢也搬出来晒了，难得有这样大的太阳，也没什么风，索性把窗户都打开通通气，照的屋里都亮堂堂的。 院里的积雪还是要扫的，不然湿漉漉的走的时候容易摔跤，家里有人有了身孕，自然要万分小心，柳小雪正在扫雪，一回头就发现了不想看见的人。 是林凤芝，在门口张望，犹豫不决的样子，柳小雪蹙眉，她怎么会来？ 发现柳小雪看到她了，一副有话想说的样子，柳小雪以为是给她送钱的婶子说的，所以她这是来问张巧儿的下落。 柳小雪不想把事情闹大，看她只有一个人，屋外也没有别的人，这才放下扫帚走过去，他没出门隔着围栏问她：“你来做什么？” 林凤芝诺诺不说话，柳小雪不想和她多说，见她不说话转身就想走，她连忙叫住：“等等，那个……巧儿是不是回来了，她是不是在这，你让我见见她。” 张巧儿进了陆家没几天就没消息了，有人说看到柳小雪带她到镇上了，后来就再没有人见过她，也没有人会到陆家问，毕竟张巧儿是买给李有才的，算是别人的家事，同他们有什么关系。 有人说是被转手卖了，也有人说李有才中了秀才她是跟着过好日子去了，总之没人再见过她。 李有才中了秀才，张家不是没想过去要钱，但他们不敢去找李有才，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张巧儿已经和他们家没关系了，秀才有官身，万一告官岂不是吃不了兜着走。 这事就这样不了了之，总归也捞不到钱了，谁还有在意张巧儿是生是死…… 张家人不在意，林凤芝在意，他们无论是想把张巧儿嫁给病秧子，还是卖给人做妾，总归还是活着的，她反抗不了她汉子，可那也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啊，她只是想让她活着。 第67章 柳小雪矢口否认：“我不知道，她没来我们家，你走吧。” “那，把这个给她，你一定知道她在哪？”林凤芝急忙从口袋里掏出荷包递给柳小雪。 柳小雪没接，他实在不懂林凤芝这是唱的哪一出，当时作贱张巧儿的也是她，现在这又是干什么，她能猜到这钱是张巧儿给的并不奇怪，但他以为她是来问张巧儿的下落的，好方便以后去找她要钱，没想到是来让他把钱还给张巧儿的。 林凤芝看他不接，直接挂在围栏的篱笆上，然后转身，走之前最后说一句对张巧儿的话。 “她已经是别家的人了，往后都别拿钱给我了，我们已经没什么关系了，我不用她管，让她管好自己。” 冷风把她的声音吹散，显得冷漠又无情，柳小雪看着她已经有些佝偻的背影渐渐消失，许久才拿起那个荷包。 林凤芝走着走着不觉就流出了眼泪，但她不能回头，她不能问巧儿的下落，张巧儿的日子不好过，不能再让她补贴自己了，还是断干净吧，让她以后都没有这个心思了，对他们都好。 等走远后她才擦拭干净脸上的泪，摸了摸放过荷包的位置，木纳的走着，前不久一个和她不熟的妇人突然来找她，还背着她汉子给了她一个荷包，说是受人之托，问是谁，却只说不知道，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巧儿，可没等她细问，人就走了，显然不想跟她多说 。 她心里一直在想着这事，家里的钱都在她汉子身上，她要钱还得问他要，她手头没钱，外人不知道，但张巧儿是知道的，以前做帕子攒下些也偷偷补贴她了，娘家也早没人了，想来想去只可能是张巧儿。 荷包里的钱她看过，五十个铜板，不多，不过一条帕子一条帕子的攒，也要攒许久，更何况张巧儿还是做人家的妾，自己挣的钱不被克扣就算了，哪还会给她什么？ 不行，自己不能再拖累她了，这钱要还回去！ 这辈子遇见，母女俩都倒了霉了，下辈子别再遇见了，活着就不容易了，好坏都是命，万般不由人。林凤芝想，还好没见到她，不然可能就说不出来那样的话了。 …… 林凤芝来过的事，陆家没人知道，柳小雪也不打算说，毕竟和他们也没什么干系，算是张巧儿的私事，不过柳小雪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说不上是因为什么，就是觉得心里难受。 陆阿娘见柳小雪情绪有些低落，还特意拉住了抱着书喋喋不休的陆青欢，叫她不许去烦他，虽然不知道他怎么了，但还是让他静静吧。 柳小雪不想叫他们担心，勉强自己打起精神来，只是看着还是兴致不高的样子。 到了晌午陆青山回来后也留意到了他的异样，还偷偷问了他门口的阿娘，家里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陆阿娘自然说不出什么来。 既然不是家里，难道是因为他？ 他好像也没做什么让夫郎不高兴的事啊？ 最近连房事都是他说够了就没在继续了，陆青山实在想不到还有哪让他不开心了，今早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 见柳小雪一副闷闷不乐还心不在焉绣帕子的样子，陆青山也不好受，干脆把他手里的帕子抽走，柳小雪才回神，一抬头看见陆青山站在身前，笑着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陆青山捏了捏他的脸，笑得好假，微微蹙眉道：“有一会儿了，在想什么，我进来那么久都没回神。” 柳小雪摇头：“没什么，累了吧，坐会歇歇脚。”柳小雪往炕里稍稍，给他空出位置。 陆青山赶了半天的车，但也不觉得累，不过他自然还是坐下了，屋里没有旁人，陆青山也没什么好避讳的，从后头揽住他的腰，将下巴抵在他的肩上，柔声问道：“到底怎么了？我是你夫君，不准瞒着我。” “真没什么，我……”柳小雪语塞，这也没什么好说的。 陆青山只好猜测道：“是我总在你身上留印子，你不开心了？” 柳小雪：“……” “还是我总亲你，把你的口脂弄花了？” 柳小雪：“……” “还是我昨晚又弄疼你了，身子不舒服？” 柳小雪见他越说越离谱，整个脸都红透了，连忙捂住了他的嘴：“不是，不是！都不是，你整日都在想些什么！” 陆青山扒下他的手，自然的啄了一口，继续说道：“那是因为小妹缠着你学……” “哎呀，都不是！”柳小雪无奈，陆青山太缠人，只好一五一十的说了：“其实，是有个事，今早……” 陆青山认真的听他说，听完事情的原委，他没有怪柳小雪多想，沉默一会后说：“这样对她们来说都好，别难过。” 柳小雪知道陆青山说的是对的，无论是对林凤芝还是张巧儿都是最好的结果了，柳小雪想到林凤芝佝偻的背影，一时间却不知道要怎么和张巧儿说。 张巧儿说她不疼她，却在产后救下她，是有些自相矛盾的，柳小雪觉得林凤芝还是在意她的，只是隐晦了，所以没有人看出来，连张家的人都觉得林凤芝不在意这个女儿，外人就更看不出来了。 “我只是，不知道要怎么和张巧儿说。”柳小雪觉得这个话不好说。 “照实说就好。”陆青山思索了一会儿，继续说道：“过几日就要置办年货了，咱们一块去，你顺便去看看她。不怕，说清楚了，她不会怪你的。” 第68章 “我知道。”张巧儿不会怪他，可他心里还是不好受，麻绳专挑细处断，都是苦命的人。 柳小雪明白自己的无力，他们都可怜，可他就算心里难受，也帮不了他们，日子总要过下去，日子是自己过的。想明白后也看开了许多，他不该让陆青山也跟着他不好受，这都不关他的事。 柳小雪把陆青山的嘴角戳着上扬，这人怎么老绷着个脸，看着也太老成了，还是这样好看些，陆青山抓下他小夫郎作怪了手，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你做什么？” “我没事了，你也别想了，我往后不会再这样了，害的你也不开心，咱们不说这个了，成不成？” 柳小雪回抱住他，在他身上蹭了蹭。 什么叫“害的你也不开心”，他在意的是这个吗，陆青山觉得有必要和他的夫郎好好说道说道。 陆青山拉过他的肩，使他抬头，一字一顿的说：“说的什么话？我的你夫君，夫夫一体，无论是什么，你都可以同我说，高兴的，难过的，什么都可以。但你不要什么都不说，你不说我会觉得我让你难受了，我也会难受。” 陆青山神色有些失落，柳小雪知道是自己说错话了，他没想到陆青山是这样想的，连忙去拉他的手，“是是，是我想岔了，往后什么都和你说。” 陆青山还是不大高兴的样子，柳小雪想到方才他说的“夫夫一体”，犹豫道：“那你也要都和我说。” 陆青山才笑着揉他的脸：“自然，我什么都和你说。” 见他笑了柳小雪才放下心，回过神来才觉得自己和陆青山离得太近，羞涩的松开了手，又觉得两人但房里待太久了，青天白日的家里人会怎么想，连忙找借口溜出去。 “我，去厨房看看，要准备晌午饭了。” 陆青山看着柳小雪因为羞涩落荒而逃的背影，不由失笑。 -------------------- 第40章 第 40 章 ========================= 转眼就到了年二十四，陆家除了陆青云怀孕不能去人多的地方，赵天白要留下来看顾他，陆家其他人就都到镇上去了，今日是小年，镇上很热闹，过小年不管是村里还是镇上的人家都要准备年货了。 陆青山赶着马车，到了市集就把陆阿娘和陆青欢放下了，要准备的东西多，分开买快一些，他和柳小雪一块买些比较重的粮油，零嘴糕点这些轻快的就交给陆阿娘，买的人太多，马车也不好挤进去。 “阿娘，买完就在这个铺子前等，我们买完就过来。” 陆阿娘连连说晓得了，挥手叫他们快去，在晚点人就更多了，陆青山这才赶着马车走了。 上个月柳家给的新米还多着呢，今年就不用买米了，倒是白面剩得不多了，还有油盐，都是要准备多些的，出门的时候赵天白还多给了钱，叫多买些糖和零嘴，陆青云嗜甜，之前吃的甜豆包一日吃不到就难受，零嘴最好也是甜的，有时半夜睡得好好的，突然就醒了说饿得心慌，想吃甜的。 赵天白没办法，只好在房里也准备了不少甜的零嘴，防止他吃不上又闹脾气。 这次也是因为要看顾他，不然也是要到镇上采买的，孩子有四个月大了，家里没人，他不看着不放心。 柳小雪也是想到陆青云嗜甜，进米粮铺子的时候还称了十斤红豆，红豆煮熟绵软怎么做都好吃，家里人都很喜欢吃，多买一些也无妨，绿豆就不买了，绿豆性凉，陆青云不能吃，买回去免得他馋。 陆青山也买了许多白面，天冷不会坏，多囤一点。 又去买了盐和油，虽然自家也是要杀年猪的，到时候也不缺荤油，但素油比荤油味道香，在蒸菜上倒一点，吃着香的很。 两人买完东西还早着呢，陆青山又赶着马到绣坊，年关将至，张巧儿也正忙碌着呢，柳小雪把荷包递给她，她有一瞬间的怔愣，柳小雪把林凤芝说的话告诉她，她呆了好一会儿才接过来。 随即同柳小雪笑着说：“这样也好。” 柳小雪没有多说什么，他知道张巧儿自己会想清楚的。 张巧儿送柳小雪出去，转身时天上又开始下雪了，她接了一片雪花在手上，顷刻间就化成了水，从她指缝间流走，最后什么也没有留下。 她现在似乎真的没有娘了。 …… 之后陆青山去找了李有才，陆阿娘的意思是让他一起回去过年，家里还有空着的房子，既然都是一家人了，自然不会让他一个人在镇上，李有才自然是不想给他们添麻烦的，坚决不肯走。 “李兄这是和我见外了。”陆青山不由分说将他按在马车上，示意柳小雪进屋给他收衣裳，“咱们耽搁久了，阿娘还在等呢，你是想要阿娘亲自来请你吗？” “啊，这自然是不可，但……”李有才见柳小雪真的进去了，连忙伸手拦，焦急道：“使不得，嫂嫂使不得，我自己来，自己来。” 陆青山这才放开他，他自然不会让夫郎替李有才收拾衣裳，赵天白的衣裳他都没碰过，毕竟叔嫂有别，不过他知道李有才是不敢真让他去的，天寒地冻的他现在可没时间和他磨蹭了，他阿娘应该已经在等了。 所以读书人就这点不好，文绉绉的又爱客气，难怪他不爱读书，他就不喜欢这样。 李有才在屋里收拾，陆青山说家里什么都有，带几件衣裳就成，好在他住的时日短，也没什么可带的。 第69章 一行三人，陆青山很快赶到了一开始的铺子，陆阿娘和陆青欢果然已经在等了，李有才更加羞愧了，没想到陆阿娘真的在等，都怪自己耽误时间。 两人把背上的背筐放到车上，陆青山等他们都坐好才赶着马出镇去了，在车上李有才对陆阿娘连连抱歉，“小子无状，耽搁了许久，让阿娘久等了，真是该打。” “哎呦，说哪的话，我也才刚采买完，就等了一会儿，你们就到了。”陆阿娘摆摆手，脸上还带着走久的红意，可见是真的，“是我让二山去找你的，你不会怪我多事吧？” 李有才哪里会怪，忙到：“不敢，我知晓的，阿娘是关心我，不忍让我一个人在镇上。” “谁说的？胡扯！”陆阿娘佯怒，绷着脸强硬道：“你既然认了我做干娘，那过年你自然要回家，逢年过节要是你都不回来，我要你这个儿子做什么，咱们家可不分家。我告诉你啊，不止今年，往后每一年你都要回，就算你成家了，也要回去见过我，不然我就要到府衙告你去，说你不孝，听见没？” 李有才知道陆阿娘的意思，虽然她把话说成这样，可本意分明是担心他一个人，还拉不下脸跟他们回去，话里话外都给足了台阶，他要是听不懂那未免也蠢。 李有才红了眼眶，小声应道：“是，儿子晓得了，往后都回去。” “那就成，反正你也知道回家的路，下次不要让人去请你，自己回去就成，你又不是客人了。”陆阿娘拍拍他的背，一手拍下去，手感绵软，还行，穿的还算厚，她还以为他又壮了，那新做的新衣该穿不了了。 陆青欢拉着柳小雪给他看新买的头花，她的小竹筐里还有不少小孩子的东西，拨浪鼓、虎头鞋、小风车，零零散散的，可陆青云才怀四个月啊，是不是有点着急了。 柳小雪想着就问了，陆青欢有点羞涩的笑了：“哎呀，我看都可爱的很嘛，而且这是我第一个小侄子，看着都好就没忍住嘛。” 柳小雪调侃道：“那你的小金库不就都花没了？” 陆青欢欲哭无泪，摸着干瘪的荷包，颤抖着说：“是，没剩多少了。” 柳小雪没忍住笑了出来，“噗嗤——” 陆青欢更难过了，幽怨的小眼神看着他，柳小雪连忙收敛了笑，随意安慰了她几句，拿起那个拨浪鼓有一搭没一搭的转着。 陆青欢看他出神，福至心灵的凑到他耳边小声说：“小雪哥哥，别难过，等以后你也有孩子，我也给他买玩具。” 柳小雪：“！” 我不是，我没有，别乱说！ “你说什么呢，小姑娘家家的，别乱说话，我才没有，只是在想事情。” 陆青欢敷衍的嗯了几声：“嗯，我知道了，那你有孩子我也买玩具，买和这个一样的。” 陆青欢表示自己一视同仁，肯定的对柳小雪点点头。 柳小雪：“……”不是，你听我说啊！ 这是第一次柳小雪肯定了，陆青欢真不愧是陆青山的亲妹妹，他们在某些地方还真的出奇的一致，陆青山也总是以为他想要孩子，为此他还受了不少罪…… 几人一路说说笑笑回到了家，陆青云在炕上坐着等了半天，终于听到马蹄声，赶紧就要跑出去看，看他动作，赵天白吓得够呛，连忙去扶着，嘴里还说着：“哎呦喂，祖宗你可悠着点吧，当心点肚子。” 陆青云养得好，四个月的肚子鼓鼓的，已经有一个不大的弧度了，陆青云又整日好动，赵天白老怕他磕碰到。 看到马车驶进院子，陆青云连忙催着赵天白去帮忙“你快去，快去帮忙，先把我的蜜饯拿给我。” “行行行，我知道了，你不许出去乱动！”赵天白把他摁回炕上，不放心的叮嘱道：“就在这呆着，我去拿，别出去！” “哎呀知道了，你快去，快点去！”陆青云把他往外推，磨磨唧唧的，烦人死了！ 赵天白不敢耽搁，赶紧先把蜜饯找出来给他送去，陆阿娘看得直摇头，陆青云这是拿捏住了赵天白，她都快看不下去了。 “大白，你小心把他惯坏了。”陆阿娘瞪了陆青云一眼，对赵天白笑笑。 “没事阿娘，我们好着呢。”赵天白把东西递给陆青云，叮嘱他道：“少吃些，等会就吃饭了。” 陆青云对陆阿娘坐了个鬼脸，不看她的脸色，把油纸打开开始吃他心心念念的蜜饯，陆阿娘无奈的笑着摇摇头，赵天白俨然一副他说什么都对的样子，她还能说什么，随他们去吧。 赵天白没坐停留，就赶着过去帮忙搬年货了，李有才自然也帮忙，有三个汉子在，柳小雪和陆阿娘就没去了，陆青欢拿着她的小背筐抱进去给陆青云看她买的小物件，陆青云看着都喜欢，摸摸这个看看那个：“呀小妹，这你买的？看着真不错，镇上热闹吗？” “是呢，可热闹了。”陆青欢脱鞋上炕，还喋喋不休的说着：“有好多杂耍，我还买了个福娃面具，还有新头花，我还吃了个糖葫芦。啊，对了，我还看见了许多好看的络子，不过我的钱都买了娃娃的物件了，嘿嘿，就没买。” 陆青云大手一挥，豪迈的说：“你有这份心就成了，哪能真让你花钱，等会我让你大白哥拿钱，你还小，攒点自己的小金库，以后总能用上了的。” “至于络子，让你小雪哥哥给你做。”陆青云把腰间的新络子抽出来给她看，这个柳小雪昨日新做给他的。 第70章 陆青欢：“！” 陆青欢冲厨房的柳小雪喊到：“小雪哥哥你偏心！你只给了大哥儿络子，我怎么没有新络子！？” 柳小雪无奈：“你也有，我过两日做好就给你。” 陆青欢这才开心了，和陆青云吃着蜜饯看小孩的玩具。 陆阿娘只觉得人比人气死人，看见她生的那两个，真是要被气死了。 “雪哥儿，别管她，要什么不会自己做，惯的她毛病，小姑娘家家的，整天跟泥猴似的，去玩的时候那么有精神，一说刺绣就找借口，不是这不自在就是那不自在。” 柳小雪笑笑：“没事阿娘，我想她这么大的时候也爱玩，过两年就好了，何况我本来就是要给家里人都做络子的，新年新物件嘛，大家都有，图个吉利。” 陆阿娘对他更满意了：“那成，我和你一块做，两个人也快些。” “哎，成。”柳小雪和陆阿娘把糖果盐油都放好，也进屋去歇着了。 今年会很热闹吧！ -------------------- 第41章 第 41 章 ========================= 年二十八，杀年猪 。 陆家一大早就起来烧水了，年二十八要吃大肉，村里人不管多穷，在这一天都要买些猪肉，添个意头，图个吉利。 赵天白作为这几个村子唯一的屠夫，几个村子的人都会在他这买，在赵天白这买的肉不仅更便宜，也比镇去上更快些。 乡里乡亲的，赵天白卖得比镇上的要便宜一文钱，陆阿爹在世时也是这样的，算是给自己积福了，毕竟屠夫这个行当，杀孽太重。更何况今年家里陆青云还怀孕了，更要为了他和腹中的孩子积福，赵天白决定今年再降一文钱，冬日里镇上一斤肉要二十文呢，而且村里大部分人都是要买许多的，因为还要晒腊肉灌肉肠，往后一年都要吃呢，自然买得多。 有离得近的人家一大早就在看了，等着一会儿先挑肉，先到先得。 陆阿娘和几个相熟的婶子说着这事呢。 “今年一斤肉只要十八文？”有离得近的大婶听见陆阿娘说，一下子就嚷出来了。 围观的人一下子就多了，七嘴八舌的。 “还有这好事！” “这可比镇上便宜两文钱啊，赵大怎么说？” “怕不是唬人？” “大伙先静一静，听我说几句。”陆阿娘大声说，等村民都安静下来才说：“是这样，大伙都知道，今年我家云哥儿怀孕了，我家二山娶了新夫郎，我家有才也考上了秀才，都是喜事，算是三喜临门，所以我们家大白决定，让大伙同乐，也算沾沾喜气，今年的肉都便宜两文钱，买都买少都便宜两文钱，大伙说好不好！” 村民都高兴极了，那会有人说不好，过年一买就是几十斤，没看一斤两文不多，那省下来的也有好几十文啊！挣钱都不容易，能省一点是一点，连连恭维着陆阿娘。 “哎呀，那自然是好！” “我就说，你们家云哥儿有福气，一看面相就是个福禄双全的。” “可不是，要我说，你家雪哥儿也是个有福气的，模样心性样样出挑，二山也是又勤快又能干，两人般配的很，定能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对对对，雪哥儿一嫁过来，我就说他们般配！” “云哥儿也是，我一早就说过，早晚会有孩子的，这往后啊，肯定多子多福！” “你们家有才小子，才是有真本事的人，连县太爷都夸呢！” “正是呢，哎呦，我有一个侄女，模样可水灵了，脾气秉性都好着呢，配他正正好呢。” “哎，我姑娘也还没许人呢，我觉得……” …… 村民越说越离谱，陆阿娘自然也不会替李有才做决定，毕竟不是亲娘，婚姻大事，还得让他自己做决定。 陆青山是她亲生的，婚事也要问过他自己，更何况是李有才，陆阿娘连忙将话题引回来：“哎呦，大伙现在有时间，不如回去问问当家人，今年是要多买几斤肉，还是多攒些钱，顺便同其他人都说说，今日我们家的肉都便宜两文钱，等会就杀，大伙都看着，绝对新鲜！” 大伙一听也觉得有道理，连忙回去同家里人商量，不一会儿人就走得差不多了。 等人都走的差不多了，陆阿娘才满面春风的继续和相好的妇人说话，汉子杀猪，妇人也要在后头帮忙处理下水，陆青云闻不得这个味道，陆青欢也帮不上什么忙，就她和柳小雪两个人，可不得找几个帮手，今天要杀的猪有三头呢。 往年是两头，自家留半头，剩下的都买了，村子里人多，有些晚来的都买不到什么，导致有因为抢肉发生口角的事，今年干脆把剩的三头都杀了，本来是想留到开春的，赵天白也懒得折腾了。 陆青山和柳家又结了亲，柳家人多肯定也要肉，自然要给，都是自家兄弟，总不能让他姆家对陆青山有意见。 陆青山自然也是要帮忙的，李有才没杀过猪，也一大早就跟着他们帮忙，陆青山不是拎不清的人，坚持柳家要的肉由他出钱，一家人互相包容，也不是要谁吃亏，小事无所谓，大事要拎清，家里花销都是钱，他大哥儿明年生了孩子，他们两要用钱的地方就更多了。 见陆青山执拗，赵天白也只好随他去了，想着到时让陆青云偷偷把钱塞回给柳小雪，陆青山就不敢说什么了。 第71章 因为要杀的猪多，还多叫了几个汉子帮忙，走的时候一人送几斤肉，反正家里也是要买肉的，多一点当添头，何乐而不为呢，这可是个好差事，年轻的汉子都盼着赵天白选上自己呢。 也没多要，家里有三个人了，赵天白又选了两个年轻的汉子，有五个人也就够了。 陆阿娘和柳小雪烧了满满三锅热水，幸好有两个厨房，陆青山想着也许能用上，新房这边的厨房也打了两口铁锅，这不就派上用场了。 因为要在老房子的前院杀猪，怕陆青云闻到血腥味，柳小雪特地叫他待在新房这边，陆青欢也陪着他，今日要忙的事多，一个孕夫一个小姑娘，总归也帮不上什么忙，打理好自己就成了。 前院杀猪放血，收了满满一大桶的血，猪血可是好东西，先放着等凝固了再下锅煮，就成了猪红。猪的身上可都是能吃的，只好有些打理起来麻烦，但也没有人会浪费。 毕竟能吃的就是粮食，地里刨食的人最知道吃饱饭的不容易，就是秋收时候的地里收完后都要在秸秆里翻一翻，看还有没有没捡到的稻谷和小麦，可不能浪费了。 前院一趟趟的把下水送来，后院的妇人也开始忙碌了起来，下水处理起来麻烦，好在人多，用温水洗，也不觉得有多冷，因为都是做惯了的老手了，几人说说笑笑，倒也没有耽误事。 柳小雪在一旁帮忙添水，看着不用水了，就蹲下来也想帮忙一起洗，陆阿娘赶紧喊他：“雪哥儿，这不用你，去把猪血和肺子、心肝都煮过水吧，在厨房里，快进去，外头有风，冷得很。” 这几样不用怎么处理，清洗干净就成了，主要是肠子和肚子要弄干净，这种事交给他们这些老家伙就成了，柳小雪一个年轻的夫郎，还是少碰这些东西的好。 “哎好，阿娘，要热水叫我。”柳小雪乖巧的点头。 柳小雪把另一口锅加了几勺水，将水烧开，在猪血上划拉几口，轻轻的倒下锅，微微定型后再把心肝肺一起放下去，免得碰散了。 都煮好后，刚好肚子也处理好了，柳小雪就一直忙着将下水煮过水，等全部处理好后，煮过的下水足足有一大盆。 刚好弄好，前院又开始送肉过来了，幸好腌料昨日都准备好了，大伙歇了歇，吃了些点心和水才继续。 陆阿娘打发柳小雪去前院收钱，他一过去，陆青山就把钱匣子推给他，赵天白把最壮的一头留着自家吃，陆柳家各一半，已经打过招呼了，这会儿正在同帮忙的两个汉子说话，李有才到后院去喂牲畜，今日还没来得及喂呢。 柳小雪看陆青山脸上沾了血，掏出怀里的帕子就要给他擦，陆青山身上手上都是脏的，没碰他，轻轻的躲了一下：“不用，晚点还要洗，别弄脏了。” “你别动。”柳小雪走近点垫了一下脚，轻柔的给他擦拭干净，陆青山不敢碰到他，手僵硬的伸着，无奈的低头。 “好了。”柳小雪退开两步，手里的帕子已经被染成暗红色了，确实有点脏。陆青山蹙了一下眉，他又作贱了他夫郎的新帕子，这都不知道是第几条了，柳小雪看他神思就知道他想什么，小声说：“没事，一会我大哥过来，看见你的脸脏，会笑你的。” 柳小雪在外是很维护陆青山的形象的，尤其听不得别人说他脏，以前是以前，现在有他了，要是还说陆青山脏，岂不是在说他不勤快，没把自己的汉子打理干净，他可听不得这话，哪怕是自家兄弟。 陆青山没忍住笑了一下，在意这些干嘛，自己又不在意这些，日子是自己过的，又不是给别人看的。 刚好赵天白说完话回来了，调侃道：“说什么了，乐的眼都睁不开了。” “没，还要等会么，还是现在卖？”陆青山一下就把脸上的笑收回来了。 赵天白：“……”这臭小子！ “成了，乡亲们，进来吧，咱们开始了！”赵天白往外面大喊一声，等了一个早上的村民，自觉排起了队，有序的进门，这是老规矩了，一手交钱一手交肉，才不会乱。 要多少割多少，要哪里割哪里，赵天白割肉，陆青山掌称，虽然赵天白手很准，一般都没问题，但也要称过让他们亲眼看见，他们看见没问题，这才算好，免得以后有什么问题。 买好了肉再到柳小雪这来给钱，柳小雪默数数的特别快，连算盘都不用打，三人配合，柳小雪算的竟然比赵天白割肉还快，排队的村民跟着他算，发现他一次都没出过错，嘿，这小哥儿，真是能干的很！ “雪哥儿，你怎么算的这么准呢？哎呦我这眼都看花了，你是一回都没算错啊！还这么快嘞！”有个婶子开口问道。 “啊？”柳小雪茫然抬头，这算快吗，这不是很正常的么？ 他如实回答：“因为我四哥哥他算数极好，我多少跟他学了些，可能是比常人快一些吧。” 柳四之前在镇上钱庄做过账房先生，要是他教的那就不出奇了，村民们了然，其实柳家教会他的可不止这个，柳小雪读过四书，善于筹算，还勤于刺绣，按他嫂嫂们说的，这是照着镇上的公子哥儿来养了。 -------------------- 第42章 第 42 章 ========================= 等人稍稍少一些，柳大和柳二才赶着骡子姗姗来迟，板车上还有两个大麻袋，直接停在院子外面，柳小雪这头还在算着钱呢，见到他们来一时半会也顾不得。 第72章 好在陆阿娘忙完后院的事就过来了，赵天白和陆青山也停了下来，和等着的村民打过招呼，才和柳大柳二说话去了。 陆阿娘招呼他们进去坐，柳大推辞了几句，今日他们家里也忙碌着呢，又制了一些酱鸡鸭，鸡倒还好处理，倒是鸭子不好弄，小绒毛多得很，不好弄干净，每年都是这样，要不是酱鸭子好吃，他们都不想弄了。 “真不坐了，我们两是摸着时候出来的，家里还有事呢，改天一定。” 柳大说着把板车上的东西往下搬，陆阿娘不知道是什么，自然不敢收下的，他们家叫人来是来拿东西的，怎么好每次都要东西呢。 “哎呦，怎么拿这么多，快拿回去，每回都是这样，在这样我们可不敢在叫你们来了。” 柳大看了陆青山一眼，说道：“没事，婶子，这就是一些酱鸡酱鸭，是我阿姆的独家手艺，味道好的很，都是一家人，咱也不说那些虚的了，我阿姆说了，要是这些你们不收，那肉我们也不白拿，得给银子，有来才有往嘛，是不是？” 陆青山知道这是在说他上次把银子放下就跑的事，这事是他做的不厚道，但要是直接给，他们肯定不会收，所以也怪不得自己先斩后奏吧。 陆青山想说些什么，刚好柳小雪过来了，一听他大哥的话自然说好，没必要犟这事，那头猪壮，半只猪有个两百斤左右，有个三两六钱的样子，加上上次留下的五两，他阿姆肯定不会要的，陆青山孝顺，偶尔一次倒也没什么，若回回这样，岂不是将陆阿娘也比下去了，那自然是不好的，何况他大哥说的有道理，有来才有往。 柳小雪毫不客气的说：“成啊，角屋还有个角落，先放着吧，我回头再去看看，麻烦两位哥哥搬进去，再把肉带回去。” 赵天白倒是挺高兴，撞了一下陆青山的肩膀，小声说：“雪哥儿这主意不错，咱也不用算银子了，反正都是家里吃的。” 陆青山不会驳了柳小雪的话，连陆青欢都知道，她二山哥什么都听小雪哥哥的。 只见柳大蛮不高兴的瘪瘪嘴：“你就会使唤你哥哥，怎么不叫你汉子搬？” 柳二也有些呷醋：“就是，之前在家收水稻时，你就向着他，一次也不见你给哥哥倒水，整日围着他转。” 柳大：“都说哥儿向外，如今看来倒是真的。” 柳二：“唉，咱们洛洛长大了。” 柳小雪：“……”又开始了，唉，头疼。 “那大白哥和二山把肉搬车上去，你们把酱鸡鸭搬进角屋，成不？” 柳大柳二幽怨的看了柳小雪一眼，但也还是乖乖的把麻袋搬进屋了。 要走的时候柳二还埋怨了柳小雪一句：“难得来一回，也不见你留我们喝杯茶，可见你这心里是一点都不想哥哥。” 柳小雪：“……不是你们说的家里还有事要回去帮忙，我怎么好留你们！” 柳大：“你问都没问，万一我就是客套一下呢，你多说两句，我不就留下了。” 柳二：“就是，一点诚意都没有！” 柳小雪：“……”还没完了！ 回应他们的是关上的院门。 陆家人看的是目瞪口呆，没想到柳大柳二那么稳重的两个人，也会有这么孩子气的时候。 柳小雪回头，见陆阿娘和赵天白憋不住的笑，陆青山神色不定，也有些脸红。 好在他们知道柳小雪害羞，也没有笑他，刚好李有才也从后院回来了，陆阿娘和李有才就替了陆青山和柳小雪，反正剩的不多了，也叫他们歇了歇，刚好还有热水，陆青山也可以先洗一洗，柳小雪就去了厨房，把煮过水的下水切了，等会加一些干货一起煮了，做杀猪菜，做一大锅，到时候帮忙干活的汉子和妇人一人分一些，剩下的自家吃，也够了。 肉都腌好了，放缸里密封着，明日腌入味了在晒，肉肠也灌好了，挂了满满一院子，妇人们在清洗用过的碗盆，都不是偷懒的人，自然要有始有终。 “婶子们洗完可以到前院屋里去坐会，吃杯茶，歇了歇，我现在煮菜，到晌午刚好可以吃。”柳小雪客气的请他们到前院休息。 “没事，雪哥儿我们不累，一块干快一些。”有妇人开口，他们来帮忙又吃又拿，自然不能溜奸耍滑。 “就是，干完了在一块歇！” “就是这个理。” “可这边用不了那么多人呢？”柳小雪犯了难，这边厨房没有那么大，还有一个锅占着用不了，煮了菜用不了那么多人呢。 “嗐，这还不简单，留个人在这帮忙，剩下的都到前头的那个厨房里去熬猪油，油都没熬呢。”周桂香也在，一听就笑了，到底还是年轻，做事难免会有不稳妥的时候，不过这也不是什么问题，以后慢慢的学就好了。 柳小雪确实没有想到这个，顿时反应过来，不好意思的笑了：“那就麻烦干娘和几位婶婶了。” 周桂香是陆青山的干娘，柳小雪自然也是跟着他叫的。 妇人忙道不会，手脚麻利的把猪油搬过去了，周桂香留在这边帮柳小雪。 看着没人了，周桂香才小声提醒柳小雪道：“雪哥儿，我们到这帮忙，一来是看在和你阿娘的交情，二来呢，也领了工钱，主家要是没休息，我们干活的手就不能停，要是你在这干活，我们在做耍，会被人碎嘴子的，没这规矩，往后可没人敢叫我们去帮忙了。” 第73章 柳小雪没想到还有这一层，“还有这样的事，干娘，是我的不是，我倒是不知道还有这一层。” 柳小雪有些羞愧，周桂香倒不觉得有什么，这些事以后慢慢教，总能学会的，他不懂这些，恰恰说明柳家将他教的好，没那么多弯弯曲曲的花花肠子，毕竟正经人家也不会教未出嫁的姑娘和哥儿这些东西。 “没事，往后慢慢的你就懂了，都是这么过来的。” 柳小雪点点头，他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 提前泡发了一些粉条和菌子，还留了一块肉，虽然下水处理干净了也好吃，但加肉吃着也更香呢，肠子和肚子留给他们自家吃，把肉和其他的下水都切了，分量也很足了。周桂香帮忙烧火，笑着说：“你阿娘老跟我说你手艺好，今个我也尝尝。” “哎，我哪有什么手艺，阿娘是给我体面，要是做的不好，干娘也勿怪。”柳小雪也笑，这倒是实话，厨艺他多少和他阿姆学了一些，但也没有很好。 “那不能够。”周桂香不信，陆阿娘整日在她面前夸柳小雪的厨艺，说得她都老想来他们家蹭饭了，难得有吃得上的时候，她一早上都没吃什么，就等着呢。 两人说说笑笑，不多时陆青山也过来了，身上的衣服脏，身上倒是不怎么脏，简单冲洗一下就干净了，天冷得厉害，水也冷的快，自然洗得快。 “干娘。”陆青山进来先叫了周桂香一声，就往柳小雪身边凑。 “哎。”周桂香应了一声，见陆青山的粘糊劲，抿唇轻笑，看他想和柳小雪待在一起，也不在这讨人嫌了，找了个借口就出去了，“我过去那边看看，二小子你帮着雪哥儿烧火吧。” “好，我晓得了。”陆青山目送着周桂香出去，还杵着在他身后没动，柳小雪知道周桂香这是给他们两个说话的意思，连她都看出陆青山黏人了，唉，愁人啊！ 柳小雪回头推了他一下：“去烧火。” 陆青山才动了，他坐在灶前的小板凳上，眼睛一直看着柳小雪，柳小雪忙着把肉下锅，压根没注意到他的眼神。 陆青山突然开口道：“方才我好像听到二哥唤你‘落落’，是小名么？” 柳小雪一愣，他没留意到，原来方才二哥叫了他的小名吗，还被陆青山听到了，二哥也是，他都这么大了，怎么还能叫他的小名！ 他竟然还没有留意到，柳小雪顶着陆青山直勾勾的眼神，有点发毛。 想了想还是说：“是，不过也好多年没叫过了。” “谁给你取的？” “是我大哥，他说我小的时候很爱笑，一逗就“咯咯咯”的笑，就取了个谐音叫“洛洛”，不过后来大一点的时候我阿爹阿姆就不让叫了，说是觉得“洛”又通落下的“落”不吉利，就不让他们再叫了。” “不是落下的“落，那是哪个？” 陆青山喜欢听柳小雪说自己以前的事，因为在他们没有遇到的岁月里，他只能从柳小雪的话里，窥见柳小雪的成长轨迹，哪怕只是一星半点。 柳小雪刚好把要煮的都倒下锅盖上锅盖，擦了擦手，拿个小板凳坐到陆青山旁边，拉过他的手一笔一花的写着。 柳小雪写完抬头说道：“这个。”陆青山看着他侧脸的轮廓，被灶台的火光映衬的柔和，整个人显得恬静而淡雅，压根没留意到他写得是什么，有点尴尬的说：“我……没看清。” 柳小雪也没有说什么，又重新开始写一遍，陆青山也看着他写。 洛，书里说洛字用来形容姑娘和哥儿的气度，用于人名中意指蕙质兰心，温柔贤惠，大方得体之义。 这么看来倒是很衬他的夫郎。 “洛洛。” “嗯。” “洛洛。” “……嗯” “洛洛！” “别叫了……” 陆青山一直叫，好像是什么稀罕的东西，柳小雪叫他叫的脸热。 陆青山笑着看着他，没在说什么，两人都被火烤得热乎乎的，眸子里倒影着彼此的身影，仿佛再也放不下其他。 -------------------- 第43章 第 43 章 ========================= 到下午陆家的肉都卖光了，来帮忙的汉子和妇人也回家去了，赵天白累了一天了，随便洗了一下就补觉去了，剩下一些收尾的事，交给陆阿娘和柳小雪收拾了。 索性肉都处理好了，下水也弄好了，猪油陆青山也已经搬到了角屋，也没什么大事了，就把院子冲洗一下，没什么异味就成了。 剩下的下水和半个猪头加了卤料去卤，已经煮好了，先放着浸泡入味，晚点要吃的时候再煮开就好，都忙了一天了，也不急着吃晚饭，东西收拾完，陆阿娘也招呼柳小雪回房里歇歇。 都累了一天了，柳小雪平时习惯了中午小憩一会，干活的时候没感觉，这会倒是觉出了困倦，眼皮都打架了，踢了鞋就倒在炕上，趴在被子上一动不动的。 陆青山进来看到的就是他夫郎连外衣都没脱，横七竖八的躺在炕上，本来想叫他起来脱一下，看他实在困倦，就自己上手帮他脱。 没想到柳小雪都困迷糊了还防着他呢，迷迷糊糊的还抓着衣领不放，“别扒我衣裳，别扒……” 陆青山怕用力过猛会弄疼他，好脾气的哄道：“乖洛洛，咱把外衣脱了，不然硌着你不好睡。” 第74章 “不要，……我不，我想睡了。” 柳小雪这会迷糊着也怕陆青山做什么，就是不放手，不过陆青山还真没那么畜生，柳小雪都累得不行了，他自然不会做什么。不过见他夫郎这样防着自己，也有些哭笑不得，软的不行来硬的，他用有点胡渣的下巴去蹭柳小雪白净的脸蛋，柳小雪被他蹭的痒痒，忍不住伸手去推他，陆青山趁机解开他外衣的扣子，将两人的外衣都脱了他才上炕，用被子团里团抱着柳小雪闭上了眼。 …… 等天色将暗的时候，房里才有了动静，柳小雪意识渐渐回拢，一睁眼映入眼帘的是陆青山的胸膛，两人相连的地方，都是他身上的热意，他还在抱着他，柳小雪不知道他醒了没，慢慢的从他怀里退出来，快摸到床沿的时候，被一只有力的手拉了回去，陆青山没什么意识的在他身上乱蹭，闻着柳小雪身上淡淡的梅花香，好一会才松开来，像一只餮足的动物，用暗哑的声音问：“什么时辰了？” “不知道呢，我也刚起。”柳小摸到他下巴上的胡渣，有点扎人，该刮了。 陆青山最近开始长胡子，短短的一茬，不离得近些根本看不见，但离得太近又觉得刺挠。 “明天把胡子刮了吧，蹭的人痒痒。” “好。” 两人又躺了一会儿，天气不早了，想着还要准备晚饭，就都起来了。 两人到厨房的时候，陆阿娘已经在忙碌了，柳小雪连忙去帮忙，他竟然那么贪睡，起得比陆阿娘还晚，“阿娘，还有什么没弄的，我来吧。” “不用，本来就没什么，进屋坐会，等会就吃饭了。”陆阿娘笑呵呵的说。 午后又下了雪，天色渐晚但还能看见屋外的白雪，已经盖了厚厚的一层，天地一色，仿佛整个世界都变成白色，柳小雪突然想到陆青山带他去看的梅花，若家里也种了，到这时开满梅花的枝头和白雪相融，该多好看啊！ 一家人围着坐都有些冷，陆阿娘煨了个猪肚汤，见状特意叮嘱陆青山把比铁锅小一些的马勺放在炉子上，晌午剩下的杀猪菜，卤的下水和馒头，都一锅炖了，再准备一盘子冬菜，炉子还有些碳，一会还能烫菜，一家人围着炉子，火炉子的热意传到每个人的身上，所有人的身上都是暖洋洋的。 饭后每人都喝了一些猪肚汤，陆阿娘用文火慢煨半天，这会早就变得软烂了，加了些胡椒粉去中和膻味，加上洗的干净，本来就没什么味道，胡椒的香味就更浓了，汤也变得奶白，浓香入味，最后连汤都没有剩。 这法子还是以前偶然发现的，胡椒不是他们这的产物，还是卖货郎来的时候带的，小小的一包就要三十文，听说是在境外引进来的，不过味道确实很好，跟花椒和辣椒不同，没什么辣味，倒是香的很，在汤里加一些，味道都会好很多，陆家不缺这些银钱，自然家中常备。 连柳小雪都多吃了些，结果是显然易见的，他摸着圆了一圈的肚子，很不好意思的看着陆青山，陆青山意会，上前扶起他，“走吧，没下雪了，咱们出去走走。” 两人没走远，就在院子里走走，陆青山扶着他，柳小雪一只手还在摸着微鼓肚子，陆青山恍惚间有了一种他夫郎怀着他们孩子的错觉。 陆青山越看越觉得像，要是肚子要鼓出来的话，得要几个月吧，三个月，还是四个月，像他大哥儿那样，四个多月，但他夫郎的肚子没有那么大，那就三个月！ 柳小雪在看雪，陆青山在看他，两人在这种氛围下，竟也达成了一种和谐，幸好两人穿的厚，没有起风的时候也不确得有多冷，就多走了一会儿。 突然陆青山看见柳小雪停下脚步抬头，露出细长的脖颈和好看的侧脸，然后一脸惊奇的对他说：“下雪了！” 陆青山这才回神，他这才留意到，周遭一片一片的雪花缓缓落下，与积雪相融、覆盖，确实下雪了。 好在柳小雪消食也消得差不多了，两人很快回房，但还是不可避免的沾上了雪水，柳小雪看到陆青山发上的雪，笑着说：“陆青山，你头发白了。” 陆青山装作不懂他的调笑，附身把他发上的雪捻下，笑着回道：“嗯，你也白头了。” 柳小雪的心脏不受控制的悸动，两人一起白了头，算是世上最动人的情话了，他有些脸红的拍了拍身上的雪，两人把外衣脱下，好在都没湿透只是微微有些湿意，冬日里的衣裳不好洗，不太脏的情况下，若是沾了水，都是晾一晾就好，他们也自然是如此，柳小雪把外衣都披在置物架上，等明日就干了，还能穿。 屋里烧了炉子，炕也烧得热热的，不穿外衣在屋里走动也并不觉得冷，不仅如此，柳小雪还觉得投注在身上的目光过于火热，陆青山又用那样的眼神看着他，柳小雪知道他是想要了。 算算两人也有些日子没有这样了，临近过年，一直都在忙，柳小雪心跳的很快，不过他还是向陆青山走去，不能让他憋太狠了，不然遭罪的还是自己，柳小雪知道陆青山不是故意的，但有时候，确实很难熬。 陆青山抱着他上炕，柳小雪习惯性的闭上了眼睛，他总是不敢看，今日陆青山却不像往日一样，直接压上来亲他脱他的衣裳，柳小雪等了好一会，都等不到他的动作，才睁眼看他做什么，他还以为是他想多了，陆青山只是想抱他，可对上陆青山的眼神，他眼中的暗色很深，分明是想要的。 第75章 那为什么，柳小雪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为什么要这样看着自己？ 陆青山和柳小雪对视了一会，忽的把手放在他里衣的衣带子上，才问：“我能不能脱？” 能不能！脱？ 柳小雪反应过来，整个脸刷的红了，他这是在说什么啊！怎么能问这种，这种…… 陆青山看他神色就知道他压根不记得午后的事，或者说那时已经没意识了，但还是下意识的防备他，可他是他的夫郎，为什么要这样防备他，眸中闪过一丝受伤，执拗的又问了一遍：“我能不能脱你的衣裳？” 柳小雪虽不知道陆青山今日为什么那么执着，不过顶着他的目光，柳小雪说不出拒绝的话，而且他也确实有点想了，但他实在说不出这样的话，只好微微起身抱住了他算是回应。 好在陆青山知道他害羞，这样的动作已经让他很努力了，也没有多为难他，得到了他的肯定才抱着他动作起来。 …… 高山之雪，不染尘埃，洁白无瑕，让人不敢亵玩，可当太阳升起，渐渐的雪山消融，变成水滴，汇成溪流，在林中流动，最后都汇聚在一起，在断崖的地方形成瀑布，激流冲刷，水流湍急，再没有高山之巅的平静，变成一股暖流。 时而被岩石冲撞，坚硬的岩层坠入河底，又溢出河面，河流被巨大的岩石冲撞，水流渐急，溢出水面，沿途四溢，形成水坑。 时而被巨树搅动，巨大的老树在河流边搅动，又被河流冲刷掉，在水中涌动，形成涡流。 最终归于平静。 …… 等月上柳梢时，房里才归于平静，陆青山今日兴致很好，要不是柳小雪累的不行推开他，他大抵还能继续，不过他也没不开心，因为他知道柳小雪受不住了，总不能把人弄伤，他打了热水给柳小雪净身，餮足的汉子很是满足，细致的给柳小雪擦拭干净。 还帮他换了里衣，柳小雪已经睡过去了，任由着他动作，看着很乖巧的样子，陆青山没忍住又亲他几口，下巴不由避免的蹭到他的脸上，见柳小雪蹙眉不大舒服的样子才作罢。 最后才抱着早就昏睡过去的柳小雪闭上了眼睛。 第二日，柳小雪是被人亲醒的，绵热的呼吸扑在他的脸上，但不刺挠，他艰难的睁开眼，是陆青山，正在笑着看着他，他伸手摸到了他下巴，光滑的，他刮胡子了，来不及细想，袭来的困意又将他打倒，他又睡回去了。 陆青山摸了摸他的额头，温热的，没发热，就由着他睡了，反正今日也没什么事了，忙了好几日，昨夜又累了，让他好好睡吧。 -------------------- 大家中秋安康！国庆快乐！ 昨天没更因为坐了很久的车， 实在是太累了，堵车太厉害了 放假期间可能没时间更， 难得找朋友玩（小纠结） 各位也要玩的开心！ 第44章 第 44 章 ========================= 等柳小雪再醒来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屋里没有人，陆青山也不知道去做什么了，身上很干爽，陆青山给他清理过了，除了腰有些酸痛，其他倒也还好，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似乎除了一开始，陆青山很少让他疼，不知道昨日又怎么了，把他折腾惨了。 柳小雪在床上躺着好一会才起身，柳小雪拨开帷幔倚在床头，刚好陆青山进来，看见他起了才松了一口气，虽然确认了他没发热，但他一直没醒，陆青山想到昨晚就更担心把他弄伤了，一早上都坐立难安的，还好醒了。 “饿不饿，我把菜端进来？”陆青山走进里屋，先倒了一杯水给他，柳小雪接过润了润嗓子，摇了摇头，脸色红润，但整个人都恹恹的。 陆青山看他没什么精神，又问道：“那还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不睡了，歇一会就好。”柳小雪让他把窗都打开，今日出了太阳，照得屋子里都亮堂堂的，院子里的雪都扫过了，露出光裸的地面，还有一些绿意，但没有长草，因为太冷了。 陆青山坐在床边轻柔的给他揉腰，“今日家里没什么事，阿娘和大哥儿都没出门在屋里呢，要是累就不出去了，我去和阿娘说你有点风寒，在屋里歇着就成。” 他知道自己的夫郎害羞，有时不舒服也要强撑着，生怕别人知道，虽然他们做的都是正常夫夫之间的事，家里人知道也没什么，但也架不住柳小雪的脸皮薄，他可不得多打算，免得叫他夫郎难堪。 “不用，好一些了，晚点出去。”柳小雪被他揉的舒适，惬意的眯了眯眼，整个人都纳到了陆青山怀里，将下巴搭在他的肩上。 “好，去看羊么，有一头快生了。”陆青山将他的脚拢了拢，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抱着他，像哄小孩似的，一下一下的抚着他的背。 柳小雪一下子就精神了：“这么快！？不是还有一个多月么！” “嗯，有一头怀的早一些，再有几日就生了。”陆青山就知道柳小雪在意，他夫郎对那些羊一向都是上心的，养得还精细，比对他还好些，这样想着心里又有点不开心了。 “那要守着么？要是夜里头生了，要不要人帮忙啊？”柳小雪有精神了，整个人都生动了，。 陆青山越听越酸，这是他的夫郎，但他对后院的羊都比对他上心，心里的酸抑制不住，连带着脸色都不好看了。 第76章 不过他很快就留意到陆青山脸色不太好看，绷着一张麦色的俊脸，看着有点唬人，不过他现在已经不会怕了，因为他知道陆青山是不会对他发脾气的，他双手捧着陆青山的脸，用手指在他脸上划出笑意，将他嘴角往上扬。 “你怎么了？怎么不开心？”柳小雪学着他哄自己的时候那样，放软了声音哄着他，他的声音本来就软，轻轻柔柔的，更别提现在这样刻意的放软，更添了几分柔和与软糯，叫人听了都会喜欢，陆青山自然也是喜欢的。 陆青山握住了他的手，这会是真的笑了笑，“没有，别多想。” “你就有！”柳小雪突然坐直了，正视着他，严肃的开口道：“你忘了怎么和我说的了么，夫夫一体，快说你怎么了？” 陆青山抿了抿嘴不太想说，他觉得这样的事要是说出来了，岂不是会被自己夫郎笑，连羊的醋都吃，这也太不稳重了。 柳小雪不给他逃避的机会，见他犹豫不决，也冷了脸作势就要走，直接伸手去推他，转身就要下炕。眼看着他就要走，陆青山连忙把他拉回来，无奈的开口到道：“我说。” “你很在意那些羊，我不是觉得不好，只是也稍微在意我……”陆青山喃喃道，越说越小声，后面的话几乎听不见。 柳小雪还是听见了，有些哑然：“你怎么会这么想？” 不过柳小雪也没有说什么不好的，郑重的告诉他：“我是很在意，但那不是能卖银钱吗，咱们不是说好了要一起攒钱的么，我又不能跟着你进山，想着在家养养羊，打理精细了，以后冬日卖了也是一笔进项，家里有花销钱，这样你也不用太劳累。” “我也没有不在意你，你怎么会这么想，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你才会觉得……” “不是！”陆青山连忙解释：“不是你的错，是我多想了。” 陆青山没敢说自己跟羊吃醋，见柳小雪没往这方面想，自然也不会多说。 柳小雪有点不信：“真的？”柳小雪在这方面确实有点迟钝，但也看出陆青山的词不达意，想了想说：“其实我要是有做的不好的地方，你要告诉我，不然我不知道的，我有时候猜不到你在想什么，但真的没有不在意你，所以你有什么不开心一定要告诉我，我，我会改……” 柳小雪有点忐忑的看着他，两人稀里糊涂的就成了亲，在这之前他从没想过要嫁给谁，选陆青山是因为他是个好人，他觉得若是和他成亲，陆青山不会欺负他，而且陆青山那时也需要一门亲事。 一开始他只想着能和他相敬如宾就好了，反正许多人的一生也是这样过去的，平平淡淡就好，但婚后他发现陆青山对他总是很好，虽然看起来有点凶，但对他总是笑着的，也从没对他发过脾气，慢慢的他也想对他好。 但他不知道要怎么让他开心，也猜不到他想要什么，有时陆青山说着话脸色就变了，或者什么都不说在床上使了劲的弄他，高兴也这样，不高兴也是这样。 柳小雪只觉得头疼，他从没觉得自己如此蠢笨过，连自己夫君的心思都猜不到，他都开始怀疑，是不是因为他总猜不到陆青山的心思他才会这样对他，干脆直接说明白好了。 看着柳小雪不安的眼神，陆青山只觉得自己是在欺负他，他的小夫郎，分明什么都不懂，自己却总是让他想些不好的事，他攒着气欺负他，可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 “没有，你很好，我……是我的错，是我不好让你难受了，我只是……” 陆青山盖住他的眼亲他，他想说别用这样的眼神看他，他会想欺负他，可是他又想让他只能看见自己，陆青山觉得自己是疯了。 只是什么呢？ 陆青山想无论是什么都不应该让夫郎难过，所以他说不出来。 “只是什么？”柳小雪觉得有什么都应该说出来，藏着掖着多累啊，他直直的看着陆青山。 陆青山：…… 陆青山脸有点热，面上不显，但耳垂红了，咬咬牙说道：“我吃醋……” 柳小雪没懂：“吃什么？” 陆青山耳更红了：“你在意它们，我吃醋了！” 柳小雪还是懵懵的：“我在意……” 突然想到他们刚才说什么，震惊的看着陆青山，难道？！陆青山尴尬的不看他，一副心虚的样子，无疑证实了他的猜测。 柳小雪有点哭笑不得：“陆青山，你怎么连羊都醋？” 陆青山把头埋在他胸口，传出来的声音闷闷的：“家里人就算了，它们凭什么，你都没时间理我了。” 话一开头，接下来的话就好说了，陆青山絮絮叨叨：“你整日围着它们转，伺候吃喝就算了，还帮他们梳理毛发，你连我都没有这样过，而且你整日不是和阿娘一起做绣活，就是在后院，几时有陪我说说话，我也想你陪陪我……” 陆青山像只被忽略的大狗，把头抵在他身上，在他身上乱蹭，诉说着自己的不满。 柳小雪终于在他身上看到了符合他年龄的稚气，因为他平常总是沉稳的、古板的，柳小雪时常会忘记，陆青山也才比他大两岁，没比他大多少。 他是爹姆娇养着长大的，许多事情都不知道也不用他学，可陆阿爹已经去世许久了，陆阿娘又是个不会主事的性子，所以陆青山早早的就要会挣钱，手艺没学全就要自己摸索。 第77章 柳小雪想，他能变成今日的样子，定是吃了不少苦。 这样年轻的汉子，已经一副老派稳重的样子了，能这样说出他的心事，对他来说也是很不容易了，自己自然不能挫了他的志气更不能笑他，不然以后他就在不跟自己说这些了。 柳小雪环住了他的背，晓之以理动之以情道：“我自然是最在意你的，因为我们成亲了，你是我夫君，我才会和阿娘、大哥儿好好相处，帮你打理好家里，是不想你担心，整日奔波劳累，回家自然不能再让你操心，打理后院的羊，是因为它们以后能卖钱，咱们攒多些，以后家里急用或是有了孩子，都是用的上的。” 陆青山：“你的小名，我是最后才知道的。” 柳小雪：“年岁太久，我真的忘了，不是有意的。” 陆青山：“我不想让他们叫！” “那以后只给你叫，我和哥哥们说以后都不许叫。”柳小雪打定主意要让陆青山满意，丝毫不在意他的哥哥们是怎样想的。 陆青山一鼓作气：“那你以后也不能防备我！” 柳小雪张嘴就来：“好，我以后都……”反应过来，蹙了一下眉“我什么时候防备你？” 柳小雪觉得没做过的事自然不能乱点头，他是有原则的。 他果然不记得，陆青山把昨日下午的事说了一遍，更委屈了。 柳小雪：…… “那也不是防备你，我是……”柳小雪语塞，说不下去了，当时他都迷糊了，这可怎么说。 “还不是你总是……总之不是防备你，要是防备你，我怎么能和你睡在一个被窝里？！”柳小雪不知想到什么，脸都红了。 陆青山听出了他的弦外之意，有时他很困倦了，自己好像也脱过他的衣裳，人都累的不行了，还被他弄得睡不了，这样想想，好像确实是自己的问题。 陆青山不觉得自己错了，他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他的夫郎整日与他待在一起，这让他怎么忍得住，他只是做了正常汉子都会做的事，但让自己的夫郎受累了，就是自己的不是了。 “……咳咳，那往后我都会问你，你要是累了就说，我不动你，成不？” 柳小雪又想到昨晚他非要问能不能脱自己的衣裳，原来！是这个意思，脸色更红了，小声的嗯了一声。 -------------------- 第45章 第 45 章 ========================= 两人说了许久的话，将心里的疙瘩都打开，柳小雪只觉得和陆青山有说不完的话，两人说的都忘记了时辰，快晌午的时候才起身出门。 陆青山背个背筐出门了，柳小雪去厨房帮陆阿娘，看她在捻豆子，也蹲下帮忙，陆阿娘拿个小板凳给他，两人一块捻豆子，气氛也挺好。 陆阿娘也没问他为什么起那么晚，陆青山在家的时候柳小雪总有几日起不来，不用问也知道是为什么，陆阿娘是过来人了，自然不会没眼色到这个地步，不过家里陆青云怀孕是要补身子，他也不能落下了，她看着柳小雪的身子还是瘦了些，是该好好补补身体。 她看着家里没新鲜肉了，昨日的腊肉也还吃不了了，就招呼着院里的汉子。 院里赵天白在洗衣裳，陆青云怀孕后他贴身的衣物都是他在洗，听到陆阿娘的声音赶紧应了一声。 “去后院抓只鸡，今炖个鸡汤。”陆阿娘吩咐道：“挑个老一点的，都不下蛋了，不如炖了吃。” 老母鸡汤滋补，每月都得炖几回，赵天白应了一声：“晓得了，阿娘。” 把衣裳都晾好，不用陆阿娘多说就去后院了，割喉拔毛这些事一向都是他和陆青山干，陆阿娘说要抓就是要处理干净的意思。 陆阿娘：“雪哥儿，你还有什么想吃的？” 柳小雪笑着说：“都好呢，阿娘，我不挑嘴的。” 陆阿娘却没什么主意，主要是没新鲜的菜，干货吃的都有点腻了，一时也犯了难。 柳小雪看她头疼，想了想道：“昨日我大哥和二哥拿了些酱鸭来，不如拿一只和菌子煮了，这个家里还没尝过呢，我的拿手好菜。” 陆阿娘本来就没主意，自然点头说好。 “好，那再炒个菜，还有几个节瓜，炒两个就够了。” 陆阿娘说的柳小雪没什么异议，“成，我去拿。”起身去角屋找节瓜。 陆青山回来的时候陆阿娘没在厨房里，鸡汤也快炖好了，没别的事柳小雪就在这看火，他朝柳小雪招手，柳小雪以为陆青山是让他帮忙拿下背筐，起身过去，“又买了什么？” 他接过，不沉，用麻布盖着，陆青山也没卖关子，把布掀开，“不是买的，拿干货和别人换的。” 布料下面是几株树苗，绿油油的，也不大，刚好到柳小雪小腿，根部的泥还湿润着，一看就是刚拔下来的。 柳小雪记得院前还有几块空地，但一直没有种东西，主要就是没有苗，看见小苗就当即开心的问：“呀，这是什么苗？” “是橘子树苗。”陆青山看他开心就觉得没白跑一趟，他夫郎喜欢他就开心，也笑了：“现在种下，明年这个时候就有橘子吃了。” “你跑到哪里去找的？”柳小雪记得这附近可没有人种橘子。 陆青山跑出去一个多时辰，去镇上都够两个来回来，可见他去的地方应该很远，就为了几株树苗，手都冻红了。 第78章 “隔壁镇上，没事，这不是回来了。”陆青山拍了拍身上的雪花，好在有认识的汉子家有，前几日就说了，今日才有空闲，他就顺便去拿回来。 柳小雪也没多说，给他搓了搓手，他在灶前烧火，身上都是暖乎乎的，手也是热的，手指纤长白皙，但还是比他的小许多，两只手才把他的手掌包住，两只手都搓了一会儿，陆青山活动了一下，虽然还是冷，但好歹没有那么僵硬了。 陆青山把苗拿去种，柳小雪也跟着他去，他有些担心，“天这么冷，能活过来吗？” “就是这个时节种的树，不怎么怕冷，结果都是冬日里的 。”陆青山打消他的顾虑，他都已经问过了，要是种不了他自然不会拿回来。 冬日里没有新鲜的果子，镇上倒是有买橘子的，但贵得很，有些还很酸，买来也吃不了，家里没人爱吃酸的，连怀孕的陆青云都爱吃甜的，酸的吃不了一点，自家种了，就不用买，就算不吃，也不会浪费银钱。 柳小雪听罢才放心了，一共就三株，很快就种好了，两人净过手，柳小雪要准备炒菜，陆青山自觉烧火，鸭子也先炖着了，就抄个节瓜就好了。 刷锅的时候，陆阿娘出来看了一眼，看到陆青山在就没进去，把汤先端进屋了。 酱鸭受到陆家人的一致好评，连吃惯了的柳小雪都觉得今日的格外好吃。 陆阿娘养了那么多年鸡鸭，从没想过鸭子还能这样弄，想到柳家送来的一大麻袋，这不得好几十只啊，真是豪横！一出手就那么大方，虽说他们家给了半头猪，但这也太多了。 这么多鸡鸭光处理就不容易，陆阿娘想着要给些什么回礼，等大年初二柳小雪回家的时候带上，要不然她可不敢收柳家这么精贵的干货。 饭后几个汉子出门去捉鱼，年二十九，要准备鱼，大年三十的时候才能杀，其他可以是提前准备的，鱼一定要新鲜的，所以今日村里的人家有养鱼的都会抓鱼，价格也不错，是一笔不小的进项。 陆家没养鱼，但不少人家都需要帮忙，帮忙搭把手完了之后可以不用钱挑鱼带走。 汉子都出门去了，柳小雪睡饱了，这会儿也不觉得困倦，就和陆阿娘学织毛衣，毛线团是赶集的时候在镇上买的，买的不多，因为毛线比麻线和棉线都贵得多，但质地柔软给小孩子穿正好，又保暖又舒服，小孩子皮肤嫩，就得穿这样柔软的衣裳。 虽然陆青云才怀四个多月，但家里已经准备了不少孩子的衣物，陆青云自不必说，陆阿娘和柳小雪都准备了不少，连陆青欢都给他买了不少小玩意，可见重视。 陆青云不会织毛衣，坐在一边啃瓜子，时不时的凑到陆阿娘跟前去烦人，陆阿娘烦的去赶他，她都不知道怎么生的，生出这么个玩意，自己不学好就算了，怎么还那么烦人呢？ 柳小雪眼看着战况俞烈，给陆青欢使了个眼色，陆青欢把陆青云哄着出去走走，柳小雪陪着陆阿娘学织毛衣。 陆青云听说能出去走走，巴不得马上飞出去，陆阿娘看他那个冒冒失失的样子就恨铁不成钢，“你慢着点，小心你肚子！” 陆青云胡乱应了几声，套上鞋就要跑出去，不过他也知道自己的身子要小心，走了两步就慢下来了，由陆青欢扶着走。 “真是的，冒冒失失的，都是要当阿姆的人了。”陆阿娘语气嗔怪，可面上分明都是笑意，柳小雪知道，她能把陆青云教成这样跳脱开朗的性子定是花了许多时间和精力的，娇养着长大的性子都会像孩子，有一种没长大的感觉，那是许多人身上都没有的灵气。 “哎呀，阿娘，他知道的，这不是规矩着呢吗。”柳小雪把这屋里的窗打开，从他们这往外看，恰好能看见陆青云的身影，院子的雪都扫过了，在院子里转转倒是没什么。 “是整日闷在家里闷坏了，有时候也能让他出去走走，反正院子都收拾得干净也没有积雪。”柳小雪看他怀孕以来一直闷在家里，真心建议道。 “还不是大白在家里的时候，巴不得他就呆在家里不动弹，压根不让他出去，怕动了胎气。”陆阿娘压低了声音，也就现在和柳小雪说说，在外面她也不会对着外人说什么，毕竟是小辈的房里事。 “那，夏大夫怎么说？”柳小雪看陆青云的身体挺好的，怎么看都不像走一走就会动胎气的样子。 “唉，夏大夫说，他好着呢。”陆阿娘脸上带着一丝忧愁：“云哥儿和孩子都好着呢，是大白他……唉。” 柳小雪懂了，问题不在陆青云身上，在赵天白身上，他是有些过度紧张了，不过也能理解，这倒也好说，柳小雪很快就有了法子。 不过他现在也没多说什么，敛下心思和陆阿娘学着织毛衣。 午后又开始下雪，刚好去抓鱼的汉子也回来了，按人头给的，李有才也去了，就给了三条鱼，最小的都有人小臂大，鱼的数量没问题，人的样子有点不对，陆青山和赵天白身上倒是没有什么，不过他们边上还有个，泥人？ 李有才第一回下塘就和水底的泥来了个亲密接触，他也是第一次知道在水里走路和地上不太一样。 陆阿娘一看见就咋呼起来了：“哎哟，怎么弄的呀这是，快，快进屋去换衣裳，雪哥儿赶紧去烧水。”回过头来又指着他们两个说：“你们两个小兔崽子！非要带他去，又不看好他，这么冷的天你们怎么不去泥里滚一圈！一点都没有做哥哥的样子，我回头在收拾你们。” 第79章 陆青山和赵天白低着头不敢说话，一看就是惯犯了。 陆阿娘带着李有才进屋，柳小雪也不敢耽搁，还好晌午吃过饭，现在还有火炭，加了些草绒很快就着了，锅里还有水，很快就热了。 陆阿娘拿了脏衣裳出来，看见他们还站在那里不动，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还在这杵着干嘛！还不把鱼放起来，打水进去给有才洗。” 赵天白去把鱼放水桶里，陆青山去打水，两人愣是不敢说一句话。 柳小雪对这个场景再熟悉不过了，以前在家里的时候，他哥哥们要是带他出去疯玩，一身脏兮兮的回来，她阿姆也是这样对他们的，骂几句都算轻的，揍一顿都是正常的，而且他要是求情，一定会被打得更厉害，所以每次回家，他们对他的唯一要求就是别说话。 所以柳小雪这次也保持沉默，不过陆青山可怜兮兮的看着他，他一时也有些不忍，陆阿娘还要再骂，不过看着柳小雪在这，陆青云也在不远处，也不再骂了，不是小孩子了，都成亲了，当着他们夫郎的面，自然要给他们留些脸面。 这一关看着像是过了，陆青山和赵天白都松了一口气。 李有才身子骨还算不错，这样一会儿不至于染上风寒，不过陆阿娘还是煮了碗姜汤叫他喝了，李有才歉歉的开口：“这次是我硬要去的，阿娘勿要怪二位兄长，是小子夸大了，不知天高地厚，和哥哥们没有关系。” 陆青山：“……” 赵天白：“……” 柳小雪：“……” 周遭一片死寂，说得很好，下次不要了。 李有才纯粹是好心，方才进屋前听到了陆阿娘的话，想着给他们两个解围。 不过陆阿娘听了他的话好像更生气了…… -------------------- 第46章 第 46 章 ========================= 陆阿娘又发作了一通，将他们赶去屋里面壁，这回李有才不敢在劝，心中的歉意达到了顶峰，他再笨也看出来了，他现在开口就是雪山加霜。 李有才回房后，陆阿娘拉着柳小雪继续织毛衣，不过柳小雪明显心不在焉，陆青山还站在屋角，角落阴凉着呢，虽然穿得厚实，但也冷得厉害。 坐了好一会，柳小雪几次想开口都没敢说，不过他在纠结的时候，陆青云进来了，大大咧咧的开口道：“我家大白呢，我还等着他哄我睡觉呢，一直在屋里等，怎么不见人呢？” 陆阿娘横了他一眼，他丝毫不惧，笑眯眯的给陆阿娘揉肩。 “哎呀老太太，这骂也骂了，罚也罚了，也该消消气了吧，我这会儿没他在实在是睡不下。”陆青云为难的摸了摸肚子，一副苦恼的样子：“这都习惯了他哄着我睡，他要不在吧，我就睡不下，我睡不下吧，肚子就难受，我也没法子，唉，双身子都不好受，您老人家就看在肚子里的这个宽容宽容……” 陆青云说着还用帕子在没有泪的眼睛上擦了擦，陆阿娘不胜其烦，挥手让他走，“不知羞，什么话都说，滚滚滚，带着你的汉子滚！” 陆青云顿时眉开眼笑，高高兴兴的招呼赵天白回屋。 柳小雪眼巴巴的看着陆青云牵着赵天白出去，陆青山也回头可怜兮兮的看着他。 柳小雪小声的开口：“大白哥都走了，那阿娘，二山是不是也可以……” 陆阿娘：“……” 陆阿娘本来也没有那么大的气性，气头上自然看他们不顺眼，不过这会气消了，倒也觉得没什么，谁家的孩子没在冬日里淌过泥，更何况这也确实怪不到他们俩身上，又不是他们把人推下水的，陆青云看似求情实则也给了个台阶给她，她自然就顺水推舟，轻轻放过了。 不过柳小雪也会开口倒是她没想到的，雪哥儿这样懂事的孩子，向来看她的眼色行事，没想到也会开口，可见多向着陆青山。 不过她也没有为难他们，都是她生的，陆青云的都回去了，没理由只罚陆青山，那岂不是让柳小雪不痛快，索性摆摆手，“都滚都滚，别在这妨碍我，我要睡了。” 柳小雪强压下脸上的笑意，起身把矮桌搬下炕，贴心的帮陆阿娘掖了掖被子。 伺候好陆阿娘睡下，柳小雪和陆青山才轻手轻脚的出去了。 回到房柳小雪才来得及问他：“怎么弄的一身，你有没有事，衣裳湿了吗？” “没，我没事，他是走不稳当，掉塘里了。”陆青山把外衣脱了，柳小雪看他身上的衣服确实没湿才放心。 “那也要小心，现在一直下雪，外面的路都滑得很，一个不留神就摔了。”柳小雪碎碎念，“要是摔伤了可怎么是好怕！天又冷，一个不留神就落下根了。” 陆青山就喜欢听他夫郎这样念叨他，说明夫郎关心他，他能不喜欢吗！ 陆青山笑着说：“晓得了。” 两人小憩了半个时辰，柳小雪本不觉得困，想着陪陆青山躺一躺，反正也没什么好打发时间的，不过躺下后也有了倦意，也跟着睡了一觉。 忙过了农忙和秋收，一年到头少有能歇息的时候，因此短暂的冬日显得格外静谧，不少人都趁着这个时节修身养息，养好精神和身体，明年开春才能更好的挣钱养家。 晚间吃饭的时候，陆阿娘也没再说这事，算是过去了。 村里年二十九晚上吃的是全素宴，忆苦思甜，也为明天的大餐清清肚子，陆家自然也不会例外，只有怀孕的陆青云多了一碗鸡汤，毕竟苦谁也不能苦孩子，每户人家都是这样的，怀孕的妇人不用守这个规矩，但也不能大鱼大肉，吃一些倒是没什么关系，肉味飘出去，但村里人都知道哪户人家有怀孕的妇人或夫郎，自然也不会多嘴。 第80章 炒菜都是用的素油，家里攒的菜干和菌子，还有南瓜和买的豆腐，随便抄了几个菜，虽然清淡了些，但也没人会说什么，做人不能忘本，以前的苦日子都过去了，往后的日子都是好日子，且会越过越好的。 就着馒头素菜也吃干净了，饭后一家人坐着闲聊，柳小雪瞄了一眼赵天白和陆青云，好似不经意的提起：“大哥儿这怀了孕不能往外走，在家也可以多动一动，要是整天不动弹，人就会越来越没有力气，到时候生孩子岂不是更受罪。” 赵天白吓一激灵，柳小雪这话看似是对陆青云说的，实际上就是对赵天白说的，他连忙问：“可大夫说要少动啊，那要是走动会不会伤到身子？” “那倒也不至于，就在院子里走走，要是担心扶着也成，吃饱了走也正好消消食，不然营养都叫肚子里的孩子吃了，生的时候，人又没力气，孩子个头又大，那多受罪啊！” 柳小雪绘声绘色，倒也不是他胡说，这么多年，他的嫂嫂们陆陆续续怀孕，他年纪小也不避讳他，大夫说怀孕要注意的什么他都记得，其中一条就是要走动，不过农户家的妇人就算是怀孕了也是要做活路的，所以几乎没有人需要在意这个，大夫还要劝他们少动，能动但也不能过于劳累，柳小雪想夏大夫也不知道陆青云被管得不让动，要是知道大概会反过来说。 赵天白和陆青云都没有经验，柳小雪家人丁兴旺，看得多知道的也多，可没有问过大夫也不能确定，赵天白面露犹豫，陆青云倒是开心，不过也在看赵天白的脸色。 “这也是以前我五嫂嫂怀孕后不爱动弹，夏大夫问过后说的，那时我五嫂嫂都怀孕七个月了，夏大夫看过后觉得孩子个头太大了，就问了我五嫂嫂，恰好我也在。”柳小雪抿了口水，继续道：“夏大夫听后骂我哥哥糊涂，这种事怎么每次问诊的时候都没有说，他也就只能确定孩子稳妥，现在孩子个头太大，母亲身子又越来越虚，生的时候可能会难产，把我哥哥吓得差点晕过去。” 赵天白现在也快晕过去了，柳小雪没必要拿这个撒谎，夏大夫就在村里，一问便知，一想到柳小雪说的这些，赵天白冷汗都出来了，攥紧了陆青云的手。 好在柳小雪继续道：“不过好在后头几个月按照夏大夫的吩咐，控制着五嫂嫂的吃食，哥哥也拉着她多动多走，孩子才顺利生下来了，母子平安，饶是如此，五嫂嫂也受了不少罪。” 陆阿娘听的心惊胆战，听到母子平安才放下了心，嘴里直念叨着阿弥陀佛，陆青山自始至终都没有说什么，静静的看着柳小雪，他知道他夫郎说的这些，不是对他说的，所以他只留意他夫郎，没留意其他人什么样子。 赵天白噌的站起来，边上的陆青云都被吓了一跳，赵天白拉着他的手就要出去，“咱们也出去走走。” “现在！走走？”陆青云看了一眼黑漆漆的外院。 赵天白也留意到了，外头黑漆漆的一片，风雪交加，现在，好像，确实，不怎么适合，“……” 两人又默默坐了回去。 柳小雪笑他：“大白哥这是太心急了，其实倒也不必太担心，大哥儿这不是才四个多月么，下次去问过夏大夫在说也不急，孩子和大人都没事，自然是最好的。” “是是，初五去问过了也好，这样稳妥。”陆阿娘也觉得在理，倒不是信不过柳小雪，只是每个人的体质各有不同，万一陆青云就是不能多动，那要是有什么事，岂不是会互相埋怨，一家人在一起可不能有疙瘩，家和才能万事兴。 赵天白和陆青云也觉得在理，纷纷点头。 又闲聊了几句，就各自回房了，明个是大年三十，一大早就要起来忙了，自然要早点睡。 萧瑟的风雪不知何时停了，柳小雪习惯了陆青山结实炽热的怀抱，到了夜半竟觉得有些冷，四下摸不到人，迷糊的睁开眼，陆青山不在，炕上还有余温，人不知道去哪了。 正想着呢，他就推门进来了，高大的身影快速的进来，把屋外的冷意都隔绝到外面。 脱了外衣进到里屋才发现柳小雪坐起来了，“怎么起来了，我吵醒了你了吗？” “没，你不在我冷，就醒了。” 柳小雪如实说，陆青山笑着说：“那先躺着吧，我现在还暖不了你，我身上冷得很。” 柳小雪掖了掖被子，“进来，一会就暖了。你出去做什么？” 陆青山知道他现下还不清醒，要是冻清醒了就没有睡意了，自然不会冻到他，摇摇头，“没事，我在这站会。” 陆青山继续道：“前半夜下了大雪，我担心牲畜的棚子塌了，出去看了一下，好在没什么事。” 柳小雪含糊的应了一声，显然是困极了，陆青山就不再说话。 中间的炉子还有一些碳，陆青山站着烤了一会儿，感觉身上暖起来了才上床。 他一上床柳小雪就自觉滚到他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了眼睛，陆青山笑着抱紧了他，在他脸上亲了几下，也睡了。 -------------------- 第47章 第 47 章 ========================= 清晨的一缕阳光透进屋里，今日罕见的没有下雪，只有前半夜的积雪，不厚只有一层，虽然是早上但村里都忙碌起来了，贴对联穿新衣，左邻右舍的互相串门。 第81章 穿戴整齐干净的小孩满村跑，手里还拿着糖果和糕点，逢人就说吉利话，有高兴的阿婆和阿爷会给几个铜板当压岁钱，就算不给钱的人家也会给些糖吃，大过年的讨个吉利，自然不能不给。 柳小雪和陆青山也起来了，换上新衣，柳小雪挽发时特地换了一根红色的发带，衬得整个人愈发明媚，还是戴陆青山给他的梅花簪子，不是没有其他首饰，但他最喜欢这个。 他还特意抹了些胭脂描了个眉，虽然不施粉黛已经很清秀了，但添了些胭脂显得更艳丽，看着更加动人了。 陆青山看着他愈发明艳的脸，眸色暗沉，突然很想把他藏起来，谁也不让看，他也只能看见自己。 柳小雪简单打扮一下，发现陆青山一直看着自己，想了想抬手唤他过来，“你过来一下。” 陆青山不明所以，但还是走了过去，“怎么，好了么？” 柳小雪起身将他按在梳妆台前的椅子上，将他随手一扎的发放下，“坐下。” 拿过梳子给他梳头，从首饰盒中拿出一条和他头上一样的红发带，准备给他束发。 “你特地准备的？”陆青山拿过发带眸中都是惊喜。 “不是，买了一块红布，想着给大哥儿肚子里的孩子绣几件肚兜，恰好还剩一点碎布，想着别浪费，就缝了发带。”柳小雪小声说。 他的脸还有些微红，像是害羞了，不过他方才施了些胭脂，所以陆青山也不确定他是不是在害羞，但他也没有多说，不管怎样他都高兴，他夫郎给他束发，还给他做了新发带。 柳小雪手法娴熟，不一会儿就弄好了，梳的干净整齐，比他自己的梳的好的不是一星半点，一看就是以前常做的事。 陆青山微微蹙眉，问道：“你以前给人梳过发？” 柳小雪想了想：“梳过，还挺多的。” ！！ 陆青山更不开心了，压着火气问：“都有谁？” “我大哥的两个孩子，我二哥也是两个，三哥哥的两个，四哥家就一个，五哥的还小，还不用我给梳头……”柳小雪一一细数，陆青山瞬间熄火，表情还有些尴尬。 想说些什么，对上柳小雪满是笑意的目光，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是知道他在意故意气他呢！ “你故意的！笑我？”陆青山一把钳制住他，将人拉进自己怀里，就要去亲他。 柳小雪笑得乐不可支，连连推他，“别，我刚涂的胭脂，都蹭花了。” 陆青山恨恨的盯着他，一副气愤的样子，如果忽略他泛红的耳垂的话。 陆青山看着他的唇，转而在他的脖颈上咬了几口，等他微微松开柳小雪的时候，他的脖颈上已经有了好几个印子，落在他白皙的皮肤上显得格外明显，看样子他又得戴好几天的围脖了，好在现下是冬日，整日带着也不会引人注目。 陆青山看着他觉得身上都热了，头抵在他颈侧喘着粗气，但今日还有许多事，不能胡闹太久，陆青山只能罢休。 “我先出去，你还有要弄的再继续弄，晚点再出去。”陆青山摸了摸他的脖颈，声音有些沙哑。 “好。”柳小雪也觉出了他的异样，有点尴尬，闻言忙不迭的点头。 柳小雪看着他出门，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方才陆青山身上的炽热都传到他身上了，那种感觉，对他而言再熟悉不过了，但那都是夜里才，这是白日里，怎么也会…… 柳小雪不是未尽人事的雏，但今日陆青山还是吓到他了，原来他白日里也会这样的，难怪他白日里也喜欢两人呆在一处，呸，不要脸！柳小雪羞涩的暗暗骂了他几句。 柳小雪一个人坐了好一会儿，等脸上的热意差不多消下去，才动作起来，把耳坠和围脖都带上，理了理身上的衣襟，直至没有褶皱，看着没什么异样，才起身出去了。 陆家的新衣都是一样的款式，汉子的是灰蓝色的棉衣，妇人和小哥儿的都是天青色的棉衣，两匹棉布质地都是差不多的，就是天青色的颜色好看些，但陆青山和赵天白都觉得自己是没必要用那么鲜艳的颜色，汉子不在意这些，觉得灰蓝色的更耐脏些，他们做活也更方便，家里的妇孺老小用更鲜艳的颜色就好，看着也更好看呢，他们赚钱不就是为了叫家里吃饱穿好，穿的干净好看，他们看着也开心。 柳小雪到老宅子的时候，已经来了不少人了，今日不走亲戚，都是左邻右舍的互相串门，陆家今年多了个秀才，家里的汉子也是有本事的，和陆阿娘交好的妇人都争着到陆家沾沾喜气，是有这个说法的，要是哪户人家今年有喜事，过年时去他家坐坐，沾沾他家的喜气，明年自己家也会有喜事。 不管有没有，坐坐又不碍着什么事，所以陆家坐满了人，还有不少带着小孩子，热闹的很，陆阿娘笑容满面，来者不拒，带小孩的还会给压岁钱，村里的人都淳朴，没人会想着赚人便宜，自然也会回压岁钱给陆青欢，柳小雪进去的时候也被塞了不少，在陆阿娘的招呼下，晕头转向的叫人，听着妇人们的闲聊，他和陆青欢坐在后面说悄悄话。 “大哥儿怎么没过来？”柳小雪张望着，没看到陆青云。 “方才还在的，来的人越来越多，大白哥他怕被挤到，带他回房了。”陆青欢的钱袋都鼓起来了，笑得一脸财迷样。 第82章 柳小雪从另一个口袋里摸了个红封递给她：“喏，这个是我和你二哥哥给的，岁岁平安。” 陆青欢自然开心的谢过：“谢谢小雪哥哥和二哥哥。” 柳小雪又陪着坐了一会儿，他们说的话题自己插不进去，就在后头逗小孩，以前在柳家的时候，他的那些侄子都是他帮忙看，因为他特别招小孩的喜欢，所以每年回家都被缠着，久而久之，带小孩的活就都交给他了，好在对着他的时候，他们都很乖，不然只怕也应付不过来。 大人在前头说话，他们在后头也玩的不亦说乎，几个小人蹲在一起，小声说着什么，还时不时的看一下桌上的糕点，柳小雪注意到，挪了一碟子递给他们，他们一开始还不敢动，柳小雪等了好一会儿，他们其中一个拿了，其他人才动，很快就分完了。 然后都跑到柳小雪的身后，等着他给拿，很快他们就建立了深厚的友谊。 “漂亮哥哥，我要吃这个。”其中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指了指其中一个点心。 柳小雪拿给她，纠正道：“不能这么叫，叫阿嬷吧。” “为什么呀？”她记得很清楚，她阿娘说过，头发全部盘起来的，看着和她阿娘一样年纪的都叫阿嬷，可是这个哥哥长的这么好看，头发也没有盘起来，为什么也要叫阿嬷。 柳小雪沉思片刻道：“因为我嫁人了呀，成了亲就不能叫哥哥了。” 小姑娘很苦恼的样子，这个好看的哥哥嫁人了，可她还不想叫他阿嬷，毕竟他那么好看又年轻，童言无忌道：“那你先不要嫁人行不行？” 柳小雪觉得好笑：“那我现在不嫁，以后没人要了怎么办？” “那等我长大了，我娶你。”小姑娘义正言辞道，嘴角还沾着点心的碎屑。 柳小雪没忍住笑了出来，掏出怀里的帕子给她擦脸，“不可以的哦，哥哥已经嫁人了，不能等你长大了。” “那我行不行，我已经是个男子汉了。”一旁站着的一个虎头虎脑的一个小男孩，也开口了。 “那我也想……” “我也……” 其他小孩也纷纷开口，柳小雪：“……” 柳小雪很耐心的和他们解释，自己已经嫁人了，不能再嫁给他们任何人了。 最后搬出陆青山，他们才不情不愿的叫阿嬷，因为陆青山他们打不过，所以没办法把柳小雪抢走了。 快到半晌午，他们才转战其他人家，临走时那些小孩还拉着柳小雪的衣摆依依不舍，妇人们纷纷调侃，说他们阿娘不要他们了，要把他们留在陆家给柳小雪当孩子。 小孩们：“……” 小孩都跑着去扒拉自己的阿娘，生怕被留下。 也有调侃柳小雪的，说他招小孩的喜欢，赶紧自己生一个。 柳小雪知道他们没有恶意，笑笑随口应了。 等人都走光了，陆阿娘才坐下喝了几口水，方才连口水都没喝，说的是口干舌燥。 “哎哟，可算送走了，笑得我脸都僵了。”陆阿娘说着脸都笑僵了，但也还是笑着，可是好多年没有那么多人来陆家了，往年也就只有几个十分交好的，她这心里高兴着呢。 “可不是呢，那些孩子可能闹腾了，我看小雪哥哥都招架不住了。”陆青欢摸着她鼓囊囊的荷包如是说。 “也还好，没有怎么闹。”柳小雪觉得除了说要娶他的那一段，其他的确实还好。 陆阿娘还要去赶下一场，礼尚往来，她也得去别人家坐坐，也不用带什么东西，准备小孩的压岁钱，再拿点瓜子，带着陆青欢去了周桂香家，陆青欢还特意换了一个大点的荷包，这个满了的就不带了，每年的压岁钱陆阿娘都是让她自己收着的。 柳小雪不习惯这样的场面，就不去了，陆青云也在家里，两人刚好做个伴，汉子们也出门去了，要是他们回来的慢，在家里还来得及做饭。 见他确实不想去，陆阿娘也没有为难，带着陆青欢挎着菜篮子，风风火火的出门去了。 -------------------- 第48章 第 48 章 ========================= 柳小雪一个人呆着无聊，就去找陆青云，到他房门口的时候还敲了好几下门，要是赵天白也在，他直接岂不是会妨碍到他们。 陆青云应了几句，柳小雪才推开门进去了，看陆青云一个人在炕上，随口问道：“大哥儿，大白哥不在么？” “跟那俩个去串门了，磨蹭老半天才出去，黏死人了。”陆青山嘴里是这样说着，脸上的神情却满是笑意，柳小雪知道他不是真的嫌赵天白黏人，笑而不语。 柳小雪也上了炕，觉得有点热，想把围脖解开，不过想到脖颈下面的印子，还是作罢，陆青云的房里整天都要烧着炉子，怀着孩子的妇人和夫郎都不可以吃药，要是受冻染了风寒就不好了，因此他的房里总是格外暖和。 “我手上这个就快好了，还得麻烦你帮我绣个花样。”陆青云把手里的小帽子给柳小雪看，讨好的笑笑：“好雪哥儿，你绣的花样比我的好看多了。” 陆青云的绣活比陆青欢的好许多，但也就只是针脚绵密，论花样还是没有柳小雪绣的好看，不过柳小雪大件的绣活也没他绣的好，两人算是各有所长。 柳小雪自然不会拒绝，接过那个小帽子，“成，那要绣个什么样式的？” 第83章 “虎头纹吧，好看，男娃、小哥儿都能用。” “好。”柳小雪引线，随意的和陆青云说话，“快五个月了吧？” “是，再过几日就有五个月了。”陆青云摸着肚子，突然瞪大了双眼，“嗳！” 柳小雪看他捂着肚子，紧张的问：“怎么了！难受？” “不是，他刚刚，好像踢我了！” 陆青云好像发现了什么惊奇的事，注视着肚子还会不会动，不负他所望的，肚子里的孩子又动了一下，开心的看着柳小雪道：“他又动了，你看见了吗？” 柳小雪松了一口气，“嗯，看见了，没事就好。” “这还是他第一次动弹呢，上次去夏大夫说很快就会动了，一直等到现在，还想着再不动过了年就去问夏大夫，吓得我担惊受怕的，原来是个懒家伙！这么不爱动弹，白白叫人担心。”陆青云说起孩子的时候眉目一片柔和娴静，絮絮不止。 “有些孩子就是这样的，吃好喝好，不必过忧，身子养好，孩子自然就好了。”柳小雪附和着说。 陆青云突然问：“对了雪哥儿，你家里的嫂嫂们，生的是不是都是男孩啊？” 柳小雪点点头，柳家除了他，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再生下一个小哥儿了，但说来奇怪，柳阿姆是因为自己就是小哥儿，所以生不出女孩，但他嫂嫂们都是姑娘，生的却都是男孩，一个姑娘和小哥儿都没有。 村里的人说起，都是说他们家有福气，多子多孙多福气。 也有人在背后嚼舌根，说他们家的女娃娃都被溺死了，把男孩都留下，女娃娃留着也没什么用。 这种说法在柳三考上秀才那一年突然就都消失了，因为秀才有官身，所以他们不敢再说了，在这之前，柳大和柳二几次把嚼舌根的人打一顿，都收效甚微，因为顶多被打一顿，还可以去柳家闹事，叫他们赔钱，反正这样的事，他们去报官也没人会管，顶多被骂几句。 但柳三可以直接鸣鼓申冤，不用递诉状，给门吏过审，直达公堂上诉府官，而县老爷都会更在意有功名的读书人，自然就小事变大。 可见他们也不是真的愚昧无知，在涉及到自己的利益的时候，变得可精明了。 …… 柳小雪思绪发散，想到那些陈年往事，一时忘了说话。 “就是，那个……”陆青云扭捏的开口，柳小雪的思绪被他拉回，懵懵的开口：“啊？什么？” “……你嫂嫂们怀的时候，都有什么特点，就是孩子，都……”陆青云语无伦次，他其实就想问，是怎么能都生男娃的，老人都说怀相怎么样就能生男孩，但这他也不知道要怎么看啊！ 柳小雪估摸着他的话，大概也琢磨明白了，斟酌着说：“没什么特别的，怎么想这个，是大白哥说什么了吗？” “他敢！他，他自然是说生男孩生哥儿都好，我就是想……”陆青云否认的极快，柳小雪想按赵天白的个性也确实不会说让陆青云不痛快的话。 那就是陆青云在意，可柳小雪觉得他不是只想要男孩的意思，因为他的性子开朗，为人柔善，不是那些子重男轻哥儿的人。 柳小雪直白的问：“那大哥儿在意？是想要个男孩？” 陆青云摇摇头，笑笑道：“我不是在意这个，我就是想知道他男孩还是哥儿，但不管是什么，我都喜欢的，他来了就是有缘分，这辈子的姆子情分是注定的了。” 柳小雪也笑，“是呢，来了就是缘分，不过这我也确实看不太出来，要不改天去问问村里的人？” “不了，我也随便问问，在家里说说就算了。”陆青云最烦那些对别人评头论足的人，本来怀了孕就不想看到他们，更别说去他们跟前说话了。 见他没了兴致，柳小雪也没多说什么了，毕竟他也不太想和村里的有些人说话呢，尤其是那些长舌妇，分明没什么交情，非得拉着说话，说的还都是不中听的话，听着都烦。 两人又说了好一会儿，看着时辰差不多了，就起身去准备晌午饭，陆青云拉着他的手给了个红封，他们算是平辈，柳小雪不敢收，陆青云宽慰道：“收着吧，你是新新人，来家里的第一年，按理家里的长辈都要给，但咱们家的情况你也知道，人丁稀薄了些，长兄为父，我给你的你就收着。” 长者赐不可辞，陆青云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柳小雪只好接下了。 柳小雪进厨房的时候陆青山刚好回来了，柳小雪看到他已没有了早上的尴尬，没在他身边看到赵天白和李有才，就问道：“你怎么这么早回来了，大白哥和有才兄弟呢？” “他们还在大李家，我觉得没什么意思，就先回来了。”陆青山就厨房在他的小板凳坐好。 他知道陆青山和相好的汉子吃酒去了，虽然平日里没见他喝过酒，但陆青山是会喝酒的，而且成亲的时候，他也喝了许多。今日是个好日子，他是不会拦着陆青山去喝酒的，偶尔喝一些也无伤大雅，一年到头的忙碌，好不容易有机会去放松一下，他自然是不会去找他回来的，但没想到他自己这么快就回来了。 柳小雪有些惊异的目光落在陆青山身上，发觉他脸上有一片坨红，时候还早也陪他坐了一会，“喝酒了？” 陆青山身上的酒味不是很重，柳小雪猜他喝的不多，他一开口才知道自己想错了，“喝了一点。” 第84章 陆青山嘴里的酒气很重，柳小雪离得太近都觉得有点晕了，这叫一点？ “他们都灌我酒，我说我要回来了，他们就压着我喝完了……才让我走。” “大白哥和李兄也不帮我，我被他们灌了好多酒，我头疼，你抱抱我。” 陆青山絮絮叨叨的埋怨他们，把头往柳小雪怀里塞，柳小雪无法只好伸手抱住他，小心的揉着他的太阳穴，“那是喝了多少啊，很疼么，我给你揉揉。” “喝了……一坛。”陆青山哼哼唧唧。 柳小雪像哄小孩似的，附和着说：“那么多！咱以后都不和他们喝酒了，谁叫都不去了。” 好在陆青山虽然有些醉意，但也没有昏了头了，他只是想和夫郎亲近，听到柳小雪哄着他的话，眼里都是笑意，他的小夫郎，明明比他还小，却把他当孩子哄。 好在厨房里没别人，陆青山抱着他腻歪了好一阵，但也知道不能做什么了，而且柳小雪还要做晌午饭，自然不能一直陪他胡闹，陆青山烧火，柳小雪煮了米饭和骨头汤，陆阿娘就回来了，风风火火的，脸上都是笑意，也没停歇，一回来就把他们轰出去了，叫他们自个去玩，剩下的她来。 晌午就做了简单的四菜一汤，只有两个肉菜和肉汤。不过重头戏在晚上呢，大年三十菜是一定要多的。 陆家人下午没在出去串门，一家人小憩了一个时辰左右，就各自忙碌起来了，三尾大鱼吃不完，就杀了两条，一条清蒸一条红烧，从废弃的水缸里拿出在就放着的猪肉和排骨，天寒地冻的早就冻的邦邦硬了，用热水温着解冻，还有早就准备好的干货，栗子炖鸡，榛子干炒，给汉子们下酒。 柳小雪和陆阿娘在厨房里忙碌，陆青云和陆青欢跟着给烧火，汉子们在外头，杀鸡杀鱼剁骨头，总之没有闲着的。 冬日里的天暗下来总是格外快，等全部人坐下来，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不过屋里点了好几盏油灯，还有两个炉子，又暖又亮，一点都不冷。 饭前陆阿娘给了每个人的压岁钱，虽然孩子们都大了，但这是他们家的老规矩了，只要还没孩子就都可以领压岁钱，陆青云笑着领最后一回了，给他的要大一些，陆阿娘嗔了他一眼，说爱要不要。 当然陆青云最后还是要了，不要白不要，老太太乐的少出一份钱。 每人都是一钱，只有柳小雪的是二钱，陆阿娘和陆青云说的一样，新新人的第一年都会多一些，柳小雪自然都收下。 菜是肯定吃不完的，每个人都吃撑了，最后都剩了些，只下肯定年年有余了。 饭后有人买了烟花开放，村里每年都有人到河里放年灯，陆阿娘大手一挥叫他们这些年轻人都去玩，她把碗洗了就歇了，一把老骨头了，就不跟他们去了。 陆青云本来不想去，但耐不住心痒痒，只好央着赵天白带他去，他们俩走的格外慢，快五个月的肚子，也不敢走快了，万一磕着碰着了，可就不好了。 李有才一向不爱这种事，就也没跟着去，柳小雪和陆青山带着陆青欢一起去，到了河边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了，村里有制河灯的工匠，每年都能大挣一笔，虽然卖得不贵，可买得人多了，挣得就多。 有些河灯还可以写字，陆青山就多花了几文钱，买了几个能写字的，各自写好后放到河里，顺着溪流，很快就和别人的河灯融为一体了，再也分辨不出那个是自己的。 灯火摇晃，在水面漂浮，渐渐远去，倒影出河边的人影，人潮如织，可他们只看得见彼此，彼此的眼中都闪烁的灯光，星星点点，好像坠进了彼此心里。 -------------------- 第49章 第 49 章 ========================= 转眼到了十五，一月事少，日子不知不觉就过去了，柳小雪起了个大早，先去后院看了羊，有一头在他初三回门的时候生了两只羊羔，还有一头没生，天寒地冻的羊羔娇软弱，他时常挂念着，一日得看好几回。 陆青山和赵天白到后山去转了，他们出门前牲畜都喂过了，倒也省了不少事，李有才在家住到初五就回镇上了，到陆家过年是因为他孤身一人，和陆阿娘又有干亲的情分在，倒也说得过去，没理由一直住着，临走前给了陆阿娘二两银子说是孝敬的养老钱，陆阿娘知道他性子直拗倒也没推拒。 饭后陆阿娘和陆青欢去相熟的妇人家串门，家里只有柳小雪和陆青云，今日出了太阳，天气很是不错，柳小雪扫过薄薄的积雪，想着把被褥都搬出来晒晒，冬日里的被褥厚实着呢，好不容易搬出去了，拍拍打打，透过日光还能看见不少浮棉被拍飞，像柳絮一样，新被子就是这样，这是他嫁妆里的，一直没舍得用，过年才换的。 院中没什么事了，但日光这样好，柳小雪又不太想进屋，屋里虽然有烧炉子但也感觉阴阴的，没有站在太阳底下的暖意，就从厅堂里拿了一把椅子坐在屋檐下，刚好倾斜进来的阳光能撒在他身上，也不会觉得太刺眼。 柳小雪不喜欢干坐着，干脆把针线篮子拿出来做点绣活，外头比屋里亮堂多了，看得更清楚了，柳小雪觉得绣得都更快了。 陆青云还在睡，赵天白出门的时候特意托柳小雪留意，要是他醒了帮忙看看，大着肚子一个人做什么都不方便，所以柳小雪特地挑了一个离陆青云房里近一点的地方坐着，想着他要是有什么动静也好早点进去。 第85章 年前一直没时间，现下空闲了，也能多绣几条帕子，几文钱也好，柳小雪向来不拘这个银钱多少的，虽然陆青山很能挣，但他也从没觉得自己就能什么都不干，他有个手艺，挣多少都行。 都是简单的款式，刚好绣好一条，陆青云的房门就开了，他放下手里的东西，同他打招呼：“大哥儿醒了，时候还早，先吃点糕点垫垫肚子么？” 这会儿才半晌午，还不到吃饭的时候，不过陆青云现下怀着孕，可受不了饿，自然也不会让他饿着。 陆青云打了个哈欠，慢悠悠的走过来。 “什么都成，饿得狠了，一大早使了劲的踢我，可把我疼的。” 柳小雪听到他这样说，连忙起身去房里给他拿糕点，陆青云就在椅子上坐着了，他饿的没力气了。 就着温水吃了几块糕点才缓过来，柳小雪见他也不想进屋，干脆搬多一张椅子出来两人一块坐着，吃着点心倒也惬意地很。 坐了一会儿，柳小雪问：“这会儿天还不错，要不把你屋里的被褥也搬出来晒晒？” 陆青云觉得也行，柳小雪就进屋帮他搬出去晒。 幸好他们家的院子够大，一边晒着腊肉香肠，一边晒着衣物被褥，满满当当的倒也不妨碍。 “今个晚上镇上有庙会，你和二山去不？”陆青云抿了一口水，问道。 “还不知道呢，他还没跟我说。”柳小雪摇摇头，把手里的彩线打个结，又拿起一条帕子继续绣，“大哥儿呢，你和大白哥去不？” “今年不去了，人太多了，肚子里还有一个呢。”陆青云眯了眯眼，提点柳小雪：“要是他回来没和你说，那你要和他说，两人到镇上去好好玩玩，要是玩太晚就到客栈休息一晚，不着急回来。” “啊，那就我们去吗？”柳小雪呆呆的，傻乎乎的问：“那不带小妹么？” 陆青云：“……” 陆青云有点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十五是上元节，素来是有情人的相约之日，未出阁的姑娘和小哥儿都会在今日出门赏灯，成了婚的就更不用说了。”无奈继续道：“带小妹做什么？她一没出阁，二没上心的人，带她去给你们照亮吗？” 柳小雪听懂了，柳小雪脸上又泛起了热意，磕磕绊绊的开口道：“……哦，这样，那，那是不好。” 陆青云看他脸红就想逗他，狡黠的笑道“你要愿意也行，到时候就到客栈开两间房，让小妹住你们隔壁，晚上收着点，别闹太大动静，也成。” 别！闹！太！大！动！静！ 柳小雪觉得自己都要听不到话了，这话说的还不如听不见，瞪大了眼睛，一抬头就看到陆青云脸上的笑，哪还能听不懂他语气里的调侃。 “阿娘说的没错，大哥儿你真是……” 柳小雪语塞，不知该不该说下去。 “不知羞。”陆青云无所谓的补上他说不下去的话。 “这有什么的，我又没到外头说去，只是作为过来人给你一些提点罢了，怎么还恼了呢？” 柳小雪顿了一下，“没有，那没在外头也不能说这种话。” “哎呀，晓得了，晓得了。”陆青云敷衍道：“真是个小呆瓜，一点都不禁逗。” 柳小呆瓜：“……” 不多时陆青山和赵天白也回来了，还带回来一些冬笋，两人都没带背筐，扯了几片大叶子包着带回来了。 家里干货不少，地里也还有些冬菜，但一直吃一个菜，也有些腻味了，天寒地冻的也没什么能吃的，只有后山地里还有些笋，但之前一直下大雪，连院子里的积雪都深得很，自然不敢到后山去，这几日天气好一些了，才到山里去看看，运气不错，挖的不少。 山里的积雪还很厚，少有几处才漏出裸露的地面，加上冬笋一般都是长在地下，只冒出一个小尖尖，也是不太好找，他们能找到这么多也是因为还没人进后山，他们这是第一茬。 柳小雪也是许久未见过除了冬菜外的新鲜菜了，连忙去厨房处理干净了。 陆青山自然跟着他，赵天白就去和陆青云说话了。 进了厨房陆青山自觉烧火，天冷得厉害云说话了。 进了厨房陆青山自觉烧火，天冷得厉害，没有热水他不会让柳小雪碰东西。 柳小雪一个哥儿皮肤细嫩，一下不小心冻着就容易长冻疮，可不得好好养着，他自己倒是从没感觉有什么。 锅里还有水，烧热后兑了一些冷水，温热的水到盆里柳小雪才开始洗。 柳小雪记着陆青云说的话，还不知道要怎么开口，陆青山就说了。 “今晚要不要去看花灯，镇上有庙会，带你去看看。” 陆青山神色自若，柳小雪小声的问：“那要不要在镇上住一晚？” 陆青山挑眉看他 ，把问题抛回去，“我都行，你想吗？” 陆青山之前一直没成家，他自然也知道往年他大哥他们俩十五这天会到镇上歇，年轻夫夫难得有放纵的时候，见柳小雪问，自然知道是陆青云跟他说的，虽然他不知道家里和镇上有什么区别，但如果他夫郎想要的话，他也不是不行。 陆青山自然不知道，他和柳小雪住的新房子离老房子还有些距离，夜里不闹得太大声压根没人能听见声音，陆青云的房间却离陆阿娘的很近，是那种稍微大点声都能听见的，自然憋的难受。 第86章 柳小雪不想，要是不熟悉的地方，他会害怕，自然摇头道：“那我们看完花灯就回来，我不想在镇上歇。” “好。”陆青山从后面抱着他，温热的呼吸倾洒在他的脖颈上，泛起一阵阵酥麻，他说：“都听洛洛的。” 柳小雪手里的笋差点掉了，怎么突然这样叫，自从这个小名被陆青山知道后，他总会在夜里亲热的时候叫，导致柳小雪现在一听到这个名字就脸热腿软。 柳小雪回头瞪了他一眼，陆青山反而笑得更开怀，四下无人，他在他脸上飞快的啄了两口，换来一个更幽怨的眼神。 柳小雪推拒不开反而又被亲了好几口，他觉得陆青山在，活总是干不完的，因为他总是这样，关键柳小雪还不懂怎么拒绝他。 只好绞尽脑汁想着找什么借口支开他，突然想到今日他和陆青云在檐下晒太阳的事，老是从屋里搬椅子也不太方便，要是买个摇椅岂不是更方便，还可以铺个皮毛毯子，或躺或坐，都自在的很，平日里也可以小憩，一年都能用，自然不会浪费。 他把这想法一说，陆青山想了想也觉得不错，村里就有木匠会做这个，也没有多贵，只是制作要费些时间，不过他们也不急着要，所以也没什么问题。 “好，我现在就去。”陆青山做事从不拖泥带水，当下说要做的事就一定会去做，更何况是他夫郎说的，自然一点都不耽搁。 “好，你去吧，匣子里拿钱去。”柳小雪特意叮嘱他，陆青山说把钱给他收着，自己出门就老是不带钱，这个不行，订做的要给定金，要是他又没带，岂不是会被人笑，哪家汉子兜里没几个钱。 “晓得了。” 陆青山看到了檐下的赵天白就把柳小雪的想法说了一下，陆青云也觉得很好，他身子不方便了，椅子坐久了难受，可他又不想整日窝在床上，买个摇椅岂不是正好。 陆青云觉得好，赵天白自然也买，家里人多，买两张也不会浪费，就和陆青山一起出去了。 柳小雪看着他们出门，才松了一口气，继续处理手下的笋。 有点甜蜜又有点苦恼的想，陆青山越来越黏人了。 -------------------- 第50章 第 50 章 ========================= 晚上吃了汤圆，也叫糯米团子，黏白的皮包着甜糯的馅料，只吃几个就饱了，饭后陆青山就带着柳小雪出门了。 今个是有情人相约的日子，陆青欢也知道的，自然不会去打搅他们难得的相处时光，早早吃完饭就回自己的房间了。 好几个村里的年轻人都出门了，路上人多，陆青山一手提着灯笼一手牵着柳小雪，慢慢的往镇上走去，两人不着急赶路，恰好今夜月明星稀，一轮圆月挂在天上，无风无雪，两人都穿的严实，倒也不觉得有多冷。 “我有许多年不曾到镇上看花灯了。”陆青山眸色低垂，说道：“小时候阿爹和阿娘到镇上的时候会带着，后来阿爹身子不好了，就再也没来过了。” “我也没怎么到镇上，往年哥哥们和嫂嫂们去玩，也不好带着我，阿爹阿姆年纪大了，也不好这个。”柳小雪低头看着脚下的路，也说道。 陆青山心绪动了一下，有点别扭的问：“那没和别人一起去过吗？” 陆青山知道他的夫郎长的好看，爱慕的汉子也不会少，汉子相约倾慕的小哥儿去看花灯，是在正常不过的事了，所以他也理所当然的以为柳小雪有人相邀。 说不上的什么感觉，陆青山知道自己不该在意，因为他已经是自己的夫郎了，但一想到可能有别的汉子和他一起看过花灯，心里还是不舒服。 柳小雪不知他的想法，还在看着脚下的路，如实回答道：“没有，村里也没几个哥儿，我和姑娘们也不怎么玩的过来，哪有人会和我一起去……” 陆青山迫不及待的追问：“那汉子呢，汉子也没有？” “那是当然，你怎么会这么问？” 柳小雪看了他一眼，郑重的说：“陆青山，我只会和一个汉子看花灯。” 陆青山看着他清澈的眸子，注视着自己的样子，突然就后悔了，为什么要问这个。 “你呢，和没人看过吗？”柳小雪反问。 “我也没有，我也只和你看。”陆青山说的很快，手拉的更紧了，“往后都陪你一起看。” 柳小雪终于笑了一下：“好。” 陆青山看见他的笑，只觉得心都在烧，浑身上下都是热意，让他恨不得跑起来，一头扎进雪里，把他身上的燥热都融进雪里，可他没有，他的夫郎还在，他不能吓到他。 两人又走了一会儿，两人走得太慢，陆青山觉得身上的火烧的更旺了，他急于向前走，最好走得快一些，这样他也许能被迎面而来的风吹的清醒一点，可柳小雪很少走过夜路，步子迈不开。 “啊——”陆青山只想了几瞬，就弓着身子手上用力背起了柳小雪，柳小雪吓了一跳，失声叫了出来，不宽的路上好几个人看了过来，他连忙捂住了嘴。 陆青山动作得突然，柳小雪趴在他背上不敢动了，紧张的小声问：“你突然怎么了，还不快放我下来，这还有人呢！” “没事，你别出声，没人会在意的，我背你走更快一些。”陆青山用一只手揽住他的臀，往上掂了一下，把另一只手的灯笼递给他，两只手拢住了他的两条腿，把他背得很稳当。 第87章 柳小雪见他不肯放开自己，就也不过多挣扎了，一手环着他的脖子，一手提着灯笼，将脸抵在他的肩上。 柳小雪没想到他会这么做，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自己太重压到陆青山，不过陆青山在山里扛着几百斤的猎物都如履平地，何况是柳小雪，他的小夫郎小小的一个，人又清瘦，对他而言委实不算什么重量。 “你要再多吃点。”陆青山突然开口。 “什么……” “你太轻了，你怎么这么轻，叫人看了还以为我没给你吃饱，是没肉吃，还是饭菜不合胃口？” 柳小雪有点语塞，他人虽清瘦，但骨架子在这，跟汉子自然是不能比的，但在哥儿里个头算高的了，瘦也轻不到哪里去，也只有陆青山还会觉得自己轻。 不过知道陆青山不觉得重，甚至还游刃有余，柳小雪还是放松了些，窝在他的颈侧，温吞的说：“哪有，我已经吃很多了，比成亲前吃得多了许多了，我自己都觉得胖了。” “是么，那大抵是胖的不明显。”陆青山自然知道他长肉了，柳小雪的肉都长在该长的地方，亲热的时候时常叫他欲罢不能，谁叫他的夫郎这么让人疼，但他还是面不改色的扯谎：“还是要多吃，再胖一些好，我又不是养不起。” 柳小雪把头埋在他身上，含糊的应了一声，路上还有不少人，知道他羞，陆青山也没有多说什么，加快了脚步。不消一刻钟就到了镇上，临近镇上寻了一处有树丛遮挡的地方放下了柳小雪，再往前人就多了，柳小雪松了一口气，他也知道陆青山是在意他的，知道他脸皮薄，从不叫他为难的。 陆青云说的没错，今个确实是年轻的汉子和姑娘更多一些，要么就是年轻的夫妇带着孩子，要么就是像他们这样还没有孩子的新婚夫妇。也有些年岁更小的汉子带着心仪的姑娘或小哥儿，不过他们会更守礼些，规规矩矩的走着，毕竟尚未成婚，不过陆青山不用在意这些，拉着柳小雪的手慢慢走着。 上元佳节，镇上灯火通明，到处都是悬挂的灯笼，连各个巷口都没有放过，热闹程度不亚于过年。 络绎不绝的人流，各式各样的小摊贩在沿街叫卖，看得人眼都花了。 沿着大路一直走，寺庙在尽头，虽然庙会才是正头，但大部分人都滞留在前头的摊位，这也有好处，至少庙里的人没有那么多，不至于拥挤，大家也玩的尽兴。 柳小雪没什么想要的，但也架不住看得心痒痒，可无论是首饰还是衣物，他都不缺，想到这又兴致缺缺，他什么都有，自然不会再买，虽然从没缺过银钱，但他也知道有的东西就不必再买，不缺银钱也不能浪费。 “那边有猜灯谜，要不要去看看？”陆青山看他东张西望，但也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提议道。 反正时候还早，带他出来就是为了玩，晚点还会有烟花，有他陪着晚点回去也无妨。 柳小雪眼睛刷的一亮，点头道：“好。” 陆青山暗自发笑，他的小夫郎喜恶都太明显，陆青山看他脸色就知道他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像个孩子。 猜灯谜算是上元节的一个特色了，不少店家都会借着这个噱头，吸引顾客，许多人都会凑热闹，送出去几个普通的灯笼，买的人也更多，又有赚头又有人气，何乐而不为呢？ 他们两个到的时候，摊位已经聚集了许多人了，这是最后一个灯谜了，前头已经有两个人猜中了，这是最后一个有些难，有些人看过就走了，还有一些单纯是围着凑热闹，总之还没有人猜出来。 摊主把悬挂着的灯谜又念了一遍，“身子寸把长，浑身亮晶晶，头顶尖又尖，尾巴长眼睛。各位客官，用这个打一物件。” 柳小雪琢磨了一会儿，拉了拉陆青山的衣袖小声说了自己的答案，陆青山没多说什么，对摊主招招手，让柳小雪再说一遍。 柳小雪只好对摊主再说一遍，“是针。” 边上看着的几个妇人这时也反应过来了，这说的可不就是针嘛！哎呦，要不说呢！汉子们倒没什么感觉，毕竟他们也没拿过针线，在他们看来针线活都是妇人和夫郎做的活，自己不知道也很正常。 店家给了个普通的纯净灯笼，款式比陆青山手里的自然是不能比，不过柳小雪还是开心的接下了，店家也是要挣钱的，太好的自然不会白给，反正不用钱，白赚个灯笼，自然没什么不乐意的。 陆青山一手提着两盏灯笼，一手拉着柳小雪，家里的物件不缺，碎嘴总是能买的，按说才吃过晚饭，现下不应该会饿，但柳小雪还是馋了，陆青山看他一个眼神就知道他想要，也不问了，都买了递给他，柳小雪就心安理得的吃了，算了就当养养膘了，反正陆青山也嫌自己瘦，他倒是一贯会为自己找借口的。 …… 等两人回到家的时候，早已月上柳梢，柳小雪回来的时候不肯被他背，因为他吃得太多了，当然最后也没吃完，陆青山给他收尾了，走了一路才不觉得涨，但也还是觉得肚子饱饱的，柳小雪窝在床上不想动了，陆青山打了热水进来两人洗脚，看他不爱动弹，给他擦拭干净，脱了外衣就卷吧卷吧放进被子里，然后才出门去倒水，看他累成这样，今晚又做不了什么了。 他以为柳小雪很快就会入睡，结果他回来的时候，柳小雪把被子踢开一个脚，坐了起来，眼睛亮晶晶的在看着他，陆青山无声的吞咽了一下，没犹豫多久就走了过去，“怎么不睡，不是困倦了么？” 第88章 “睡不着，太饱了。”柳小雪瞪了他一眼，都是陆青山的错，非要买这么多吃的，都把他吃撑了，全然没想到自己也没拒绝。 陆青山被他的那一眼烧的理智都飞了，也脱了外衣上炕，摸了摸他的肚子，眸色暗沉的看着他：“既然睡不着，那我们不妨来做些有意思的事。”一把将人压在身下，埋在他颈侧轻咬了一下，“洛洛，我还没吃呢。” 柳小雪：“……？” …… 等陆青山吃饱，柳小雪已经困得不行了，陆青山给他擦拭了一下，亲了亲他沁出薄汗的额头，将他整个人抱在怀里，心满意足道：“睡吧。” 然后柳小雪就失去了意识。 -------------------- 第51章 第 51 章 ========================= 到了二月里，天已经不怎么下雪了，天气开始回暖，虽然还是冷但已经没那么冻人了，但山上还是有积雪，也还不到进山的时候，等到积雪消融的时候，也得到三月去了，不过陆青山也没在家闲着，和赵天白一块去卖猪肉帮着打下手。 家里汉子都出去做活路了，柳小雪在家里没有闲着，不下雪了地面也开始裸露出来了，有一些比较耐寒的菜也可以种下了，长得快的话四五月就有的吃了。 柳小雪和陆阿娘忙碌着把地里枯黄的老菜都拔出来，这个时节的冬菜也不能吃了，都老了。 家里的地不多，冬日里也不怎么长草，打理起来倒也不麻烦，他们把没用的菜都放到背筐里，装满之后在倒在院子里头给陆青欢挑拣着，把里头的绿叶子留给牲畜吃，可不能浪费，经过一个冬天，地窖里剩的草也不多了。 陆青云坐在摇椅上做绣活，他的肚子已经有八个月大了，做什么都不方便了，自然也不会叫他动手的。 “把这片地都铲一下，浇水施肥，回头再下菜籽，这几日是有的忙了。”陆阿娘感慨着。 “可不是，地里也要去看一下呢，荒废了一个冬天，怕是会长草了。”柳小雪抱出一堆干草，铺平抖散，先晒干一些，等下了种子后铺在上面，可以保温。 陆阿娘点点头说：“是勒，等这里的弄完，咱再去地里看看，要是不好打理就先不弄了，回头叫大白和二山去除草先。” 柳小雪笑着说：“也成，不过他们要是不得闲，还是得我们去。” “过两日就歇了，哪会不得闲，叫他们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把草除了。” 现下还没开春，镇上过了一整个冬日吃的多是干货腊肉，现下的猪肉是最好卖的，虽然没有年前那么贵，但也不便宜了。 不过也就是趁着新鲜多卖几天，再多了人也不稀罕了，到时价格又低下来了，赵天白从小跟着陆阿爹卖猪，耳濡目染这些东西都是知晓的。 何况四处村子里养猪的人家也不多，哪有那么多猪能卖，自家也就只有一个种猪，货源一直是个问题，不然也不至于十天半个月才卖一次肉，大多时候赵天白都是帮各个村里的大户杀猪，或是帮杀了后人家自己去卖。 多少也总归是进项，赵天白在各个村里辗转，少有能歇着的时候，不过他也乐在其中，毕竟陆青云再有一两个月就要生了，处处都是要用钱的时候，有活路干自然是最好的。 柳小雪想着他们俩的情况，笑笑没说话，还是想着家里的活自己能干就不叫他们动手了，忙里忙外的人都累坏了。 把地都浇湿，柳小雪和陆阿娘才停下，看日头已经快到晌午，活计是干不完的，自然也不急于一时，就洗净了手，准备歇一歇再做晌午饭。 这时才听到院外有人喊，远远望去，是柳阿姆和柳大哥，坐在骡车上，朝他打招呼呢，柳小雪连忙起身去开外院的门，好好的也不知道怎么突然过来了。 “阿姆，大哥，怎么突然过来了？先进屋。” “哎呀亲家姆，快快进来说话！” 两人到了陆阿娘也帮着招呼，柳小雪一手牵着柳阿姆，一手搭着陆阿娘，几人进屋说话。 看柳阿姆笑容满面，柳小雪想应当不是坏事，果然柳阿姆一开口就是，“来给你送红鸡蛋，你四嫂嫂生了！” 这可是大喜事啊！ 柳小雪听后也很开心，“这么快！大夫不是说要到二月中吗，都好着呢么？” “都好着呢，今早起来就发作了，好在都起来了，赶着去请稳婆烧热水，是个安稳的孩子，一点也不磨人，两个时辰不到就出来了，是个女娃娃，模样俊的很呢！哎呦，老天爷保佑，我们家有姑娘了，真是盼星盼月亮，这么多年了，终于有个姑娘了……” 陆阿娘听着也觉得是令人高兴呢，连忙和柳阿姆道喜，柳阿姆又亲热的拉着陆阿娘说了一些话。 柳小雪微微一愣，这是他们家头一个姑娘，算上他也是独一份的，其实他们家比起男娃确实更喜欢女孩和小哥儿多一些，但毫无意外除了柳小雪一直生的都是男娃，不成想柳小雪前脚嫁了人，后脚就有了个姑娘，真是不知道要怎么说好。 不过柳小雪也觉得高兴呢，不论是男娃还是女娃儿，他又当小嬷了，可不是让人高兴呢！ 柳阿姆也没有多待，他还要去其他亲戚家道喜，先来柳小雪这，是因为陆家更近一些，柳四嫂的娘家人哪还没去呢，柳小雪知道也不好多留，接过柳阿姆带的红鸡蛋，和陆阿娘送他们出门。 第89章 陆青云也在听了一耳朵，柳阿姆还夸了他怀相好，倒也没说什么特别的，知道他爱吃甜的还给他带了一小罐蜂蜜，他知道他们会这样上心是因为柳小雪嫁过来了，给他体面也是想他们能相处的好，但也还是开心的。 柳阿姆第一次见面就送了东西，无非也是因为柳小雪来陆家第一次见面他也给了东西，所以柳阿姆自然不能失了柳小雪的体面，陆青云再次感慨柳家的家风，教养的孩子都是好的，真是体面的人家。 送走了柳阿姆，陆阿娘才和陆青云说：“到时柳家摆满月酒，你人去不了，也该备份礼，让大白带去，难为人家这么上心了。”带甜的东西都金贵，分量不多也是个心意。 陆青云难得没打浑，点头道：“是呢，我晓得的。” 柳小雪不知道他们的想法，他在厨房里忙着准备晌午饭呢，心里也想着给孩子准备个什么满月礼好？他哥哥嫂嫂们对他都不错，但之前他没成婚，年岁也还小，自然不会要他的礼，可如今他已经嫁人了，自己成了家，合该出分礼。他没经验但知道不能太冒尖，大头该是孩子娘家那边的，也不能太轻薄，免得叫人看低，中规中矩的自然是最好。 但之前在家的时候他也不会去在意这些，毕竟不是给他的，收的礼也是他嫂嫂们打理规整，往后还要回礼的，自然不能记错了。 …… 柳小雪想着觉得头疼，以前没想过成亲后还要管这些事，好在陆家都是各管各，要是还要管家只怕他会更头疼。他也不为难自己，想着等陆青山回来和他说一声，他会处理好的，不知为何，虽然他头疼但他就是觉得陆青山会解决的。 到晌午陆青山和赵天白回来，看家里的地都打理好了，也知道是要准备种菜了，天气慢慢转暖，他们也该去田里看看了。 饭后陆青山特意叮嘱柳小雪不要田里，卖猪肉的活最多再干两天就要歇了，到时候他和赵天白会去的，过了一个冬，没人打理又没种什么，自然杂草丛生，有可能还有蛇，现下还是冬眠的时候，有些蛇还没醒呢，万一他被咬到就不好了。 柳小雪听到可能有蛇，那一点想帮忙的心思也歇了，他着实是怕得很。 柳小雪想着又和陆青山说起今天他阿姆来的事，柳小雪思索着说：“我是想着，现下我们成了亲，礼是自然要给的，但不知该准备怎么样的，咱也不拔尖儿，不能越了孩子娘家，中规中矩的就好。” 陆青山每次和他回家都大包小包的，但那是给他爹姆，也没什么可指摘的，不过给他哥哥们的就不能太拔尖儿了，总不能越了规矩，所以柳小雪还是说了一下，倒不是小气，是给多了反倒叫他哥哥和嫂嫂们为难。 好在陆青山也是知道的，自然不会叫他们为难，点点头道：“成，我来准备，不必担心这回绝对不冒尖了。” “嗯，你记着就行，那你要不要先睡一下？” 陆青山这些日子跟着赵天白卖猪肉，日日半夜就出门 ，晌午才回，从买猪的人家借了地方，半夜杀猪，清早就要赶到镇上去卖，这会自然是要补觉的。 “睡。”陆青山其实没多大困倦，在山里的时候，一日才睡三个时辰，还要留意山上的动静，不过能多养养精神，他自然也觉得是好的。他把外衣脱了，拉着柳小雪上炕，“陪我歇会儿。” 柳小雪自然不会拒绝他，他自觉钻进他的怀里，屋外日头艳艳的，屋里也不觉得有多冷，没烧炕两人抱着也觉得挺暖和的，陆青山抱着他说着体己话。 “今年天不大冷，这会儿才二月里就不下雪了，再过半个月，我想进山去看看，要是能走人了就能开始猎牲畜了，一开春的猎物是最好猎的时候，养了一个冬天的膘，正是最没有防备的时候，镇上也正新鲜，赶着早春去能多挣点。” “那我给你把进山要用的衣物准备一下，还有要盖的小毯子，都给你洗一洗。” “还有后院的羊，母羊又生了两只，在进山之前，还得卖掉两头，到时剩下的也好打理，不用打那么多草，小羊还只会喝奶，不用怎么管……” “嗯……” 柳小雪仔细的听着，偶尔应答一两句，慢慢的声音渐渐就没了，最后两人都陷入了熟睡中。 -------------------- 第52章 第 52 章 ========================= 二月中天已经回暖了许多，路上也没有积雪了，一大早陆青山收拾行囊，准备进山，田里的地早几日他和赵天白都翻好了，至于要种什么，就交给柳小雪和陆阿娘去打理，后期的除草和施肥若是他们闲了再弄，活是干不完的，总得一件一件来。 自从有了马后，陆青山现在都不赶夜路，他不赶这点时间，也没必要叫柳小雪也睡不好，每次送他出门后，柳小雪回去后不一定睡得着，这也是他这会才觉出来的，有时他起得早，就去后院看牲畜，柳小雪摸到他不在后就醒了，他再回来后发现柳小雪也不睡了。 一次两次的，慢慢的陆青山醒了也不会直接出去，再眯一会儿等柳小雪也醒了才动，他问过柳小雪，柳小雪说是习惯了边上有个热乎的人，一下没了就不习惯了，不过也不耽误什么，反正也是要起的。 陆青山却再没起早了，反正牲畜晚一点喂也什么关系，总不能一直叫他夫郎睡不好。 第90章 柳小雪给他准备了两天的干粮，这会儿山上还冷着，陆青山也没想在山里久待，他同柳小雪说过，就算猎不到什么第二天也一定会回家，所以干粮也不用带太多。 柳小雪还让他拿了个泥炉去，山里有个歇脚的地，平日在洞里烧烧火，有热水喝取暖也方便，家里有马呢，多个泥炉也不算费事，就是捎带脚的事。 带了泥炉，他又想着给带点米，要是想喝点粥也成，能煮粥那不如带几个咸鸭蛋去配，和着粥喝香的很呢…… 总之柳小雪觉得样样都好，就差把家里的锅也搬走了，陆青山哭笑不得，把人劝住了，他在山里又不久待，也就这会儿天冷了些，带个泥炉煮个热水取暖也方便，再过两个月也用不上了，他一个人也不想费这些事，没必要带那么多东西去。 好说歹说才劝住了柳小雪，不过有些东西却省不得，像捕猎的工具，驱蛇虫的药粉，夜里盖的被子，都得带上，零零散散的也凑了两个背筐。 “我进了山，你一个人睡要是觉得冷就去和小妹睡，白天可以和大哥儿一块，他屋里暖和些，平日里不怎么走动，也要多穿几件衣裳。” 陆青山备好了东西，也不忘了叮嘱柳小雪，没办法他夫郎畏冷，一个人睡手脚都是冷的，屋里烧了炕但也冷得很，要是他在就会抱着睡，他身上火气旺，抱着他也暖和，所以他一起床柳小雪就觉出来了，那是冷的。 都说由奢入俭难，要是他以前那样，一个人睡也不觉得有多冷，毕竟没成婚之前都是这样过来的，可如今陆青山给他养得脾气和身子都更矜贵，愈发受不了冷，可不得好好叮嘱着。 “我晓得的，家里都还好，你才应该多带几件衣裳。”柳小雪应了声，才帮着他把东西都放上马车。 “带够了，反正也呆没几日，糟蹋了还得洗，够穿就行了。” 陆青山赶着马车出了门，同院子里的晾衣服的陆阿娘打过招呼就驾着马车跑起来了，不一会儿就走远了。 等看不见人了，陆阿娘和柳小雪才把院子的门关上。 往屋里走的时候，陆阿娘压低声音说道：“雪哥儿，这几日不要往村东头走，前两日就听说阿贵奶不行了，也就这一两日的事了，你没事就和云哥儿在家呆着，别不小心触了霉头。” 村里老人多，这种事时有发生，生老病死是常态，倒也不是什么稀奇的，只不过陆青云怀孕了家里有胎神，像这种事就得避着点，避免被冲撞到。 柳小雪自然应下了，平日里出村也不是往东走，洗衣裳家里也有井，他素来也是不往东头走的。 陆阿娘对柳小雪还是放心的，陆青云身子不方便也不会往外走，又去抓着陆青欢耳提面命了。 吃过了晌午饭，陆阿娘又带着陆青欢去镇上卖鸡蛋，冬日里鸡不怎么生蛋，到这会儿还是攒了些，家里不缺这口吃的，陆阿娘想卖了顺便看看有没有春雏，小闺女一直是心头宝，她是去哪都带着，这次自然不会例外。 柳小雪和陆青云一块坐着消食，还调侃了陆阿娘说是这么宝贝以后嫁人了可怎么办？毕竟陆青欢也不小了，再过几年就该相看人家了。 柳小雪笑着没说话，陆阿娘对陆青欢是上心的很，早年守寡的时候陆青云和陆青山年岁都不小了，早过了稚子朦胧的时候了，自己也能挣钱糊口了。可陆青欢才七八岁就没了爹，还是少不知事的年纪，陆阿娘自然免不得更偏爱她多些，加上小姑娘又爱撒娇，她若想要什么，用那可怜兮兮的眼神一看，柳小雪都忍不住给她买。 两人坐了半个时辰，陆青云感觉困倦了，他这会儿身子重，总是觉得累，不能久坐，好在柳小雪也在，扶着他侧躺着睡下，忽的听见外头有人拍门的声音，是院子外的木门，一下一下的声音急促的传了进来，可见来人的着急，陆青云的瞌睡都没了，一下子就睁开了眼睛。 “有人敲门了！” “嗯，我去看看。”柳小雪也听到了，刚准备出去看看。 陆青云拉住柳小雪想要出去的手，他也觉出了来人的着急，但家里就只有他们两个哥儿，总不能没防备，压低声音说道：“先别出去，去打开窗户看一眼，要不是村里的就不用管。” 柳小雪也有点紧张了，他把屋里的窗户打开一条缝，向外头张望，看清了脸才松了一口气，“是阿贵哥，我出去看看，也不知要做什么，怎的这么着急？” 陆青云也放下了心，人也放松了下来，点头示意他可以出去了。 不怪他们防备，村里村头的，少有会这样的，要是有事找都是在门口叫两声，要是没人应就下次再来，像这种急切的拍门声，除了很紧急的情况一般都是不会的。 也难保不会有外来的人会趁着农户家里没人的时候趁机打劫，家里只有妇人小孩的时候不要给外来的人开门，最好不要让他们发现家里还有人，等他们自己放弃走了，自然就没事了，毕竟现在的世道就是如此，虽然近几年朝廷的政治清明，地方的管制也很严明，但难保还会有些亡命之徒，多留个心眼总是没错的。 “是阿贵哥啊，怎么这样着急？”柳小雪出来先打了个招呼，走近了才看见他腰上系着的白带子，心下已经明白了，这是家里有人去了的意思，但面上还是不显，也没有开门，只是在院子里同他说话。 第91章 “是雪哥儿啊，婶子在不，有事想托她帮忙。”阿贵也不客套，直来直去的问。 “我阿娘往镇上去了还没回呢，我家大哥儿身子不方便了，现下怕是不方便给你开门，要不你同我说也是一样的，等晚一些我阿娘回了，我在同她说。” “这，”阿贵面露难色，显然不知道要怎么开口，但柳小雪不开门也是正常的，毕竟陆家有怀孕的夫郎，可不能被冲撞到，想到这，他就更开不了口了，不过没纠结多久，还是鼓起勇气开了口。 “是这样，我阿奶刚去了。” 柳小雪早已猜到，闻言也只能说：“节哀。” “其实我就是来找你家大哥儿的，她、她临终前的遗愿就是想看到我成家生子，但我家的情况你也晓得的，就那几亩地，也只能勉强温饱，哪有那么多银钱娶媳妇，我就想，明日出殡，请你大哥儿帮忙给扶下棺……” 扶棺一般都是死者的嫡系子孙中的妇人或夫郎，他的意思已经不言而喻了，柳小雪脸都冷下来了。 阿贵说到后面也说不下去了，这都叫什么事啊，他是个老实人，也知道这个忙实在是过分了，但他也不想让老人带着满心不甘的去了，才会想着请个人来帮这个忙，可他已经去过好几个人家了，村里没人愿意帮他这个忙，给钱也不干，不得已他只好到陆家来了，他和赵天白有些交情，可要人家身怀六甲的夫郎去给他阿奶扶棺，他也差点说不出来，这种话实在是太不要脸了。 “阿贵哥，我大哥儿怀着孩子呢，走动都不方便，你这个忙怕是帮不了，还是另请高明吧。”柳小雪没心情管他在想什么，直接开口打断他的话。 “不是，我也知道是过分了，对不住，我是没法子了，倒是叫你们为难，我是真对不住……”他都有些语无伦次了，不过话里的意思是还不放下这个心思。 柳小雪蹙眉想说些什么，突然听到后头陆青云叫他，回头看，他果然在窗前朝他招手，阿贵也听到了，停下了絮絮叨叨的嘴，巴巴的看着柳小雪往窗口走去，然后他就看见陆青云不知道和柳小雪说了什么，柳小雪的脸色一下变得很奇怪。 没多久柳小雪就走过来了，他说：“我大哥儿说，这忙他真帮不了，他也知道你的难处，但他现下是双身子，最是忌讳这些东西的，他想你也是知道的，没由来的会这样为难他，他想你定是找过了不少人了，大抵都是不愿意的。”柳小雪说到这停了一下，又话锋一转，“不过，你要是愿意舍些银钱，倒也不是真没一点法子。” 阿贵听到还有法子，原本暗下去的眸子也跟着亮了起来，“愿意愿意，什么法子？” 柳小雪：“从这往西再走十来户人家，到许家问一下许秀荷，要是给钱，她可能愿意。” -------------------- 哦~家人们，繁重的学业和骤变的气候突然压垮了我，流感+发烧，短短续续的，我真是个命苦的娃（哭泣）。 考虑到文的篇幅已经过半，往后的进度也会加快，不过都是日常了，我尽量写快一点，在我脆皮的身体状况下加油码字！争取早日完结。 第53章 第 53 章 ========================= 等阿贵走后，柳小雪才回屋，看见陆青云坐在炕上吃着零嘴心情颇好的样子，他脸色很复杂的看着他。 对于陆青云的行为，柳小雪也不能说他是做错了，虽然不知道他的意图是什么，但这也不是害人的事。 帮死人扶棺说出去不好听，不过他们拒绝阿贵也不是因为这些，还是因为陆青云的肚子大了，未出世的小娃娃最忌讳这些东西，要是冲撞到，岂不是罪过。 不说怀孕的，就是生了小孩的年轻妇人，因为要看顾孩子也多是不会去的，生怕会染了死人的晦气传到小孩的身上，正因如此阿贵才寻不到愿意的人。 而陆阿娘三令五申不叫他们出去，一来确实是不好沾染的事，二来也确实传出去不好听。 陆青云看到柳小雪复杂的眼神，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说不要告诉陆阿娘和赵天白，一脸不想多说的样子。 柳小雪也是见过许秀荷来陆家闹的，但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何况当时赵天白的态度也很明确，再说现下他也终于有了身孕，这好好的怎的提起她了，心里知道陆青云不是记仇的人，但也旁交侧击的问了几句。 陆青云神色淡淡：“上次赖家大嫂来家里坐，说她家的汉子总往许家跑，两人闹过好几回了，也不止她家的，还有好几个汉子也总往许家跑，不是帮着下地就是挑水，为这事她去许家找过麻烦。虽然都是邻里乡亲，她没了男人，家里的日子不好过，帮着些也是应该的，但汉子总往寡妇家跑也是会让人说闲话的，所以现下没人敢去了，闹了这一通，她的日子只会更不好过，想必连饭都吃不上了。” 陆青云没明说，但柳小雪也明白了，寡妇门前是非多，更何况是一个年轻、模样还不错的寡妇，虽然大部分的妇人心里可怜她，但一旦涉及到自己的时候也会用最坏的心思去揣摩别人，自然不许家里的汉子去帮她。 陆青云这次也算是帮了她，自己也没明着出头，村里人在嚼舌根也跟他们没关系，不过也没什么好说道的，这本来就是他们也不想要的差事，而许秀荷的日子确实艰难，名声再不好听，也总好过活不下去。 第92章 柳小雪笑着看着陆青云，他就知道云哥儿是心肠好的人，看着大大咧咧，心里比谁都软呢！ 陆青云叫他看得发毛，心虚的岔开话题，“咳咳，这事就别说出去了，反正也和咱们没什么关系了，去把柜子上的干果拿来，这个不好吃，留给大白，我要吃别的。” 唉，可怜的大白哥，柳小雪短暂的可怜的一会儿赵天白，还是起身给他拿干果了，他月份大了也不忌嘴，最是饿不住的时候，房里常备着不少干果和点心，赵天白怕他吃多了肚子疼，都放在了衣柜上头，有点高他们要踩椅子上去拿，有些不方便，但反正家里一定会留有人，可以给他拿不会饿着他，也不怕他偷吃不忌嘴。 等到陆阿娘和陆青欢从镇上回来的时候，因为陆青云不想多事，所以柳小雪只说了阿贵来报丧，并没有说其他，陆阿娘有些唏嘘，虽然是早有预感的事，但也叫人难过，听到柳小雪没让人进门，也没说他什么，心下却也觉得他做的对，毕竟家里还有陆青云在，自然要避讳些。 她自然得去帮衬着打理，都知道阿贵家比较穷，去帮忙的汉子和妇人肯定没多少好处，不过他倒是个踏实肯干的，平日里村里人有些什么事叫他帮忙也会去，陆家也承过他的情，自然不会计较那么多，所以她只在家歇了歇脚，就往阿贵家去了。 快吃晚饭的时候陆阿娘才回来，吃饭的时候也说起了这个事。 “阿贵奶的出殡就在后日，下葬帮忙的人不够，大白后日你也去帮忙。” 陆阿娘不说赵天白也会去的，阿贵人不错，村里的汉子大多都和他交好，赵天白自然也不例外，点头应了，“成阿娘，反正我后日也无事！” “唉，可怜见的，我下午去看了，屋里空荡荡的，为了治老人的病，那点家底怕是都掏空了，他这往后的日子也不好过啊，翻了半天也就在床板底下找到了三两碎银子，用好几个荷包包着……” 陆家的其他人都很沉默，他们知道这三两银子就是老人攒的棺材本了，可也是不太够的，单是一个好的寿材就要好几两了，何况还有办事的人也要银钱，按规矩办事的人要在主家吃饭，都是银子，就算陆阿娘和赵天白都不要银钱，也剩不了什么。 阿贵奶其实去年就不太行了，一直用药钓着，年纪大了的老人就是这样，用了那么多药花了那么多银子，最后还是没了。凭心而论，其实他们都知道，这时候大抵是治不好的了，但也没任何人会劝他别治了，人总得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哪怕是求个心安，百善孝为先，只要还有一口气就不能不治。 就像当年陆阿爹缠绵病榻的时候，大夫都说药石无医了，他们也从没想过放弃，在他们看来只要有任何法子都得用上，试一试总比放弃多点希望。 柳小雪看大家都情绪低落，也悄声的说了句话：“明日二山也会回来，到时叫他也去，多少能帮上忙。” 陆阿娘点头，又打起精神来了，“也是，到时咱们就不在主家吃了，事了就回来，也给他省点口粮，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关于死亡一直是个令人默然的事情，可是也是不得不面对的事情，只可惜人的一生总会有点遗憾，毕竟没法做到万事圆满。 陆青山第二日晚上回来的时候就发现家里的气氛有些低沉，问过柳小雪才知道是阿贵奶去了，他年幼时她的身体还很健朗，可也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人总会有这一天的，他倒没太大感触，不过吃饭的时候还是说了明日也去帮忙，之前他盖房子阿贵也帮了忙，他虽然没有特别交好的汉子，但他承的情都记着呢，他从不占别人的便宜，何况阿贵家的情况确实不太好，能帮一点是一点。 有了赵天白和陆青山，只需要再请四个汉子抬棺和下葬就成了，还有两个妇人在后院帮忙，村里的老人也来送一程，如此场面也没有太寒碜，柳小雪在院子里看着出殡的队伍慢慢走远，许秀荷也在前头，披麻戴孝帮着扶棺，一点都不违和。 当天万里无云，是难得的晴朗，山里也不似往日的昏沉，积雪都没了，四周都是一股生机勃勃的样子，春天要到了！ 在后来柳小雪发现村里的妇人也开始给许秀荷找活干，帮人缝补浆洗或者红白喜事的时候后厨帮忙的事，好像之前那样的挤兑只是无意的，可柳小雪知道他们只是觉得她对自己没有威胁了，所以又开始变得热心肠，不过对她来说总归是件好事。 到了三月里，进入了早春，不少人家都开始准备插秧了，毕竟这会儿正是春稻插苗的时候，家家户户几乎都准备翻地播种了，不违农时是地里刨食的人最清楚的道理，不过柳家还有一件大事，就是柳家第一个姑娘的满月！ 陆青山和柳小雪起了个大早，他们是自家的自然要早到，这次席面办的大，请了不少人，早点到也能帮着招呼人，柳小雪也有些迫不及待想见到他的第一个侄女儿了。 陆阿娘从不爱凑这种热闹，搭了件小肚兜给带去，陆青云也去不了，给了个玉坠子的平安扣，只比陆青山给他打的耳坠小一点，小小的一个倒是精巧，柳小雪知道玉件越小花样越少就越划算，想来也没有太贵，倒也没有客气，回头陆青云生了，他四嫂嫂也会回礼的，没有谁会吃亏的说法。 他们到的时候，宾客还没到，席面是晌午的，这会儿也还早呢，不过柳家的几兄弟都到了，镇上的都回来了，陆青山也都认识，毕竟当初成婚的时候，他被灌了不少酒，到现在都记忆尤深。不过他们现在看陆青山也觉得顺眼了不少，当初他们的婚事有点匆忙，他们也是有过担心的，但柳小雪确实被他养得很好，他们看着柳小雪面色红润有光泽，小脸都圆了一圈，整个人都透着一股灵气，心里对陆青山也愈发满意了。 第93章 陆青山被留着和他们说话，柳小雪跟着他阿姆去里屋看他的小侄女儿了，他嫂嫂们都在，一见他都招呼他过去抱孩子。 “哥儿，过来了？快进来，来抱抱她。” “对对，雪哥儿抱抱。” …… 按他们的说法，成了婚但还没有孩子，等别人生了孩子可以抱一抱沾沾喜气，下一个怀孕的就到他了。 她们急匆匆的把柳小雪推到孩子跟前，在她们一通指导下柳小雪终于抱稳了孩子，她倒是乖觉，生的粉雕玉琢，大眼睛忽闪忽闪的也不哭，显然是知道他们在跟她玩呢，看到柳小雪抱她还咯咯的笑，他生的好，小孩都喜欢，柳小雪见她笑也觉得开心。 笑着问他四嫂：“倒是个乖孩子喜人的很，取了什么名？” “她三叔取了个名字，叫灵雁，机灵的灵大雁的雁，柳灵雁，说是贤淑之义，也有敏捷而聪慧的意思，反正我也不大懂，不过我倒是觉得挺好听的，是不是呀？囡囡，你喜不喜欢你的名字呀~”柳四嫂说着又逗了几下孩子，惹的她咯咯咯的笑个不停。 “柳灵雁，嗯，确实是个好名字。”柳小雪琢磨了一下，他三哥说的自然错不了。 -------------------- 第54章 第 54 章 ========================= 柳小雪把陆青云给的平安扣给孩子带上，柳四嫂也吃了一惊，“雪哥儿，这……” 柳小雪摆摆手道：“不是我买的，是夫家大哥儿给的，他也有了身子，下个月就生了。” “是云哥儿吧，我听阿姆说了，他也真是有心了，瞧着真好看，看她一直乐呢！”柳大嫂也笑了，去逗孩子。 柳四嫂还没见过陆青云，其实她是不该收着这个礼的，虽然是姻亲但也没有太熟络，这也于礼不合，不过听柳小雪说得随意，仿佛就是随手一给，也就没有推辞了，心里却也记下了，等陆青云的孩子满月后也得回个礼，不能白占了人家的便宜。 柳小雪把陆阿娘的和他准备的也拿给了柳四嫂，柳四嫂也没同他客气，看他给的中规中矩，心里也很满意，懂事了，也长大了，知道要怎么操持这些东西了。 柳家的几个嫂嫂心里都觉得慰藉，感慨着柳小雪长大了，这些引来送往的东西也有模有样了，但其实他只是告诉了陆青山，要怎么准备这些东西都不需要他操心。 “看来云哥儿是个好相与的，你们也玩的好，你们处的好那我就放心了。”柳四嫂有些欣慰的拍了拍他的手，神色有些落寞，其实她的娘家也还好，家中光景不错，父母也疼她，有两个兄长处的也算和睦，就是有个嫂嫂不好相与，颇有些尖酸泼辣，妯娌间相处久了，难免有些不对付，因为不想和她见面，所以她也和娘家少往来。 柳小雪看她的神色，就知道她是又想起不开心的事了，起身把怀里的孩子放到她怀里，“他确实是个有趣的哥儿，改天也叫你们都见见，他性子直心肠好，要是你们见过了，怕是都会喜欢他的……” 说到这柳小雪佯装生气道：“不行，我不叫你们见面！你们都喜欢他，那我岂不是没人喜欢了。” 柳四嫂听着他孩子气的话，没忍住笑了，“哈哈哈，哎呦我的哥儿，这话怎么说的……” 其他几个也笑得乐不可支。 “嫂嫂们你们瞧，雪哥儿的嘴都气鼓了，瞧瞧这想不想个胖头鱼，一鼓一鼓的，哈哈哈哈。”柳五嫂惊呼道。 胖头鱼也叫生气鱼，他们这的溪里就有，头大大的，身子小小的，被人抓着的时候就会生气，然后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听柳五嫂这么说，其他人也看着柳小雪的脸，然后笑得更大声了。 “哈哈哈哈，哎呀娘呀，真的像啊！” “哈哈哈……” …… 她们笑得开心，外院的汉子听见屋里的动静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了，期间还夹杂着什么“手感也好，软软的”“让我摸摸”“我也要摸”的声音，青天白日的在屋里摸什么呢！还那么大声！不知道屋外有人么！ 都是妇人的声音，虽然不确定是那个，但屋里都是柳家的妯娌，是谁也不重要了，重点是陆青山还在呢！哥婿不算外人，但也不能太不见外吧，好在陆青山神色自若，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屋里的动静没多久就停了， 气氛有些沉默，柳大有些尴尬的招呼陆青山喝茶，几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都在尽力忽略方才的事。 屋里的人被柳小雪这一打浑也都忘了之前的事了，没多久话题又不知扯到哪了，说说笑笑好不自在。 都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柳小雪自然也不会去问别人的糟心事，他也帮不上忙，就不给人添堵了，相比之下他和陆家人的相处倒是显得格外和谐，柳小雪觉得家婆和善，妯娌和睦，与夫君相敬如宾，就已经是很难得的了，若都有了这些，那日子过得苦些也是无妨的，何况陆青山从没叫他吃过苦。 等到半晌午柳四嫂的娘家那边来人了，柳家其他的几个嫂嫂和柳小雪自然到厨房去准备晌午饭，把时间留给她们叙叙旧。 陆青山陪坐了一会儿，但他和柳四嫂的娘家人都不相识，自然也没什么好说的，更何况柳家的汉子都在，也没他什么事，寻了个由头就溜出来找柳小雪了。 他在院子里洗菜，旁边还有一个妇人一起，陆青山不认识，不过应该也是柳家的妯娌，他走过去，直接喊了一声，“嫂子。” 第94章 “诶。”柳五嫂应了一声，一时间不知道他怎么突然过来了。 陆青山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直接蹲在柳小雪旁边，然后若无其事的帮忙洗菜，柳小雪问：“怎么过来了？” “屋里人多，有点闷，出来喘口气。”陆青山面不改色的扯谎。 “那你帮着雪哥儿洗菜，我的汤还没炖呢，我先过去看看。”柳五嫂看他们的黏腻劲，很有眼色的溜了。 然后陆青山心安理得的坐在对面的小板凳上和柳小雪说话。 “方才你们在屋里摸什么那么大声？” “没摸什，额。”柳小雪顿了一下，也回过神来了，有点脸热，“摸，摸我的脸。” 陆青山眉头一皱，“好好的怎么突然摸你？” “没什么的，就是玩闹而已。”柳小雪觑见他的脸色，找补道：“下回不让她们闹了。” “嗯”陆青山的脸色这才好看些，他夫郎的脸蛋生嫩，连他都不舍得碰，别人怎么能随便摸，就算是他的嫂嫂们也不成，那么多个嫂嫂一人来一下，万一给捏坏可怎么办，毕竟他轻轻的一碰就红了。 柳小雪要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估计会翻白眼，他的力道和他嫂嫂们的力道能一样吗，他觉得是轻轻一碰，柳小雪只觉得肉疼，要是他用了点劲，那就跟上刑一样，他们之间的力量对比实在是太悬殊了。 “我方才看到那个小侄女了，白生生肉嘟嘟的，真是可爱极了！等会你看到就知道了，太招人稀罕了。” “你都不知道，我一抱她，她就朝我笑，脆生生软乎乎的，一直要我抱，我都不舍得放手 。” 柳小雪笑道，眼睛都弯起来了，陆青山听着眼中也有了笑意，突然开口问道：“你喜欢小女娃？” 柳小雪毫不犹豫的说：“喜欢啊，小姑娘多好看啊，又乖巧又听话，多贴心啊。” 陆青山压低声音道：“可是我们不会有女儿的，怎么办啊？” 柳小雪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是个哥儿，确实生不出姑娘，只能生出哥儿和男孩，他很不争气的脸红了。但看着陆青山认真的神色，好像颇为苦恼的样子，还是忍着怯意，小声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觉得姑娘也好，哥儿和男孩都好，要是，能有的话，我都欢喜的……” 陆青山只觉得他夫郎这样解释的样子可爱极了，只可惜这里人多，不然真想抱他，看着他纠结的小脸，磕磕绊绊的解释，秀气的眉心都皱起了。真的好想抱，可这不是家里，四下都有人，他要是敢动手，屋里屋外的人都能看见，他的夫郎太害羞，回头要生他的气不理他了。他可受不了他夫郎不理他，所以他还是把心里的悸想压下了。 “那你喜欢哥儿还是……” “哥儿。”陆青山毫不犹豫的回答，见柳小雪困惑的神色，补充道：“哥儿好，像你。” 柳小雪糯糯的道：“那男孩就不疼了吗？” “怎么会。”陆青山失笑，“其实只要是你生的，我都喜欢的。” “可要是太闹腾了呢？不听话怎么办？” “那就打一顿。” “哥儿也打？” “不打，汉子打，哥儿多教教就好了。” 柳小雪磕碰了一下，看了他一眼，“那，要是，一直没有呢？” 陆青山愣了一下，很快道：“会有的。” “可是，你知道的，我一直都没有……”柳小雪摸着肚子，其实他是不太着急的，毕竟他们成婚还未满一年，陆家人也没因为孩子的事难过他，连他阿姆都常宽慰他，以后慢慢就会有了。 他不是刚成婚什么都不懂的哥儿了，他知道两个人常亲近自然就会有孩子的，可过年的时候，陆青山待在家里好几个月，几乎日日缠着他，他腰都直不起来了，按理来说也该有了，可问过大夫还是没有，他不知道别人为什么那么容易就要到孩子了，听村里的妇人闲聊的时候，她们说还有一次就行的，要是汉子不行的话，就会一直要不上……她们用词实在不雅，柳小雪听得脸红耳赤的，不过他确定陆青山是行的，毕竟每次起不来的是他。 陆青山没有问题，那就是他的问题，要是他一直要不上，怎么办呢？ 他一直劝解自己不要多想，可陆青云怀孕后陆阿娘也常问他，回柳家他的嫂嫂们也问，被问的多了，他也不得不在意了，总想着要是怀不上怎么办？这会儿陆青山也说孩子的事，他一个顺口了说出去了。 柳小雪低着头，不太敢看陆青山的眼睛，这会儿回过神来，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乱七八糟的话，他怕陆青山生气也不敢听他的回答，想着岔开话题，僵硬的笑着说：“诶呀，看我说些什么呢，脑子糊涂了，尽说些有的没的，还是快点洗菜吧，要准备做饭了。” 陆青山不让他逃避，一把拉过他的手，两人手里的沾着水，只不过陆青山的手更热一点，陆青山把他的手拢在手里，柳小雪听见他问：“是我让你有负担了吗？” “什么？”柳小雪怔愣住了，整个人看起来呆呆的，陆青山没回，他先把剩下的一些菜捞起来，然后放到厨房里，再回来拉过柳小雪出去。 走了一会儿，到没什么人的空地上，陆青山才重新问一遍，“是我，让你有负担了吗？” “……没有，你对我很好，我知道的。”柳小雪轻轻摇头，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 第95章 “那是在家里不开心？” “都没有，阿娘和大哥儿都对我很好。是我一时说错话了，你别多想，没有谁说我什么。”柳小雪面对这有点熟悉的感觉，终于明白了，陆青山是以为谁在他面前嚼舌根了，让他不开心了才会这样，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心下有些胀胀的，一时不知道说什么，陆青山轻捧着他的脸，迫使他抬头，他看见陆青山平和的眼神，他说：“别想太多，就算一直没有，也不影响我们什么，我有你就很满足了，若有孩子就算是锦上添花，若没有就是缘分不到，也不强求，随缘就好，你不要为难自己。” -------------------- 第55章 第 55 章 ========================= 听完陆青山的话，柳小雪觉得心里酸酸的，他应该开心的，但他还是问：“那，要是真的，一直都……”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陆青山在他眉心贴了一下，语气平静：“那就不要。” 柳小雪的心一下子就安定了下来，那一瞬间他脑子里绷着的弦突然就断了，泛起来的酸涩刺激到他的眼睛，回过神来眼泪已经迷湿了脸，听见陆青山有点无奈的笑：“怎么又哭了，小哭包。” 好在柳小雪也回神了，从陆青山怀里钻出来，他不好意思的擦脸，留意着周围有没有人。真是羞死人了，他这么大个人了，还动不动就哭，还好陆青山不嫌弃他。 “好了，干净了，回去吧。”陆青山揉了揉他的发顶。 “嗯。”柳小雪声音还有些嗡嗡的，任由陆青山牵着他的手，两人慢慢的走着。 柳小雪知道陆青山说不在意就是真的不在意，他不是那些油嘴滑舌，油腔滑调的人，他是个很稳重的人，素来说什么就做什么，那他 说不要就是真不要。可柳小雪还是觉得有些不真实，他知道成亲都是为了繁衍子嗣，若说彼此欢喜的应当还是很少的，但村里的人都是这样过一辈子的。 陆青山很喜欢他，他也在意他的，他们已经比很多人都幸运了，但现在陆青山说一直没有孩子也没关系，他一时半会儿也不懂陆青山的想法了。 不过柳小雪确定了陆青山真的是很在意他的，他觉得青山应当是很喜欢孩子的，但却能对他这样说。 两人回到柳家，陆青山又小声宽慰他不要多想，看柳小雪乖巧的点头后才进屋去汉子那里说话，柳小雪留在厨房帮忙，见他们难舍难分的样子，又被几个嫂嫂调侃了，柳小雪被闹得脸红，也无暇想其他的事情了。 席间柳小雪再次被问要孩子的事，这也正常，这是柳家的席面，而柳家的几个汉子膝下都有孩子了，就连前几年成婚的柳五也有一个儿子了，村里村头的说来说去也都是些家长里短的，他们没得说道别人那就只能逮着柳小雪问。 “雪哥儿，你这成婚也有一年了吧，肚子还没消息吗？” “额，是，我们还没呢。” “哎呦，那你可得抓点紧了，过几年树娃儿都该议亲了，你这做小嬷的还没消息呢！” 树娃是柳大的大儿子，今年十五岁，过几年确实是该议亲的年纪了，柳小雪心下笃定是自己的问题，对此也只能笑笑不说话，随着他们说。 “就是，早早生个孩子，也好在婆家站稳脚跟，趁着年轻赶紧生孩子才是正事！” “陆家二小子整日不着家吧？他整日往山里跑，你也要想法子留一下他呀，不然什么时候能有孩子！” “哎呀，他整日进山，你们哪有时间在一块，这才新婚一年不到吧，他就这样冷着你了？！” 柳小雪辩驳，“没有的事，他对我很好，年前在家歇了几个月，这会儿才进山的，有活计自然不能不去干，他就是挣这个钱的。” 柳小雪脸色已经有些发黑了，他们又话锋一转说陆青山对他好，更要生孩子，全然看不见柳小雪的脸色。 …… “可不是，陆二对你上心的很，你也努努力，早点给他生个大胖小子，才算对得起他，也不枉他对你的好。” “瞧婶子这话说的，我夫郎我自然是该上心的，难不成没有生小子，我就不该对他好吗？” 屋里一下子就静下来了，陆青山不知何时到屋外了，这里头都是妇人和小哥，按理来说是要分席的，但农户家也没那么多规矩，就大略分了一下，请的人多，内眷就在屋里，汉子就在外头。他们也没想到陆青山会突然过来，不过屋里都是上了年纪的妇人，也不存在坏人清白的问题，陆青山也没有管他们各异的脸色，自顾自坐到柳小雪旁边。 “你怎么过来了？”柳小雪呆呆的问他。 “四哥把雁姐儿抱过去了，想着叫你去抱抱。”陆青山神色自若的拉住了他的手，“你吃好了吗？” “还没……我清早抱过了。”柳小雪显然还游离在状态外。 “那先吃，抱过也能抱啊，你不是喜欢，那多抱抱。”陆青山拿干净的筷子给柳小雪夹菜，眼神淡淡的扫过刚才说话的那些妇人。 还好他顾虑着柳小雪方才的情绪不好，担心他特意过来看一眼，结果就看见他们在为难自己的夫郎，真是吃饱了撑的，什么都要管，都快把他夫郎说哭了，一个两个跟瞎了一样，说个不停，要不是从小学的道理就是不能对妇人动手，他真的想一脚踹过去！ 第96章 柳小雪其实没什么胃口，但看陆青山忙前忙后给他夹菜，也只好都吃了，许是陆青山的眼神太过骇人，那些妇人也不敢说话，一顿饭吃得安静极了。 最后柳小雪实在吃不下了，拦住陆青山的手，陆青山也清楚他的饭量，看他吃得不少，确实饱了，才放下筷子。 然后陆青山掏出怀里的帕子给他擦手，轻柔细致的擦拭着，仿佛他的手是什么宝贝，一屋子的人就干干的看着他们，柳小雪不习惯被人这样的注视，想把手抽出来，陆青山却不放，虽然不紧却牢固，就这样给他擦干净了手，然后视线才冷冷的扫过方才说话的妇人，扯出一个虚假的笑，淡淡道：“婶子们也多吃些，饱了就歇着，别整日盯着我夫郎的肚子，我都不急，你们就不必替我着急了。” “我疼他还来不及，自然不会冷着他，只是我夫郎还小呢，我不想他那么早给我生孩子，毕竟也太遭罪了不是。我也不知道你们家里是不是有规定新妇成婚一年就必须要有孕，反正我家是没有这个规矩的，我夫郎也不曾吃了你们家的粮食，就不要拿你们的那套来说他了。他脾气好性子软，今这话也不是他说的，婶子们可别记恨他，往后有什么话就跟我说也是一样的。” 陆青山说完也没有管他们五颜六色的脸，拉着柳小雪就走了，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但陆青山笑得也太冷了，而且句句都是在打他们的脸。但陆青山和柳小雪可不一样，他一个人高马大的汉子，站在那都让人犯怵，要是动起手来不得要人半条命，他们哪敢说半句话，眼睁睁看着他们走了。 陆青山到院里和柳大说要先走，柳大以为他们家里有事，也没多留，自家人也不讲这些虚的，来也来了礼也送了，只叮嘱他们好走。 陆青山拉着柳小雪走的很快，等走的有点远的时候，陆青山才慢了下来，柳小雪跟不上，灌了好几口风，觑着陆青山的脸色也不敢说话，陆青山回头才发现柳小雪小脸发白，连忙停下来，摸摸他的小脸，安慰道：“我吓着你了么，怎么脸色这样白？” “没，你走太快了。”柳小雪蹭了一下他的手。 陆青山的脸色才缓和了一些，“那我们走慢些。” “你方才。”柳小雪顿了一下，似乎是在斟酌合适的用词，然后干巴巴的补上一句，“说了好多话啊。” “噗——” 陆青山被他逗笑，眉眼处的冷意尽散，露出如春风般温暖的笑意，四下无人，他没忍住低头蹭了蹭柳小雪的脸。 这毕竟还是外面，陆青山最多也只能这样了，旁的柳小雪也不敢让他做。他一开始觉得这些事只能在夜里做，但陆青山缠久了，要是不太过分的，在屋里他也愿意，再不济在家里，没人看见的地方也成，但柳小雪是决计不肯在外头和他亲腻的，毕竟他要脸。 陆青山浅尝辄止，拉着柳小雪慢慢的走，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问：“像今日这样的情况多吗？” 柳小雪知道他问的是那些妇人说的话，但其实平日里到家里的妇人也会问几句，然后就没了。他摇摇头，“没有这样过，你别生气，他们也只是说得不太好听，没有为难我，而且你也说回去了。” “那家里来的人呢，干娘说过吗？” 柳小雪听他话里有要秋后算账的意思，瞪大了眼睛，使劲摆手道：“没有没有，真的没有，她们有问过几句，但没这样过，你别乱来！” “所以你才难受吗？觉得没怀上我会怪你？”陆青山有点心疼，他的夫郎向来隐忍，七分难受也只说三分，他说几句怕是说过很多次了，他心里不舒服，自己竟一次也没察觉到。 “不是这样的，我也没有因为这些难过，只是觉得你很喜欢孩子，因为你每次都，可我一直……”柳小雪越说越小声。 所以是因为自己？ 陆青山心中一片滚烫，他什么时候说过喜欢孩子？那是在床上的时候说的荤话，让他乖，让他听话，说这样才能有孩子，可他就是在逗他，这也算是夫夫床笫间的情/趣，谁能想到他的夫郎会一直记着，还以为他很喜欢孩子…… 陆青山看他苦恼的样子，恨不得回到之前在床上的时候，狠狠打自己一耳光。 “没有的事，我，其实不太想有孩子，有了孩子你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在意我，但只要想到要是你生的，我也会开心。不过我说过了，有没有孩子，我都不太在乎，我更在乎你。” -------------------- 第56章 第 56 章 ========================= 到三月中，因为陆青云生产在即，陆家人几乎都不怎么出门了，防止他突然发动身边没有人，除了两个汉子都有必要的活计，其他的人几乎都在家等着，柳小雪也没像往年一样到后山去挖野菜和挖笋，连陆青欢都乖乖的待在家里学字。 自从那次从柳家回来后，柳小雪和陆青山将话说开了，陆青山言辞恳切的同柳小雪道歉，又叮嘱他以后有什么不开心了一定要说，再三保证自己对孩子也没有多在意。柳小雪知道他的心意心里也安定下来了，他又想到陆青云和赵天白的感情很好，但也是这么多年才有的，心下就更放松了，连笑容都多了些。 陆阿娘也发现了他的变化，她虽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但也感到开心，她是真把柳小雪当自己的孩子，虽然她也生了个哥儿，但陆青云和柳小雪的是完全的两个不一样的性格。 第97章 陆青山性子直为人爽朗，大大咧咧又贪玩，柳小雪乖巧懂事又听话，性子温软，陆阿娘又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最喜欢软乎乎的小哥儿，更何况柳小雪是嫁到他们家的，他爹姆终究不在这儿，这样一对比，她心里难免更偏爱了些。 吃过早饭几人又坐一块说话，陆阿娘照例先问一下陆青云肚子有没有感觉，陆青云满不在乎道：“没有，就早上起来的时候动了一下，安分的很。” “又不是要他安分，夏大夫说日子差不多了，怎么没动静呢！”陆阿娘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他一眼。 “谁知道呢。”陆青云吃着糕点，含糊道。 陆青云倒是心态平和，家里急的人已经很多了，他自我感觉还好，除了起卧不太方便，倒是没有其他的不适，他虽吃得多，肚子却没多大，夏大夫本来还想让赵天白管他少吃点，不过看他的肚子不太大就也由着他了。管他的吃食本质上也是为了让孩子不会太大，免得他生产的时候吃太苦头，可他肚子都吃不大了，那就没什么必要控制着他的吃食，毕竟怀着孕已经很辛苦了，怎么能连饭都不让吃。 柳小雪笑着说：“阿娘也不必太过担忧，每人体质不同，晚一些的也有的，大哥儿自己心里有数的。” “他能有什么数？”陆阿娘看他那没心没肺的样子就气，一把将他吃着的糕点端起来，“说了要少吃些，也不管着点肚子！这才吃完饭呢，怎么不撑坏你！” 说着就把那盘糕点端出房了，陆青云其实也不觉得饿，只是看见吃的就想吃，没有就不会追着要，所以也没有阻止。 “这老太太，真是。”陆青云看着她的背影有些哭笑不得，不过他也知道陆阿娘是关心自己的，喝了几口茶，又对柳小雪说：“最近都是干货炖菜，一点青色的都没有，感觉吃的牙都酸了，一点胃口都没有。” 没胃口？可是他早上吃了三碗粥和两个馍馍，柳小雪沉默了一会儿，但他知道陆青云的意思，也顺着他的话说：“我也觉得呢，晚一点我到后山去看看吧，看能不能找到些笋，这会儿春笋正鲜着呢，野菜可能没有了。” “嗯，别一个人去，二山不是今晚回来么，等他回来，明日再去看。”陆青云满意的眯起了眼睛。 柳小雪也笑了：“我晓得的。” 两人又小坐了一会儿，就听到陆阿娘在前院的招呼声，柳小雪看了一眼，外边有人，是他的两个嫂嫂，他赶忙跑出去接。 “怎么突然过来了！”还背着两个大背筐，柳小雪想把大门打开，招呼着她们进来坐，“这是要到镇上去，哥哥们没有一起么？” 柳大嫂挥挥手，示意他不用开门了，“在前头呢，给你带了些野菜和笋，我们就不坐了，准备去买笋，去晚了没位置。知道你们家人少，又有一个有身子的，这些日子也没在后山遇见你，想来你们这会儿也走不开，就给你们带一点。” 一抬头果然看见柳大和柳二在骡车上坐着，柳二嫂手脚麻利的把揽着的菜篮子递给柳小雪，又从背筐里摸了好几个还算大的笋，沉甸甸的一篮子，柳小雪不好意思的接过了。 “才说着呢，还想着明日到后山去看看，嫂嫂们就送过来了。家里都有吧？” “还有呢，你不用管，哥婿不在？”柳二嫂摸了一下额头的薄汗，环顾四周压低声音道：“雁姐儿满月的时候，有人嚼你舌根了？怎么不同我们说。” “嗯，他进山去了。是有那么回事，不过二山帮我说回去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嫂嫂们怎么晓得的？”柳小雪有些诧异，总不会是那些妇人说的，他们在陆青山那讨了个没脸，又是他们理亏，自然不会去他嫂嫂们那里告状才对。 “听其他婶子说的，村里都知道了，都说哥婿为了你骂了许多人，脾气爆的很。” “没有的事，也就说了几句。”柳小雪可算见识了那些妇人的嘴，真是让人有口难辨。 “行了，没事就成，再有下次，你要同我们说，我们去给你出气。也让哥婿收着点，汉子还是少掺合妇人的事，往那一站就怪吓人的，可不是吓得人心慌。”柳大嫂又叮嘱了几句，才拉着柳二嫂走了，他们今日来这就是顺路，还要去买笋呢，哪有那么多时间玩。 柳小雪挥手，看着他们赶着车走远了才往屋里走，先把篮子拿给在厨房的陆阿娘，才回屋里去。 陆青云听说他嫂嫂们给家里送了菜，有些咂舌道：“她们是真疼你啊，这是把你当自己孩子养了。” “差不多吧。”柳小雪笑笑，拿起没绣完的帕子继续绣，不紧不慢的说：“我大嫂嫂嫁过来的时候，我才两岁多，基本都是她带我，一直七八岁到我能自己打理自己，所以比较疼我一些。” “真好！”陆青云感叹，他是家里最大的，陆青山自小就是个有主意的，陆青欢也不用他带，陆阿娘心思都放在她身上了，所以他既没有带过小孩也没有被带过。他从小都跟着汉子一起长，属于散养哥儿，自然学不来柳小雪的温声细语和乖巧听话，偏偏陆阿娘就喜欢他这样的，唉！他心里的愁，又有谁知道啊！ 柳小雪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看他神色变换，最后化成了一点点的哀愁，想了一会儿，才说：“大哥儿这样也很好，我倒是也想学大哥儿这样的直爽的性子，才不会有口难言。” 第98章 陆青云微微蹙眉，“这话怎么说的，有人欺负你了？” 柳小雪就将那日的事简略的说了，反正他们自己都不亏心到处说，他有什么说不得的。 “果然是吃饱了撑的！自己家里的事还没摸清呢，说别人就说得那么起劲了，咸吃萝卜淡操心，管天管地还管人生孩子，你说！都是哪家的？看我不骂死他们！” 陆青云最忌讳的就是那些说别人生不了孩子的，这简直就是往他雷点上蹦达，一拍桌子就要起身，柳小雪被吓了一跳，看他笨重的身体，一摇一晃就要起来，赶紧过去扶他，“哎呦我的哥儿，这是做什么，快坐下！” “这都过去了，我也就是说说，你这是操的什么心啊！何况二山也给我出了气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别乱动了，小心动了胎气。” 陆青云呼了口气，搓了搓他的脸，也知道自己现在的身子确实不方便了，“就你傻！往后这样的事，别让二山掺和，你要是说不赢，就回来找我！” 柳大嫂也说让陆青山少掺和，柳小雪有点意外，他们竟然说了一样的话，然后他就问出来了，陆青云看他的眼睛更像看傻子了。 “这都是妇人和夫郎之间的事，哪有人叫汉子出头的，也不是不行，但往后他们就会把你排挤在外了。明面上说，总好过在背地里编排你，你又什么都不知道，指不定会在背后说你什么，妇人之间的碎嘴都是小事，要是汉子掺和进来，气恼不过对人动手就不好了。” “更何况又不是小孩子了，总不能像孩子似的，和谁有了龃龉就回家告爹娘，没点气度！” 陆青云说不让陆青山掺和，会被人排挤，但同他说又可以，他还能帮自己骂回去，虽然柳小雪不太清楚这有什么区别…… 柳小雪听的云里雾里的，但也能懂个大概，于是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陆青云很怀疑他是不是真的懂了，但也没什么办法好来验证，只好姑且信他。 到了傍晚时分，陆青山也回来了，这次还带回来一头黑山羊，柳小雪一直留意着，听见马蹄声就跑到前院去了，开了院门等着他。 陆青山远远的就看见他夫郎小小的身影，在门前等着他呢！ 他心下一片柔软，不动声色的握紧了手上的缰绳，加快了速度。 “欤——”陆青山利落的翻身下车，一手牵着缰绳，一手拉过柳小雪往后院走去，“等很久了么，手都冷了，也不多穿点衣服。” “没，我听见马蹄声才出来的，我穿着呢。”柳小雪畏冷，三月中了还穿着带絮棉的衣裳，只不过体温略底一些，他乖巧的举起手让陆青山看到他衣袖下的衣服层数。 陆青山瞟了一眼，规规矩矩的三层，还有一层厚实的，才算满意了。 “这好像和羊棚里的羊长的不太一样，这是什么羊？”柳小雪看陆青山把车上的笼子都搬下来，陆青山不叫他动手，他只好去倒些净水来喂牲畜，这时才注意到马车上还有一头大的，像羊，又不太像，黑黢黢的。 “这是黑山羊，特地猎的，等了它好几日了，大哥快生产了，留着吧。” 他这么说，柳小雪就明白了，点头应了。因为小哥儿与姑娘终究是不太一样的，他们虽然也能生，但没办法哺乳，这是没办法的事。村里的孩子要是没有奶，喂米糊或者家里有生产的妇人就一起喂，镇上的有钱人家，就请个奶娘或者牛奶、羊奶，有钱总不会亏着孩子。 不过牛羊都不是易得的，所幸陆青山就是干这个的，猎羊对他来说也不算什么难事了。 -------------------- 第57章 第 57 章 ========================= 饭后陆家人陆续回房，柳小雪还是烧了水给陆青山洗澡，在山里跑了好几日灰尘草屑之类的污垢总是有一些的。 煮好了水，陆青山还是自己动手提进屋里去，柳小雪的力气在哥儿里不算小，但在陆青山这里还是不够看的，不过要用力气的活他也不会让柳小雪动手。 自从去年从柳家回来后，陆青山洗漱再也不避讳着柳小雪，柳小雪也没那么羞涩了，时不时的会给他搓搓背，或者洗头发，对此两人都习惯了些。 今日也是如此，陆青山在浴桶里泡着解乏，柳小雪拿了个木盆给他洗头发，柳小雪的手指纤细微凉，动作轻柔，一下一下的抚略过他的头皮，随着他的动作陆青山心里也泛起悸动，暧昧的气息漫延。 柳小雪一向细致，还给打了一层香胰子，梅花的香气淡淡的萦绕在狭窄的淋浴房，洗完了之后还过了好几次水，将浮沫都清洗干净才算完。柳小雪神色低敛，陆青山保持着仰头的姿势，两人离得近，他能清楚的看见柳小雪脸上的细小绒毛，和过分长的睫毛一闪一闪的，看的他喉咙有些干，但他什么都没说，就这么看着。 “好了，那我先出去。”柳小雪拿干帕子擦了一下他的头发，直到不再淌水才放下，一抬眼对上陆青山的眼睛，柳小雪是弯着腰给他洗头发的，本来也没什么，但现在他才发现两人离得太近了，他直起身陆青山的眼睛还跟在他身上。“别洗太久，水快冷了。”他抿了一下唇，把手里的帕子盖在陆青山的脸上，转身出去了，还贴心的带上了要换洗的衣裳。 虽然被盖了一脸，但陆青山心情却很好，嘴角上扬也不知在笑些什么，也没有把那条帕子拿下来，就保持着这样的动作，静静的待着，好半晌才起身。 第99章 等他穿好衣裳出来的时候，就看见柳小雪在给他补衣裳，在昏暗的油灯下，他显得格外柔和，陆青山看他眯着眼睛仔细打量的样子，微微蹙眉，“太晚了，明日再缝吧。” “没事就快好了，我再补两针，收个尾就好了。” 看他这么说，陆青山也没多说什么，顺手剪了一下灯芯，一下子就亮堂了许多，然后他也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烘头发。虽然现在夜里用不上炉子了，但陆青山洗了头，柳小雪还是烧了个炉子给他烘头发。 两人静静的坐着，各做各的，互不干预，气氛倒也算融洽。 柳小雪说两针就是两针，他就很快补好收拾东西了，他本来也是快补好了的，是下午没做完的，他一向不喜欢把能做完的活计留到明日，一日有一日的活计，每日的活计都是不一样的。今日的活计做不完推到第二日，第二日的活计又推到第三日，最后岂不是什么都做不好，柳小雪不喜欢这样拖拉的干活，日子总要过得有盼头，他是个能从日复一日的平淡的生活中过出不一样滋味的人。 陆青山火气旺炉子也热，头发没烘多久就干了，灭了灯两人上炕的时候还早，两人都没有那么早睡，陆青山明日不进山，难得的闲暇自然要和夫郎好好温存。 陆青山抱住他的时候柳小雪已经习以为常了，整个人都很放松温顺的窝进他怀里，满室的春色无边都被困在这一小方帷幔里，只有偶尔的几声压抑不住的抽泣和喘息声传出，但很快就会被压下去。 …… 帷幔拉开了一个角，陆青山□□着上身，借着月色给柳小雪擦拭，他本来想出去打热水的，不过被柳小雪拉住了，他说现在外面冷，用帕子擦一下就行了。 陆青山先给柳小雪擦拭干净，又给换了衣裳喂了水，打理好自己的夫郎才收拾自己，这样一番折腾时候就不早了，他回床上的时候柳小雪已经有些困倦了，他揽过昏昏欲睡的小夫郎，宽大的手掌一下一下的抚着柳小雪的背，哄着他睡觉。 看柳小雪精神还好，又问他在家有没有什么事，有没有人来家里坐，或者有没有出去走走。 这是他现在常做的事，问他每日在家做什么，见了什么人，有没有人在背后嚼舌根，出去有没有人欺负他，柳小雪几乎是习惯的说：“没人来家里，我和小妹去赶鸭子回来就没出去了。晌午吃完饭后，我嫂嫂们来过，不过没进来，给了些野菜和笋。” “嗯。”陆青山思索着晚上确实吃了野菜馍馍和笋，上次在柳家的席上那些妇人说的话他放在心上了，所以他不放心柳小雪一个人回去，特意叮嘱了柳小雪要回柳家叫上他，但他总要进山，柳小雪也不敢耽误他的活计，到现在都没回去过。 陆青山心下有了考量，“那明日我们也给爹姆送些野味去，带两只兔子过去吧，阿姆的手艺好，咱也去蹭一口。” “好……”柳小雪迷迷糊糊的就听到陆青山说明日要带他回柳家，自然开心的应了，奈何人已经困得不行了，含糊了一声就睡过去了。 不过他们第二日还是没能回柳家，因为天刚蒙蒙亮的时候，陆青云要生了。 被陆阿娘的拍门声响起的时候，柳小雪还在不清醒的状态下，眼睛都睁不开，听到陆阿娘说陆青云要生了的时候，吓得个激灵，一下子就清醒了。 陆青山也精神了，立刻应了陆阿娘的话，说他们马上就好，很快出去。 他手脚快，几下就穿好衣裳了，柳小雪还在和衬衣做斗争，看他手忙脚乱的，宽慰道：“别急，没那么快的，你慢慢来，多穿几件衣裳，我去后院套马，你缓一缓再过去。” “好，你先过去，我很快就好。”柳小雪忙不迭的点头，稳婆是早就说好了的，平西村的莫阿嬷是这附近最好的稳婆。虽然比别的人贵一些，但经过她手接生的孩子和妇人都更稳妥些，镇上的人接生也多是请她去的，陆家不差这些银钱，自然力求稳妥，这是他们家第一个小娃娃，自然不能有什么闪失。 稳婆住的不算远，但驾车是比跑过去更快些呢，陆青山很快出去，虽然他让柳小雪慢慢来，但柳小雪也不敢耽误，飞快的穿好衣裳，也出去帮忙了。 好在陆家早早就准备了好了，这会儿倒也不至于手忙脚乱的，陆阿娘出去找相熟的妇人帮忙，陆青山去请稳婆，赵天白在屋里看着陆青云，柳小雪和陆青欢忙着烧热水。陆阿娘不让他们进去，毕竟一个是未出阁的姑娘，一个是不曾生育的年轻夫郎，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说不定还会被吓到，索性让他们待在厨房烧水，因为要用到很多水。 柳小雪其实也见过他几个嫂嫂生产时的场面，但柳家人都顾及着他年岁小，一直没让他离太近，这会听着屋里陆青云一会说痛一会说又不痛了，一会哭一会骂的声音，心下也有些怕。 很快陆青山就赶着马车回来了，稳婆一到就把赵天白赶出去了，帮忙的妇人也按着稳婆的吩咐动作起来，进进出出的端热水，换帕子和汗巾。妇人和小哥儿的生产向来都是半只脚踏入鬼门关的，也只能靠自己撑过去，旁人帮不上什么忙，赵天白也只能在一旁看着，不过他看着那一盆盆血水，脸色也变得很难看，更别提陆青云一声声的嘶喊，陆青山扶着他才勉强站稳。 “老天爷保佑，保佑我们家哥儿，姆子平安，菩萨保佑……”陆阿娘也有些焦急，嘴里还一直念叨着各路神仙保佑，以求安心。 第100章 等待是很漫长的过程，一直到艳阳高照的时候，房里才传来婴儿的啼哭声，期间赵天白问过好几次怎么还没生出来，平均每半个时辰问一次，听见婴儿的哭声，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很快房门打开传来稳婆道喜的声音。 “恭喜啊！是个哥儿，姆子平安！白小子来看看你的小哥儿！” “好好，辛苦阿嬷了。” 赵天白听到姆子平安的时候才放松下来，眼眶都红了，掏出一早准备好的红封塞给稳婆，连孩子都没多看几眼就跑进去看陆青云了，陆阿娘失笑，但也没有说什么，连忙从稳婆手里抱过孩子，笑眯眯的看着孩子笑得都和不拢嘴了，这可是她的第一个小孙孙呢！ “几位婶子和莫阿嬷忙了半天，应该也饿了，堂屋被了些饭菜，吃过了再回去吧。”柳小雪招呼着妇人们到堂屋去，留些空间给他们说话。 都没吃呢，忙了一早上也确实是饿的狠了，请人帮忙这许久总不能连饭都不让吃，柳小雪做了一大锅汤面，加了肉和菌子，满满一锅，管够！ 里屋陆青云脸色还有一些苍白，整个人汗涔涔的，不过盖的严实，他虽然觉得身上有些黏腻，想洗漱一番，但也知道他现在不能受风，只好作罢。 赵天白看见他苍白的脸色眼眶更红了，心疼的拉着他的手，“啊云，你受苦了。” “还好，没多疼。”陆青云虚弱的朝他笑。 怎么会不疼，赵天白在外头听着都觉得吓人，但他没有反驳陆青云，他知道他是为了宽慰他，其实看见那些血水的时候，他都觉得有些晕血了。说出去怕是会让人笑话，他一个做屠夫的竟然会晕血，又不是没见过血，他确实见过不少，人也见过不少，但他从没想过会见到陆青云的血，还是那么多，叫他看都不敢看。 …… 陆青云：“孩子呢？你见过了吗，他长得好看吗？” 赵天白：“不知道，我，还没看。” 陆青云：“？那你还蹲在这里做什么，去抱过来给我看！” 好半天那个刚出生的孩子才被想起。 -------------------- 第58章 第 58 章 ========================= 孩子出生了，陆家这人荒马乱的一日总算过去了，孩子太小还不能受风看过之后就留在里屋，陆青云也还不能动弹，赵天白守着他们寸步不离。 柳小雪和陆青山也不会在这时候去打搅了他们一家三口，把空间留给他们，一些要收拾打理的事，自然是他们来做。 等把来帮忙的妇人都送走的时候，已经是晌午了，妇人们领了钱吃了肉，自然是满面春风的说好话，忙活了大半天总算是消停了。 现下家里就剩柳小雪和陆青山了，陆阿娘早就拿上准备好的红鸡蛋带上陆青欢出去走亲戚了。 等人一走，柳小雪强打起来了精神一下子就焉了，他本来就没睡够，又跟着忙了一早上，这会儿早就觉得疲惫了。 整个人像无力的浮萍，软软的趴在桌子上，他实在是困倦，不想做晌午饭了，大脑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陆青山从后院出来，看到的就是柳小雪这一幅超脱世外的样子，不禁有些好笑，但想到他这样也有自己的原因，自然不敢笑出了声，惹得夫郎生气。 陆青山在柳小雪面前蹲下身来揉搓他的手，语气温和：“你受累了，回房再睡会儿吧。” 柳小雪含糊道：“晌午饭还没做呢。” “不用做了，锅里还有粥留给大哥，阿娘小妹也不在家里吃，回屋歇着吧。” 陆青山双手穿过他的腋下，把他整个人拉起来，像抱小孩似的，拖着他的臀，把他抱在胸前。柳小雪迷迷糊糊的，竟也忘了推开他，好在现下家里没人，否则柳小雪又要臊的不理他了。 “嗯，那你呢……”柳小雪迷糊着，也没忘了陆青山，他也没吃呢。 “我去给你烤兔子。”陆青山本来想今日带柳小雪回姆家，可因为陆青云生产，现在又耽搁了，他对柳小雪总是想稳妥的，不想总是有那么多意外，只好想其他办法补救。 陆青山厨艺一般，给打打下手、热个馒头还行，炒菜就不太行了，家里平日也用不上他做饭，自然不会特意去学。只有在山上一个人的时候想吃什么自己动手，山上野物最多，又不能生吃，烤肉是最简单的，做的多了，他的手艺自然不错。 柳小雪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清他的话，意识模糊不清，就这么在他身上睡着了。 柳小雪在他怀里不太安分的动了几下，陆青山就着这样的姿势，一边轻抚他的后背叫他好睡，一边往他们的屋里走去，等他到屋里的时候，柳小雪已然睡熟了。 陆青山轻轻的把他放炕上，好在现在也没多冷，不烧炕也能睡，但他知道柳小雪畏冷，只脱了他的外衣，剩下的衣裳还是给他穿着，给他盖好被子，才轻手轻脚的出去了。 厨房里还有热水，陆青山也没多耽搁，直接去后院提了两只大肥兔子出来，放血剥皮，给他夫郎做烤兔子吃。 陆青山手脚麻利，等他把第一只兔子处理好的时候，赵天白也从房里出来了。 知道他要烤兔子，自然也想分点，陆青云生产，他也跟着心惊胆战的，早上到现在什么都没吃，这会他睡下了才觉得自己饥肠辘辘的。 第101章 他舔着个脸让陆青山先给他烤一个，但一向好说话的陆青山这次竟然没答应，“不行，雪哥儿还没醒。” 赵天白：“……” 真是娶了媳妇忘了哥，赵天白感到危机，自己现在的地位真是直线下降了，连个兔子都不给吃了。 好在赵天白一向不会难为自己，颠颠的跑去后院抓只兔子，自己动手给处理干净，这次陆青山倒是没有再说什么了。 于是两个汉子在院子里吭哧吭哧的拔毛，陆青山问起孩子的名字，赵天白脸上还有些戚戚，“阿云想了几个，等他醒了，我问问他。” “怎么还是不太高兴的样子。”陆青山瞟了他一眼，“这不是都没事了么？” 赵天白露出一抹苦笑，“倒也没有很不高兴，我见着孩子的时候确实是高兴的，但一想到阿云早上的样子，就高兴不起来，我想想都一阵后怕。” 他说完，陆青山沉默了半晌，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安慰赵天白了，想到赵天白在产房外的样子，陆青山觉得要是里面的人是柳小雪，自己未必会比他好到哪里去。 自古以来妇人和夫郎生产都是不容易的，然而今日他们总算是亲眼见到了是怎么个不容易法，心下肯定会有许多触动的。 产婆走的时候还说，陆青云这胎生的很顺，都不怎么遭罪了，不遭罪都这样吓人，要是以后柳小雪生产有什么事，陆青山真觉得自己会受不了。 他宁可不要孩子，可他夫郎还整日担心自己会怀不上，陆青山想想就觉得头疼。 “这不是没事了，好好养着，身子也会好起来的，大哥也不会整日因为没孩子的事难过了。” 赵天白想想也觉得是这样的理，生产他帮不上什么忙，给陆青云养好身子他自然义不容辞，那可是自己的夫郎，还刚刚给他生了孩子，再没本事的汉子都会想法子给他吃好喝好养好身体。 而赵天白又恰好有点手艺，自然会让陆青云好好养着，这会还没进夏，肉是最好买的时候，他明日就要到镇上去看看有没有人要帮忙杀猪的，或者有要卖猪的，闲了一个多月等陆青云生产，这会儿真生了，自然不能再闲着了，他可不止是要养夫郎了，他还要养他们的孩子。 这样想着赵天白又变得动力满满了，陆青山看他自己能想明白，自然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兔子处理干净，赵天白饿的厉害，陆青山估摸着柳小雪没那么快醒，索性先帮他烤一只，在院子里架了火，烤了半个时辰左右，已然外焦里嫩，新鲜的兔子汁水四溅，撒上料就可以开吃了。 赵天白自然不会同他客气，大口吃着，陆青山估摸着时间，把剩下两只也烤了，都架到火上烤着，还有时间，起身回房看他夫郎醒了没有。 柳小雪其实这会儿也差不多歇好了，睡得不沉，又闻着烤兔子的香味，然后就饿醒了。 柳小雪醒来的时候，人还有点懵懵的，他怎么就睡过去了？ 他只记得他送走那些帮忙的妇人后，困意来袭，竟然趴在桌边打瞌睡了，陆青山见了，竟然没叫醒他，反而抱着哄他睡，然后他就真的睡过去了！ 这是什么时辰了？他睡了多久？他没做晌午饭，阿娘回来吃什么？柳小雪只觉得要完，暗骂自己没出息，竟然真的被陆青山像哄孩子似的哄睡了，谁家的夫郎日上三竿了还补觉！？ 呆坐没一会儿，只稍稍清醒些，柳小雪麻利的起身下炕穿衣，陆青山适时推开门，柳小雪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这人真是的，净会惯着他，今日家里人都起得早，就他还睡了个回笼觉，饭也没做，牲畜也没喂，这么懒散，叫外人知道了，不知道会怎么说呢！ “睡好了么，看着是有精神些了。”陆青山被他瞪了也好似没看到，自顾自的上前摸了摸他的脸，陆青山将他养得好，本就白皙的脸上多了些软肉，摸着手感极好。 柳小雪控诉道：“下回不许再叫我这样睡了，这都日上三竿了，饭还没做呢！” “你困倦了，自然要叫你好睡，少吃一顿饭又有何妨。”陆青山不以为意，帮他理了理衣襟和几缕因为着急被弄乱的头发，然后才拉着他的手出去。 柳小雪：“你做了饭了？怎么这么香？” 陆青山：“嗯，说了给你烤兔子，再等等，很快就好。” 柳小雪有些诧异，他什么时候说要给他烤兔子？好像他刚才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是听见陆青山说了些什么，但他当时整个人意识都模糊了，那还留意到他说了什么。 胡乱的点点头，跟着他去前院，越靠近烤肉的香味就愈发清晰，今日陆家人几乎都没吃什么，这会儿闻着烤肉的香味，他才觉出饿来，似乎是肚里的馋虫都被勾起了。 赵天白在帮忙看火，他已经吃的差不多了，见陆青山带着柳小雪来了，他刚好进屋去看陆青云，不在这妨碍他们了。 “行了，我看着呢没焦，还给你了，你烤吧。”打过招呼，他就施施然的跑了。 陆青山拉着柳小雪坐下，熟练的翻动着架上的兔肉，柳小雪看着他熟练的动作，半晌才回过神来问他：“你怎么还有这个手艺？” 陆青山怎么什么都会，柳小雪觉得好像没什么是他不会的。 “之前一进山好几天，带的干粮没有点油水的，想吃肉只能自己弄，其实挺简单的，弄过几回就好了。”陆青山轻描淡写的，但柳小雪还是觉得他很厉害，心下有些暗暗高兴，这样厉害的汉子是他的。 第102章 陆青山专心得翻动着，一抬头看见他的小夫郎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坐着的身子挨他更近了些，心下也是高兴的，不过这青天白日的在院子里，他倒是没有什么其他出格的动作，身子也向他靠近，将他整个人拢在怀里，两个脑袋挨在一起，外头若是有人走过看见，也只会以为他们依偎在一起烤火。 -------------------- 很抱歉，宝子们！突然就断更了这么久，确实是太忙了，又要做毕设，又要考虑实习的事情，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然后这篇文开的时机也很巧妙，刚好在我最后一学期开学，不过我有计划要在春节前完结，就是临近过年工作的事情没着落，可以先不考虑，但是呢，文我是一定会写完的！辛苦大家等这么久了，鞠躬，我会加油的！ 第59章 第 59 章 ========================= 又过了十几日，陆家人渐渐习惯了多了一个孩子，夜里时不时的哭闹，一开始赵天白连抱都不会抱，慢慢的竟也变得有模有样了，可以在夜里给他换尿布，热奶壶煮米汤。 白日里出门去找活路，夜里回来，抱着他的小哥儿不撒手，逗着孩子笑得好像不要钱似的，全然没有之前害怕的样子，连陆青云都笑他善变。 但不管别人怎么说他也全然不管，他们家的小哥儿长得这样可爱，他怎么能不喜欢呢？ 他几乎是一回家就要找陆青云看孩子，俨然一副二十四孝好夫君的样子，十分尽心。 陆青山对他的这种行为不置可否，在他看来，孩子是一种传承，一个缘分，若是他真的有了，他会期待，但也不会变成赵天白这样，心里好像都只有这个孩子了，当然还要分一半给陆青云，赵天白对他自然是最尽心的。 赵天白却不遗余力的给他洗脑，看他的小哥儿这么俊秀，这么乖巧，对他笑一笑，心都要化了，恨不极了得什么都给他。更别提往后他会慢慢长大，会用软软糯糯的声音叫他阿爹，赵天白这几天做梦，梦见的都是这个，然后就憋不住笑出了猪叫，把陆青云吵醒，再被他打下床。 陆青山这个倒是不否认，他的这个小侄儿刚出生的时候皮肤还有点红，这几日下来养得愈发白净，小眼圆溜溜的，白白胖胖的，连带着额头上的一点红痕都显得愈发紧俏，嗯，倒是真的可爱的紧，不过陆青山平静的反驳，那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赵天白语塞，问他，那你不想有一个这样的可爱软糯的小哥儿吗？ 陆青山想了想，若柳小雪能给他生一个这样的小哥儿……他好像还真挺想的。 不过他已经不会傻到直白白的对着他夫郎说了，想归想，但有没有也就是这么一回事罢了，总归现在也没怀上，说了只会让他难受。 思来想去，他觉得赵天白说的也在理，技多不压身，多学一些也没什么毛病，何况若是以后他夫郎真的怀上了，孩子生下来他自然是要照顾的，总不能叫他夫郎受了苦生孩子还要一个人照顾孩子。但是他又先入为主的觉得，赵天白还是不够称职了，竟然等到了他大哥生了，才开始学照顾孩子，一度手忙脚乱的，不懂得未雨绸缪。 他全然没想过，陆青云生的是陆家的第一个孩子，赵天白又从哪里去学呢？ 于是柳小雪进屋来给陆青云送饭，就看见那俩个人高马大的汉子一脸严肃的在讨论着些什么，若不是陆青山怀里还抱着个欲哭不哭小娃娃，这场面应该也不会如此诡异。 “大白哥，二山，你们这是？”柳小雪小声的发出疑问，怀疑自己进来是不是打破了某种神秘的仪式。 “没事，别管他们，给他们闲的，雪哥儿进来吧。”里屋传来陆青云的声音，还带着点调笑。 陆青山怀里还抱着孩子，也不好多说什么，朝柳小雪笑着看了一眼，示意他进去，然后回过头继续木着一张脸和赵天白大眼瞪小眼。 于是柳小雪也不耽搁了，径直朝里屋走去，身后还传来赵天白恨铁不成钢的声音：“你对他笑一笑啊！怎么臭着一张脸，都要吓哭他了……” 进了里屋陆青云还在乐呵呵的吃着果子，他怀孕的时候见天想吃肉，这会倒是觉得整日吃肉腻味了，好在天气已经转暖，后山的树结了许多果子，倒不是什么难事。 刘小雪把饭菜放上矮桌，陆青云看到那碗热乎乎的鸡汤，整个人都不好了，柳小雪一看他的脸色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忍着笑说：“好大哥儿，知道你不爱吃，我特地撇了一碗油出来了，多少吃些吧，阿娘一大早起来就炖了，费了不少心思呢。” 陆青云蹙着眉咬咬牙，沉默半晌端起来一口闷了，然后又赶紧吃了两个果子解腻，含糊道：“我觉得我都好的差不多了，也不用整天炖汤了，肉吃的我腻的很，我想吃青菜，野菜馍馍也成。” 前几日柳家大嫂送过来的野菜，做了野菜馍馍，陆青云很喜欢，到这会儿还念着呢，不过眼瞅着三月都快过去了，后山都快让人挖秃了，哪里还有野菜。不过好在开了春，许多菜都种上了，有些人种的早的现下都能吃上青菜了，镇上也有的卖，只比平时贵一两文钱，倒不是什么难事。 “成，明日加个青菜，但汤还是要喝的，肉也要吃，伤筋动骨还一百天呢，更何况是生孩子，现在不好好养着，等你老了……” 柳小雪开始絮絮叨叨，陆青云有一种多了一个娘的感觉，在一通讨价还价下，柳小雪终于答应以后两天喝一顿汤，因为大夫也说过产后要进补，但也不能补得太过头了，陆青云生的时候不怎么受罪，这会儿又养了这么久，身子早就好得差不多了了，也不能一直这么吃，陆青云说他腰都没有了！ 第103章 都是年轻的夫郎小哥，没有人比柳小雪更懂陆青云的难过，他虽然没有觉得哥儿要控制身形，但也有一定要坚持的东西，可以长肉，但不能长在腰上！ 达成一致后，陆青云开始吃饭，说起另一件苦恼的事情，“唉，孩子都出生半个月了，名字我还没想好呢。” “大白哥怎么说？”柳小雪顺势在炕上坐下，拿着陆青云的果子吃。 “他？他才不干这让人头疼的事。”陆青云白了里屋外的赵天白一眼，“他说让我取，孩子也跟我姓，我取个大名，他再取个小名。” 柳小雪有点吃惊，虽然外头人都说赵天白是入赘的，但他们都知道他虽然从小养在陆家，但花销银子全是凭自己挣的银钱，而且陆青云嫁给他的时候，他还花上了全部的积蓄当聘礼，是明媒正娶的。 所以连陆阿娘都默认了孩子是跟他姓赵的，他竟然愿意让孩子跟陆青云姓，冠姆姓，柳小雪想他一定是很喜欢陆青云的。 震惊归震惊，柳小雪还是认真的帮他分析，“你有没有中意的字，我看看。” 陆青云比较中意的就瑶字和辞字，陆家下一字辈是白字辈，就是陆白瑶和陆白辞，都好听，一时确实难以抉择，柳小雪思索了一番，说：“瑶字吧，形声，从玉，有美玉的意思，更像哥儿的名字，我看他大白哥待他也确实是如珍似宝了，这倒是相配。” 陆青云想了想也觉得是这个理，陆白瑶，确实是个好名字，没思索多久就定了，于是半个月了，这个孩子终于有了自己的名字，叫陆白瑶。 大名取好了，小名也很要紧，他们村里有种说法，小孩子用贱名好养活，但赵天白显然不是这么认为的，他的小哥儿这么可爱，怎么能给他取“狗剩”“狗蛋”“旺财”这些小名呢？虽然村里人都是这么干的。 陆青云倒不在意这些，反正也不是他想，他比较愁的是明天吃什么？月子里又不能出门，那腰间的赘肉也让他很是苦恼，总归两个人都各自有各自的烦恼，只有还不会说话，不会翻身，只会咿咿呀呀的陆白瑶笑得没心没肺。 陆青云吃完后，柳小雪拿上碗筷出门，陆青山已经成功学会了换尿布，孩子也睡着了，他的“课程”暂时被搁下，干脆跟柳小雪一起出门了。 “怎么突然想到学这个了？”柳小雪把碗筷拿进厨房，现在才开始着手准备陆家其他人的晌午饭。 陆青山觑着他的脸色，不动声色的把锅推给赵天白：“没什么，大白哥老缠着我，拗不过他就学了，总归也没什么坏处。” 赵天白：？ 没办法，他的夫郎心思细腻，何况他也确实说过不在意孩子的事，要是说他主动去学的，他夫郎说不定又爱乱想，只好委屈一下赵天白了。 “这样，不过确实可爱的紧，难怪大白哥这么喜欢，我也喜欢的很。”柳小雪轻笑，语气中全然是松快的，陆青山知道他没有多想，心下也更放松了些。 “嗯。”陆青山看他准备炒菜，自觉坐到灶前的板凳上，这些日子忙着，去柳家的事情也耽搁下来了，才进了几次山总归他现在也要休息几日的，这心思就又活络起来了，“明日要不要回姆家，上次说要陪你回去又耽搁了，这次我歇多几日，陪你回去住两天。” 柳小雪一愣，自从上次满月宴回来后，他有两个月都没回过柳家了，他忙起来倒是没想这些，而且现在陆青云还坐月子，他也要帮着陆阿娘打打下手，陆青欢毕竟还小，家里牲畜多还要帮着打理陆青云坐月子，实在是抽不出身，他几乎是没有怎么思考就摇了摇头，“先不了，再过些日子，孩子满月了也能见到的。” 柳小雪这样说，陆青山也就不好说什么了，不过还是搭顺路的人给柳家拿了些野味，人到不了，心意到了也是好的。 陆家的日子总是平稳和安宁的，这时也迎来了一个即将远行的道别——李有才的告别。 -------------------- 第60章 第 60 章 ========================= 李有才父母去世的时候，他已经是个半大的少年了，又读过些书，靠着抄写文章，写话本的差事，也能勉强糊口了。更别说现下又考中，秀才在书院当了先生，日子也总算是好过一些了。 李有才的日子好过了，却突然冒出来了一个远房的表舅，这日子好过了身边都是亲戚这话倒也不假，据他自己说，他与这位“表舅”也只在幼年时见过几回罢了，他是个四处走货的行商，近几年生意做的愈发大了，靠着这些也攒了不少银钱，置了一处大宅子，当了一个小富商。 与他们家往来也是甚少，不过这也正常，毕竟是远亲，李父李母去世后就彻底没有了往来，他这段日子又到附近走商，想起李有才便找人打听了他的消息。他本意是想让人给李有才送些银钱，他记得李有才家中贫瘠，他也多少算个长辈，既然刚好来了，接济一番也不是什么难事，知道李有才考中了秀才，又改了主意，因为自古以来都是：官农为本，商为末。 朝廷重农抑商，他纵使家财万贯，也终被人嘲满身铜臭，他一直想从自己家里走出去一个读书人，但他虽然有好几个儿子，却没有一个能学有所成的，读了这么多年，连个童生都没捞上。 他渐渐的也对他们失去耐心，自己的儿子扶不起来，那么多旁支，好像也没有格外有出息的，只是意外打听了李有才的消息，不曾想他竟然考上了秀才。 第104章 李有才生活清贫，想来生计都困难，却能靠自己努力考上秀才，于是他想若是把他带回去培养，请一些有名的学士来教导他，说不定往后还能考中举人，一方面觉得若是他帮了李有才，日后他有所成，定不会忘记他的恩情，另一方面不说别的，别人也能高看一眼，若是他家出了一个举人，谁还敢笑他是个满身铜臭的商贾。 就算考不上也没什么的，李有才能感恩他的好，他也能使些银子把他安在府衙上做个师爷，横竖对他都是有利的。 李有才来道别的时候陆青山与他聊了许久，李有才想继续读书，镇子上的先生学识终归是不够的，去更远的地方看看也好，知道自己有什么不足和局限，往后才会更有进步的空间，就算没有大的作为，也比一辈子碌碌无为的好。 同之前赶考时一样，他们在村口送他，不过这次他坐的不是村口的牛车，而是他表舅准备的马车，路途遥远，但总归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陆青山沉默的看着马车渐行渐远，想起最后同他说的话，希望他能始终做到吧。 他既引他为知己，自然知晓他心中有更为广阔的天地，只是若一辈子都被困在这座小城里，他的抱负终究无处可用，只希望若他真有一展宏图的时候，能始终记得自己最初心中所想。 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回去路上柳小雪问：“他要去的地方远吗？” 陆青山默了半晌才说：“很远，驾马车的话要半个月。” 柳小雪没概念，不太清楚具体是多远，看他疑惑，陆青山想了想，又说：“大概从这里到县城的府衙，十个来回吧。” 是县里，不是到镇上，柳小雪这次知道了，他二哥到县里去过，来回花了一天一夜的时间，还是不停歇的情况下，十个来回……那确实是远的很，柳小雪咋舌。 柳小雪：“想要读个书怎么这么费劲？还要特意跑到这么远的地方去。” 陆青山不知道该怎么同他讲这其中的关系，平宁村很小，就连对柳小雪而言很远的县城也只不过是个偏僻小城，连绵不绝的山峰，给予他们滋养的同时也使得他们对外面的消息都很堵塞。 他不知道万千辛辛学子在寒冬腊月，大雪纷飞的时候也要笔不停耕，因为读书是他们很多人唯一一次能走出这座城的机会；一本在各地都有所传晓的书，在这却要等上好几个月才能看到，因为消息闭塞，纵然有人来回也要过好几个月。 陆青山没有说话，他跟这座大山里的很多人都一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他没有那么大的宏图抱负，没想着要去很远的地方，何况现在还有了夫郎，只想过安稳平和的日子。 —— 李有才的离别并没有对他们的生活造成太大的影响，他们的日子依旧平静，已经到了春日里，家家户户都忙着春耕播种，一切欣欣向荣，万物复苏。 因为去年柳小雪腌的豆角和泡椒味道都很好，陆家人一致决定今年多种些豇豆和辣椒，反正他们家里田少，也不是种粮食的，都是些散田，不像普通农户那样靠每年的收成挣钱，那自然是想种什么就种些什么。 陆青山便不再进山和赵天白忙着家里田地翻新，这都是些力气活，陆家又新添了丁，陆青云坐月子也得留人照看，他们身强力壮的，自然要扛起最重的差事。 花了七八日才将家里的田都全部翻新好，等播好种子，陆青云也刚好要出月子了，按陆阿娘的意思是要好好操办，赵天白家里也没有其他人了，她这个做外祖母的自然要更加上心，一咬牙给打了个银项圈。 柳家那边和她娘家那边也都请了人，摆上几桌席面，虽然没有像柳家上次那样的大手笔，但也算是很体面了，来的都是亲戚，自是没有那么见外的。 也是这会时候刚好，春耕的种子都播下去了，也还没到收麦子的时候，天气不冷也不热，恰恰好是能忙里偷闲的悠闲时光，虽然是亲戚住的也不远，但一年到头也少有走动的时候，自然是要聚一聚的，所以这次要来的人也格外的多些。 陆青云知道的时候说，“这不是借着给我的哥儿摆满月酒的名头让那些汉子吃酒么？他们倒是会找借口的。” 柳小雪笑笑没说话，毕竟一年下来也少有几件能大家一起聚一聚的名头，他们跟土地打交道的人，上有老下有小，全靠那几亩地过活，哪能有那么多的闲情逸致整日吃酒呢，更没这个闲钱，邻里之间出门也只是点个头问个好，长此以往，人情都淡了，难得有机会自然要聚一聚的。 陆青云洗了个松快的澡，和柳小雪在院子里晒太阳，之前买的那个摇摇椅总归是能用上了，他被拘在房里一个月，不让吹风不让洗澡，这会儿出来整个人都惬意了。 他见柳小雪不以为意的样子，换了个方向跟他吐槽赵天白喝醉之后有多烦人。 “……他非要让我把他的被褥放地上，他说他要睡地上，数九寒天的，怎么劝都不好使，一身的酒骚味，还摆出一副贞洁烈夫的样子，我对他也下不去手啊！他说镇上主人可能会留宿，那我想着这么晚都没回来了，肯定也是在镇上歇下了，谁知道他吃了酒自己又摸回来了，黑灯瞎火的，猛地一下被人抱住，还是一个酒鬼，我能不害怕吗！就踹了他一脚，撒泼半晚上，弄得我也没睡。” 第105章 陆青云有些唏嘘，现在想起来他还头痛，打那之后，赵天白就被他强制了不许吃醉回来，照顾一个醉鬼就够麻烦的，还是一个会撒泼的。 柳小雪也忍不住的笑了：“哈哈哈哈，倒还挺像是大白哥能干出来的事儿……” “总归是别让汉子喝酒就对了，要只是撒泼就算了。”陆青云压低了声音靠近他耳边说：“还有那些子窝囊的汉子喝了还会打屋里人，我最看不起的就是这些人，旁的本事没有，就会在家欺负女人孩子。” 柳小雪自然知道，他们村子里就有那些看着人模人样的，一喝醉了就打屋里人，酒醒了又哭着说下次不会了，下次喝醉了还是会打，有时候村里人看不过眼，也会去劝两句，劝两个句就歇两天，歇两天又接着喝酒接着打，日子久了，他不喝酒也会打，这种事有一就有二，他改不了的。 有些人忍了就一直被打，要是忍不了跑回娘家去，周围人也多会劝着他们体谅，说哪个汉子不爱喝酒，平时对他们还是好的，日子嘛，忍忍就过去了。 总归这好像是个常态，而拿这些话来劝那些被打的人的，往往竟然也多是妇人，不过柳小雪始终认为，这是种混账话，一天两天忍得了，一年两年一辈子，那可怎么活？ 柳小雪不屑：“那是他们自己本来就不是个好的，不过是借着酒劲发出来罢了，别看他们像是喝醉了，对方若是一个人高马大的汉子，看他还敢不敢上手去打。” 陆青云挑挑眉，显然没想到柳小雪是看得清的，他一直以为柳小雪很单纯，许多事情都不能看破，不曾想，他是看得最清楚的。 “可以啊雪哥儿，你说的对，只有最没品的男人才会这样子。不说他们了，烦人，咳咳，那二山喝醉以后会不会撒泼？” 陆青云挤眉弄眼的，他的亲兄弟，他自然还是知道秉性的，别说是喝醉了，就算是刀架在脖子上了，估计也不会动他夫郎一根手指的，不过每个人喝醉后的反应都不太一样，他倒还是真的有点好奇，陆青山喝醉之后会怎样？ 陆小雪想了想，别说撒泼了，陆青山好像压根就没有在他面前喝醉过，他平日里要去进山，少有跟汉子们聚着喝酒的时候，偶尔去过几次，也是点到为止，要不是闻着他身上有酒味，柳小雪都会怀疑他当时压根没喝酒。 非要说的话也不是没有，他们成亲的时候陆青山被灌了许多酒，但柳小雪也不确定他当时是醉了没有，一直到歇息前，他看起来都挺正常的，虽然进屋的时候走不太稳，还绊了一下。 “没有，他似乎没有喝醉过，每次看起来都跟平常没什么区别。” 陆青云羡慕坏了，没有对比没有伤害，他愈发的心疼自己了。 -------------------- 第61章 第 61 章 ========================= 晚上陆青山回来的时候，柳小雪还同他说起了这件事，好奇他是不是真的没喝醉过，柳小雪实在想不出他喝醉之后会是什么样的，会不会像赵天白一样朝他撒娇。 若陆青云在这儿，他一定会翻一个大白眼，柳小雪管那个叫撒娇？在他看来明明就是在撒泼，哄他比哄孩子还费劲。 陆青山还正经的想了想，才开口说：“我也不知道算不算，我们成亲那日，应该是喝醉了。” 准确点来说是被灌醉的，柳家那么多汉子灌，灌完了回到陆家那么多宾客又要敬酒，平日里他喝酒都会有个度，但那天是他的大喜日子，不好驳人家的面子，人家能来就是给他的面子了。 “你那日，喝醉了吗？”柳小雪回想，他当时好像也没有跟平常有什么不一样的，除了身上的酒味重一些。 陆青山上炕，抱着柳小雪满足的慰叹了一声，“嗯，确实是醉了，就是喝了特别多头特别晕，但发生什么我都记得的。” 洞房花烛夜，有什么好记的不言而喻。 柳小雪红着脸打了他两下，越来越不正经了，他竟还觉得他沉稳？！ 柳小雪的这两下，对陆青山而言不痛不痒，他轻声笑着抓过柳小雪的手摩挲着，同他说话：“明天到镇上去，将后院里的那些野物都卖了，要不要留一条鹿腿？” 是的，陆青山这次进山又抓了一头矮鹿，之前两个月，抓的都是一些鸡和兔子或鸟多一些，这大的猎物今年还是第一回。 其实这也正常的，陆青山都摸出规律来了，冬日下雪封山之后，大山里的动物就会窝在洞穴里修养，然后到了春日里又是繁殖期，而且大型动物大多都是群居。动物的本能和天性让他们会保护生殖的雌性，对事物的警惕性都很高，这时候并不是最佳的打猎时期，所以陆青山也一直避着他们走。 到了四五月份，大部分动物要么都是怀上崽的，要么都是已经生出来了的，这时候若是能遇到几只落单的，只能看个人的运气跟能力了。 陆青山运气还算好，抓到一只公鹿，这一卖又是不少银子，年前他们已经攒了一百两的银子，过年之后就一直是花钱，头两个月陆青山又开始进山，虽然挣的都不是什么大钱，但也足够花销，还攒下了些，都留在零钱盒里，供日常花销用，卖这条鹿的钱就能换成整的银子攒下来了。 旁的也就罢了，要是鹿肉，陆青山还挺想留一些家里吃的，鹿肉金贵，正常人家一年都未必能吃上一回，若要特意去买，自然是不太可能，但鹿是自己抓的，若想吃，那留一些，少卖一些银钱也无妨，如此也不算费钱，毕竟它还没有换成银子。 第106章 想着鹿肉的滋味，柳小雪咬咬牙拒绝，“还是都卖了吧，这些日子吃了许多肉了，到镇上买些果子回来吃吧，感觉都吃腻了。” 柳小雪没想到有一天他能吃肉吃到腻，但事实就是如此，陆青云坐月子，他们家连着吃了一个月的肉，不说每顿大鱼大肉，几乎是天天菜里都会带着荤腥，赵天白卵足了劲去帮人杀猪，往家里带了不少肉，陆阿娘后院的鸡也没放过。 柳小雪第一次觉得吃肉是个苦差事，村里的人闻着他们家的炖肉香味却是馋的不行，真就……人类悲喜大不相通。 柳小雪说都卖了，陆青山自然是听他夫郎的，便也没有坚持，闻着他身上香软的味道，将身子凑过去更近一些，“成，我记得镇上有一家卖的腌梨，之前吃过几回，味道不错，这次也买些吧。” 柳小雪躲开他蹭过来的身子，回想着还有什么没弄好的事，“还要给瑶哥儿买个满月礼，他是咱家的第一个孩子，阿娘给了个银项圈，你当二叔我当小嬷的也不能给薄了。要不给打个平安锁？” 陆青山无奈，他的夫郎一点都感觉不到他的急切，目光沉沉的看着嘴里还低声哄着：“给给给，明天到镇上就打，现在睡了吧。” 陆青山轻啄了一下他的嘴角，柳小雪脸红却没推开他，还将身子凑过去了些，感受到他的鼓励，陆青山才动作起来，两个人紧紧的抱在一起，厚重的帷幔，盖住了动人的春色。 …… 第二日陆青山一大早就赶着马车带着柳小雪到镇上去了，交了牌子进了集市，半个晌午的时间小的野物也卖的差不多了，还剩下一些，陆青山也没多留交了牌子，矮鹿还是送到张屠夫那里。 知道陆青山整头都卖，不自己留些什么，张屠夫也没多留他，直接把整的十两银子给他，剩下的事就不用他操心了。 先去了首饰铺子，给孩子挑了个平安锁，精致小巧的款式坠了些铃铛，柳小雪一眼就相中了，陆青山对这些向来不在意的，看他夫郎喜欢当即就买下了，一个平安锁就花了五两银子，陆青山倒是看不出来哪里更好看，不过这个比旁的款式还贵了一两，想来是更精巧的吧。 柳小雪小心翼翼的摸了摸，有些咋舌道：“怎么这样贵的。”一根普通的簪子也才几两银子，这么个小玩意儿就花了五两，不过他看着上头的花样，又觉得值了，真精巧极了。 陆青山驾着马车转头，宽慰他道“不贵，你不是觉得好看吗？” 他确实觉得好看，贵有贵的道理，这一看就是多花了心思的，这样想着柳小雪也没那么心疼银子了，小心的包好又放回了怀里。 刚好来了镇上，索性把家里有哪些没了的一起买上了，两人紧接着去了粮食铺子和成衣铺子，买了米面和一些更柔软的布料，回去给陆白瑶做衣裳，虽然之前已经给他做了不少，但小孩子长得快，多准备几件大一些的，往后会爬了会走了，衣服都不够他穿的。 又买了些糕点蔬果，明日孩子的满月宴会来不少人呢，多买一些回去也好待客，而且柳小雪心心念念想吃果子，陆青山自然是多多益善，新鲜的腌制的都拿了些。 时候还早，就顺道去看了一眼张巧儿，年后一直不得空，有几次和陆青山到镇上来也是行迹匆匆，所幸今日要买的东西多，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了。 张巧儿看见他来很是高兴，整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再没有之前的愁苦。 张巧儿有些埋怨的说：“你怎么才来？一直没等到你来找我，我还想着这个月休息回村里去找你呢。” 柳小雪看她衣服是新的款式干净整齐，人也有精神，想来也是过得不错的，不好意思的同她道歉：“家里事多，新添了丁，我家的大哥儿又要坐月子，实在抽不出身，这不，要满月采买，所以我想着过来看看你。” “这是好事儿啊！”张巧儿真心实意的祝福，之前她跟陆青云虽然没什么交情，但也知道他跟赵天白婚后一直没有孩子，村里的闲言碎语是少不了的，年前柳小雪就说陆青云怀了孕，算算日子孩子也确实该满月了。 陆家人跟她都没有什么关系，可那日，唯一对她施以援手的就只有他们，所以她也真心的希望他们好，善良的人会被保佑的。 张巧儿突然想到：“对了，我们年前新进了一批苏州的料子，轻柔薄透不闷人，给小孩穿正好，过年的时候掌柜给我们每人都裁了一块当年礼，正好我也用不上，你带回去吧，给他做一身衣裳。” 张巧儿说完就跑回房里去拿那块料子了，柳小雪一下子没拦住，他想说他们已经买了许多了，现在手头的这些料子做完，足够孩子穿到两岁了，但张巧儿一股脑的塞到他怀里，他摸着那个布料确实极好，轻轻凉凉的给孩子穿舒适，就也没推诿。 柳小雪没想白还拿她的东西，但也知道银钱她是不会要的，于是说：“成，那我先谢谢你了，今天还卖剩了一只野鸡，给你留着吧，回头煮了，和后院的那些姐姐们一块吃。” 张巧儿知道陆青山是猎户，一只野鸡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于是也就接下了，“好。” 走的时候张巧儿将这几个月攒的银钱都递给他，“剩下的都在这了，雪哥儿，我真的谢谢你，要没有你，我当时就……” 张巧儿不想多说，因为想到当时的情景，还是想落泪，她当时真的以为她的人生就要完了。 第107章 柳小雪接下银钱，如同卸下她的包袱，鼓励她道：“都过去了，你往后要为了自己好好的过下去。” 张巧儿擦擦湿润的眼眸，与他约好往后也要常来，就算没有了她当时“卖身”的欠款，两人也还是朋友，她对柳小雪始终是感激的，往后希望依然多多来往。 柳小雪自然也是这样想的，虽然当时确实是因为可怜她，也是她自己勤勉才有了这份差事，她要是自己拎不清，还要回去张家，柳小雪也不会再救她第二回了。好在她是个明白人，柳小雪就喜欢和这样的人来往。 同张巧儿告别，陆青山驾着马车两人满载而归，要准备明日的满月宴了。 -------------------- 第62章 第 62 章 ========================= 转眼到了陆白瑶满月的日子，虽然只请了一些自家里的亲戚，但来的人也是很多的，除了赵天白家中也没有旁的亲戚，柳小雪的姆家、陆阿娘的母家，来的汉子都是不少人了，尤其是陆阿娘的三位兄长，早已经是含饴弄孙的年纪了，知道最小的妹子也当阿奶了，少不得带上一家老小来贺一贺的。 都是自家亲戚，就少了许多客套寒暄的话，都热热闹闹的聚在正厅里说话，还有七八个孩子也围成了一团，许是来往的少的缘故，一个个的看着都很拘谨。 柳小雪看他们乖巧，连忙拿了包糕点一人分几块叫他们尝尝，也没给多了，毕竟快要吃晌午饭了。 陆青云的屋里，也坐了好些个妇人，亲热地说着话。 “哎哟，你们看这孩子，一点都不认生，看我抱着他还咧着嘴笑呢，小心肝，你知不知道我是谁呀，我是你二舅奶啊~” “唉，一晃过去这么多年了，都老了，你出生的时候我还抱过你，那么小小的一个，这会儿你都生孩子了。云哥儿，好好的，你福气啊，还在后头呢。” 陆大舅娘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握着陆青云的手，双眼微红，可见心里是多有感触的，陆青云也回握着她，淡淡的笑着，“好着呢，知道您惦记着我，孩子一落地就唤我阿娘去告知您了，是个不闹人的孩子，您瞧着是不是比我当年还乖些。” “是，是个好孩子，往后得了空常带着他到我这来走走，我瞧着他心中也欢喜。” 陆大舅娘红着眼眶叮嘱着，陆青云自然是点头应好，说来陆大舅娘，一连生了4个儿子，不像陆二舅娘还生了个女儿，所以他心中对于乖巧可爱的姑娘和小哥儿也是格外喜欢的。这种羡慕又喜欢的心情，在陆青云出生的时候达到了顶峰，不知是陆青云格外合她眼缘还是怎的，她一见着陆青云就觉得心中欢喜，所以陆青云幼时她也时常来往陆家。 再后来，孩子渐渐都大了，她的儿子们也娶了亲，她又忙着要带孙子孙女，陆青云也同赵天白成了婚，有了自己的小家，来往渐渐也就少了，但她还是时常惦记着他，偶尔也会过来看看，只是这两年人老了，渐渐身子也没有那么硬朗了，是以才没怎么来了。 投桃报李，陆青云自然是知晓的，不管是念着年少时的疼爱，还是亲戚间的情分，往后有时间自然是要多走动，不然长久下去，情分都淡了。 “哎哟，我的老嫂嫂，你的好算计啊，还没抱上呢，你怎么知道就是个好孩子，你都是念着云哥儿吧，来，抱抱他，我的好瑶哥儿啊，你大舅奶念着你的名头，都不看上你一眼。” 陆二舅娘是个爽朗的性子，知道她的嫂嫂是个心细敏感又多愁的人，当了半辈子的妯娌，自然知道应对她的方式，干脆把怀中的孩子一把塞到她怀里。 然后一把挤到床前同陆青云说话，陆大舅娘无奈环抱着孩子，轻斥她道：“你这老缠头的冒失鬼，这冒冒失失，当心伤着孩子。” 这般说着倒也没有继续方才的话题了，仔细看了看怀里的陆白瑶，转头又对陆青云说道：“我瞅着孩子像哥婿多一些，不过眼睛倒是像你，圆溜溜的看着都让人欢喜。” 陆二舅娘揶揄道：“是了是了，老嫂嫂之前也常说云哥儿和你的眼缘，所以瑶哥儿也长了他阿姆的眼睛，你瞅着自然该欢喜。” “你这老泼皮，我哪是这个意思，只是这孩子看着可爱，你倒惯会挤兑人的。”她轻笑着说着，又抱了好一会儿，才把孩子放到陆青云的怀里。 陆大舅娘在床边坐下，轻声问道：“二山娶的新夫郎可好相处？” 其实当时陆青山成亲她是有来喝酒的，但当时柳小雪盖着盖头，他们也只是草草的吃了酒就走了，只听说是个好颜色的，不少镇上的公子都想求娶，后来竟然嫁了陆青山。 过年的时候陆阿娘回了娘家，柳小雪也回自家的姆家去了，所以又是没见上，故才会有此一问。 “雪哥儿啊，人长得好，性情也是没得说，就是小小年纪的，成日絮絮叨叨的，若非他这年岁不大对得上，只怕我以为又多了个娘。虽年岁比我小些，却是个知冷知热的，也体贴，我坐月子他也帮着照顾，倒是个再乖巧不过的孩子。” 说起柳小雪，陆青云又想起了被逼着喝炖汤的日子，柳小雪倒是不会像陆阿娘那样疾言厉色的逼他，但也让他懂得了温柔刀，刀刀致命的感觉，他说想要做什么事，他自个温言细语的同你说，也不叫你难办，可你若不办他又一副伤心的模样，叫人坐立难安，只好乖乖听从。 第108章 不需要说别的，只一个眼神，陆青云都能自觉的端起炖汤哐哐一顿喝，连他都这样了，陆青山那样的呆子，一辈子都走不出柳小雪的手掌心。 陆大舅娘不知其中缘由，不过听到陆青云对他赞不绝口，心下也对柳小雪更满意了些，嗔怪道：“你倒是个惯会赖皮的，他年纪比你还小些，都能事事妥帖周全了，你该向他学着些才是，怎的还在背后说人家好啰嗦？要我说，就该叫你这小赖皮自己打理自己，怎好叫一个乖巧的孩子叫你欺负。” 陆青云装出一幅羞怯害怕的样子，拉着二舅娘的手臂，“二舅娘~，你看看她，刚才我还是大舅娘的小心肝呢，这会子就是个赖皮了，尽是数落我，这还没见着人呢，这要是见着人了，还指不定要怎么挤兑我呢，倒是会喜新厌旧，哼~” 陆二舅娘看热闹不嫌事大，郑重地握着陆青云的手：“云哥儿，你记错了，刚才她也没有说你是她的小心肝，她说的是瑶哥儿，你连她的小心肝都算不上。” 陆青云的眼神更加幽怨，陆二舅娘哈哈大笑，陆大舅娘也有些忍俊不禁，她无奈的看着对面的两个戏精，一人拍一下脑袋，“你倒是个为老不尊，这是什么话，叫人听见了成什么样子，再说我方才哪里有说小心肝，那不是你在说吗！还有云哥儿，打哪学的那些个不正经的词，胡乱张嘴就是说，真是不知羞！” 几人又闹做了一通，不多时有人敲门，闹剧才停了下来，是柳小雪在外面。 “大哥儿，瑶哥儿睡下了吗，我几个嫂嫂来了，想看一下孩子。” 屋里传来回声，“没呢，进来吧。” 然后门才吱呀一声被推开。 看见有人在这柳小雪并不意外，他猜想应该是陆阿娘那边的亲戚，但不知道该叫什么，求助的目光看向陆青云。 陆青云朝他招招手，“雪哥儿，来，过来，这是两位舅娘，去岁你成亲的时候他们也来吃过酒，只不过你没见上，她们都是看着二山长大的，早想见见你了。” 柳小雪马上过去乖巧的问好：“舅娘们好。” “好好好，都好。”两人忙不迭的应了，陆二舅娘又拉过柳小雪，细细的打量着，然后打趣道：“这孩子长得真俊，真是好看，我看着比云哥儿还好看些呢，老嫂子你说呢？” 陆大娘应合着：“嗯，我也觉着好看，二山有福气了。” “舅娘们倒是会取笑人的，大哥儿分明比我好看些。”柳小雪有些脸红，他素来受不得调侃，拉过了旁边的几个嫂嫂，连忙介绍着：“这是我大嫂嫂，二嫂嫂和四嫂嫂，早就同我说着想见见大哥儿了，却是一直都不得空，今是个好日子，也赶着过来见见。” 然后又是一阵寒暄，柳四嫂因为孩子还小离不了人，也没跟着柳四到镇上去，还在柳家住着，因为念着陆青云当时送给柳灵雁的满月礼，记着他的好，所以这次过来也特意挑了一份礼给孩子，几人一见如故，没几句话下来就是好嫂嫂，好哥儿了。 “早听我家哥儿说，陆家的大哥儿是个直爽干脆的性子，今儿总算见着你了。” “之前远远见过几回，这会儿近了瞧，颜色也不比雪哥儿差，这雪哥儿可从来没跟我们说过呀，我也是这会儿才知道，哎哟，长得真俊。” “他嫂子，你这话就不对了，刚才我仔细瞧着，雪哥儿颜色极好，这十里八村的，有哪个哥儿颜色能比他好些？你倒惯会扯些话来哄这个小混账高兴的，哄的他不知天高地厚，他脸皮可厚着，你要这么说了，他当真以为自个儿比雪哥儿好看了。” “之前收到了你给孩子的礼，我合该早来见见你，不过那会儿听说你也快要生了，就没敢来打搅你，怕费了你的心力，所以这会儿孩子满月，我想着总该来见见你的，难为你这样有心了。” …… 柳家的妇人都是些人精了，陆阿娘的那两个妯娌对柳小雪的态度他们看在眼里，都说之前没正式见过，这会儿也没为难他，和眉善目的，自然是问过了陆青云，知晓了柳小雪的秉性，投桃报李，他们对陆青云态度自然也是和善极了。 柳小雪的三个嫂嫂和陆青云的两个舅娘，几个人互相恭维着，柳小雪和陆青云压根插不进去话。索性他们自说自个的，倒也没什么为难的，屋里屋外气氛都很融洽。 -------------------- 第63章 第 63 章 ========================= 柳小雪又陪坐了好一会儿，才出去帮着陆阿娘厨房忙活，两位舅娘也同去了，毕竟今日家里人多，总要帮衬着些的。 留下柳家的几个嫂嫂同陆青云说话，她们是柳小雪的亲戚，陆青云的孩子办满月宴，总不能叫她们帮忙的，这也太没规矩，所以柳小雪也没叫上她们。 陆阿娘人逢喜事，整个人精神都更好些了，同两个嫂嫂说说话，手下也依旧麻利。 “欢儿，去角屋拿两只酱鸭子和一块腊肉来！”陆阿娘洗着菜手下没停，嘴里招呼着。 “好了好了，够多了，不是刚杀了两只鸡吗。”陆大舅娘知道，他们家两个汉子都是干卖肉的营生，所以家里吃的都比寻常人家好些，但也还是劝阻着。村里人家吃肉总不能说吃到饱的，这一顿，炖了鸡再炒菜加点肉就很丰盛了，而且陆阿娘还一大早焯了丸子，陆青山还买了一条大鱼，确实已经够多肉了。 第109章 “哎哟没事，嫂子，那么多人呢，一人几筷子的事儿。”陆阿娘豪情万丈，大手一挥，指挥陆青欢动手，回头继续跟陆大舅娘说话：“腊肉过年到现在还没吃呢，正好今儿也尝尝鲜，那酱鸭子是雪哥儿家的亲家大哥过年的时候给送的，味道可好，都难得来一回，一定得尝尝，饭后也带几只回去。” 陆二舅娘听见没吃过的眼睛都亮了，“哎哟，这么有心，那我得尝尝看是不是真的那么好吃？” 然后陆阿娘也说起了柳小雪，她对这个儿媳是一百个的满意，两个舅娘看在眼里听在心里，见陆阿娘和陆青云的说法都大差不差，心下对柳小雪自然是更满意了。 至于当时和张家没结成的那门亲，两人都心照不宣的没再提过，先不说这事最后也没成，就算成了，张家那些泼皮无赖的，往后也是麻烦的狗皮膏药，且不说那位姑娘秉性如何，光是摊上这个亲家，日后都够呛。 陆大舅娘点点头道：“所以说还是二山好福气了，两人好好过日子比什么都强。” 陆阿娘也赞同道：“可不是呢！” 然后又说起陆青山去柳家提亲的事，“别看二山平时性子闷，他那日去柳家相看回来，忙不迭的就要跑到镇上去，把成亲要用的东西都买下，回来第二日就到镇上去跟土匪似的，买了一大堆东西，第三日就赶着跑柳家去下定了，生怕雪哥儿跑了似的。” “我当时还笑说，他这么着急，是怕媳妇给跑了，跟着到了柳家一见到那个哥儿，哎哟我的娘，长得那叫一个俊，怪不得那臭小子跑那么老快，这可不得抓点紧，他要再慢一些，回头真让人抢走了，看他怎么哭呢。” “哈哈哈哈，生怕慢一步媳妇就没了。” 两个舅娘也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陆青山一直以来都被人说稳重，但今日之后，至少在他舅舅家里没那么稳重了。 几个人笑着，在灶台后面烧火的柳小雪，实在没忍住，红着脸弱弱出声：“阿娘……” 她们是不是忘了他还在这，柳小雪先是被陆阿娘夸的脸红，一时间忘了言语，这会儿陆阿娘又说起了陆青山到他家提亲时候的事，虽然陆阿娘之前就有同他说过这回事，这种事陆青山不愿多提，柳小雪也没多在意，但这会儿她明晃晃的跟两个舅娘说出来，陆小雪还是觉得不好意思了。 柳小雪一出声，三个人都停了一下，陆阿娘：“……” 她是真忘了柳小雪还在这，说的太投入了，一时间忘了，她陷入了沉默，谁家好婆婆在背后跟妯娌笑话自己的儿子呢？ 看陆阿娘沉默，两位舅娘笑得更大声了，毕竟这话也不是从她们嘴里说出去的，此情此景也确实是好笑，陆阿娘只能收起自己的尴尬，对柳小雪讪笑道：“雪哥儿，你咋在这呢？” 柳小雪一头雾水，指了指炊烟四起的灶台：“我，我我烧水啊。” 最后陆阿娘还是把柳小雪赶出去了，美名其曰这里她们三个老家伙就够了，叫他出去找人玩去。 柳小雪站在院子里愣了半晌，才终于接受了自己被陆阿娘赶出来的事实，厨房不需要他帮忙，于是他在进前厅去说话还是回陆青云的房里纠结。 他几乎没怎么考虑，就往陆青云的房里走去，主要现在正厅里头都是汉子，他过去了人家说话岂不是不自在。 没走两步就看到了和他一样被陆阿娘从厨房赶出来的陆青欢，陆阿娘是许久没有跟娘家的嫂嫂好好说话了，几人相谈甚欢，嫌有人在那里妨碍着他们说话了，于是两人一起回房里去看孩子了。 进屋的时候，陆青云刚好要给孩子换尿布，柳小雪上前去帮忙，但他们两个都有些手忙脚乱的，柳大嫂只好搭把手。 “别太紧了，松一些，他还不会翻身，勒得紧了让他难受。”柳大嫂手下利落，一边讲解着，一边演示给他们看。 “对对对，就是这样，这都一个月了，还没熟练呢？”柳四嫂也笑道。 “没呢，哈哈哈。”陆青云不好意思的笑，白日里有陆阿娘在，夜里都是赵天白在换，他坐月子来都没动过几回呢。 “大哥哥这一个月来也没怎么换过呀。”陆青欢倒是没心没肺，张口就来，打碎了她大哥哥的好面子：“不都是阿娘和大白哥在换吗？” 陆青云：“……” 好，说的很好，不要再说了。 “哈哈哈，是天白说他想换，我不好同他抢。”陆青云苍白无力的解释，好在柳家的几个嫂嫂也没有说他这有什么不妥的，夫夫俩自个儿的事儿，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何况本来也没有说，这孩子就一定要妇人或者小哥儿看着，汉子就不能打理了？ 他们不仅觉得这些没什么，甚至心里也更羡慕陆青云有福气，不是说柳家的那些汉子不好，是他们不会想到这么细致的地方去，打理一个新出生的孩子，还要顾着自己的身子，确实是不容易的，尤其是头几个月，又要养身子又要看孩子，也只有偶尔腾不出手的时候，才会叫他们帮忙，没有说像赵天白这样细致妥帖的，把孩子的事都包揽下了。 刚才赵天白也来过一回，给孩子喂了奶，柳家的几个嫂嫂在旁边看着，心里也觉得欢喜，看他一个人高马大的汉子，熟练的给孩子喂奶拍奶嗝，一看就是没少做的。 柳小雪也帮着说：“可不是，大白哥可稀罕我们瑶哥儿了，还老抓着二山也跟着学怎么给孩子喂奶换尿布呢。” 第110章 陆青欢再次拆台：“那确实是，我二哥哥换尿布还熟练些呢。” 在看陆青云抓着尿布不知如何下手的模样，柳小雪：“……” 好，说的很好，但真的可以不用再说了。 柳家的几个嫂嫂是真的羡慕了，看柳小雪面上都有一些不安了，柳二嫂拉过他的手低声道：“好哥儿，这也不是什么不光彩的事，他们愿意去学，这很好，往后他们愿意做，就让他们多做些，不然他们只当带孩子都是什么简单的活，照顾一个年幼的孩子得多费心费力，叫他们自个试试就知道了。” 柳大嫂和柳四嫂有点头应是，显然是深有体会，纵然她们和自家夫君的感情都不错，但想来在带孩子这方面应当也是有些分歧的。 村里大多数的汉子，别说给孩子换尿布了，可能都没给孩子喂过一次奶，洗过一次衣裳，因此他们便会觉得这样小小的一个人能多浪费精力，可有了孩子之后再要求妇人像没生产之前干一样多的活计，那断然是不可能的。 现在每隔两个时辰要喂一次奶，一天要换四五次尿布，现在还小，等再大一些，慢慢的会翻身会爬了会走会动了，到那时候就要花更多的精力了，绝不能让那些汉子以为带孩子是一件松快的事，她们累得心焦力瘁，回头还要被说在家中不做事，那真是冤枉！ 解决这个分歧有一个很好的办法，就是让他自己亲自感受一下，不然总以为这么小一个人是不用去打理的。 柳小雪有些惴惴不安，闻言愣了半晌，才悻悻开口道：“我还以为嫂嫂们会觉得这样不好。” 柳小雪年岁小，她们确实也是当小辈来教养的，把他教的懂事谦逊，温和守礼，还教他成亲后要相夫教子，侍奉公婆，所以柳小雪理所当然的以为，照顾孩子也是他要做的事。 “你怎么会这样想，不说现在你和哥婿还没有孩子，纵然往后有了，也不只是你一个人的事，他现在自个愿意学就别拦着他，往后他才会知道你的不容易。”柳四嫂拍拍他的手，安慰道，转头又对陆青云说：“你也是，不必觉得不好意思，嫂子们又不是外人，这也没什么好说到的，纵然有人说，只是羡慕你的好福气罢了。” 陆青云还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听到柳四嫂的话也是很感动，拉过她的手又亲热的说着话了。 -------------------- 第64章 第 64 章 ========================= 吃饭的时候，也把孩子抱出去给大伙都见见了，带着他阿奶给他打的银项圈还有他二叔给买的平安锁，穿着红色的小袄，连没长什么头发的头上都给带了个红缎子，可喜庆了。 抱了一圈转回来，包着他的外衣上面都塞了不少红封，还有不少的铜钱串挂着在他的衣服带子上，抱着都沉了不少。陆青云喜笑颜开地带他回房去换衣裳，另制了一个匣子，放他的压岁钱。 吃饭的时候，陆阿娘娘家的嫂嫂们也对酱鸭子的味道赞不绝口，更加亲热地拉着柳小雪问配方。因为今日来的人多，还有小孩子，所以就分了三大桌，汉子们坐一桌，妇人们坐一桌，小孩子坐一桌，柳小雪竟然还被分到小孩子那桌，想来也是因为他年轻好说话，更能跟小孩子融入到一起去吧。 汉子们在聊播种跟收割的老生常谈，妇人们聊些家长里短，只有柳小雪跟那些孩子大眼瞪小眼，然后问他们这个菜吃吗，那个菜吃吗，会不会吃鱼，要不要鸡腿。 好在他们都已经是懂事的年纪了，问什么就说什么，也不怎么闹人，自己吃完了就乖乖的坐着，柳小雪吃了个安稳的饭。 席间陆青山时不时的往他那里看去，怕有不懂事的闹他，看他安安稳稳的吃饭，才没在频频转头。 赵天白看不过眼，捅咕他道：“别瞅了，眼睛都长后脑勺上了，要不你也到那桌吃去，省得你脖子疼。” 陆青山凉凉的瞥了他一眼，到底是没说什么。 不过在赵天白按捺不住，把陆白瑶抱在腿上吃饭时，回了一声嗤笑。 赵天白：“……”好像被骂了。 有什么可埋汰，不都半斤八两。不过他放不下心的是他怀里的娃娃，自己放不下心的是自己的夫郎。 陆青山自觉大度，只是回了一声嗤笑，甚至都没有出言讥讽他，看在他初为人父，又是孩子满月的好日子，当兄弟的已经很给面子，笑完就施施然的走了。 这一顿饭总归是吃的所有人都宾至如归了，小孩子精力总是没大人那么旺盛的，有几个年岁较小的，实在忍不住已经眯起来了，走的时候陆阿娘给她娘家那边，塞了一些酱鸭子和去年柳小雪做的酸豆角，豆角长得快，而且他们种的也早，除了刚种下的那些田，之前种的豆角也能收了，所以送人也不大心疼了，而且这个炒一炒下饭香的很，也是很能拿得出手的。 柳家那边柳小雪给塞了几只兔子和一罐野蜂蜜，什么时候吃什么时候再杀了就是，平时也不费事儿，放笼子里养着喂一些草。 浩浩荡荡一群人一起走到村头，然后剩下的路就南辕北辙了，刚好一个往前，一个在后头，两家人隔着好几个村子，所以之前也没有过来往，这次见面陆阿娘娘家的汉子对柳家的汉子们也是相见恨晚了。他们都是地地道道的农民，世世代代都是以这个为生的，自然对田地大户的柳家更有话说，赵天白一个屠夫，陆青山一个猎户，还都是一棍子打不出一句话的，虽然是自家的子侄，但他们坐在一起也确实没什么话说。 第111章 办完了孩子的满月宴，陆家的生活又恢复到了之前的平和，赵天白依旧稀罕着他的小哥儿，连出门杀猪的时候都少了，他和陆青云一商量两人决定多养些猪，扩一个大一点的院子，用来养猪用，往后就不用老跑出去帮人杀猪了，猪养大了卖也能挣不少钱，他不想离了孩子，索性就少出门。 陆青山还是经常进山，时不时的也能列一些羊或者鹿这些大一些的猎物，因此银子也攒了不少，听到他们的想法也觉得是不错，后院不止养了猪，还有羊和陆阿娘养的鸡鸭，天气冷的时候还好，天气一热起来后院的味道着实是有些大的，干脆他也出一份钱，要建就建一个大一点的，把牲畜都赶到那里去，家中也可以少一些污秽的地方。 两兄弟都不是什么犹豫不决的人，当下拍板定了，当即就要找人准备搭院子的事了，选地倒是不麻烦他们这里离后山近，再往后也有一些荒地，那里已经没什么人烟了，长满了杂草和乱石，土地也不肥沃种不了东西。 去问了村里的里正，知道是没人认领的地，那就是官府的地，签了契书，因为是荒地所以价格很是划算，而他们也不是用来耕种的，所以也不在乎土地的肥沃，谈了一亩二两银子的价格，想着院子建的要大一些，所以量了五亩的地，这个银钱是陆青山和赵天白两人平分，地契写的也是两个人的名字， 四月中，村里大多数人都忙着收麦子，这是一点耽搁不了，收完了麦子，几乎没有停歇的时候又要马上播种水稻了，地也要重新犁一遍，引水播种。 村里人地里的事情忙得如火如荼，所以找人手建房子的事情只能再耽搁，不过赵天白和陆青山也没有闲着把荒地的乱石都给撇了，草都给除了，先把地弄好，因为是盖给牲畜睡的，也不用搭瓦砖，稻草盖厚一些就行了，动物聚在一起睡，冬日里也不怕冷。 “大白哥，二山吃饭了。”柳小雪提着食盒，拎着瓦罐，招呼干得一身热汗的汉子来吃饭，因为这片荒地没有开垦过，所以杂草乱石也是相当的多，陆青山和赵天白已经连续好几天饭都在地里吃了，今日的情况显然已经好许多了，大的石块都已经被挪走，草也除的差不多了。 “来了。”陆青山随意的抹了一手汗，回声招呼赵天白，“走吧，吃饭。” 柳小雪看了看地，随手给陆青山擦了擦汗：“看着今日弄得都快好了，这都没什么石头了。” 柳小雪麻利的打开食盒，他们干的都是体力活，这会儿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端起碗就大口的吃了起来，吃了几口，陆青山才回他的话：“嗯，差不多了，明天到后山上去砍几根竹子，先把这围起来，回头再把院子盖起来就好了。” 柳小雪一看帕子，给他擦了一下汗，抹了一帕黑，柳小雪：“……” 地里干活少有几个人身上是干净的，柳小雪倒也没嫌弃他，不过还是疑惑，“你这脸上都是去哪儿蹭的？” 柳小雪无奈，他们在除草搬石头，也不是用头搬呢。 陆青山又是一顺手，手袖往脸上擦，“我没蹭。” 柳小雪看着他灰扑扑的衣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陆青山也看到了，不好意思的对他夫郎笑笑，担心遭到他的嫌弃，看柳小雪轻柔的给他擦脸，才放下心来。 陆青山问：“你们吃了吗？” “吃过了，煮了米汤，阿娘加了些糖给瑶哥儿喂了，他也吃得香。”柳小雪回道，也不忘了跟赵天白说一下，他心心念念的小哥儿。 羊奶虽能喝，但也不能过多，有些温热上火，担心孩子吃多了也不好，所以陆家也一直加了米汤喂，加一些糖进去，甜丝丝的孩子也爱吃。 赵天白脸都笑出褶子花了，“那就好，他睡下了吗？” “我出来的时候，大哥儿在哄他睡了。” 简单说过几句后，柳小雪就带上他们吃完的食盒准备回去了，把他们早上带来，喝完水的瓦罐带回去。 陆青山扫了一眼地里，没剩多少活计了，“没剩多少了，下午不用来送水了，我们很快就回去。” “好”柳小雪点头应道，把帕子塞在他的腰间，做了个擦汗的手势，老大高个的汉子，擦个汗都弄得脸上灰一块黑一块的。 陆青山被他逗笑，想伸手捏他的脸，考虑到他手太脏，这才作罢。 等柳小雪走远了才回头，赵天白看的牙酸，啧啧道：“雪哥儿对你是真上心，这都不嫌你。” 陆青山露出一个欠打的笑，道：“那是自然。”他夫郎从来都不嫌他的。 “昨晚回去太累了，我明明都换了衣裳，爬上床，又让你大哥给踹下来了，说我一身臭汗味熏着他了，大半夜的还让我过去洗漱，唉，同人不同命啊。”赵天白想到自己的待遇不止牙酸，心都酸了。 “谁让你不洗漱？”陆青山对他这种行为没法评价，在地里滚了一圈了，身上都是臭汗味，就算换了衣裳也是臭的。陆青山以前没成亲的时候，在山里跑，在地里滚，回到家沾床就睡，自打和柳小雪在一起后，他恨不得一天洗三次澡，自己的夫郎干干净净的，他一身臭汗粘上去，像什么样子，也太招人埋汰了。 更何况柳小雪还分外爱洁，在他看来小哥儿干干净净的，身上也香香的，要睡在他的边上，自个总不能邋里邋遢的一身臭汗，赵天白没被打，都是他大哥生完孩子后变得温柔了。 第112章 赵天白苦不堪言：“那不是太累了吗！他还嫌我鼾声大，好容易睡下了，给我一巴掌给我拍醒了。” 人有时候太累了，夜里是会打鼾的，村里很多汉子都会，他之前也听过他们说几回，他们被房里人嫌弃，说是跟打雷似的，陆青山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因为柳小雪从来没跟他说过，没说过就是没有，这么想着理直气壮的说到：“那也是该的，鼾声那么大，孩子被吵醒了怎么办！” 赵天白：“……” 啊，他这被攻击伤害又无法反驳的一生啊！ -------------------- 第65章 第 65 章 ========================= 因为村里人还忙着收地里的粮食，没有人手，所以那块地也只能先放着，赵天白寻了相熟的人家打听了猪仔的价钱，自家后院的那只种猪，两个月前就下了三只猪仔，但既然决定要扩建，自然就要养多一点。 陆青山还是照常进山，也想着多抓几头羊放着养，赵天白在家的话，打草喂食铲屎这些力气活就不用妇人小哥儿动手了，刚好位置也够大，不如多养一些，年底一起卖了，除了自家养来卖的马头羊，还有产奶的母羊也得找找，孩子现在还小，一天一顿再加点米汤也还行，等再大一些，吃的就要更多，奶水不够，营养就跟不上来。 虽然村里的小哥生产，孩子都会瘦弱一些，因为没有奶，但他们家是有这个条件的，没必要让孩子吃这个苦，小孩子嘛，养的白白胖胖的，让人看着都高兴。 陆青云出了月子，孩子不用他太上心，白日里陆阿娘都抱到她屋里去带，夜里孩子哭闹赵天白也会管，地里也没什么可打理的，他闲不住，于是后院的牲畜就都让他接手了，连柳小雪的羊他都喂了。美名其曰一人干前边的活计，一人干后边的活计，陆阿娘嫌他厨艺没有柳小雪好，刚好他也不想做饭，柳小雪倒是无所谓，做个饭有什么难的，不用他管后院的牲畜更乐得自在。 柳小雪最近比较嗜睡，起来的时候阳光都透进屋里了，他这些日子总这样，明明没有之前那么忙了，却总跟睡不饱似的。 陆青山不在，他昨日进山去了，晚上没回来，他在床上躺了好一会才回神，虽然知道陆阿娘不会说他什么，但也觉得这样不好，不知是不是近来他懈怠了，他一天睡了五个时辰，还觉得困，想着夜里再早些睡，早上一定要早点起，至少陆青山不在家的时候要早一些，不然连个借口都没有，日日睡到日上三竿，谁敢娶这样的夫郎。 不过左右也耽误了时候了，他现在倒是不急了，在被子里转身滚到陆青山的位置上，又窝了好一会儿才起身，他从没有这样子过，于是他把这归咎于陆青山不在，夜里他睡得不香，但他其实觉得睡得好像还挺香的，也没有做梦，可他总要为自己找个辩解的借口。 回到老房子那边，陆阿娘也在，她在炕上逗着瑶哥儿玩，笑着朝柳小雪招招手，桌上还给他留了馍馍和鸡蛋，“好哥儿，你犯懒虫了，怎么睡不醒呢？” 柳小雪不太好意思道：“也不知怎的，总是睡不够，老觉得困。”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陆阿娘心思一动，但也没表现的太明显，万一不是她想的那样，岂不是太小题大做：“是不是身子不爽利，饭呢？吃的好不好。” “没，都挺好的。”柳小雪摇摇头，他只是格外嗜睡了些，在吃喝上确实没什么。 陆阿娘给他递了个蛋，他剥了蛋壳，一口一口的把蛋吃了，陆阿娘看他没有任何异样，也只能把心底的思绪收一收了，不过她也没有太失望，他们还那么年轻，于是说：“是不是前些日子累到了，你好好歇着，这几日先别做饭了，缓缓精神。” 陆青云生孩子，他又伺候月子，又要照顾后院的牲畜，虽然不说有多累，但确实是有点缓不过来，柳小雪自觉没那么金贵，不过也知道陆阿娘是在关心他，不在意的笑笑：“没事呢，都是做惯了的，哪就那么金贵了。” 陆阿娘不容置疑道：“就听阿娘的，先歇两天，要还是这样，得叫二山带你去夏大夫那看看。”她私心还是希望是她想的那样，但她还是没有随意的说出来，万一不是，岂不是又空欢喜一场，还会叫柳小雪不快。 农户家里头疼脑热是常有的事，小病小灾的没有说要去看大夫的，柳小雪自然是觉得没有这个必要，不过他素来乖巧，不会在这事上拂了陆阿娘的意思，乖巧的应是。 柳小雪顺嘴问了句：“大哥儿和小妹呢？” “你还不知道他，整个泼猴样，说是带他小妹出去打草了，两人指不定在哪疯呢。”陆阿娘没好气道，看孩子快要睡了，抱着孩子轻轻的哄，“都是当阿姆的人了，还当自己是没出嫁的小哥儿呢，撒了欢的爱玩。” 虽然语气里都是恨铁不成钢，不过看她的神情就知道不是真的嫌弃，柳小雪已经习惯了陆阿娘对陆青云这种刀子嘴豆腐心的态度，熟练的顺嘴安慰道：“大哥儿性子跳脱，一时半会的总不能要求他马上就变得稳重，慢慢来，年岁上去了，人自然就稳重了。” 陆阿娘轻笑着摇摇头，陆阿娘知道他性子就是这样，因为是第一个孩子，小时候都不舍得打不舍得骂的，更何况现在还有一个赵天白宠得无法无天，只怕他的性子是很难变得稳重了。 第113章 哄睡了孩子，两人坐在炕上做绣活，陆阿娘再给孩子绣个围兜，柳小雪在绣帕子，一条几文钱，好歹也是个进项，闲来无事打发消遣，还能挣钱，何乐而不为。 两人说说笑笑，时间倒也好打发的很，时候还早，也没什么活可干的。 柳小雪绣完一条帕子，活动了一下筋骨，突然听到了马蹄的声音，由远及近，这个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了，是陆青山，不过这会儿时候还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和陆阿娘对视了一眼，显然不是勿听，两人匆匆穿了鞋子，就出去看是不是陆青山回来了。 两人出来的时候，陆青山的马车都快到院子里了，匆匆跑过去开了院门，陆青山脸色有点凝重，两人也不知是发生了什么，把东西归置好，进到屋里陆青山才说话：“怕是要出事，南边出了水灾，淹了好几个城了，难民都往北上了。” 柳小雪和陆阿娘皆是一惊，一有天灾人祸的，就会流民四起，若朝廷处理得当，也要有好几年修身养息的时候，若是处置不当，还可能会有□□，一旦动乱起来人人都会草木皆兵，怕是会死很多人啊。 陆阿娘担忧地问：“造孽啊，这好好的，怎么又发水灾了，他们可是往这边来了？” 不是她无情，他们这虽然也是北上之路的节点，但地方偏僻四面环山，能自给自足就不错了，哪来多的粮食供应给他们呢，连出城都费劲，山路十八弯的拐进来也没有东西给他们呀，所以她还是希望他们若是要北上的话，最好直接往都城去，不过如果陆青山知道这个消息，怕是大概率已经有人往这边来了，至少已经到陆青山平时打猎的地方了。 果然陆青山下一句就证实了她的猜想，“我在山脚遇到了一些难民，拖家带口的有二十几口人，水还在涨，他们只能往上走，一路逃到宛城，差点就被扣下了，抓着我追问附近哪里有人家，我给他们指了进城都的路，把打的猎物都给他们了，他们才放我走。” “我没敢耽误寻了岔路就回来了，怕是不大好了，他们是平城的，离宛城还算近，应该是第一批，往后还会有很多。说是淹了三座城，到这里也就是时间的事了，不能耽搁了，我要去找里正，你们在家呆着，没事别出门。” 人被逼急了，什么都能干得出来的，他们食不果腹衣不蔽体，若朝廷不快些解决，只怕他们会去抢粮食，杀人也未可知，人总是这样的，不患寡而患不均，他们现在的情况指不定哪天就饿死了或者就被同为流民的人打死了，跟他们讲什么律法道德都是无用的，早早把赈灾粮拨下来，把他们安置好才是正事。 可也不知为什么，水患都闹上半个月了，朝廷还没有派人也没有拨粮，陆青山隐隐觉得不好了，连他们这里消息闭塞的偏僻边城被都找到了，朝廷不可能一点声音都没听到。 叮嘱完陆青山也没耽搁，很快出门就去找里正商量了，好在刚收了麦子，许多人家都还没来得及拿去卖，若是难民真的进来了，怕是连门都出不了了，要是没有足够的粮食，饿也要饿死不少人了。 柳小雪没经过这样的事儿，吓得还有些发冷，不过天灾是避免不了的，人在走投无路下，会做出什么样的事都未可知，只能祈祷流民不要涌进他们这座偏僻的小城。 柳小雪知道未雨绸缪，而且他们家在流民看来，可能比其他普通的农户家更有吸引力，后院还有三四十只牲畜呢。压低了声音道：“阿娘，后院得遮一下。” 还好那个大的院子没有建起来，不然也太明显了，陆阿娘也回过神来了，两人心照不宣的跑去后院遮东西了，好在编了许多的席子给动物冬天的时候防寒用，现在倒是不冷了，但还是都遮上吧，财不露眼，保命要紧。 陆青山让他们别出门，可现在还有一堆事儿要弄好呢，不出门是不可能的，陆阿娘去地里找赵天白，柳小雪去找打草还没打回来的陆青云和陆青欢。陆家没有田地，所以粮食是最不能少的，陆阿娘和赵天白赶着骡车到镇上去采买，至少面上看着平静，心里有着怎样的惊涛骇浪，别人就不得而知了。 -------------------- 第66章 第 66 章 ========================= 柳小雪找到了陆青欢和陆青云，把这件事简单的一说，他们很快就明了了，不管会不会真的找进来，有备无患总归是好的，留了陆青欢在家中看孩子，柳小雪回柳家去了，陆青云往陆阿娘的娘家去了，得先把这个消息告诉两家的人。 柳家田地多，割完了麦子还要晾晒舂壳，没那么快拿到镇上去买的，柳小雪到柳家的时候，他的几个嫂嫂们还在院里晒麦子，听了柳小雪的话，不由得也面色凝重。 于是柳小雪走后，柳家也相继赶出了两辆骡车往镇上去了，这一日好似与平常无异，柳家的马车赶到了镇上的书院、油坊、医馆，最后回到柳家，也没有逗留多久，几乎都是在每一处停留一会儿，然后很快就走了，可在这平静的表面下，每个人的内心都极为不平静。 陆阿娘和赵天白买了不少粮食，用麻袋遮了个严实，可看着他那沉重的一车，连车轴都深了几分，也会有相熟的人问，陆阿娘都打个哈哈过去了。她现在不说，晚一点他们也会知道，陆青山已经去和里正说这件事了，如果不出意外，很快里正就会在村子里说，如果消息有误，也没有必要造成恐慌。 第114章 果不其然，傍晚的时候里正召了村里的人开大会，会上就说起了这件事。 他们祖祖辈辈都是农民，靠山吃饭，靠地活着，一年也就卖两次粮食，夏日里一次，秋日里一次，有些贫穷些的，每年要用的种子都得卖了前一季粮食的钱才能凑出来，事关重大他们一时间也没人能肯定的拿个主意。 一时间窃窃私语，有人说不卖攒着的话，回头要是没事儿，那些粮食也卖不上好价钱了，本就是应季的东西，现在再过个两三个月，到时想卖都没人要了，等于白费了这一年的辛苦。 “不知是真是假啊，我还想着今日赶紧到镇上去把粮食都卖了，家里好几张口等着吃饭呢。” “谁知道呢，镇上也没有人说呢！万一没事儿，岂不是自个吓自个。” “咋现在才说呢，我家粮食都卖了，钱还没捂热呢，这叫什么个事呀？” “官府也没有公告，这话都是谁说的？要是啥事也没有，岂不是耽误大伙的事。” 也有人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银钱什么时候都可以再挣，保命的粮食还是得留着，他们越说越大声，总之也没讨论出个章法。 “好了，静一静！”里正把手里的旱烟放下，摆摆手示意村里人都安静，等他们稍微静下来才继续说道：“这也是陆家二小子来找我说的事儿，官府也没有出公告，人是好心才把这事说一说，若不然到时候真有什么事儿，谁也别哭喊着没人告诉过你，我也就是同你们知会一声，这粮食要卖要留，且看你们自己，不过今儿我把话放在这儿了。” 他掷地有声道：“若是流民没往这边来，那自然皆大欢喜，留了粮食的，谁也不许编排陆家，这是你们自个的事儿！流民来了，没有留粮食的，也别埋怨，毕竟今儿也告诉过你了！人家也没有要冒这份功劳，今日不告诉你们，过几日官府出了通告你们一样也会知道，不过到时候把粮食卖了的，也别找我诉苦！” 里正把话说的很明白，村民们大多都懂了里正的意思，因为流民都已经快到这边来了，官府应该很快就会出通知，但是这几日村里许多人家的粮食都要准备卖了。陆青山先跟里正说了此事，他们的粮食最好就多留几日，如果官府没有通告，他们想再卖也还来得及，不然到时候官府通告下来，他们的粮食也已经卖了，而官府的通告下来后，镇上的粮食价钱也会上去，这是得亏不少钱呢！ 于是大多数人都决定再留几日，有备无患这是永远都不会错的。 人潮散去后，里正摸着旱烟枪一脸愁容，战乱时代都怕打仗死人，和平时代又怕天灾害人，这日子就不能安安生生的过呀，他拍了拍陆青山的肩膀道：“好小子，你没藏私，愿意把这个事说出来让大伙知道，可见你心是好的，不过总有那么些人不愿意信别人的好意，若无事发生，自然是最好，有人到你家闹只管来找我。” 陆青山也不确定流民会不会往这边来，诚然如果没有进来的话，对他们而言是最好的，但耽误了不少人的时间，这粮食是一天一个价，万一有人借机闹事也属正常。里正的担心不无道理，虽然陆青山是好意，但在有些人看来难免是居心叵测，正因为会妄加揣测，所以人心才变得不堪。 告别了里正，陆青山也回陆家去了，奔波了一日，他倒是不在意村里人怎么看他的，心里还是希望事情没有他想的那么严重，虽然已经很多年没有闹过旱灾、水灾，他也没有经历过，但陆阿爹是经历过的，他当年就是逃难来的这里，从小就对他言传身教，知道种粮食不易，挣钱不易 ，活着更是不容易，自然希望这些事情再也不会发生。 家里角屋已经堆满了粮食，好在他们腊肉做的多，还有酱鸭子、卤兔干，干货也还剩得不少，赵天白粮食和种子都买了些，主要是他们常吃的白面和细米，连杂面都买了些。 还有一些可以久放的瓜果，这一整理竟然还有不少，粮食堆得满满的，比过年时还要丰盛，不过他们都没有过年时的喜悦，心情都很沉重。 人永远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天会先到来，不说百无一失，但总希望尽善尽美，毕竟这些粮食，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对他们而言都是很重要的。 “你回来了，吃了没，里正怎么说？”柳小雪总感觉心神不宁，坐立不安的等着陆青山回来，陆青山上午回来的时候都没歇口气就出去了，刚才又听村里的人说去开大会了，这么晚才回来，他自然是担心的很。 陆青山看见柳小雪在门口等他，拉了他的手两人一起回屋，宽厚温热的手掌包裹住他微凉的手心，他心里的不安终于才消散了些。 陆青山摸摸他的脸，温和的说：“我吃过了，怎么不在屋里等，外面黑灯瞎火的能看见什么。” 柳小雪脱口而出：“我担心你啊。” “我没事。”陆青山轻轻的抱了抱他，汲取着他身上的温暖，好一会儿才起身。但没起来，柳小雪没放手，好像还没回过神来似的，陆青山哄道：“先松开我，乖，我身上脏。 ” “你干嘛去？”柳小雪不想放。 柳小雪少有这样主动的时候，亲一亲都害羞的人，抱着他不肯松手，陆青山是很想跟他腻歪的，但他昨天在山上跑了一天，今天又跑了一天，浑身都是臭汗味，这也太埋汰人了，“我去洗一下，很快就好。” 第115章 陆青山说很快回来，柳小雪才不情不愿的放手了，本来他想说太晚了不要去了，但他闻了闻好像真的有味道，内心挣扎了一下，还是放手让他去了。 陆家人今日也跑了一天了，都已经早早的歇下了，也没有热水留给他，好在四月里的天气已经没那么冷了，汉子火气重，洗冷水澡也是常有的事，陆青山飞快的洗漱了一遍，简单把身上都洗干净，冲一遍水就算完事儿。 回房间的时候，柳小雪已经在炕上等着他了，柳小雪摸到他微凉的皮肤，就知道他冲的是冷水澡了，把捂的暖和的被子往他身上盖，不一会儿就热起来了，他也不嫌热的扎在他怀里。 陆青山抱着他将今日的事说与他听，“今日去了里正家里，同他说起的时候，他也很重视此事，可是府衙里确实没有相关的消息，所以晌午的时候同其他几个村的里正一起商讨了一下，我作为发现人也被留着一起了。最后决定各自回村里把事情告知大伙儿，至于粮食要卖要留就是他们自己的事儿。同我们也没什么关系了，反正选择在他们手上。” 陆青山从没想得到他们的感谢，自然也不可能受他们的为难，他只是把他遇到的事说出来而已，他们信不信就是他们的事了。 柳小雪头埋在他怀里，声音听起来嗡嗡的：“嗯，听他们去开大会的人回来说了，那些流民真的会到这里来吗？” 陆青山沉默了片刻，才道：“我也不知道，希望他们不会。” 一时间空气都寂静了，虽然知道他们许多人都无家可归，甚至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但他们可怜，不代表可以破坏别人原有的生活，毕竟在这偏僻的边城里，村民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过着最淳朴的生活，没有那么多可以馈赠给别人的东西。 “你早上遇到那些人的时候，他们有为难你吗？”柳小雪早上听他说的时候，都觉得心惊肉跳的，只不过当时实在不是好好说话的时候，所以憋到了现在才问。 “没有，我带着弓箭呢。”陆青山笑着摸摸他，他自己倒没什么，倒是他的小夫郎为他担惊受怕了，“不算为难，只不过确实都缠着我带他们找到县城，我只能说我离府衙很远住在山上，都是些老弱妇孺，骨瘦嶙峋的，看起来许久不曾吃过东西了，我一时不忍就把猎物都给了他们，没有很大的，就是几只兔子，看他们再没东西吃，怕是很快就要饿死了，都到不了都城。” “嗯，没事就好，你下回再遇见要躲得远远的，万一有年轻的汉子，你一个人，我真的害怕……”这是柳小雪第一次对他说害怕，陆青山只觉得心软的一塌糊涂，抱着他承诺再不会有下次。 -------------------- 第67章 第 67 章 ========================= 接下来的几日，村里的人还是正常的作息，不过大部分的人还是听了劝，先把粮食留着了，也有些人多留了个心眼，跑去柳家问了，知道柳家也把粮食留着，才没再说什么。也许他们会觉得，如果陆青山只是好心告诉他们，他们不太会相信，但如果自己也留着粮食，就不会做这种伤人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情，毕竟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何至于要平白闹这一出。 胆战心惊过了几日，官府还是没有出告示，也没有看到什么外来的人口，渐渐有人坐不住了，现在再不到镇上去卖，行商的车队就要过来了，等车队过了之后，铺面就不需要那么多粮食了，到时候价钱就会降下来，所以陆陆续续也有了一些人到镇上去卖粮食。 不过陆家还是没有放松，陆家位置靠后，这几日赵天白和陆青山忙着把院子外面的围栏加固，深居简出的，若不去留意，自是不会发现他们家已经外面的围栏都多了一层，也更高了一些，上面还有锋利的倒刺。 终于陆家等来了远在千里之外的李有才寄过来的信，因为最近的路已经过不来了，水淹了一半，另外一半都是难民，络绎不绝的都往这边来了，搭了最快的送信人，沿着山侧的另一边远路，快马加鞭赶了半个月才到。 陆家的大门被敲响的时候，已经围了不少人了，这几日村里人几乎都草木皆兵了，更别说这张扬的马蹄声，声音本来就很大。 信使大声问：“哪位是陆青山陆公子？有您的信！” 陆青山大步上前道：“我就是，先进来说话。” 开了院门，让一身风尘疲惫的信使进门，马儿看着都疲惫了不少，知道是日夜兼程赶来的，连忙叫陆阿娘热了点饭菜，让他吃了再回去，先取过信看。 信上的内容与陆青山知道的大差不差了，还说水患已经得到了一定程度上的缓解，但水一时间也退不下去，所以流民四散，大部分都往京城的方向去了，水患严重的三城已经彻底被淹了。李有才在的城府还好，但也淹了一大半，好在住的宅子的位置高，所以他也无事，这封信是他安稳下来之后立刻就写了，然后请人送的，快马加鞭就为了早一步将这消息送到陆青山手上，让他们好早做防备。 虽然大部分的流民都是往京城的地方去，但一路上走走停停，各个地方都有不少，让陆青山小心，若是有流民进村一定要当心，不要与他们产生正面的冲突，他们是一路逃难而来的，食不果腹衣不蔽体，除了一条命，什么都没有了，自然连死都不怕，让陆青山一定要保重自身，顺便将这个消息告知府衙，做好救助难民的准备。 第116章 陆青山自是不耽搁，一目十行简单看完后，回房快速写了一封信，叫信使回去的时候带走，也好给李有才证明信已送到。 陆青山没套马，备了鞍子准备骑马进城，这样也更快，他脸色很沉，事情比他预料的还要麻烦，他原以为只是水患，如今看来，可能还有更大的问题。李有才在信中隐晦的提出，离城在水患之前，有几十个人上吐下泻，咳嗽发热，像是得了疫病，好在管控得当，没有往外扩散，已经被隔离医治，结果突然就发大水了，整座城都淹了，那些百姓有没有好，疫病来源是什么，都还没有查出来，要是他们带着疫病一路北上，这沿途的百姓会有多少被感染，陆青山简直不敢相信，关键朝廷竟然也没有管这件事，一点消息都没有。 陆青山快速的交代着，“我要进城一趟，不用给我留门，若是回得快的话，回来也是半夜，李兄算着这封信应该会五六日前到，但因 为绕了远路，如果不出所料的话，流民已经快到了，不能再耽搁了。” “外面门别开，房里的门也要锁，不认识的人敲门千万别开，最好待在一个屋子里，等我回来再说。” “你去吧，千万小心。”柳小雪回道，“我等你，多晚都等你。” 陆青山摸了摸他的脸，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起身上马，随着哒哒的马蹄声，很快消失不见。 “雪哥儿，二山走远了，别看了。”陆阿娘看他呆愣愣的，轻轻的唤他回神，一摸他手冰凉冰凉的，心中的怜爱更甚，到底还是个孩子。 “阿娘，我没事。”柳小雪勉强回了个笑，他这几日更加嗜睡，而且总是莫名其妙的感到难过，刚才陆青山说要进城去的时候，他是想拦着的，他也不知怎的，就是不想让他去，心里没由来的害怕。 围观的村民看见路青山匆匆的骑马而去，面面相觑，还是赵天白出来说，官府不日就会出告示，叫他们回去的等着，他们才散去。 若只是流民涌进来，数量不多的话，也不会引起什么大问题，可若是有疫病就完全不同了，吃不饱饭，一时也不会死，要是染上疫病，别说能不能治好，有没有药都不好说，真是祸不单行。 陆青云瞥见柳小雪发白的脸色，以为他是害怕的紧，也只能安慰道：“别太担心，不是还没到这儿来吗？说不定他们都直接去京城了，朝廷要是知道了，自然不会不管的，总会好的。” 柳小雪确实是有些担心，但并不只是因为这件事，就是感觉有些管不住自己的情绪，好像突然变得多愁善感似的，有什么东西牵扯着他的思绪，莫名的总想哭想闹。 “没有，我是担心二山，万一官府的人不信，不知道他会不会有事。”李有才的手信虽然被陆青山带走了，但朝廷上面也没有法令下来，凭他的一面之词，万一县太爷不信，随便给他安个罪名，就是一顿板子，柳小雪确实是担心的。 陆青云想着法子逗他，颇有些淘气的说：“会没事的，咱这位县太爷是出了名和善，跟座弥勒佛似的，顶多会被呵斥几句，不会随便动手的。” 他们这位县太爷，三十年前来到这里任职，然后就没有挪动过位置了，当地民风淳朴，也没有什么穷凶极恶之人，他也没有什么政绩，一年一年的就在这里耗下去了，来来往往他手下的主簿和官吏都换过好几茬了，他还俨然不动，效果堪比定海神针。 他来这的时候还是个丰神俊朗的年轻官员，经过这么多年淳朴民风的熏陶，和当地美食的感染，早已经和当地的民众融为一体，再不见当年的清秀俊逸，顶着一个有六个月大的肚子，整日笑眯眯的像尊弥勒佛，然后蓄着发白的胡须走街串巷。 当地许多百姓可能没有见过他，但大家都有听过他的许多趣事，口口相传时至今日。柳小雪听到他调皮的语气，也没忍住，轻笑了一声。 陆青云看他笑了才稍微放心，挽着他的手说话：“我看你这几日脸色都不太好，是睡不好吗？” “没，睡好了。”柳小雪摇摇头，他近日嗜睡，这段时间他睡得比以往都要好，按理来说他气色应该不错，可陆阿娘和陆青云都说他脸色不好，他也觉得奇怪呢。 陆清云也微微蹙眉，“那你是有心事，小小年纪的怎么整日愁眉苦脸的？” 柳小雪思索着：“我也不知道，没什么心事，就是总感觉心里怪难受的。” “怎么个难受法？” “总感觉一会儿想哭，一会儿想笑，总想一些乱七八糟的，想得我心里乱乱的。”柳小雪说出来都感觉自己说的乱七八糟的，可他现在心里就是很乱。 “你！”陆青云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瞪大了眼睛，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眼，压低了声音问他：“有没有看过大夫？” 柳小雪纳闷，他只是觉得思绪有点乱，好像也不是什么大事，为何陆阿娘和陆青云都想叫他去看大夫，难道他命不久矣，不应该呀，他感觉自己身体挺好的，吃得好睡得香，就是心里乱。 柳小雪胡乱的摇摇头，陆青云拉起他就要出门去找大夫，柳小雪叫他吓了一跳：“ 大哥儿！我没什么事，不用去看大夫，二山走的时候还让我们先别出门了。” “哦，对！叫二山陪你去。”陆青云脸上倒是不见焦急，甚至还有几分喜色，听见有小雪的话，好像才反应过来，他还有个弟弟，这是他弟的夫郎，耳提面命地叮嘱道：“一定得去，等二山回来叫他带你去，要不把夏大夫叫到家里来也行的，明天就叫夏大夫到家里来。” 第117章 陆青云自说自话，完全没给柳小雪说话的机会，看他脸上的高兴，柳小雪是真的不明白了，如此看来自己应该不是病了，不然他又怎会笑得如此开怀，“我，真的无事……” 陆青云横了他一眼，只叫他把剩下的话都咽到肚子里去了，看他不再反驳，陆青云心情大好，摸摸他的头，难得的慈爱道：“你晌午想吃啥，我给你做。” 柳小雪大为震惊，陆青云不爱做饭他是知道的，如此突然，他是摸不透了，兴许他是真的病了，所以才会突然对他这样好吧。 因为陆青云的跳脱，柳小雪心里倒没那么乱了，连流民可能带有疫病这种担心都冲淡了些许。 -------------------- 怀了！！！ 第68章 第 68 章 ========================= 陆青山回来的时候确实很晚，已经过了子时，柳小雪不敢睡，留了一盏昏暗的烛火，在做绣活，因为太黑了，绣了半天都没把帕子绣好，反而戳了好几下自己的手。 等得整个人都昏昏欲睡，手下一下一下的动作，戳到手疼了就清醒一点，然后很快又睁不开眼，如此反复。 陆青山牵着马到门口的时候，还能看见屋里的光亮，知道柳小雪还在等他，翻身进院在水缸旁边找到院门备用的钥匙，打开院门把马牵到马厩，然后就飞快的回房了。 “嗯，你回来了？”柳小雪怔愣的一回头，是他困得狠了吗，怎么没有听到马蹄的声音，连陆青山进院子的声音都没听到。 “回来了。”陆青山走到他身前蹲下，拿掉他手里的针线，手上还有几个往外冒血的小口子，心疼道：“怎么这么晚还在绣帕子，黑灯瞎火的多伤眼睛，手都伤到了。” 刘晓雪眨了眨酸酸的眼睛，“我在等你啊，找点东西打发时间。怎么样了，衙门的人怎么说？” 陆青山揉了揉眉心，他这几日太头痛了，轻柔的擦拭柳小雪的手指，看见没再往外渗血才说道：“官府已经派人去查了，我们能做的都做了，县太爷说会上报朝廷，也会加强各个关卡的管控，尽量把流民控制在可控的范围内，至于要如何管控，就是官府的事了。” 柳小雪松了一口气，如此说来，官府的人应该是信了陆青山的话，自然不会罚陆青山。 “你呢，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怎么脸色这样难看。”陆青山即使在昏暗的烛火下，还是观察到了柳小雪发白的脸色，这几日他越发憔悴，自己却一直没留意到，虽然这几日确实是有事情一直忙着，但这是不是也说明他对柳小雪不够上心了，心中更唾弃自己，没留意到他的不适，确实是他的错。 “没有啊。”柳小雪不禁想，自己的脸色真有那么难看吗，摸了摸脸，也对陆青云再三叮嘱的去看大夫上了心。 陆青山决定明日带他去看大夫，不过现在时候不早，多说无益，说了他也不会马上好起来，到底如何还得看过大夫才知道，“好，先睡吧，很晚了。” “好……”柳小雪本来就困得很了，几乎是沾床就睡，陆青山在夜色中注视着他的轮廓，听着他轻浅的呼吸与平时无异。这几日他虽然在家中，却少有和柳小雪待着的时候，不是到里正家里议事，就是到后山砍树加固院门，还总有人旁敲侧击来问他消息可不可靠，毕竟他们耗不起，忙前忙后的连他夫郎身子不适他都没察觉到，还让他一起费神了。 暗暗下决心往后再不能这样了，他夫郎胆小，不该让他担心才是。这样想着，陆青山抱紧了怀里的人，感受着他平稳的心跳缓缓入睡。 第二日，柳小雪竟然比陆青山起来的早了些，但也已经日上三竿了，陆青山还睡得沉，柳小雪还被他抱在怀里，温热的呼吸从他的颈后蔓延，柳小雪想他确实是累了，连日奔波早出晚归，倒是难得睡得这么沉了。 不过陆青山在，他的心倒是安稳了些，心情都变好了，是没那么烦躁了，柳小雪轻轻的转身看陆青山，光影透过帷帐照在他麦色的脸上，斑影四散，连脸上的绒毛都细微可见，和新长出来的胡茬。 柳小雪等了好一会儿，看他还没醒，才伸出手去戳了一下他的脸，还挺有弹性。 然后，他就被咬了，陆青山眼睛都没睁，还是在他即将伸回去的手上，精准的咬了一口。 柳小雪控诉：“呀，你怎的咬我？” 陆青山声音还有些慵懒：“那你怎的戳我？” 柳小雪不说话了。 柳小雪转身。 陆青山不依，用刚长出胡茬的下巴去蹭他，柳小雪怕痒，这一招百试百灵。 “……哈哈哈，饶，饶了我吧，别蹭我了。”柳小雪试着推开他，但他在陆青山面前素来没有反抗的力气，当带着胡茬的吻，吻到他脖颈的时候，他最受不了的，所以陆青山老喜欢这样闹他。 现在显然不适合做什么，外头已经天光大亮，所以陆青山也只是过了个干瘾而已，手从他的衣领伸进去，寻找他想要的答案，等柳小雪彻底受不了，抓住他的手连连求饶他才作罢。 “乖，不闹你了，再陪我躺一会儿。”陆青山摸了摸炸毛的柳小雪，被柳小雪狠狠的瞪了一眼，眼眸含春，脸颊绯红，分明已经被他闹过了，这人倒是装的像个君子，倒是先把手从他里衣里面抽出来呀。 不过两人并没躺多久，屋外就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第118章 “雪哥儿，你醒了吗？”是陆青云的声音。 “我这就起了！”柳小雪立马回到，说完就准备起身，心想他是越来越懒了，睡到日上三竿就罢了，还要等人来叫，实在是不像样子。 “没事儿，不急，起了就好。”陆青云安慰了他一声接着说：“现在能不能进去，我请了夏大夫来，进去给你瞧瞧？” 柳小雪下意识去看陆青山，陆青山本也有意请大夫给他看看，虽然他现在看着脸色红润，与平常无异。但他前几日总是时不时的神情倦倦，脸色发白，还是看一下的好。 于是陆青山飞快下床，套上外衣去开门，柳小雪也理了理衣裳，“进来吧，大哥，夏大夫麻烦您跑一趟了。” 夏大夫笑眯眯的摆手，发丝半白但依然步伐稳健，直接走到炕前的椅子上，先问了柳小雪有哪里不舒服。 “吃喝上倒没什么，但最近我格外嗜睡，还有时候心里乱的很，总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柳小雪也答不出个所以然来。 “手伸来，号个脉。”夏大夫眯着眼睛，垂眸把脉，不过片刻就松开了手，带着几分笑意同陆青山说：“你夫郎有喜了，已经有一月有余了。” 陆青山呆愣住了，还是陆青云拍了他一下，他才反应过来，看着炕上的柳小雪，一时间想抱又不敢抱，最后只能蹲下来重重的握住了他的手。 陆青山虽然明确的跟柳小雪说过，比起孩子他更在乎他，但有孩子也是锦上添花，何况柳小雪一直都很想要，他也觉得如果能有个柳小雪孕育的血脉，他心中也会很欢喜，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看着柳小雪他的心底一片柔软。 柳小雪有些脸红，大夫还在这里呢，垂下眼眸，另一只手也抚上了他的小腹，这里面有一个孩子呢。 夏大夫显然见怪不怪，他这么多年在村子里问诊过最多的就是喜脉，各种反应都见过，什么样的大风大浪他没见过，然后他下一秒就看见陆青山在柳小雪的脸上啄了一口。 夏大夫：“……” 陆青云：“……” 柳小雪：“！！！” 这他还真没见过。 柳小雪连忙推开他，整个脸都羞红了，躲进被子留了个后脑勺给他们。 陆青山也后知后觉，发现自己此举在外人面前多少是有些孟浪，他掩饰尴尬的咳了几声，努力忽视陆青云对他一言难尽的眼神，询问夏大夫有什么注意事项。 说起柳小雪这几日的异常，夏大夫说这也很正常，许多人怀孕都会有嗜睡孕吐或者是暴饮暴食的现象。 而且有些人怀孕之后也会性情大变，因为腹中有了个孩子，所以有些情绪也不太能控制的当，要多注意，尽量顺着他，千万别和他争执，他怀着孩子可不能激动。 陆青山仔细的听着，似乎要将这些都背下来，一路把夏大夫送出大门口。 “行了，出来吧，他们出去了，别憋坏了。”陆青云好笑的把被子里的柳小雪挖出来。 柳小雪不好意思的朝陆青云笑笑，模样看着傻乎乎的，“大哥儿……” “你啊你，这回可算安心了吧，夏大夫说你身子不错，好好养着就没有什么大问题。”陆青云点了点他的额头。 之前陆青云总是看见柳小雪看他肚子发呆，神情有些落寞，他自己也是成婚好几年才有了孩子，自然知道他心中在想什么，这下好了，他也怀上了，有了孩子好啊，不必受他们的白眼，家里也人丁兴旺。 “嗯，多谢大哥儿。”陆青云昨天就要拉着他去看大夫，而且神情也是透着激动，可想他早有此猜想，今日还特地给他请了大夫到家里来，柳小雪是诚心谢他。 “说这什么话，那你不还叫我一声大哥吗？你只管好好养着就是了，你好好的就算是谢我了。还有”陆青云话锋一转，“你往后有什么不舒服的，可不能憋着，若二山惹了你不开心，你只管动手，把气都发出来了，人才不会难受，别怕，我给你撑腰。” “他没有惹我不开心。”柳小雪弱弱开口，难怪他总觉得自己的心情有些低落，像是情绪被放大了一样，不过也跟陆青山没什么关系，是因为自己怀了孕的缘故。 陆青云一语道破：“你是不是不想让二山去管流民的事，那你该说出来，你自己憋着，又担心他，心里就更难受了。” 柳小雪确实是不想让陆青山去管，可他也知道孰轻孰重，是遭村民非议，还是等大家都没了粮食啃树皮强；是挨一顿板子，还是流民带着疫病进到村子里强。柳小雪担心他，但是不会不许他去，因为他知道有些事情总要有人去做的，做人要无愧于心，对得起自己，对得起良心。 要是别人知道这个消息，会不会选择公之于众，甚至冒着被下大狱的危险上报给官府，他不知道，但他知道陆青山会，不为别的，他只是不想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大哥儿，我心里不难受，真的，我觉得二山做的对，我只是有些担心。”柳小雪想，可能就因为他是这样的人，所以自己才会选择他吧。 -------------------- 第69章 第 69 章 ========================= 陆青山送了夏大夫出去，回房的时候恰好听见柳小雪最后说的那句话，他好像总是让他担心。 陆青山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原本想娶了他当夫郎就得对他好，本不想委屈了他的，可他总没时间陪他，还总叫他担心，偏偏他的夫郎又那么惹人疼，他什么都不说，他什么都理解，现在还怀着他的孩子，还得替他担惊受怕的。 第119章 他第一次确切的知道村里的人说的，成了亲才算稳定下来，因为有牵绊了，没有那么无所畏惧，却更加有担当了。 在这个村子里，曾经有很多人都想出去，但最后他们都没有，因为他们不再是一个人了，人生总被两条线牵扯着，一条线连接的是生养父母，可慢慢的，人总会脱离这条线，走自己的路，另一条连接的是妻儿子女，从成了亲开始，这条线就已经存在了，一直到他在这个世上消失。 这也是从孩子到父亲的转折，从少年意气到沉稳平和，因为人不能总是有棱角，在有了许多的牵绊和顾虑之后，总要学着向这个世界讨要一些机会变得圆滑，从而学会生存，学会成长。 陆青山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心绪，才推门进去。 见他进来陆青云便起身道：“行了，我去跟阿娘说，她得高兴坏了，你就在这歇着吧，要是饿了，叫二山去厨房，锅里还有早上熬的粥和小菜，你先填填肚子，很快就吃饭。” 陆青云知道他们要好好说话，自然是不会留在这打搅他们的，还得把这个好消息同陆阿娘讲呢，便也没有多待。房门被关上的时候，柳小雪才注意到陆青山还站在不远的地方，也没有说话，脸色也不大好。 “你怎么了？”柳小雪掀开被子起身，他还沉浸在有了身孕的喜悦中，自然希望陆青山是和他一样高兴的，怎么出个门回来，脸色又沉的这么难看。 陆青山看他赤足就要走过来，大步上前把他揽在怀里抱回炕上，“坐好，地上凉。” 给他掖好被子，陆青山才问：“我是不是总叫你担心，嫁给我辛苦你了。” 短短的一句话，柳小雪眼眶瞬间红了，他摇摇头，嫁给他是他做的最对的事情。 “我担心，但我也觉得你做得对，你有能力去做的事情我不想拦着你，你要是不去做，你会后悔的，我不想让你后悔。” 人力所能及的事情如果不去做，那后悔悔恨就没有意义，而且他如果不去做，那他就不是陆青山了，柳小雪宁愿那样担心他，也不想觉得自己看走了眼。 陆青山愣了一下，然后紧紧的抱住了他，仿佛要把他揉进自己的身体里，这一刻他确定，他永远不会舍得放开怀里的人了。 柳小雪叫他勒得太紧，有些喘不上来气，不得已的提醒道：“太紧了，你轻一些，当心孩子。” 陆青山听到孩子才松开了些许，现在他才反应到，他们有了一个孩子，手掌轻轻的抚上他的小腹，感受着他温热的随着呼吸而跃动的，现在还很平坦的小腹，里面已经有了一个孩子，是他们的孩子。 “我轻轻的。”陆青山笑着亲腻道：“给我生个小哥吧，像你最好，肯定很可爱，我一定疼他。” 柳小雪红了脸，这又怎么是他能决定的，孩子还没生出来，哪里知道是个男孩还是哥儿，糯糯道：“都好，像你也成的。” 陆青山想了想要是个哥儿像他一样。 陆青山：“……” 他的沉默震耳欲聋。 柳小雪其实是说，要是个男孩子像他也很好，不怪两人想差了，说话都不在一个维度上。 柳小雪看他沉默，有点拿不准他的想法，是不喜欢男孩的意思吗，“怎，怎么了？” “没，挺好的，只要是你生的，自然都是最好的。”陆青山顺着他话说，何况现在孩子也没出生，说这些都为时尚早了，要是真的是个像他的小哥，大不了以后他养，不嫁人又何妨。 再说，柳小雪就是给他生个球，他也一样疼，他夫郎都这么辛苦给他生孩子了，他那有什么资格嫌弃孩子长什么样 。 得到肯定的答复，柳小雪轻轻的笑，灵动的眸子垂下，窝在他的胸口，白皙的肤色上透着淡淡的红意，眉心一点衬得动人，端的是一一副好颜色，陆青山早就吃过肉了的，不过先下他确实心无旁骛，往后很长的一段时间他都要修身养性了，全看他的意志如何，正好清一清他脑子里那不些能言说的东西。 陆青山轻啄着他的脸，缱绻温柔，显得分外珍重，好像柳小雪是他的珍爱的宝贝，不带任何意味的，不夹杂任何其他情绪的，只是轻轻的吻，柳小雪的心又跳得很快，他想他大抵是真的病了，大概不会好了。 不过两个人也没有腻歪多久，陆阿娘听到柳小雪怀孕的消息就风风火火的过来了，拉着柳小雪的手高兴的不行，嘘寒问暖，又问了他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叮嘱他要好好静养，有什么事让陆青山去做就好了，陆青欢也跟着过来，给了他一堆解闷的小玩意儿，两人围着他打转，直把陆青山都挤出去了。 柳小雪对他们的热情难以抵抗，说什么自然都应好，何况陆阿娘说的也是，他现在胎还没坐稳，自然是要万事小心的，所以他被陆阿娘剥夺了进厨房的权利，后院的牲畜也被陆青云彻底接手，只能静养。 本来这个消息是应该立刻送到柳家去的，不过现在这个时节人心惶惶的，县里也还没有消息下来，要是告诉了他们又得跑过来一趟，反而让柳小雪劳神了，于是便决定往后推一推，胎坐稳了再说也来得及。 柳小雪自然是没有异议的，他现在最重要的是安心静养，旁的事都给陆青山拿主意。 午后的时候，进出山的方向骤然响起几道惊雷似的声音，房屋似乎都感受到了那强烈的震动，屋里的桌角和茶盏都抖动个不停，一声一声的好半晌才停歇，村里的人都被吓了一跳，混有孩子的哭声和妇人的尖叫声，虽然停下来后好像没有其他动静了，可也不敢贸然有什么动作了，都站在自家的院子里面面相觑。 第120章 陆家位置靠后，但也能感受到那巨大的动静，一时间也有些慌乱，青天白日的怎么会打雷，就算是打雷也不会让地晃动啊，陆青山护着怀里的柳小雪，安抚的拍了拍他有些发抖的身子。 “走，先出去。”陆青山怕还会震，要是房子塌了就危险了，几乎没有怎么思索的，就抱着柳小雪跑出门了。 陆青云抱着孩子，已经站在院子里，孩子被吓醒了正在哭，陆青云一边哄孩子一边四处张望，他头发都有些乱，显然是突然被吓醒就跑出来了的。 几人面面相觑，显然还是在事态之外，没等多久，陆阿娘和陆青欢也跑出来了，走的太匆忙，外衣的扣子都没搭好。 陆阿娘惊慌道：“这是怎么了这是？都没事吧。” “都没事阿娘，万平镇好像不曾地震过，怎么这么突然。”陆青云心疼的拍着孩子，孩子吓得够呛，哭的撕心裂肺的。别说镇上，就连县城里好像也从来没有过，所以虽然地处偏僻，但他们的生活也算是怡然自得，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里，从没有听说过还会有这样的事。 “这好像不是震的，应该是什么东西塌下来了，怕是数量不少还很沉。”赵天白从后院出来，查看了一圈，好在棚子都没塌，要不然就损失惨重了。 不管是什么原因，现下他们也不敢回到屋子里，赵天白接过陆青云怀里的孩子，好不容易才将他哄睡，哭声笼罩在每个人的头上，但也没什么人会怪他，连他们都吓到了，孩子才多大，夜里不做噩梦都算好了。 他们并没有等太久，就等来了官府的人，一位小令骑在马上敲锣打鼓的绕着村子跑了一圈，边跑边喊，县老爷来了，请乡亲们出来说话。 村子才一下子喧闹起来，有惊异，有害怕，更多的是质疑的声音，县太爷怎么会突然来到他们村子，但都没有人敢耽搁，往村头跑去，毕竟没有人敢冒县太爷的名头，要不然早都下大狱了，自然不会有假。 陆青山不敢让柳小雪一个人留在家里，只好放他下来，让他自跟着走，很快村头的位置很快就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好几个村子的人都出来了。村头有十几个穿着捕快衣服的汉子，中间还有一顶小轿子，等人都到的差不多的时候，轿子的帘子才被掀开，走下来一个身形富态，精神抖擞的老翁，村子里进过县城的人少，但也是有的，立刻认出来了，那真的是他们清平县的县令。 人潮一下就像炸开了锅似的，还有些腿根子软的一趴就跪地上了，直呼县令大老爷。 县令声音洪亮，“乡亲们不必多礼，昨日到衙门找本官的陆青山小兄弟可在？” -------------------- 提前祝大家明天元旦快乐！ 为什么要提前呢？ 因为我明天休息， 停一天~ 第70章 第 70 章 ========================= 听见陆青山的名字，村民们自觉纷纷让开路，让站在后头的陆青山出现，纷纷猜测他是惹了什么事叫县令亲自上门来抓人。 陆青山虽然也有些诧异，但也没什么好避的，他又不曾说谎，走上前做了个揖，不卑不亢道：“回大人，正是草民。” 县令一附掌，也认出了陆青山，“好好好，这番找你可不容易，万平镇上人口册子都查了两个时辰，你这次可是立了大功了。” 当时事态紧急，陆青山只说了他是万平镇的人，因为路况要远，匆匆几句，县令也没有压着他等查看结果，此番他来也说明陆青山当时所言不虚。但陆青山也没有想到，他竟还会来找自己，他本也没有要靠这个消息挣的什么褒奖的意思，倒是有些意外。 “消息是与草民交好的李秀才告知，草民不敢居功。”陆青山当时没说也有李有才信中所言，毕竟他也不知道此事是对是错，万一连累了李有才岂不是不好。 “你倒是正直，也罢，回头本官上达天听也会言说此事，你二人都记上一功。”说完又交代了几句其他的，就匆匆离去。 留下了几名捕快说明事情原委，他们才知道方才那像惊雷一样的声音是什么。 昨日县令派去查看的消息带回，发现流民数量比预想的都多，考虑到他们中可能有人带有疫病，这病可能不严重，但人数上一旦多了，总也会麻烦的，他们这偏僻的小城，许多药材自身用尚且不足，如何能支撑得起如此庞大的流民数量。事态紧急，不容多想，县令当即决定炸山封路，这样能从根本上杜绝他们进入万平县的可能，同时留两道相关的闸口，在此处可将粮食药材等物品送出，也派了相关的人员把守，先安抚流民情绪，解决他们温饱的问题，再排查有相关病状的人，将他们隔离开来一一排查。 他们现在最紧缺的就是粮食和药品，他们这位县太爷也没有要村民强制交粮的意思，甚至按比粮行高了两成的利收纳征粮，他们说完又要到下一个地方去将消息告知其他村的村民，流民堆积在山的另一头，他们没有太多的时间耽误了，必须要尽快，万一引起暴动，他们在人数上就没有胜率。 村民们议论纷纷，大多数人的粮食还在手中，但一旦封山，这路没有个一年半载也通不了了，又是费钱费力的，手里没有粮食可咋整？ 也有不少人心动，比粮行还要高两成，那就等于原本卖十两银子的粮食能卖成十二两，卖得越多赚的越多，就算卖的少些，这攒下来也是一笔不少的钱。 第121章 陆家人没有参与，他们的粮食本就是买了来吃的，自然不会拿去卖，他们不参与，自然也没有留下来听他们的议论，陆青山还记着他夫郎不能受累劳神，拉着他就准备回去。 虽然县太爷来去匆匆，但陆青山想他一定承受了不少压力，县里的粮食不多，就算开仓赈粮，那么多的流民，粮食也是远远不够的，而且还冷不丁的把路炸了，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也出不去了，其中不乏有一些行走买货和走商的人，这不就等于砸人饭碗嘛，只怕到时群情激愤，聚众闹事都是有的，不过陆青山倒不担心。 这位县太爷能在一个位置上待二三十年不动弹，整日混迹于人群，永远一副笑眯眯的样子，都说他是难得的“糊涂官”，当地却政治清明，也没有乡绅地主横行霸道，没有流寇山匪四处作乱，可见自然是有本事的。 有官府的管控，相信不太会闹得起来，陆青山也没有再把心思放在这件事情上，当下他的全部心思都在他夫郎身上，只要知道流民不会进到村子里来，对他们而言就少了很多隐患了。 村子里不少人又开始恭维陆青山，如今他们的粮食不管是卖是留，总归都是不会差的，全然一改之前刨根问底，誓不罢休的态度，直把他夸得像天神下凡。 陆家这几日门槛都快被踩破了，有些人是真心感谢，来的时候多少拿了些礼，村里也没什么别的东西，或是提几个鸡蛋或是几斤白面总归是有的，陆阿娘也没有全收，意思的留一点，不然村民们良心不安，人情难还，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有些人只装作不知，但在这个档口也不敢再去说陆家什么不好，这不就纯纯忘恩负义吗，一人一口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他，陆青山倒是无所谓，好在他的耳根子倒是清静了些。 不知道流民的问题什么时候会解决，大多数人家还是把粮食留多了些，像柳家的粮食必然是要卖的，他们家人口虽多，但也用不了这么多的粮食，官府还多让了两成利，这样划下来，今年粮食收成虽然一般，但也算是个丰年了。 因为进山路被封，所以陆青山也没法再去打猎，他也乐得自在，当是歇息了，不是陪着柳小雪坐胎，就是去后山、地里转转，他们攒了些银子，花销倒是不紧俏，所以陆青山也没有太过着急，当猎户终归是比较危险，又终日不着家，正好他也想想有什么别的路子挣钱。 不是没想过多买几亩田，往后守着田地过日子，可他夫郎也怀了孕，往后孩子生下来也是一笔很大的花销，吃喝营养得跟上，送去学堂每年的束修也是要的，自然日子节省一点也能过，但他不想叫他夫郎往后跟着他也过得辛苦，自然要多攒银子，好好的喂养他夫郎和他们的孩子，最好是都养的白白胖胖的。 县里人手不够，在每个村子里张贴了告示，每户可以包举一男丁去帮忙管制流民，搭棚子做饭，也不白干，每个人每天都有五十文的工钱，要知道在村子里帮忙搭建房子，一天工钱也才二三十文，不少人也心动，但听说是有疫病的，又都望而止步了，怕不是有钱没命花。 又过了好几日，经县里的医官诊治，他们的疫病确实是一起感染的，经过分区诊断，扩散感染的概率并不严重，大部分还是离城的百姓，正常也并不会有感染的风险，只是不能用他们用过的碗筷罢了，而且他们去帮忙的每天都会有防治疫病的药，都是官府免费发放，报名的人一下子就多了起来。 陆青山不打算去，一来距离太远，从流民安置地赶回陆家快马加鞭也要四个时辰，如此自然无法时常回家，他夫郎刚有了身孕，他不想离他太远，也无法照看他，二来也不想叫他夫郎再为他担心，他现在要少忧思。 村子里大多年轻的汉子见现在地里没多少活计，自然是能挣一点是一点，而且那里还包吃住，能一日攒下五十文，一个月就有一两五钱了，要是减省些，都够用许久了。 这就导致了家家户户的年轻汉子都往安置点赶，家中仅剩老人孩子，每个村子总有一些鸡鸣狗盗之辈，平常不好下手，但趁着家中年轻汉子不在的时候去偷东西，毕竟没有证据就无法指摘，短短几日，村子里好几户人家的院子菜地都被人翻弄过，却也没人敢出头，一来不知道是谁干的，二来夜里就算听到有什么动静，也不敢开门，都是女人孩子碰上了岂不是吃亏。 只好各家各户都锁好门窗和藏好粮食，饶是如此，第二日起来，院子里也是乱糟糟的一片，那些个游手好闲的地痞，就是找不着值钱的东西也把他们院子给糟蹋了，几乎每日起来都能听见村子里不同人家的叫骂声，骂归骂，又没抓着人，自然也无法指摘什么，最终也只能咽下这口气。 几日下来，见也没人叫他们怎么着，便越发猖狂了，往寡居老人家中扔炮仗，在独居的妇人家中撞门，甚至还有扒姑娘窗外偷看的，行为轻浮，举止浪荡，简直令人发指。 这事本也与陆家无关，都知道陆家两个汉子都是有本事的，自是不好惹，而且都知道他们家两个都没离家，自然也不会去触他们的眉头。 而且没人不知道，之前王栓子肖想过陆青云被赵天白打断了一条腿，自此陆家就成为了那些个地痞流氓的禁忌。若是被旁人抓到了，打骂一顿可能也就罢了，不过是些皮肉伤，养养还能好。 第122章 陆家两个干的都是买卖牲口的生意，可能他们在陆青山和赵天白眼里连牲口都比不上，断手断脚的都是寻常事，最重要的是，他们有的是法子叫你断了就永远都接不上了。 按朝廷律，入室盗窃、肆意毁坏他人财物、意图欺辱妇人者，屋主人杀之无罪。他们是想偷点小东西挣几顿饭钱，犯不上把命搭上，也不想像王栓子一样，永远一瘸一拐的走路。 不过事情发生的很是突然，柳小雪这几日夜里有时饿得厉害就睡不着，陆青山知道他现在饿不得气不得，他自然也不会让他挨饿，只好到厨房给他下面条，水开了放下面条，窝两个鸡蛋加两叶的青菜，加一点盐，就算是做好了，陆青山旁的手艺不行，蒸面条倒还算简单，所以倒也能入口。 这晚柳小雪又想吃东西，陆青山点了灯，就到厨房去给他端云吞，陆阿娘知道他最近夜里总找吃的，吃过晚饭后还会多做一点菜放在厨房温着，有时是一碗蒸蛋，有时是一碗云吞，陆青山做的那面清汤寡水的，一点营养都没有，他怀着双身子，自然不能叫他一直吃那个。 意外就是这时发生的，一个獐眉鼠目的地痞不知怎的溜进了陆家的院子里，后面还有愈发喧闹的声音，显然是被人追着的，这时村子里四处都是漆黑的，只有柳小雪的屋里点了灯，他自然直往那处跑，闯进屋子里的时候，刚好看到炕上的柳小雪，柳小雪也看到了他，吓得大叫。他只觉得不好，连忙跑过去，想要捂住他的嘴，但他人还没有凑到柳小雪前面，就已经被一双发硬的铁臂抓住了，陆青山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膀，飞快的抽离几步，直接一个回旋把他踢到院子，他滚了几圈，深深吐出一口血，可见用力之大。 带着戾气的声音冰冷刺骨：“偷东西偷到我家来了，你胆子倒是够肥的。” -------------------- 第71章 第 71 章 ========================= 那个地痞摔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与此同时，陆家院子外面的大门也被敲响，这下不止小雪的屋里有灯，陆阿娘和赵天白的屋里也陆陆续续点上了灯。 陆阿娘先出来，看到的就是陆青山浑身戾气站在屋门口，院子中还有一个不认识的汉子趴在地上，身边是被撞倒的干菜架子，还有门外急促的敲门声。 她大惊：“这，这是怎么回事？雪哥儿呢！” 她是被柳小雪的尖叫声吓醒的，当即第一个想到的自然是柳小雪的安危，他还怀着孩子呢，可千万不能出什么事儿。 “屋里，阿娘你进去看看他。”陆青山攥紧了拳头声音冰冷，他知道村子里的这些地痞都顾及他和赵天白，也加固了院门，所以他才一时大意了，想着端个宵夜用不了什么时间，这才离了柳小雪身边，就这一会儿的功夫都叫人摸进屋里了，还吓到了他夫郎，真是该死！ 想到这他心中怒火更甚，不管院中的那个地痞身上有多脏，直接上手一拳一拳的砸在他在脸上。 赵天白也过来了，看陆青山那不要命的打法，赶忙上去拉住了他，再打下去怕是要出人命了。 陆青云抱着孩子，看这院里乱成一团还有门外不停歇的敲门声，转道出去开门。 门一打开就涌进来好几个妇人，还手上拿着火把，看到院里的情形也是傻了眼，陆青云认识为首的妇人，那是村子里出了名的泼辣户，都叫她扈三嫂，因为他家男人在家里排行老三。 她汉子倒是个窝囊没脾气的，却娶了一个这样泼辣的妇人，村里汉子没少在背后笑他，但妇人们却都更愿意和她往来，原因无他，她虽然泼辣了些，也从不在背后搞那些弯弯绕绕的，素来是个直肠子的，为人又爽利，说话做事也从来公允的，干什么素来都是雷厉风行，比那些畏首畏尾窝窝囊囊的男人好了不知多少倍。 “阿三嫂，你们……这是……”陆青云分身乏术的哄着怀里的孩子，孩子夜里被吵醒就容易闹觉，这会儿正闹着呢，加上院子里吵吵闹闹的一群人，孩子的哭声就愈发大了。 “嘿，那混账玩意儿果然跑到你们家里来了！我是追着那个混账来的。”扈三嫂也想起他们是为什么会过来的，指着院子里那个被陆青山打的不成人样的地痞说：“什么玩意儿敢偷到我家里去，当真以为我家汉子不在，就想欺负我们几个女人吗，看我削不削他！” 其实扈三嫂嫁的那户人家不姓扈，但是因为她，为人有些泼辣，若是惹到她就蛮扈不讲理了，但其实为人不坏的，只是性子急，说话也不大好听。这也没法子，她嫁的汉子是个靠不住的，一家子的软骨头，要是没个能拿得住的人，就被别人拿住了，是以倒没多少人在背后说她跋扈，只是都觉得她的日子不好过，日常相处，也不大会和她争执些什么。 扈三嫂后面是她的几个妯娌，家里汉子们都不在，她们害怕的不行，还敢跟着扈三嫂出来抓人，已经是鼓足了勇气了，这番看陆青山将人打的不成样子了，纷纷拉着她想要息事宁人的样子。 追个贼追到别人家里了，虽然刚才发生了什么她们不知道，但看陆青山把人打得这样狠，她们也不再想参与什么了，总归她们又没损失什么，刚才那个地痞一摸进他们家就叫扈三嫂拿住了，拿着菜刀追了一路，她们也只好举着火把跟着她。 在她们七嘴八舌的劝解中，陆青云才知道了事情大概的经过，无非就是那个地痞偷盗不成反被追，匆忙之间又跳进了他们家的院子，看见柳小雪屋里有光亮，跟着就跑进去了，把屋里的刘小雪吓到了，又刚好被回房的陆青山看见，那陆青山可不就是一顿打吗。 第123章 先不说柳小雪现在也受不得惊吓，光是他敢跑进柳小雪的房里就足以叫陆青山想杀人了，哪个汉子能受得了不认识的男人在夜里跑进自己夫郎的屋里，好在是被发现的及时，要是再晚去一点，柳小雪有什么事，陆青山早给他抹脖子了。 “她三嫂啊，那你家里没事吧，东西没少吧？”陆青云叫他们吵的头疼，将话题扯回到正轨上。 “没事，那倒霉催的玩意儿，连腌酸菜的缸都想搬走，要不是我起来起夜，真叫他给得手了，这是什么人啊？一个咸菜缸都要偷我家的，怎么就穷成这样了，一天天也净不干些人事，活成这样还不如死了呢！”扈三嫂又是一通输出，虽然陆青云没听明白她是在心疼她的酸菜缸子，还是鄙夷那个地痞不务正业。 “那，那就好，要不先回去吧都，这夜都这么深了，回头在吵着其他人了，人先压在我们家，明早送去见官，还是绑了给你们带回去？”陆青云一心只想送客，院子里挤满了人乌泱泱的，长夜漫漫，还让不让人睡了？ 陆青云不在乎那个地痞的死活，但还是不想人被打死在他们陆家，他们家汉子虽然干的是买卖牲口的生意，但杀人却是完全不同的，这时候说什么朝廷律法都是白搭，就算县里不判他有罪，那村里人往后得用什么眼光来看他们家。 而且家里现在还有一个小娃娃和一个未出世的娃娃，连赵天白都在他生了孩子后觉得手上的杀孽过重，不再杀猪了，陆青山也是要当爹的人了，就算不为了自己，也要为了他夫郎和肚子里的孩子，少些打打杀杀的事了。 陆青云想着，回头对陆青山说：“别把人打死了，雪哥儿吓得不轻，你快去哄哄他。” 陆青山其实已经冷静下来了，他刚才被赵天白拉着，没下死手，这一次也算给了个教训了，这也是因为他没碰到柳小雪，要不然绝不会这么轻易就算了，他瞅了一眼地上半死不活的人，没说话，准备转身回屋。 这是地上那原本半死不活的人，突然咳喘了两声，愤恨歹毒的眼神像把刀子一样直直的注视着陆青山，他只是不小心跑进了陆家，并没有对柳小雪做什么，就被陆青山打成这样，他不甘心啊！算计涌上心头，扯着破铜锣一样的嗓子，“你夫郎的脸真好……”摸，像女人一样。 剩下半截的话还没说出口，陆青山的拳头已经迎面而来，这次赵天白没拦住他，狠狠的一击他彻底晕死过去，陆青山是彻底怒了，虽然他确定，他没有碰到柳小雪，但被他那含糊的一说，好像他真的对柳小雪做了什么，院子里还有其他人，他这是想毁了柳小雪的名声，这他哪里还忍得了，径直走进厨房去拿了菜刀。 院子里的人都被这突然的变故吓傻了眼，还有刚才他那句没说完的话，这时候说什么都显得欲盖弥彰，陆青云和赵天白脸色都不是很好看，这混账真是该死，偷盗逃逸跑到他们家就算了，还要败坏他们家夫郎的名声！ 扈三嫂结结巴巴的找回自己的声音，试图安慰陆青云：“不是，云哥儿，我紧紧追着他呢，你们可别信混账说的话哈，他肯定没对雪哥儿做什么的，我追到你们家门口的时候，就听见你们家二山打人的声音了，就前后脚功夫的事，这混账是故意这么说的，你们可别误会了雪哥儿！” 陆青云：“……”到底谁是一家人？这是不是反过来了？难道不该我给他们解释吗？ 扈三嫂可真是个好人，他们不好说的话，人家都给说了，说不感动是假的，但对于她的耿直，陆青云再次刷新了认知。 这是实话，扈三嫂泼辣惯了，但也最是正直的，脑子就一根筋直来直去的，所以想在她面前搬弄是非胡搅蛮缠，素来是行不通的，所以刚才那一通，纯纯就是演给瞎子看，还平白要再多挨一顿打。 陆青云是真不明白了，怎么能活着都不想活着，一个个就那么想找死呢，之前王栓子的事，看来教训还是不够，但也不能真的看着陆青山杀人，可他现在怒火中烧，又关于小雪的清誉，他怎么能在开口阻拦他，一时间犹豫不决。 陆青山从厨房出来，赵天白看他真的动了刀子，只好用命的拉住他，两个人拉扯之际，还是柳小雪出来，才让他冷静下来。 “别，你别杀人。”柳小雪有点虚弱的声音传来，是陆阿娘扶着他走了出来，他看起来眼眶还有些红，想来是方才被吓哭了，但是屋里听见陆青山动了刀，还是怕闹出了人命，不放心才跑了出来。 听见他的声音，陆青山一瞬间僵硬了，也没有在挣扎，任由赵天白，扯掉他手里的刀。 他僵硬了半晌，才朝柳小雪走去，不自觉放低了声音，“你怎么出来了，没什么好看的，进屋里去吧。” 走到跟前，想伸手摸一摸柳小雪的脸，一抬手就是满手的血污，只好堪堪收回了手。 柳小雪有点害怕，咽了口水，才小声说：“他没碰到我，你知道的，你别，别杀人，我害怕。” -------------------- 第72章 第 72 章 ========================= 柳小雪的睫毛细微的颤抖，低着头陆青山看不见他的眼睛，但也能感觉到他的害怕，他环顾了一下自己的身上，裤子上沾了泥，手上都是血，连外衣上都沾了不少的血，这副样子实在是不太雅观，他夫郎胆小，怕是吓到了。 第124章 他浑身上下只有脸干净，于是低下头亲腻蹭了蹭他的脸，哄到：“我知道，没有想杀人，就打了他几下，乖，你先进去，我把这收拾干净就进去陪你。” 等柳小雪回屋，他们就看到陆青山迅速恢复了冷脸，但也没有再要杀人了，他看了一下扈三嫂那边的几个妇人，刚才他也听到了扈三嫂为柳小雪说话，心里把她记住了。人都已经打的半死不活了，没有再去送官的意义了，陆青山把地上的那个地痞滴溜起来，就往后山走去，总不能一直留在他们家，这多晦气。 等回到陆家的时候，院子里已经空了，想来是那些妇人已经回去了，陆青云也回房了，就剩下赵天白在收拾院子里的残局。 见他回来，赵天白劝了几句：“都知道他是胡诌的，本也没人信，你要真杀了他，才是着了他的道了，还弄得自己手里头不干净，这也太不值得。” 刚才要不是柳小雪拦着，赵天白真的制不住他，偏偏他还就只听柳小雪的话。 陆青山沉默了片刻，才回问道：“那你会后悔当初打断姓王的那条腿吗？” 赵天白和他对视了片刻，说：“不会，再来一次，我还会这么做。” 是啊，即使被村里人非议，他也还是会这么做，所以即使他真的没对柳小雪做什么，可他触到了陆青山的逆鳞，陆青山确实想杀了他，值不值得只有自己知道。 探讨这个问题，注定得不到答案，夜幕深沉，两人各自回屋，陆青山还特意洗漱一番，把身上的血腥味都冲掉了，他要干干净净的回屋去看他的夫郎。 屋里陆阿娘已经回去了，柳小雪坐在床上惴惴不安，看见陆青山进来连忙过去看他的手，皮糙肉厚的连皮都没破，方才手上都不是他的血，这会儿洗干净了，自然什么都没有了，没在他身上看到伤口，柳小雪才松了一口气，他在屋里都听到外面的打斗声了，虽然是陆青山单方面的血虐，但柳小雪还是担心他受伤了。 “他都没近到我的身，你怎么下这么重的手，万一闹出人命，可怎么是好？”确定他没受伤，柳小雪才劝解道，他从来不知陆青山还有这样的一面，他现在还心有余悸的。 不过他性子向来是柔和的，即使现在说重话也显得没什么威慑力，轻轻柔柔的倒不像是在责怪陆青山，即使如此，陆青山还是引以为意的点头，他夫郎是担心他呢。 陆青山揽着他上炕：“我知道的，下手有分寸，你别担心。是不是吓到你了，是我大意了才会让他溜进来，往后夜里，我绝对不离开你。” “嗯，我没事了。”柳小雪自然不会怪陆青山，再提防也会有疏漏的时候，意外总是猝不及防的。 “要是你能变小就好了。”陆青山突然没头没脑的感叹一句。 柳小雪：“？” 陆青山的额头抵着他的额头，声音缱绻：“我把你揣兜里，到哪都带着。” 柳小雪突然就脸红了，陆青山说的平静，仿佛只是寻常一句，可这句话怎么听都像是一句情话。 陆青山是个实战派，能做的一般他都不用说，所以柳小雪很少会在他的嘴里听到情话一样的东西，这不符合他的个性，也不像是他会做出来的事，他是柳小雪的第一个老师，他不擅长的东西，柳小雪自然也没学过。 柳小雪舌头都打结了：“你，你怎么这么……” 陆青山也反应过来，这句话太有歧义，柳小雪是人，又不是个物件，才想同他夫郎道歉，察觉到他脸上的红意，觉得他夫郎应该跟他想的不一样，就是不知反应到哪里去了。 陆青山耿直道：“你不喜欢我往后不说了。” 柳小雪脸红的像在滴血，发出蚊子一般大的声音，好像是在牙缝中挤出来的，“倒也……没有那么不喜欢。” “那脸怎么这么红？”陆青山轻轻地抚了几下，不仅红还烫，他都怀疑柳小雪是发热了，又摸了摸额头，没发热。 说陆青山不解风情倒也没有，但确实不怎么会说情话，他对柳小雪自然是欢喜的，无论是在柳家的惊鸿一瞥，还是在新婚之夜掀开盖头的那一刻看见他的惊艳，都无比让他心动。他是个粗人，没有那些公子哥的细致，学不来那些所谓的山盟海誓，他只知道，这个人他喜欢，他就娶他，说那么多都白搭。 柳小雪嗔了他一眼，哪来的不懂风情的呆汉子，心中好笑，却还是小声道：“你这样说……我是开心的，就感觉你一刻也不想离了我……分外珍惜我的样子，我听着心中是极为欢喜的……” 柳小雪说的磕磕绊绊，这话放在以前，他是绝对说不出口的，许是陆青山娇惯了他，叫他什么都敢说了。 陆青山不解：“我本就一刻也不想离了你，难不成你现在才知道么？” 短短的一句话，叫柳小雪脸上的温度更高，整个人都红透了，都可以烫鸡蛋了。 这人，这人怎么这样？柳小雪羞的不去看他，整个人都钻进了被子里，谁叫他用一本正经的口吻说这样的话。 陆青山好笑的把他从被子挖出来，等会儿别给闷坏了，还是那么容易害羞，看来是一点长进都没有，其实也不算没有，至少以前的柳小雪不会和他推心置腹的说这些的，那就算是有长进吧，有一点点。 陆青山又哄着他说了好一会的话，看他困倦了才停下，等柳小雪轻微的鼾声起来的时候，陆青山脸上才没了笑意，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神色。身体里暴虐的因子还在翻涌着，不断的提醒着他去杀了那个地痞，他虽然是误闯入陆家，也得了教训，但他敢出言侮辱他夫郎的清白，就留他不得了。 第125章 死人才不会说话，心底的声音叫嚣着，陆青山从没发现他会对人有这样大的杀意，这是第一次，不过像那样的人渣，死了又何妨，陆青山生平最看不起的三种人，外头窝囊回家打女人出气的废物，鱼肉乡里横行霸道的恶霸，偷鸡摸狗辱人名节的地痞。 他没有那么多爆棚的正义感，只要不惹到他跟前，他也不会去管别人的事，可家人是他的底线，柳小雪就是他的逆鳞，这口气他绝计是忍不下的，当年那个姓王的废物盯上他大哥的时候也败坏过陆青云的名声，虽然最后赵天白打断了他一条腿才平息了谣言。 但风言风语总归是让人厌烦的，先是陆青云，现在是柳小雪，还有一个没长大的陆青欢，可也快了，小姑娘正是抽条的时候，不过一年多的时间就出落的愈发水灵了，后年就及笄了，也快是能议亲的年纪了，能不能一直这样担惊受怕的，不如让他们足够忌惮，以后都不敢再来。 都知道姑娘和哥儿的名声最重要，还辱人名节，这是想让他们去死，众口铄金，这是想借所有人的嘴逼死他们，心思歹毒，下作卑劣。 陆青山轻抚着柳小雪的脸，确定他已经陷入了熟睡，才轻柔的挪动放在他身下的手臂，柳小雪叫他抱着睡，自然不肯松开手，察觉到了他离开的意图，追着过去环住了他，小腹紧紧的贴在陆青山的腰际，随着他的呼吸小腹也在一起一落的。 陆青山怕压到他的肚子，搂着人换了个姿势，宽大的手掌落在他的小腹上，感受着他熟悉的呼吸律动，保持着这样的姿势，一动不动的在夜色中注视着柳晓雪的脸，夜色朦胧，皎皎的月光透过窗户，只能依稀看到他的轮廓，可陆青山还是看了许久。 清晨有人在后山发现了一个浑身是血的男子，不是村子里的，问了好几户人家都说不认识，有人猜测是得罪了仇家，才遭此大祸，虽然还活着，但问他什么都说不出来，定睛一瞧，竟是连舌头都被割了，这得是什么深仇大恨呐。 村民围着一团，但也没有去给他找大夫的意思，这是个陌生人，他们可没有贴银子给人请大夫的习惯，七嘴八舌的讨论着会是哪个村子的人。还是一个樵夫认出了他，是万溪村的一个地痞，家徒四壁，还不干些正经的营生，整日干些偷鸡盗狗的事，他会被人打成这样，显而易见，肯定是又偷了人的东西呗。 知道他是偷东西才被人打成这样的，村民们鄙夷的嗤笑几声纷纷离去，没人理会他含糊不清的在支吾什么，反正也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他像一块烂泥瘫在地上，身上的伤太重，让他爬都爬不起来，但谁会去理会他的死活呢？他是个贼，还是个地痞，若是他被杀了，别人也只会说一声死有余辜，最后还是里正派了两个人去万溪村知会一声，叫他们来几个人把他拖走，死也不要死在他们村，怪脏的。 这些事情柳小雪都不知道，因为柳小雪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晌午了，今日他睡得格外久，因为昨晚闹的太晚了才睡下，而且怀了孕身子乏，不知不觉竟睡了这么久。 -------------------- 第73章 第 73 章 ========================= 万溪村来了几个人，把那个奄奄一息的地痞抬回去，流了一地的血，看着渗人的很，村里也安静了一段时日，那晚的事终究也没闹出去，左邻右舍的可能有人听见了，但没事也不会去触人家的霉头，茶余饭后的谈资也只是说那个地痞的惨况如何罢了。 经过这件事，更没人会在这个时候顶风作案，算是一个警告，嚣张过了，又开始夹着尾巴做人了，如此村里也算是平静下来了。 又过了几日，朝廷送来丧报，说是皇上驾崩，这事儿原本与他们关系也不大，不过大丧必有大赦，于农户而言，也算是少有的，能够不用缴纳赋税的机会。 这也很好解释了当时流民一路北上，朝廷为何一直没有相关的安抚政策下来的原因，先皇垂危，朝廷众人也是有点迎接不暇了。 因为是国丧，县里镇上也挂上了白帆，不过跟村里的人倒是没什么关系了，有些奇怪的是，继位的不是太子，而是二皇子，太子平庸却占了嫡长，二皇子与他一母同胞，天资聪颖，有勇有谋，这么多年来，太子的太子之位却依旧做的稳当，但先皇临终前，却把二皇子立为新皇继位的人选，百官一时吵得不可开交，无非是那把椅子最终的归属权，最后还是托孤大臣出手，铁血手腕迅速稳定了大局。 其实他们如此争论，无非是因为二皇子与太子唯一不同之处，二皇子也是哥儿，朝廷虽然把哥儿也称作皇子，但不少人心中认为他们的用处与公主无二，不是远嫁和亲，就是下嫁朝臣，因此即使朝廷不限制哥儿参政，也不会有人让哥儿去考取功名。 一来哥儿迟早是要嫁人的，读书无用，这是很多人的想法，二来他们打心底里认为哥儿就应该生儿育女，不应该抛头露面，就算地位比女子高一些，在那些酸儒眼中依旧只能安于后宅。 而且历朝历代以来，也没有女帝或者哥儿当皇帝的，他们争论不休，但村里的人也就听个乐呵罢了，他们才不在乎当上皇帝的是男的还是女的，总归能免除他们一年的徭役，都是好的。 下位者从不在乎上位者如何，他们只求坐在那把椅子上的人，能勤政爱民，替他们免除苛捐杂税，带他们走向繁荣昌盛，至于是男是女，也只有那些说着忠君爱民的高官大员会在意。 第126章 新帝顺利登基，大赦天下，免了三年的徭役，不仅给许多流民多了许多缓冲的时间，村里人也高兴的很，与此同时迅速下达了五道诏令，派了五位将军兵分五路去往各个地方流民最严重的地方，处理积攒的奏折的时候也发现了万平县县令的奏章，对他当机立断的处理方式很是赞赏，甚至没有责怪他先斩后奏炸山封路的行为，于是他做了三十年没动过的位置，终于要动一动了。 新帝登基，对他们在村子里的人来说可能没什么感觉，毕竟山高皇帝远，只知道免了三年的徭役，每个人的心里自然都是开心的，但有官差到陆青山家里送赏赐的时候，却是许多人都瞧见了，虽然陆青山只是提供了消息，在奏章中也是一笔带过，但新帝赏罚分明，给他和李有才分别赏赐了每人一百两，以示嘉奖。 这笔钱算是意外之喜，两锭大大的五十两的官银，白花花的，在太阳底下闪着刺眼的光，等官差走了，村民们都围上来观看，却没人敢上手，那可是皇帝赏的呀！那多气派，那多有面子，而且他们还没有见过五十两这么大的银子呢，虽然可能自己攒了有，但他们村里到镇上用的都是闲碎的散银子，最大的钱庄那里二十两一个，这五十两他们还是头一回见呢！ 陆阿娘见村民们围在门口，干脆把银子放在了院中间的矮座上，这可是官银，底下还印着官印呢，可没人敢拿，那可是皇帝赏给他们家二小子的，多大的面子啊，让她好生炫耀了一番。 柳小雪夜里摸着银子还满是不真实的感觉，“怎么会有这么大的一个银子，这俩都是我们的？” 这是他今日第八次问，陆青山无奈，还是回道：“是，是皇上赏给我们的。” “怎么这么大呢，真沉啊！”柳小雪说着沉，手却松不开一点，抱得紧紧的，一副小财迷的样子。 陆青山看他开心，也有些失笑，偏偏他就喜欢他这副财迷的样子，真可爱，他想。 苦恼也不是没有，他夫郎连这么大的银子都见过了，以后他再挣银子给他，他还会这么开心吗？不过在柳小雪这里五钱跟五十两待遇都是一样的，只是这笔钱实属意外之喜，虽然县令说会给他们记上一功，但也没想到朝廷会有赏赐，毕竟陆青山只是传了个消息，事实上他这个提前到来的消息，已经帮了很大的忙了，虽然决策都是县令做的，但他也算是一个前瞻条件了。 流民的事情暂时得到了平息，朝廷大批大批的粮食往灾区运，疫病传播速度虽然广泛，但已经有医官验出了药，也已经在投入生产，症状不严重的，不日即可痊愈，水灾也已经退下去了。然后一查水患的源头发现是当时堤建都建大坝的官员中饱私囊，克扣了工程款，用的材料都是最次的。 新帝杀伐决断迁出了此事件相关的一连串官员，直接给斩了，此一举震慑了许多老臣，然后宣布明年开春直接开恩科，破三年一次的春闱广纳人才，选拔的官员可在各部担任要职，能者居之，此一举叫天下读书人为之振奋。 先帝在位时政治清明，但他性子过为和善，沉溺在安稳祥和的表面下，养出了一群素位饕餮的蛀虫，许是他也知道在这外强中干的境况下，要有一位杀伐决断的君主，才会在弥留之际更改新帝人选，短短一月，各大诏令的颁布，很快稳定了局面，同时改了年号为“开元”。 水患危机消除，新的大坝也在修建中，却没有多少流民愿意再回去，万平县的灾民最快得到救助，如今他们有些人已经在安置点开垦种田了，来时长路迢迢了无希望，如今日子好不容易好过一点了，回去等于从头再来，而且都走了这么远的路了，他们大部分人都想在万平县落户，这就苦了县令了，每个人都是要登记在册的，而且总不能让他们一直堵在官道上，这路还得修啊，总不能往后出山的路都没有一条吧！ 那把流民们挪到哪里去呢？这是个问题，最后的决定就是，各个镇上村里分担一点，县里也分担一些，不过也说好，只能帮他们落户，往后还得靠他们自己了，朝廷给他们批了未来三个月的赈灾粮，也就是说他们未来三个月都不必为了吃饭的事情而烦恼，但建房子开垦荒地，这就得靠他们自己了。 万平县地偏人少，各个村落散部分居，如此平摊下来，每个村子也要接纳十几个人，县令干脆组织一部分人搭建新的村落，剩下的再看他们自己的意愿，有一些父母不在了的姑娘和小哥儿，也愿意跟安置点中来帮忙的村民回去，毕竟他们没有家了，能安家落户就是好的，县令又忙着帮他们搭对桥相看，还戏谑的笑称自己已经成为了“媒人婆”了。 分到平宁村的有八个人，其中有一家三口人，一家四口，还有一个独户的，一路风尘仆仆的到来，里正号召村民们帮他们搭建临时的房子，村民们大多兴致缺缺，自己家里还一堆事儿呢，哪有那么多的时间，去干这吃力不讨好的事，不过碍于里正的面子，或多或少都帮了一下。 帮忙最积极的就数赵天白和陆青山了，因为陆阿爹当年也是一路逃难而来的，时常跟他们说起刚来之时的境遇，连村里谁给了他一碗饭，他到临终前都还记得，所以一直与人为善。村里人有什么事叫他帮忙，向来没有不答应的，不是因为他们对他有多好，是因为他或多或少承过他们的恩情，所以他一直都记着。 第127章 说起最苦的时候，他总是有很多感慨，所幸后面日子慢慢变好了，想到陆阿爹，他们难免会有恻隐之心，不为求他们的感激，只希望能帮到他们多一些便好了。 五月底，村里大部分人才开始收水稻了，晚了一些，因为去安置灾民的事也刚了，挣了不少工钱，马不停蹄的又要赶着收水稻，虽然苦了一些，但是夜里摸摸钱袋子都会笑醒了，都是下地刨食的人，什么苦没吃过，累一累，一年能多攒一下几两银子，无论是给自己攒老婆本还是给孩子攒学费，那自然是多多益善。 他们在田里忙得如火如荼，如此一来就更没有人搭理新来的那几户流民，只有陆青山和赵天白每日雷打不动的去帮他们搭房子，他们是纯粹的好心，看在别人眼里就未必，四口人的家中有一个适龄的姑娘，不知道是她爹娘给她使了眼色，还是自己颇有想法，一会儿一会儿不是给送水就是送饼，目光总在他们两个中间徘徊。 他们两个再耿直也不是傻子，只好频频避开她，还是架不住她见缝就插针的接近，烦的不行也不能对姑娘动手，何况她做什么好像都师出有名，并不是无缘无故的，只好冷着脸不搭理，真是憋屈的很。 在她又一次借着帮忙的名义，伸手靠进陆青山的时候，陆青山听到了柳小雪冷凝的声音。 “夫君，你不是来帮他们搭房子吗？这是在做什么。” -------------------- 写的时候确实没有构思好要写到皇帝这里，因为是一篇种田文嘛，但是我后面要展开的故事，我觉得需要一点助力，这一点助力很关键，然后作为上位者，他没有出场的机会，但为什么要写出他，因为我想表达一个能者居之的世界观，在历史上除了武则天，没有任何一个女人成功称帝，是因为他们能力不够吗？我想不是的，但是她们有很多的顾虑，让她们没办法站在那个最高的位置上，他们可以接受有男皇后，却不能接受有女皇帝，恕我不能苟同，我就要写一个不是男人的皇帝，我就要写他被万民称颂，因为我是一篇和谐的种田文，所以这一章出来有不太喜欢的宝子们，请原谅我，作者的文章是表达作者的观点的。 第74章 第 74 章 ========================= 陆青山一抬头，看见柳小雪站在不远处的地方，手里提着个食盒，还用一只手扶着腰，虽然他的肚子看起来还与平常无异，穿了一身素色的靛青外衣，穿得整个人愈发白皙，还罕见的抹了些口脂和胭脂，他不爱打扮，少有像这样的时候。 陆青山一看见他，立马扔了手上的东西向他走去，提过他手里的食盒，轻轻揽住了他的腰，笑着问：“你怎么过来了？” “怎么？我不能来吗，时候不早，看你还没回去，我就来给你送饭了。”柳小雪话里好像带刺。 偏偏陆青山还没听出来似的，“我哪是这个意思，你现在要多静养，我晌午会回去吃饭的，哪里用你亲自送过来。” 柳小雪还跟陆青山说着话，眼神却已经飘向那边那个姑娘，“哪有那么金贵，左右我也无事，整日在家里呆着也是闷的很，你是不喜欢？” “怎么会，我自然很开心，我是担心你的身子。”陆青山揽着他坐下，还贴心的拿了他的外衣垫在椅子上才让柳小雪坐下。 这里许多东西都没弄好，连椅子都是随便钉了几块木材做的，结实倒是结实，就是有点粗糙，要是他就大咧咧的坐了，柳小雪皮肤娇嫩，万一伤到就不好了。 “我觉得还好，孩子也不闹我，你就是爱担心。”柳小雪嗔了他一声，好像才注意到那个姑娘似的，抬头问道：“这位姑娘是？” “是新来的人家，我和大白哥这几日帮他们搭房子。”陆青山浑然不觉气氛的不对，随口答道。 那姑娘长得倒算清秀，但远比不上柳小雪的颜色，她好似有些紧张，手攥紧了衣袖，脸色都有些煞白的，不知是气的还是尴尬的，陆青山看不懂，不代表她看不懂，这是人家的夫郎，这会儿来是看她的笑话，哪户正经人家姑娘会这么不要脸的凑到汉子边上，被汉子避之不及不说，更别提这个汉子还有夫郎了，上赶着给人当小，简直太不要脸。 想到这，她眼眶一红，也不管陆青山和柳小雪还在说话，径自跑回房里去了，陆青山看她这样，也只是微微蹙眉，他们又不熟哪管得了人家做什么，反而是柳小雪拧了拧他的耳朵，语气不善道：“你是不是没跟她说你有夫郎了，她眼睛都快粘你身上了，你瞅不见啊！” 陆青山吃痛，纵然他皮糙肉厚，耳朵也是拧不得的，该痛还是得痛，龇牙咧嘴道：“没有的事儿，我跟她不熟呀，都没说过几句话。” 柳小雪不依，手下力道没松：“还几句，一句也不成，你看不出她什么心思吗！” 陆青山是真冤枉，他连那个姑娘姓甚名谁都不知道，他说的几句，充其量就是在那姑娘来献殷勤的时候推拒，顺便在送水的时候道一声谢罢了。不过他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反驳柳小雪的话，这会儿他要是再觉不出来些什么，他就是真的傻了，他夫郎摆明了就是来宣示主权的，是化解了他尴尬的境地，他恰好是真的烦恼，要是那姑娘再如此不自重，他明日大抵不会再来了。 “不说了，再不说了，一句都不说了，好夫郎，先松开吧。”陆青山求饶，其实说很疼，倒也算不上，柳小雪还是留了一手的，看他求饶，柳小雪才勉为其难的松开手，只是正在气头上，所以脸色还是不好看。 第128章 陆青山觉得自己有病，他夫郎对他冷了脸，自己竟也觉得开心，这是为他吃醋了呢。 “别不开心，这房子搭得也差不多了，就快弄好了，我和大白哥本来就不太想来了，这不是村里其他人都忙着呢吗。”陆青山其实能理解，跋山涉水来到这，又身无长物，最快稳定下来的方法就是找个家境还不错的村民，但都知道她拖家带口的，娶一个还得帮着照看家里剩下的那几个，自然不会考虑她。 要是个孤女还好说，没有嫁妆，聘礼不给或少给也无妨，多一个人吃饭罢了，她要拖家带口的，那村里几户人家经得住这么吃，这一帮持，没个三五年怎么缓的过来，怎么算都是不划算的，而且村里又不是没有姑娘，小哥儿也有些的，今年恰逢大赦，好好攒着银钱，明年也能娶个知根知底的好姑娘，对她这种外来户自然避之不及。 不来帮忙就算了，还避她如蛇蝎，仿佛唯恐会被她粘上，方圆几里村里的汉子都不敢往这走，她也是不得已，才会把目光放在陆青山和赵天白身上。 “搭都搭了，怎么也得给人弄好，明日她要是还往你身边凑，你就说你有夫郎了，别傻不拉的就在那躲。”柳小雪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人，他自然也知道新来的人家多少会受些排挤，何况是他们这些逃荒而来的，除了朝廷给的那些救济粮，要是没人帮忙，怕是连个睡觉的地都没有。 陆青山宽慰道：“好好好，往后我离她三丈远，她要再这样，我就再不来了。” 不知想到什么又问：“你怎么知道她这样。” 柳小雪瞪了他一眼，他虽知道陆青山的无辜，但看在村里其他人的眼里显然不是这么回事，这青天白日的，一个姑娘好好的，老往一个汉子身边凑，就算陆青山避之不及，看在他们眼里也不少人在背后笑话，还有人说这姑娘真会挑，一挑就挑到村子里最能干的，就是不知道家里那个好不好说话。 这还是能传到他耳朵里的，那要是不知道的地方，指不定说的多难听，他再体谅他们逃荒而来，也没体谅到会把自己夫君让出去的地步，他还在呢，可不得来敲打敲打，不然那姑娘只怕还真以为自己是个死人了。 陆青山以为又有人在他面前嚼舌根，脸色迅速沉了下来，柳小雪也不怕他，毕竟这事他不占理，冷哼一声道：“都不消人来家里说，村里村头谁不知道，你也别唬我，我合该早来看看，如若不然，她像那许秀荷一样打上家里来了，我还不知道呢。” 陆青山哭笑不得，刮了一下他的鼻子，轻斥道：“胡说什么呢，什么打到家里去，我跟她可什么都没有，现在没有，往后也不会有，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我都是要当爹的人了。”他压低了声音，靠近了柳小雪“再说了，我不是有你吗，你都在这了，我还能看得见谁呀。” “哼，最好是这样。”柳小雪哼唧了一声，才没有再横眉冷对的样子，算是对他的说辞勉强满意了。 陆青山想到方才柳小雪的样子，活像个护食的小兽，还一脸傲娇的样子，不知道自己看起来多可爱，陆青山喜欢极他那个样子了，连带着柳小雪对他闹别扭都觉得喜欢，他夫郎在意他，才会对他闹别扭呢，他这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陆青山到底还是不放心柳小雪一个人回去，把他压在那里坐了半个时辰，到时候差不多，才一手牵着人，一手滴溜着只有一个冷馒头的食盒，慢悠悠的往家的方向走。跟在后头的赵天白看的心里老不是个滋味，那姑娘现在的目标只有他一个人了，他在心里打腹稿，要不下午把他们家瑶哥儿带着去上工吧，也就想想，因为他要是真敢那陆青云大概会打死他。 陆青山倒是呲个大牙乐，一路遇上不少村里的人，都好奇这陆二今天是有什么好事儿了，笑得这么开心，前几日皇上的赏赐下来的时候，都没那么高兴勒。 村民：“陆二，你这又是有什么喜事啊？这么高兴呢！” 陆青山：“我夫郎给我送饭了。” 柳小雪：“？” 村民：“……”挺好的，你高兴就好。 柳小雪嫌他丢人，又有点稀罕他这种黏糊的劲，回到陆家，已然忘记了自己刚知道的时候有多气愤，特地换了个没穿过的新衣裳，还梳妆打扮了，镯子都带了俩，一路雄赳赳气昂昂的过去了，不过一看到陆青山的眼神就知道这场仗压根不用打。 晌午吃饭的时候，陆家人看着食盒里的那个冷馒头，笑得乐不可支，柳小雪也有点尴尬，他没想真让陆青山吃这个，但他也只是找个由头过去的，陆青山倒是毫不介意，挑了挑眉，直接拿起来就一口闷，嗯，又冷又硬，还挺噎人。 就算陆青山看他吃味心里高兴，还是不许他下午跟着过去了，叫那姑娘知难而退就好，他倒没想给人家找不痛快的，而且柳小雪的胎才刚刚坐稳，还是要以静养为主。 第二日，陆青云就抱着孩子，用同样的方式去给赵天白送饭了，不得不说，效果显著，那姑娘往后再不在他们面前冒头了，估计羞都羞死了，哪里还敢出来见人。 没什么出格的事了，村里的风言风语很快就平息了，倒是那姑娘的爹娘曾问过几句，他们急着把姑娘嫁出去，也是想找户人家帮扶一下他们，结果村里人避着他们就算了，连来帮工的都瞧不上他们。那姑娘白了个眼，说人家屋里都有了夫郎孩子了，且长得都很好，凑上去人家正眼都不带瞧的，可别再想这个了。 第129章 如此只能作罢，当然，这些陆家人都不知道，他们也不在意就是了。 -------------------- 第75章 第 75 章 ========================= 柳小雪是在孩子三个月之后才开始孕吐的，来势汹汹，比当时陆青云的症状还要严重些，不过好在是坐稳了胎，就是日日都吃不下东西，也是难受的很。 柳家一得到这个消息，柳阿姆就提着大包小包的赶到陆家来了，看着柳小雪因为吃不下饭而有些消瘦的脸颊心疼的抹眼泪，但看他精神还可以，脸色也还行，就知道陆家对他还是上心，心下才觉得宽慰了些。 柳小雪这样，恨不得半点荤腥都不见，这时候他竟只能吃得下陆青山煮的面了，因为没油也没盐，陆阿娘和柳阿姆心疼也没得法子，他们的手艺再好，做的饭菜再香，柳小雪也吃不了。 这样闹腾的厉害，没几日人很快就清瘦了一大圈，陆青山心疼的不行，都有点不太想要这个孩子了，让他夫郎这样难受，还不如不要呢，当然他也不敢说出来，家里人心疼，明里暗里的想多弄些合胃口的饭菜给柳小雪多吃几口，而柳小雪这样难受都没说什么，他自然不敢言语。 夜里，柳小雪在炕上卧着，伸手抚摸着肚子发出了这个月的第五次感叹：“我总感觉肚子大了一些呢。” 陆青山把两人的外衣都挂好，头也不回道：“哪有那么快呢，那是你瘦多了，就感觉肚子没变化。” 柳小雪这几日确实清减了许多，陆青山抱着他都感觉没有以往舒服了，他养了一年的夫郎，感觉又是重头再来了，不过他心态倒好，总归可着他吃，等过了这一阵，总能养回来的。 “也是呢，夏大夫说他才这么大一点，都不占位置。”柳小雪伸手比划了一下，想到他的孩子还这么小，到生孩子还有大半年的时间呢，到那会儿得长多大呀。 “哼！才这么点大，就闹腾你，等他出来了，看我怎么收拾他！”陆青山挂外好衣，准备灭灯上炕。 柳小雪拦了一下他的手，眼巴巴的看着他道：“我今日不想那么早睡呢。” 陆青山知道了，这是谈心时刻又展开了，赵天白跟他说过，陆青云怀孕的时候，有时候夜里就不睡觉，倒也不是不睡，就是睡不着，就爱拉着他说话说的都是一些乱七八糟不着边际的，他还不能不应，要不然就说不疼他了，就闹脾气了。 有了前车之鉴，陆青山倒能处理的更好了，当他第一次发现柳小雪夜里睡不着的时候，他知道，时候来了，于是陪着他聊了半宿村口赵二大爷家的往事，最后柳小雪满意的睡着了，陆青山早有准备，他早就在陆青云那里搜刮了一堆村里人不足为外人道也的故事，虽然有些不道德，为了让柳小雪能安眠，也只能先对不起乡亲们了。 而且他又不是在以讹传讹，他认为在真实事件上的陈述不属于造谣，他只是在陈述事实，虽然不道德，但是并没错。 但柳小雪也不是次次都听他说，有时候也会自己问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好在陆青山每次都能答的叫他满意。 陆青山没灭灯坐在外侧，给柳小雪打扇，不知不觉天气又热起来了，又是一年夏天到了。 “嗯，那你今天想听什么呀。”陆青山习惯性地哄道，在脑中思索着还有什么能说的，不实际的和比较毁灭性的还是不说了，除来除去也没多少能说的。 “不想听村里的了，说了便罢，回头我见着他们，又总忍不住去想，想想就尴尬。”柳小雪替别人尴尬的毛病又犯了，他们就是当个乐呵听了就算，但一见着真人吧，又忍不住去回想这个事情，有一种分裂感，就会觉得原来这人私底下就是这样的，怪不好意思的勒。 “那好像也没什么能说的了，我回头再给你找。”陆青山反省，他功课做的还是不够，回头去镇上书店买几本奇异怪谈来，给他夫郎解闷也好，总不能一直闷着，人都要闷坏了。 柳小雪有点失落，头都耷拉了，陆青山看不得他这样，就想着转移话题，跟他聊聊家里的事情。 “如今天愈发热了，这几日无事就要把后边的院子搭起来了，我可能没那么多时间陪你，等这些事情了了，带你到镇上去逛逛。” 柳小雪雪被拘着养胎，虽然他没有陆青云那般好动，但整日闷在家里也是无聊的很，听到能到镇上去玩，眼睛都亮了。 柳小雪喜笑颜开道：“当真！我都好久没有到镇上去了。” 陆青山有点心疼，就出个门，看把他夫郎高兴成什么样了：“自然是真的，你再等等，能把后边的院子搭起来，牲畜都移过去，味就没那么重了。” 天气越来越热，后院的牲畜多，那味道不是一般的大，更何况柳小雪现在吐的这么厉害，半点异味都闻不了，就是更难受了，陆青山替不了他这份难受，自然要多想法子叫他好受一些。 现在村里人地里的事情也没那么忙了，人手是不用愁的，流民的事情也已经解决，自然刻不容缓就要弄了。 柳小雪点头道：“嗯，早些搭起来倒也是好的，听大哥儿说，有两只羊的肚子又大起来了，怕不是又要生了？” “我看过了，再有一两个月吧，到时候先不卖，羊圈可以搭大一点。”冬日里卖价钱能翻上不少，自然是先攒着，主要他们家现在也不差地方了。 第130章 “这次生完后，冬日里还有一回，那就有好多头羊了，这得是多少银子啊。”柳小雪掰着手指算，笑得眼睛都看不见。 陆青山没扫他的兴，附和他道：“总不会比我进山打猎三个月少，还有些日子，好好养养肥，叫它们吃饱了，卖的时候，钱包也会鼓一点。” 柳小雪又想到什么，继续说道：“对了，还得把钱分一些给大哥儿和小妹，都多亏他们帮忙了。” 柳小雪已经两个月都没往后院去了，虽然羊是陆青山抓的，但都是家里人在帮忙照看着，自然不能在银钱上亏欠了。 陆青山自然没有任何异议：“好，成，都听你的。” 柳小雪想了想，没什么好说的，又把话题绕回来了。 “你真的带我到镇上去吗！” “自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那我想吃冰糖葫芦。”柳小雪小声的说，悄悄的补了一句“不要煮热的。” 天气越来越热，陆阿娘连水都不让他吃冷的，当然也是顾及着他肚子里的孩子，但多少也是有些受不了的，更何况他还没什么胃口，东西再不合心意，他就更不想吃了，要是知道陆青山给他买冰糖葫芦，陆阿娘肯定给他加热煮过才让他吃，那还吃个什么劲儿啊。 陆青山迟疑了一下，他也拿不准，不敢一下把话说死了，因为柳小雪现在许多东西都不能吃。“等问过夏大夫。” 柳小雪有点幽怨道：“上次夏大夫也说了，只是不能吃刨冰，其他旁的东西多少可以吃一点的，我才没那么馋，就想吃个冰糖葫芦。” “乖，过几日我再问问，要是说可以，我就给你买。”陆青山不松口，但也还是加了个附加条件，“不告诉阿娘。” 柳小雪勉强同意了，他知道陆阿娘是担心他的，陆青云怀的时候那样上心，到了柳小雪她也没有偏袒，都是一样细心体贴的照顾着的，但架不住这天越来越热，都是热热的东西，柳小雪实在吃不下呀。 柳小雪竖起两根手指，明明之前也没多爱吃，现在却总是馋着，尤其是前几日看见有个小孩拿着串冰糖葫芦跑过去了，他眼睛都收不回来，“那成吧，我要两根。” 陆青山愎思道：“我记得你之前不太爱吃啊。”柳小雪之前总觉得冰糖葫芦有些酸，他不爱吃。 “谁知道呢，有了之后就馋，许是他想吃了。”柳小雪指了指肚子。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村里人说酸儿辣女，虽然就是个没依据的说法，但许多妇人怀孕的时候，都会吃酸吃的想吐，不爱吃都会多吃些，当然生下来的结果也不可能达到所有人的预期，自然是有男有女的，这怎么是能强求的。陆青山本来倒不在意，他们家可没有说一定生个男孩子，都是自己的孩子，自然是都疼的，不过他其实确实更想要个哥儿。 陆青云怀的时候爱吃甜的，生了个哥儿，柳小雪却不怎么嗜甜，陆青山隐隐觉得他的哥儿可能没有了，说失望倒也算不上，孩子在柳小雪肚子里，哪里轮得到他挑，何况不管是哥儿还是男孩，最要紧的都是他夫郎。 陆青山斟酌着问：“想不想吃酸果子？” 柳小雪想了想，“你还别说，你说了我还真有点馋。” 陆青山眉心一跳，怪不得这么闹腾人呢，原来是个小子。 “我明日到后山去看看，找一些给你尝尝。” 陆青山捻了捻他的脸，肉都消下去了，虽然还是那么好看，但还是看得他心疼，心中腹诽道，生下来最好是个哥儿，要是个小子，他一天能打三顿。 -------------------- 第76章 第 76 章 ========================= 转眼到了六月中，陆家新买的那块地，要建的院子总算是弄好了，因为是搭给牲畜住的，弄得倒也没有那么细致，木材都是现成的，请了帮忙的人多，自然几日就好了。 把后院的牲畜都移过去，陆家后院也空了一大块，又花了好几天杀虫烧艾，那些味道总算是散了，空气都清新了不少，柳小雪都没那么反胃了。 柳小雪现在坐稳了胎，被允许干一些轻快的活计，正在院子里浇花呢，那是去岁他和陆青山到镇上买的花种，去年夏天种的时候，还没赶上开花呢，只是冒了些芽，后来又长了些叶子，紧接着就到了冬日里，一整个冬日厚厚的雪一埋，瞧不见半分绿意，他原以为是活不了了，不想到了春日里，竟又冒出了些绿芽。 春风吹拂很快就长满了院子，如今已经长了许多花了，显出一派生机盎然的样子，村里头还没几户人家会养这么多的花儿呢，毕竟农户家还是种吃食的要紧，地里都种粮食，家里的空地也都会种一些菜，再有的养上一些牲畜，也是为了拿来吃，花儿再好看也不能吃，怎么可能会种花呢。 不过这也不影响那些妇人看见陆家的花儿的时候脸上的艳羡，眼瞧着陆家的日子是越过越好了，家里的两个汉子能干，陆清云和柳小雪又相继怀孕，就剩下一个还没着落的陆青欢，不过也是因为年岁最小还没订上，也出落得越发标致了，往后登门的人定不会少。这会儿又建了大院子要养牲畜，又养猪又养羊，不用风吹日晒的，每天只需要喂一些草铲铲粪，到了年底一卖都是好几十两，抵他们在地里忙活好几年了。 比当年陆阿爹在世时还风光呢，村里当年人人都说陆阿爹来时一穷二白，靠着他的手艺，没几年不声不响的就盖起了青砖瓦房，连当年执意嫁给陆阿爹不被看好的陆阿娘，都变成了眼光毒辣看人准，再没人说她昏了头。 第131章 经过流民的事情后，村里人对陆青山也是更加的敬重了些，无论是相不相熟的，见到他脸上都挂着笑，承了他的情留了粮食，又多买了银钱，还有不少人去安置点帮忙的时候又多了个媳妇，村里不少贫瘠些的人家的汉子，回村的时候都带着新媳妇，银钱又攒下了，媳妇儿也娶了，日子可不就是越过越有盼头吗。 所以这次陆家要盖院子，村里不少人都自告奋勇的帮忙，甚至说不要银钱都可以，赵天白和陆青山推辞不得，人多速度就快，比他们预期的还要早些竣工，又帮着把牲畜都移过去，要不是陆青山和赵天白拦着，他们大抵还要把牲畜都喂了。 到了结算工钱的时候，大部分人是不想要的，他们是自己想来帮忙的，都说了不要钱，这会儿怎么好再收。 还是陆青山说了，承蒙大家关照，但大伙儿都是来帮忙的，有些人是他们请的，有些人是自个来的，没有说一起干的活，有些人拿钱，有些人就不拿，这说出去岂不是他的不对，也叫人心里不痛快，今个这钱要不拿，往后就别再往来了，不然他可不敢承别人这么多情。 他都这么说了，他们只好都把钱收了，陆家的工钱向来是丰厚的，领了钱，他们反倒更不好意思了，本想是来给人家帮忙的，没成想还要领人家的钱，反而叫人家多使了银钱。 其实跟陆青山和赵天白预想的工钱也差不多，来的人虽然多了些，但结束的也快一点，如此一来，两相抵过，倒也没有出多的工钱。 大院子哪哪都好，就是离陆家还有些距离，村里人都知道他们在这养了不少牲畜，要是有人起了不好的心思，夜黑风高的，那么些个小动静，他们也难以留意到，可是自然也不会有人想在院子这边过夜，家里就两个汉子，偏偏都不想离了自己的夫郎，哪怕是轮流守夜。 赵天白有了他的小哥儿之后，连门都少出了，陆青云也不跟他闹别扭了，为人姆后整个人都变得更加柔和了些，虽然还比不上柳小雪的温柔，但对于赵天白来说足够了，要知道陆青云以前对他时不时的都没什么好脸色，几乎一有人嚼舌根，他都要遭罪，现在这日子简直是他以前不敢想的。 陆青山就更不用说了，以前他时不时的进山，都想他夫郎想的紧，这会儿就在家里，自然一步也不想离了他，何况他夫郎还怀着孩子，正是离不了人的时候，自然想多陪陪他。 于是两人一致决定，养条狗吧，夜里有什么动静，狗一叫，他们很快就知道。 这个任务自然交给了陆青山，因为他准备要带柳小雪到镇上去逛逛，可以顺便去看看有没有人家要卖狗的。 陆青山回了家，看见柳小雪坐在小板凳上在剁猪草，连忙上前去拿过他手里的刀，“当心些别压到肚子，我来吧。” “嗯，你回来了。”柳小雪自觉还没有金贵到这种地步，摇摇头道：“不碍事的，还这样小呢，怎么可能压得到，正好我也动一动，歇的骨头都要散了。” 如此陆青山只好作罢，也拿了个矮凳坐在他旁边，看着旁边一整筐满满的青草，凝眸深思，家里牲畜多，而且往后只会越来越多，赵天白已经去几户约好的人家那里抱猪崽，说是要抱多五只，养到年底再卖，羊也会越来越多的，到时候活计只会越来越多。 陆青云白日里也是要照看孩子的，柳小雪又怀了孕，往后肚子大起来自然更不能劳累，孩子生下来后也要把重心转移到孩子身上了，陆阿娘和陆青欢两个人，自然也干不来那么多的活计。 他和赵天白总有不在家的时候，到时候总不能留给他们一堆的活，是时候该想想要不要请人来帮忙了。 陆青山把这个想法同柳小雪说了一下，“我在想，你现在月份越来越大了，这些活往后总不能一直要你干，要不要请几个人来帮忙。” 柳小雪有点诧异，“请几个短工吗？” “长工，最好能离家近一些，家里的事也能帮忙。”陆青山的预想是找几个手脚麻利的妇人，除了帮忙照看牲畜也能帮着照看家里，但他不想在村里找，原因无他，村里的人都太熟了，家家户户的都认识，不好使唤人家。 这跟人不想请亲戚帮忙是一样的道理，若是短工倒也无妨，人走帐清，要长久的话还是希望能立字据的，这样官府那边也有保障，更不会因为相熟，反而瞻前顾后的，不好使唤人干活。 柳小雪一怔：“这怕是不好找，现在也忙得过来，倒不用得上这个钱的。” 陆青山没反驳，话锋一转道：“瑶哥儿好些了吗” 到底是个小孩子，才几个月大，稍有不慎头疼脑热的，最是缠人了，近来天气越来越热，大人倒还好，孩子夜里爱踢被子就容易着凉，陆白瑶这几日也着了风寒，陆青云心疼的不行，衣不解带地照顾了好几日。 柳小雪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如实答道：“好一些了，大哥儿喂奶的时候说吃的多了些了。” 也正是因为孩子生了病，陆青云才无暇顾及喂牲畜，本来这些活计都用不上柳小雪的，但陆青云无暇顾及，他也只能帮忙。 陆青山接着说：“现下我和大白哥都在家，家里的活多少能干些，下个月我们就要去帮忙修路了，瑶哥儿正是离不了人的时候，你也要多静养，大白哥又去抱了几只猪崽回来，阿娘也找人定多了二十只鸡鸭，羊也生产在即，活计总会越来越多，要是没人帮衬着，我不放心。” 第132章 因为那个院子大了些，所以现在的牲畜还算是少了，空了许多的位置，可那些地都买了，院子都建好了，有这个条件自然要多养些，养的多了，活计自然会越来越多，打理牲畜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汉子们不在家，这些活计就都落在陆青云和柳小雪两个年轻的夫郎身上了，陆阿娘到底上了年纪，陆青欢还是爱玩些，偏偏一个孩子还小离不了人，一个又怀着孩子，如此算来，还是请长工最是稳妥。 之前各个村里去安置点帮忙是要征求大伙的意见的，毕竟也不能强迫人家去帮忙，这事与他们又有何干，但这条路是他们金平县通往外面的必经之路，当初为了阻止流民进到县里县令才会把那路给炸了，如今流民事了，路是肯定要修的，自然所有人都要去，就算没有工钱也要去，家家户户都推脱不得。 柳小雪听他说也觉得有道理，知道陆青山是担心他大着肚子还要劳累，便也没再反驳，“那去哪里找些长工呢，村里人几乎家里都有地，怕是不会做长工。” “嗯，不急，明日带你到镇上的时候去看看。”陆青山早有筹算，要找就要找以他们的活计为主的，总不能心思都在别处了，这样对他们家的事如何能上心。 柳小雪听到明日带他到镇上，眼睛噌的一下就刷亮了，偷偷伸出两个手指，似乎还害怕被陆阿娘看见，眼睛溜溜的环视一圈。 陆青山知道他这是要两根糖葫芦的意思，忍俊不禁的轻笑，看来是把他给馋坏了，也学着他的样子，环视了一圈，悄悄点头。 -------------------- 第77章 第 77 章 ========================= 到了第二日，他们早就预感到陆阿娘会阻拦，不过陆青山执拗，陆阿娘知道劝不动，又看到柳小雪眼巴巴的样子，自然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说起来他们也有几个月没有到镇上去了，上一次到镇上还是去买米面粮油，塞了满满的一角屋，这会子还有许多呢，后来又是柳小雪怀孕，自然拘着不让出门，想来也是憋坏了，叫他去玩一玩也好。 吃食是不缺的，不过陆青山想再给他夫郎买些轻薄柔软的料子做衣裳，天气越来越热，有时候夜里睡着都出了一身汗。柳小雪是双身子便更难熬了，又不能吃生冷的东西，酷暑难耐，若是衣料轻薄透气，估计会好受一些。 陆青山拉了马车，上面铺了好几层褥子 ，保证不颠人了才把柳小雪放上去，在陆阿娘殷殷期盼的眼中，慢慢的拉着马车走远了。 陆青山是一路牵着马走到镇上去的，柳小雪的身子是最要紧的，自然经得起他万分小心。 柳小雪坐在车上双腿一晃一晃的，脸上都是雀跃的样子，他这会儿倒有点理解陆青云坐完月子之后，一出门就跟脱缰的野马似的拉不回来了，纯属是憋的。 他从兜里摸出一个果子，小口小口的咬着眼里都是满足的样子，是陆青山在后山找的果子，他尝过一个，牙都要被酸掉了，也就只有柳小雪能吃的下。 他近几日害喜的症状好一些了，清粥小菜他也能吃得香一点，知道他想吃酸的，陆阿娘没说什么，但看着也更高兴，对他肚子里的孩子倒是更有期待，不过她也看得开，左右都是自家的孩子，哥儿也好，男孩也好，她当阿奶自然是一样开心的。 “少吃几个，快到了，还有糖葫芦呢。”陆青山怕他积食，在他摸第四个果子的时候，拉住了他的手。 柳小雪反驳：“我吃得下呢！” “那也先别吃了，到了再给你买些别的，给你买些酸杏干果，换着吃。”他前几日什么都吃不下，现在动不动又吃十来个果子，陆青山看着他一会食欲不振，一会又饥肠辘辘的，实在很担心他能不能消化得了。 如此柳小雪只好作罢，意犹未尽的搓搓手，反正很快就到镇上了，他只能如此安慰自己。 很快他们就到了镇上，把马托寄好，不知是不是太久没到镇上的缘故，柳小雪觉得镇上的人竟也多了些，比往常还要热闹呢，这又不是什么年节，怎会如此热闹。 因为柳小雪心心念念糖葫芦，所以两人也没有多逛，直奔糖葫芦的小摊贩而去，顺便跟他打听一下，这镇上是有什么事发生吗，怎么多了这么多人。 一问才知道，当时的流民大部分都出自富庶人家的丫鬟小厮，虽然比不了千金小姐的金尊玉贵，却也是没吃过苦来的，自然不愿意待在村里，虽然大部分都一无所有了，但还是想看一下有没有大户人家愿意收留他们，全都往县里挤，往镇上挤，可是金平县这么些年来人口都是既定的，便是那些有些底蕴的人家也收留不了这么多呀，这可不都堆在这了吗。 人牙行都挤满了，有想要找活计的，也有想要典卖为奴的，大街上四处散落的也有，倒是真让人头疼，虽然朝廷现在还有力管控，可要是他们一直这样，这个问题也很难得到解决，毕竟还得看他们自个的意愿啊。 “这算不算瞌睡送枕头，我们还正说要招个长工呢。”柳小雪一口一个冰糖葫芦，含糊的说。 “且看着吧，我们家的活计也没有轻松到哪里去，他们连村里都不愿意去，还不一定愿意到我们家呢。”陆青山倒是没有单纯的认为这次能轻松招到人，这些流民大多来自富庶人家，江南米乡，便是当丫鬟小厮的，也比地里的庄稼人体面，要不然他们不会不愿意到村子里去，而且估计也干不了体力活。 第133章 柳小雪点点头，朝代更迭又恰逢天灾，南方富庶，经此一役也元气大伤，要休养生息，都城新帝登基，又是一堆官员的升迁贬戍，如此下来，最是稳定的也只有他们这不起眼又偏僻的小城。 柳小雪蹙眉不解道：“他们日日在这等着也是没用，不如一块搭个新村子，开垦种地，现在能先用着朝廷播的赈灾款，再过些时日，难道要等饿死吗。” 陆青山道：“人要是不在困境中低头，又没本事自己闯出另一片天，估计也就这样子了。” 他对这些流民倒是没有什么反感的，无论什么样的选择，都是他们现在自己决定的，柳小雪说的未尝不是一个出路，可他们若是一直觉得自己还能像以前一样过着那样悠闲的日子，估计就没有以后了。一来是这个偏僻的小城不足以支撑他们需要的生活条件，二来也是他们若不能融入那只能被排出这里。 这些事情都与他们关系不大，陆青山一路带着他去逛了干果铺子、成衣铺子、胭脂铺子……无一例外的，各个铺面外面人都很多，但他们不是来买东西的，是来寻活计的，当不了丫鬟小厮，他们也想留在镇上的铺面做个伙计。 胭脂铺子的几个女娘子在给柳小雪挑香胰子的时候苦恼的说：“他们老这样堵着，生意都不好做了。” 挑来挑去，柳小雪还是选中了梅花味道的，闻言轻笑，也与她说了几句话，“姑娘这话说的，他们也不会一直这样的，再过段时日，他们总该另寻出路了。” 其中一个姑娘趁机诉苦道：“这倒也是，这会子还好些了，前几日那围的叫一个水泄不通啊，你是不知道，我说咋个一觉睡起来是要变天了呢，外头围了一大群的人呢，可渗人，再说那都是些汉子，我这是胭脂铺子！要他们做什么。” “这般听着倒是有些渗人，要是看着估计我都吓死了。”柳小雪忍俊不禁道。 “那可不是，一大清早的魂都要吓出来了，铺子外面睡倒一大片，能不吓人吗。”说完自己都笑了，嘴里说着话，手上麻利的给柳小雪把东西包好。 “啊，等一下，”包到一半柳小雪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小声问，“这个，就是有了身孕能用吗？” 听见柳小雪这么问，她立即笑开了道：“当然能啊，我们这些可都是上好的料，用过之后皮肤嫩滑，也不伤身的，你只管用，若有什么问题，只管让官府来拿我，我们这个铺子开了这么多年，这点底气还是有的。” “不是这个意思，就是担心有了身孕不能用。”柳小雪连忙解释道。 “哎哟，说的哪的话，你这是有了吧，真是恭喜你了，凡事谨慎些啊是好的，倒是还看不太出来，有三个月了吧。”那姑娘也是为人母了，闻言自然是关心了几句，都知道头三个月最为重要，一般都会在家静养。 柳小雪笑得温柔：“是，三个多月了。” “嗯，过了头三个月啊，基本上就稳了，只要好好养着，我瞧着你的脸色挺好的，想来也是没什么大问题的。” “借你吉言。”陆青山自然的接过包好的香胰子，替了小雪回了一句，然后又问他：“还有哪里想去？” 陆青山现在已经能面不改色的站在柳小雪后面了，即使铺子其他的人会打量他，依然寸步不离。 等柳小雪和陆青山走后，那几个姑娘也笑开了，可见他们对陆青山还是挺有印象的，虽然看着木木呐呐的，对他夫郎倒是好。姑娘家观察的自然是细致些，看陆青山的穿着就知道是个普通的庄稼人，他夫郎却戴着银簪子和银手镯，身上穿的那件料子也是镇上时兴的。陆青山手上还提着不少东西和一串没吃完的冰糖葫芦，给谁拿的不言而喻，陪着他逛，也不见得一点不耐烦，看着他的眼里都是笑意。 爱人如养花，柳小雪一看就是被养的极好的，才会这样明媚鲜活，说起来不管是姑娘还是小哥儿，最最要紧的自然是嫁的夫君如何，看到别人的夫君对他好，自己心中自然也是艳羡的，也会希望自己的夫君也这般待自己好。 柳小雪不知道他们想的什么，走出了胭脂铺子，想着时候还早，也许就没有去看过张巧儿了，两人又往绣坊去。 路上把他没吃完的半根糖葫芦吃了，倒不是吃不下，只是最后半根了，多少有些舍不得，陆青山不肯给他多吃，下次到镇上来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了，所以才磨磨蹭蹭的，仿佛这样就能留住最后一点甜。 陆青山只是担心外头的东西没有家里的干净，他现在双身子，最是不能乱吃东西的时候，舍不得他也念叨了些许，看他一颗糖葫芦都含许久，也是有些心疼的，承诺自己下次到镇上来的时候也会给他带。 柳小雪把最后一口糖葫芦咽下去，想了想道：“倒也不用这么麻烦，我记得家里后山就有山楂果子，买块糖回去自己试一试也行。” 陆青山记得他们那边后山确实是有山楂果子的，可是实在是太酸了，村里人压根就没有去摘的，那玩意儿都能酸掉牙，如何能吃得了。 陆青山问：“可是后山的山楂果子都很酸涩，你吃得下？” 柳小雪吸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道：“我还就想吃那个，这个也挺好吃的，总感觉有点甜了。” 他之前吃的时候都觉得酸，现下竟然还觉得这个甜，陆青山以前是有尝过糖葫芦的，酸酸甜甜的，但还是比较酸的，虽然不到难以下咽的地步，但是确实还是酸的。夏大夫也说过，怀孕之后的口味可能与之前会有所不同，每个人的症状都不太一样。只要是能吃的东西，都可着他吃就行了，如此陆青山倒也没有说什么，只说：“那我们回去的时候再买块糖。” 第134章 其实他觉得不裹糖柳小雪会更喜欢吃，但这么串起来，一个个的裹上糖浆，看起来又会更有食欲一些，不管他想怎么吃，他自然是依着他的。 -------------------- 第78章 第 78 章 ========================= 两人到绣坊的时候，张巧儿几乎是跑出来见他的，两个人也许久未见了，自然是有许多话要说的。 张巧儿脸上还有些红晕，整个人都透出一股甜蜜的样子，看她这样，柳小雪想应该是有情况了。 果然张巧儿同他说起这两个月的事，其中提到一个人，说是东街成衣铺子的掌柜告老，他的儿子顶了他的差事成了新的掌柜，绣坊跟成衣铺子又有些货物相连的，她去过几回对接货物，也不知怎的，他后来也总跑到绣坊来，没啥事也在这呆着，因为两家有生意往来，绣坊掌柜倒也不赶他，一来二去的，两人竟然看对眼了。 张巧儿一开始是想拒绝的，毕竟她现在的情况也只能勉强温饱自己罢了，更何况她的名声实在不算好，就算镇上的人不知道她曾经跳过河被人看了身子，后来又被买卖过，她自己心里也是知道的，又怎么敢奢求其他。 可是他总是隔三差五的来，来的太频繁，叫绣坊里的其他绣娘也觉出了不对劲，还时不时的会给她带个小玩意儿，虽然没有明说，但意思也很明显了。绣娘们纷纷给她出谋划策，她来绣坊大半年了，与坊中的姐妹都相处的极好，大多数人都是知道她的遭遇的，也劝着她接受，毕竟总不能一直不嫁人吧，何况那小伙子为人方正，对她也好，不是那唐突浪荡这人，随了他当爹的老掌柜在镇上有房子，不说大富大贵，日子也还过得去，多好的亲事，为什么不答应。 她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将她的过往告知于他，若是他不愿意，那此事便算罢了，自己也不会因此而怨恨于他，有缘无份罢了。 在他前几日又来绣坊中的时候，张巧儿就同他说了自己的事，可他沉默了几秒，只说这又不是她的过错，无需对他难言，他心不改，随时可以提亲，还是希望得到张巧儿的答复。 柳小雪听她说起那个人时洋溢着幸福的笑，就知道他对她是真的好，她对他应当也是欢喜的，看着她觅得良人，自己也替她高兴呢。 柳小雪拉着她的手由衷的说：“看着你过得好，我也就放心了，往后日子定会越来越好的，等你们成婚的时候我给你添妆，他对你好便也无妨，若是欺你负你，你定要告诉我，我叫二山收拾他。” 被提到名的陆青山终于应了一声，然后又恢复了目不斜视的样子，默默充当起了背景板。 张巧儿被他逗得一笑，眼眶有些湿润的样子，她以为她的心早已经随着那年在河边一跃而下的自己死了，可她现在却重获新生了，即使以前在张家，她也从没想过往后会寻得一个对她如此好的人，可能会嫁给附近村子一个寻常的汉子生儿育女，但她知道按照张家人的秉性，大抵还是会买了她的，她有且仅有一次机会逃出那里，幸运的是她成功了，也多亏了柳小雪。 她的眼泪还是没忍住的落了下来，是喜极而泣，“我已经一直在往前走了，也已经对你说过许多次多谢，这次便不说了，但我会记着的，我也不敢忘怀，只希望你往后要一直平安顺遂，逢凶化吉。” “定会的，我们都会的，不过到时你们成婚，我可能是来不了了。”柳小雪拉过她的手抚上了肚子，神情更添了几丝柔软，“往后肚子大起来，怕是行动不便，但我说过会给你添妆，东西到时会捎人带来，你定然要收下。” “你，你这是！”张巧儿有些震惊，也替他高兴，“这是好事啊！我知你心意，来与不来的，倒也无妨了，真好。” 她又拉着柳小雪左看看右看看，问了好些问题，连连说好，还说等孩子出生了，她要当干娘。 知道柳小雪现下许多解暑的东西都吃不了，天气也越来越热，想要到成衣铺中去挑几款轻薄的料子，张巧儿连忙给他包揽了，让他不用去买了，要什么料子，自己这边拿更是方便。而且若是说起料子，怕是他们都没有她熟，买回去了还得自己做，那多麻烦，给柳小雪量了尺寸，说自己给他做几身，回头让人给他捎过去，倒也不麻烦。 她也不肯要柳小雪的银子，只说便当是她这个干娘提前给他腹中的孩子见礼了，生下来可不能不认账，柳小雪只好依她，然后两人才依依告别。 时候不早，柳小雪和陆青山寻了一个附近的酒楼准备吃些东西，其实外头的小摊倒也不是不能吃，只是大多开在闹市当中，天气又热的很，要是在外头呆久了，怕柳小雪会中暑。 好在酒楼的东西也没有比外头的贵多少，还有个遮阳的地方，点菜的时候，陆青山多给了两个铜板，问了一下酒楼的小厮流民大多聚集在什么地方，就算他们白日里到处游荡，也不可能总是睡在大街上，肯定有一个休息的地方。 陆青山想，就算大街上这么多他也看不到合眼缘的，不如去他们聚集的地方看一下，那里人多，总会有一两个能看对眼的。 得到了消息后，两人随便吃了一些，就往流民聚集的地方去了，陆青山倒是不担心现在的流民会对他们做什么，毕竟现在手里还有朝廷的赈灾粮，就算一时找不到活计也是能活下去的，能活下去的自然不会学那些亡命之徒 ，最主要的是如何活下去，他是去给他们提供机会的，自然不担心有什么事。 第135章 两人往镇东去，那里还有官府搭的临时居住的棚子，有人牙行的人在那里挑选符合他们需求的人，人牙行大部分都是要卖身为奴的，而且现在他们人这么多，价格自然高不到哪里去，如此还是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还有一个可以贴征稿的公告栏，镇上哪户人家需要丫鬟仆从的可以写上条件贴上去，有对得上的自可去人家里详看，没有纸笔的也可以代写，旁边坐着好几位穿着长衫的读书人，五文钱就能代写一份，如此倒是方便。 柳小雪和陆青山一看就不像是来买人的，所以大多数人也没当回事，直到陆青山掌了5文给其中一个读书人，才有些人的目光被吸引过去，当陆青山贴上去的时候，不少人一拥而上，看到内容后却又大失所望，村里，养牲畜，铲屎，就算包吃住，大部分人还是不愿意的，到底是鱼米之乡没有吃过苦的人，大部分都是看过就走，陆青山也没多失望，他早预感到了，借了一个板凳给柳小雪坐着，自己也在旁边待了一会儿。 没多久还是陆陆续续有几个人过来询问了，例如工钱是月结还是日结，准备招几个人，活计累不累，陆青山挑来挑去还是挑到了两个合心意的。 一个是没了汉子的年轻妇人，也是普通的平民百姓家，汉子饿死在路上了，也没有孩子，如今都是自顾不暇，夫家的人不愿意养着她，因为她汉子死了又没有孩子，省下她的口粮，还够他们再支撑一些日子的，她只好典卖为奴，虽然之前也没有养过牲畜什么的，但胜在人勤快，回头教教她，倒也不怎么费事。 还有一个是四十多岁的妇人，以前也是管庄子的婆子，她之前侍奉的那一家人，尤爱野物，所以庄子上也养了不少，她是会打理的，陆青山几乎是立即就定下了她，不过她不典卖，每个月是要按结利钱的，所以只能立字据，陆青山很爽快的答应了，因为他们家其实也没想买两个奴仆回去，都是庄稼人若不是没法子了，又怎么会典卖自身呢。 至于那个妇人就没办法了，她夫家的人虎视眈眈，就站在旁边，一定要把她给卖了，卖了她的银子，再凑上他们现在的一些口粮，说不定还足以支撑到他们到下一个地方，这又偏僻又落后的实在与他们预想的不大一样。 几乎没怎么讨价还价很快就定下了，二两银子加一份绝契书，因为陆青山买的是活契，定的是她给他们家干三年就自由了，怕他们往后再遇上了，她还会被他们卖第二回，有这份绝契书在，他们往后再遇见也没有任何关系了。这世道，姑娘和哥儿多的是没法子，在吃不饱穿不暖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放弃他们，更可恶的是，他们总得不了自由，总有一些人还掌握着他们的生杀大权，谁家里没有几个姑娘和哥儿，陆青山总会有些恻隐的。 卖身契和字据陆青山给了柳小雪，绝契书给了那个妇人，她木纳地接下了，浑浊的眼睛透出一丝光，刚死了汉子就被夫家的人卖了，而且她还没有反抗的余地，世道如此，叫她连哭都不能畅快的哭，攥着手里这张纸，仿佛才有了活下去的力气。 一行四人回到了平宁村，她们俩看到陆家那齐齐的五间青砖瓦房的时候都愣住了，路上经过好几个村子，看见的都是茅草屋，所以她们对住的地方也已经有了预估了，没想到陆家看起来还挺气派的，至少在村子里是这样的，不过仔细一想也是，若是普通人家怎么会招长工，还买得起马。 家里刚好还有一间空屋子，之前只有李有才住过一段时日，然后一直都有打理着，看起来跟新房无异，又宽敞又干净，刚好就给她们两个住了，陆阿娘带着陆青欢给她们收拾屋子，一看都傻了她们不是来做下人的吗，怎么还能有这待遇，好在陆阿娘也不在意她们的反应，她们远道而来又一路逃亡，不适应都是正常的。 -------------------- 第79章 第 79 章 ========================= 转眼又到了七月中，柳小雪害喜的症状已经好了许多，四个多月的肚子已经有了明显的弧度，陆青山和赵天白也已经去修路有些日子了。 前几日回过一次家，时间紧，任务重，一旬才休一日，回到家中两个人都黑瘦了不少，陆阿娘自然是心疼的不行，又给炖汤又给杀鸡，好好的叫他们歇了一日才塞满了干粮送他们出去。 之前招的两个妇人，年长一些的姓余，于是他们便都叫她余阿嬷，年轻一些的含糊的说不太清楚，只说叫瑛娘就好，他们便也没有多问。 余阿嬷之前是在大户人家底下办事的，是个顶顶体面的人，到陆家的第一日就把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头发盘的齐整，然后依次给陆阿娘、陆青云和陆青欢见礼，恭敬柔顺的福身道：“见过老太太，大夫郎，小小姐。” 瑛娘不知道规矩，看余阿嬷这样，自己也呆呆的照葫芦画瓢，恭敬地伏下身去。 把几人都吓得够呛，一下从椅子上窜起来，面面相觑，最后给她回了一下，余阿嬷看他们也回了一礼便把身子低得更低，于是四个人对着拜了又拜，场面十足的滑稽。 柳小雪倒还算淡定，他在镇上已经见过一回了，该说不说，大户人家出来的，行为举止都是进退有理的，但也架不住上来第一面就行这样的礼，农户庄稼里的人哪里见过这些。 最后还是陆青山解围道：“阿嬷不必如此，您也看见了，我们家素来是不兴这个的，再说就算立了字据，您和瑛姑娘也不是我们家的下人，无需将我们当主子，如若可以当成东家也成，平常些相处就好了。” 第136章 如此她才作罢，但言行举止，还是颇为恭敬的，虽然陆青山说没把他们当下人，但他们立了字据签字画押的，只要在那期限没到自然算是下人，她自然不会失了分寸。 陆青山带他们看过了后头的院子，同他们说了些喂养牲畜的事情，打草、掺料、以及要如何定期清理，余阿嬷是个细致的人，草草一过眼就知道牲畜有多少只了，瑛娘也勤勉，很快就知道怎么干了，两人上手的快，陆青山看过也觉得没多大问题，如此他才放心多了。 因为他们包了吃住，所以工钱自然没有那么高，但余阿嬷每个月也有一百五十文，瑛娘虽然是签了卖身契的，但也不可能没有，每个月五十文，如此算下来两人的工钱倒也差不多，这笔钱自然是陆青山和赵天白两个人平摊，毕竟这也是两个人的主意。 至于他们之前说过要养狗的事情，已经问了两户人家，说是都生了狗崽，养大一些，再给他们抱回来，这段时间后院的牲畜也不能没点保护措施，就在后院大门那里拴了个大铃铛，每次夜里他们检查完最后一次之后，就把铃铛挂上，要是有什么大的动静也瞒不过他们，好在也一直无事发生。 今年的天气格外的热，好在张巧儿给柳小雪做的衣裳，半个月前就捎来了，都是轻薄柔软的料子，也是很宽松的款式，也是估摸着他肚子大了也能穿。摸着不像是棉的，倒像是锦布，穿上去很清凉也不透，这料子一摸就很贵，张巧儿还给他捎了不少，花式都是不一样的，可见用心。 柳小雪知道她没什么银钱，怕是把积攒的月钱都花了，牵挂着她到时候出嫁不能没个体面的首饰，托人把他前些时候新买的一个银簪子，给她捎了过去。 其实大多首饰他都用不大上，就算不出门，整日待在家里，他也只带陆青山给他买的那根梅花簪子，但有时候看见喜欢的，他还是会多看几眼，然后陆青山就会给他买，有时候他拦得住，有时候又拦不住，导致他的首饰盒子里总也会多一些新的。 他只好都收拾起来，原本便是想着与人添妆的，他也是做长辈的人了，虽然他年龄小，但他几个哥哥年岁都不小了，他们的孩子都快到谈婚论嫁的年纪了，他这个做小嬷的，总要出些东西去给小辈家新妇添妆的，过几年陆青欢长大了，他也是要给的，如此倒也不算浪费。 天热的没法，他们也省得出门了，几个人一起坐在炕上哄着孩子，外头阳光正好，照得屋里也亮堂堂的，做点绣活聊聊天，打发打发时间。 陆青云正逗弄着孩子玩，看柳小雪一个接一个的吃着那酸涩的果子，真是怀疑他怎么能吃得下去的，那果子是在后山摘的，虽然颜色看着好，但其实酸的不得了，陆青山第一次摘回来，陆青云是第一个上口的，然后他漱了三次口，牙还是酸的。 这会儿看柳晓雪一口一个，他又有些跃跃欲试了，然后他试着拿起一个进嘴，嗯，还是这样酸，他脸都皱起来了，猛的一口吐出来，灌了两杯茶，才把那酸涩的口感压了下去。 陆青云很真诚的问：“这玩意儿你怎么吃得下去？酸的都要掉牙了。” 柳小雪木木的，眨巴眨巴眼睛，把嘴里的那个果子咽了下去才说：“我觉得还挺好吃的，倒是不觉得这么酸呢。” “那你牙酸不酸，有没有打颤？”陆青云觉得他的牙都在颤了。 柳小雪诚实的摇摇头，他都不觉得酸，他的牙怎么会打颤。 陆阿娘敲了一下他的脑袋，“这有什么的，我怀着你的时候，就想吃臭的东西，不然吃什么都吃不下，你爹愁的头都在疼，怀着身子怎么能吃臭的，吃坏了肚子可怎么办，然后他跑了好几个地方才给我找了腌渍鱼、臭豆腐、苦香椿，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要不然我早饿死了，哪能生下你。” “怀了身孕的人就是这样的，口味都会有变化的，是肚子里的孩子想吃，又不是他自己能决定的……” 陆青云越听越不对劲，总感觉好像被内涵到了，“不是，阿娘等等，你说肚子里的孩子想吃……不能吧，我也不爱吃臭的。” 陆青云爱吃甜的，怀孕的时候是特别爱，臭的东西别说吃了，他是闻都闻不了，他怎么能想吃呢，想想都可怕。 陆阿娘面不改色的继续打击他：“那兴许是你在肚子里的时候吃的多了，腻了，就不爱吃了。” 陆青云陷入了自我怀疑中，一时静默，屋里只有柳小雪啃果子的声音。 陆青欢适时的加入进来，她问：“那阿娘你怀着我的时候想吃什么呀？” 陆阿娘刮了刮她的鼻子，“倒是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几乎什么都吃，你倒是不挑食，我记得是比较爱吃鱼。” 陆青欢乖巧的给她揉肩，依偎在她身旁，佯装惊喜道：“还真是耶！我可爱吃鱼了，嘿嘿。” 柳小雪也没忍住问了句，“那二山呢？” “二小子在吃喝上倒是没什么特别的，不过他倒是特别好动，才四个月的时候，他就会动了，还特别喜欢跟人打招呼，别人摸一下肚皮他就动一下，但要是摸多了，他就不理人了。白日里不少妇人摸过他，夜里他就不爱动弹，然后他爹回回摸他都没动静，还说这孩子怎么的老不理他。”陆阿娘忆起往昔，脸上多了一丝怀念的笑。 柳小雪也笑了，仿佛在陆阿娘的描述中看到了他耍小性子的样子，他倒是从来没见过陆青山会耍性子，实在是难以想象。 第137章 笑着笑着，突然感觉肚子里面动了一下，猛地坐直了身子，有点结巴道：“阿娘，他他他动了！” 然后屋里的几个人同时看向了他的肚子，为柳小雪穿的衣服布料软，肚子有什么动静倒是能看得明显，这次他们看得很仔细，动了，动了好几下，好像在打招呼一样。 陆阿娘和陆青云没觉得多稀奇，但脸上也带着笑意，陆青欢倒是有些呆了，傻傻的问他：“小雪哥哥，他这样，你会不会疼啊？” 柳小雪摇摇头，他虽然觉得有点怪异的感觉，倒是不觉得疼，就是孩子第一次动了，于他而言，更多的是喜悦。在被诊出有身孕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是懵的，也没有什么实感，等肚子慢慢大起来了，他才晃觉肚子里有个孩子，可是他一动起来，柳小雪才觉得自己真的有了一个血脉相融的孩子，在肚子里。 柳小雪抚摸着肚子，弯起的眉眼中透露一丝遗憾，因为陆青山现下不在这里，虽然他前几日才回过家，但柳小雪现在却是真真切切的想他了，想着他要是知道孩子会动了，也会和他一样高兴吧，虽然看着不明显，但他知道陆青山什么样子是在高兴。 他应该会把头贴在他的腹部，宽厚的手掌也会握住他的手，然后露出满足的笑，像他之前那样，然后抬起头用眸光中只有自己的样子，温柔的同自己说话吧。 柳小雪想着，竟开始抑制不住的想陆青山，只是不知道他的思念，远处的人会不会有所察觉呢。 -------------------- 第80章 第 80 章 ========================= 陆青山下次回家时已经是八月了，本来中旬下是有一日假的，考虑到来回家里太费时间，就与人换了假，换到月底就有两天假期，来回能省不少时间，也不至于行迹匆匆，没法跟夫郎好好说说体己话。 见到柳小雪的时候，他的肚子已经有很明显的鼓包了，只看着他，陆青山便觉得自己这一个月来受过的累都不算什么了。 柳小雪扶着肚子在门口张望，他对马蹄的声音再耳熟不过了，本以为十日前就该回来的，却一直没有回来，虽说有可能是旁的事耽误了，他也是担心的很。 这些日子，他总是一听到点动静都会到门口来看，然后又失望的回去，他总觉得可能是他幻听了，不然怎么老感觉那些都是马蹄的声音呢，虽说如此，但也每次都会出来看。 这次远远一瞧，总算没让他失望了，虽然驾着马车的那两个人黑的跟碳一样，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陆青山，上前想去开门，院子外的木门沉重，知道他现在身子不能磕碰，旁边的瑛娘自然不会叫他去动，连忙小跑过去开门。 马车使进院门，车上的两个汉子跳下来，嗯，确实是两个黑炭，其中一个黑炭快步的朝着柳小雪走过来了。 虽然远远的就认出来了，但人到了跟前柳小雪还是埋汰他了，“一走就是半个多月，也没个消息，尽害的人担心，原是被拐到山中去烧炭了，怎么不干脆明年才回来呢！” 看着柳小雪气鼓鼓的样子，陆青山有些抱歉的摸摸鼻子，这原是他们想的不周到，本想着把假都攒到月底，这样能多陪陪家里，不曾想家中夫郎会牵挂，实在是失策了啊。 “本该早回的，与人换了假，攒到月底，后日再回去，是我不好，没有先跟你说，让你担心了。”陆青山看着柳小雪身上轻盈的衣袍，是以前不曾见过的款式，清淡素雅，穿在他身上倒是好看的，也不敢用他风尘仆仆满是尘土的手去碰，讨好的低头看他。 柳小雪听到能在家里待两日，脸色才好看些，倒也没有过分为难他，知道他们一路赶车回来，定然是辛苦的，打发他们快些回到屋里，先给端了些糕点垫垫肚子，然后马上去厨房给他们热菜了，他和瑛娘两个人在厨房，一人热菜一人烧水。 陆青云和余阿嬷出去割草了，虽然已经招了两个长工，但家里那边有事，总归是帮不到的时候的，好在柳小雪一些简单的活计也是能做的，毕竟他也不想总在家待着，有点活干日子才好过，不然这日子可怎么打发得了。 如今天气热的厉害，柳小雪只是给他们热了几个菜，在厨房待了一会儿，就热汗淋漓了，怀孕之后似乎更加怕热了，他倒不觉得有什么，只是把菜端进屋里的时候，陆青山看着他染上红意的脸庞微微蹙眉，接过他手里的菜碗，“你歇着吧，菜都热好了在厨房么，我去拿。” 然后就大步迈向了厨房，把剩下的菜都端进了屋里，他和赵天白一大早就起来赶路了，这会儿确实是饿的不行了，两大盆菜和二十几个馒头没一会就下肚了，狼吞虎咽的，看的柳小雪心疼而且担心不够吃，看着他们最后把馒头掰开，连菜碗里的汤汁都擦了吃了，才放下筷子，又灌了三大碗水。 “饱了吗？要不要再加些菜。”因为馒头还剩下几个，菜又吃了个精光，一时间也摸不清楚他们吃饱了没有，回应柳小雪的是两人捂着肚子摇头的样子，赵天白还打了个嗝，嗯，定是饱了。 “那你们先歇着，我去厨房帮着烧水，好好给洗一洗，这灰说不定还能搓下来。”柳小雪虽然不太在意肤色 ，不过他们这未免也黑的过分了些，这夜里出门，怕是都能与黑夜融为一体了，虽说不嫌弃，但看着也不太顺眼。 陆青山先他一步起身，自己把碗筷收了往厨房去，“没事，我去，本来昨日晚上就该回来的，又多歇了一夜，先下已经不太累了。” 第138章 陆青山要去，柳小雪也没拦着，不过他还是到厨房去了，瑛娘看见陆青山进来，整个人都有些紧张的不自在，仿佛大气都不敢喘。看见柳小雪进来，她才自在了些，柳小雪知道她是守新寡的人，又是被婆家的汉子卖了的，看见汉子心里难免是不自在的，自然也不为难她，直打发她出去了。 然后厨房里就又剩下他们两个人了，虽然不是刚成亲那会儿了，但小别胜新婚嘛，两人自然是有许多贴心话要说的。 把两个锅都加满了水，陆青山搬了个高一点的椅子给柳小雪坐，两个人在灶前烧火也坐下来说了会话。 陆青山从怀里掏出几两银子，递给柳小雪，那是帮忙去修路官府给的工钱，纵然是不给钱也要去干的活计，县里也没有让他们白干活的意思。毕竟去的大多是农户家里人，耽误了他们地里的活计不说，又不是大伙都去，县里镇上的大多不愿去，使了银子打点，如此官府自然不会太偏颇，便把这些钱拨到给他们当工钱了，这样两厢都不吃亏。 “不是说没工钱吗？”柳小雪有些吃惊，之前县令拨了公款上的银子，跟他们买粮食，救助难民，又搭了棚子，请了医官，耗了这么些人力物力，县里的账上早就拨不出银子了。 “原本是没有的，可有人使银子没去，不想去的人倒也挺多，县令便说每个月匀些下来发给我们当工钱了。”陆青山简单的跟他解释了一下。 “竟是这样。”柳小雪听罢也把银子收了起来，这是他们该得的，虽然那路是大伙的，不给钱也该去的，可既然有了人不愿意去，那使些银子自然也是应该的，他们干活的拿一些自然没问题。 看着黑黢黢的陆青山，柳小雪心下又有了些想法：“那要是咱们也不想去的话，得给多少银子？” 陆青山一看他就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轻笑了一声道：“咱没必要去花这个钱，这笔银钱不小，攒着岂不是更好，而且在家里呆着也没有个进项，再说总得有人去干这些活的。” 这些道理柳小雪何尝不知道，但他一个月都见不了几次人，心中难免是担心的，自然有些意动了，“我是觉得要是太累人了，还不如在家呆着呢，这也不知道要干到什么时候，孩子都快五个月了。” 柳小雪一是担心他的安危，二来也是怕这个活计遥遥无望，万一他生孩子的时候陆青山都回不来，心中难免更失落。 陆青山顺着他的话看向了他凸起的腹部，眼中一片柔软，柳小雪的肚子已经比他上次回家大了不少了，对柳小雪的担心，他自然是知晓的，宽慰他道：“没有那么多的，也只炸塌了一截的路段罢了，最多两个月后也能干完的，村里的人都去了，我如何干不来，不过整日和石头泥块待在一起，被上头的火药粘在身上了，瞧着有一些吓人罢了。” 本来是不会弄的那么乌糟的，但那一些泥块都粘上了火药的黑泥，他们整日在那里，难免也弄到了身上，条件有限又没法时常洗漱，自然看着黑黢黢的，但活计确实干不到那么久，他定是能在家陪着柳小雪生产的。 “你身上好像是有一些奇怪的味道。”柳小雪嗅了嗅，好像真的在他身上闻到了火药味，话说出口又怕他多想，连忙补了下句，“我不是嫌你黑，是觉得你干的太累，现在天气也越来越热了，才会晒得这么黑，想让你歇一歇。” 陆青山其实并没有想那么多，他如今已不像一开始那般担忧柳小雪是否会嫌弃他了，也不是会因为一句话就慌乱的无头苍蝇，毕竟他和柳小雪感情稳定，两人的孩子都五个月大了，他哪还会想那么些没头脑的事呢，岂不是自寻烦恼。 不过他看着柳小雪朝他解释的样子，心里还是觉得可爱，顾忌着现在身上脏不能上手，只能朝他粲然一笑，“我知道，但真的不累，我有分寸的不会伤着自己，我保证再有两个月，之后一定在家陪你，你也别太担心，虽然那都是些体力活，但都不凶险的。” 陆青山都这样说了，柳小雪只好相信他，两人又说了一些其他的话。 其实家里的人还是不太够用的，柳小雪怀了孕自然不能干重活，陆阿娘是上了年纪的人了，后院的牲畜自然也不能指着她，现下她都帮忙带着孩子和做饭。鸭子的看管向来是陆青欢的活，那是陆阿娘买了之后给她的，往后无论买卖那都是姑娘家自己的，她有自己的活计是好的，买卖之后攒下的银钱自个也能收着，所以自然也不能指着她。 瑛娘在家中帮忙，砍柴挑水收拾屋里屋外，也要顾着后院，牲畜多打草就要两个人，陆青云和余阿嬷自然没得停歇，更别提之后还要剁碎搅拌加料喂养，所以家里的活计其实也不算轻的。 实在忙不过来的时候，柳小雪也要去帮忙搭把手的，所以他现在也时常要去后院给牲畜喂水，虽然味道有些大，但天气炎热，牲畜喝的水就得常换，家里人人都有的忙，他自然也不能得闲。 好在陆青山回来了，听到柳小雪也要帮着去后院的时候，他眉头都蹙的能夹死苍蝇，但这也终究是他和赵天白想的不够周到，他们两个是汉子，干的活自然比妇人小哥利索一点，所以能把后院的事情都兼顾好，不是说招的这两个长工不合意，但要她们像汉子一样能干，确实是有些为难人了。 陆青山想了想，还是得招短工，帮着打草，家里就能缓得过来了，这个活计倒是不累人，就是费时间，但农户家却总能挤一些空闲的时间，对村里人来说，少有的能挣些赢钱的机会，也就妇人家干些针线活，但也不是每个人的绣活都能到镇上去卖的，所以他想只要银钱到位，应该不缺人。 第139章 话虽如此，不过他心里已经有个人选了。 -------------------- 第81章 第 81 章 ========================= “什么？怎的又要招人，家里的人还不够多吗！” 到了晚上吃饭的时候，陆青山一说话就是要招人的事儿，陆阿娘一听就不大乐意了，他们现下是有些牲畜，但也没多少活计，自己也能干，怎的老是要招人，不晓得的，还以为他们家现在全是太太小姐了，一点活都干不得。 余阿嬷和瑛娘也瑞瑞不安，不知道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好，才会让陆青山想要多招人，也不知他们会不会被辞退，余阿嬷还好，她是按月结银子的，瑛娘却是签了订的卖身契，才干了一个月就被嫌弃了，不知会不会再被发买，吓得脸都发白了，两人齐齐跪在了地上。 看他们这样，陆青山也知道他们是想岔了，顿觉头痛，说了许多次，不要把自己当下人，不要动不动就跪，看得人心慌。又看陆阿娘要吃人的眼神，只好将这事细细的说了。 “原本后院的活计，我和大白哥两人干便差不多，原是我们想岔了，原想找两个人来顶了我们的活计，没准备考虑到那是两个汉子才能干完的。与阿嬷和瑛姑娘没多大关系的，你们两个都做的挺好的，都先起来，我只是想再找个短工帮忙打草，这样也能给家里省些事，不至于每日都不得停歇。” 听陆青山这样说，余阿嬷和瑛娘才放心的起来了，不干他们的事，自然就没什么好说的，不过有个人能帮着分担，自然也是开心的，端看陆家其他人是什么想法了。 “这有什么的，我去，家里要是实在忙不过来，大不了我去，割割草又不是什么难事。”陆阿娘还是不大乐意，她是跟着陆阿爹过着苦日子过来的，凡事总想着要节省些。 陆青山锥心一问：“那瑶哥怎么办？”陆阿娘要帮着带孩子，如今瑶哥儿也习惯了跟他阿奶，要是平日里找不着就会哭个不停，且不说陆阿娘是上了年纪的人了，这天气实在炎热去干点什么都怕她中暑了，就孩子离不开她而言，这活计也决计不能让她去的。 陆阿娘：“我背着他去。”陆阿娘颇有雄心壮志，她又不是老的动不了了，这有什么难的。 陆青云一听，当即大叫：“哎哟，那不成！这外头日头那么毒，这怎么能成的，大人没累坏，倒把小孩子给热坏了，他又不会说话，受不了了他也嚷不开呀，决计不成！” 连赵天白都面露愁容，“娘，您再想想！瑶哥还那样小呢，这天气热的大人都没法，小孩子如何能受得了。” 遭到陆青云和赵天白的强烈反对，陆阿娘只能妥协，但心里其实还是觉得没有这个必要的，自己又不是不能干了，虽然后院养了那么多牲畜，但也没个进项，这会儿招人都花了不少钱了。 陆阿娘的不满，柳小雪看在眼里，其实倒也能理解的，老一辈的人总会觉得许多东西能节省些都是最好，毕竟他们是吃过了苦的，所以才会一直强调节省，不是想和人添堵的。 若说在这个家里最有法子拿捏陆阿娘的还得是柳小雪，他们都或多或少的用各种理由来让她信服，只有柳小雪揽着她的手，用撒娇的口吻同她说：“自然知晓阿娘是能干的，可现下不是有了瑶哥儿吗，哥儿离不开您，您当阿奶的自然只能帮着带孩子了，难不成您忍心叫姚哥整日哭着找您吗。再说，往后我肚子里这个也得让您带呢，您可不能偏心，可不兴说只给大哥儿带，不给我带的呢。那往后您还得带着两个孩子呢，就更抽不开身来了，那那些琐事自然也只能交给旁人来了，什么事能比得过您的小孙儿呢。” 陆阿娘听着柳小雪说，他的孩子出生了也叫她给带，当阿奶的自然是高兴的，她看着柳小雪的肚子就欢喜，哪能不同意，柳小雪这样一说就显出她的重要来了，孩子都黏着她呢，当即眉开眼笑，哪还管他们要招长工还是短工。 “好好好，你个小皮猴，我怎么可能会偏心，往后自然也给你带的，生多少个我也给你带。” 陆阿娘松了口了，这事当即就要着手去办，至于人选，按陆青山的意思是已经有意向了。 夜里他和柳小雪上炕才跟他说起他想让谁来帮忙，听后柳小雪倒是有些诧异，陆青山说想让扈三嫂来帮忙，毕竟扈三嫂的名声其实说出去，许多汉子都是瞧她不起的，她那样泼辣又难缠。 “你怎么会想让她来呢？”柳小雪窝在他怀里，两人无意识的靠得很近。 “上回在院子里，她为你说过话。”陆青山给他打扇，不紧不慢的说。 陆青山素来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的，当时事情结束，他并没有去给扈三嫂还过什么人情，一来他不想张扬这件事情，毕竟对柳小雪的名声不好，二来也确实是没什么交集，他一个成了婚的汉子，跟一个成了婚的妇人自然没什么能交集到的地方，所以便也耽搁下了。 但他当日记住她了，而且她的那几个胆小的妯娌也没在村子里乱说什么话，想来也是她的主意，当日的事情，陆青山记着了，自然会还她的人情。现下不到农忙，有什么短工，村里人自然都是抢着去干的，多挣几个铜板，补贴家用是常有的事，而且打草确实算不得是什么重活，估计想干的人不少，算是个肥差。 “你还记着！”柳小雪是真的惊讶了，虽然他当时吓得够呛，但也没想到，陆青山打了半天的人，竟然还没昏头，还记得谁为他说过话。 第140章 陆青山理所当然的点头道：“自然记着，事关于你的，一点一滴我都记着。” 他不是记得扈三嫂这个人，村里有几个姑娘小哥他都不记得，他只是记着扈三嫂为柳小雪说过话了，是因为有柳小雪这个前提在，他才会记得，不然平素跟村里人也不亲近，陆青山哪有空记得的他们姓甚名谁。 柳小雪听着心里自然熨贴非常，心念一动回过身就在他的脸上啄了一口，顿时两个人都停住了动作，陆青山打扇的动作就那样顿住了，扇子还仰在半空中，显得格外突兀。 柳小雪是真没想这么多，毕竟陆青山也老喜欢这样亲他的脸，不知怎的昏了头，他竟也做出这般大胆的动作来了。 僵持了好一会儿，陆青山才放下手里的扇子，借着烛火能看到他耳尖上的红意，其实陆青山的肤色比较深，平时倒看不大出来，可这会儿却能瞧见，可见他的脸有多红。 柳小雪想翻身离开他怀里，不然总觉得有点凉飕飕的，这分明是八月里，怎的跟腊月一样冷，许是陆青山的眼神太渗人了吧。 陆青山却在他动作之前把他箍在了怀里，沿着他雪白的后脖颈咬了下去，柳小雪顿时像一只被抓住后脖颈的猫，动弹不得。 “嘶，疼，轻轻一点……”柳小雪害怕的挣扎，在陆青山怀里乱蹭，忽然感觉后腰有什么熟悉的异样，瞬间不敢动了，双手环抱着肚子，呆呆的像个鹌鹑。 索性陆青山顾及着他现在的身子，只是咬了他几口，并没有做什么，又猛灌了一大壶凉水，才把那些心思压下去了，这个夜里两人没有抱着睡，也是陆青山害怕再有些控制不住的时候，纵然如此，他也没有睡好，只觉得浑身燥热难耐，如何能睡得下去。 第二日起来，看着陆青山眼底的乌青，柳小雪是真的觉得愧疚，先撩者贱，这事也不全是陆青山的错，毕竟是柳小雪先动的口，柳小雪想，往后还是不要那样了，不然弄得两个人都怪难受的呢。 但他眼瞅着陆青山出了门，又折返回来，面无表情的亲了他一口，然后说：“现在先别这样，等孩子生下来后，多亲我几口都行的，现下你又受不住。” 说完他施施然走了，留下柳小雪一个人好像被雷劈了一样的表情坐在床上。 陆青山现在是越来越有章法了，还知道先给他做个示范，所以柳小雪才更加臊的不行了，什么叫做等孩子生下来之后多亲几口都行，他才没有很想亲，谁知道当时怎么的就脑抽了，再说了谁知道他的反应会这么大呀。柳小雪整个人是又臊又气的，直接裹着被子躺了回去，薄薄的被子把他整个人都卷了起来，他犹嫌不够，恨不得把脸都埋进去臊够了再起来，反正没人会催着他起来。 他虽是这样想的，却也没有在屋里呆许久，等脸上的红意散下去的时候才慢悠悠的起身出门。 他与陆青山之间，每回先害臊的都是他，偏偏陆青山又喜欢欺负他，导致他偶尔短暂的“反击”显得不堪一击，还老是曲解他的意思，柳小雪不知道在心里第几次扎他的小人了 ，但柳小雪还是觉得甜滋滋的，也并没有真的生他的气，如果陆青山一如初见时那样稳重，他们或许会相敬如宾，但不会像如今这般甜蜜，谁不希望和自己的夫君恩爱不疑呢。 -------------------- 第82章 第 82 章 ========================= 请扈三嫂帮忙的事情是由陆青云去说的，毕竟他是个妇道人家，没有汉子去的，她倒也是个爽利人，知道能决定陆家招人的还得是陆青山，现下田里没活，正是需要短工的时候，自己为啥能被选上，原因自不必说了，毕竟他们没有过交集，想来也是上次在陆家院子里自己说的那几句话罢了。 她心下了然，也不禁感叹柳小雪的福气，都说柳家之前给他挑了那么多镇上的公子哥，好几个都险些定下了，最后却嫁给了陆青山。都唏嘘着他没有到镇上当少夫人的福气，却不曾想陆青山待他这样好，不用下地干活就罢了，也不用侍奉公婆，有孕以来更是让整个陆家的人都捧着，眼看着陆家蒸蒸日上了，当初不看好的人，现下又有几个敢再说些什么呢。 都知道陆家汉子会挣钱，陆青山平时闷不作声的，当时成婚的时候却给了整整二十两的聘金，还有一整车的聘礼，又盖了新房，那会儿村里人都艳羡，却也知道当猎户的挣钱，就这还只是冰山一角嘞，后来又买了马匹，成了几个村子里唯一一个有马的人家，马匹可是稀罕物，村子里头有骡子和驴的都是少数，也算是富户了，陆家却甩出他们一大截，都买上马了，真是不可同往日而言呐。 她感叹着，也庆幸着自己没有同那些人嚼过陆家的舌根，不然陆家的活计她是真没脸接下，她虽泼辣，事情却看得比旁人都明白，骂的也都是一些溜鸡斗狗不务正业之人。 得了活计，勤快自不用说，做事也不是那偷奸耍滑的，是按数量算钱的，一筐草三文钱，那草都压的实实的，一日两筐，后院的牲畜都够吃。 不用去打草，家里倒是省了些事儿，余阿嬷和瑛娘能看管好后院的牲畜，也不用柳小雪过去帮忙换水什么的，他月份也大一些，不用整日待在家里养胎了，陪着陆阿娘串门，也乐得自在。 第二日到了陆青山和赵天白要去修路的时候，本来也没在家歇几日，柳小雪固然不舍，却也知道定是要去的，倒没说什么挽留的话，只让他注意照顾好自己别太累，陆青山笑了笑，捻了捻他的脸，他说什么都应着。 第141章 “你也别闹你阿姆，不然等你生下来，看我怎么收拾你。”陆青山摸了摸柳小雪的肚子，他也知道柳小雪腹中的孩子已经会动了，这两日老是跟他打招呼呢，他倒是觉得新奇，但也担心会让柳小雪不舒服。 所以他企图跟柳小雪肚子里五个月不到的孩子讲道理，他这般说着，柳小雪的肚子也动了一下，似乎是在回应，如此他才满意了。 柳小雪觉得好笑，也觉得他有些幼稚，却还是跟吃了蜜似的，甜滋滋的，笑着说：“他知道什么呀！他才多大，你怎的就这般吓着他，赶紧去！” “他都五个月大了，什么不知道！”柳小雪推着他走，显然不想多听他这种没有逻辑的话，他顺着柳小雪的力道走了几步，回身揽住他的肩膀，整个人凑得很近，“好好好，我去了，先亲我一下。” 他说的这样自然，柳小雪却不依，他还记得上回的事儿呢，回头又说是他撩拨的他，青天白日的万一让人看见了怎么办，他自然是不肯，“不！你该走了，赶紧去吧，大白哥都在外面等你了。” 陆青山揽着他，似乎是喟叹了一句，他的夫郎胆子还是一样小，要等他主动估计还是挺难的，上回也算是意外之喜了，于是他也没有强求，自顾自的在他唇上啄了一口。 “在家等我，要是月中不回来，会让人回来告诉你，不必担心。”村子里几乎家家户户的村民都去了，只是每个人休假的时候不大一样，不过托人捎句话还是不难的，他也不想再叫他夫郎为着他担心，所以无论回不回得来，自然都是会让人告诉他的。 “……嗯”柳小雪捂了捂嘴，有点含糊不清的回了一声，这人真是防不胜防，他没什么威慑力的瞪了他一眼，然后陆青山更开心了，转身心满意足的出去了。 等陆青山和赵天白走后，柳小雪才从屋里出来，他不想见着他走，不然又舍不得了，他遥遥的望着已经看不见影子的人，心下还是有些失落的，有孕以来，他的情绪总是有些控制不住的，只能自我宽慰了。 “雪哥儿，陈伯说狗崽可以抱回来了，你跟我一道去呗，顺道去看看他们家其他的狗崽，说是都招人着呢。”陆青云背了个背筐，看柳小雪神情有些失落，也乐意劝着他松快，毕竟他现在是双身子，总不能一直有着情绪，对孩子也不好。 “好！”柳小雪听说可以去看狗崽，整个人都明媚了，这些日子虽然没有像之前一样被拘着不让动，但也只是陪着陆阿娘到相熟的妇人家里串门，感觉人都要呆的发霉了。 有陆青云调和着，柳小雪思绪倒也没有那么低沉，尽陪着陆青云这里串那里玩了，虽然他现在大着肚子，大多东西他都玩不了，但他看着就觉得好了，只有偶尔闲暇下来的时间，能想一想陆青山了。 八月是最热的时候，特别是中午的时候，感觉要是在日头底下走一走，人都要被晒熟了，偏偏柳小雪现在还不能吃生冷的东西，便是更难受了，陆阿娘只好煮了些酸梅汤，放的温凉了再给他喝，虽然解不了暑，但也聊胜于无。 也煮了其他的糖水，包严实了，放到井水里边投凉，吃的时候格外的清凉，可惜柳小雪一口都不能吃，只能眼巴巴的喝着酸梅汤。 “大哥儿，你碗里的是什么汤？看着可好喝。”柳小雪馋的不行，可怜巴巴的看着陆青云，仿佛在说快理我，快给我喝一口。 陆青云实在无法忍受他这灼灼的目光，猛的一口把剩下的都灌进嘴里了，还端起空了的碗扬了扬，仿佛在说，没了，别看我，我也没办法。 柳小雪又看向一旁的陆青欢，只开了个口：“小妹……” 他话还没说完，陆青欢端起碗，撒了野的跑，仿佛后头有野兽般护食。 柳小雪：“……”倒也不必如此。 他又把目光投向了一边的瑛娘，她就更没法子了，陆阿娘三令五申不许让柳小雪喝这个，陆青云和陆青欢都不敢违背陆阿娘的命令，更何况是她，她只是一个签了卖身契的长工而已，自是谨小慎微的，哪里敢违抗主家的命令。 陆小雪看她为难得眼泪都出来了，也就不再为难她了，他自然知道有陆阿娘的命令在，他们也不敢给他喝的，只好乖乖的端起手中的酸梅汤小口喝着，唉，本来很合他胃口的酸梅汤，竟也不知不觉变得更酸了些，可能是他心里酸吧。 当然还有一件事，陆家种的豆角都能收了，能做柳小雪最爱吃的腌豆角了，自从去年做过，陆家所有人都觉得好，今年已经扩大了豆角的种植范围，几乎空着的田地都种上了，收豆角和搬运倒是个功夫事，好在陆家现下也有五个人能干，把孩子留给柳小雪带，剩下的都到地里去收豆角了。 人一多干活也是快，去岁陆阿娘也送过一些腌豆角给相好的妇人，所以也有几个来帮忙的，回头给一些豆角他们自个回去腌制，这手艺柳小雪也没想着藏私，反正又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给大伙儿多添置个能下饭的菜，也没什么不好的。 本来陆家的地也不多，又都零零散散的，每块地都有几个人，这样一来看着规模倒是有些大，柳小雪娘家的大嫂嫂和二嫂嫂也来帮忙了，反正汉子们都去帮着修路了，现下家里又没什么活计，他们在家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来陆家帮忙。他们也知道柳小雪的身子渐渐重了，身边不能没人看着，自然也不放心，大伙都去地里了，柳小雪在家一个人，柳四嫂也带着她的闺女儿来陆家陪着柳小雪了。 第142章 就这样忙碌了两三天，收回来的豆角给各家各户的都分一些，剩下的也足够他们吃到明年了。 等全部都洗好，晾好，腌制好，已经到了月中，不出预料有人给陆青山带话回来了，说是到月底才回来，这样就有三日假，柳小雪雪想想也是，一次回来就折腾好几个时辰的不如都攒到最后呢。 想是这样想，心里也怪失落的，长吁短叹的，陆青云笑他：“就这么想二山呀？怎么老魂不守舍似的呢。” 柳小雪难得的没有反驳，只是问他：“大哥儿，你会不会想大白哥呀？” “我想他干嘛？”陆青云有点胆寒，想了想怪恶心的，“我哪有那么闲，再说这也怪恶心的，有什么好想的。” 他们俩的相处模式，和柳小雪陆青山的相处模式完全不同，他俩属于相爱相杀款，赵天白相爱，他相杀，所以他确实不太理解，像柳小雪和陆青山这种彼此惦记的。 “唉，大白哥真可怜。”柳小雪看着陆青云毫不掩饰嫌弃的样子，忽然很可怜赵天白。 陆青云：“……”嫌弃且质疑的目光。 “唉，我也好可怜。”不过还是思念陆青山的思想占据了上风，可怜他没超过两秒就继续去想陆青山了。 陆青云：“……”暧昧且调侃的目光。 -------------------- 第83章 第 83 章 ========================= 陆青山到月底回来的时候，眼瞅着似乎没有那么黑了，不像上回回来好似煤炭一般，虽然也是晒黑了不少，人是瘦了些的，但看着也还是很精神。 柳小雪现下肚子已经快有六个月了，陆青山久久回来一回，自然觉得新奇，不似家里人日日都见着他，只觉着他夫郎的肚子一日一个样子，看着柳小雪小小的一个人，肚子却愈发大了，四肢还是这般纤细，也不长肉，若不是看着他胃口不错，同陆青云怀孕时一样吃的很多，他还担心是家里饭菜不合他胃口。 夜里，陆青山给他按摩双腿，他月份越来越大了，身子沉的厉害，有时候多走了路，脚也会酸，最近更是会时不时的抽筋，好在陆青山回来可以帮他按按腿，短暂的松快一下。 陆青山细致的给他按腿，看柳小雪动作都不太方便，思索着问：“我过几日又要走，要不让小妹陪你睡吧？你现在身子越来越沉，我怕夜里你一个人不方便，身边没有人看着。” 柳小雪的肚子已经有很明显的一个大鼓包了，虽说不上高耸，但是已经不可同往日而言了，陆青山看他有起卧都不太方便，便更加心疼了，这还有几个月才能生下来了，往后肚子也会越来越大的，他又不在身边，要是没有人陪着，他就更不放心。 柳小雪舒适的眯了眯眼，想了一会儿还是摇了摇头道：“还是算了吧，她正是贪玩爱闹的时候，夜里睡觉也不太安分，之前倒是没什么，先下我肚子愈发大了，万一她睡着了，没轻没重的碰到了，怕是不好。” 柳小雪之前是和陆青欢一起睡过的，他刚嫁给陆青山的时候，他要进山自己有些害怕的时候都会去和陆青欢一起睡，两人年纪相仿，也能说些体己话，就是陆青欢的睡姿确实不大好，有时候早上起来不是腿压在他身上就是手伸在他脸上，之前他没怀孕倒是没什么，现在确实不敢这样磕碰了。 陆青山听见他这样说，也只能歇了这个心思，可柳小雪身边没人，他又实在害怕。陆青云是不成的，他夜里要哄着孩子，孩子夜里总是会闹一闹的，或是拉了或是饿了，闹的人也不好睡，柳小雪还大着肚子，可不能连睡都睡不好。 他不得已，只能把主意又打向了陆阿娘，陆阿娘是上了年纪的人了，夜里觉少，又生养过他们仨，对柳小雪现在的情况可谓是最适合看顾的人，就是不知道柳小雪会不会不自在，陆青山知道婆婆总归不是亲娘，虽然柳小雪和陆阿娘处的很好，但也得问过他的意思，最好是两个人都愿意才好。 “大哥也不成，他夜里得看着瑶哥，要不我让阿娘陪你，你现在夜里常起夜，一个人怕是不太方便。”陆青山指腹轻捻，柳小雪的腿还是很纤细，但他知道孕后期会水肿，肚子越来越大，走路都不方便，十月怀胎都是不容易的，只可惜这个苦，他一点都不能替柳小雪。 这次柳小雪想也没想，直接就回绝了，“那怎么能成的，怎么能去麻烦阿娘！你不是说那里的活计再有一个月就能成了吗？到时候就能回来陪着我了呀，我现在还没那么不适，不至于连夜都起不了，我还应付得来的。” 柳小雪对陆阿娘，确实是敬重的，自他嫁过来陆阿娘待他一直都很好，是个心软面慈好说话的，一家人相处的和睦，但再怎么说也同柳阿姆待他是不一样的。 他素来乖巧懂事，到陆家之后更是如此，就是因为陆家同柳家不同，柳家是他姆家，他爹姆是他最亲近之人，也是这世上最疼他的人，陆家是夫家，他们对他的态度如何端看他们个人心性如何，所幸陆家人都是好的，陆青山也爱他疼他。可再怎么样，姆家同夫家也是不一样的，就算陆阿娘再疼他，他也不可能像对着柳阿姆一样耍无赖撒泼的对陆阿娘。 再说哪有婆婆伺候怀孕的儿夫郎的，这传出去像什么样子？柳小雪可不敢让陆阿娘伺候他，要是孩子生下来了要坐月子，她这个当婆婆的照顾他坐月子也是正常的，就算在村子里，稍微和善些的人家，也不会不照顾儿媳坐月子，可也从来没有怀孕的时候叫婆婆伺候的，说出去岂不是他不懂事！ 第143章 柳小雪眉头都皱起来了，怕陆青山先斩后奏，轻踹了一下他，“你可别到阿娘跟前去说，我一个人可以的，现在才不到六个月呢，也没有那么不方便。” 要是陆青山直接同陆阿娘说了，按陆阿娘的性子肯定不容拒绝的会来照顾他，这样柳小雪反而更不安心，要是陆阿娘睡他边上，他怕是夜里睡都睡不下了。 陆青山看他确实不愿，倒也不勉强“好，我不说，不过你一个人能成吗？实在不行我就不去了。” 柳小雪这次倒是没拒绝，他记着陆青山之前说过给银子就能不去的事情，只是不知道要多少银子，“那你这回要是不去的话，还要给多少银子？” “五十两。”陆青山补充道：“无论之前有没有去过，不想去的都要交五十两。” 柳小雪猛的睁大了眼睛：“什么！这么贵！” 怎么这么贵，要知道农户家一年都攒不下几两银子，动辄就是五十两，这谁能出得起，而且陆青山都去过两个月了，同那些之前一次都没有去过的，要交一样多的钱，那之前两个月岂不是白干。 之前两个月拿回家的工钱也才六两银子，虽然在村子里不算低了，而且也够他们家花销许久，对他们而言，这可是一笔大数目了，结果镇上还有一堆人能交了钱就不去，果然都是有钱人家，平日看着不显，实际是财不露眼。 陆青山看他震惊的样子觉得好笑，又不是没有瞧过银子，当时御赐的那两锭五十两摆在院子里许久，夜里柳小雪还摸过许多次呢，怎的还是这般容易被吓到。 “所以我之前就说了没必要，我又不是干不了，可现在不是你身子越来越沉了吗，要是夜里没人，我确实是不放心的，要不我就交了钱在家陪你。” 五十两确实是一笔不小的银子，可陆青山还能挣嘛，他确实是不放心柳小雪，而且柳小雪也不太想让他去的样子，挣钱不易，该省省该花花，要说累他确实没觉得有多累，这个钱就该省，可要说他夫郎确实不想让他去，这个钱就该花。 柳小雪听见他这么说，头摇成了拨浪鼓，郑重的说：“不成不成，你还是得去，去吧，再去多一个月！我一个人能行的，真的，你还是得去！”那可是五十两，又不是五两！ 陆青山：“……”这口变得真快。 不是柳小雪不心疼他，而是他看着陆青山确实没多累的样子，每个月还有工钱拿，最重要的是那可是五十两啊！要是一开始不去那便罢了，可现下不去那就代表前面两个月不仅没挣着钱人受了累还要亏钱，这买卖怎么算都不划算。 柳小雪脸色变幻不停，脑子里一直在想着五十两能干什么，能买多少匹布啊？买多少粮食啊？要是盖房子像他们这样子的院子，还能再盖个三四间呢，嗯，就是这样的，五十两能干的可多了，可不能一时昏了头就为了让陆青山多陪他一个月花出去了！ 陆青山有点恼怒，他不能接受在他夫郎心中他还比不过那五十两！捏住了他的脸，有点没好气道：“你这会儿心疼银子了！之前还说花些银子让我在家陪你也没什么 ，你个小没良心的，为了五十两就不要我了。” 柳小雪有点心虚，握着他的手，小声的说：“我哪有不要你嘛，你再去一个月不就回来了嘛，到时就陪着我嘛。” 面对陆青山的指责，他也没办法，毕竟那是五十两啊！ 陆青山有点酸溜溜的，面无表情的睨了他一眼，“你哪里还用我陪着你，我看你抱着五十两睡就挺好。” 柳小雪看他又要炸毛，他坐在炕上离他有些距离，只好伸长了手去抱他，颇有些艰难的给他顺毛，“你怎么这样想，那我自然是想你陪着我的，你不在我都睡不香。” 陆青山到底没想着叫他难受，看他颇为艰难的抱着他，还调整了一下姿势，将身子压得更低，叫他好受些，嘴上倒是不饶人，“我看你抱着五十两睡就很香。” 柳小雪：“……”可以了，不要再说了。 闻言柳小雪低下了头，一时间也不说话，陆青山这个角度只能看见他失落的发旋，陆青山以为他把人惹恼了，有点悻悻的想同他道歉，他好好的同他闹干什么，不想柳小雪突然抬头，在他没回过来神的时候，亲了他一口。 “你别同我生气了嘛，你知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也确实是想着你的，可是……可是五十两的话，咱们可以盖好多房子，还可以买好多的粮食，我，我最喜欢吃的那个糕点，一包才二十文钱，五十两的话就能吃，就能……反正能吃到吐……” 柳小雪语无伦次的跟他解释，前言不搭后语的，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要说什么，但他还是不想让陆青山和他生气，心里也觉得委屈的，他分明那么在意他的，才不是更稀罕银子呢，可是五十两能干的事情真的很多呀，该省省该花花，他们两个可是要过日子的呢。 陆青山看他说的心急，眼泪都要出来了，也不敢再逗他，连忙哄道：“好好好，我知道，我没跟你生气，是我不好，净想着逗你了，可别哭了，你现在可不能哭了。” 陆青山哄了好一会儿，柳小雪好不容易才冷静下来，又听见他叹了口气说：“可没事了吧，早知道哄你再亲我几口，失算了。” 柳小雪：“……” -------------------- 第144章 第84章 第 84 章 ========================= 陆青山在家待了三日，恰好也有一封李有才的书信寄到家中，之前御赐的银子已经托了人给他带过去，他来信中说着准备今年秋闱准备下场去试试。 新皇登基，朝廷正是百废待兴，需要人才的时候，若他此次下场能中个好名次，就能赶上明年的第一届殿考，不管得个什么名次，第一届都是天子当考师，说出去也是莫大的荣耀，且往后都不会有，而且他觉得许多东西都已经学得扎实了，一次不中就再不会有第二次机会了，必是抱着孤注一掷的想法去的。 陆青山知道许多事情都不是能一蹴而就的，但若做好了完全准备，自是不能退缩的，最好一次就中，不然往后都难了。信心被打击之后，很难再建立起来了，就好像他又是第一次拉弓之时，他师傅同他说，他可以拿千百次弓，在练习的时候也可以射不中目标，当猎物在他面前的时候，必须要三思而后，若不能一击而中，估计就再没有办法了，不要给自己徒留懊恼，一定要有把握才射出这只箭。 “怎么这么快就下场？他不是四月的时候才到江城读书的吗，听我几个哥哥们说，下场考都是要准备齐了，苦读的几十年都有呢，自是要万无一失的。” 柳小雪有点疑惑，他三哥哥一开始考中秀才的时候，也是想接着往下考的，但天资局限，看过许多往年的考卷，总有些题终日冥思苦想也不得其解。虽有书院中那位举人夫子的教导，但他也明白自己的才学只能如此了，苦苦挣扎了好几年最终才放弃。所以在柳小雪看来，读书是个很费脑子的事，须得花很长时间才能往上考。 陆青山倒觉得没什么，他了解李有才的性子，他从不打没准备的仗，自然是万般的周全到了，“李兄五岁启蒙，到如今也有十五年了，虽然这几年因为家道中落，不得已才不再去书院了，但也从未懈怠过，此番去了江城，大概是请了不少先生教导的，李兄见地不凡，凡事一点就通，想来也是学到了不少东西的，他此次下场正说明，他确信这是他能发挥的最好的一次。” 闻言柳小雪也不再说什么了，既是他自个决定好的事情，便也没什么好置喙的，都是他自个的机缘罢了。 陆青山照旧给他回了一封信，连带着陆阿娘给他做的两件新衣裳，一起送了出去。 下次再收到他的消息，应该就要过秋闱之后了，陆青山自然是希望能听到他高中的好消息，不过想来也知道，每年的学子数以万计，能考上的的却寥寥无几，有时候不是努力就能成功的。 —— 陆青山现在最担心的还是柳小雪的身子，虽然他说肚子还没有大到要人看着的地步，自己一个人也可以，不过还是陆青山先入为主，觉得他会有些不方便了。 于是就把之前挂在后院的那个大铃铛挂到了他们屋里的中央，用布条连着伸到床上，要是柳小雪一个人睡着的时候有什么不适，就摇布条，布条连着铃铛发出响声，陆家其他人就会过来，如此他才放心了。 因为后院已经有两条狗了，虽然都还小，但看门还是能做到的，叫声也很大，一开始不熟的时候，陆家人去都会被吠几声呢，也是养了半个多月才好一些的，所以夜里也不用总过去看了。 陆青山难得回一次家，自然是整日黏着他夫郎，偏偏天又热的很，汉子的火气大，柳小雪夜里睡着总不乐意被他抱，不然起来都是一身汗，这让陆青山怎么忍得了，吃不上就算了，连抱都不给抱。 陆青山一边给他打扇一边给他擦汗，柳小雪之前是畏冷怀孕之后却有些怕热，“怎么这么多汗，还热得很吗？” “热，你别挨着我。”柳小雪推了推他，陆青山离得太近，他总觉着他身上的热气都传到自己身上来了。 陆青山眉眼都染着失落，默默的往外让了让，他知道柳小雪也是热的没法了，倒不是故意在嫌弃他。 陆青山有些心疼道：“暂且再忍忍，下次我到镇上去买几个竹夫人回来，到时候会好受一些。” 今年比往年还热些，连他都有些受不了，更何况是柳小雪，他在家还能打个赤膊，柳小雪却不能，尤其是肚子不能受凉，睡觉都得在肚子上盖个小毯子。 “把窗户再开大一些吧，还是热。”柳小雪身上穿的料子虽然已经很清透了，但他还是觉得热，夜里翻来覆去的都不好睡。 陆青山已经把窗户撑的很大了，也有些微风吹进来，可柳小雪犹嫌不够，他看柳小雪实在热得厉害，微微蹙眉思索了半晌，“脱了。” “啊？” “把衣裳脱了，我去打个水给你擦身子。”话音落他就起身出去了，没一会儿就端了一盆温水进来。 柳小雪还呆呆的在床上，之前陆青山虽然也常打水给他擦身子，可那也是他们有行房，现下擦什么身子，他们什么也没做呀！ 陆青山看他还在发呆，自顾自上手解他的衣裳，柳小雪好一会儿才回神攥住了他的手，“现在不能……” “我知道。”陆青山哭笑不得，又不是都要做了那事才能擦身子，耐心解释道：“你不是热得厉害？把衣裳脱了擦一擦，会更好睡，我没想做什么。” 闻言柳小雪有些脸红的松开手，是他想岔了，也对，陆青山不会那么没有分寸的。 第145章 陆青山本来确实是心无旁骛，可看到他白皙的后背时，确实还是心头一跳了，毕竟他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又不是老的动不了了，不过他面上还是一副俨然不动的样子，细致的给他擦了上身，就是开口时有些沙哑的声音出卖了他，“裤子也脱了。” 柳小雪小声的说：“那个，那个不用。” 虽然两人更亲近的事情都做过许多回了，但现下这么纯粹的擦着身体，竟都有些不好意思。 陆青山努力忽视那些不正经的念头，仿佛自己是个再正经不过的人，“咳咳没事，都脱了吧，穿着睡太热了，把肚子盖着就行。” 柳小雪看他心无旁念的样子，也没那么不好意思了，丝毫没注意到陆青山骇热的眼神，“那，那好吧。” 给他擦下身的时候，陆青山没有那么细致，草草的给他随便擦了一下，就不敢再看，也庆幸此时在夜里，什么都看不真切，要是白日里什么都能看见他如受得了。 除去两人都不自在，柳小雪确实更好睡了，陆青山后日又要去修路，思索着明日就要到镇上去买几个竹夫人回来了，不然下次回家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柳小雪现在的身子不方便，要是还受热就更不好睡，他自然要打点好了，才能安心的离家。 柳小雪确实困倦了，就算心里不自在，没一会儿也睡熟了，借着月光陆青山能看到他浑身白皙的肌肤，只有凸起的肚子盖了一个小毯子，几乎□□，身上只有淡淡的香胰味，许久才平复心中的意动，最终也还是没有抱他，往外挪到床沿挨着睡了。 其实他想问问赵天白在陆青云怀孕的时候是怎么熬过去的，给个参考意见也好，不然自己只觉得度日如年，看得见摸不着，那跟和尚有什么区别。 在他的胡思乱想中，渐渐也有了困意，最终一室安眠。 第二日陆青山起来时，看见身旁的柳小雪，昨晚的意动又故态重萌，且来势汹汹，外头的光已经透进屋里，他看见柳小雪清秀白皙的脸，和纤细的手，还有隐在薄毯下若隐若现的洁白的双腿，他还从没有在天光大亮的时候看见他不着寸缕的样子，真是要命！ 他看没一会儿就沉着脸去把窗户关上了，他知道在这个角度上，外面的人看不见床上的光景，还是担心会被人看到些什么，然后给他把里衣和亵裤都穿上了才出门，虽然知道家里人不会随意进他们的房间，但也还是要多留个心眼，就算是陆阿娘无意中看见柳小雪那个样子，他估计都会发火的，柳小雪那个样子只能让他看见。 他和陆阿娘招呼了一声就准备出门了，去买几个竹夫人回来，之前买的酸杏瓜果也吃完了，这次到镇上去多买一些回来，还有家里人平时都爱吃的糕点，点心，要买就自然要多买些，他和赵天白去修路，家里人除了要看顾后院的牲畜还要看孩子，柳小雪大着肚子也没法到镇上去，要买什么自然还得他们去。 赵天白知道他要到镇上去置办些东西，索性他也没什么事就跟着去了，两人没牵马车走着就去了，背了两个背筐，东西应该也够放。 两人走着，陆青山又想起昨夜想的那些荒唐的想法，看了赵天白一眼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偏偏赵天白被他看得心慌，又没想到自己又怎么得罪这个闷葫芦了？ 他百思不得其解，最后还是问陆青山，“你今天咋老瞅我，我脸上有东西吗？” 陆青山看了他半晌，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他问不出口啊，而且这也是他和柳小雪房里的事情，怎么好问别人。 偏偏赵天白被他那仇大苦深的样子吓得以为自己真的哪里得罪他了，两人陷入了沉默。 -------------------- 第85章 第 85 章 ========================= 柳小雪起来的时候，陆青山还没回，不过他身上的衣服都给穿好了，清清爽爽的，昨晚睡之前可不是这样的，自然是陆青山帮他穿的，便也没多想，套上外衣就出去了。 陆阿娘在院中洗衣裳，见他出来了，自然招呼着他吃些东西，“雪哥儿起了，锅里还有菜，先吃点垫垫肚子。” 柳小雪先应了一声，却注意到了陆阿娘洗的那些衣裳。“阿娘，在洗什么呀，这衣裳不是咱家的吧。” 看起来都很旧了，缝缝补补的还有些破，不像是陆阿娘的衣服，其实陆家每个人都不会穿这样破的衣裳，连两个长工到家里的时候，都给划了布做了两身新衣裳，他们家的生活好不至于连这点都要苛待，叫外人看着可不笑话。 陆阿娘有些无奈道：“是我跟村里人买的，唉，还不是瑶哥儿，他的尿布都不够换了，一天要换七八回，我想着多给他弄几条，家里的布都是新的，总归是包在里头的，外人又瞧不见，用这个就正好。” “倒也是这个理，听大哥儿说过好几回了，夜里要换好几回尿布呢，不过这会儿的孩子不都这样吗，至少夜里不闹人了，睡得也安稳些了。”柳小雪知道照顾一个年幼的孩子向来是不容易的，每日的吃喝拉撒都得人照顾着，别说孩子现在五个多月大了，还会翻身滚来滚去的，就是到他五六岁要上学堂的时候，也不能离了人呢。 “可不是，不过他们几个小的时候也都这样。” 陆阿娘深表赞同，她三个孩子带大都觉得费劲，更别提柳家生了六个，想想柳阿姆她都觉得敬佩，人人都知道多子多福的好处，不曾想照看着孩子是多费劲的一件事，要是有婆母的，婆母好相与一些的，会帮忙照看着，倒也没那么分身乏术了，可大部分的事情还是要自己来。 第146章 “都不知道你阿姆是怎么带大你们六个的，我拉扯着他们三个我都觉着累了。” 柳小雪想了想，他出生的时候几个哥哥都已经长大，最小的也有七八岁了，那会儿柳阿姆一门心思都放在他身上，再大一点就是两个嫂嫂带，“我也不大清楚，有印象以来都是嫂嫂带着我，哥哥们都比我大许多，往常也是他们轮流着陪我玩。” 陆阿娘看着他的肚子笑意盈盈：“那倒是感情好，不过这头瑶哥儿才几个月大，就是到你生产他也才一岁不到，怕是指望不上他喽。” “阿娘这话说的，我可没这般讲过，再且说，年岁相近也有年岁相近的好处呢，往后两人总能一块玩呢。”柳小雪笑笑，他是真没想着让陆青云的孩子帮他带孩子，他阿姆是年岁大了才得了他了，家中有好几个哥哥，自然格外偏爱些，可他自小也希望有个年岁相近的兄弟姊妹，不说带着他玩，至少两人能更亲近些。 “小皮猴，我哪说你什么了？不过我现下身子也还行，总能帮你们看顾几年的。”陆阿娘嗔了他一眼，催着他进屋，“行了，别陪我这老婆子在这院子里杵着了，先进屋里去吧，这太阳可毒的很，我这不用你。” 柳小雪是想帮陆阿娘一起洗的，不过被陆阿娘推拒，他也就只能往屋里去了。 进到屋里果然凉快了一些，这还没到中午最热的时候呢，在院子里站一会儿都有细汗了，陆家人也不爱串门了，这会儿在天热的厉害，恨不得整日就待在屋里不出门，陆青云和陆青欢自然在屋里，抱着一本书说要教陆白瑶念书，两人围坐着他，一人念一句，可怜他才几个月大，眨着无辜的双眼在那里吐泡泡，一会儿看陆青云，一会儿看陆青欢，眼睛都要花了。 见柳小雪进屋来，他们还招呼着柳小雪一起过来玩孩子，“雪哥儿，一起过来玩呀！” 柳小雪顿感无奈，陆青欢还小爱玩就算了，陆青云怎的也这样，这可是他亲生的哥儿，这是得多无聊才会来玩孩子，不怕给他闹哭了，陆阿娘可就在院子里，怕是一哭就会进屋来逮人了。 “大哥儿，瑶哥儿才多大？这是做什么，也不怕给他弄哭了。”柳小雪制止了他们传递中的书，然后陆白瑶的眼睛就开始看着他，然后咯咯咯的笑，显然以为柳小雪在和他玩呢。 陆青云撇撇嘴，控告着陆白瑶的恶行，“他惯会做戏的，哪里会哭，每次都是光打雷不下雨，正是做给你看的呢！” 粉雕玉琢的小哥儿笑起来总是惹人怜爱的，更何况柳小雪现在肚子里也有一个，看他笑得那么可爱，自己也觉得欢喜，便也没管陆青云的控告，当即心中一片柔软，伸手去抱他。 “瑶哥儿怎么笑得这样开心呢？来，小嬷抱抱，哎哟，小心肝。”柳小雪有点笨拙的抱起他，小心的避开肚子，好在陆白瑶是个乖巧的，乖乖的趴在他身上，也没有踹柳小雪的肚子，闻着他身上的淡淡的香气有点昏昏欲睡了。 “哼，你倒是近香远臭，你阿姆我整日抱着你，不见你这好脾气。”陆青云早没了一开始有孩子之后的高兴，开始嫌弃了，本也是整日围着孩子打转，叫他折磨的不行了，虽然面对着自己的孩子总是会欢喜的，但也没了一开始的新奇。 陆青云这话说的也没错，因为陆白瑶出生没多久，柳小雪就被诊出有孕，之后陆家人都不怎么让他抱孩子了，怕给劳累到，月份越大就更不让抱了，怕陆白瑶没轻没重的踢到他的肚子。 “瞧瞧你阿姆说的这是什么话，咱瑶哥儿可是最乖巧不过的了，是小嬷抱你欢喜着，谁让咱瑶哥儿这么可人疼呢。”柳小雪轻拍着他的后背，这孩子养了好几个月，白白胖胖的重量自然是增了不少，柳小雪感觉都有点抱不住了，当然也是因为他的肚子大了，好在没一会儿他就趴在柳小雪身上睡着了。 柳小雪把他放到炕上，因为天热的厉害，没给他穿多少衣服，就给他盖了个小毯子，然后几人才压低了声量，继续说话。 柳小雪问：“现在夜里不怎么闹觉了吧，我好久都没听见他夜里哭的声音了。”小孩子夜里闹觉是常有的事，不过月份渐渐大起来之后，就不怎么会闹了，这都五个月大了，自然不怎么闹了。 陆青云也压低了声音道：“这半个月都没闹过了，我正想着呢，他夜里也不怎么认人，往后让他陪他阿奶睡呢，我也能轻松些。” 柳小雪眉头微蹙，不太理解道：“这还不到六个月呢，是不是太早了点？” 陆青欢跃跃欲试：“要不让他跟我睡吧，我想玩。” 陆青云白了她一眼，“自个睡去，想要孩子，往后自个生了去玩，你还小，玩什么孩子。”继续说道：“不早了，再说又不用我喂奶，他现下也跟他阿奶处的更好，反正阿娘把他当成心肝宝贝，她夜里觉少，给她去摆弄正合适。” 说的义正言辞，仿佛没玩过似的，要不是柳小雪方才进来看见，他都要信了。 不过在这件事情上，他和陆青云持相同意见，“小妹，你还没出阁，自个还小呢，怎么带孩子，再说他夜里要闹了饿了尿了，都是要有人打理的，乖，别凑这种热闹。” 陆青欢也只是一时兴起，见他们都不同意，也只好作罢，她对孩子有点兴趣，但不多，玩玩别人的还好，要是想到往后自己生，估计她又不会想要了。 第147章 柳小雪转头又继续同陆青云道：“那大白哥怎么说？”虽说哥儿没有奶，不似一般妇人生产之后一整年都要陪着孩子睡，方便夜里哺乳，但孩子还不到六个月，自然是自个养着更稳妥。 “他？”陆青云眼中有柳小雪看不懂的深意，“正是他跟我说的呢，你现在是不懂的，等往后你生了，你再看二山就知道了。” “是大白哥的意思！”柳小雪有点震惊，赵天白平日抱着他的小哥儿不松手，稀罕的跟什么似的，柳小雪没想到竟是他说的，要将瑶哥儿放到陆阿娘的屋里睡。 陆青云说的含糊，“就是……孩子在屋里不方便。” 见他不愿多说，柳小雪也就没再问，几人又说着一些其他的。 陆青山和赵天白是临近晌午的时候会来的，竹夫人买了六个，每人屋里放一个，连余阿嬷和瑛娘都没落下，剩下两个都给柳小雪，柳小雪畏热又怀着身孕，自然没人有异议。 把糕果点心都拿出来归置好后，筐里竟还有点东西，看着小小的一包，外头用帕子包了，瞅不见是什么，在柳小雪拿起来之前，陆青山眼疾手快的塞到自己的衣襟里，看起来有点不自在。 屋里还有其他人，柳小雪便也没特意去问他，饭后回到屋里，陆青山才把里头包着的东西拿出来，叫他去试。 看见陆青山手里的东西，柳小雪的脸霎时就红了，“你，你怎么……买这种东西。” 那竟是两件肚兜，一件白色的，一件蓝色的，看起来很轻薄，像是薄纱一类的布料，用料轻薄，却很大的一件，估计柳小雪快生的时候都能穿。 陆青山挠挠头也有点尴尬，有点窘迫的解释道：“你不是夜里热得睡不好吗，我到铺子里问了有没有你现在夜里能穿的……衣裳，最好轻薄透气不勒人的，他们就给我拿了这个，我想着聊胜于无嘛，要是什么也不穿，可能也不自在……” 说到后面自己都没了声音，两人陷入了迷一样的尴尬气氛。 僵持了许久，柳小雪才接过那仿佛会烫人的东西，用蚊子般细小的声音说：“那，那我回头试试。” “嗯，今晚试试，我看看你合不合身。”陆青山顺着杆子就往上爬，柳小雪说回头，他就说今晚，还说的一本正经。 柳小雪瞪了他一眼，却也没再多说什么，把手里烫人的布料收在了柜子里。 -------------------- 第86章 第 86 章 ========================= 转眼到了九月中，天也没有那么热了，柳小雪又忙着给他肚子里的孩子做衣裳，虽然陆白瑶的许多衣裳都还能穿呢，但做阿姆的可不是总想着给自己孩子多做几件新的嘛。 虽然说村里的孩子，制一件新衣裳都是大的穿完小的穿，主打一个节俭，但陆家还不到连几块布都买不起的地步，自然没必要节省这么点布料，连陆阿娘都没说什么，乐呵呵的帮着他一起弄。 张巧儿也传了个消息来说婚期将近了，知道柳小雪到时候可能去不了，也不妨碍她先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所以说才认识几个月，但两人合适，是要赶紧定下来了，其实她年纪不算小了，比柳小雪还大几个月，柳小雪过完今年的生辰就十九岁了，姑娘比哥儿一般都更早成婚，女子十五及笄，一般十六七岁都嫁人了，她耽误到现在，好在终于遇到一个知冷知热的人了。 事情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进行，柳小雪也感叹着，有缘的人总会相遇，知道张巧儿遭遇的事情后，还义无反顾要娶她的，想来心性也是个好的，只是可怜她娘家已没有人能帮扶着。 柳小雪还是紧赶慢赶了一个红盖头给她送过去，在他们这儿，一般新婚的衣裳都是姑娘自己绣的，但时间仓促，想来她也赶制不出，不过就算去买衣裳，盖头也是要自己做的，这会儿柳小雪给她做了，她也能省些事儿，成亲要置办的东西多，柳小雪只想着能帮到她就好了。 托人给她带过去的时候，顺便带了句话说，要是成亲之后可以带她夫君回来给他看看，毕竟他也算半个娘家人了。 不过没成想她来的这般快，彼时柳小雪正在屋里赶制着给陆白瑶的头花，虽然说还是几个月大的孩子，但生得粉雕玉坠的，正是让人好打扮的时候，且家里现下只有这一个小哥儿，家里人的一腔爱意自然都宣泄在他身上了，连陆青欢都拿出自己的首饰盒来给他装扮上了。 陆青云和柳小雪正忙着打扮孩子呢，突然看见陆青欢慌慌张张的跑进来了，气喘吁吁的说：“不，不好了，巧儿姐回来了，还遇上张家的人了，在村子前面闹起来了！” 柳小雪惊了一跳，他前脚刚捎人带话说回头带她郎婿来见一面，结果她这么快就带她夫君来了，还好巧不巧的让张家的人撞上了，张家都是些黑心肝的遇见她准没好事啊，两人不敢耽搁，套了鞋就往屋外走。 两人匆匆赶去村口，路上细问陆青欢细节，陆青云和陆青欢扶着柳小雪不让他过分激动，一边细细说来，与柳小雪预想的不差，她应当是来见他的，不曾想遇见了张翠花，按理当年张家人都把她给卖了，往后再遇见也不能再舔着脸上来说话了，可张家的人都不要脸，这个张翠花尤甚，她连自己的闺女都能狠得下心去卖给花甲之年的富户做小妾，还老是跑去打秋风，不给钱就闹。 第148章 前几年还好，她姑娘到底年轻，也是得宠过些时日的，因此或多或少都能拿一些钱来贴补给她，现在听说那个富户已经不大好了，毕竟是上了年纪的人了，现在府里都是大太太当家，她一个做小娘的自然夹着尾巴做人，府里的人都是看人下菜碟的，她的日子自然不好过，张翠花好几次没在她那讨着好，王家都是一些好吃懒做的破烂户，她自然也指不上她夫家那边的，正是捉襟见肘的时候，这会儿让她遇见了张巧儿，岂不是撞在档口上了吗！ 拦着张巧儿就摆出一副长辈的架势，张巧儿本不欲与她纠缠，烦不胜烦，她却没点眼色的纠缠着不让走，还不由分说就要去拿张巧儿手里拿着的东西，张巧儿说来走亲戚，那能走什么亲戚？不还是他们家吗，那这东西她拿了又有什么关系，她也是张家的人呢。 结果张巧儿偏不给她这个脸，话里话外讽刺她在这充什么长辈，想打秋风别找她，她又不是她闺女，硬生生不松手，两人就僵持着了，险些要动手，张巧儿的汉子眼看情况不好，连忙护着她，那张翠花是个没脸没皮的，当即就混不吝的在那闹开了。 柳小雪到的时候，还能听见那张翠花哭天喊地的声音，村头已经围了不少人了，都在议论纷纷。 “个杀千刀的没良心啊，我是你亲姑姑啊，打小我闺女有的，我什么没给你呀，你这头倒好，自个许了人家，回来就给我摆脸子看，谁稀罕你这点破东西，我这不是想着先给拿回去家里让大哥看过跟你说好话，不然你随便带个野男人回去，看他怎么收拾你的，我是一心为了你呀，你跟你那整日摆着一张死人脸的阿娘一样，一点都不记人的好的，小白眼狼，个下作的小娼……” 柳小雪大着肚子挤进人群里，走到前头的时候正对着张翠花不依不饶蹲在地上，拉扯着张巧儿大腿的样子，张巧儿的脸上还有个巴掌印，是谁打的不言而喻，旁边站着一个年轻的汉子，卵足了劲想扒开她的手，硬生生是没撕扯开，看那张翠花嘴里还不干不净的，柳小雪当即就怒了。 他顾不上自己大着肚子，大步往前走去，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把拉住她的衣襟就把她撕扯开，然后扬起巴掌狠狠的甩在了她的脸上，打了一个还不解气，他又在另一边脸上再打了一个，周围一下子全都安静了，全是倒吸冷气的声音。 张翠花被猛然而来的巴掌打懵了，在柳小雪第二个巴掌拍下去之后，她才大叫出声，要伸手去推搡柳小雪被陆青云拉住了，虽然他也被柳小雪强硬的两巴掌吓到了，但他还在这呢，他在这还能让人碰到柳小雪？那自然是不能够的，“啊啊啊，柳小雪你疯了，你敢打我！” 柳小雪声音很冷：“我打的就是你！我也不知你是脑子不清楚了，还是已经活够了，连我家的人都敢拉扯！我打你怎么了？我送你去见官都使得，依朝廷律，你当街殴打良家子，还污人清誉，一顿板子定是逃不了。” “我什么时候……”张翠花下意识反驳，突然意识到张巧儿早就被张家人给卖了，剩下的话梗在喉咙里说不出口，为这事儿她还特意去张家说过她的两个哥哥，倒不是她对张巧儿这个侄女有什么分外的怜惜，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卖的少了。 就算真不要她了拖到镇上去卖个人牙行，少说五两银子也跑不了，要是他们再狠狠心给她卖到窑子去，至少有个十两银子，毕竟窑子里的人可不在乎这姑娘有没有清白，样貌生的好价钱就高。不过木已成舟，她现在才清醒了一点，张巧儿早不是他们家的人了，虽然不知道当时的卖身契是怎么签的，但张巧儿确实跟他们没有关系了。 张翠花噎了一下，继续嘴硬道：“那又怎么了，我可是她亲姑姑，我教训她一下有什么不成的，又没碍着别人什么。” 柳小雪才不吃她这一套，看见她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都恶心，冷哼一声道：“呸，你算哪门子亲戚，当日村里人都在，说好了同张家断绝所有关系，往后都是我家的人了，你这村里村头拉拉扯扯的还动手，怕不是欺负我们家没人，扇你两巴掌都是轻的，你要是再动手就真送你去见官了，滚！” 张翠花恨恨的看了他一眼，挣开拉着他的陆青云，狼狈的滚了，别看柳小雪现在大着肚子，又一副柔弱的样子，那猛的一下，手劲是真大，她脸估计都肿了，更别说旁边还有一个陆青云也不是个好惹的，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这事儿她本来也不占理，真要扭送去见官还得吃板子，自然只能吃下这亏了。 眼睁睁看着她跑远，四周还围着不少村民，显然都没回过神，直到柳小雪开口，“都还围着做什么？有什么好瞧的吗。” 众人纷纷回神，仿佛有什么洪水猛兽驱赶着似的，不多时就跑没人了，估计今日过后，柳小雪也会有一个嚣张跋扈的名声了。 柳小雪不明所以，他只是随口问了一句，竟然都跑得这么快，只当他们家里都有事，回过头朝着张巧儿露出个温和的笑，“你怎么这么快就过来了，也不先同我说，我好去接你呀，这还平白沾染了晦气，遭了一巴掌。” 张巧儿显然还没从他方才的样子中回神，直愣愣的看着他，她印象里的柳小雪一直是一副温软的样子，没曾想还有这么，这么彪悍的一面。 直到身旁的汉子轻拉了两下她的衣袖，她才回神，磕磕绊绊的说着，“啊，我，我想着给你个惊喜，我们下个月就成婚了，想先让你见见他，他，他叫谢季。” 第149章 柳小雪方才没细看，这会儿看着生的也算周正，浓眉大眼，在这儿的几个人除了他都不是汉子，所以他也没张望，只有在张巧儿向柳小雪介绍他的时候才抬头看了柳小雪一眼，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陆二夫郎，久仰。” 瞧着倒是个端正有礼的，不是轻浮浪荡的人，柳小雪看见他心下安定了些。 村头也不是说话的地方，几人一道回了陆家，全然不知柳小雪今日的战绩已经传到了附近好几个村子，连柳家都听到风声了。 -------------------- 第87章 第 87 章 ========================= 陆阿娘抱着瑶哥儿在门口张望，那三个皮猴也不知道听到什么了，猛的就跑出去，连瑶哥儿都被留在了炕上，好在她急忙进去看了，看回来怎么收拾他们。 这般想着远远的就看见一行人朝陆家走来，最好认的自然是柳小雪，他大着肚子穿的衣裳款式也不大一样，最是清盈典雅，不像其他衣裳的颜色灰扑扑的。 “都做什么去呢？孩子也不看，全都往外跑，是有什么稀罕的东西勾着你们啊！”走到大门口就听见了陆阿娘训斥的声音，陆青云和柳小雪都有些不好意思，方才是太着急了，一下把孩子给忘了，所以说他现在只会微微翻身，还不会爬，也不用担心他摔下来，可身边也不能没人看着。 陆青云打浑着要伸手去抱孩子，“阿娘，老太太，您消消气呀，我错了，这不是一下子太着急给忘了吗？” 陆阿娘一把推开他的手，“外头那么稀罕，那你们还回来做什么！还忘了，你怎么不忘了吃呢？一天到晚都不省事儿。” 她看见几人身后的张巧儿和一个不认识的汉子，有外人在倒也没有发火，只训斥了几句，在陆青云再次说错了的时候，才缓和了口气，把怀里的孩子给他抱着，招呼着几人进屋里坐。 知道张巧儿有了个好归宿，她也泪眼婆娑了，作为当时张家卖人时的见证者，她对张巧儿心中自然是有几分可怜的，虽然一开始她和陆青山定过亲，是陆阿娘一手操办的，但都知道这门亲事没成，倒也没有多尴尬。 陆阿娘感叹着她苦尽甘来，“唉，知道你现在过得好就成了，那张王氏倒不是个省事儿的，只怕她会回了张家去乱说，往后你还是得避着些，不过想来你们在镇上不大会遇见他们，往后要再遇上了手可别留情，对那样的人只有你比她下手更狠，她才不敢惹你，一家子都是欺软怕硬的，不足为虑。” “可不是呢，我们去的时候，她还紧紧扒着不让人走呢，雪哥儿两个巴掌下去，屁都不敢放，忙不跌就跑了。”陆青云也道。 “啥？”陆阿娘有些吃惊，看着柳小雪道：“雪哥儿你，你竟然打人了！” 不怪她吃惊，柳小雪一直是个泥捏的脾气，看着柔柔弱弱的，她话都不敢大声，怕给人吓坏了，她实在想不出，柳小雪竟然还会扇人巴掌，还打了俩。 柳小雪有点窘迫，欲言又止，“对，阿娘，我是有点生气了，但其实，也没怎么使劲……” 陆青欢耿直点头道：“正是呢，阿娘你是没见着，小雪哥哥两巴掌下去，她脸都肿的跟猪头一样了，真是看的人太开心了。” “……”都扇成猪头了，怎么可能没使劲呢，这还能怎么说？ 柳小雪解释不下去了，看陆阿娘震惊的眼神，他有预感自己过往乖巧柔顺的形象，已经得到了破坏。 随着陆阿娘震惊的眼神，屋里其他人的视线都转移到柳小雪身上，似乎在想他怎么能爆发出那样的力量，看着他也老不自在，掩着唇轻咳了两声。 “……这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的，算了，咱不说这个了，对了，巧儿，你们定了什么日子呀？”陆阿娘回神，扯开话题道。 陆阿娘是真不在意，反正只要自家人没吃亏就好了，虽说有些意外，但也表示理解，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再好的脾气也是会有爆发的时候的，只是想到陆青欢说的惨状，由衷希望陆青山不要有惹到他的时候，不然他的日子就难过了，当然陆青山就差把他捧在手里，自然不会去惹他。 一直沉默着的张巧儿，有些羞涩的开口了，“我们打算下个月十六，是个好日子。” “好好好，定下了就好，雪哥儿的情况你也见着了，他是去不了了，你要不嫌弃，我这老婆子就陪着你去一趟，送着你上花轿。”张巧儿的情况他们都知道，对于那样吸血的魔窟可不能在同他们纠缠上了，也不能没个娘家人帮衬着，现在既然都知道了，她出嫁的时候自然会帮一把。 陆阿娘是长辈，说送她上花轿，自然是有一些怜爱在里面的，也不至于让她面对孤立无援的状况，告诉夫家的人往后不能欺负她，她也是有娘家的。 张巧儿自然也知道陆阿娘的意思，自然不推辞，眼眶微红的点了点头。 陆阿娘又问了一些谢季一些家里的事情，知道他家境不错，在镇上也有一份好的差事，年纪轻轻的也受着东家的器重，已经掌着一整个铺子了，人人都尊称一句大掌柜，最要紧的是待张巧儿好，按理他这样的，在镇上找个门当户对的也是不愁的，偏偏对张巧儿一往情深了，为着他的这份真心，陆阿娘觉得也错不了，自然连连点头。 “你往后可不能欺负她，我可是她的娘家人，你要是欺负她，我一定亲自收拾你。”柳小雪不忘敲打，虽然第一次见面就叫人看见他打人，但也没什么不好的，至少他会有所忌惮，往后更不敢对张巧儿不好，不然那巴掌可能就落他脸上了。 第150章 “是，小生记住了，陆二夫郎威武。”谢季诚恳点头，又恭维了柳小雪，不过听在柳小雪耳朵里还是怪怪的，别人夸的最多的就是他懂事，乖巧，性子和顺，猛的一听别人夸他威武，确实觉得怪异的很，毕竟这词怎么也跟一个哥儿搭不上边。 旁边的陆青欢也调笑道：“是呢是呢，小雪哥哥威~武~” 言罢屋里的人都大笑起来，柳小雪臊的不想说话，感觉又想动手了呢。 送走了张巧儿和谢季，柳小雪才整个人放松下来，后知后觉的觉得手痛，柳小雪搓了搓手，想着方才莫不是太紧张了才没感觉，陆青云看他的动作不忘笑他，“瞧着你方才的样子，我还以为你不痛呢，那么使劲的两巴掌，手都红了吧。” 柳小雪把双手摊开，果然都有点红，真是糟老罪了，陆青云连忙给他找了药油，倒一点晕开，两个手都揉搓过后，才好受了些。 陆青云有点没好气道：“该，叫你冲上去，招呼我一声就成了，自个还非得动手，还大着肚子呢，没点忌讳的。” 大着肚子确实要避讳一些东西，陆青云此言显然是把张翠花当成什么脏东西了，柳小雪有些不好意思，他确实太冲动了，“没想到嘛，眼看着她那样，嘴里还不干不净的，一气之下就……动手了。” “得了，当买个教训吧，好在也没什么事儿。”陆青云想了想，还是起身道：“不成，我还是得叫阿娘给你煮个艾水洗一洗，可别冲撞到了。” 虽说有忌讳，但也不至于忌讳成这样，柳小雪有点无奈道：“大哥儿，不用这样，那人再恶心也不是鬼，不至于冲撞到了。” 陆金云煞有其事的摇摇头，“你个小孩子家家懂什么，他们那样的人比鬼还可怕。” 见陆青云执意，柳小雪也就不好说什么了，不过还是拦了他一下，有点期期艾艾地开口道：“今日的事，能不能不要告诉二山呀？” 陆青云被逗笑了，“你现下知道怕了，刚才威胁人的时候也是一套一套的呢，我还想着陆二夫郎这般威武，应当是没什么可怕的呢~” 柳小雪是真的臊了，急急的叫了他一声，“大哥儿……”又不是不知道方才他也只是顺势而为，怎么也笑他，笑一次还不够，还带笑第二回的，怕不是想要臊死他吧。 “哈哈哈哈”陆青云看他气鼓鼓，也就不逗了，“行了行了，逗你玩呢，我才没那么有闲心同他说这些呢，不过今日村里不少人都见着了，谁会同他嚼舌根也不一定呢，小妹更是把你当成榜样了，说不定也会跟他二哥哥说说你的“英勇事迹”呢。” 说完就起身出去了，留柳小雪一个人在炕上抓狂，陆青云说的不错，今日村里村头不少人都瞧见了，估计明天几个村子的人都知道了，怕是少不得又要风言风语一阵子了，陆青山还有小半个月就回来了，只能寄希望于到时候流言平息，否则知道是迟早的事情。 柳小雪现在才后知后觉得有点发愁，要是陆青山知道他这样彪悍，会不会不疼他了，觉着他之前的样子都是骗人的，事实上是个蛮横不讲理的，但他还真不是这样的人呢。 因为之前就跟张翠花有些口角，他对这个妇人一直都是厌恶的，他夫家的汉子也都是些地痞，柳小雪之前好几次险些被王栓子欺负了。他和陆青山第一次在后山遇上的时候，也是多亏了陆青山才能平安无事，不然早没了清白，靠算计人家姑娘和小哥儿的清白来牟利的都是垃圾。再有后来张家的人吵吵闹闹的要卖了张巧，也是他亲眼目睹，所以那两个巴掌属实是积怨已深了。 若他们从此安分，不再招惹自己，柳小雪可能还能忍下去，偏偏叫他遇上了，村里人都知道，张巧儿签的卖身契主人虽然是李有才，但其实已经是他们陆家的人了。她若是有脑子，就不应该还来招惹，都知道陆家现在有一个秀才的干儿子，陆青山还在县令面前得过脸，流民事件才平息多久，正是村里村头还红火着的时候，真拉她到县里打板子也没人会说什么。 说到底还是蠢，以为张巧儿能像她女儿一样拿捏，新仇旧恨的，柳小雪终于找到出气的机会了，虽然打的手有点痛，但心里更多的是畅快，连往后会不会被陆青山知道的担心都少了不少。 -------------------- 第88章 第 88 章 ========================= 话虽如此，到月底陆青山回来的时候，也确实还是知道了这件事，是陆阿娘特地告诉他的，倒不是她对柳小雪有什么意见，要横在他们小两口中间抬杠。 作为儿媳来说，柳小雪自然是无可指摘的，秉性也是一等一的好，但也不能没脾气呀，往后岂不是任人欺负嘛，她倒觉得这样挺好的，就是想给她这个木纳的二儿子提个醒，往后可不要惹到柳小雪，不然柳小雪的巴掌够他吃一壶的了。 最后一日竣工后时辰还早，他们是连着夜路赶回来的，到家的时候时辰也还早着，院子里还没什么人呢，陆阿娘起得早，刚好赶着给他们开门，顺便说到这件事。 陆青山听了之后没说什么，看他的眉眼倒是有些高兴，有自保的能力也好，他若是在，自然能护得住他，往后他若不在身边，自己也得立得起来，毕竟未来的事谁又说得准。 前因后果他都不必了解，在他看来，就算柳小雪动手了，也是那张翠花欺人太甚了，否则他夫郎这样好脾气的人怎么会动手呢，她该庆幸的是柳小雪动手了，他就不会去找他们家的麻烦了，否则他还会去张家和他们好好说道说道。 第151章 他夫郎怀着六个月大的肚子，是一点都冲撞不得了的，能惹到柳小雪在这个时候动手，也是她的一种本事，还好柳小雪没什么事，否则陆青山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没看出来呀，雪哥还有这样的气性。”赵天白在旁边捅咕了一下陆青山，“你往后可收着点，千万别惹到他，你大哥打人都不带这样使劲儿的。” 陆青山有点不满，话怎么能这么说，自己的夫郎好着呢，分明是那王张氏的错，都把这样柔顺的一个人逼得动手了，也不怕犯了忌讳，分明是被逼的狠了，想到这他也开口刺到，“话不是这样说的，大哥他打你要是跟打仇人一样，那大抵才是有问题的。” “……” 赵天白被噎住了，自己为什么要开这个口，怕不是有点犯贱。 陆阿娘也不管他们中间的弯弯绕绕，看陆青山脸上没什么异色，才继续说道：“既然现下你回来了，就先好好陪着雪哥儿吧，他月份也大了，夜里身边不能没个人，进山的事情不着急，钱什么时候都能挣，就当是休息吧。” “阿娘，我晓得的，我本来也是这样想的。”说起这个陆青山确实是想着的，上次归家就说过这个问题了，可柳小雪不敢麻烦陆阿娘，也说等着他这次回来就能陪着自己了，他夫郎这样说，自己自然不能不上心，这是头一胎，两人都没什么经验，自然要万事顾虑周全。 陆阿娘见他自己已经有想法了，便也没有多言，天色还早，只打发他们两个回屋去睡了，陆家没什么大事的时候，素来都是由着他们睡的，年纪轻轻的自然要睡足了，长身体的长身体，养胎的养胎，起那么早做甚，家里又没什么事做，要不是她夜里觉少睡不着了，她也还想睡呢。 陆青山轻手轻脚的进屋，没发出一点声响，柳小雪在床上还睡得正熟呢，他现下肚子已经很大了，怎么睡着他都不太舒服，只能侧着睡，摸到了九月的尾巴，现在天气已经没那么热了，所以柳小雪倒也没觉得有那么的苦闷了，身上的里衣还是穿着的，就是把被子踢开了，抱着个竹夫人睡的很安逸。 他向外侧着身子，柔软乌黑的头发铺了一床，秀气的小脸都要埋进旁边的枕头里了，除了肚子，倒没有什么其他的变化，看着还是没胖多少，倒是睡的很熟，连陆青山打开了帷帐他都没察觉，有些光亮透了进去，映在他的脸上，连细小的绒毛都能看得见，陆青山只看了一眼，很快就把帷幔放下了，怕光晃着他的眼睛，反而叫他睡不好。 他很快也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换了身干净的衣裳上床睡觉，柳小雪感觉到熟悉温热的气息，熟练地滚到了他的怀里，他也感受到了柳小雪对他熟悉又依赖，神似不自觉的柔和了，他抱着怀里的人感受着那温热的馨香，闭上眼睛很快熟睡过去。 等柳小雪醒来的时候，才感觉到有人把他搂在怀里，浑身一僵，忙不迭的转身看到了陆青山，忽而又放松下来。 转了个身，又继续窝在他怀里观察着身边的人，这次倒是没有继续黑了，可能是黑到一个极限的，看着还是从上次回来时差不多，还冒出了不少的胡茬，瘦了不少，柳小雪伸出手，在他脸上晃了晃，两人的肤色可谓是泾渭分明，这巨大的色差一下子就显现出来了。 陆青山是连夜赶回来的，有两天没休息，所以累极了，柳小雪好几个小动作都没把他吵醒，他胆子也大起来了，去扒拉陆青山的脸，用两个手指，把他唇两边的皮肤撑出一个弧度，这样看起来就没那么吓人了，好像在笑。 柳小雪看了一会儿，缓缓收回手，陆青山体热，熏的他也不好受，还是不想黏那么紧，轻轻的移开他搭在自己身上的手，笨拙的挪动着身体，离他远一些才感觉身上没有那么灼热的气息，缓了一会儿才起身。 看陆青山这样累，也不好搅着他睡，蹑手蹑脚的下床穿衣，但其实在他起来没多久，陆青山就醒了，因为他没摸到身边的人，有些不习惯的睁开眼，摸了摸旁边的位置还是温热的，说明柳小雪才刚醒，他确实是累得很了，缓了好半晌才起身。 到里屋的时候，刚好听见陆青云和陆阿娘撒娇，想要让陆阿娘夜里和孩子睡，因为孩子现在夜里不闹人了，也能一觉睡到天亮，就是有时候可能要帮着给换个尿布，只要没有什么动作声响吓到他就不会有问题，而且他和赵天白两人也没了独处的时间，孩子在屋里他们自然什么也不敢做，两人都觉得不自在。 “哎呀，我知道的，我们家老太太最是面慈心软，要是不帮着带，我就只能让他自个睡了，反正他现在夜里也不闹人了，是个大孩子了呢，一个人睡也行的。”陆青云拉着陆阿娘的衣袖撒娇，陆阿娘看惯了他破皮无赖的样子，自然抵抗不得，没一会儿就松了口。 “你是个不懂事的混球！净想着你自己松快了，孩子这般小，怎么能离得了人，先把他的东西都搬到我屋里吧，我先带几天，要是他不肯，你再带回去，至少到明年也得让你带着。”陆阿娘是过来人，对陆青云这种行为也没说什么，夜里孩子在，确实两人都不太自在，虽说孩子还小呢，什么都不懂，却也会觉得羞人的，可要是一直憋着也难受啊。 年纪轻轻的，总不能逼着人做和尚，不过她还是隐晦的提了一句，不要这么快再弄一个孩子出来，先好好养养身子，毕竟还年轻，孩子多了也带不过来，“咳咳，他要是不闹，我带着也成，过两年他懂事些了，你们且在想些别的。” 第152章 陆青云不知道听懂了没有，抱着陆阿娘打浑道：“哎，我就知道，还得是我们家老太太心疼我，我晓得的了，哪有想别的，这不是孩子在的话不敢动，夜里都不敢翻身，生怕挤着他，睡觉老不自在了，才想着松快一下嘛，我现在哪有那个心思。” 就是他没有，赵天白也不好说，不过这些事只能点到为止，陆阿娘一个做长辈的总不好说他们屋里的事，再说这有时候也不是想不想的问题，亲近多了自然就有了。 柳小雪是真没懂，不过不妨碍他争宠，“阿娘这下给大哥儿带了，回头我这个阿娘也得给我费心呢，我也不贪心，给大哥带多久就给我带多久好了，反正一只羊也是带，两头羊也是赶嘛。” “你也拿捏我了，我是欠了你们两个小祖宗的，好好好，都带都带，合该我是来伺候你们的。”陆阿娘对柳小雪的肚子自然是更期待，村里人看过之后都说怀相好，挺挺的像个儿子，也比陆青云怀孕的时候大了些，她虽然没有村里人那些重男轻女的想法，但也确实想要一个小孙儿，毕竟陆青云已经生了一个哥儿了，要是柳小雪生个男孩，也算凑成了好字，当然是个哥儿，她也一样疼的，毕竟两人都还年轻，往后自然也还会再生，只是有了更多期待，自然希望美梦成真。 屋里几个人说着话，陆青山便没进去了，他干惯了活，现下也闲不住，想着给家里改善一下，就往后山去看看还有没有野味了，毕竟也好几个月没抓些野味回家了。 不曾想，没走多远，就看见了柳大，虽然后山很大，但几个村子里的人 ，也难免会遇上，两家连着姻亲，既然遇上了，自然过去打招呼。 “大哥。”陆青山道。 “哎，雪哥儿怎么样？”柳大虽然是在问柳小雪，但眼神都在打量他。 陆青山看得不明所以，还是点头道：“还成，就是月份大了，不好挪动，也不怎么出门了，嫂嫂们若是有时间可以来陪陪他。” “那是自然的，你也是昨个回来的？这是做什么去。”柳大内心有点纠结，他知不知道雪哥儿打人了呢，陆家人定然告诉他了，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又不能直接问，唉，纠结。 其实他也是昨日归家，听他媳妇说起柳小雪的光荣事迹时，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的，那腌臜的人对柳小雪没少脏心思，打就打了吧，自个儿高兴了就成，免得叫他们以为柳家的哥儿会怕了他们，一个个的都想欺负到他头上。看他不以为意的样子，柳大嫂恨铁不成钢的同他分析了一堆，就一个意思，柳小雪已经嫁了人了，最要紧的不是他们怎么看，是陆家的人怎么看，一大早的就打发他去试探一下陆家的态度，会不会觉得柳小雪蛮横，如有可能还是要从中调解一下，免得伤了和气。 “是，想到后山去转转，看看能不能打些野味，给雪哥儿改善一下伙食，成日吃那几样菜，我也怕他吃腻了。”陆青山可不知道他心中的想法，一心想着给柳小雪改善伙食呢。 不过柳大听到他这样的话，也放下了心，一回家就想着给他家雪哥儿改善伙食，心下能有什么想法呢，这分明是心里清楚由着他呢，他回家也好和媳妇交代了，看样子陆青山待他家哥儿真的好，便也没有多说什么，两个人说过几句话就各自散了。 -------------------- 第89章 第 89 章 ========================= 修路的事情告一段落，村里各家各户又开始要忙着收稻子了，农户家一年都不得闲，今年倒是尤其忙，不过挣钱也是翻了几番，可想而知今年能过个好年了，对他们来说，活都是做惯了的，累一些能多攒一点钱自然是再好不过。 柳家田多，向来都是等着村里其他人忙完了再叫上短工一块干，倒不拘这点时间，陆青山自然也去帮忙，但没有在柳家住了，主要是柳小雪那月份大了离不了人，没必要陪着他走来走去的也少受点颠簸。 对于这点，柳家人也深表赞同，他现在主要是要静养，自个在家里走走动动就罢了，到柳家难免有照看不到的时候，汉子都要忙收稻子，妇人也忙着家里的活计，不如等到他孩子生出来之后再走动，今年各家各户挣得银钱的多些，柳家田地多自然更是如此，想来也能过个好年了。 柳小雪现在的肚子已经有七个多月了，动作确实已经不太方便，好在有陆青山，给他松腿按摩，洗脚穿鞋，这些小事他都做的熟练极了。 “唉，真想这会儿就生了，干什么都不方便。”柳小雪撑着床沿，陆青山在给他洗脚，他揉搓着水里白嫩的脚丫，熟练的哄道：“快了快了，夏大夫说再有两个月，他就出来了。” “嗯，对了，你有没有给他想好名字呀！”柳小雪抚摸着腹部，肚子尖尖的，都说像个儿子，其实他觉得生个哥儿也很好，哥儿贴心嘛，不过他也摸不准陆青山的意思，一问就是都好，都行，都可以，主打的就是一个无所谓，也可能是他真的无所谓吧，只要是柳小雪生的他都会欢喜。 陆青山沉吟片刻，手下动作不停，“想了几个，我觉得都好，等他出来了让他自个挑。” 柳小雪觉得自己是听错了，让孩子挑叫个什么事儿啊，而且刚出生的孩子，怎么会挑名字，“啊，他怎么挑？” “我全都写好了，让他自个摸，摸到哪个就哪个。”陆青山早有想法，自个觉着困扰的，不如就把问题抛给问题本身，是给他挑名字，那自然是让他自个来了，往后要是说不喜欢，他也能怼回去说那是他自个挑的，自己能省多少烦恼啊。 第153章 “这样，那要不要给他取个小名？”柳小雪不发表意见，大名陆青山想了，小名要的话就他来看吧。 陆青山没有任何异议，“都行，你看。” 陆家没有取小名的习惯，他们三姊妹就没有，现在陆白瑶也没有，主要是赵天白太懒了，想不出一个合适的，就不了了之了，不过如果他夫郎要的话，也不是不能取一个，左右就是一个称谓的事情。 “嗯，叫团子吧，叫男孩和哥儿都好，都合适呢。”柳小雪思索片刻，想起昨儿晚上吃的糯米团子，软软糯糯，很对他的胃口，他一连吃了两碗，于是决定他们的孩子小名就叫做团子。 陆青山自然的点头，抬起他的脚，擦干了水，给他细细的按着，“都听你的。” 柳小雪一双细白的长腿已经有些浮肿了，虽然脚丫依然圆润可爱，但小腿整个都肿了起来，陆青山第一次给他按的时候，整个人都痛的蜷起来了，现在才好了一些，最重要的是脸也没长肉，四肢也还是那么瘦，除去有些浮肿外，只有肚子越来越大，要不是看他脸色还是那么的红润，他真的会吓死。 虽然夏大夫说他一切都好，没有要特别注意的地方，但陆青山还是心疼的不行，尤其是他看着柳小雪吃那么多东西，身上也不长肉之后就更担心了。 不过夏大夫说是因为他年纪还小些，除了腹中孩子需要营养，自个也还在长身体，虽然村子里大多数姑娘和小哥儿都是十六七岁就嫁人生子，但也不代表他们这个年纪就是适合生孩子的，往往这个年纪生孩子的都要遭大罪，因为自个身子都还没长全呢，又要生孩子可不就是遭罪吗，他本人是极为不赞同的，但各个村子里都是这样的，他也劝说不来什么。 柳小雪情况还算好，因为他已经快十九了，身上基本都长好了，虽然可能怀孕的时候会累一点，但只要好好养着，生的时候就没有大问题。 对此，陆青山还是有些愧疚的，不该让他这么早就怀孩子，明明他自己也还没多大呢，晚几年也是使得的，反正他也素来不在意村里人说什么的，他大哥也是成婚好几年才生了一个孩子，可如今都快生了，他自然也没得多想其他了，只能尽力缓解一下柳小雪孕中的不适了。 陆青山心里想着事，手上动作不停，细致的给他从小腿捏到大腿，来来回回三次，给他捏的活血起来，然后示意他晃晃腿，没有那么僵硬了他才松开。 已经快要到十月中了，天气已经没那么热了，两人夜里睡觉又抱在一块了，而且他抱着柳小雪的话，柳小雪都不用盖被子了，汉子体热，窝在他怀里，就比盖被子的效果还要好了。 陆青山把洗脚的水倒了，收拾干净上床，柳小雪自觉的滚到他怀里，陆青山把他的两个脚丫压在了他双腿中间，拿细薄的毯子盖住了他的肚子，侧躺着揽住他，柳小雪个子绝对不算矮，但在陆青山面前确实会显得娇小一些，侧着揽住的话，刚好能把他嵌在怀里，严丝合缝，陆青山很喜欢这样的感觉，连带着也喜欢了冬日，因为夏日柳小雪会嫌弃他离得太近，但天一冷，他就会自己滚到他怀里。 “我过两日就要去帮忙收稻子，你在家里乖乖的，可以陪阿娘去串串门，但别跟着小妹去赶鸭子了，水塘边的地都不太好走，你现在不方便，或者在家里帮忙带一下小瑶哥，要绣手帕的话，不能久坐，一天最多只能绣一条，没什么事就在院子里走走。”陆青山揽着他絮絮叨叨，他要去柳家帮忙的事情是两人一早就说好了的，毕竟当人儿婿哪有那么简单的，讨人家的哥儿，一年到头又不常走动，都快到年底了，总不能不在岳父岳姆面前刷刷脸吧，不常去那就要更勤快，要不是这最后小半年没打猎，他去柳家的时候也该带些野物去才是，毕竟礼多人不怪嘛。 虽然是早就说好的，不过这会儿陆青山还是难免有些絮叨了，他现在对柳小雪看得紧，因为夏大夫说，孩子越大就越容易早产，头三个月和后面几个月都要精细的养着。头三个月是养胎，后面几个月就是防止磕碰，免得孩子早产。 不过这在村里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因为大部分的妇人即使是怀孕了，也是要去田里劳作的，生在地里的都是不少，该生了就生，管他是早产的还是足月的。反正在他们看来，孩子生下来随便养养也能大，家境好些的，就养得精细些，家境贫瘠一点的，能生下来就不错了，养不养得大另说，也不乏有一些，因为早产生下来就死了的，这都是常事，他们都习惯了，但陆青山可不这样想，生下来有好多种活法的，他自然希望柳小雪好好的，肚子里的孩子足月生产，两个人都不遭罪，然后他再把他夫郎和孩子养的白白胖胖的，那才是好福气的。 “嗯，这些话你都说过好多回了。”柳小雪笑他，“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絮叨呀，我都说了我晓得啦，这么不放心，要不你把我也带去吧？” 陆青山捻了一下他的脸，知道是被调侃了，也不气，“要带也只能明年了，我倒是想，可你现在要好好养着，阿姆说了家里事儿多，让你别回去，你就安心在家养着吧。” “你别嫌我絮叨，也别不当一回事儿，我回来都会问阿娘的。”陆青山抚摸着他的肚子，然后就被里面的孩子踹了两脚，柳小雪有点吃痛。 “嘶——” 第154章 听到他痛的声音，陆青山也吓得坐起来了，有点手足无措道“他怎么……是不是很痛，是不是要生了，你现在还难受吗！”说着急急忙忙的就要下床去叫人。 柳小雪连忙拉住了他，“不是不是，他刚才踹了我两脚，啥事也没有，就是踹的我有点痛。” 陆青山松了一口气，继续揽着他，却不太敢把手伸到他肚子上去了，“没事就行，怎么好好的还踹人呢，白叫你这么难受，等他出来看我怎么收拾他。” 这个孩子还在肚子里，陆青山想收拾他的心思已经闪过千八百回了，光说出来的也有七八十次了，柳小雪有点无奈，孩子会动，这是正常的，而且大夫也说他在肚子里动的厉害，说明这孩子健康活泼，怎么到陆青山这反而是一种罪过呢，要说他有什么罪过，那唯一的一点应该是让柳小雪难受，可在陆青山看来，这就是最大的罪过了。 “这都是正常的，没事，你摸摸他。”柳小雪拉着陆青山有点僵硬的手放在肚子上，感受着里面细微的鼓动，“他跟你打招呼呢，你上次离家的时候，他也跟你打招呼了，你当时还很欢喜呢，这会儿怎么又不喜欢了，他又不是故意的，怎么就要收拾他了，你同他说说话，哄哄他嘛。” 孩子当时只是会动，陆青山觉得新奇，而且柳小雪也不会痛，要是知道他会踹到柳小雪痛，陆青山怎么可能会欢喜。 “我当时也不知道他会踹你啊！”陆青山语气僵硬，悔不当初，还是看着柳小雪期期艾艾的眼神，才勉强说了几句话，“乖一点，不要闹你阿姆，我也不会收拾你的。” 这次柳小雪的肚子只是轻微的动了一下，像是在回应，柳小雪不痛，陆青山的脸色也好看了一些，方才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 第90章 第 90 章 ========================= 转眼又要到十一月，夏日一闪而过，冬日也悄然来临，虽还不到下雪的时候，但温度已然降下来不少了，田地里还有的瓜果蔬菜，陆家都要收拾了，不然等到腊月下雪，全都没用了。 陆青山在镇上逛了好几家店，买了几种新种的冬菜，耐旱也不怕雪，不过今年的温度比往年要高一些，十一月也不算太冷，草地也还郁郁青青，估计会晚一些下雪。 就是今年柳小雪的生辰，没办法带他去外面过了，只能在家随便吃点了，但预产期在腊月中左右，也可能会再往后一点，考虑到他现在肚子已经很大，也没办法舟车劳顿，他也只能安心在家待产。 陆青山亲自下厨，给他做了一碗长寿面，经过陆阿娘和陆青云的指导，这面做的也算有滋味，看着他高耸的腹部，陆青山有点愧疚的说，明年一定给他补过一个更好的。 柳小雪倒是无所谓，能出去玩一玩也好，在家里他觉得也行的，又不是小孩子了，哪有那么爱玩乐。 “我知你不在意这些，只是我平时鲜少有时间陪你，你一年只一回生辰，我本该重视些的，不然也太不尽职了些。”陆青山从怀里拿出一个自己刻的木簪子，只是简单的攥了花朵的样子，修的平整，这个物件他从夏日里就开始做了，去修路的那几个月也时常在夜里琢磨，上了一层桐油已经变得质地光滑，虽然花样简单，却也显得雅致，不难看出是花了心思的。 “这是给我的？”柳小雪有些惊喜的接过，他已经有不少首饰了，但这样饱含心意的，收着也确实是欢喜。俗话说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虽然对他们而言生活远没有大富大贵，但也已经吃穿不愁，对柳小雪而言，夫婿的真心是最要紧的。 “是。”陆青山咧开嘴笑了，他没有说自己第一次做簪子费了多少心神，他看柳小雪雪兴，便觉着之前的努力没白费。去修路的时候，有时候他夜里想柳小雪想的紧就会拿出来磨一磨，心里想着柳小雪高兴的神情，便也觉得漫漫长夜没有那么难熬了。 柳小雪确实欢喜极了，他终于把那个珍爱的梅花簪子换了下来，换上了新的木簪子，别有一番素雅恬静的清丽，总之都是陆青山送的。 后来陆阿娘看到那个簪子，也啧啧称奇说二山有心了，从当时到柳家相看完再到柳小雪嫁过来到现在，陆阿娘看得一清二楚，心里明白，他这是栽的彻彻底底了，心里自然也高兴，虽然说娶一个秉性纯良的相辅一生固然不错，可能娶到心中欢喜的那个自然是最好。 这期间周桂香也来过几次，旁敲侧击问过几回陆阿娘，陆青欢有没有定下人家，陆青欢过完年就十四了，差不多也可以相看人家了。 毕竟就算是相看了人家也没那么快就定一下呀，怎么也得了解个一两年的，陆阿娘却没一口应下，她转头问了陆青欢自己的想法，陆青欢不点头，她自然没法应承别人。 经过张家的那件事，陆阿娘也不敢再主张着给陆青欢想看什么人家了，陆青山当时就是他一手给操办的，最后也没成，结果他自己去看了柳小雪，三天就把事给办好了，所以她也看开些了，缘分来了挡也挡不住的，再说她也想让陆青欢多陪她几年。 小女儿是心头宝，又陪不了她几年，心中自然不舍，连给她招婿的想法都动过，不过她也知道招的话，自然招不到什么好的，不是游手好闲的，就是身有缺陷的，或者是空有那一张脸的凤凰男，她可舍不得让她的小女儿跟这些人过一辈子。 第155章 最后还是柳小雪宽慰她，“小妹年岁还小，不着急的，陆家的闺女向来不愁嫁的，不必如此忧虑，依我看，小妹的模样，就是镇上的少奶奶也当得了，何须如此着急的将她许人了，就是多等几年，上门的人也不会少，我和大哥儿也帮着她看看，总不能随随便便就给她定下了。” 柳小雪的话说到她心坎上了，她年轻时容貌在村里也是数一数二的，陆阿爹生的也周正，所以生的三个孩子模样都是不差的，陆青云生的清秀，陆青山也长得俊朗，陆青欢容貌就更加秀丽，简直是挑着她和陆阿爹的全部优点长的。虽然她心中也知道村里的姑娘很少有能到镇上大户人家当少奶奶的，毕竟门不当户不对的，她也不会让姑娘嫁到那样的人家去，不然她不在身边，还不知道会不会那样的人家怎么搓磨呢，但柳小雪说的话，还是叫她心里舒畅，她小女儿的模样生的确实好，确实也没有必要这么着急，多看看也是好的。 关于这事，柳小雪也问过陆青欢的想法，她捧着一本镇上新买的书，头也不抬道：“我还不想嫁人呢，往后再说吧。” “那你心中可有比较心仪的类型，你也同我说说，我既然应承了阿娘，自然要帮你看看的。”柳小雪轻笑，陆青欢确实不着急，但这人嘛也是得精挑细选的，有个方向自然是最好。 陆青欢放下手里的书，做思索状，半晌才愎思着开口，“不高不瘦，不胖不矮，嗯，要像大白哥那样的好脾气，我指东他不往西，像二山哥对你一样欢喜，将我放在心上，最主要的像阿娘一样疼我，任何情况下都站在我这边，旁的……就没有什么了。” 柳小雪听完哭笑不得，这叫没有什么吗，他有些诧异，陆青欢这是将家里所有人的相处方式都融合在一起了，这哪是找郎婿？要照她这么说，怕是今生都难嫁出去了。 给她找的自然不会是那些外形有异的，这自然是没得说的。她若是要寻个好脾气的，这也不难，各个村子里还没定亲的适龄人家不少，怎么挑也能挑些性子好的，。要挑个彼此喜欢的，按她的模样秉性，相处下来很难会有不喜欢她的，只是她眼光高，怕是要再挑就没剩多少了。然后还要像陆阿娘那样对她，这估计才最让人头痛。 做母亲的自然觉得自己孩子千好万好，容不得别人欺负半分的，那错的自然也是对的，可往后嫁了人，做了别人家的媳妇儿，怎么可能还像当姑娘一样自在，夫家与娘家终归是不同的，她这要求哪怕说出去了，怕是也没人能办到，而且这哪里是娶媳妇，这不是娶了个祖宗回去吗？谁敢娶呀。 柳小雪将这些道理，细细的同她讲了，总而言之一个字，难，她这些要求随便掰开来，也能挑出几个合心意的，要是全加在一起，柳小雪便觉得太不实际了，而且陆青欢说的还没有涉及到相貌，秉性，家境等等问题，这压根没办法挑出个十全十美的。 “那便不归我管了，哎哟，小雪哥哥，你只问我心仪的类型，找不找得到又不关我的事，反正左右我也不着急，找不到就慢慢来呗。”陆青欢调皮的眨眨眼，施施然道。 “你呀。”柳小雪点了点她的额头，也考虑到这个问题还是有点早了，不过他估计就算再过几年，陆青欢还是这个想法，陆阿娘也不会逼着她嫁人的，“左右现在是不着急，你眼睛也别放这么高，总不能一辈子不嫁。” 陆青欢不以为意，撒娇道：“这有什么的，寻不到我满意的，大不了就不嫁了，到时我整日在家里，就等着你们养我，你可不能嫌弃我。” 柳小雪笑笑没说话，姑娘家总是要嫁人的，但她要是一直没找到满意的，他也不能逼着她嫁呀，反正现在年纪还小，等慢慢的她自然就会懂了，他这样想着，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不曾想，今日之言竟一语成截，直到很多年以后，她也没有嫁人，彼时却没有任何人敢在背后议论她，且所有女子都尊敬她，将她的字语奉为圭臬，当然这也都是后话了。 因为在陆青欢这没有得到答案，柳小雪便也没有着急给她相看，这事左右也只能耽搁下了。 快要到腊月的时候，有几日天气格外的晴朗，陆家把被褥全都搬出来晒了，怕往后就快要下雪了，到时候一整个冬日都没办法晒被子了，这事自然用不上柳小雪，他坐着躺椅在屋檐下吃着点心，漫不经心的往村口的地方看。 快入冬了，陆青山反而往山里跑，因为柳小雪快生产了，到时候家里又多了一个要吃奶的娃娃，虽然现在瑶哥已经八九个月大了，会坐会爬，也会含糊不清的说几个字，但奶也还是要吃着的，现在一日三餐，除了喂米汤，一点粥，奶多少也要吃着的，虽然后院还有两头可以挤奶的羊，但他总担心孩子出生以后不够吃，要熬过一个冬天呢，自然多多益善。 和以往不同的是，他一个人骑着马，每日晨起进山日暮而归，再没在山里过夜，柳小雪快生产了，他自然不放心。 如此折腾十几日，终于还是让他逮到了一头奶羊，当天夜里柳小雪羊水就破了，陆家年初刚生过一个，也不算慌乱了，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只有陆青山不愿意离开柳小雪，在稳婆来了之后，也死死的扒着柳小雪不放，面上不见半分沉稳，眼眶通红仿佛马上就要哭了，还是柳小雪忍着痛，把他赶了出去。 第156章 这注定是不眠的一夜。 -------------------- 第91章 第 91 章 ========================= 陆青山站在檐下，浑身僵硬着，盯着产房的门口，只觉得度日如年，刚开始还能听见柳小雪的声音，一个时辰后确没什么动静了，要不是还有帮忙的妇人进进出出的换水，他都要吓死了。 看到周桂香也进进出出，连忙拦住了问，“干娘，雪哥怎么样了？怎么没动静了？” “哎哟，放宽心二小子，生孩子是个体力活，没那么快的，可不能叫他一直嚷着，回头就没力气了，没事的，情况好着呢。”周桂香换了水，随意的搭岔他两句，又回了屋里。 陆青山没法子，也只能放宽了心继续等，陆家人都在守着，这也不知道要生到什么时候，他就让陆阿娘带着瑶哥先去睡了，更深露重的没必要让陆阿娘一直守着，何况瑶哥才几个月大，又帮不上忙，更没必要守着了。 到了月上柳梢，产房里的动静又大了起来，陆青山隐隐地听见产婆说要用力，还有其他妇人加油鼓劲的声音，独独没有柳小雪的声音，他脸色沉得能滴墨，心里也很着急，他要是听见柳小雪叫的声音，估计还没那么害怕，什么都听不到，他才更着急。 要不是周桂香说一切都好，是为了让他节省体力才没声音，他怕是早就冲进去了，生怕听到一点不好的消息。 赵天白看他这副样子也少有的没有去刺他，在这件事情上，他们俩都是头一回，想到陆青云生产的时候，他的样子也没比陆青山好到哪里去，两人都半斤八两，有什么好说的。 后半夜的时候，陆青山把他们几个都赶回去睡了，他一个人守着就成，主要是大伙儿都不睡的守在这里，也帮不到柳小雪什么，又不能分担他的痛苦，也都跟着提心吊胆的。 家里其他人都能去休息，陆青山却坚持站在产房外，他的夫郎在里面给他生孩子，他怎么能去休息，而且他也睡不下，在这站着有什么消息他也能第一时间知道。 光站着其实也没什么，但后半夜突然下起了雪，这是今年第一场雪，起初只是一点点纷纷洒落，慢慢的变成鹅毛大雪，陆青山也觉得冷，只能站一会儿，走一会儿，缓解一下冻僵的身子。 屋外下着雪，屋里也渐渐能听到柳小雪压抑痛苦的声音，陆青山从未觉得时间这么难熬过。 到天破天将破晓的时候，产房里才传出了婴儿洪亮的哭声，彼时第一抹阳光也刚好照在白茫茫的大地上，陆青山呆愣愣的站着还没动，他也听到了孩子的哭声，但整个人都已经冻僵了，一时间也不知要做出什么反应。 很快产房的门被打开他听见稳婆报喜的声音，“恭喜你啦，你夫郎生了个大胖小子，姆子平安。” 他听见姆子平安后，才后知后觉流出了一滴泪，连孩子都没有多看两眼，只把准备好的红封塞到稳婆手里，就跑进去看柳小雪了。 不过柳小雪已经昏睡过去了，脸色还有些苍白，他又开始焦急，但周桂香说是生产的时候累着了，有点力竭让他好好睡着，没什么大事，才勉强松了一口气。 陆阿娘觉少，很快就醒了，她也听到了那洪亮的婴儿哭声，很快就跑过来看了，这会儿才从稳婆手里接过孩子，虽然还有一些没长开，皮肤有些皱皱巴巴的，但也不难看出是个漂亮孩子。这是她第一个孙子，白白胖胖的，是个健全孩子，比当时陆白瑶出生的时候还要胖一圈，抱着孩子笑的合不拢嘴的时候，也盘算着要给柳小雪好好养身子，这次可受了大罪了。 陆阿娘张罗着要给帮忙的妇人做饭忙活了一晚上，什么都没吃呢，好在知道柳小雪生产，陆家人都不太放心，自然没有睡得很熟，听见孩子的哭声，这会儿都已经起了，看孩子的看孩子，做饭的做饭，倒也忙活的过来。 陆青山再不肯离开房里一步，连给柳小雪擦身的活，他都抢着干，半点没嫌弃他身上的污秽，在他看来，柳小雪是因为给他生孩子才会这样的，他的心里只有心疼。 陆阿娘看过孩子就把他放到床上睡着了，又招呼着陆青山，把屋里的暖炉和炕都烧上，虽然昨晚烧了炕，但到早上也不太热了，屋里孩子和柳下雪都不能受冷，自然要多加把火。 确保屋里的温度不会冷到他们俩，连窗户都没开，屋里还有淡淡的血腥气，陆青山昨天晚上在外面站了一夜，身上沾了不少的雪，这会儿温度一上来，都融成了水，粘在他身上的外衣都往下渗水，还是陆阿娘提醒他才去换了一身衣裳。 回来又继续守着柳小雪，陆阿娘热了奶喂过孩子，就把他塞到陆青山手里了，埋汰他，“瞅瞅你这当阿爹的，孩子你都不看一眼，雪哥儿受了累，这会儿还没那么快醒呢，你好好看看孩子，雪哥儿这么辛苦才生下，你怎么都不看一眼。” 陆青山在赵天白那学习到的技能，终于得到了运用，他轻手轻脚的把孩子托着，看着孩子，他有点沉默，最后才说了两个字，“好丑 。”而且还皱皱巴巴的，活像个老头。 陆阿娘瞪了他一眼，反驳他，“哪里丑了，这模样已经很好看了，刚出生的孩子都是这样的，现在越丑往后越好看呢，慢慢的就长开了，你刚出生的时候，还又黑又丑呢！” 陆青山不辩驳，毕竟他又不知道他出生时是什么样子的，这件事只有陆阿娘有发言权，听到孩子以后长开会好看，他也就没有多说什么了。不过他记得陆白瑶出生的时候，好像没那么丑，虽然瑶哥也生得粉雕玉琢，但没有什么大的变化，照陆阿娘这么说，往后他的孩子会变得更好看，他思考着原因，把这一切归咎于赵天白没有他好看。 第157章 柳小雪临近晌午的时候才悠悠转醒，看见陆青山守在他的床头，他哑着嗓子问，“孩子呢？” “你醒了，哪里还难受？”陆青山拉着他的手，没让他起身，“在他的小床上，我抱给你。” 柳小雪还能感觉到□□的疼痛，但才刚生完孩子，这也是正常的，他眼巴巴的看着陆青山起身走到旁边的摇床，把熟睡的孩子抱过来，看见孩子的那一刻，他的心柔软一片，这是他的孩子，他也当阿姆了，他轻抚着孩子喃喃道：“我的小团子。” “饿了吧，先吃点东西。”陆青山把孩子放到他的旁边，轻轻的托着他倚着床沿坐起来，还在他后腰垫了两个枕头，心疼的摸摸他的脸，“洛洛受苦了，生了一整夜，才把他生下来。” 柳小雪一下子没回神，他不知道他生了多久，只觉得漫长而煎熬，□□撕裂般的疼痛，不过这会儿看见孩子，心中只觉得慰藉了，半晌他有点虚弱的笑了一下，“我没事的，现在已经不怎么痛了，你别担心。” 其实他现在身上还是很痛，但还是不想让陆青山太担心，陆青山拿过了早就准备好的粥喂他，又哄着他休息。 休息了几日，柳小雪的气色才好起来，临近过年，家中一堆事儿，陆阿娘也没忘了给他做些滋养的炖汤，之前陆青云的月子养的好，到了柳小雪自然不能亏待了，反正后院的牲畜多的是，日日不重样的炖汤流水一样进了柳小雪的肚子，气色能不好吗？ 这几日孩子也渐渐的长开了，看着不再皱皱巴巴的，长的与陆青山有六分相似，白白胖胖的，也不闹人，饿了或者尿了才会假意的哭两声，日常没事就是睡。 陆青山拿了几张写了名字的纸，一个个的在他面前扫过，父子两人大眼瞪小眼，他愣是没有一点表示，陆青山面上稳如老狗，板着一张脸将那些纸条在他面前闪过三四次，最后还是他烦了，伸手一拍，把他的名字拍下来了，然后他的名字就定下来了，大名叫陆白暻，小名就叫团子。 转眼就到了过年的时候，各家都要准备串门的时候，因为柳小雪还在月子里，柳家几乎倾巢而出，只为了先早一步看到柳小雪，不然按照他们这儿的说法是到出月子都不能见外人的，刚听说他生产的时候，柳家人几乎是抓心挠肝，总算能找个借口来看看他，自然全都来了。 于是大年初三，柳家里里外外来了十几个人，将陆家堂屋都挤满了，真是比过年还热闹。 柳小雪养了半个多月已经没有半点异样感了，虽然还是不被允许出屋子，但在屋子里走动一下也是没什么关系的，柳阿姆进来的时候，刚好看见他穿着里衣在走动，因为他的屋子是最暖和的，陆青云也时常把瑶哥带到他屋里玩，穿着里衣也不觉得冷呢。 柳阿姆和柳家的几个嫂嫂，连忙围着他说话，他们穿的厚实，进到屋里来，竟平白生出了几分汗意，柳小雪面色红润，看着还圆润了几分，孩子也白白胖胖的，柳阿姆左看看右看看，半天都说不出来一句不好。 从柳小雪嘴里知道陆青山忙前忙后的，甚至他生产之后，还直接帮他擦身子，柳阿姆就更满意了，一家人来之前都是担心的，走的时候确是心满意足了，只要看见柳小雪过得好，他们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 第92章 第 92 章 ========================= 等到柳小雪出月子的时候，恰好赶上十五的上元节，镇上又有庙会，但今年柳小雪和陆青山不打算去了，去年已经玩过了，想来也没什么太多新鲜的，而且去的话都是夜里，也没法带团子，团子还小离不了人呢。 倒是陆青云和赵天白高高兴兴的一起出去了，现在瑶哥儿跟着陆阿娘睡，他们也松快了不少，久违的也想出去玩一玩，自己去不了，柳小雪只能祝他们玩得开心。 因为十五撞了年节，团子的满月酒就挪到了十六，没请太多的人，只有陆阿娘娘家那边的和柳小雪姆家那边的，三家人一合计，干脆到镇上酒楼去吃。 去年有许多事，但归结下来对他们而言都算是好事，兜里的钱多了，年也过好了，想着也是没有怎么下过馆子，干脆就奢侈一把，吃的钱自然大伙平摊，他们是去给人家贺满月的，又不是去占人家便宜的，哪好意思让人家大出血，该吃吃该喝喝钱还是要给滴。 镇上的酒楼该说不说，味道自然都是很好的，付钱的时候也没有不爽快，毕竟一年也就放松这一次，大部分可能几年都没法吃一次，毕竟平时的钱都省着攒着，然后有大事的时候才能拿出来用，给儿子攒老婆本，给自己攒棺材本，给闺女攒嫁妆，他们省吃俭用一辈子，勤俭节约是已经刻入他们骨子里的本分。 回到家里，柳小雪把孩子收到的钱都给他置了一个箱子放着，陆白瑶的压岁钱，满月红包，陆青云就没有花，团子的他也不打算花，留着给他攒着当老婆本。 铜钱全部放置到匣子中，叮叮咚咚的，声音倒很是悦耳，但连底层都铺不满，可想而知，还是任重而道远。 出了正月，陆家的生活还是依旧，却一直没等到李有才的消息，秋闱已经过去这么久，今年的春闱也准备在即了。陆青山相继寄出两封信都没有得到回应，最后一封还被退了回来，退回来的时候，说的是那户人家里没有李有才这个人。 第158章 由此可知，他已经离开了那个地方，但他的籍贯还在县里，如果他中举，县中应该也会贴出告示，毕竟举人与秀才之间可谓是一个大断层，每次秋闱去应试的人千不存一。大部分举人若是有人保荐也是可以直接做官的，甚至不用进行殿选，哪怕是个九品主薄，那也是个实实在在的官身，但陆青山一直留意着县里的消息，却没有听到任何关于李有才的。 既不曾中举，也没有任何消息传回，更没有说离开那个地方之后去了何处，如此便彻底断了联系，陆青山忧心忡忡，但也希望他是在归乡而来的路上，不然人海茫茫，只怕往后再想知道他消息的几率都很渺茫了。 陆青山没让陆阿娘知道，毕竟她年纪大了，受不了刺激，若人平安归来了还好，若在途中遭遇了什么不测，就怕还是会打击到她。 毕竟她对李有才这个干儿子还是上心的，虽然一开始是为了堵住村里的流言蜚语才认了这个干儿子，但真心换真心，李有才孝顺，陆阿娘心中惦记也是自然的。 “还没有李兄弟的消息吗？”柳小雪坐在炕上收拾孩子衣物，随口问道。 这些日子陆青山总是脸色沉沉，瞒得了家里其他人，毕竟在他们看来他一直都是木着一张脸，却瞒不了枕边人，柳小雪和他朝夕相处，自然能从他为数不多的表情里领悟他的真实想法。 而且陆青山原本也没打算瞒他，他一问便全盘托出了，之前时不时偶尔总会有些来信，这次却有小半年没有任何消息回来了，陆青山担心也无可厚非，尤其是还失去了唯一联系的地方，不知他的去处，自然更担心了。 陆青山捻了捻眉心，有点头疼，“没，我上次寄过去的信被退回，算起来也有七八日了，如果李兄是接到第一封信就回来的，那应该也快到了，我过几日到镇上去看看，他就算不先到我们家，也会回他镇上那座租赁的小院。” “别太担心了，他要是回来，我们总会见到的。”柳小雪不知怎么宽慰他，毕竟他知道两人交情极好，可只要李有才铁了心不回来，他们也没有任何办法呀，只是不管如何，就算是没有中举，也该写封信回来让陆阿娘安心才是啊。这样突然就没了消息，也有可能是遭遇了不测，柳小雪不愿意这样想，只能祈祷他平安归来。 “嗯，但愿。”陆青山知道柳小雪的未尽之意，他要是不回来，自己确实也没办法找到他，江城路途遥远，凭借从送信人员哪里知道的他已经离开的地址，就算他去了，他也没把握能知道他的消息，届时人生地不熟的，人海茫茫，他又该如何找。 柳小雪知道他头痛，没再说其他，主动的抱住他，摸摸他的脑袋，“会没事的。” 陆青山也稍微的放松了一下自己，回抱住他，带着热意的吻一路往下，吮吸着他的脖颈，自从知道了小雪怀孕，两人再也没有亲近过，到现在孩子生下来一个多月，他早就已经饿得两眼发光。 他的手伸进了他的衣襟，在他光滑的皮肤上引起阵阵颤栗，柳小雪也没有推开他，这无疑是可以发生些什么的信号，陆青山的吻中也带了些急切，小声的唤他洛洛，柳小雪的脸埋在他胸膛，没有回应，只是手抱得更紧了。 “呜哇哇哇——”身旁的摇篮车发出洪亮的啼哭声 …… 突如其来婴儿的啼哭声，让两人都清醒了一些，从刚才旖旎的气氛中回过神来，柳小雪先放开了他，红着脸推他去看孩子。陆青山虽然气愤，但到底是自己亲生的，狠狠的亲了怀里的人两口，也把手从柳小雪的身上抽出来。 他整个人围绕着一股低气压，沉着脸去看摇篮车里的孩子，臭着一张被人欠了八百两的脸，给他换尿布，又喂了一些炉子上还温着的奶，抱着哄了好一会儿，才把他的小祖宗哄睡。 柳小雪也把他的小衣服收好，两人收拾好就准备上床，陆青山要准备灭油灯的时候，还是不开心，他心思被勾起来了，谁也拦不了他，干脆把婴儿的摇车推得远一些，在柳小雪欲言又止的模样下，吹灭了灯，上床继续抱着柳小雪。 柳小雪以为他应该没那个心思了，倒没想到他这样锲而不舍，不过他身子也差不多养好了，这也是迟早的事，他倒没推开他，只是希望陆青山不要弄得太狠了，这事多了就没趣味了，时间越久越难受。 陆青山不是毛头小子了，这次虽然饿得很，但也没让柳小雪太难受，毕竟一顿饱跟顿顿饱他还是懂的，就是担心动静太大，会把孩子也吵醒，柳小雪全程都捂着嘴，生怕自己发出声音。所以屋里只有陆青山压抑的低喘，和他偶尔控制不住了才溢出来的哭腔，随着夜幕缓缓归于平静。 生活有了改变，其实也没多难熬，也就是恢复到怀孕之前那样，但柳小雪还是不太习惯，主要屋里还有孩子，也不敢发出声音，不然把孩子闹醒了，他和陆青山估计都尴尬，所以他也只能尽量避着陆青山，毕竟太频繁了也不好。 陆青山依旧继续打听着李有才的消息，也没太把心思放在这回事上，知道柳小雪的顾虑，他也只能再收敛一点，对于赵天白和陆青云把孩子送到陆阿娘那睡的行为表示认同。 不过他现在肯定不能开口，怎么也得自己再带一带，至少夜里不闹人了才可以，而且柳小雪也还舍不得，现在说了他肯定也不乐意。 第159章 这一等就等到了二月底，那日清晨，陆阿娘一出门就看见，大门外面有一个衣衫褴褛，浑身脏兮兮的流浪汉倒在陆家门前，小心的拿棍子撩开了他散乱的头发，虽然脸上都是污垢，但她还是认出来这是李有才，连忙招呼着人帮忙抬进去。 陆青山和赵天白一左一右的搭着把他扶回去，虽然很狼狈，但还活着，陆青山也不着痕迹的松了一口气，活着就好。 因为家里每个房都睡满了，在里屋挪了几个椅子，组成一个简易的床，把他放了上去，赵天白去请夏大夫，陆青山帮他收拾干净，不然家里其他的都是女眷和小哥儿，谁来给他擦身都不方便。 陆青山给他换好衣裳的时候，他也短暂的醒过一会儿，给他喂了水之后，似乎确认自己已经到了家，又昏了回去，呼吸如常似乎只是累晕过去。 柳小雪，陆青云和陆青欢，还有两个长工都挤在陆阿娘的屋子里，絮絮叨叨的，大部分都是陆阿娘在说，“哎哟，好好的一个孩子，不是说去读书，怎么会变成这样。” “看那黑心肝的就不是诚心要供着他读书的，我道是哪里来的好人呢，八竿子都打不着的表亲怎的就愿意供他读书，一年花销都不老少，原来都是骗人的，瞧把他弄成什么样了。” …… 其实现在说这些为时尚早，毕竟不知道李有才为什么会这样狼狈的回来，就算真的考不上要回来，也不至于一点盘缠都不给吧，去的时候好歹还是搭着马车去的，回来的时候却分文不给，这怎么想也不是一个“舅舅”该做的事儿。 陆阿娘又哭又骂，全是在说他那黑心肝的表亲，不过之前表彰的一百两，陆青山也如数寄到了李有才手中，他也确切的来信已经收到，就算真的不给盘缠，他自己要回来的话也不至于如此狼狈吧，柳小雪没说话，他想其中必然有隐情，还不如等他醒了再问问他。 怕陆阿娘哭的狠了，几人还是宽慰了几句，毕竟现在说什么都是猜测，具体如何，等李有才醒了一问便知。 -------------------- 我原本计划就是写三十万字 ，但是我想到这里之后呢，发现我可能还能再延续一点点内容，就是短短一两章写完的话有点赶了，可能会多一点，但误差不大，我尽量写到一百章，凑个十全十美吧。反正过年前是一定能写完的，计划嘛还是要有，虽然这是我写的第1本书，也没有多少宝子们看，但是呢，我还是很感谢你们对我的支持，因为剧情也很平淡，都是家长里短，所以也没什么有争议的内容，可能各位看完之后就会忘，但是也没有关系收到你们的评论就等于收到了你们的支持，我还是很开心。 我总算在我21岁，这年完成了我17岁时候的梦想——写一篇自己写的小说，即使有很多缺陷，我还是很喜欢很喜欢，我创造的这些人物，即使有很多对话或者剧情不是很丰满，可当我逐字逐句的去敲磨的时候，就知道我的能力，只能完成到这个地步了。 感谢所有看过的，喜欢过的，支持过的宝子们，你们的批评与建议，支持与喜欢我都已收到，祝好。 第93章 第 93 章 ========================= 李有才睡了个昏天黑地，到傍晚才悠悠转醒，整个人都沉默了不少，浑身围绕着失意与落寞，要不是他还会呼吸，真以为那是个死人了。 夏大夫给他看过，说是累的，脚底都磨破了，这里与江城距离千里他却一路走回来，跋山涉水赶了一个多月，可不就是累的，倒是没有什么伤，也不用药，好好将养缓过神来就好了。 陆青山给他端了一大碗面，也不说话，看着他吃，他不知道具体情况，也不想在人伤口上撒盐，他在等李有才自己说，他要是不想说自己便没必要问。 李有才沉默的吃着，两人都没有言语，一室静谧，陆青山在昏暗的烛光中等了许久，才听见他沙哑的声音，“抱歉，陆兄，我又给你们添麻烦了，本也不想给你们添麻烦的，可我……” “我只是……无处可去。” “回自己家有什么可添麻烦的，我只是没想到你会这么回来，不过回来就好，不需要多想些什么。”陆青山没有问他遭遇什么，用闲聊叙述的话，平淡的说着。 两人又陷入了沉默，半晌，他才听见李有才问了一个让他有些意外的问题。 “你与嫂嫂，感情甚笃。”是肯定句，却带着疑问。 陆青山没想到他会问这个，因为这话题怎么转应该也转不到这上面，但还是如实说了，他想李有才可能是受了情伤，“是” “那若是你们没有遇见呢，又或者即使相知相识，最后也没有在一起呢。” 陆青山觉得又或者后面这个应该是李有才自己的遭遇吧，八九不离十是情伤了，但李有才没有直接说，那他还是不问。 提起柳小雪，他神色还是柔和了些，“如果没有遇见他，我也还是会成婚，相敬如宾也能过一辈子，可没有这种假如，因为我见他的第一面就想娶他，我可以和他成亲之后慢慢相知相识，事到如今也证明，我的想法没有错。” 是啊，他们夫夫美满，每天都像蜜里调油，相看，定亲到成亲也才三个月，可他们现在依旧羡煞旁人。 李有才终于很轻的笑了一声，“我以为，像陆兄这样沉稳的人，一辈子都不会有一见钟情这样俗套的戏码。” 第160章 因为一见钟情说俗了也就是见色起意，这未免太肤浅，也不像是陆青山的为人。 陆青山懂了，他应该是想听自己对柳小雪的看法，“说是一见钟情那太笼统，其实我第一眼看见他，看到的是他的眼睛，那样清澈干净，仿佛没有任何杂质，他是个很干净的人，如果能和他过一辈子，那应该很好。” “当时因为张家的人到处散布谣言，我又刚和他们退了亲，外面的人都说我断了腿，干娘走了好几户人家，都不愿意和我相看。她到柳家说的时候，我岳姆明显也不太想，后来又说愿意了，大概是哥儿自己的想法，这是我干娘告诉我的。我当时就想，既然他不嫌弃我，那么只要他愿意，我就会娶他。” 这些话，陆青山一直憋在心里，连柳小雪都没告诉过，所以说是一见钟情其实还真算不上，他在没见过柳小雪的时候，心中对他就有隐隐的好感，所以他看见他的时候才会被惊艳。因为即使有朦胧的好感，也没有想到柳小雪会长得那样好看，心中更有一些配不上的想法，要不是柳小雪把信物给他了，他大概也不敢想他们还会有后来。 后来回去路上又听周桂香说，不少镇上的公子都想娶他，更觉得不能被人捷足先登了，恨不得当天就跑回去提亲，马上就把亲事定下来，明天就娶他回家。 李有才听着，由衷的说：“原是如此，怪不得，你当时这么着急，突然就成亲了。” 犹记得那年陆青山第一次带柳小雪去见他的时候，他也很诧异，才几个月没见的兄弟突然就成了亲，而且看他举止，仿佛对于这个新娶的夫郎还颇为疼惜。 陆青山没有搭他的这句话，他知道这只是个引子，李有才接下来要说的话才是他自己想要说的，果然他没停顿多久，就悠悠开口道：“世上能像陆兄一般如意的人，还是少有吧，这世上大多数的人还是不如意。” “我在表舅家中见到了一个女子，是表舅后院一位姨娘所出的庶女，家中庶出子女众多，她也并不受宠。我第一眼看见她的时候，以为她是府中的丫鬟，因为穿着打扮并不像其他小姐一般华贵，与我身上的粗布麻衣也无甚分别。因为人生地不熟的第一次到那样大的宅子，更有些怯懦，不敢和其他表兄弟搭话，总感觉他们那样纸醉金迷的生活与我截然不同。我以为她是表舅派来给我收拾打扫的，虽然她每次都是悄悄的溜过来看我，然后就走，并没有帮我做什么，可我在那里实在是太寂寞了，一次偶然的开口，我们才渐渐的开始说话。” “我才知，她也是家中的小姐，也并不是来偷看我的，是因为这本是她的院子，但表舅早已忘却家中还有她这个人，随意给我拨了一处偏僻寂静的小院子让我读书，不曾想是自己庶女的院子，她也没机会在她父亲面前说上话，只能由我住了进去，自己住到了旁边的柴房。” “我羞愧难当，而且她还是个未嫁的姑娘家，怕此时说出去影响她的名声，毕竟我当时已经在那处偏僻的小院子住了半个多月了，只好去找表舅问他可否还有其他的院子，更偏僻一些的也无妨，能住人就成。可一连好几日都没有见到表舅，一问府里的下人才知道，他又出门走商了，没有两个月是回不去了，无奈之下我只好继续住着，却也不好在占着人家姑娘的房间。” “然后轮到我住到柴房去了，除了地板床硬一些，其他倒没什么，同在一个院子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我们也会说几句话，因为实在是太寂寞了。这里没有任何人会涉足，除了表舅为我请的先生，他只有授课之时会过来，每日两个时辰，在这期间要借用那位姑娘的房间，因为院子很小，只有她的房里有书桌，为她的名声着想，在这期间她只能把房间让给我，跑到柴房去，等人走了她再出来。” 陆青山眼神透着怀念，可想那段日子对他而言，竟然还值得怀念，陆青山也听得大概懂了，如此下来日久生情，这也是常有的，不过他想接下来肯定会发生变故，不然李有才不至于会变成这个样子。 果然他歇了一下，继续道：“那段日子虽然住的不太好，但却难得有些松快，她像小鸟一样，每日都充满了活力，勤快的收拾院子，我想就算她一个人也能生活得很好，因为似乎真的没人记得她了，除了送饭，压根没人会过来找她。她也从不在意，她自个儿在后院搭了露天的小厨房，还种了几亩菜，送的饭菜不好吃，她就会重新做，粗茶淡饭也吃得有滋有味，虽然清苦，但也自在，这一拖，想换院子的话就再没说出口。” “后来又收到了陆兄寄过去的一百两银子和朝廷的嘉奖，表舅没想到，瞎猫碰上死耗子，这都有嘉奖，对我的态度比从前更好。府里的人也趁机巴结了起来，小院前所未有的热闹，我不堪其扰，也怕他们发现还有一位姑娘的存在，只能说我要潜心读书，婉拒了上门的所有人。可最终那小院里还有一位姑娘的事情，也还是被捅出去了，虽然她一直很低调，但难免还会有人记得的，表舅也终于想起自己还有这样一个女儿，想到我在那里住了小半年的时间，如今事情传扬出去，那姑娘以后还如何嫁人。” “他不在意那素未谋面的女儿名声，只要有利可图，于是他想把那姑娘嫁给一个老鳏夫，那老鳏夫的年龄比表舅还要大，只因为那个老鳏夫有一个九品主簿的侄子，可他狠得下心把亲女儿嫁给这样的人，我却不能，都是因为我，她的名声才会如此。我想求娶，他却于我身上并无官名在身拒绝了，说白了，他那么多女儿少几个他都不在意，但要对他有用。我只能说今年秋闱下场，我一定能考中一个名次，恳求他再等我几个月，但我心中也没底到底能不能考好，甚至动过带她私奔的念头。” 第161章 “可我知道府里都是他的人，只要他不点头我们走不了，我只能尽全力去考，可我没想到，我前脚刚进了考场，后脚他就把她送到老鳏夫那里了，当时情形我不知道，反正我从考场出来的时候，县里的人都在说，那姑娘在婚房上吊了。” “因为他早从授课先生口中知道，以我的学识，这次绝对考不上，也担心要是那姑娘还一直在府里的话，我往后读书就不会那么勤快了，担心她会影响我，他既想要掌控我，又想要利用她。我知道事情经过的时候，心中已经万念俱灰，和去的时候一样，我只拿走了自己的包袱就走了，他没拦着我，我不知道他是因为愧疚还是心虚，总之我一路畅通无阻。” 李有才脸上都是压抑着的痛苦，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最后一句话，“我曾以为带她私奔是件很困难的事，没想到我竟如此轻易的就回来了。” 陆青山知道他的心中一定充满愧疚，不管是不是有意而为之，他却能轻而易举的走掉，可他当时却没带她走，然后她死了，他只会更后悔当时没有带她走。 陆阿娘给他整理包袱的时候，发现里头还有很多银子，可他硬是一路走了回来，也不说给自己雇辆马车，现在这一切都说得通了，他这是在惩罚自己，惩罚自己为什么没有带她走。 可这也并不是他的错，陆青山几欲开口，最终都没有说出宽慰的话，那是一条人命，不是几句话就能释怀得了的，而且即使李有才没有一句话说喜欢她，可他甚至想带她私奔，都知道读书人最看重的就是名声和气节，他这些宁愿都不要了也想带她私奔，怎么可能不喜欢呢。 他喜欢的姑娘，被逼嫁人，然后死了，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她的父亲，李有才没办法指责，他只能埋怨自己，埋怨自己为什么不带她走，甚至可能都没有对她说出过自己的心意。 -------------------- 第94章 第 94 章 ========================= 陆家房子少，都住了人，可李有才这样的状况，也得好好养着，总不能一直睡在堂屋，家里只有陆青欢的房间是一个人睡的，商量之后便让她在和陆阿娘挤一挤，空一个房间出来给李有才养伤。 虽然说姑娘家的房间一般都不能给汉子住，但陆青欢大大咧咧惯了，她房里也没什么要藏着的小秘密，而且和陆阿娘睡，她也习惯，她以前都是跟陆阿娘睡的，那间房间还是当时陆青山要建新房成亲的时候空出来，才给她住的，她倒不在意这些。 他将将养了两日，能下床走动了，就想要离开，陆阿娘哭闹着将他摁回床上，说什么都不让他走，他只好继续留下，人却还是很沉默，那些经历对他而言，打击太沉重，怕是长久都要活在阴影下了。 陆青山没有在人伤口上撒盐的毛病，知道他现在最看不得什么，在家中和柳小雪的相处都格外有分寸了些，免得再刺激到他。 那天两人的话，他谁也没告诉，因为他知道李有才现在最不看见别人眼中的怜悯，仿佛那样的眼神都是在告诉他痛失所爱，也再三叮嘱家里的其他人，不要对他过分的关心，平常些相处就好，只有让他觉得所有人都带他与平常无异，他的心中才不会更难受。 李有才没病，但还是瘦了一大圈，以前的衣裳穿着都有些宽大的进风了，把蓄着的胡子都刮了，皮肤黝黑又瘦了些，人看着精神了一点，但还是不爱出门。 过了半个多月，他看起来似乎是养好了，在某一日吃饭的时候，腰间挂了一个陆家人从未见过的亮色的香囊，花样绣的也细致，一看就是姑娘家的物件，柳小雪多瞟了两眼，笑着问他：“李兄弟是有心仪之人了吗？” 陆青山在旁边本来吃的正香，听见柳小雪突然来的这一句，差点咬到了舌头，暗道，坏了，在想如何不动声色的给柳小雪使眼色，跳过这个话题，可李有才显然比他更快。 “嫂嫂怎么这样问？”李有才看着神似如常，还带了两分诧异。 “你腰间的这个香囊，上头绣的是芍药花，一般是姑娘和哥儿送给将要分离之时心仪的人，借此来表达思念。”柳小雪看他的神情是真的诧异，娓娓道来，他都收了人家香囊，自然应当是心仪的吧，怎么一副吃惊的样子。 陆青山知道这下是真的完了，是他不好，至少就算不能全部和柳小雪说，也应该私底下跟他通口气，不至于现在开口都往李有才心上扎。 李有才的表情空白了几瞬，随即恢复如常，淡淡道：“嗯，是有了。” 他的意思是有心仪的人了，可看他的神情又不像是高兴，柳小雪也有点拿不准他的意思，没在开口，屋里其他人对视了一眼，也都面面相觑。 陆青山适时开口，把话题引向其他地方，很快没人在意这个小插曲了。 吃完饭后回房，陆青山拉着柳小雪坐下，脸色有些凝重，斟酌着说：“以后别在他面前说起那个香囊，也别问他心仪的姑娘是谁，旁的我不好多说，但我能告诉你，他就是受了情伤，以后都别在他面前说那个话题，不然就好像在他伤口上撒盐一样。” “啊？”柳小雪瞬间想回去拍死刚才说话的自己，同时也不忘埋怨陆青山，这么重要的事情都不说，害他白白的又往李有才的心上捅一刀，“竟是这样，那我刚才岂不是又怕他伤口给撕开了，这可怎么是好，还有你也真是的，这么重要的事情你都不同我说，我又怎么会知道。” 第162章 天知道，他刚才真的只是看李有才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还会捯饬自己了，这是个好现象，才想着是不是因为有喜欢的姑娘了，顺便问问是不是好事将近。 结果一下不查，又往人心上扎了一刀，他绝对不是故意的，说是情伤，要么就是那姑娘另嫁他人了，要么就是人已经不在了，不外乎都是这几种原因，陆青山但凡跟他透露一点信息，他都不至于傻不拉叽的说出那样的话。 “是是是，是我的错，李兄最在意旁人异样的目光，自他少时失去双亲，便有许多人用怜悯的目光看他，所以尤为在意，对他而言，这样的目光才更伤人。”陆青山叹了口气，继续解释道：“怕跟你说了，你也会不留意间流露出这样的眼神，叫他看了心里更不痛快，我也没曾想，会有这一遭。” 柳小雪担忧的问：“那怎么办，他现在岂不是更难过，要不，你去宽慰他一下？” 陆青山摇摇头，“正因为他会在意，才更要用平常心去对待，至少表现在他面前是真的无心之失，他才不会更难过。” 柳小雪到底不懂这些，见陆青山有理有据的分析，毫不犹豫的点头，往后他可不敢再随便说话了。 虽然陆青山说平常心对待即可，但柳小雪还是不经意的留意礼有才，他平常都是一个人待在房里，极少出门，除非必要，他也不会说话，但那个香囊却再也没摘下过，他的举止也与平常无异，看不出一丝的伤心。 但柳小雪知道，永远没办法看表面去评价一个人，内心也希望他能早些走出来，陆阿娘看着他宽大漏风的衣裳，不止一次在背地里抹泪，翻来覆去都是说那不靠谱的劳什子亲戚，也不知干了什么，把好好的人祸害成这样。 柳小雪欲言又止，虽然陆青山简单的提了一句情伤，但他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更不清楚和他亲戚是否相关，实在是很难恭维陆阿娘的话去说，而且陆青山三令五申，不要再告诉旁人，他也不好开口，只能憋着自己了。 这种诡异的气氛一直持续到三月底，李有才那天罕见的出了门，清晨出门的时候，陆家人还不以为意，觉得他肯出去走走了也是好事，但他一直到下午都没回来，陆阿娘又开始担心他想不开，坐立难安的赶陆青山和赵天白出去找人，但两人都不知道他往哪里去了，自然没有头绪。 就在他们想要去找里正让从村民帮忙去找的时候，李有才回来了，还一改之前浑身的落寞，眼神也不再黯淡，脸上都有了些之前意气风发的样子，整个人仿佛又被注入了生命力一般，至少不再是看起来彻底活不下去了，下一眼就要去了的感觉。 “我要办女子和哥儿读的学堂。” 他一进屋，就先在众人开口之前说话，眼中闪着奇异的光，拉住了陆青山，难掩急切的说，“陆兄，这个学堂，这个学堂一定要办，陛下已经有意向要将前朝内官制度沿用下去。长则十几年，短则三五年，很快就会开办登科，这是大势所趋，不管何时开始，未来这样的学堂一定会成为主流。” “绝不能错过这次机会，金牛县虽地处偏僻，但只要我们开了这个先例，就会成为天下女子和哥儿的表率，不管是什么契机，只要有机会，陛下一定会提起这件事。” 李有才越说越激动，恨不得马上就把他那座理想的学堂开起来，“不！我不能再耗下去了，现在一定要建学堂，陆兄，你帮帮我，我，我有钱，我还有钱，你帮我请人搭房子，越多越好，马上，现在，我现在就去买地……” 陆青山看他越说到后面越语无伦次，连忙搭住了他的手和赵天白一起把他压到了椅子上坐着，“我知道，我知道，李兄你先别激动，慢慢说。” 虽然他说的凌乱，但陆青山已经明白他大概是去过镇上的书院了，说来这些朝堂上的事，对他们这些庄稼人来说并不太重要，也不会去打听，但有两个地方，府衙跟学堂一定会有讨论这些事情的人。 在商言商，在官言官，尤其是书院，历来学子们都爱谈论这些朝堂政事，怎么好巧不巧的就让李有才撞上了呢。不过陆青山也说不上不好，因为总觉得因为这件事让李有才又回过一口气来了，不至于看着了无生机，而且这也并不是坏事，可能大多数人都不会去做，但如果成功了，未来的史书上也会有浓墨重彩的一笔，但看着他愈发不正常的神色，陆青山还是觉得头痛。 陆阿娘看他神情已经隐隐有些疯狂，也担忧的看着他，“孩子，你别这样，我看着都难受。” 其他人七嘴八舌的劝说了一通，李有才明显的回过神来，但他激动啊，若是女子可以进朝堂，这个时代的三六九等必然会被重新划分，对普通的女子和哥儿而言，等待他们的不只有嫁人这一条路，他们终于也有为自己做选择的可能了。 想清楚这些，人也没有刚才的疯狂，他先同陆阿娘道歉，“是孩儿的错，让您担心了。” 然后神情郑重的请陆青山回房一叙，只有他一个人，又能做成什么呢，而且他潜意识里觉得，陆青山一定会支持他。 两人一直到吃晚饭的时间都没有出来，因为李有才说了，不必管他们，所以都不敢去打扰。 等陆青山回房的时候，柳小雪还在逗弄着孩子，四个多月大的孩子还不会起身，但他自己翻来覆去的也自有乐趣。还好当时给他打这个小床的时候，特意打的宽一点，看他翻来翻去的，也没点限制，每次他翻到背过身去的时候，柳小雪就在给他掰回来，省得他压着自己喘不过气，他还以为柳小雪在和他玩，哈哈哈的笑着。 第163章 陆青山看到这一幕的时候神情很柔和，他也走上前拿过小团子的拨浪鼓，一晃一晃的吸引他的注意，晃没两下，他就伸出胖乎乎的手来要抢他爹手里的拨浪鼓，陆青山把波浪鼓给他，也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两人也没说其他，逗弄着孩子，气氛一时间也很是融洽，突然柳小雪听见陆青山的声音，“洛洛，你喜欢读书吗？” “还成，说不上喜欢，但我觉得能识字是很好的事，总不至于两眼一抹黑，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柳小雪也不知道他们究竟说的如何，只好说了自己的想法。 陆青山没在问别的，看起来自己已经有决定了，柳小雪也没问，于是一室静谧。 -------------------- 第95章 第 95 章 ========================= 李有才的情况好了一些，但还是整日不见人，窝在房里，说要写什么适用的教案，连饭都要给他送进去，不过神情已经好了许多，至少整个人都有生气了。 陆青山开始隔三差五往镇上跑，却每次都阴沉着脸回来。 夜里，柳小雪在叠被子，天气已经渐渐回温，也用不上那么多被子，所以准备收一床起来，看陆青山又垂着头回来，不由的问，“你怎么整日往镇上跑，还愁眉苦脸的。” “唉，镇上的房地都太贵了。”陆青山扶额，虽然他和李有才两人手上加起来还有几百两银子，但要在镇上买地或者买房还是不够看，而且要做成书院的话，那地就要够宽够广，只是这个便不算了，那回头重新修缮，或者搭建，都要人力物力，且不论往后的经营，这怎么算都是一大笔钱，捉襟见肘啊。 柳小雪闻言放下了被子，他没想到陆青山这几天一直在忙这个，“是李兄弟说要盖书院的那事儿？” “可不就是，愁死我了。” 陆青山脱了外衣，整个人都往柳小雪身上倒去，抱着他的腰，把自己的头枕在他的大腿上，示意他给自己按一按头。 “你也真是，应承这个干嘛呀，这下好了吧，该你头疼的。”柳小雪嘴上说着他该，手下的动作却麻利，轻柔的按住他的太阳穴，缓解他的不适。 “那不然怎么办？我看他之前的样子跟行尸走肉也没有分别了，要是没人看着他，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没了，可算有件事儿能吊住他的气儿了，他把我当兄弟，我也不能在这时候泼他冷水呀。” 陆青山环着他的腰，把脸埋进了他的腹部，含糊的声音传出来，“再说，这也是好事啊，以后哥儿和姑娘都能上学了，不说全都为官作宰，能读书识字就很好了，咱们家瑶哥不也能去吗？好好学学做人的道理，有什么不好的。” “我可没说过这事不好，这学堂要是真办成了，对女子和哥儿而言，自然是极好的，可愿意把姑娘和哥儿送进学堂的又有几个人呢，就怕最后一切都是徒劳。”柳小雪轻轻柔柔的说，他倒不是想泼冷水，只是这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就算最后他们不收束脩，估计也没多少人愿意把姑娘和哥儿送进去读书，这世间总是多苛刻，对他们约束太多。 要知道，穷苦人家的姑娘和小哥七八岁就能帮着家里干活了，十五六岁就能嫁人了，要是把他们送进学堂了，那家里不就少了一个劳动力，还得倒贴一笔银子，对他们而言又没有任何好处，他们能愿意才怪了。 嫁了人的年轻夫郎和姑娘就更别想了，汉子娶他们回家不就是为了生儿育女操持家里吗，疯了才会送他们出来读书。 柳小雪的话也没错，这件事情确实很难，不是说他们历经千辛万苦，花光所有积蓄把学堂建起来，就会有人愿意进去读，最难的还不在这个，在于有没有人去。 “谁说的，我就愿意，又不是养不起，家里还能差你们一口饭了？”陆青山笑着打浑道，伸出手想要去捏他的脸。 “你愿意，可有的是人不愿意，你也别跟我打浑，你自己心里也知道的，别说村里了，就是镇上，估计也没多少人愿意的。”柳小雪拍开他伸过来的手，毫不顾忌的给他泼冷水。 “那我能怎么办？”陆青山无奈道，“总不能我看着他再颓废下去吧，事在人为嘛，何况我真觉得这是件好事，我倒不在意名声，但这世间的女子和哥儿大多艰难，能为他们做点什么让他们往后的日子更好过一些，也是好的。” 他都这么说了，柳小雪也不好再说什么了，何况他能说出女子和哥儿的不易，柳小雪心中还是很感动的。 “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说什么。”按的差不多了，柳小雪抽回手去推推他，枕了这么久，把他的腿都压麻了，继续吐槽道：“不过你跑出去好几回，还找不到一块合适的地？，村里都是地，上好的田也才几两银子一亩，怎么就那么难找了。” 陆青山坐起身，他刚想说不是那么回事，却突然灵光一闪，对呀，镇上的地买不起，那为什么不把学院盖在村里呢，不费多少银钱，占地也广，村子里都是现成的劳力，还真是，灯下黑呀。 陆青山想通了，突然就大笑了起来，在柳小雪诧异的目光中猛的就捧着他的脸香了一口，一边笑还一边说：“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呢？我的好哥儿，多亏了你提醒我，你说的对，哪里的地也没有村里的实惠便宜，哈哈哈哈哈哈……” 第164章 柳小雪被他锢在怀里，动弹不得，脸上都是他的口水，干脆伸手掐住了他的耳朵，压低了声音道：“你小声一点，团子在睡呢，还有松开些，想闷死我呀。” 两人成亲两年多，柳小雪也渐渐变得活泼了起来，许是跟陆青云待久了，现在对付陆青山也愈发的泼辣起来。偏偏陆青山还就吃他这套，他乐呵呵的闭嘴，又糊了柳小雪一脸口水，然后起身三下五除二把柳小雪尚未降服的被子叠好。 放置好被子又去摇篮车那看了一下孩子的情况，确定他睡的熟也没尿，才灭了灯。 今天真是难得，那个小祖宗这么早就睡了，既然睡了，那自己也要和夫郎安置了，毕竟长夜漫漫，他可从不委屈自己。 —— 建学堂的事情就这样无波无澜的进行着，陆青山动作很快，在平宁村附近买了一块很大的地，这几日已经在找人手准备打地基的事情了。 村里家家户户发生什么事儿都不是秘密，很快就传的沸沸扬扬了，说陆家的二小子去年才建了个院子养牲畜，今年又买地了要建新房子，真是挣了大钱了。 完全没有人会往学堂那方面想，倒也少了些议论阻挠的声音，毕竟人家自己挣的钱盖院子，有什么可说说道的。 陆家人人都又开始忙碌起来了，帮忙干活的人多，连陆阿娘都叫了几个妇人在附近架了个土坑烧饭，她也一天三次的跑去送水，天热起来了，水是一点都少不了，干活的人多，一瓦罐水，没一会儿就见底了。 瑶哥儿一岁多已经会自己走路了，自己也能玩得有滋有味的，倒不用太费心，留在家里让柳小雪和陆青欢看着。陆青云和余阿嬷，瑛娘，打理后院的牲畜，因为现在刚好又是农忙，除了家里田少的，大部分人都还没忙完呢，扈三嫂也是，自然没法帮他们家打草了，要干的活就变得更多了。 事儿都赶到一块来了，虽然很赶巧，但这也没办法，瑶哥儿还好和他小姑姑也算亲近，陆青欢能帮忙带着，他也不怎么抗拒。团子却不行，他一眼瞧不见他阿姆，就要撒泼打浑，撕心裂肺的哭，是个混世小魔王。 柳小雪没法子，只好把他背在背上，走哪都带着，做饭都不能放下。 等做完饭坐下的时候，折磨他的小魔王才终于睡下了，他小心地把孩子放到摇床上，才终于能松快一下了，“小妹，阿娘还没回来？” 陆青欢摇摇头，掰了个馍馍泡在米汤里给瑶哥吃，“没呢，我刚去后院叫大哥儿他们吃饭了，要再等等么。” “我先拿一点给李兄弟，要是大哥儿他们回来了，咱们就先吃，地里也有饭菜，阿娘指不定在那里吃了才回来。”柳小雪先挑了一些肉和菜出来，准备给李有才送去。 柳小雪把饭放到桌子上的时候，他还在奋笔疾书，满桌都是散乱的书籍，提醒了他句吃饭，就转身准备走了。 不料李有才突然抬头问了他一句，“嫂嫂是识字的，可读过什么书？” 柳小雪一脸懵，“啊，我是认识几个字，都是哥哥们教了一些，也读过几本书，但都是些小孩子的玩意儿，没什么特别的。” 李有才没说什么，接连问了好几本书的名字，恰巧柳小雪大部分都看过，还有些书在他的嫁妆箱子，不过几乎都让他给陆青欢了，但确实是看过的。 一问一答中李有才的神情也从一开始的平淡转为惊喜，看柳小雪的眼神都不太一样了，看得人心发慌，柳小雪还在想，要不赶紧找个借口出去，自己真受不了这种眼神，要不是知道他的为人，还真以为是个登徒子。 好在李有才还是很为克制自己的，很快就错开了目光，但还是站起来诚恳的说：“嫂嫂过谦了，我方才问的都是我学过的书，嫂嫂竟大部分都看过，若你能进学堂未必会比那些男子差。” 这是李有才的真心话，倒不算是恭维，刘小雪没有进过学堂，也没有夫子解惑，但只要能通晓其意就足够了，他斟酌了一下，继续道：“还有，虽然有些冒昧，但我想请嫂嫂往后担任新学堂的夫子。” “啊？我，我不成的。”柳小雪一惊，连忙摆手，他连学堂都没进过，他怎么能当人的夫子，这也太荒唐了，“这怎么能行，哪有哥儿当夫子的，再说好多东西我都不明白呢，我怎么能教别人呢。” “我说行，自然是相信嫂嫂能教好，嫂嫂不必先拒绝，不妨再想想，而且学无止境，嫂嫂又聪慧，解经释义想来都是不难的，如此便也足够了。” “就算往后开始选举内官也不会在才学方面过分苛刻的，定是比男子科考宽松许多，所以还请嫂嫂再想想，我，实在是没有其他的人选。”李有才有些羞愧自己的强人所难，但自己确实没有合适的人选了，隔着书桌对他遥遥一拜，掷地有声道：“为天下女子和小哥计，请嫂嫂再想想。” 他要是说别的柳小雪还能搪塞过去，但他态度如此诚恳，又说到了根本的问题，就算学堂建起来了也确实需要夫子，他又不是为了一己之私，连天下女子和小哥都搬出来了，柳小雪一时还真不好拒绝。 那可是夫子啊，教书育人，柳小雪没进过学堂，但小时候远远见过几次，心里都很是崇拜，他何德何能能当夫子啊，心里纠结，柳小雪也没个章法，只好应承说自己再想想，整个人飘乎乎的离开了。 第165章 -------------------- 第96章 第 96 章 ========================= 柳小雪吃完了饭后回房，整个人还是飘呼呼的，晌午饭后没什么事，能休息一会儿，他哄睡了孩子，自己却睡不着。 脑子里都在想这件事，心里都乱乱的，干脆拿了针线篮子，在炕上坐着做绣活，但整个人也心不在焉的。 要是往后他也能当一名夫子，他自然是万分愿意的，他不为名不为利，只因为夫子的本身意义所在。 师者，传道授业解惑者也。 对每一个学子而言，一个好的夫子，对他的学业也有很大的帮助，除去自身的勤勉以及天赋外，这也是一个不可缺少的外在因素。 成为一个夫子，除了讲授书中的知识，最主要的是做人的道理，只有正直无私、甘于奉献的人才能胜任。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培养出优秀的学生，如果说年轻的学子是朝堂新鲜的血液，是以后朝廷的栋梁之才，那么教出他们这样的学生的夫子便是基石，是繁荣昌盛的根本所在。 可柳小雪认为自己并没有这样的人格，他很普通，平凡，不过是芸芸众生中的其中一粟罢了，没有过人的学问和胆识，没有丰富的阅历和见识，他不认为自己能担负起传道授业的职责。 说白了还是不自信，但其实在这样的大环境下，柳小雪读过那些书已经和别人站在了不一样的起点，至少比目不识丁的人好很多，可大多数的女子和哥儿确实不识字，而他在目前确实能帮到他们。 柳小雪一方面觉得自己愚钝又没上过学堂，无法担负起这样的责任，一方面又觉得尽自己的绵薄之力，能帮到其他的女子和哥儿就很好，哪怕只是教他们认几个字。 他心中烦乱，手下的针也没看准位置，很快手上就戳出了一个口子，他兀然回过神来，一颗血珠子已经浸在了帕子上，殷红的血迹刚好落在他没绣完的花样上，得了，这条帕子没用了。柳小雪把被戳伤的手含在嘴里，把这条帕子从绣棚上拆下来，放到了碎布篮。 他这种心不在焉的状态一直持续到下午烧水洗澡的时候，他看着跃动的火苗，有一下无一下的添柴，连陆青山回来叫了他好几回都没听见。 陆青山看见屋里只有陆青欢和陆青云在，想到了他叫了好几声都没人应，难道没在家，下意识的问道：“雪哥呢，他不在家？” 陆青云一脸懵，就在院子里还找不到人，“在厨房烧水啊。” “我去看看。”陆青山又跑去厨房，终于在灶台后面看见柳小雪，不自觉的松了口气。 柳小雪显然在想事情，都没在意到他走到他身边了，倒是他背上的小团子，看到了他阿爹黑沉沉的脸，一点都不害怕的，咯咯咯的笑起来了。 柳小雪这才注意到来人，很快露出一个与平常一样的笑，“你回来啦，今儿怎么这么早？” “嗯，差了些木料，明日再去看。”陆青山搬过旁边的小板凳坐着，看他额头沁出的汗，伸手解他身上裹着孩子的布条，“给我抱着吧，怎么不放屋里让大哥看，这样背着多累人。” “我也没法子，我一走他就哭，只好背着他，不然都干不了活了。”柳小雪无奈道。 当陆青山把他背上的小团子抱走的时候，柳小雪觉得松快了许多，人都凉快了不少，不像个小火炉一直扒在身上一样，又热又闷。 倒是陆白暻不太乐意的在他阿爹怀里蛄蛹，被陆青山无情的镇压，大手把他牢牢的固在身前，看起来好像是他很喜欢的贴在陆青山身上。他不喜欢阿爹抱，阿爹身上没有那样阿姆香香的味道，身上也硬邦邦的，抱着一点都不舒服，他只是一个才四个多月还不会说话的小娃娃，自然没法反抗，虽然不乐意也只好皱着鼻子趴着。 “这么娇气？男孩子太黏人不好，往后随他哭，没人理他自然会消停。”陆青山看着怀里的奶娃娃，略显无情的说。 不是个哥儿就算了，怎么还惯的这样娇气，以后岂不是个小霸王，不降服他，自己的夫郎往后就把心思都放在他身上了。 “哪就娇气了，这话说的，再说他能黏我几年啊，还是当阿爹的呢，你是一点都不心疼，哭坏了怎么办。”柳小雪瞪他一眼，颇不赞同道。 陆青山觉得无辜，他和柳小雪是典型的严父慈姆，有分歧也是正常的，“我哪里不心疼了，这不是想着让他别总闹你吗？越惯着他，他越闹人，孩子都是这样的。” “他才几个月大，我还能给他惯坏了不成。” 陆青山无意争辩，直接道歉，“是我的不是，没有说你把他惯坏，我这不是心疼你太累吗，瞧瞧你这汗。” 柳小雪一抹确实一脑门汗，掏出怀里的帕子擦拭，算是略过这个话题了。 陆青山问：“我刚才一直叫你，怎么不回我。” 他擦拭的手顿了一下，方才，他好像一直在想那件事儿，这会陆青山一问，他又回想起来了。不过想的再多，有意还是无意，最现实的一个问题是团子还小离不了的人，陆青山也不一定愿意让他去，他愿意帮着李有才建学堂是一回事，让他去教书是另一回事，这么一想，便觉得想太多都是徒劳，反正他也去不了，有什么可想的。 “没，我发呆呢，可能没听到。”柳小雪不甚在意道。 第166章 虽然他只短暂的停顿，但陆青山怎么会不知道他有事还瞒着自己，两人成亲三载，朝夕相处，不至于连他这么明显的心事都看不出来，“你有心事。” “是因为什么？”陆青山盯着他的样子让他觉得说什么都无所遁形，柳小雪艰难的想摇头，但陆青山大概也是不会相信的。 柳小雪心虚的不看他，他是真不会撒谎，“没有，我能有什么心事。” 陆青山显然不信，但他早上出门的时候，人还好好的，这会儿回来就忧思重重，那必然是发生在晌午，看来他是需要去问一下小妹中午家中可来了什么人。 “今天家里来了什么人吗？”陆青山脸色沉沉，又像以前一样问。 熟悉的话语，让柳小雪有一种回到去年的感觉，那个时候他四嫂嫂和陆青云都相继生产，不少人催他也要抓紧。陆青山怕有人说的话让他不自在，也是这样询问的，家里来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预感到他会报喜不报忧，问过他之后又会去问陆青欢或者陆阿娘，导致他们看他的眼神都怪怪的，觉得陆青山是不是对他管的过于严了。 柳小雪出于对他坚持的恐惧，还是坦白了，手紧紧的攥着衣袖，斟酌着说“没有，是有件事，但也说不上是坏事……” 其实他不说也是担心陆青山会因此跟李有才生分，可自己现在都想明白了，反正他也不会应承这件事的，只要晓之以理，动之以情，陆青山应该不会怪他了吧。 “……就是这样，我觉得他是有点太着急了，我怎么能干得来这个，我都没进过学堂，你也别怪他，反正我也不会答应，回头跟他说一下就是了。” 陆青山的眉倏得放松，反问道：“我为什么要怪他，李兄分明就很有眼光，为啥不答应？没进过学堂怎么了？这世上第一个科考出现的时候，当官的也没进过学堂啊，英雄不问出处，还有，为什么觉得我会不让你去？” 柳小雪被这一连串的反问砸懵了，攥着衣袖的手倏的就松开了，“啥？你，你让我去吗！” “怎么不让，你要想去就去，我不是说过，要是你们想去学堂就尽管去，家里又不缺人干活，怎么这么呆呀。”陆青山看他呆呆的样子煞是可爱，上手刮了一下他的鼻子。 陆青山是说过，但进学堂的话，也有当夫子和当学子的区别，柳小雪没把握陆青山会答应。要知道学堂建好之后，能不能招到学生都是个问题，劝阻的声音就会越来越大，要是柳小雪到里面当夫子，陆家无疑更是风口浪尖了，可陆青山只是轻描淡写的说想去就去，仿佛这就是寻常的事儿罢了。 “ 可是团子也离不开我，家里也要帮忙的，还，还有阿娘，”柳小雪顿住了，陆家其他人可能不会对他的事儿有什么意见，但陆阿娘是长辈，她的话，柳小雪还是要听的。 平心而论，没有哪家的婆婆会愿意让自家的儿媳去当什么教书先生，她愿意在家让柳小雪教陆青欢写字是一回事，可是让他到学堂里去教旁的姑娘小哥是另一回事儿。 在自己家里学字又不妨碍别人什么，她也乐得让小闺女学一学书中的道理，可要到学堂里教书就得面对村子里的议论，左邻右舍的劝阻，在他们看来读书是男人的事儿，姑娘小哥哪有去抛头露脸读什么书的。 陆青山显然也明白其中的问题，但他没让柳小雪一个人愁，沉吟片刻后道：“这事我来跟阿娘说，你别多想，你只需要知道，这件事儿对许多的女子和哥儿都是有益的。” “我们做的都没错，不必因为旁人说什么而胆怯，你如果想做，你就去做，我给你托底。” 陆青山没有讲什么豪言壮语，只有简简单单的一句，我给你托底，柳小雪的心突然就安定了。 就好像他是一个不会讲情话的人，可他做的所有事情都比这世上的情话动人。 -------------------- 第97章 第 97 章 ========================= 吃过晚饭后，陆青山就去和陆阿娘说这件事了，陆阿娘听后只觉得荒唐，想也没想就道：“当然不成，自古以来哪有哥儿当教书先生的，是谁的主意，是你的还是三小子的想法？” 李有才比陆青山还要小几个月，在陆家排下来是老三，陆阿娘看陆青山的神色就知道他是动了心思的，不过她也不管是李有才的主意还是陆青山的，总之她都不会答应。 陆青山当然不会让柳小雪难办，一口应下是自己的主意，“是我的想法，阿娘，这是好事，而且雪哥也是读过不少书的，他不比镇上那些读了十几年书的学子差，怎么就不行了，李兄说要建这个学院的事儿，您不也没什么意见吗？” 陆阿娘把手中的茶杯砰的一下放下，带着火气说：“这能一样吗！三小子要建这个学院，往后是有大用处的，他不也说那，往后那些姑娘和小哥都能参加科考吗，他是干大事的人，到时候这学院建起来了指不定也能培养出几个当官的，这也是好事。” 她知道陆青山是个犟脾气的，也只好循循善诱，软硬兼施地继续道：“但雪哥儿没进过学堂，就学过几个字，怎么能教别人，况且我也没说不让他读书，你也知道的，他在家里教你小妹学写字，我也很支持的，为什么非得去学院教呢，不说往后怎么样，就现在要是传出去了，村里村外的会怎么说怎么议论，这你想过吗。” 第167章 陆阿娘是支持柳小雪叫陆青欢读书的，有时候她看见陆青欢在读书的时候，都不会叫她去干活，她自始至终都觉得读书是件好事，但这不代表非得出去外面教别人读书吧，自己家里还不够他教吗。 先不说李有才所言到底会不会成真，就算往后女子和哥儿真的能当官，现在的人也不能接受有哥儿和女子当夫子。何况柳小雪已经是嫁了人的夫郎了，在外头抛头露面的也是不好。 “身正不怕影子斜，何况我们又没做错什么，何须担心他人所言，他都没试过，您怎么就觉得他不行。教一个人读书跟教一群人读书没多大分别的，小妹不也被他教的很好，他分明比大多数的男子都聪慧能干，为何您总觉得他不行。”陆青山不为所动，据理力争。 柳小雪分明不比任何人差，没上过学堂，是因为以前没有这个机会，若他晚生个二十年，刚好赶上这个时候，到时候参加内官科考，他不会比任何人差，不嫁给自己，他也会有很好的未来，甚至更好。 陆青山深吸一口气继续道：“您知道吗，他识筹算，千文以内的加减他不过须臾便能知晓，比镇上钱庄的管事还要快。他善刺绣，他绣出的花样在镇上供不应求，连绣坊的掌柜都对他奉着笑脸。他熟读诗经策论，不比镇上的学子差，连我当年学院的老师都对他赞不绝口。” 在陆阿娘有些诧异的眼神中，他继续道：“在您面前，您只看得到他性子谦和，为人和顺，懂事乖巧，那是因为在您面前他一直都是我的夫郎，团子的阿姆，您的儿媳，可这不代表他只能是这些身份，除去这些，他先是他自己。” 陆阿娘起初是真觉得陆青山在胡闹，就算柳小雪看过几本书也当不起这样的责任，就算柳小雪比常人聪慧些，灵敏些，但他也是个哥儿，没上过学堂，也没学过什么大道理，但陆青山越说陆阿娘越觉得自己不了解他。 她知道柳小雪算数比别人快，因为之前卖年猪的时候都是他在旁边收钱，村里人都说他算得又快又准，她听到也高兴了一阵子，这样好的哥儿让他们家娶来了，但她不知道柳小雪算的比镇上的帐房先生还要快。 她知道柳小雪绣的帕子常拿到镇上去卖，哪怕都是些小钱，她也高兴柳小雪自个儿有个手艺，但她不知道柳小雪的手艺让那么多人都惦记。 她更不知道柳小雪读过那么多书，毕竟柳小雪只是跟她说和他几个哥哥随便识了几个字，所以她从未怀疑过。 “你等等，你说的是雪哥儿？”陆阿娘觉得自己需要缓缓，信息量太大。 说起这个陆青山马上就侃侃而谈了，生怕陆阿娘不知道柳小雪有多好似的，“自然是，去年带他去镇上换过一次银子，碎银子数目多，掌柜还在打算盘的时候，他已经把数说出来了，分厘不差。去绣坊找张姑娘的时候，老板每次也会央求他多绣些新帕子，因为他的样式卖的最快。之前我们在柳家住过一段时间，他的房里有一个书架，上面满满的书都是三哥当年科考的时候留下的，他全都看过，大多都会背，还都写过笔记。” 筹算和刺绣这些，陆阿娘都算是有所了解，虽然是突出她意料的好，但也不算意外，不过柳小雪读过这么多书，还是让她震惊的。他以为柳家人疼他，多少教他识过些字，看过几本书，自己完全没曾想他看过这么多呀，还都是当年柳三的书，柳三可是个秀才，据说当时还是要往上考的，后来没考上罢了，但他的书也不是一般的多，都是按着举人科考去筹办的，柳小雪竟然全都看过了。 陆阿娘不会觉得陆青山拿这个来骗人，毕竟他说的每件事都是只有他和柳小雪知道的，但也是可以考证的。 “不是，你让我静一下。”陆阿娘扶额，随后问了一句很扎心的话，她看着陆青山一言难尽道：“那雪哥儿怎么会嫁给你啊！不是，他都这么……了，他怎么会愿意嫁给你？” 陆青山：“……”是亲娘，确认无疑了。 陆青山的沉默震耳欲聋，他记得他们俩不是在说正事吗，怎么还带人身攻击的，再说自己怎么了，不就是糙一点，他夫郎都不嫌弃，他亲娘还嫌弃！而且他合理怀疑陆阿娘方才的那句这么里面还有一个词没有说出来，总归是侮辱他的，大概意思是他比不上柳小雪一根头发丝，虽然没有侮辱的那么厉害，但也绝对是类似的侮辱。 陆青山才没有比不过他夫郎的气愤，这样好的哥儿是他的，可不气死酸他的那些人了，他巴不得让全村的人都知道他夫郎有多好，叫他们酸去，越听他还越高兴呢，但这样说的是他老娘，他这心里是真不好受，自己可是她亲生的，不过陆阿娘待柳小雪一向比待他好，酸了一小会儿，也恢复了正常。 “大概，咳咳，看我顺眼吧。”陆青山虽然在陆阿娘面前一向不要脸，也不敢说柳小雪第一次相看能看上他。 “不能吧，我觉得雪哥儿的眼睛，挺好的。”陆阿娘怀疑。 陆青山：“？” 陆青山欲哭无泪：“阿娘……” “行了行了，别跟我嚎了，你自己心里都有主意了，我也不管你们了，想怎么干就怎么干吧，你跟我说这么多，不就是想我应承吗。”陆阿娘不想再看见他，真糟心，为什么要生这个讨债鬼，挥手赶人：“走吧走吧，别在这烦我了。” 第168章 陆青山见陆阿娘松口，傻笑两声，颇有小时候和陆阿娘撒娇的样子，赶紧起身道：“阿娘同意了！我就知道，老太太最是明理的，嘿嘿，那我先回去了。” “等等。”陆阿娘突然又叫出了他，“雪哥儿确实是聪慧，我也能猜到估计是他想去，想来你们也知道我不会同意，所以你才一口应下是自己的主意。你是我生的，我还能不清楚你吗，二小子，我只问你一句，你不担心往后他也想去科考最后不回来了吗，他现在愿意跟你好好过日子，可往后他有更好的选择呢。” 按理来说，陆阿娘说的这个可能性是很大的，以后女子和哥儿能科考对于一些已经成婚的哥儿和女子来说，也未尝不是摆脱原身家庭的机会，毕竟那么多男子高中后都抛弃了糟糠妻，休妻另娶能在lt;a href=https:///tags_nan/guanchang.html target=_blankgt;官场上帮助他的高门贵女。那么这种情况反过来对女子和哥儿而言自然也是可以的，就算大多无法再嫁，和离也会变得很容易。但陆青山毫不迟疑回道：“他不会。” 陆阿娘震惊于他的自信，“为啥？”他都不用想一想吗，就算自己相信柳小雪的为人，也喜欢他这样乖巧懂事的孩子，但人站在不一样的地方，看的东西也会变得不同，人总也会变的，她想不通陆青山的自信源于何处。 “因为他喜欢我，离不开我。”陆青山露出一个得意的笑，一字一顿道。 陆阿娘：“……”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陆阿娘看着彻底不要脸的陆青山，只沉默了几秒，然后突然爆起，抄起扫帚就要打他，“呸，你个臭不要脸的，再说这种混不吝的话，看老娘不打死你。” 陆青山假意地躲闪了几下，陆阿娘到底也没下狠手，不轻不重的打了几下就赶他出去了，自己坐在椅子上缓气儿。 陆青山走到门口，头也没回的说了一句话，然后就推开门出去了，“要是他有更好的生活，他不要我，我也认。” 陆阿娘听见他这没骨气，又自认深情的话，恨铁不成钢。把旁边的鸡毛掸子往门的方向一扔，陆青山及时合上门，鸡毛掸子拍在了门板上，最后落到地上。 屋里陆阿娘揉了揉被他气得发疼的心口，感觉自己真是造了孽，缓了好一会儿才去陆青云房里把陆青欢和陆白瑶都叫回来睡觉。 -------------------- 第98章 第 98 章 ========================= 陆青山虽然在陆阿娘面前一副洒脱大度的样子 ，心里却并不平静，他无法接受柳小雪可能会离开他。只要一想到柳小雪会嫌弃他，他都会痛苦万分，更何况离开他，他绝对不会让柳小雪离开他，心里闪过很多想法，最后都被他压下，毕竟这都是还没影的事，就算真发生了，他也不想让柳小雪不开心，所以他什么都不能做。 虽是如此，陆青山回到房里的时候脸色还是不好看，柳小雪看他的样子，以为是陆阿娘不肯松口，柳小雪怕陆青山和陆阿娘闹了，连忙安慰他道：“怎么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跟阿娘吵架了，没事，反正我也没多想去，你别跟阿娘置气，我不去了，回头给阿娘赔个不是就成了。” “没有，阿娘同意了。”陆青山在他脸上轻蹭了一下，看着他忧心忡忡的样子，反而笑了出来，心思都写脸上了，还要宽慰他。 “不同意也没，啊？阿娘同意了！”柳小雪话说到一半才觉不对，迷迷瞪瞪的看他，“那你还……这个样子。” 柳小雪想说气急败坏，但他刚才的样子更像是失魂落魄，总之看起来情绪都不太好。 “没事，我在想明日要到镇上去，建房的材料不太够了，又是一大笔银钱，想想都头疼。”陆青山面不改色的扯谎，搪塞得像是真的。 柳小雪便也没多想，建房子是要花不少银钱，即使李有才把他手上所有的钱都给陆青山了，也得斟酌着花，能省则省，毕竟学堂建起来还要购置些桌椅书籍，这些都是要花钱的。 又说了一会儿话，柳小雪哄睡了孩子，两人灭灯上床，柳小雪没一会儿就迷糊了，就在他昏昏沉沉，快要睡过去的时候，冷不丁听到陆青山问了一句，“洛洛，你有没有想过往后也去参加内官的科考。” 柳小雪终究是按捺不住困意，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就睡了过去，含糊不清的，连他自己都没听懂，“没有……” 陆青山却像是心安了，在他光滑的额头上，轻轻的啄了一口，满意的抱着他沉沉睡了过去。 柳小雪毕竟很多书也已经许久没看过了，大多印象都不深了，虽然等学院建起来再到招收学生还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但为了免得到时候他心里没底，还是要先把知识捡起来，他和陆青山回了柳家一趟，把他屋里的那些书都搬回了陆家，陆青山给他打了一个和在柳家是一样的书柜，他开始温书。 陆阿娘说不管便是真不管，也没有在私底下为难柳小雪，甚至在他看书的时候把陆白暻带出去玩，免得打扰到他。 要说最开心的还是陆青欢，看见那一架子的书，眼睛都直了，缠着柳小雪自己也要看，她悟性高，有些道理不用柳小雪讲，自己就能明白。面对这么多书，一时间如鱼得水，她求知若渴，像是恨不得以后都睡在柳小雪的屋里了，当然陆青山是不会肯的。 两个人一起学也有好处，彼此能探讨一番，房中时常传来他们讨论的声音，陆阿娘听不懂，但有客人在的时候，每每问起，她总是很高兴的说他们在读书呢，家里的姑娘小哥都好学，她也觉得读书是好事，就由着他们去了，总不能老是拘着他们陪她这个老婆子呆着吧，话里话外却满是自豪的意味。 第169章 在座的都不是傻子，自然听得出她话里的意思，也止不住的恭维，虽然他们很多人都不识字，但这不妨碍他们认为读书是件好事。他们整日跟土地打交道，不知道识字的用处是什么，但镇上有书院，他们家家户户有男娃的几乎都会送到镇上去读几年，所以他们都知道读书是很费钱的，但家里有几个钱的都会送孩子去，费钱的都是好的，对他们而言就是这么粗浅的道理。 等书院建好已经到八月份了，中间有好几个月，又等村民收了麦子，种了水稻，村里的村民事有轻重缓急，所以他们的工期也只能一直延后，等终于全部竣工的时候，李有才的一百多两银子，只剩下几十两了。 李有才终于从书中抽身，整个人更加的骨瘦嶙峋，但较比之前行尸走肉的样子，看起来至少还有生机一些。 购置书桌这些物件剩下的一个月也能解决，届时他手下便没什么银钱了，他又重拾老本行，写起了话本，只为多攒些银钱以便后期投入书院，不然书院的运行怕是也艰难。 陆青山表示过后续的银子可以他来出，但压根劝不住李有才，书院是他想要建的，他住到陆家，陆青山还帮他找人找地，他甚至把陆青山的夫郎都坑来当教书先生了，当兄弟还是不能太坑。 总不能他自己满腔热血的，反而连累当兄弟的费时间费心思还要费银子吧。所幸命运总算帮了他一次，他这次写的话本一经发售便广为流传，算是一炮而红，好几个书局争相刊印，给李有才的分红也是前所未有的丰厚，他可算熬出了头，连县里都有人传阅了。 最后被他以不低的价格把孤本卖给了出价最高的书局，成为那个书局的独家，虽然这时候镇上大多数文人雅客手中都已经有了，但他们刊印之后，可以靠走商的形式卖到县里卖到其他城里，后期利润不会太低。 若说这书有什么特别的，就是比起以往那些书生学子跟富家千金的爱情故事的转版，变成了一个家境贫寒但心性高洁的女子，没有进过学堂，却勤苦好学，哪怕面对的是个孩子也能不耻下问，在这样的境地下艰难的学习，最后遇到了一个富家公子，被她的才华所折服，与她惺惺相惜，不顾一切娶了她，最后恩爱一生。 一时间又掀起了那些学子的热议，纷纷表示若得此妻夫复何求，虽然他们的姻缘大多是由父母亲定，但那是相伴一生的人，自然也希望与自己有共同话题。若像那富家公子一样，娶到一个与自己惺惺相惜的，不至于他在这里知乎止也，另一个在柴米油盐酱醋茶，满嘴生活琐事，听着就觉得头痛。 甚至有人臆想，写出这本书的作者，是否就是娶了这样一个女子，才会写出此文，羡煞旁人。 不得不说，他们的臆想很神奇，但李有才文中篇幅都是围绕着那女子展开，也不知为何最后他们讨论的都是那富家公子，甚至艳羡那富家公子娶了一个惺惺相惜的女子，而不是夸赞那女子高洁的品质，李有才不理解，李有才震惊，但他不说。 因为无论他们臆想如何，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他靠这本书挣得盆满钵满，自然也不会想他们是如何去评价这本书的，更不会否定他们的猜想，毕竟都是衣食父母，他最主要的还是要挣银子。 但由此也可以知道，在那些文人雅客眼中，一个女子读书识字品性高洁，并不是值得他们特意去赞许的，她的人生还是要有一个男人，从而她的生命才有意义，仿佛她的价值只有嫁了人才能被评定。 他们随意的评定一个女子是否合格，艳羡书中的富家公子，是因为他们自诩高尚，一心只读圣贤书，并不知柴米油盐贵，一边享受着家中妻子的付出，一边漠视着他们的努力，既想要他们操持家里，生育子女，侍奉公婆，又需要他们能陪自己风花雪月，谈人生理想，吟诗词歌赋，既要又要就是他们的本性。 李有才看着匣中的银子，并不觉得有多高兴，这世道要变一变了，而且他相信很快就会变了。 到了九月中，学堂开始招收第一批学生，各个村子的人这时也才知道陆家建的竟然是一个学院，学院好啊，而且离家里这么近，不用到镇上去，吃住都能在自己家也能省下一笔钱，他们一直觉得孩子吃不了什么，但每年镇上书院的住宿学杂费都如此高昂，如今有了个便利的，自然都喜笑颜开的上门打听。 但听到那个学院只招女子和小哥的时候，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家里的男娃要读书每年都要不少银钱了，疯了才会去送姑娘和小哥去，再说他们读书又有什么用，那不是浪费钱吗，问过的几乎都臭着一张脸走了。 村里一时间议论纷纷，好几日过去，村民们从一开始的兴致勃勃到最后几乎都不搭理了，学院没招到学生，这也不算意外，没人找上门来骂他们，都算是比较好的结果了。 当然是因为陆青山余威还在，都记着他当时帮村里人留粮食最后多挣了不少钱的事，摔了饭碗骂娘，这不是人干的事儿，议论归议论，找上门去就没必要了，反正他们最后也没有送自家的孩子到那个学院去。 万事开头难，李有才也不气馁，学院建的大，除了学堂，还建了几间宿舍，村民不愿意送孩子来，他有的是办法找孩子来。 没几日他就到镇上人牙行或者路上的小乞儿中挑了不少年龄不大的姑娘和小哥，除了在学堂念书，吃住都算在他头上，反正他手里的银钱够他们吃十几年了。 第170章 陆阿娘想劝他，毕竟这些孩子往后都是他的负担，就算陆家一直帮他养着，也是一笔不少的银钱，可他决定的事儿自然不会作罢。她只能安慰自己，那些孩子好歹是健全的，而且手脚麻利，再过几年也能帮忙干一些轻快的活。 这个学院的第一届学生就这样被李有才招到了，很快的事情就宣扬出去，如李有才所料，很快陛下就趁机提出了要恢复前朝的内官制度，没人在意这样小的一件事是如何传到皇帝耳中的，因为所有人都知道皇帝是在借题发挥，朝堂一时间又吵得不可开交，在他们的喧闹中，压根没人在意这个小小的学院，当然最后也是不了了之了。 这个事情绝不会这么轻易就成功，李友才不气馁，因为他知道朝堂错综复杂，绝不可能一蹴而就，但至少证明了皇上是有这个意向的，那么他就可以慢慢等待了。 书院就建在村头，每日都有朗朗的读书声从里面传来，久而久之，村民也从一开始的质疑，无视，怀疑，到观望。 因为学院有李有才的钱补贴，所以压根没赚钱，只是每年的笔墨纸张收费三百文，对比取镇上的学院每年要收四五两银子的束脩，几乎没法比，不少人又心痒痒，但李有才知道他们不会这么容易就让家里的哥儿和姑娘去读书 ，因为人的思想是没办法转变的这么快的，要改变他们几十年根深蒂固的思想，是需要漫长的时间去等待的。 当然，他不打算等那么久，因为事情都如他预期的这样没有什么变故，可他也没办法在陆家一直待上十年、二十年，他需要去到一个没有人认识他的地方，释放心理的脆弱，而不是在一个所有人都在意他的地方，看着他们像对待瓷娃娃一样对待自己。 于是在十月的某一天，李有才留下他所有的银钱和一封信，不告而别了。 -------------------- 第99章 终章 ===================== 李有才没有和陆家任何人告别，也没有任何人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走的，等被人发现的时候，屋里只剩下他所有的银钱和一封信。 他此去山高路远，陆青山知道，当时想要办这个学院，他心里是攒了一口气的，至于他为何如此的热忱，大概是想这世间的女子和哥儿日子能好过一些吧，他们能改变自己命运的时候本就不多，也为了自己心中那份无翼而终的爱情。 现在这口气没了，他大概也受不了被所有人小心翼翼的对待，他不会去寻短见，但也不会活得很好就对了，只怕他的余生都会去思念那位姑娘。他们的故事不算动人，但在那座小院里短暂的几个月，足以抚平他孤寂的前半生，他们中间发生的很多故事都值得他余生的回味。 离开了也好，身上的伤口能很快养好，心里的伤却需要漫长的时间去等待，可是这漫长的时间里，他没办法一直待在陆家，只有把坏死的肉剜出来才能长出新肉，才能不再痛，这个过程太过痛苦，他不会想让任何人看见。 李友才留的信中就有短短的一句话，写给陆家的人也写给自己。 人世匆匆，聚散有时，勿念。 “他以后还会回来吗？”柳小雪问。 “谁知道呢，也许他很快就会回来了，也或者他再也不会回来了。”陆青山目眺远方，李有才很可能在那一座座的远山中，可他不会去找，因为李有才也不希望他去找。 陆家不是他的归宿，他把这当成一个短暂的港湾，这也永远没办法成为他的家，也许从很久以前他就没有家了，但现在他的家在他途经的每一片土地，因为他只有他自己了，孑然一身之人，没有归处。 李有才的远行并没有引起太大的影响，陆阿娘伤心了一阵，后来慢慢的也不再念叨了，毕竟生活还要继续，人总不能一直沉浸在过去。 学院只有柳小雪一个先生，好在学生也不多，倒也应付得来，他们也都是懂事的孩子，感恩李有才把他们带回陆家，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救他们，但李有才说让他们好好读书，所以他们也学的很刻苦，生怕学不好会被赶走。 现在的生活是他们做梦都想不到的，能吃饱饭，有新衣服穿，还能读书，他们在这种生活中，也不再谨小慎微唯唯诺诺，渐渐的也变得开朗起来。 读书之余也很勤快的帮着干活，凡是力所能及的都搭把手，陆家一时间看着有生气多了，连不太喜欢他们的陆阿娘看他们的脸色都满意了些。 柳小雪除了带着他们读书，也教他们筹算、刺绣女工，在书院开垦种地，毕竟就算刻苦也不一定都能考上，而且万一要等很多年才开放科考，他们也不可能一直住在书院，总要有个一技之长，往后多少也能挣到钱，自己不至于饿死。 柳小雪几乎是倾囊相授，反正技多不压身，于是他们早起学字，中间休息两个时辰在干点别的，午后学刺绣和筹算，晚上再温书，一日行程安排的满满当当，冬寒抱冰，夏热握火，他们一日也没得休息。 春去秋来，蝉鸣卧雪，转眼又是一年。 第二年冬，许久没有消息的李有才突然来信了，连同信件一起的还有二十两银子，信中简单说了一下自己这一年来的奇遇，然后交代这些银子是给那些孩子的食宿费，麻烦陆青山照看那些孩子，也感激柳小雪的教导，最后说他还要去下一个地方，不必回信，一切安好。 第171章 他倒是洒脱了，柳小雪和陆青山面面相觑，他去年留下的银子还剩许多呢，毕竟除了一年四套新衣，每月的纸张笔墨，没什么要花钱的地方。 柳小雪做好了打长久战的准备，带着他们自给自足，书院的空地种满了菜，吃不完的都拿去卖，闲暇之余帮村民写信挣点小钱，时不时还能沾个荤腥，每月也只有米面多吃了些，但也花不了多少钱。 拿着这二十两都觉得烫手，偏偏李有才行迹不定，他们也无法告知钱给多了。 最后还是陆青山去镇上又带了几个孩子回来，或买或救，好好的扩充了一下书院，反正李有才的钱只能花在这些孩子上面。 值得高兴的是，今年村里有几户人家也把孩子送到书院了，三个小哥儿一个小姑娘，虽然只有四个，但这也是个好的开始，说明村民的抵触没那么大了，柳小雪更是卯足了劲教他们，势必要教出个名堂来。 之后每年李有才都会在不同的地方寄一封信和一些银钱回来，陆青山把他寄回来的所有银钱都记录了起来，全都花在了那些孩子身上，后面学院的学生越来越多，很多人都没有见过李有才，他也不会忘了告诉他们是谁救了他们，让他们读书。 所以即使他们大部分人都没有见过李有才，但都知道他的名字，且后来在她们大多数人都功成名就的时候，李有才的名字也被人熟知，被称为汝学院第一院长，也是唯一一个男子院长。 第三年，柳小雪又怀孕了，后来生下了两个男孩，也是在这一年，由于学生数量增多，柳小雪开始力不从心，陆青欢也开始进入学院给他分担，终于缓解了柳小雪的燃眉之急，作为报答，陆青山帮她在陆阿娘面前周旋催她嫁人的事，成效不显，这年她十七岁。 第四年，陆青云也生下一子，随了赵天白的姓氏，陆阿娘彻底没心思管陆青欢的亲事，或许也是在装糊涂，或许是真的不在意了，整日忙着含饴弄孙，好不自在。 第五年，开放官科的召令终于还是颁布了下来，这次皇上没有退让，或者说朝廷再没有人能左右他，这些年皇上渐渐权力收拢，龙威愈盛。 自诏令推发下来，各地大兴学院，鼓励女子和哥儿的教育，世家贵族的女子和哥儿最先走出院门，今日的赏花宴，明日的咏诗会，曲觞流水，好不热闹。 他们都是世家贵族精心栽培多年的，诗词歌赋自然也是要学的，但少有能大展拳脚的时候，被太多的条条框框束缚住的他们，如同笼中雀，借着开放恩科的东风，他们也能看看不同的世界。 不过世家之间都是要相互联姻的，自然不会让他们去科考，要是内官就是天子近臣，绝不可能在与朝臣联姻。所以他们绝对不会让这些女子和哥儿参加科考，就算开放恩科他们也会毫不犹豫的选择男子，顶多会让他们借此机会揽个才子才女的名称，名声更好听罢了，往后联姻也能更有利于他们。这就是柳小雪他们的机会，也是天下寒门女子和哥儿的机会。 柳小雪不得不感叹李有才确实有先见之明，但同时他的担子也更重了，因为学院只收录几百文的笔墨纸张费用，柳小雪自始至终也没有加收任何的束脩，送女子和哥儿来学院的人家骤然增多。毕竟这个跟镇上的学院比，便宜的不是一星半点，万一真考上了呢，于他们家而言，也是光宗耀祖的事情，到底是自家的孩子，又没得便宜了外人去。 于是在世家大族的女子和哥儿都在吟诗作对风花雪月的时候，那个偏僻的小城不声不响的已经壮大了起来，他们中间大多数的人都是往后新起的寒门新贵。 第六年，柳小雪再次怀孕，学院事务庞杂，经年劳累，陆青山担心他的身体受不住，他也趁这个机会把学院的重担彻底交到了陆青欢的身上，自己成功功成身退。 李有才也是从这年开始，再没有寄信回来，陆青山循着他上一封信送来的地方，让人去打听过，都没有任何消息，关于他的消息只停留在最后的那个地方，再没有任何人知道他去了哪。 同年陆家又扩建了三间瓦房，两间给几个孩子住，还有一间锁起来给李有才留着，陆青山还是希望他回来，不论如何至少有个念想，总要有个能落脚的地方。他还是不希望他出事，毕竟他供养多年的树终于要结果了，在没有看到结果之前，陆青山相信他不会离开的，也只能靠着这样的念头去安慰自己，当然那间房最终也没有等到他的主人。 李有才最终也没回来，而且此后经年，都没有任何消息了。 第七年，柳小雪终于生下了一个小哥了却夙愿，陆青山也悄悄去夏大夫那寻了绝子药喝了下去，柳小雪每次生产他都担心，这个念头他早就动过，但柳小雪一直说想要个哥儿，至此终于偿愿了。经过柳小雪生产时的惊险，他也不想再让柳小雪怀孕了，一碗绝子药干干净净，反正又不影响他们的夫夫生活，而且他也觉得四个孩子足够了。 他们的生活还是一样平静的过着，家里多了几个长工，学院也不用柳小雪了，陆青山也终于有时间带着柳小雪到处玩，两人三餐四季，往后都是好日子了。 余生悠长，岁月温柔，他们还有很长的时间，一切都在悄然流转。 （完） 后记： 开元十年，正式开放恩科，内官科考由此开始，同年，陆青欢榜上有名，位列一甲第八，在金銮殿上，阐述学院来历，皇帝大笑，亲赐学院名为第一汝学院，后所有女子和哥儿的学院皆为汝学院。 第172章 后有记，开元十年，第一汝学院，帝亲赐名，为后世第一个内官学院，也是第一个草根学院，其院长陆氏后三十年都统天下汝学院，为天下内官之首。 -------------------- 十全十美是做不来了，长长久久也挺好的，我发现我现在进度赶的贼快，然后虽然最后结局有点快，但我确实已经完成了我的全部大纲，每个人都实现了自己最初的使命，最后的价值。对我而言，这就是我能写到最好的结局了，要是还想看日常的番外的话，可以评论区告诉我，要是我下次还登这个号，会看评论的，笔芯，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