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走偏锋》 第1章 《剑走偏锋》作者:飞天了【完结+番外】 文案: 戴天武功高强,是武林年轻一代的领军人物。 郁松柏容貌俊美,从小与戴天一同长大,心里只有他一人;可是戴天只把他当弟弟,要去娶别人..... “唯有这样,你才会永远属于我一人。”面对昏迷的戴天,郁松柏露出阴冷的笑容,在龙凤花烛的照耀下,分外诡异。 楔子 青色帐雾里,两具若隐若现的身体正紧紧交缠在一起,大胆露骨的声音不断传出,让旁人听了不由的脸红心跳…… 门口当值的两名待卫面无表情,显然对这情况早已习以为常,练就了两耳不闻窗内事的本领。 倾刻,声音消停。 不一会,大门吱一声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高大的男子,他五官极为出色,属于那种走到哪都有姑娘羞答答暗送秋波的类型,可是现在这张俊美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兴奋表情,反而带着风雨欲来的阴郁。 待卫一见他出来,立刻低头,毕恭毕敬道:“宫主。” 其中一名年长的上前一步,低声道:“宫主,葛青使已回来了,在大厅。” “我知道了,传他到这来……叫人备好洗澡水,现在送过来。”说着,这位宫主眼神鹰隽的扫了一遍周边,转身又进去了。 待卫领命而去。 ……. “见过宫主,”闻讯赶来的葛青使跪在年轻俊美的宫主面前,头也不抬,沉声道:“属下办事不力,没能取得青莲籽,请教主治罪。” “……说来听听”,淡淡的声音,听不出任何语气,像是聊家常,越是这样,说明宫主的火气越大,跪在地上的葛青使不由的出了一身冷汗,宫主手段他最清楚。强自镇定,道:“青莲籽本来就是唐门的传家之宝,有起死回生之用,所以唐门把它藏的十分的秘密……据属下了解,青莲籽是锁在地宫深处里,只有掌门有钥匙……我试了几回,差点都被他们毒到…..属下这条胳膊差点被毒废了……” 说着,葛青使掀起自己左手的衣服,果真一片淤黑,从肩胛骨到手腕处,很明显的一片。 宫主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随手拿起他的手把脉,沉默了会:“你的毒已解,谁给你解的?” 葛青使脸一红,“小的,小的使用了美男计。” “是吗?”宫主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单指挑起葛青使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仔细看了他一眼,“长的确实越发俊俏了。” 葛青使不敢看宫主那张俊美无双的脸,尤其是是那双稍显狭长的桃花眼,那会让他的心像怀春少女的心急速跳个不停,他强迫自己低下头,看着地上。 “你下去吧。”良久,才听见宫主淡淡的说。 “是”,葛青使略带失望站了起来。 一阵风过,吹起青色帐雾,将床上躺着那人的脸露了出来,啊,葛青使顿时惊愕,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床上那人: 剑眉星目,绝代风华,举世无双,那人不正是……而他脖子上明显的吻痕,满屋子的情欲味道,无不提醒着他刚刚发生的事情,顿时让葛青使脸色煞白,大脑一片空白。 “葛青使”,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告示着宫主的不悦,如同惊雷,葛青使惨白着脸连退几步,“宫主,三思啊……” …… 这时几个人抬了一个大木桶过来,里面盛满了水,看样子宫主要淋浴了。 “都下去吧。”宫主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葛青使,“你知道该怎么做的。” “……属下明白。”葛青使面色惨白。 ……. 屋门被轻轻的带上了。 年轻俊美的宫主温柔的抱起床上那人,把他轻柔放置澡盆里,然后快迅脱掉自身的衣服,坐了进去,将刚刚那人抱在自身腿上,像是抱着世上最珍贵的宝贝,“戴天,刚刚出了身汗……你最怕脏了,我现在带你去洗一洗。” “……” “戴天,明天就到杭州了.....我带你再回家里看看吧,也好多年没回去了。” “……” “咱们再去看看那学堂....那棵松树,不知道还在不在。记得我有次从上面摔下来,结果把你压了个半死。我娘骂了我半年.....呵呵” “……” “还有城外那条小河,小时候我们经常去那捞蝌蚪......我还滑了一跤落进水里,还好你把我救了起来…....” “……” “戴天,等我忙完手上的这些事,你陪我去隐居好不好?就我们两个人。从此戴天和郁松柏,再也不分开了,永远在一起.....” “……” 郁松柏喃喃的自语,像是情人之间的述说,手势不停的给怀中的男人洗澡,可怎么变换姿势,也不见怀中男人半点反应,眼睛也没睁开过,整个人毫无意识,由着郁松柏摆布。 …… 夜已深了,男子依旧安安静静躺在那。可是年轻俊美的宫主却还没有任何睡意,坐在床边盯着男子发呆,修长的手一遍又一遍抚过男人的头发。 窗外,一阵大风刮过,树枝疯狂摇曳;不一会,倾盆大雨落了下来,砸在地上树上屋顶上,声音分外响;外面的行人惊叹一声,匆匆加快步伐回家。 在这狂烈的风声雨声杂乱声中,隐约有一阵颠狂的笑声传出,笑声中渗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绝望...... 第2章 第1章 从此对某人,颇为敬畏 二十五年前的临安城内,有两位表姐妹,相差五岁。身材高挑五官俊俏,家世清白名声在外。长到十五芳华时,上门提亲的人是一波又一波,把门槛都踩低了。 最终祖父为她二人挑选的都是城中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嫁过去做正妻。 一人嫁到城东跑镖的郁家,有钱;一人嫁到城西当官的戴家,有权。 两人约定,若生了一男一女,则结为儿女亲家。 嫁到戴府的是表妹,肚子争气,一嫁过去就怀上了。一年后戴天出生,那容貌像足了娘亲,却又带着几分英气;生下来就乖巧听话,娘亲坐月子时,他吃完就睡,从不搅人。大家都说这娃娃好带。 而嫁入郁府的表姐虽然早早结婚,但因为宫寒一直怀不上。看遍了名医,才在二十四岁这一年,怀上郁松柏。偏偏胎位不正,生的时候几经磨难,几乎要了当娘的半条命,才终于生下来了。这是郁家第一个儿子,郁家老爷欣喜过望,唤做郁松柏。松柏生命力顽强,不怕严寒,也不惧怕高温,且又长寿,正是郁老爷所期望的。 因为是去鬼门头走一趟才生出的娃,所以娘亲特别宠,要星星不给月亮,要月亮不给太阳。小娃娃也人小鬼大,知道娘亲宠他,加上自己五官长的极好,人见人夸,所以在府里为非做歹,啥事都干。随着岁数的增长,这捣蛋程度跟外貌一起远近闻名,人称他临安一霸。 戴天则不一样,自幼就懂事,知书达礼。 两人聚到一块,鲜明的对比就出来了。郁家小子最喜欢干的事情是摔碗。他一吃完饭,就直接把装饭的碗用力往远处丢,要听那清脆的破裂声;家里不知摔碎了多少个碗。 而戴天一见他丢碗,则马上冲过去;趁碗还没落地时,干脆利索的接住碗,再把它带回来。 郁家老爷子常夸戴天懂事,对着只知道丢碗的郁松柏,则天天骂他败家。多次想下手揍,都被夫人护着,说孩子小,大了就好。气的老父亲直哆嗦,大骂慈母多败儿。 戴家是临安城的名门望族,祖父出自武当,后来退隐江湖。父亲身手不凡,且文武双全,考中状元后安排回家做官。戴府家大业大,兄弟姐妹颇多,最有天赋且最能吃苦的只有戴天。祖父对他期望颇高,亲自带他练功,要求他青出兰而胜于兰。 最让众人称赞的是,在零下几十度的天气,只有七八岁的戴天一件上衣都没穿,光着膀子跳进结了冰的内湖;湖里还有各式各样的暗桩,根根桩头削的极尖,他必须在那奇尖的暗桩上练习各种功夫,稍有疏忽,万桩穿心,顶多留个全尸。 他祖父戴如相站在岸边,只要他动作不合规,一根棍子就抽了过去,跟街上打地鼠一样,这么来来回几个时辰。 说没有危险是不可能的。好几次戴天失手,被暗桩狠狠刺入体内,鲜血直流;加上天寒地冻,血流出来没一会,就被冻成冰。 最严重一次,暗桩刺入体内离心脏只差几毫米,当场小娃娃就失去了知觉,血染红了湖水;戴如相发现不对,赶紧把他捞了上来;用尽名药,才抢回一条命。结果伤才养好,不怕死的戴天又下水了。 每当这时候,街坊邻居都会带着小朋友们来观摩学习,郁少爷自然也在其中。郁大少爷穿着厚厚的冬装,寒风刺骨吹的他直打哆嗦,恨不得回去烤火;戴如相每抽一次棍子,郁松柏头皮就发麻一次,像是打在他身上。 他可是堂堂郁少,才不学这鬼玩意。陆地功夫学好就行了,谁管水里功夫,他又不是要去打渔,他是跑镖的;再说这功夫夏天学不行吗?还非要冬天。 他也没搞懂,为什么戴天要这么拼命,值得吗?把自己折腾掉半条命。 实在忍不住好奇,他悄悄的问戴天,为啥要这么拼命?戴天向他一瞪眼,小胸膛挺的高高:“武林第一人,懂不懂?我要成为武林第一人。” 哼哼!想当武林第一人。哼哼!武林第一人只需要陆地能打,不需要水里能打。哼哼!甭到时武林第一人没练成,先把自己练废了。哼哼! 郁松柏一脸的鄙视。 但戴天确实是说到做到。哪怕戴如相过世了,父亲公务繁忙,没人盯他练功。他也依旧每年冬天跳进冰冻的湖里,练习功夫。每日一到卯时就起来练功,既使练功时把自己弄的头破血流,也不误第二天早起练功,下午则进学堂念书。 郁松柏长到五岁,也进了戴天所在学堂;他这混世魔王一进学堂,就到处惹的鸡犬不宁。 刚进时岁数尚小,在学堂里最常做的事情就是:折根树枝,上面放着几条青虫,吓唬那些胆小的同学;或者在人家水杯里丢只虫子去,人家看见虫子,吓的放声尖叫的时候,是他最开心的时候。 再则趁老师老眼昏花,往老师的杯子里倒墨汁,拿条死蛇吓老师的事常有发生。 岁数大点时,那就是拉帮结派,打架斗殴了,总之学文是一塌糊涂。唯独功夫还不错,因为长大要继承家业走镖去,这玩命的活,必须练的不错。 而他每次欺负同学叫板老师时,戴天有时看不过去,便会端着表哥的身份,教训郁松柏。 每次被教训的时候,郁松柏都被戴天打的嗷嗷叫,从来没赢过。他全身上下,除了脸没挨过打,其余每处都被戴天狠揍过;回家后还不敢告诉家长,不然又会被削一顿。 第3章 他这个表哥,其实真不是什么好鸟。表面道貌岸然,实际也是个坑人不眨眼的主,下手比他还狠。他气急败坏时,顶多是嘴上嚷嚷脚下踹踹,暴打对方一顿而已;而他表哥一但真生气,是直接要人命的主。 而且有些护犊子,只允许自己揍郁松柏,不准别人欺负。若是让他知道有人欺负了郁松柏,必定睚眦必报,连他亲弟都未曾享受过这种待遇。 说句大实话,郁松柏能长成临安街一霸,不单单是母亲的纵容,还有表哥的功劳。 郁松柏第一次领略到表哥凶猛,是九岁那一年。几个人约好晚上偷偷溜出去爬山,准备一早起来看日出。 在等日出的时候,遇到一个登徒子,见郁松柏长的漂亮,起了歹心。趁他离群去小解时,跟在后面,企图要非礼他。 郁小少爷拼命挣扎,惊动了一起来寻他的小伙伴。戴天见此情况,瞬间眼睛变的血红,抄起一块石头就砸了过来。登徒子正好在松裤子,来不及躲闪,头被砸出了血,砸的眼冒金星倒退几步。 戴天嫌砸一次不够又准备砸第二次。登徒子暴怒,裤子不穿了,直接光腿冲过来,跟戴天厮打在一起,其他小朋友也在后面给登徒子使绊子。 戴天虽然年龄小力气小,但功夫不错。登徒子空学几招,再加上别的小朋友阻拦,没几下就招架不住了;戴天见此直接几个回旋踢,踢的登徒子捂着命根,口里唤着“小祖宗饶命”。 戴少爷还是不解气,一脚踩在登徒子的胸口,只听见咔咔几声,肋骨全断了。登徒子一口气没上来,顿时昏了过去,这条命能否保住还是个问题。 这番操作行云流水,郁松柏站在边上,看傻眼了。 从此对某人,颇为敬畏。 久而久之,临安府的小年轻们都知道,郁松柏虽说是一霸,但真正的一霸则是他身后的不显山不露水的戴天。只要郁松柏没事,戴天一般不出手;但是戴天一出手,那就得衡量自己有几条命能抗的住。 话又说回来,哪个男儿不想称霸武林。郁松柏甭看嘴巴上说不想当第一,心里头啊着实想。 想得天下第一,首先得超过天哥。十一岁的郁松柏突然开始起早贪晚,狂练武功,把郁父感动的直呼“烂泥能糊上墙了”。 不过天赋这玩意,着实是门玄学,更何况他起步晚了那么一点点。 两人平日偶尔切磋,戴天把他虐的满地找牙;等他十四岁那年参加武林大会新秀榜,戴天不负重望,一举成名,夺得新秀榜第一名,而郁大少爷,连前二十名都没能挤进去,得了二十九。 【作者有话说】:呃,郁松柏也不是一出生就是个变态 第2章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武林大会新秀榜是专门为二十岁以下的年轻人设立,旨意是挑选武林最优秀的年轻人予以培养,奖品十分丰厚。 这次第一名的奖品是把清风玉剑,传闻是纯玉打造,质地精良削铁如泥,有价无市。不少人馋这个奖品,竞争异常激烈。 往年最年轻的获得者也都满了十八。而戴天才十六岁,就力压群雄,夺得第一,天赋惊人武功高超。 在这次他们参加武林大会之前,江湖已经十多年没有让人眼前一亮的新秀出现了。这些年出来的所谓新秀,都是矮子里挑高子,资质平平,让老一辈摇头:中原武林靠这些人继任,后果堪忧。而戴天的亮相,让人看到武林的希望。 老爷子们围着戴天,唠个不停,赞不绝口。得知他师从爷爷戴如相,戴如相又是当年武当白星祯的师弟时,才恍然大悟为何这小朋友的出招有些眼熟。 武当派五十多前年确实是辉煌不已,当年掌门白星祯,一把凌云剑法,闯荡江湖无敌手,甚至跟皇上都是好友。皇上还浩浩荡荡带了一批人在武当山弄了一个祭祀大典,武当派那时的声望达到了最巅峰,承受皇恩数十年。 随着白星祯和先皇的去世,再加上弟子无一练成祖师爷白星祯的水平,武当派也慢慢的下坡了,沦落到现在成超末流帮派。据说现在门派传下的剑招都少了几式。凌云剑法现在成了三脚猫功夫了。 戴天不提,这些老爷子还跟武当对不上号,感觉武当已经很遥远了。赶忙吩咐去请武当掌门过来。 武当现任掌门万林也带着五名弟子参加,却连决赛都没进去,垂头丧气的正在山下小旅馆收拾行李准备离去。 这万林今年五十有余,十几岁进武当时,武当已经开始衰退了,但也还有点底子,算是末落的贵族。时任掌门李旺除了武功不行,溜须拍马样样精通;也就是靠拍马屁得到掌门之位,然后沉迷于吃喝玩乐之中,最后纵欲过度倒在山下的青楼。 上梁不正下梁歪,这些弟子们也跟着胡吃海喝,坑蒙拐骗,乱闹一气。整个帮派乱成一片,值钱的东西都快卖光了,更甭说那些收藏的武林密籍;名气也一落千丈,越来越臭。这么折腾十几年,武当派彻底废了。 戴林倒是少数几个有些良知的弟子,有心振作武当,只可惜天赋不行。练来练去,还是那烂功夫。自己是三脚猫的功夫,教出来的弟子自然也高不到哪里去。 武当现在这么差劲,整个门派自然穷的响当当。身为掌门,身上的衣服都烂了好几个洞,缝缝补补又三年。 得知本次新秀榜第一名居然是武当老前辈戴如相的孙子,顿时眼神一亮,整个人精气神都来了。难得有机会在众人面前露脸,戴林寻思着也不能给武当丢脸,忍疼花三两银子,赶忙买了一件灰衫,来到赛场。 第4章 众人见到他,纷纷让道,口气明显变的尊重多了。戴林自感腰杆直了,三步并出两步,来到戴天面前,见他双目炯炯有神相貌非凡,连声赞赏。又问其祖父,要去拜访。戴天说祖父已于五年前仙逝,临终时一直念着要回武当再看看。戴林遗憾之时又很是自责,没能早点知道戴老前辈。 叮嘱戴天有空,务必回武当走走,去看看当年祖父学武的地方。戴天毕恭毕敬的答应。 年轻有实力,却不恃才傲物,知礼节懂进退,这样的孩子谁不喜欢呢。万林越看越高兴越看越得意。 等这群老爷子离开了,一伙年青人又拥了过去,围着戴天水泄不通,把原本站在他边上的郁松柏倒给挤到外面去了。 郁松柏站在人群外,人焉焉的。他也参加了,表现的也相当不错,进了决赛,而且是武林大会史上最年轻的闯入决赛的参赛者。 但比起他那天赋异禀资质超群的表哥,还是差了不只一座山的距离。在戴天的光芒下,他成了无足轻重的背景墙。 当看到戴天站在比武台领取清风玉剑,众人对他赞不绝口,对自己却是轻描淡写提及时,郁松柏深深叹了口气,决定彻底躺平。连戴天都超不过,更不要指望得天下第一了。 也许是他神色黯然的表情太过于明显了,倒是引起旁人的注意,笑问他:“小朋友,进了决赛,为何不开心?” 那人头发乌黑,披散下来长及到膝,背影极美,像是仙子下凡;转过来的脸却阳刚气十足,留着络腮胡子,铜锣眼,跟后背反差极大,看上去有三四十岁。身边还有几名随从,太阳穴高高隆起,一看就是外家功夫高手。 他并未参赛,只是一直坐在下面当观众,跟旁人谈笑风声。 这人一进场就吸引全场的焦点。郁松柏不知道这人是谁,但明显江湖地位不低,不少有头有脸的人过来跟他打招呼。 身边的随从,却个个如临大敌戒心十足,手一直放在武器上,没有离开过。 颁奖时,郁松柏正好站在此人身旁。听到问话,他白眼一翻,很没礼貌的瞪了这人一眼,继续用吃人的眼神盯着戴天,心里着实不是个滋味。 公子不以为忤,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 正好戴天把清风玉剑抽了出来,甩了几个剑花,干脆利索。虽然没有身边的少年漂亮,胜在英姿飒爽朝气蓬勃,后生可畏。 感觉到了有人打探的眼神,戴天朝这边望了过来,表情从容稳重,有着远超同龄人的成熟,颇有大将风范。 公子暗自赞许,明白了身边小朋友的心思。他笑着摸了摸郁松柏的脸,留了一句话:“漂亮的小娃娃,有事可以来京城的红尘客栈找我,就说找尹公。”之后带着随从飘然而去。 “靠,居然敢摸小爷。”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摸脸,正想着如何躺平的郁少爷半天才回过神,自己遭调戏了,气的破口大骂。 向来都是他调戏别人,没人敢调戏他,作为龇睚必报的主哪能咽下这口气。他追了出去,却远远见那人上了一辆马车。 他瞅准时机,用了九成的功力踢起地上一小石块,直击那马腿膝盖。如不出所料,那马必定会膝盖一软跪倒在地,然后马车翘起,说不准那人就会自己狼狈的滚出来。 郁松柏脑补这一画面时,正想笑时。却突然感觉自己的腿一软,不由自主的跪倒在地,身体朝前扑。正好马车行驶到了面前,顺便给马车磕了一个响头。 马车里传出一声轻笑:“小娃娃太客气了,还专门送我。” “你......”郁松柏恨的磨牙,知道自己碰上高手了。只怪自己学艺不惊,这口气只得先咽下。 “小娃娃,后会有期。”含笑的话音从远处悠悠传了过来,马车眨眼就只见一个影子了。 这时戴天从被一群同龄人簇拥着,从里面出来了。 大家都还是孩子,见是赫赫有名的混世魔王在下跪,哄堂大笑起来,七嘴八舌的嘲笑着。 这声音传到郁松柏耳里,心里又气又急,恨不得挖个洞把自己埋起来。 戴天也看见了,暗自称奇。郁松柏这性子,让他下跪比登天还难,居然还碰上更难缠的主了。 他围着郁松柏转了两圈,啧啧称赞:“我说今日的太阳怎么不一样,原来是从西边出来的。” 郁松柏丢脸丢大了,而且又让大伙都看到了,心里早已把面前之人千刀万剐。 他一言不发,站起来就要走。哪知道腿居然还是软的,一迈步差点又摔了。 靠,被那络腮胡子隔空点了穴位。 戴天眼疾手快扶住他,一本正经打量他的腿,然后煞有其事的告诉他,他这是跪麻了,过半个时辰自然就好。 做为表哥,他绝对不会丢下亲爱的表弟不管。所以戴天一边笑的是道貌岸然,一边强拖着郁松柏走。 真的是拖走,不是公主抱,也不是背。 郁松柏对天哥的愤怒更深了。 当众跪地这脸丢的是实在太大了,气的郁大少爷连晚饭都没出来吃,在屋里一阵狂砸,反正他家有钱,大不了赔钱就是了。身边的小厮阿福愁眉苦脸的侍在门外,生怕少爷一不高兴,把他也揍了。 倒是戴天见他没下来吃饭,亲自上来敲门,瞬间得到回报:若干茶杯“硄”砸门及某人暴跳如雷的一个字“滚”! 第5章 戴天耸耸肩,心情极佳,下楼继续吃吃喝喝。 第3章 阴惨惨的红色眼睛盯着他们 郁松柏的脾气是来的快去的也快。摔完杯子后,心情好多了。平日在家,父亲管的严,不敢放开玩;现在出来了,正好彻底放松一下。年轻气盛的小伙子,哪里最热闹就往哪里钻,夜晚放松场所首选自当是青楼了。 他跟平远山庄的二公子文陆远,也是这次新秀大赛的第三名,两人相见恨晚臭气相投;丢下各自的随行小厮,在青楼混了一晚上才回来。据说两人出青楼时,脚步是都是虚的,互相撑扶着走。 回到住所才知道,大家正准备去百里之外的地方捉鬼。 对于这种事情,郁松柏向来积极,欣然要求加入。 戴天见他走路都打颤还想参加,眉头一皱,毫不留情的揭穿他:“你不是最怕鬼的吗?晚上睡觉都要人陪,去干吗?!”小伙伴们听了哄堂大笑。 郁松柏气的脸都白了,太丢脸了,这有必要当众说出来吗?虽然戴天说的是真事,甭看他平时为非做歹胆大包天,唯独怕鬼;晚上睡觉时非要有人陪,这习惯一直持续到十来岁,这几年才好些。 戴天都陪他睡过好多次了。 他怒气冲冲的盯着戴天,新仇旧仇一起算,双手关节咔咔响,恨不得现在冲上去暴打戴天一顿,虽然他每次对打都输,玩阴的也输。 但是这口气得出啊。 戴天见他满面通红,知道拂了他面子又生气了,实在拿这个小表弟没办法。他想了想,口气缓和了些:“是我说错了。上山时跟在我后面,不要乱跑。” 郁松柏这才心里舒服些。 据乡亲说,闹鬼的山原来不是这样的,也就去年开始不对劲。 这山很高,山顶常年积雪;山腰每年有大半年时间的春暖花开,供人进去砍柴采菇;每年还有三个月是大雪封山,无法通行。山里面有一个小村庄,大概住了二十几户人家,春暖花开之际,他们就会出来,跟外界以物换物。 可是不知为何,去年春暖花开后,就不见里面村民出来。反而开始闹鬼了,白天还好说点,表面一片安静;一至晚上半夜三更时经常听见有“呜呜”的哭声,还有人喧马嘶的声音,有时还有若隐若现的鬼火亮相; 有胆大的村民进山里深处,要么再也没有回;要不就是语无伦次的跑了回来——人疯了。 所以村民们只敢白天一起约着去山脚砍柴,却不敢进山深处了;晚上则连山脚不去,宁可绕远路也不敢抄近路。官府也曾派人去看,结果也是一样,搞的本地人心慌慌。 正好武林大会这次在附近召开。村民就找上门了,想请各位高手帮帮忙。 年轻人总是好奇心强,加上又有武艺在身,大家又一块行动,怎么说也比普通村民要强吧,于是纷纷向师门请命,提议一起进去看个究竟。 学武之人是不信什么鬼怪之说的,不过若能帮助当地老百姓解除这个迷事,也是积德。各位带队的掌门也就默许了,小年轻们历练历练,终归是好事。 于是浩浩荡荡来了四十多位小伙子,白天先去山上逛了一圈:就是很普通的一座山,有草有树有鸟有花;至于那个什么村庄,狗屁都没看到。觉得村民说话夸张了些。 晚上去的人就少了,比白天少了一半,基本都是此次大赛进了二十名的娃娃们。 戴天和郁松柏就是晚上也出动的那帮人。等到二更天过后,两人随着二十几号人,打着火折子摸进了大山里。 山里树木十分茂盛,把天上的月亮都遮挡的严严实实。如果没有火折子,那真是伸手不见五指。 大伙统一行动,沿着朝上山的路线一一上去。 戴天主动要求走在最前面,走在最后的是比武大赛第三名青篙派弟子关振山,记性极佳,博古通今,据说天下武功他只要看一眼,全都知道来龙去脉。 郁松柏年纪最小,武功在这一群人中也算是最弱的。戴天要他不参与,在村民家候着。他不听,闹着非要跟过来。 戴天没办法,只好要他紧跟在队伍中间,不得离开半步。 夜晚的大山十分安静,安静的只有风声脚步声虫叫声。年轻的小伙子们刚开始还很紧张,仔细分辨周边传来的声音。听了半天,觉得啥也没有,渐渐的放松起来。 “咱们走了快两时辰了吧?这不啥也没有,那帮村民看走眼了噢。” “甭是把野兽看成了鬼火,风声听成了鬼叫,嗷.....” “哈哈,不习武的人是比较胆小,稍有点风吹草动,就怕成那熊样。” “早知道这会时间去青楼走一趟,害得小爷浪费宝贵时间”。 “牡丹花下死,做鬼亦风流......”不知谁家的弟子拉长腔调,慢悠悠的念着,马上有人接了一句:“粉胸暗掩凝藏雪,醉眼斜回小样刀。” 旁人啧啧赞叹:“文兄,真是文武双全,还知道念诗了.....长的又真是....秀色可餐。”说话人没读过什么书,挖空心思想出这几句。尤其是后面四个字刚说完,队伍一阵狂笑。 唤名文兄之人,大名为文陆远,长的确实不错,尤其是那双丹凤眼风情万种。听闻此言,眉头一挑:“钱兄谬赞,陆远不敢当。” 看了看队列,道:“真要论长相,咱们这里的郁府少爷才真真是一表人才。再过五年,你们看看。他若认第二,这世上没人敢认第一。” 第6章 郁府少爷郁松柏五官出挑,已是江湖公认的。其实这次新秀榜,他也出名了。只是戴天是武功出名,而他是长相出名。凡是见过他的人,无不惊叹!断言成年之后,江湖第一美男子必定是他。 “对了,戴公子。前日我听见落日庄主在夸你,想把他家姑娘许配于你。” 说话这人叫吴小明,跟戴天同岁,长着一张娃娃脸,看上去极小。自从武林大会见了戴天亮招,极其崇拜,戴天到哪他都跟着,费着心思套近乎。 “是啊,据说京城的老太太都喜欢咱们戴公子这一款,又有貌又有才,相亲的饭局都快排到明年了。”文陆远撇撇嘴,皮笑肉不笑。 不单郁松柏对戴天夺第一名不服气,还有很多人对戴天夺得第一名不服气,认为他是侥幸。文陆远就是其中一位,他认为戴天得冠,完全凭运气。要不是那天起了大风,他眼睛吹进了沙子,影响了正常发挥。这第一名肯定是他的,父亲也不会罚他跪一夜了。他咽不下这口气,逮到机会就要嘲讽戴天。 戴天没心思理会,由着他们胡闹。白天下山后他就一直隐隐不安,感觉会出大事。他不信这么多村民会特意来武林大会骗人,如果确实没找到村庄,说明这里极有可能设定了障眼阵法,没破阵法的人是找不到村庄的。而能设这么大阵法的人.....不容小觑。 末尾的关振山是本次队列中岁数最大的,已满十八,却是一个闷葫芦,一天可以不说一个字。 一头一尾都不作声,中间热热闹闹。 走了半天,啥破事都没发生,钱兄打了个哈欠:“鬼怕阳气,我们一行人阳气十足,不敢出来喽。” “是滴噢,那帮村民肯定是看花了眼,自己吓自己.....浪费我们宝贵滴时间,还不如回家睡觉。” “走走走,下山了。” “诸位,要不我们再走走看看吧。”戴天欲言又止,他看见远处似乎有人跃过,身影灵巧:“村民是不会骗人的,既然来了,咱们大家都尽点心。” “戴兄,咱们兄弟们看了半天啥都没有,要看你自个看吧。”文陆远低笑一声:“也是,您老是新秀榜第一名,水平自然高,能看到我们普通人看不见的东西。” “就是!”只要有人怼戴天,郁松柏立马来精神,他精神抖擞的窜了过来,拍着戴天的肩膀:“哥,村民的希望都寄托在您老身上了,您多多加油努力!小弟先告辞了。” 脸上掩藏不了得瑟的笑,跟着文陆远转身准备回去。 这时不知道从哪飘来一大片水雾。真的是水雾,水气腾腾,悄无声息的沾在皮肤上,从头到脚,无一处不包裹着,让人觉得自己似乎在水塘里又似在森林里。 这水雾几乎把整座山都包围着了,放眼看望四周,全是雾蒙蒙;火折子早已熄灭,大伙都笼罩在黑暗里。 说话的声音似乎也被冻住了,周围如同死一般的安静。 偶尔头顶飞过几只鸟,似乎也被水雾包裹了,惨叫着几声又回归到寂静。 几乎是水雾到达的同时,戴天本能的屏住呼吸,一把抓到郁松柏,将他扯往身后;正要说话,却突然发现自己嘴巴被堵住;眼睛也被遮住了,想闭都闭不上。 他想动,每试图动一下又被水雾挡回来了。这水雾就像淤泥,把他死死缠在这个位置,动弹不得,更不要说使出武功了;这水雾很温柔,慢慢的让他们窒息,悄无声息的死在这;这水雾让他们求救不得,甚至死还不一定有全尸。 隐约中,似乎有双阴惨惨的红色眼睛盯着这边,“碟碟”的阴笑着。 第4章 那碗里居然盛的是鲜红色的 这水雾来的快去的也快,如潮水般涌过来又如潮水般退去。正当大家绝望时,忽然又无声息的退却了,也不知道它怎么消失的,就这么瞬间凭空消失了。 差点窒息的众人顿时又活了过来。 郁松柏咳了几声,少爷脾气发作,跺脚大骂:“是哪个背后使阴刀的,敢不敢站出来跟小爷公开较量?小爷保证不打死你。” “这样算什么好汉?他奶奶的。”钱兄脾气暴燥,也跟着骂了起来,“老子才不怕你们。” “......” “我们不在刚才的地方了。” 一直默不作声的关振山,突然开口,示意大家看看周围。 果然! 他们先前是在去山顶的小路上,四周树木茂盛,抬头看不见月亮;而现在居然是在一个晒谷场,场上摊着一堆乱七八糟的稻谷;天空一轮大圆月,照的格外明,以便让他们把周围看的清清楚楚。 也许,也许这也让别人把他们看的清清楚楚。 他们看见这里是个村庄,四周都是高山;这里分散着十几栋茅草屋,有一栋还晾晒着衣服;屋门前有好些田地,都种着庄稼;还有一条小溪,水波反射着月光,居然有些刺眼...... 一切看上去跟外面村庄没有什么区别。 “怎么这么安静?连个狗叫都没?要是俺们村,俺们村庄的狗老早就叫了。”不知哪个门派的弟子脱口而出。 “对啊,”另一个弟子附和道:“还有晚上连稻谷也不收的,这谷子不白晒了?!” 文陆远脸色刷的变白了,他把衣服裹紧,默默的走到一边,试图找一个黑暗的位置把自己遮挡起来。 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毕竟他们都还是孩子,一行十几人,被一团水雾卷到一个陌生的地方。 第7章 关振文看出大家的害怕,主动给大家解释。这其实是个阵法:瞬间转移阵。这个阵法应该是老早就备好的,只等有人入阵;设阵之人再站到阵眼处,便可瞬间移动位置。 可惜他平日不爱说话,声音沙哑难听;表情又偏冷谈,说起这么长的一段话,配上阴森森的黑夜,倒是吓傻了几位。 戴天原来也听爷爷说过,以为失传了,没想到居然还有人会用。先前看到那红眼睛,应该有人站到了阵眼处。 阵法不可怕,但是设这阵何意?为何又要将他们一伙人全部转过来? 郁松柏也不敢乱说话了,小心翼翼的又向戴天靠近了些。近点好,万一有啥事情,这武林榜上的新秀看在亲戚份上,还是会救他的。 戴天右眼猛跳,这事太诡异了。他用力掐着手掌,逼着自己冷静。 关振山来到了他旁边,表情如一,还是那么毫无波澜;感觉天塌下来,他还依旧是这老婆跑了别人欠他一百两银子的表情。他环视着周围:“小村庄。” 说话没头没尾,但戴天一下就明白过来了。这里应该就是村民所说的大雪封山后,再也没人出来的小村庄。 怎么办在场的人无一发表意见,各自找个位置默默站着,连大声说话的都没。 戴天跟关振山交换了个眼神,两人似乎心有灵犀,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所想的。他轻咳一声,用内力将自己想说的话,传给别人。 在场的人清楚的听见戴天的耳语声:“戴某不才,有个建议。请大家不要分散,集中在此处休息,养好精神保存体力;等到天明时,看清情况再来想办法;夜上轮流值守,每两人一组,各值一个时辰,共三组。我和郁松柏为第一组;关兄与小明为第二组;文兄与钱兄为第三组......” 戴天虽然岁数不大,但天生有大将之风范,单单站在那不说话,就让人信服;更何况武功还是最好的。 文陆远条件反射,正想张嘴否定,但自个又提不出什么好建议,只能做罢。虽然他不服戴天,但现在也没办法。 大家自然都没异议,这种情况有人带头最好不过了。 关振山压根没心思睡觉,他岁数最大沉稳些,总觉得要提前做好准备。他把文陆远叫上,寻着戴天,三人凑在一起,小声讨论今天这怪事,看看明天做何准备。 郁松柏则负责放风。 这时有人站起来,说要去小解,匆匆绕到附近一颗大树后..... 一阵微风吹过,似乎带着点点血惺味。郁松柏寒毛直竖,倒退几步,警惕的环视周围。当他目光再次投向那晾晒了衣服的小屋时,突然见到一个黑影站在窗户那向他招手,同时还有个苍老的声音在呼唤他:“过来吧,小伙子,这里有你想知道的一切......” “过来吧,你过来吧.....我们在这等你好久了.....” “你要的都有.....”声音充满了诱惑。 正在讨论的三人,就见郁松柏突然头也不回的朝一间茅草屋走去,起初以为他也要去小解。但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 那茅草屋依旧一个黑灯瞎火的屋子,但郁松柏却笔挺挺的朝那走去,而且似乎变傻了。路上有个坑也不知道避开,只会径直向前走,结果被坑绊了一个跟头;爬起来后,也不拍拍脸上的灰,整整衣物,还继续向前走......已不是一个正常人状态。 这家伙刚被魔怔了?半夜三更可不是进去的好时候。戴天心里快速的转了多个念头,决定还是让他先睡觉,其余事天亮时再说。 一股内力从指尖射出,精准无误的打中郁松柏后颈处的睡穴。郁松柏摇晃两下,如他所愿的倒在地上,酣睡起来。 “厉害!”关振文轻喝道。这一招“隔空打穴”,需要极深厚的内力。戴天岁数这么小,居然就拥有了如此高深的内力,令人不容小觑。 文陆远也一脸震惊。此时此刻,他复杂的看了看戴天,又看了看郁松柏,心里万般滋味。 在这种情况,没几人能睡的着。天刚蒙蒙亮,众人就纷纷起来。可是小村庄居然还是死一般的宁静,没有任何活物的声息。 郁松柏这一觉倒是睡的十分惬意,直到被吵醒,才知道发生了大事。昨夜去解手的人死了。刚刚起来时,还是好好的,跟旁人说了几句话。 突然间像是有东西缠住了他喉咙,缠的死死;他脸色突变;眼珠爆出,嘴巴大张,双手紧紧的扒着自己脖子,像是要甩掉什么,可是图劳半天,脸色变得越来越紫.....最终无力的倒在地上,痉挛一会,就没命了。 这种死法是勒死才会出现的。可是众目睽睽之下,没人拿绳子勒他。 “有鬼,这里真闹鬼。”有些胆小弟子惊恐的叫道。。 这地方确实闹鬼,村民说的没错,这念头一出来就压不下去了,还有一个居然当场吓尿了裤子,双腿直哆嗦。 郁松柏鄙视的瞪了那人一眼,那人当场吓的跪倒在地:“呜呜,我不想死啊我不想死。”拼命朝着面前空气磕头:“饶命啊,观音菩萨如来佛祖元始天尊通天教主丰都大帝.......饶命......小的还很年轻,还有八十岁老母要赡养......”边哭边重重的磕头。 这地面不平又好多碎石,可这人似乎丧失了感觉,只知道磕头......头皮破了血流出来了,还在对着虚无一人的空地磕头 ...... 第8章 “你昨夜也有些失控,径直朝那茅草屋走去,是怎么回事?”文陆远碰碰郁松柏,轻声的问到。 “昨夜.....”郁松柏也有些恍惚:“昨夜有人在茅草屋那里向我招手......然后,然后我就记不得了。” 这是出幻觉了?还是真有人招手? 正在此时,突然传来了一阵吱呀的脚步声,有人来了。 大家眼前一亮,就见一个中年妇女挑着柴火,不紧不慢的从一条小道走了过来。看到他们,好奇的打量了一番,脚步不停继续走向那晾晒了衣物的茅草屋。 郁松柏迫不及待的想跟过去问问情况,却被戴天拦住。戴天冷着脸眉头紧锁,一动不动盯着突然出现的妇女。 一位胖弟子忍不住了,大着嗓门叫道:“大婶,你知道这是哪吗?能告诉我们如何出山吗?” 那中年妇像是耳背没听见,只管堆放柴火,就是不开口。胖弟子不耐烦,径直走了过去, 不知被什么绊了一跤,正好摔倒在妇女面前,挡住了她回屋的路。 妇人微微一笑,俯身将他移开。 胖弟子可能摔到哪了,手朝空中猛抓了一把,然后又垂了下去,躺在那起不来。 妇人似乎口渴了,从屋里倒了碗水,倚着门口喝。碗进嘴的那一瞬间,戴天敏锐的捕捉到她眼里的恶意,再仔细一看,那碗里居然盛的是鲜红色的........! “你.....”戴天震惊,左手紧紧抓住清风玉剑。 妇女眉头一挑,把碗往屋内一丢,毫不掩饰的伸出舌头,把残留在嘴边的鲜红色残渍舔干净。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戴天,仿若眼前此人是极美味的食物。 第5章 那人喝的是血 戴天当机立断,持剑飞身而入。但此人身手极为灵敏,一个转身就进了房间,倾刻消失不见。 屋里的摆设一目了解,十分简单,一张床一张桌一个灶一个锅一个碗,床上的被子是摊开的,似乎她常住这里。 戴天站在门口,紧盯着房间每一处角落。茅屋一看就是住了很久的,地板都磨损的厉害,还有几块特别新,估计是磨损的太厉害换了,显得很突兀。 耳边突然传来一个嘶哑的声音,引诱着他过去:“小伙子去踩踩新地板,记着是先踩左再踩右,最后踩中间.....哎,对,你要的秘密就在那。” “咔”一声,地板裂出了一个洞,戴天收不住脚顺势滑了下去。这一切也就倾刻之内发生的,等郁松柏他们过来时,整个房间早已恢复了如初。 “人呢?”郁松柏大吃一惊了,刚刚见戴天进来,转眼人就消失不见了。“难道这屋有暗道?” 关振天拾起小伙子喝过的碗,一股刺鼻的血惺味扑鼻而来,“那人喝的是人血。” “......” 而刚刚跟随中年妇人进院的胖弟子,被人扶起一看,已经是一具尸体。 从他活蹦乱跳跟进来,再被众人扶起来,半柱香不到的时间,大家都没看见他是怎么死的。 这时刚刚消失的无影无踪的中年妇人,突然又出现在院门口,露出恶意的笑容。 她朝胖弟子身体体招招手,正扶着尸体的两人顿时觉得一股强大的力量袭来,迫使他俩 松手。 随后,胖弟子的身体如同风筝,飞到了他面前,重重跌落在地。 中年妇人俯下身,锋利的指甲在胖弟子脖子处划开一个口子,血珠渗了出来。 就这么众目睽睽之下,她坦然坐在地上,抱着胖弟子脖子,就这么大口大口的吸了起来,边吸还不忘挑衅的看着他们。 这场面带来的强烈不适,许多人实在撑不住,吐了起来。 也就一会功夫,胖弟子就被吸成干尸吧。中年妇人心满意足拿袖子擦了擦嘴,终于说了第一句话:“好久没喝到这么新鲜健康的了。” 这声音跟外表极度不搭,外表看似中年人,声音听起来却异常苍老。 见大家都瞪目结舌的看着她,她又笑了,顺便摸了把自己的脸:“嗯,皮肤也更嫩了,应该又年轻了几岁了。 确实,那张脸要比刚刚看到时要年轻漂亮许多,明显由四五十岁降为三四十岁的外表。 郁松柏的内心已经无法用骇目惊心来形容了。 ...... 戴天顺着暗道滑了下去,一直到到拐角处才停下。周围一片漆黑,唯独前方有丝光亮,血惺味浓厚。他朝着光亮走去,越往前走,越听得见周围一片嘈杂声,像是住了很多人。 奇怪,地面不住人,地下住人。 等走到光亮的地方,他才发现自己错了。这里都是一间间的小隔间——像狗舍,但里面关的都是带铁链的人,要么是目光呆滞,有气无力;要么是表情亢奋,在那大喊大叫。所谓的嘈杂声就是他们自言自语发狂的声音。 通过这些小隔间,就到了光亮来源处,是一个类似于祭祀用的平台,点燃着几根蜡烛而已。 一具高高的黑色棺材放在正中央,四周高高的蜡烛,像是专门为它照亮而点燃,笼罩周边出巨大黑影 一个穿着宽大衣物的高大男子,站在棺材旁,低头凝望。他头戴前人帽子,身着前人服饰,与今人装扮格格不入。 戴天一惊,正欲躲闪。那人仿佛脑后有眼,突然开口道:“不用躲闪,是我邀请你下来的。” 边说着边转过身。这个人容貌十分年轻俊秀,看上去不超过十八;但嗓子却异常嘶哑苍老,听起来至少有八十。 第9章 他上下打量着戴天,很是满意:“极品,人中极品!”。情绪顿时高涨起来:“小伙子,你是老夫近几十年来看到最佳人品,哈哈。” 戴天不知他指的最佳人品是何意,不敢做答,握紧了手中的清风玉剑。 那人一挥袖子,强劲的内力如排山倒海般涌了过来,戴天悲哀的发现,根本无力反抗,自己那点小内力对上那人的内力,如同用一只蚂蚁重量去扛着大象重量。 他被狠狠地甩在后面的墙上,五脏六腑受了重创,呕出一滩血。 “好鲜美!”那人不知什么时候蹲到了他面前,伸手在他嘴角抹了一丝血迹,放进自己嘴里。眼睛微闭表情幸福,像是陶醉在情人怀抱里:“真想现在就尝尝”。 戴天毛骨悚然。 “不过,这等极品我还是留到生日再享受吧。”那人遗憾的睁开眼睛,拍了拍戴天的脸,“小家伙,再留你几天,等月圆之日。” “我这么喜欢你,就不锁你了,你自己随便逛逛吧。不过,听到本候爷唤你,你可要随叫随到噢,不然有你的苦吃。” 说着,候爷挥手一抓,一个骨瘦如才的少年瞬间到了他面前,眼里充满着惊恐。候爷看也不看他,抓起他的手腕,狠狠咬了一口,鲜血霎时蹦了出来。 候爷大口大口的吸这年轻人的血,满脸的享受。 少年的眼神由惊恐转变为暗淡,再接着毫无生气,最后无力的闭上,整个人软塌塌的倒在地上,脸色苍白之极。 候爷心满意足的喝了半天,终于饱了。点了少年几个穴位,把血止住;又从少年身上扯下一块布条,把他手腕勒住;再随手一挥,这个不知道还有没命的人,又飞回了他先前呆的地方。 一切都是这么随意。 不过少年好像还没死,至少戴天还听见一声闷嗯。 看着戴天几乎没有变化的表情,候爷满意极了,又摸了摸他的脸:“我就是喜欢你这种类型。心里啊怕的要命,脸上偏偏要硬撑;你比他强,血肯定要比他好喝。好好休息几天吧,把候爷侍候的高兴了,就放你出去,跟你同伴汇合。哈哈。” “或者你心不太急的话,可以黄泉路上跟他们再见,反正也不需要太久......候爷我就是喜欢新鲜的。” 第6章 你们这对天杀的狗男女 听完这番话,戴天手足冰凉,一丝绝望涌上心头。难道这是天要绝他吗? 候爷说话算话,既没锁他也没关他。说完后,自己拖拖沓沓的进棺材去休息了,让他自由在地宫里走来走去。 戴天心里念着刚刚那被吸了血的少年,赶紧一间一间去找。 那少年躺在不远处的地上,脸色苍白,一动不动。边上还有一个被铁链锁到的人,那人披头散发的趴在草垛上,不知道是死是活。 戴天小心的摸上少年的脉博,还好还有一丝气息。他赶紧输送内力给他,刚刚年轻人那绝望的表情刺痛了他,他不知道这样有没用,但他希望能缓解他的疼痛。 也许他的动静大了些,趴在草垛上的人抬起了头,惊讶的望了一眼他。缓缓道:“没用了,小伙子。你这是浪费,小赖子活不过今晚了,他被吸了三次血。”说到这里,他哽咽一下,“死了更好,是解脱。” 戴天一愣,低头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小赖子。小赖子努力的睁开眼睛,朝他吃力的露出一个惨笑:“谢谢你,我.....” 话还没说完,他猛然一抬头:“娘......”随后脸上露出解脱般的笑容,身体重重往后一坠,坠入了黄泉路上。 “这?”戴天呆呆坐在地上,眼睛火辣火辣。 “这跟你没关系。”趴在草垛上的人,艰难的坐了起来,披头散发看不清长相。“相反,临终前他得到你的照顾,也是幸事......至少他不会带着这么重的怨气下黄泉,可以早日投胎为人.....。” ..... “小伙子,刚刚我听见老不死说最佳人品,说的是你吗?我看看,活了一辈子,我还没见最佳人品。” 这么恶劣的环境也挡不住由生俱来的好奇之心。 这人把脸上的头发撩到一旁,露出一张已经黑如底灰看不出气色的中年男子憔悴的脸,唯独那双眼睛甚是明亮,黑白分明。 他仔细打量了一番戴天。半响才喃喃道:“我不懂武术,也不懂看相。但是老不死说你是就肯定是。唉,可惜......” 老不死是就是刚才那位自称候爷的? 像是看出戴天的疑惑,此人苦笑一声:“小伙子,没看出来吧。这个老不死的实际已经一百二十多岁了,当然他看起来像是十八。” “啊!”戴天大吃一惊,头一回觉得小说中所写的童颜永驻不是骗人。 “你知道他驻颜有术靠的是什么?”中年男人表情变的很古怪,像是在问人又像是在问自己:“他靠的是我们的血,我们村里所有人的血,尤其是年轻人的血,啊哈哈哈。” “我们村所有年轻人,刚出生的婴儿也不放过...... ” “我是这个村子的村长,小赖子是我最后一个儿子,才十四岁......他也说人品不错,要留到后面......呵呵呵......是我引蛇入洞,害的全村人这样。我该死,我该死。” 村长举起破烂不堪的袖子,极力掩饰住自己的脸,听的出在啜泣。 手腕上的牙齿印清晰可见。 第10章 戴天彻底明白了所谓的候爷要对自己做什么事了。事到如今,说不怕也不是不可能的,必竟他也才十六岁。他强装镇定,问道:“村长,需要我怎么帮你吗?” “你帮我?你能帮我什么?你自己都快没命了。你应该也才十五六岁吧,武功再高也不会高到哪去,打不过他的。”村长苦笑一声,放下袖子遮住了牙齿印。 “反正我们都是快死之人,我把这事来龙去脉说给你听吧。” 戴天下意识瞧了瞧棺材。村长注意到他的眼神,胡乱的摇摇头:“没事,他不管的.....呵,孙悟空何曾逃脱过如来佛的手掌心。” “我们村是一百多年前逃避战乱迁到这里来的,刚来的时候也就三四户人家,现在几十户;我们一直住在这大山里面,平时自己种种地,再摘点山果去山外面卖;大雪封山时,就不出大山,自己村里娱乐;等大雪融化了,再出去。” “祖辈们怕外面的战乱会影响我们,告戒我们不得告诉外面的人进山的路,只有我们村的人才知道;一百多年来,我们都是这么过来的。这日子平淡又幸福。” “可是去年我出去摘山果时,碰上这个白眼狼。”提到那老不死的,村长口气瞬间提高了几个分贝:“他一身是血倒在地上,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可怜巴巴的求我救他。我看他可怜,就把他带回了村里。” “他很快就活蹦乱跳的恢复了。刚开始还挺好的,帮我们做做农活,逗逗孩子。但没多久,就发生了儿童失踪情况;我们先以为是大猫干的,所以加强警惕。可是失踪的越来越多,甚至成年人都有了。我们才觉得大事不妙。” “直到有一天,被我们撞见。他满嘴鲜血,正在吸食我邻居家女儿的鲜血......天啊,那吸血的样子。”村长回忆到那一天,气的直打哆嗦。 “他见到我们,没有任何愧意,反而嚣张极了。我们大伙气的操起锄头就冲了上去,你也知道结果......我们一群庄稼汉哪是他的对手。结果,结果......” 说到这,村长哽咽了。 “接下来的事,你也能猜到。他怕我们跑掉,他把我们都赶到了地下,原来这是我们祖宗为了保命而挖的地下室;怕饿死我们,他没鲜血吸,就找了一个哑巴来给我们送食物。而他只吸血,一天想吸几次就吸几次。我们这些乡亲,都被吸的没命了。” “他后来又找了一个同伙过来,变本加厉的来吸我们的血,那个同伙是女的......他们这对狗男女......他们还到村外面找人吸血。” “我不知道他们练的是什么邪门功夫,居然靠吸血来保持寿命,保持年轻的模样。都说人在做天在看,干尽坏事的人会折阳寿,可他们为什么没有事?而我们这些老实本份之人,都死的这么惨。” 村长说到最后,越说越伤心,八尺男人嚎啕大哭:“狗男女就是狗男女,你们这对天杀的狗男女.....” 突然从棺材处飞来一只手,结结实实在村长脸上扇了两个耳光,力度十分大。村长当场喷出了满口鲜血,捂着脸说不出话来了。 “叫什么叫。再叫,我让你明天一家人团圆去。” 第7章 我哪里比她差了 候爷出手极快,戴天就觉得眼前一花,他又回去了。 这等身手,江湖应该是无人能超过。 戴天心想,自古恶虎斗不过群狼,若他们一行二十几人同时出手,是否能将此候爷击毙? 他警惕的朝四周周围,凑到村长面前,在地上快速写了几行字。 村长瞄了一眼,觉得希望太渺小了。老不死的身手,是这几个小朋友能对付的? 罢了,事到如今,横竖都是死,只有赌一把了。 地面上,一帮少年焦燥不安。 刚刚吸完血的妇人面带满足,说要回去睡美容觉了,睡完觉养足精神再来欢迎他们,就趿趿沓沓的走了。 等她再回来之即,八成就是他们没命之时。 而出村的路,找了半天,却发现无论怎么走都是绕回村里;尤为关键的是村里也就剩点陈旧谷子,还有几只快腐烂的狗架子,其它口粮都没。倘若他们集体干掉妇人,估计离饿死也不远了。 紧张害怕绝望笼罩着他们,跟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窜。唯一定神的是关振山。他不急不燥,四处都看了一圈,然后蹲在那出神。 郁松柏从小跟戴天厮混一块,出了大事戴天扛着,心里早已深深依赖戴天。虽然时不时生戴天的气,一但碰到情况,还是习惯性去找戴天。 现在好了,顶梁柱都不见了,也不知是死是活;而他们却被困在这里出不去。 他从小到大哪遇过这事,难道今个真的要葬在这里了?! 越想越气,横竖是死,干脆豁出去,至少心里痛快。 郁松柏两手插腰,对着山头破口大骂:“操,你个千刀万剐的,有种出来单挑。爷不怕你。遮遮掩掩当缩头乌龟算什么?爷死了都比你强。脸都不敢露出来,没有骨气。” 骂完这个,又骂戴天:“好你个戴天,你不是很牛吗?现在呢?现在怎么不见你牛了?你这个新秀榜上第一名,就这么消失了,跟爷连句话也没有。你怎么混的第一?你这没用的家伙。你再不出来,当心老子把你第一给夺了。” 活脱脱一个街头骂人的泼妇形象。 第11章 戴天的头号粉丝吴小明一旁听了,直皱眉头,这关戴天什么事?干嘛骂他? 却见泪水从郁松柏眼中不断涌出,边哭边继续痛骂戴天。 正在这时候,大伙突然感觉脚下一空,大地在晃动,山上石头滚滚而下,大树连根飞起,茅草屋也瞬间倒塌,晾晒的稻谷飞的满天都是...... 真是祸不单行。 倒是关振山面露喜色,一跃而起:“大伙注意了,转机到了。”他边躲闪着石头,边陆续喊道:“这村设置了阵法,所以我们无法出去......现在有人在破阵法,我们马上就能出去了。大家一定要注意安全,留条命出去.....” 听到这话,大家惊喜万分,打足起了十二分精神对付。 突然一声巨响,谷场地面塌陷露出一个大洞,戴天持剑从里面冲了出来,随后一男一女有些狼狈的窜了出来。男子穿着古服,正是候爷,衣决飘飘,颇有仙风道骨的感觉;而女的正是先前吸血的妇人。她一落地,就大怒道:“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影响本宫睡美容觉的,我取他的狗命。” 环视一圈周围,面露妩色:“原来是你们这帮小娃娃啊,想要本宫陪伴,就直说吗?何必要用这么暴力的手段。” “本宫还没梳妆打扮呢......” 话音尚未落,指甲暴长,像鹰爪似的又尖又利,直朝戴天的脸挥来:“小娃娃,虽然你很不错,可是本宫生气了......把你的血给本宫喝,本宫就原谅你,好不好?” 戴天一个闪身,躲过这一招,正待出手。候爷先行一巴掌把这个妇人掀倒地上:“这个人我看中了,滚你一边去。”他跟妇人一样,外表年轻声音苍老。 妇人躲闪不及,摔倒在地,脸一下肿了起来,眼中满是愤恨之极。她长呼一口气,表情扭曲,陪笑道:“既然候爷看中此人,那我就换一人。” 小伙子们听闻此言,嗖的一声全部后退几步,蓄势待发。 妇人吃力的站了起来,走路一瘸一拐,显然候爷那一巴掌力度不小。她拍拍身上的灰尘,姿势倒优雅大方。 郁松询寻思着,看这样分明是大户人家的出身,但不知为何沦落成吸血的怪物。 正想着,妇人走了过来,对着他极妩媚的一笑:“这个小娃娃真不错,漂亮帅气......很像我当年的对象。我很喜欢。”最后几个字特意降低了声调,软糯婉转,带点吴侬软语的味道。 “候爷,这个我想要。” 这回候爷眼皮都没抬一下:“随你。” “.....候爷大气。”妇人大喜。 手指点着郁松柏,关振山等几人:“你们跟我。”说着,转身就要带着他们走。 还没走几步,候爷又一巴掌挥了过来。这回打的更狠,妇人被扇的当场吐血,倒在地上半天起不来。 她捂着胸,勉强扯出一丝笑容:“候爷,这又是做什么?” 候爷居高临下,极其轻蔑:“姓童的,你甭得寸进尺,我答应你带这么多人走吗?你个贱女人,你配吗?” 妇人怒了,立马爬了起来,跟个泼妇似的拼命抓打候爷,边抓边哭喊:“我童云为了你,放着好好的宫主不做,跟着你东奔西跑.....我放弃这么多,为什么你眼里只有那个该死的祁凤。我哪里不如她......她都死了这么多年,你为什么不多看看我一眼.....我哪里比她差了。她就是在冰棺躺一万年,也回不来了。她早已魂飞魄散了。” “魂飞魄散”这四字彻底激怒了候爷。候爷对她胸口狠狠一击,妇人如断线的风筝飞了出去,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眼见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 这形势转变的太快,内讧了。 妇人倒在地上,低声啜泣着,朝着郁松柏勾勾手指:“好孩子,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也许知道自己命不长了,口气也变正常了。 郁松柏有些犹豫,戴天抓住他的肩膀往后一拉,自己上前一步,警惕的盯着妇人。 妇人叹了口气,虚弱道:“你看我像是有力气袭击人吗?”她现在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了。 第8章 光天化日之下行苟且之事?... “也罢,”她把手伸进衣内,掏出一块玉佩,示意他们看过来:“这是我家祖传的。如果你们能从这里出去.......请把它送至江北迷花宫.....我父母墓前......告诉他们,孩儿童云不孝,如有来生一定会听他们的话,好好孝敬他们......童云知错了.....” 声音越来越小,妇人乞求的看着他们。郁松柏心一软,轻轻的点点头。 妇人如释重负嘴角含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把玉佩丢了过来,头一歪就这么的去了。 玉佩落在了地上,轻脆的蹦哒了几下。 戴天抢先一步拾起玉佩,就见这玉佩做的十分精细,雕刻的一龙一鼠正在交战,面目狰狞,正面刻有一个名字“童云”,反面刻的则是:千秋万代江北迷花宫”。不太像是民间常见的护身符,反而像是某处身份的证明。 他反复看了几遍,递给了郁松柏,让他收好。 而此时的候爷见妇人死了,慢条斯理的拿出块手帕,擦了擦手,又嫌弃的丢在妇人尸体上:“你早就该死,活着干吗?” 看着身边一圈年轻小伙子,突然疯狂大笑:“哈哈,都是我的啦,我的啦,终于没人跟我争了。哈哈哈!” 人陷入颠狂中。 第12章 机不可失,戴天朝大家使了一个眼色:“兄弟们,一起上。” 话音未落,一把清风玉剑舞的是密不透风,直接把候爷封在里面。 郁松柏也挥出了自己的鞭。他的鞭就是腰带,上面密密麻麻都是倒刺,一但被扫到,对方半条命都会去掉。 其他人也反应过来,纷纷冲了上去。 场面颇为壮观,十几位少年围攻一位貌似少年的人。 只可惜,十几位武林新秀榜的未来之星也不是这一位的对手。这么多人出手,也只是勉强打个平手。而且戴天感觉,这个候爷像是在耍猴,逗一伙人玩;当他玩腻的时候,也就是各人的死期。 候爷武功深不可测。 两边打斗了半天,各位小少爷伤痕累累;包括戴天,也被掌风扫过,差点吐血;他拿剑支着地,硬撑着站。 而候爷也就是衣服破了,身上几道擦痕。最严重的擦痕,还是郁松柏的一个扫膛鞭,给他胸膛来了一个亲密接触,衣服被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也成功引起候爷暴怒。一掌飞出,击中郁松柏胸口,郁松柏当场倒地,大口大口的吐血。这血腥味刺激了候爷的兴奋。他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的猎物,舔着嘴唇,贪婪的走了过去。 郁松柏绝望看着来人,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感觉自己就是一只将被宰杀的猎物,马上就要送命了。而其他人显然没有什么战斗力了,根本无力来救他。 候爷走到郁松柏面前,蹲了下来,笑容亲切:“啧啧,这娃娃好漂亮啊。难怪死老太婆点名要你。吸了你的血,想必会让我也更俊秀。呵呵!” “这次运气不错,这么多货色好的娃娃在等我,”他环视了一圈倒在地上起不来的小伙子,“我来编号,一二三四五......小朋友们,你们不要急,我每天按编号来吸,都能眷顾到的,哈哈哈。” 候爷正得意时,突然脸色一变,急速后退几步,狠狠的盯着戴天:“你小子厉害啊。你等着,咱们绝对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四个字的回声还在山谷里回荡着,人已不见了。 虽然不知道候爷为什么突然离去,好妥危险暂时解除,小伙子们强撑的这口气终于泄了,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哎呦哎呦”,腿疼手腿头疼胸疼,没一个好的。 文陆远刚开始也抱着腿喊疼,后来不知怎么不吭声,整个人趴在地上,满头大汗,像是极力抑制自己。 郁松柏觉得奇怪,推了推他,却听见文陆远低低的“噫”一声,声音软绵绵的百转千回。他抬起头,满脸通红,眼睛湿润着,双手无意识的扒弄自己的衣服。 眼前一张近在咫尺的脸,精致俊逸。文陆远大脑“嗡”的一下,顿时意识全失只剩本能。 他死死抱住郁松柏,对着脖子就啃下去,那力度差点把脖上的肉给咬掉。郁松柏吃痛,挣扎着要把他甩开,可惜自己也受了重伤,手无力量,外人看就是欲拒还迎。 两人躺在一起,文陆远热情如火。 “你们俩干什么?”钱豹注意力一直在文陆远身上,看到这一幕,气的要吐血。可惜他自己也受了重伤,爬都爬不起来,只得捡了块石头,费力的丢了过去。 石头在地上骨碌转了几个圈,碰到的却是戴天。 戴天正在打坐疗伤,睁眼一看,却见郁松柏的衣服被快文陆远扒光了,修长的手指正软绵绵的放在文陆远胸前。 这是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行苟且之事?还有这等闲情? 戴天皱皱眉头,正待起身胸口一闷,气血翻腾;他用力将剑一撑,摇摇晃晃站了起来。明眼人看的出来,他也到了强弩之末。这时不要说候爷,哪怕一个不会功夫的壮汉都能把他打倒。 他勉强走到文陆远旁边,长吸一口气,连出数指,将文陆远的穴位快速封住。 正在努力的文陆远顿时停了下来,从郁松柏身上滚了下去。 他全身通红像只煮熟的虾,痛苦的蜷起身,下身明显异常。 “发情了?”这个结果很是意外。 郁松柏睁眼看了看,仿佛想到了什么,赶紧又把眼睛闭上去了,当作不知道。 戴天踹了他一脚,用两人才听到的声音问道:“你给他下药了?” 郁松柏十分不情愿,隔了好久才慢慢回答道:“是他自己不小心打碎了‘桃花散’的瓶子,跟我有什么关系?!” 桃花散是青楼常用的一种催情药物,无色无味,接触皮肤就会让人动情。这玩意是京城花花公子必备之物,郁松柏也不知道抽什么风,出门居然带这个。 本来这点小药物对文陆远这等高手来说,没啥影响,顶多身体发热,用点小内力轻而易举就能逼走;偏偏刚刚又大战一场,内力也消耗一空,气血虚弱,结果药力趁机而入。 “你才多大?毛都没长齐,带这玩意干吗?” “文陆远说这是好东西,我就拿了一点,一点而已。”郁松柏迎着戴天要吃人的眼神,声音越来越小,低不可闻:“再说,再说是他打碎了,又不是我......” “解药呢?”戴天已经没力气骂人了,你丫兔崽子就是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地震时掉了。”这话没骗人,地震这么剧烈,真是掉了。 “......你俩活该。”戴天拒绝跟二佰五说话。 第13章 可怜我们的关陆远大少爷,本来是名翩翩佳公子,十分注意形象,全年只穿白衣,却被这药折腾的苦不堪言痛不欲生。众目睽睽之下,躺在地上动弹不得,不仅忍受着阵阵的煎熬,还得忍受肮脏的泥地,偶尔清醒一下,羞愧都想撞墙身亡。 身体里的那把火烧的实在旺,实在忍不住大叫:“你们这帮混蛋,不配合我就算了。好妥把我丢到河里泡泡冷水也舒服些。单单封住我的穴位不让动,算老几?” 钱豹叹了口气:“关兄,不是不帮你。你看看我们哪个还有力气把你搬到河里?”他环视一圈,全是躺地上的伤员,关陆远的伤还算比较轻。 第9章 这千年寒棺绝对是冒牌的 这时远处传来了一阵熟悉的呼喊声,趴在地上的吴小明听见了,高兴坐起来,喊道:“师兄,师兄我在这;昆仑吴小明在这。” 是救星,在场的人齐齐松了口气。戴天也放松的躺下了,只想好好的睡一觉。刚才一场恶战,体力透支太厉害,候爷强他数百倍。 等他再次醒来,已是次日清晨了。吴小明焦急的守在一旁,正在给他伤口换药。见他睁开眼睛,激动的大喊:“醒了醒了,戴天醒了。” 郁松柏闻讯看了过来,手里把玩着那块玉佩,嘴里叨根草,满眼嫌弃,好像戴天清醒的这么晚,丢了他郁松柏的脸面; 文陆远则背对着他,看样子已经完全恢复了; 关振山在打坐,听闻他醒来了,对他点了点头; 包扎最多的钱豹,整个人像一个棕子,正中气十足的骂老不死的候爷。 ...... 武林盟主徐一定,带着各帮派主事人正在一一查看各小伙子情况。见他醒来,和蔼的问他恢复的怎么样? 戴天调动内力循环一周,体内空虚,回去还得好好调养;此次能捡回一条命,已是万幸。村长得知戴天醒来,赶紧过来跪下感谢,泣不成声。 戴天慌忙扶他起来,这才知道村里本来有二百多口人,现在只存了三十几口人了;而且活着的人都是上了些岁数的,年轻人都没了。 阵法是原来老祖宗设的,最初目的是为了保护村民不受外界干扰;经过此震,已经彻底毁了。村长觉得的没啥遗憾,是福是祸躲不过,合计着是不是搬到山外去住,可能还更安全些。 本来也没指望戴天能救大家的,但没想到这小伙子果真激发了阵法的自爆,给村民带来了一线生机。 而留在外面村庄的弟子,见他们这么久都没回来,担心出事,及时通知了武林盟主。 武林盟主当年一路血雨腥风闯过来的,闻讯昨夜上山的这几十名小伙子都没回来,知道大事不妙,于是亲自带队赶了过来。 至于候爷应该是听见了诸多高手赶路的声音,衡量轻重,还是先撤了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于是放下狠话,快速撤离。 这场危机是暂时解除了,后果却不容乐观。 本地村民死伤过半,基本绝户;此次出行二十二位各门派弟子,死亡八人,重伤十人,轻伤四人;这魔头如此丧心病狂,吸食年轻人血而活,闻所未闻;功夫又如此了得,若不及时铲除,必是本朝一大祸害。 江北迷花宫,在场的无一人知道。按村长的说法,那童云应该也是百年前之人,门派极有可能已消失的无影无踪。村民对童云极其憎恶,几乎每个人都冲上来鞭跶其尸,最后干脆丢到后山去喂狗。 至于那口棺材,还在地下。质量真是超级结实,刚刚这么一个大爆炸,居然啥事也没有,还是安安稳稳的躺在原地,棺面上一点裂缝都没。棺材盖倒是被震开了,阵阵寒气渗了出来,仿若一个大冰块。里面放置着一具二十多岁女性尸体,穿着喜服,面若芙蓉嘴角含笑,栩栩如生,仿佛马上就会醒来。 听村民说,老不死平日就睡在棺材里,要吸血了才爬出来。候爷天天搂着女尸睡觉?品味真真......与众不同。 这应该就是童云所说的“祁凤”吧,候爷的相好。候爷对这女尸确实不错,虽然是具尸体,但是干干净净,妆容精致,连发型都整整齐齐。棺材里还备了好些套女装,看样子是随时更换。 靠吸血为生的候爷,也是位痴情种子。 按理说,尸体出现三天,就会开始腐烂。可这女尸也不知道死了多久,却无腐烂的痕迹,颇为奇怪。 郁松柏打量了半天,又开始皮痒了。趁人不备用手卡开她樱桃小嘴,看是不是放置了让尸首千年不腐的夜明珠——街头话本都是这么写的。 死人还有温度?郁松柏有点惊讶。当他手碰到了尸体的皮肤时,感觉吹弹可破,如此高超的防腐技术。可惜就是没他念念不忘的夜明珠。 “你干什么?手又犯贱了!”戴天眉头一皱,毫不客气的拿剑背敲了郁松柏的手。郁松柏龇牙咧嘴,不敢说什么,灰溜溜的跑了。 关振山走了过来,望了一眼郁松柏。依旧用着不带任何感情的声调:“这是千年寒棺,所以尸首不易腐烂,能保管千年。” 围着棺材转了一圈,戴天接着道:“手指痉挛发黑,脸色带青,应是中毒而亡。” “这毒还有可能是她自愿的。”关振山从未见过哪具尸体笑容如此自然。 听闻此言,戴天心一动,甘愿吞下毒药,那是对投毒之人有着多大的绝望,恨不得以死来逃离。 第14章 本来还想通过棺材的美女,再把候爷引出来。可惜从那日起,候爷消失的无影无踪,也不来看他棺材里的老相好。 千里寒棺放在当地官府,日夜看守,好奇参观的人倒是络绎不绝。 也不知道是不是官府保管不善,还是千年寒棺有质量问题,几个月后美女变成一具骨架,更难吸引候爷回归了。 郁松柏得知后,跟人赌一百两银票:这千年寒棺绝对是冒牌的。 至于那块玉佩,郁松柏一直挂在身上,哪天跑镖时若寻到了江北迷花宫故址,也好圆了童云的遗愿。 一晃二年过去了,这事慢慢淡忘了,偶尔被人拿出来,茶余饭后闲聊。 第10章 情杀?仇杀? 郁大少爷近来的日子越来越难过,说媒的人一波又一波。郁老爷郁夫人都觉得他岁数大了,该讨门媳妇安安心了 可是郁大少爷自己没玩够,实在没兴趣娶媳妇,再说戴天都还没娶,他娶什么老婆。每当他拿这做挡箭牌时,郁老爷一句话就把他堵回来了:“人家戴天文武双全,准备去考状元的。娶妻自当皇亲国戚。你拿什么跟人家比?” 听完这话,郁松柏一阵憋屈。想到戴天将来不知娶哪里的大家闺秀,心中更不是滋味。 发展到后,家里只要有人上门提亲事,他就躲出去打猎。气的郁老爷天天破口大骂 不孝子,也无可奈何。 “少爷,听说那冰棺可以让人变帅是吗?阿福如果去躺几天,是不是会变帅?”冰棺的里的美女虽然化成骨架,可是关于它离奇的传闻越来越多,连阿福都听信了。” “你少信这些。”郁松柏瞄准前方的兔子,一箭射中。 “少爷好棒,少爷出马,每箭必中。”阿福大着嗓门谄媚,上前把野兔拾了起来丢在马上,马背上已是满满的收获。 两年时间过去了,他越发圆润,福相十足。郁松柏常取笑他,说他吃的比少爷还要好,所以长这么胖,慌的阿福忙证明,他是喝水都胖。 千穿万穿马屁不会穿,郁少爷得意洋洋,弹弹阿福的额头:“就你这个小身板,进那冰棺会冻死的。” “可是我见有些人是变帅了.....”阿福摸摸自己的脸,有些不好意思:“阿福也想帅点......姑娘们都是看外貌的.....” 这是他相亲失败数次得出的结论。媒婆了几个,都嫌他丑。偏偏他又是侍候少爷的,两人常在一块,那真真是绿叶衬红花。 “哈哈,你做梦......咦,那是什么东西?” 郁松柏是永远没这种烦恼。对他来说,娶个媳妇是天下最容易的事:只要他愿意,倒贴的一大把。 东张西望一会,被远处后山一只黑不溜啾的大鸟吸引了注意力。 那鸟倒是没什么,关键是旁边有什么东西在闪光,正午的阳光照射下特别的刺眼。 郁少有个最大的优点,就是好奇心重并喜欢付诸于行动。这会他打算绕到后山,去看看是不是有金银珠宝在那闪闪发光。 去后山的路极难走,平日连砍柴人都没有。 隔的远远,郁松柏就闻到了空气中飘来的浓郁血腥味,不由的眉头拧了起来;树里的鸟们听到脚步声,叽叽喳喳,扇动着一片树叶飞了起来。 树叶附带着清新无比的鸟粪,扑的郁松柏主仆俩一脸都是。 “啥玩意啊,这些破鸟。”郁松柏一边挥闪一边跟在阿福后面。 好不容易走到目的地,却被眼前之景惊呆了: 一个人躺在另一个人身上,已被啄的血肉模糊,看不出长相;胸部露出半截明晃晃剑尖,就是他们先前看见的耀眼玩意;肚子门洞大开,肠子什么都流在外面,内脏被啄的东一块西一块,肚子里面基本是空的了;血还在不停的流,渗入地面,渗透的地面成了黑色。 这强烈的视觉冲击,让见多识少的阿福扶着树干直想吐。 真是太恶心了。 郁松柏面无表情围着这块地走了一圈:“阿福,把上面搬开来,看看下面的。” 阿福忍住反胃屏住呼吸,找了根树枝,把上面的人给挑开。不出所料,一把剑头正在后背,此人应该是被身下人一剑从后背穿心而亡;而身下人竭尽全力出完这一招后,也体力不支被压倒在地。 阿福吃力的把下面趴着人的身体翻了过来了,披头散发遮住此人的半边脸,全身已被血染红,虽然伤痕累累,不过没残缺,心脏微微起伏…… 情杀?仇杀? 想象力丰富的郁少爷马上脑补剧情:为何下手如此之重?单身男人为何流落山林? 算了,还是走吧。看这伤势活不了喽。 倒是阿福多扫了几眼:“少爷,这人好眼熟,好像是戴少爷.....” 一听到这句话,比什么都更能让郁松柏停下脚步:“戴天?” 他三步并做一步,拔下某人后背的剑,剑锋逼人比寒于冰,剑身上清晰刻着“清风”二字,正是戴天的配剑。他家不是两年前搬离去建康府定居了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 还没等他想清楚,阿福就大呼小叫起来了:“少爷,真是戴天……他受了重伤,快没气……” “废话,还不快把他抬回家里去…..”郁松柏慌了,他从未想过戴天会受这么重的伤。 “可是我们怎么抬回去?他这样,抬下去会把大伙给吓倒的,是不是找个大夫帮他先包扎一下。”阿福哭丧着脸。 第15章 啪,话音刚落,阿福头上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郁松柏横眉倒竖:“找什么找,是死是活看他自己的造化。” 又压低声音:“二楞子,把自己嘴巴管好。不准跟别人说你见过他。” 郁府大少爷虽然调皮,但不傻。戴天一身是血,估计是遭遇了仇杀。这会天太亮了,冒然带他回去;万一被戴天仇家发现了,不但活不了,给郁府也会带来不少麻烦。只能等到半夜三更了。 郁松柏掏出随身携带的伤药,将戴天的伤口简单包扎一下。他家伤药,是镖局特供,效果非凡。 为了减少麻烦,郁松柏又打发阿福去买了一套新娘子的大红披风,给戴天披上;又将戴天的头发放下,简单的挽了个髻,打扮的像个即将出嫁的姑娘。 等待时间实在无聊,郁松柏烦燥的走来走去,时不时踢戴天一脚,听见戴天偶尔痛苦的回应,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 阿福蹲在地上,就见他家主子跟抽风一样,没事就踢表少爷一脚;可怜表少爷重伤如此,还得忍受小少爷的虐待。实在有些看不过去,忍不住道:“少爷,表少爷已经重伤,你还要踹他,那不加重了他的伤势?” 郁松柏眼睛一瞪:“我还不知道事情的轻重吗?”本来要踹向戴天的脚,瞬间转向阿福。阿福冷不丁的被这一脚踹的四脚朝天,爬起来后再也不敢说啥了。 第11章 挠的心里都起涟漪.... 终于熬到天黑,可以带人回家了。没想到戴天看起来瘦,实际蛮重。阿福这个家伙,使出吃奶的力气都没抱动;亏他每餐都吃五碗饭,人胖的像个球,力气都不知长哪去了。 郁松柏踢开阿福,打发他去断后,自己一鼓作气把戴天抱了起来。 戴天身穿红披风,头发披散下来,脸贴着郁松柏胸口;远远一看,还真像一个姑娘被搂在怀里,只是这姑娘身材高大了些。 月黑风高夜,确实适合出行。一路回来,除了打更人,就没碰见多余之人。 郁松柏他果断的选择翻墙回自己院里,满头大汗的把人放到自己塌上。 阿福跟在后面,以最快的速度拎桶热水,准备给戴天擦身。 这时院门突然敲响了,在这夜深人静的夜晚,分外清脆,吓的阿福手一抖,毛巾掉地。 郁松柏定定神,快速的换好衣服,慢条斯理打个呵欠,带着浓浓睡意:“谁呀?” “大哥是我,松林。”门外传来同父异母弟弟郁松林有些焦急的声音:“你是不是受伤了?我带了些伤药来看你。” “.......”我靠,这什么眼神,黑灯瞎火都能看清地面上的血迹? “我没事,我没受伤,是阿福刚刚摔了跤破了点皮,现在已经没事了。”郁松柏才不想让他进来。 “可血腥味挺重的,阿福严重吗?我伤药效果很好。”郁松林锲而不舍。 狗鼻子!郁松柏很想大骂一顿,你丫这么没眼色,看不出来我不想让你进吗? 他装做很困:“不用,我要睡了。你快回去睡觉吧。”再吵,老子亲自让你滚。 果然门外安静了,不一会传来脚步远去的声音。 终于清静了......没一会,门又响了,敲的是又急又快。 又是谁?郁松柏快气疯了,半夜三更一帮人不睡觉,窜到他这来干吗。 他腾的一下冲到院门口,咣一声打开门,大吼一句:“爷要睡觉,再敲爷暴你的头。” “......你要暴谁的头?” 静了一会,一个威严的声音传了过来,原来是郁老爷。一见是老爹,郁松柏大气也不敢出,老老实实站在一旁不吭声。老爹不是出差了吗?怎么就回来了。 郁任重狠狠瞪了一眼这个不肖子,气不打一处来。自家老二稳重可靠,这个老大偏偏跟个花公鸡一样,不讲道理还动不动发脾气。要不是嫡子,早想把他丢到鸡窝自生自灭去。 刚刚老二匆匆过来说,大哥这屋里血腥味过重,怕是有什么事发生。毕竟是亲儿子,他有些担心,还是亲自过来了。 果然,一股浓厚的血腥味。 寻着源头走了进去。就见屋内塌上躺着一人十分眼熟,郁老爷仔细看了一下,剑眉星目,五官深邃,这不是正是戴天吗?为何受伤的如此之重?柏儿又在哪见到他的? …… 正想着,阿福已经小心的把戴天的衣服脱下来了,郁老爷上前一看,不由倒吸一口冷气,脸色都变了:身上伤痕累累,其中有数十条深可见骨的伤痕;腹中还有两刀痕,其中一刀痕深的可见里面的内脏了。 招招直对着戴天的要害部位,招招没留情,可见下手之狠,难怪一路上流血不止。这家伙居然没死,也真是奇迹。 戴天虽说才十八岁,但身手之好,早已成名于武林。能将他伤成这样的,必是顶尖高手,可是为什么要杀一个才十八岁的孩子?戴家出了什么事? 郁老爷也是老江湖,知晓大事不妙。问清郁松柏情况,难得表杨他谨慎小心。要他们一主一仆口风紧,不准将戴天受伤在此的事情传出去。 对于这种刀痕,郁老爷有的是经验。当即拿来上好的伤药,亲自给戴天包扎好。嘱咐自家公子哥,这几天戴天会发烧,让他小心点;另外想办法把汤药喂进他嘴里,里外一起上阵,伤才好的快些。若还有不对劲,及时告诉老爹。 第16章 尤其是这段时间禁止出门,守在戴天身旁,直到戴天好了为止。 郁松柏心不甘,却不敢顶撞郁老爷子,只得老老实实窝在家里侍候着躺在床上昏迷的主。 老爷子说的不错,戴天伤的这么严重,动不动就发烧,烧的还挺厉害,全身发烫。阿福帮他一遍遍擦身体降温,却总是降不下来。 看来只有吃药了,但关键的是他昏迷着,无法自主吃药。 平时吃饭还好,都是汤汤水水,塞进嘴里,勉强还能进几滴到肚。 可药丸那比拇指还要粗。硬塞到嘴里,先不要扯有没用,八成会先被哽死。到时,这天赋异禀的戴老鼠没被别人的刀砍死,先被这药丸哽死了。 阿福拿把勺子将药丸压碎,试图塞进戴天嘴里。也不知道是闻到了药的苦味,还是怎么?戴天就是不张嘴,甚至还有无意识的反抗。 郁松柏瞪着这个药丸,翻来覆去的看。 阿福非常善解人意:“少爷,不如用您用嘴去喂,效果肯定好。” 话音未落,就被一阵掌风给扇到门外去了,顺便门也被重重关上了。 阿福挣扎的爬起来,想趴在窗户上看看,却发现窗户也被关的严严实实。 少爷不好意思了。 郁松柏纠结了好久,才下定决心嘴对嘴,把药喂进去。作为一名已满十六的少年,他早已通晓人事。如果躺在床上的是位美女,他绝对毫不犹豫;可床上躺的可是位壮汉,比他还要高大的纯正爷们。这两男嘴对嘴的喂药,着实有点受不了。要不是为了保密,他早找别的侍女过来喂了。 看着好妥亲戚一场的份上,他就勉为其难吧。戴老鼠这回可是欠了他一个天大的人情。 想到这,他把药丸含在嘴里嚼烂,伸手捏住戴天的鼻子,逼其张嘴呼吸。 然后他低头俯向戴天,趁机把口中的药转移到对方嘴里。戴天似乎感觉到了,有些挣扎。他一作二不休,干脆半趴在戴天身上,一手揽住头一手卡住下巴,舌头直接钻进去,把药向喉咙深处送去。 戴天不干,本能拒绝。两人的舌头你退我逐,像是万般根羽毛在挠痒痒,挠的心里都起涟漪.... 第12章 回应的他的永远一个字... 郁松柏可不想让自己白费功夫,他牢牢含着戴天的唇,就是不准他吐出来。两人纠缠一会,戴天似乎放弃了抵抗,喉咙动了一下,把药吞了下去。 既然不能出门,日子也不能太无聊了。郁松柏开始打戴天的主意了。比如没事时,对着戴天耳朵低吼:“你不是很厉害吗?怎么躺在这动弹不得了。有本事起来揍我啊。” 或者,提支毛笔在戴天脸上画乌龟; 再或者,把戴天的头发扎成各式各样,姿势也摆成各种各样,然后画下来.....总之,玩的是不亦乐乎,人却一直没醒。最后收拾的总是阿福,哭丧着脸:“少爷,你不能这样对表少爷。” 回应的他的永远一个字:“滚!” 还没等郁老爷派人去打探消息,戴家出事的消息已传遍了大江南北:戴府五十余人,一夜间被屠杀在府内。 这可是大案,戴父既是朝庭命官,又是江湖高手,所以这事不仅惊动了官府,更惊动了江湖。 街坊邻居一连两日都不见戴府开门,很是奇怪;敲门无人应答,又有臭味溢出。于是有好事者搬梯子从墙上探头进去一看,吓的魂飞魄散,当场从梯子上摔落下来,大喊“死人死人了。” 官府闻讯赶来,就见戴家院内横七竖八躺满了尸体,惨不忍堵。除了长子戴天及其五岁幼女下落不明外,戴家登记在内的人员全死了,均是先中毒再死;中的是软筋散,让人全身无力想睡觉,然后凶手再大开杀戮。戴父戴锋铎死状最为残忍,头颅被生生的砍了下来,丢在粪坑。这得有多大的仇恨。歹徒似乎是寻找什么物件,甚至将整个戴府掘地三尺。 到底谁做的?有见过尸体的人,怀疑是大漠六狐。说戴家尸体伤痕,跟大漠六狐的招式极为相近。可大漠六狐,一直在大漠生活,怎么就突然下江南了。戴锋铎为人精明,进退有礼,怎么就惹上了大漠这六只狐狸了?况且大漠六狐不爱下毒,喜欢直接动手。 有人又联想到二年前的老不死候爷,认为是不是戴天当年惹了他所以现在来报仇了? 马上又有人反驳,老不死身手之高,江湖有几人是他的对手?何需要用这种方式? 消息传到青篙派关振山耳里,他连夜赶到戴府,仔细查看了各具尸体的情况后,在戴府门口烧了三柱香,磕了三个响头,然后悄无声息的返回。 江湖上不少人都在寻找戴天,半个月过去了毫无消息。戴天消失的十分彻底,无人知道他去哪。 有赌场为此设赌局,赌戴天已经死了,只是没死在戴府,而死在别处;若不然,家里这么大的事,这么久不见他出声?持反对意见的,则认为他没死,隐姓埋名藏起来,五年内必定重出江湖,为父母报仇;他的身手已是武林前列,三年前即是新秀榜第一,现在身手自然又超过当年了;有跟大漠六狐过了招的同行,认为他们六个人一起上,都不是戴天的对手。 赌局将于五年后揭晓结果。 然而,戴天究竟在哪?是死是活都是迷。 午后,老天下了场小雨,打落一堆花瓣,一群丫环赶过来打扫院子,年轻貌美欢声笑语。郁松柏斜靠在窗前,眼巴巴的欣赏着,真想温香软玉抱满怀,可惜就是不得闲。 第17章 阿福把药丸送了过来,知趣的把门关上。 郁松柏吹着口哨,挪着小方步来到了床头。 还是那熟悉的流程,可能是今天心情好,郁少爷友情多赠送了一步骤: 喂完药后,调皮的在戴天舌头处重重咬了一口,这才心满意足的放开。抬起了头,却看见戴天睁着一双明亮亮的眼睛看着他。 我靠,这家伙醒了,也不打招呼,真是丢脸丢到家里了。 郁松柏手忙脚乱从戴天身上下来,坐到塌边上,脸上飞起了两块红云。却装模做样问道:“你醒了,好些了不?” 戴天很烦,这几天总有人在呼唤他、反复折腾他,让他无法保持沉睡。 每次要入睡时,恼人的声音就来了,要么就是烦人动作,吵得他无法入睡。他非常生气:这人是谁?太讨厌了,真想狠狠的揍他一顿。 胸口剧烈疼痛,真气在体内无法归附丹田;他每一时刻都在煎熬,一会冷一会热,感觉自己要爆体而亡,但他无法调息,控制不了真气。 黑暗中,似乎有位年轻女人在向他招呼,“孩子,来娘这。” 他恍恍惚惚走过去,那女人一把抱住了他:“好孩子,你受苦了。跟娘走吧,以后娘都陪你,我们不会再分开了。” 那女人慈眉善目,正是他过逝母亲的模样。 “好。”他点点头,由着女人牵着他手向前面黑暗深处走去。 突然上面有人喊他名字:“戴天戴天戴老鼠,你丫吹牛皮,还不醒?”他茫然的看看了四周,声音很熟悉。但他想不起是谁了。 “孩子,不管他。过了前面,就是极乐世界了。”女人温柔的哄着他:“你就永远没烦恼了。娘永远陪在你身边。” 那真是太好了。承欢膝下享受天伦之乐,是他一直都渴望的。 他继续往前面走,声音继续叫。烦死了,他猛的回头,想狠狠教训一番;却什么也没看见,再一回头,母亲却不见了。他茫然站在那,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 这个梦重复了一遍又一遍......被人打断了一遍又一遍。 他实在气不过去,他一定要去看看是谁这么嚣张。他戴天从来不惹事生非,但也不怕别人挑衅。 他本不想回去,他只想和娘在一起。从小到大,梦过很多次娘,但只有这次好像是真的,他不想放手。 但突然间舌尖的刺痛,莫名平定他心中的狂燥,让他慢慢平静下来。 一道刺眼的阳光,刷的照耀进来,把黑暗撕开了一个口子。 昏迷了半个多月的人,终于睁开了眼睛,理智重新回到大脑。 眼前十六岁的少年,皮肤白晳透着红晕,五官秀美。 戴天自小就知道表弟是个美人,如今两年多没见,觉得比外面的花花草草还要美万倍,一时间竟挪不开眼睛。 “谢谢,谢谢你救了我。”多日没开口,嗓子有些沙哑。 “.....记住!这是你欠我的人情!下次我有事,你也要用命来救。”冷着脸,说着最凶的话,郁松柏逃一般的离开了。 第13章 真真是人比花娇 年轻人就是年轻人,底子好,恢复起来也快。自打戴天醒了,能自已吃药用餐后,这身体是明显的一天好过一天。他急着想知道家里情况,可惜郁松柏这段时间被关在屋内照顾他也不清楚。 郁老爷则顾左右而言其它,让他先好好养伤,身体养好了再告诉他。 这天早上,郁松柏在花园里练鞭,鞭风凌厉,远比两年前厉害。一套鞭法打完,已是大汗淋漓。 专职马屁精阿福,早已贴心的安排好,如花似玉的丫环过来侍候着。 戴天第一次从房内出来,就见到这大排场: 郁家大少爷躺在椅子上,身边围着四个丫环。捶腿的按摩的擦汗的喂水的,分工明确,各不干扰。 不知郁松柏说了什么,引得丫环们纷纷掩口微笑。这家伙真会享受,日子过的比他要爽多了。 看见戴天出来了,郁松柏随手丢了一个葡萄过来。戴天一闪,葡萄砸到了墙上,汁水把墙弄化了。 郁松柏很不满意:“我特意给你吃的,你居然不领情。”说着,一拍椅子,整个人飞了出来,直接朝戴天胸口踢去。 戴天微微一笑,一个转身轻而易举躲开了。嗯,不错,功夫比前两年要长进许多,看来这两年没白练。 一招不制敌,郁松柏立马换招。 两人你来我往,打了几十招。见赤手空拳赢不了对方。郁松柏一把扯出腰间的鞭子,朝戴天面门袭来。 虽然您老虽然是当年新秀榜第一,但现在伤势还没完全好,肯定不是我对手。我若打败你了,下次可以去外面炫耀了:爷我可是打败了新秀榜第一名。 戴天就见这少年,出手越来越快,笑容越发明显,倒是显的十分惊艳,带着几分飒气,比他见过的其他人都要漂亮。不由的心动一下,想戏戏他。他看看周边,现在是初春,院里种了许多桃树,这时花都开着呢。 他虚晃一招,趁郁松柏向后腾空一跃时,迅速甩起一阵掌风,这掌风所到之处,桃花纷纷落下。 那掌风力度正好,很温和,不带任何杀气。 郁松柏怔怔的站在地上,就见花在日光的照印下,满天飞舞,落英缤纷,美的无与伦比。 第18章 美人!美景!耳边传来下人的惊赞声。 对面的始俑者,一席青衣,正朝他微笑。 戴天看看花,再看看郁松柏,果然跟想像一样,真真是人比花娇。 “好身手!”院外传来郁老爷的赞叹。这个妻侄果然不让人失望,身手更甚至从前。 听到声音,戴天迎了上去:“姨夫。” 郁老爷满意的点点头,端过身边丫环奉着的茶,边走边拿茶盖刮着茶叶,寻思着怎么跟戴天说家里发生的事情。 现在这事闹的沸沸扬扬,已经传出不下十个话本了。最离谱的是,戴父被传成夜驭十女,争风夺醋,导致被情杀。传到郁老爷耳里,哭笑不得,真是人言可畏。自己跟戴父二十多年的交情,深知其品性洁身自好,跟夫人伉俪情深;夫人死后,一直未曾续弦,怎会如此风流。若知道死后被人此等传闻,戴父估计会气得从棺材板里蹦出来。 他轻咳了一声,示意戴天坐。出神半会,身边的小厮丫环早已识趣的退到院外,院内就只留父子俩及戴天三人。 本来是良辰美景,可惜过于安静。戴天心里七上八下,越是这么安静越说明家里出大事。 终于郁老爷开口了,语气低沉:“好孩子.....戴府五十余人,除你幼弟外,半个月前无一生还。” 无一生还! 这几个大字如同雷击,顿时让戴天大脑一片空白,昏昏沉沉。他晃晃头,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勉强挤了个笑容出来:“侄儿这段时间发现有些耳背,刚才话竟没听清,麻烦姨父再告之一次。“ 郁老爷怜悯的看着他:“你父亲.....你父亲头颅被砍下,丢至粪坑。” 这下是彻底听清了。戴天呆坐半日,忽的狂笑起来,接下来又转哭音,似笑非笑似哭非哭。 悲怮之极! 郁松柏坐一边,竟不知怎么安慰他。幼年丧母少年丧父,人生四大悲事,戴天他年纪轻轻就遇到了两样,又全家被屠。唉! 戴天回想自己离家那一天,当时他正在练字,打算来年参加科举,学父亲走仕途一路。 父亲突然匆匆来到他房内,吩咐他现在就收拾行李赶紧离去,出了家门后,往江北走,走得越快越好;途中不要与人交谈,不要返身回家,切记切记。 若他到江南,就去找当地的梁家,盐商梁家家主梁右知。接着父亲给了他一块蛇形玉佩,让他见到梁右知后,把玉佩递给对方,对方就会给他一尊玉菩萨;他务必把这尊玉菩萨亲自交到京城靖王爷本人,不得让他人知晓。 他再三追问为何如此匆忙,父亲不答,表情凝重。中途一群鸟叽喳飞越院子上空,父亲脸色大变,当即塞给他几张银票,催促他行李都不要收拾了,马上就走。 当时他就被父亲推出了家门,一路上总觉得不对劲,于是偷偷回去;一回去,就看见令他惊恐的画面,他的家里进了一群强盗,在那四处翻箱倒柜屠杀家人;带头的正是大漠六狐,在他家做过客,现在却向他们举起了屠刀;他的父亲正被这些人围攻,身上受了这么多伤;他冲过去跟父亲并肩作战,父亲却气的发抖,拿剑逼着他走;他被迫离开,有强盗追了出来。 他拼命逃,他必须要留自己一条命才能报仇。在出城的山头上,一群蒙面的强盗包围了他,这次一场有预谋的屠杀。 这些强盗,一言不发,从四面六方包围着他。身手个个是一等一,他也不知道家里是得罪了谁,居然派这么多高手来对付他们,太看的起他家了。 慌乱中,他跳下山涯,茂盛的树木遮挡了他的痕迹,居然躲过了追杀。跌跌撞撞的走了一段路,又使出全身之力杀掉一名偷袭者后,再也支撑不住倒地。 幸好,幸好有郁松柏,郁松柏救了他。 第14章 天地之大,他踽踽独行形... 待他平静些后,郁父问他做何打算。 戴天前思后想,忽然向郁父跪下:“姨父,我现在已无去处。请容小侄在此,将功夫练好之后再去为戴府五十条人命报仇。”说到这,哽咽了:“五年,最多五年,小侄必将杀父仇人斩于剑下。” “唉!”郁父长叹一声,放下茶杯扶他起来:“贤侄,说话莫要见外。咱们亲戚一场,你想住多久就住久。只是这里来往人多,容易将你在此的消息传出去。我在附近乡下有一处祖传的庄园,平日就三人守园,我偶尔去住几天打打野味.....现在忙,也有好久没去了。那里人迹罕至,一年四季都没人拜访,极适合你。改日你痊愈后让松柏带你去那吧。” 说是附近乡下,可能还有些抬举。反正戴天跟着郁松柏,快马加鞭足足三个多时辰才到:一个拐弯抹角极其偏僻的地方,苍蝇飞进来都会迷路。 一栋落魄的老房子加一个大院子,门口牌匾上清晰可见:浣纱庄园。 房子外形很不错,雕栏玉彻,显示着当年主人的奢华;斗转星移物是人非,现在多处修补过。但收拾的很干净,院内不曾出现杂草,一切井井有条。 郁松柏说,曾经这是前朝一太监之家。他无儿无女,从宫中退下后,带着毕生的金银细软,回老家盖了这房子养老,起名浣纱庄园。 房子盖的太气派了,被强盗盯上,趁夜前来打劫。正危急之极,他爷爷正好路过这里,见一群黑衣人正在毒打一白发苍苍的老人,逼迫他交出金银珠宝。顿时正义感爆棚,冲上去以一当十,将那帮强盗打的落花而逃。并放下狠话,谁敢再来骚扰这里,来一个打一个。 第19章 强盗惧怕他,不敢再来了。白发太监感激救命之恩,收其为义子,临终前将这庄园及所有细软都留了他爷爷。他爷爷用这笔钱,做起了他家的镖局。 最后,郁松柏煞有其事的总结:这世道终究是好人有好报,恶人有恶报,不是不报,是时辰未到;人在做天在看,天道有轮回,苍天饶过谁。 戴天知道小表弟是在安慰他,扯扯嘴角算是回应。二年前那老村长哭泣的话突然在大脑里浮现出来:“为什么折阳寿的是我们,坏人却活的好好?” ...... 这里确实是人烟稀少,在绿树丛荫的簇拥下显得十分静谧,只听见鸟叫虫鸣,恍若与世隔绝。附近的邻居都是些豪猪毒蛇黄鼠狼,要想见人,至少得在距离七十多里外的地方,才能见到人烟。 真是荒的不能再荒了,住宿条件跟戴府是相差十万八千里。 但在戴天眼里,这是不受干扰全心练武的绝佳宝地,极为满意。 守园的三人岁数都挺大的,最年轻的也都六十好几,是郁府原来的老镖师。年轻跑镖时,受了重伤跑不了镖,又没地方去。于是被郁老爷子安排到这里看园子。 这地方虽然偏,但自己种种庄稼、养养鸡鸭、上山打打野味,倒也能自给自足。偶尔郁镖头也会派人送些好东西过来。 郁松柏在这住了两天,实在受不了寂寞。等到第三天才蒙蒙亮,立马起床打道回府,回他的声色犬马地。临行前,他大声告诉戴天:“我会经常来看你的。”说音一落,骑着他的高头俊马调头就跑。 当跑到山垭路口时,他勒住马回头望去,戴天依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如同一座雕像,面朝着他,茕茕孑立。忽然间一股心酸涌了上来,他抽抽鼻子不敢再看,夹紧马加快离去。 直到郁松柏身影不见了,戴天才收回视线,默默去练武;初升的阳光照在他身上,只留下一道影子。 天地之大,他踽踽独行形影相吊,也许只有影子才会永远陪伴着他吧。 郁松柏说话算数,有空就会过来看看他。 每次过来跟他聊起外面的世界,戴天从不接话,只是默默听着。 如果说家破人亡前的戴天是明亮的,那么现在的戴天则是沉默古朴的,像口古剑,看不出好坏,一但抽出来却深不可测。 而且变的沉默寡言,变得喜欢发呆。老爷子们也说,戴天休息时,就是见他喝酒发呆,酒量倒是跟功夫一样,越来越厉害了。 原来还会跟他一起爬树下河,现在的戴天就是一木桩,什么爱好也没。无论他怎么诱导,戴天都毫无反应。 郁松柏警铃大做,他觉得这样很不好,人生过的跟和尚一样,那有什么意思。仇要报,但生活也要继续过。 他想尽一切办法,让戴天离开院子出去耍耍;他就不信,这年头会没有不爱花花世界的人。仇是要报,适当的放松也是要的。人都是有七情六欲的,可偏偏戴天从不接招,只是偶尔听他说起外面的事情,神情稍微有些出愣,眼神跟着飘向远方,陷入了他也无法接近的世界。 不过必须承认,戴天越长越有男人味,棱角分明。尤其那眼神在沉思时朦朦胧胧……这应该是姑娘们最喜欢的类型吧。 多年以后,他回想这一刻,有什么事会比陪在爱人身边更甜蜜呢?! ....... 戴天确实是毅力非凡的人。既然要报仇,那自然只有勤学苦练,他除了吃饭睡觉,练武还是练武。身边的三位老爷子,见难得来一位年轻人,也欣然陪他练武。 说实话,这三位老爷子功夫不算特别复杂,但胜在超级实用。毕竟是跑镖之人,在亡命之徒手下活过来的,保护自己打倒敌人是王道,所以一出手招招都是致命的;不像他原来练过的招式,很多都是花拳绣腿的套路,看着眼花缭乱,一交手啥用处也没,马上被干趴。 越练下去,越觉得自己当年新秀榜第一名,是个笑话。自己还沾自喜,真以为年轻有为,孰不知山外的山天外的天有多高。 当年的候爷打不过,大漠六狐也打不过,蒙面的陌生人也打不过,谈何是高手谈何报仇。 每忆到此,原来偷懒休息的心思全无,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练武。当年戴府的灭门,他要血债血还。 郁父偶尔过来看看,戴天的自律和进步让他大为震惊。他丝毫不怀疑,几年之后的戴天,对某些人来说,将会是一个多么可怕的存在。 第15章 你小子给我提鞋都不配 每次回去后第一件事,就招来郁松柏,把他臭骂一顿:人模狗样,天天就知道混吃混喝追妞泡拐不务正业;功夫如此稀松,连戴天一半都比不上;连带着弟弟妹妹都偷懒,像什么鬼样,没事别赖在家里,过去跟表哥好好学学。 其实郁松柏也没这么差劲,都已独自走镖多年;跟同龄人相比,还算是出类拔萃的。 只是跟戴天苦行僧般的生活相比,差距不是一点大。 “人家戴天是全家人死光了要报仇,当然要拼命;而我父母双全生活富足,我至于要那样吗?” 郁松柏心里诽谤着。 这话当然只敢自己想想,哪敢说出去给他父亲听。真要说了,他爹会把他吊在树上往死里抽。他家院中间那个松树哪,当年是专门为了教训他而栽的,树干吊他树枝抽他。哪天他若成了江湖知名人士,这颗树功不可没。 第20章 每次被老爹骂完,郁松柏都要气的砸几天地。他家练功场的地,早被他砸的坑坑洼洼,比隔壁邻居王二麻子卖的芝麻饼上的芝麻还要多。虽然他心疼戴天,但不影响他被自家老爹骂后的愤怒。 二弟郁松林看出大哥的郁闷,主动推荐百花楼新到的悠悠美女,让阿福陪他去。 名叫悠悠的歌妓,据说五官极好,回眸一笑百媚生,颇有前朝某贵妃的丰采,而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又十分善解人意。才到临安城三天,就已名声在外。多少公子哥抛掷千金,想让她陪一晚。 郁少爷不信,就他们那些俗气的眼光,路边一只跛脚鸭都被赞成一支花;何况百花楼那帮姑娘们他早看腻吧,都是些凡夫俗子没一个好看的。 经不得阿福也再三推荐,勉为其难去凑热闹。 刚到百花楼,就被里面的架式给吓了一跳,人山人海。整个临安城的男人,至少来了五分之一。 这才知晓,今天是百花楼选花魁的日子。台上,已经站好了一列花枝招展的姑娘。 阿福办事还是很妥当的,包厢老早就安排好了。鸨母一见到是郁少爷过来,两眼放光:“哎呀,这不是郁大少爷吗?好久不见,又去走镖啦。” “嗯,出去了两个月才到家。”郁松柏指指阿福:“我家阿福说你们这到了一名歌妓,叫什么.....悠悠的,天籁之音,叫过来看看。” “好好好。”鸨母笑的满脸皱纹。郁家大少出手大方,讨好了他,每次出手都顶的上十名客人出的银两,更何况人又年轻帅气,比起那些肥头大耳老态龙钟的客人,姑娘们都愿意伺候他:“等花魅选举结束后,让悠悠过来陪少爷。” 郁松柏点点头,抬腿往楼上包厢走。没想到在楼梯口居然碰到熟人了:文陆远与钱豹。他们也约着来看比赛了。 文陆远今天穿金戴银,手拿一把镶金的折扇,好一付风流派头。他上下打量着郁松柏:“哟,郁大少爷。您老今天是来参赛的,还是来当观众?” 郁大少爷五官确实出挑,往人群中一站,百花楼的姑娘们都被衬的暗淡无光。 “哈哈,文兄不曾参赛,小弟又何敢报名呢?”郁松柏打着哈哈,皮笑肉不笑。他最恨别人拿他皮囊开玩笑。 文陆远也是个人精,看出郁松柏的不快。掩面一笑,搂着郁大少的脖子往包厢走去,三人边走边猥琐评价站台美女。 “左边这个不错,丰胸肥臀细腰。” “中间那个也挺好,虽然瘦些,五官灵动身材轻盈,必定擅长跳舞。” “哎,我说右边的那个行,多漂亮,秀色可餐。”钱豹这么多年还是没进步,只会夸一句秀色可餐。 冷不防,文陆远来了一句:“戴天现在塞外,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郁松柏差点破防:“怎么可......他怎么去塞外了?你碰到他了?”话语在舌尖上转了一圈,又吞回肚子了。 文陆远不放过郁松柏脸上每个表情,意味深长:“我是听别人说的。你做表弟的,应该知道吧。” “唉,我也想知道啊,找了好久都没寻到他。我一直担心我亲爱表哥的安危。”郁松柏面不改色,睁眼说瞎话。 “戴天那身手哪,肯定......”文陆远一脸的不相信,挑着眉,正准备再问几句。下面爆出一阵热烈的起哄,盖过了他说话声,文陆远只得悻悻放弃打探。 原来是悠悠姑娘上场了,五官确实出色相貌娇美,把在场的姑娘都比下去了。 阿福准备给三位爷倒茶。文陆远摆摆手,朝旁边瞄了一眼。钱豹立刻接过阿福的茶壶,给文陆远倒了满满一杯。 文陆远忽然暴燥起来,一甩袖子,把茶杯重重甩到地上,咣当碎了,差点划到钱豹的手:“这么满,叫我怎么端?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钱豹倒是好脾气,拿来另一个茶杯,这次只倒半杯,推到文陆远面前。文陆远看都不看他,端起就喝,喝完钱豹再倒。 一个晚上,钱豹就像文陆远的跟班,跑前跑后。只消文陆远一个眼色,他就知道要干嘛。 郁松柏刚开始全部注意力还在选美上,后来越看越不对劲,钱豹简直比阿福这个小厮当的还更称职。 钱豹好妥也是乐山派头号大弟子,脾气火暴。怎么在文陆远面前低三下四? 而文陆远呢,对他颐指气使,正眼都不看他。 中途郁松柏出去解手,回来推门瞬间听见文陆远大吼:“姓钱的,你小子给我提鞋都不配,知不知道?......还秀色可餐,你见谁都是秀色可餐。有种以后你不要来见我。” 钱豹神色黯然走到后面,呆站着。 郁松柏有些尴尬,不知该不该进。 文陆远余气未消,坐在那里头都不抬只管喝茶。 第16章 小野猫变成了小家猫 幸好悠悠姑娘过来了。 比赛结束,悠悠姑娘成了百花楼当之无愧的花魁。许多人砸重金要她陪一晚。但听说被郁少爷预订了,顿时都鸟散。郁少爷的大名,可谓响彻临安,是本地赫赫有名的一霸。 悠悠初到此地,对临安郁少爷的风采却是久仰。所以鸨母说郁家少爷点名要她做陪时,心里还有小雀跃。一进来,没细看就给坐着的爷行了万福:“悠悠见过郁少爷。”声音如同百灵鸟般清脆。 “我不是.....你边上站的那位爷才是。”文陆远眼皮都没抬,指了指门边的郁松柏。 第21章 悠悠这才注意到门边站一位,赶紧万福:“郁少爷好。” 行礼时,不忘抛个媚眼。但看到对方容貌时惊呆了,从未见过如此完美的皮相。这等长相还需要掏钱招妓?只怕挥挥手,免费上门的鱼儿就来一群了。 也许是她盯的时间太久了,对方有些不高兴,眼神凌厉了些。 旁边的阿福赶紧提醒:“悠悠姑娘。” “啊”悠悠仿若从梦中惊醒,脸刷的红了,更是平添了几些姿色。可惜郁少爷眼神不好,越过她径直坐下了。 “随便唱个曲儿吧。听说你唱曲是一流的。”文陆远心情不好,钱豹又一声不吭。郁松柏也不好自己寻欢做乐,干脆今夜就听曲吧。 “好,小女子唱一曲.....” “凤求凰。”钱豹突然开口,文陆远的脸色更阴了。 悠悠偷看了一眼郁少爷,见没有反对,于是调好古琴,娴熟的边弹边唱起来。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 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 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 皇兮皇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 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 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 ...... 唱的非常不错,百转千回;曲子也弹的也很好,清新明快,让人心生欢喜。 但就是一曲未完,就听见啪的一声裂响,一张桌子生生被劈成两半。文陆远铁青着脸,头也不回下楼了。钱豹赶紧丢一锭银两,追了出去。 余下三人,面面相觑。悠悠姑娘小声道:“是小女子唱的不好吗?”泪珠如同晶莹的雨滴,一颗颗往下落,人见犹怜。 “不不不,你唱的很好。”郁松柏慌忙安慰道,对女人他向来都是怜香惜玉。这个文陆远今夜发什么疯,这么闹腾。 不过,此时的他也想走,想去见戴天。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就是想见这个人。 “备马”,他抹把脸站了起来,拔腿就走。 “少爷,这么晚你去哪里?”阿福慌张的追了出来。 “不用你管,你只管回去,过几天我自会回来的。”远处传来郁少爷的声音,早已走远。 包厢里就剩下悠悠姑娘,简直不敢相信。这三位年轻帅气多金的男人,竟然没有一位为她留下来。 他奶奶的,太打她张翠花的脸了。想她走南闯北,何成碰过这种事,哪个男人见她都跟舔狗样。 只不过应客户要求,弹唱了一个小曲,结果一张桌子塌了,一个男人走了,另一个男人去追,还有一个男人居然骑马跑了。这都啥意思? 越想越气,名满大江南北的张翠花姑娘(艺名悠悠)一怒之下,连夜收拾好行李,当晚就走了,离开这个令她脸面大跌的破地方。 号称有十万男子跪倒在她石榴裙下的一代名妓悠悠姑娘,在富贾如云的临安城只呆了三天,就匆匆离去,成了当年最受欢迎的八卦新闻。 临安周边数千名男子为之伤心难受。 凭着一股冲动,郁松柏连夜赶到了浣纱山庄,到的时候已经是接近四更天了。 这个点按理大家都睡了,却见戴天一人坐在屋顶上,正大口大口喝酒。酒从嘴角边缓缓流下,把身上的衣服也打湿了。 月光普照在大地,四处一片寂静,只有孤零零的他在。真是“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落寞之极。 郁松柏鬼使神差的也跳了上去,戴天看了看他,没说话,只是递了酒过来。郁松柏接过酒,一口干掉:真辣啊,什么破酒如此辣?辣的心肺都仿佛要烧起来,辣的世间万物好似都不存在。 “辣吧,辣的才好,辣的才能忘记这世间的烦恼。”耳边传来戴天不甚清晰的声音,似乎很近又很远。 郁松柏朦胧中,奋力睁开眼,但见戴天消瘦的脸,唯有眼睛亮得出奇。 第二天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在床上了,被子盖的好好。郁松柏躺在床上,又想到了昨晚。 他趁着酒劲,非要跟戴天一起睡,这是打小养成的习惯。小时候他怕有鬼,不敢一个人睡;别人都笑话他,唯有戴天安慰他陪着他;不知不觉,只要戴天在,他就能睡个好觉。 不知道是酒后壮胆,还是酒后不能控制自己,反正他是紧紧趴在戴天身上不肯下来,还非得要戴天双手抱着他,就像幼时趴在娘亲身上睡觉一样。 戴天怮他不过,只好顺着他意。 只是只是,现在清醒了,怎么感觉那姿势不对劲呢。 他把头埋在被子里,被子里还残存着戴天的气息,太好闻了!好闻的让他不想起床。 门吱呀一声,戴天端着两碗面进来:“睡好了吗?起来吃面吧,凉了面就结团了。” “......嗯。” 经过昨晚的安抚,小野猫变成了小家猫。郁松柏温顺的爬了起来,黑发柔和的披在肩上,配上墉懒的表情,颇可以称为魅惑。 戴天神色复杂的看了他一眼,欲语还休。有那么一瞬间,郁松柏希望时间能停留在此。 第17章 随着戴天换衣的动作,心... 失踪已久的戴天再次出现江湖时,已是五年后。 建康戴府,早已成废墟的戴家。 一席黑衣,头发高高束起,背上插着清风玉剑,戴天表情冷竣,沉默的走向自己曾经的家。 第22章 到了家门口,他跪下磕头,一下二下三下...... 边上的街坊邻居窃窃私语:“是戴天。” “他竟然没死,这下有好戏看了。” “命大有福气,这个娃娃不得了。你看那气场怪吓人的。” ..... 有自幼看着戴天长大的隔壁老太太,赶紧递过蒲团:“娃啊,垫着磕,甭跪坏了膝盖。” 戴天婉言拒绝,依旧直直跪在石头地上,足足磕了五十二下,戴家五十二口人命,一人一下。 老太太扶着戴天的肩,老泪横流。 “大娘,您保重。”戴天回搂着老太太,眼眶一热,硬是把眼泪逼回去。 说完这么一句话,人就断然离去,也不曾回头再看一眼曾经的家,来去皆匆匆。 五年前赌戴天没死的赌客,喜不自禁,又大赚一笔。文陆远也参与其中,看着自己帐上的金子又多了,心情极佳。对钱豹的态度也好了很多,钱豹受宠若惊,以为自己的诚心终于得到了回报。 斗胆提出要文公子陪他去江南各处走走,结果遭到劈头盖脸一顿臭骂,只得灰溜溜的回到自家住地,反省又是哪里惹文公子不快了。 而青篙派的关振山,闻迅戴天出现,收拾行李即刻下山。 两人在杭州匆匆见了一面。 没几日,戴天赶至漠外。 一夜之间,作恶多端的“大漠六狐”中的有五狐被人一招夺命,惨死于各自家中;唯一幸存的一狐,则被人废掉功夫,挑断筋脉,丢弃一坟堆,后被人救回,目光呆滞,只知道重复一句话:“戴天饶命戴天饶命”,已成废人。 又过数日,落林山庄骆庄主做寿,大宴宾客之时,戴天飘然而至,当场杀死骆庄主及数十位门徒,出手之狠毒下手之快,非常人能及。 赴宴之人曾有想阻止,戴天冷冷的盯着他:“戴府五十二人命,谁曾饶过。戴某不过是血债血还。” 众人才知晓,落林山庄也参与了戴府灭门之事。当即无人敢阻拦杀红眼的戴天。 戴天名号再次响彻江湖。 ...... 梅关道,大雨倾盆。 一白、一黑二匹俊马快速行驶,本来清跪的马蹄声在大雨倾盆中变的模糊不清。 马狂奔了许久,终于见到路边有一茅屋,炊烟袅袅升起,这让马背上的二人情绪大好。黑马上的紫衣人显然等不及了,不等马停,一个轻越,正好的落到了茅屋面前,叩响了屋门。 门吱呀一声开了,出来一驻拐的老人,见大雨中一年轻人牵着一匹黑马正站在门口,全身湿漉漉的。赶紧侧身让人进来了:“小伙子,快进来了吧。外面雨大,到灶间去烤烤火,暖和暖和。” 年轻人笑笑,转身朝后面打个响哨;接着白马也到了,从上面下来了一个着黑衫的青年男子,他把两匹马牵至屋后挡雨处,也过来了。 “大爷,这时候来打拢您,真不好意思。”黑衫人笑的十分温雅,说话间把老人扶了进去。紫衫人依旧只是笑笑,跟在后面,并不开声。 “哪里哪里,这么大的雨,也难为你们两人出门了,看这路上哪有人啊……快到灶间暖和暖和,换件衣服吧。”驻拐的大爷费着嗓子,朝内间喊声道:“老婆子,柴火烧旺点,要烘衣服。” 紫衫人和黑衫人互看一眼,两人都跟落汤鸡样,不由的苦笑一下。谁想到老天爷变天如此之快,下午出来时,都还是晴空万里阳光明媚,哪知到了傍晚,就下这么大的雨了。 狂奔了半天,才看到这路边有个茅屋,但两人淋的也差不多了 紫衫人看看自己的包裹,失望的说道:“我的衣服落在万花楼了。戴天,你有没衣服了?” 戴天打开自个的行李,随手挑出一件衣服,递给青衫人:“我的没湿,郁松柏你先穿我的吧。 “太好了。”郁松柏高兴极了,一把扯过来就穿了起来。两人身高体型差不多,戴天衣物穿在他身上,倒也合身。只可惜戴天包里只有黑色衣物。 郁松柏性格张扬,活的随心所欲,最喜欢把自己打扮成花公鸡,衣服颜色越艳他越爱;唯独不喜黑色,嫌黑色太暗。但这时也没得挑,有衣服就不错了。其实他穿黑色也挺好看的,本身人长的俊美,穿啥颜色衣服都好看。 “下次备点颜色艳点的衣服,年轻人穿的这么老气干嘛?这颜色太暗了。”郁松柏着实不喜欢。 “身外之物,管它什么颜色,又不是去相亲。”戴天面无表情,只是看到郁松柏穿上他的衣物时,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但很快就黯淡下去了。 郁松柏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他昨晚兴奋过度,跟万花楼酒店老板的三姨太眉来眼去了一个晚上,结果把那女人迷的是神魂颠倒,不想他走,把他的东西都藏了起来。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趁中午三姨太中午待客时,把东西偷出来,却没想到衣物却被那女人不知道塞哪个角落了。 想到这,郁松柏感概万分,女人哪真是麻烦,不就一夜情吗?这么较真。若不是为了避免那女人的死缠烂打,他至于吗?连衣服都没了。 正想感叹几句,却见戴天正好脱下了湿衣服。上次看见戴天的身体时,距现在有八年了,那时大家都还是孩子。成年后这还是第一次见,已经不是他印象中的弱鸡身材了。 第23章 戴天身材极好,肩宽腰细腿长,骨架生得极好,整个人像杆枪这么标直;皮肤在油灯的照耀下,带着几分润滑,有着几分诱惑…… 郁松柏呆呆的看着,随着戴天换衣的动作,心慢慢的越敲越紧。 第18章 一股异样的情绪环绕在... “年轻人,换好衣物了吗?”突然一个声音如同惊雷般响起,震的郁松柏差点没跳起来,顿时让他惊醒过来,却发现自己已经离戴天很近了,这手就差那么一点就摸上了戴天的臀部。 “好了。”戴天接口道。一回头,差点就碰上郁松柏,那家伙离他十分的近,眼神中的迷离清清楚楚印在他眼中,这脸上带着一种陌生的情绪,看起来极为古怪。 狐疑的看看郁松柏,他脸上潮红潮红的,“没事吧?”戴天摸摸他的额头,想试下他的体温。 “啊,别碰我。”如遭重击,郁松柏迅速甩头,连退几步,满脸的慌张。 不就碰个额头,至于吗?!戴天的手尴尬悬在空中,迟迟未放下。郁松柏反应如此剧烈,让他当场征住了,二人一块长大,身上几根毛都知道,怎么今天这么奇怪。 一股异样的情绪环绕在两人周边,场面顿时冷场。郁松柏张张嘴欲解释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恨恨的一跺脚,转身走了出去。 戴天望着郁松柏的背影,突然觉的自己有些不懂这个跟自己一起长大的兄弟了。 “来来来,小伙子趁热喝点汤,暖暖身子。”驻拐的老人十分热情,招待着两个年轻人入坐。 “多谢大爷。”戴天微微一笑,接过碗。 说是热汤,不如说是一碗洒了点油花的白开水更直接点。只是在这么简陋的茅屋里,能有碗热乎乎的水喝,也不容易了。 郁松柏也在一边就坐,只是这张脸阴沉沉的,明显的心不在焉,不知在想什么。 老太太从房间出来了,满脸皱纹和蔼的很,一双老眼昏花的眼睛不住的打量两位年轻人。 两人眉清目秀,神采飞扬,出尘于凡人。 更秀气的年轻人眉眼间隐约带着丝邪气,正邪不定,过于阴沉;另一位则是剑眉星目,说不出的神清气朗,只是天庭处有片阴影存在,将来必有一大劫。 垂下眼帘,遮住精光四射的眼神。一个普通的老太蹒跚走到饭桌坐下,一脸笑意,那是对久未来客的真挚欢迎。 “噢,这是内人,没见过世面。”驻拐的老人笑吟吟介绍道。 老太太看着眼前两位神采飞扬的青年,赞不绝口:“此乃青年才俊,青年才俊啊。”话语满是真诚夸奖。 戴天淡淡一笑,这种话他听多了,从小到大,溢美之词都堆满了他的耳朵;一度让他迷失了方向,认为自己真是天赋异人,超于凡人;但五年前的灭门之仇,彻底让他清醒,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纵然他天资聪颖,本领高强,照样有人可以灭他全门,父亲尸骨全无,至今无法报仇。 念到此,不由轻叹一口气,没接此话题。 突然觉的郁松柏这家伙一反常态,难得安静,居然半天没说话,不由转眼看看他,却发现他脸上的潮红居然还没退掉,反而有红透一片天。 不好,这家伙发烧了,戴天不由心一沉。 郁松柏什么都好,就这个体质不行,一但淋雨就容易发烧,何况刚刚淋了这么久。 顾不得跟两位老人家念叨了,赶紧要了一张床,把郁松柏连人带衣服一起塞进了被子里。 摸着那滚烫的额头,思量了一会,干脆自己也上床将郁松柏紧紧搂在自己怀里,试图用自己的体温来温暖他。 郁松柏已被烧的迷迷糊糊,只知道有人把他紧紧搂在怀里,那怀抱温暖可亲,让病中的他完全抵御不了那温柔,凭着本能,他紧紧依偎到温暖的源泉,哪怕这会天塌下来,也无法让他离开。 一场高烧带来的潮红,衬他原来就漂亮的脸更是俊美异常,同时还带有异样的媚态…… 戴天看着怀中的郁松柏,不得不承认这家伙确实有迷惑人的本钱,到哪红粉知己都成堆。自己身为男子,虽说天天能看到他,但有时也会被他迷住,比方说现在….. 那媚红的脸散发着诱人的气息,让人恨不得用力咬上一口,看看是什么滋味。 而这个郁松柏不知是不是烧糊涂了,居然在他戴天身上乱蹭了,一不留神就蹭到了他的重要部位。“啊,”本来戴天就有点心神不宁,这下顿时感觉身上一股火隐约要冒头。 戴天有了片刻的失神,连忙点住郁松柏的睡穴,把这个惹事的家伙丢进被窝里自己取暖,自己则赶紧打坐静心。 趁人之危的事,戴天干不来,何况还是自己一起长大的兄弟。 这些年对他示好的女人很多,可是他没心思。家仇未报,勿误良人。 虽然当年灭他家满门的大漠六狐和追杀他的落叶山庄那些人已被他杀,但幕后主使还没找到。他只是知道缘由是为了一尊玉菩萨。 大漠六狐也不清楚主使是谁,当初一封信件放在他们院内,指明要他们接单,随信一起的是金光闪闪的金条,够大方。六狐向来不管缘由,只要钱出的够多,天王老爷都下手。不过奇怪的是,戴家在中原,为何不在中原找杀手,而是千里迢迢到关外找大漠六狐出马?六狐表示不知道。至于失踪的戴府幼子,六狐压根不知道他失踪了。 第24章 而落叶山庄本质就是一个杀手组织,收钱办事;因老庄主三年前因病去世,也无人知道当年为何要去屠杀戴府,只是奉老庄主命令而已。 在江湖,这种事很常见,所以说恩怨难了。 一夜平安无事。 郁松柏第二天幽幽转醒时,已经是日上三竿。 他摸摸自己的头,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就好了,原来他哪次发烧,不是要烧个二、三天才好,这次居然什么药也没吃,就好了。 虽说发烧,但他并没烧糊,牢牢记得自己的被一个温暖的怀抱紧紧包围着,独有的安心陪着他,让他贪恋不愿离开;在那个怀抱里他得到了彻底的放松,而那个怀抱正是戴天给他的。 不过这家伙会不会干那事?这些年还没见过他有啥相好的,更甭说去勾栏院了,难道……这家伙有隐疾?想到这,郁松柏的郁闷立刻转为了兴奋。 一双眼睛跟饿娘盯食,发出绿油油的光芒,直盯着戴天。盯的戴天一阵阵发毛,觉的自己快落入狼口,这状况一直持续到他们俩告别老人,再次上路。 戴天实在忍不住了,问道:“松柏,这样要盯我几时?” “盯你……”郁松柏眼睛咕噜转了一下,不怀好意的的凑了过来:“你开荤没?” 戴天一怔,没想到是这么无聊的话,他懒得理。不答,驱马继续前行。 郁松柏在后面放声大笑。 第19章 荒山野岭的空宅子,半夜... 老太婆倚在门边,不知道是看到了两位少年的朝气蓬勃,还是两位帅气少年的离开让她郁闷,难得的唉声叹气起来。 老头洗完衣服,就见老太婆还在倚在门边发呆,于是促狭的往她脸上甩了一滩水。 正在出神的老太婆,冷不丁的挨了这一下,大怒,一巴掌朝老头子扇了过来:“你有病吧,死老头。” 老头丢掉拐杖灵敏的躲开,两人对打起来。瞬间,落叶暴起,灰土满天。显然这两老人家都不是普通的练家子,身形异常灵活,根本不像这个岁数的老人。 打的正精彩时,天上传来“咕咕”鸟叫声,一只信鸽盘旋在空中。听到声音,老头先行认输,跳出战圈,拱拱手,示意休战。老太婆“哼”了一声,不甘不愿收回招式。 信鸽停在老头手上,脚上系着一张纸条。 老头展开一看:“老太婆,收拾东西去,咱们下午也得走了,金主要我们跟他汇合了。” “走就走吧,夺命十三娘也要出门亮亮相喽。再不出山,人家都以为我死了。”老太婆漫不经心拈起一块树叶,很随意朝天上一丢,一只路过的鸟当场栽头而下,连声音都没发出,就被这片树叶一截为二了。 看着这只无辜惨死的鸟,老头吹了一声口哨:“聂红娘,你的功夫越来越厉害噢。”说着,猛然想起昨天在这寄宿的一位年轻人,腰间系着的一块玉佩,怎么这么眼熟。 “昨日那小伙子.....” “我看见了。他腰间的玉佩极有可能是我们江北迷花宫里的通行证,估计是宫里新招的年轻人。哎,咱出宫也几十年,宫里的年轻人都不认识了。” “你昨不对个暗号?这么多年过去了,宫中肯定不会追究你我之事了。哪天我同你一起回去看看。” “放心,迟早的事!”老太婆朝老头妩媚一笑,见此老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什么年龄做什么事,一点都没错;小姑娘做这个表情,就是风情万种,老太婆什么的,还是算了吧。 戴天对走后的事情是一无所知,一心只想赶到京城。 岭南他去了,并没有找到父亲所说的盐商梁右知。据悉,梁右知一家,五年前举家外出游玩,再也没有回来过。若大的宅子也就荒落下去,成了流浪猫的窝。 他曾跳进宅子里看了一圈,什么也没留下,显然是有预谋的离去。算算离去时间,正是戴府屠杀后的半个月左右。 冥冥之中有一个声音,不停的催促他去京城,去京城找靖王爷,那儿有他想知道的一切。 而郁松柏呢,本不想过来,被郁父逼过来,要他好好跟表哥历练历练。而他这张脸太拈花惹草了,到哪都会引起哄动,留下一滩风流韵事。 去京城路途遥远,单单按步数行走的话,将近三个月。这段时间,路上可以做很多事的。 郁松柏既不需要报仇,也难得不需要走镖,所以他边走边享受美好的休闲时光,一副典型的花花公子派头;他化身为进京赶考的书生,一路上送出了十多个定情信物——爱心石头。 每到一处歇脚处,必有姑娘对他依依不舍,他也郑重表示等自己考中状元后,必定会回来迎亲;若半年未返回,必定是没考中无脸见人,请姑娘们忘了他,再觅良人;然后再深情款款送出定情信物,表示他们的感情就像这石头一样坚定。 自然也有人向戴天示好,戴天装做不知道,不近女色。看在郁松柏眼里,心里莫名的开心。 这天走到一山脚下,路边有一荒废的老宅子,古朴大气,看的出原来的主人是何等的尊贵,如今荒凉的矗立在这里,无言的诉说着什么。 房子占地面积极大,一眼望过去,看不到头。若掩若开的大门,像一个迷死人不偿命的黑洞,勾起了郁松柏的好奇心,执意进去。 戴天瞅着天都快黑了,本欲早日翻过此山,到镇上过夜的。架不住郁松柏的要求,只得陪他进去。 第25章 一进去场面令人震憾。里面散落的白骨,一层一层堆积着,几乎每个房间都有几具;甚至还有抱着孩子的白骨;走廊和花园的白骨尤其多,姿势各不一样。它们唯一的共同点就是死的时间差不多。 面对这多的白骨,两人惊呆了,这又是一个坟场,一个全家被屠杀后的坟场。 戴天脸色惨白,全身不住的发抖,牙齿咯咯打颤。郁松柏知道触动了他的心事,赶紧把他牵到一间没有白骨的房间,搂着他肩试图让他平静。 当他的手刚放在戴天肩上时,却突然被戴天抱住,狠狠地、用力地,想把他揉进骨血的那种拥抱。 “不”,戴天发出一声痛苦不堪的嚎叫,把头埋进了郁松柏的肩窝里;一滴滴冰凉的水珠落在郁松柏身上,如同烙铁,烙的他心疼。他一遍又一遍的抚摸着戴天的背,轻声的安慰:“没事了没事了,都过去了......” 良久,戴天才平静下来。他松开郁松柏,不敢与他直视,走到窗户边发呆。 男人有泪不轻弹,更不会随意在别人面前流泪。 郁松柏会意,借故出恭,让戴天一人在房间平静平静,他四处走走。 这里的房间一个挨一个,密密麻麻;因年久失修,有一些房间已经塌陷了,墙皮也脱落了,落叶堆满地,蜘蛛网挂满了墙;花园长满了杂草,掩盖了原来的模样。 这房子最起码有六七年没人住了,也不知道何等原因能让一家人都被屠杀干净;或许不是江湖人,就是单纯太富了,被打劫的盯上了。 郁松柏顺着走廊,几乎每个房间都看了一遍,既没看到关于这宅子信息的蛛丝马迹,也没看到一丝金银珠宝,到处空荡荡。 再度逛回来时,戴天早已将铺盖打开,准备将就过一夜。见他回来,只是掀了掀眼皮,继续打他的坐。 见到他恢复了平静,郁松柏提起的心终于放下了。 看着七穿八洞破烂不堪的住宿房间,郁松柏十分嫌弃,但想到是自己要求停步的,也无话可说,只得接受现实。 不知道是不是今天的场面太震憾了?还是累到了?反正他一挨枕头就睡着了,平日他都要跟戴天唠嗑半天才睡。 倒是戴天打坐到半夜,却听见一阵脚步掠过屋顶的声音,声音极轻,却惊醒了他。 荒山野岭的空宅子,半夜来人? 第20章 某人觉得自己很多余 他翻身出门,却见宅子最后一排房间,有间屋子的窗户隐隐有人影晃动,难道这宅子还有人住? 他四处张望,今晚的月色格外明亮,照耀在树上,在地面印下片片影子;偶尔一阵微风,卷起片片落叶,夹杂着小虫子的鸣叫声,再没有其它声音了;一切都显得这么正常。 戴天沉思了一会,也跳上了屋顶,小心的朝那屋子靠近。轻手轻脚的趴在房顶,掀开瓦片朝里面望去:桌上点了一根小小的蜡烛,微弱的烛光下,看见一个人被五花大绑,嘴里应该是塞了布条,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旁人踹了他一脚,他腿一软,跪倒一个锦衣玉服的中年人面前。 四周站了几个人,一位打扮花枝招展的美妇,一位留着山羊胡的老头,还有两位精干的年轻人。美妇和老头,有些眼熟,似曾相识。 那中年人坐在椅子上,左手上戴着一个硕大的翡翠戒指,不紧不慢的敲着桌子。 老头看看中年人,抬头朗声道:“朋友,既然来了,那就下来喝喝茶吧。” 趴在屋顶的戴天顿时觉得一股强大的杀意从屋下涌了上来,拉他下去。 他知道自己老早就被发现了,一拳难敌四手,只能硬着头皮顺力下去,也不知能否全身而退。 结果,他是结结实实的摔了下去。 戴天有些狼狈的爬了起来,想看看这中年人是谁。头一抬,却碰到一双诧异的眼神:“是你。” 那老头见是他,一下不知道说什么了,回头看着中年人:“主公,这.....” 边上那花枝招展的美妇,同样也是惊诧的眼神。不知道他们从他这张脸看到了什么。戴天心里好好搜刮了一下,着实想不起这几人是谁,确定自己不认识。 只是,只是那凶猛的杀意,忽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那中年人站了起来,围着他转了几圈,仔细地打量他一番。 这回戴天看清了他的长相,年轻时应该十分英俊;现在上了岁数,气质更加沉稳,仿佛全天下没有任何事可以让他有丝情绪外漏,唯有眼神犀利如鹰隼,带着久居上位者的威严。 戴天确定自己没见过他,但有股莫名的熟悉感缠上心头。 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对方不吭声,戴天也不敢说话,更不敢走。他衡量了双方实力,很悲哀的发现:两位年轻人没问题,但对方这三个人,他可能是一个都打不过。 老头他是领教了实力;美妇打扮的是珠光宝气金光闪闪,从头到脚首饰配的超齐,虽然戴天觉得那玩意其实很重,也会让身体没那么灵活,但他敢保证,这些首饰里遍布暗器毒药,如果他敢出招,满地打滚是少不了的;至于被称为主公的中年人,他功夫更是高,虽然没直接对上,可直觉告诉他,估计他连人家的衣角都没还粘上,就会被一掌打死。 江湖最不缺藏龙卧虎的人。 主公紧紧盯着他的脸,欲语还休;也不知道他脸上有什么,能让这位主公专注这么久。 第26章 最后还是一位年轻人在主公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主公终于准备动身了;他走到门边稍微停留了一会,再一次的看了他,神情复杂,最后还是走了。两位年轻人一左一右,紧跟其后。 老头也走了出去,右腿好似有点问题,走路一瘸一拐。 美妇是最后一个出去的,一路走首饰一路响,浓郁的香味扑鼻而来,让他有些浑浑噩噩。她心情很好,走之前,还不忘朝戴天抛了个风情万种的媚眼:“小伙子,我们京城再见。” 戴天打了个寒颤。他终于想这两人是谁了:正是去岭南的路上,他们借宿的两老人家..... 可他们怎么知道他是要去京城? 戴天追出房门,周边一个活人都没有,静悄悄的,仿佛从未有人呆过;地上的白骨依旧毫无表情的趴在那;落叶铺了一层又一层,上面一丝走路的痕迹都没有;一阵风吹过,卷起地上的落叶,沙沙做响。 先前的事情,好像是个错觉。他猛然一回头,刚刚那房间,只有中年人坐过凳子是干净的,其余地方灰尘满地;一只蜘蛛在墙角那爬来爬去结网,那网结的极大。这分明就是一个闲置的民宅,年久无人居住。 要不是那个五花大绑的那个人没带走,还在地上滚来滚去,他差点以为自己做了一场梦。 “唉!”他无声叹了口气,心中的失落感不知从何而来。 “呜呜。”地上五花大绑的人,奋力滚到戴天身边,用头拼命蹭着他的腿。 “是你,”戴天低头一看,大吃一惊:“吴小明,你怎么.....” 说来惭愧,吴小明也不知道自己为啥被绑了;他回家探亲路过这里,看到那屋子有灯火,以为房主在那,就想过来借个宿;没想到一进房门,就被人绑成棕子;想到刚才那几人的身手,心有余悸。 “没事就好。”戴天安抚的拍拍他肩膀,猛然想起郁松柏,不会有事吧。 他丢下吴小明,赶忙回到临时住宿的房间。 郁松柏还在四仰八叉的睡大觉,睡的着实香甜。看他睡的这么熟,戴天一把抓起他的手腕,脉像正常气息平稳,就是单纯的睡熟了,这才松了口气。 一抓一放,倒是惊动了郁松柏。他睁开惺松的眼睛,眼前的某人一会清楚一会模糊,他迷迷糊糊看了一会:“戴天,大黑夜你不睡觉,想干吗?”话还没说完,又倒头去睡了。 戴天无声的笑了,眼神中溢出的关切印在某人眼里,突然他觉得自己挺多余的。 唉,真不该挑这时出来。 第21章 郁松柏翻了个白眼 郁松柏非常讨厌吴小明,没有理由的。早上起来,看到吴小明居然在场,很是生气。 尤其是他左一口“戴天”,右一句“天哥”,令人更是火冒三丈,动不动就给吴小明脸色看。 “你没断奶啊,天天喊。”郁松柏很是鄙视。 “关你屁事!”吴小明懒理他人的眼光:“你一个重色轻友的家伙,怎么能理解我们这种兄弟情重?” “......我怎么就重色轻友了?你一个天天就知道在山上混,辈份只有师兄师弟的人,还跟我扯兄弟情。”郁松柏十分不屑。 两人吵起来,是针尖对麦芒,谁也不认输。不过吴小明终究岁数大点,人也忠厚些,总觉自己是跟一个宠坏的少爷吵,多说了几句也就让步了,不跟郁松柏一般计较。 郁松柏得理不饶人,非要把心中这股莫名的恶气给出掉。一路上对吴小明就没有过好脸色,恨不得他马上走人。 吴小明本来就是戴天的小迷弟,恨不得天天跟迷兄呆一起。你丫个郁松柏看他不顺眼,他还嫌郁松柏阴阳怪气。虽然口才不如郁松柏,木讷了些,吵不赢他。但胜在精神可嘉,照样涛涛不绝说个不停。 两人吵的戴天头都是疼的,先还会调解几句,后来懒得理他俩了。一吵架,他就自个走前头,不予理会,想自己的心事;偶尔胡思乱想时,觉得那些娶了三妻四妾男人,真是了不起。他这光两个大老爷们的拌嘴,就让他头大。还不如他一个人去京城。 再转念一想,兄弟怎么能跟人家妻妾比,自己也觉得好笑。 三人日夜兼程赶路北上。这天来到了梅岭。不愧是岭南第一关,地势险竣峰峦对峙,兵家必争之地。走到高处,朝下望去,来往行人如同蚂蚁搬家络绎不决。 一到此处,戴天就下了马,牵着马随着人流走在一起。当看到山顶梅岭这两字时,戴天站在面前久久不动。良久,才发出一声叹息,让他二人去山下客栈等他,他想在山上静静呆一宿。 吴小明哪舍得让戴天独自呆在这,马上表示自己愿意陪伴;郁松柏本想直奔客栈好好睡一觉的,见吴小明要留下了,心里升起无名火,干脆也留下来。 于是三人就直接露宿山顶,大山为床青天为帐。好在都是江湖中人,再恶劣的山间,只要不下雨,打坐调息就能过一晚。 戴天显然今夜情绪低沉,没心思跟他们说话。随便吃了些干粮,便坐到一旁打坐了。留着另二人大眼瞪小眼,又吵了一架,吴小明被郁松柏说的哑口无言,低头收拾东西。 戴这会可能心情也不好,直接凶了郁松柏一顿,说郁松柏是无理取闹,把郁松柏气的够呛,抬腿就往山下走。甭看戴天平日不说话,一旦他严肃起来,一万个郁松柏都不是他的对手。 第27章 “哎,你甭走啊,马上半夜了,离镇上远着呢。”吴小明敦厚老实,赶紧上前拦着。 可惜郁大少爷不理情,把他一推,自顾自的下去了。 “没事,不用理他。”戴天也怒了,郁松柏这是纯正的少爷脾气,听不得他人意见。 郁松柏狂奔数里路,气乎乎边奔边数:......一......二......三...... 按照这次出门经验,不超过五,戴天就会过来哄他回去。 “.....七.....八......九......” 怎么这次超过了九,还没来找。难道他被吴小明这个渣男给迷倒了?重色轻友?郁松柏停下脚步,迟疑的回头望望,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回去。 忽然有根利箭从他耳边穿过,牢牢的钉在旁边树上。 “谁?”他厉声道,腰间的鞭子瞬间到了手掌。对方不答,又一根利箭飞了过来。 郁松柏大怒,在树上一踩,整个人腾空而起,正好暴露在对方视线范围。更多的利箭飞了过来。 “我靠,老子跟你们有什么生死仇恨,非要把老子射成马蜂窝?”郁少爷非常生气。卷起鞭子扇起一阵狂风,将地上的树叶都扫了起来,将他围绕起来,组成一个结实的盾牌;那些射来的箭纷纷被叶盾打落在地。 “哈哈.....”郁少爷高兴太早,很不幸一脚踩到树枝掩盖的陷阱里,这陷阱相当深,底部还装了尖厉的钢刺,应该是猎户为了套老虎而专设的。为了躲避钢刺,郁松柏强行扭转身体,精致的脸蛋结结实实跟墙壁来了一个亲吻,鼻梁骨差点被撞断,鼻血喷射出来。 更为要命的是,前几天下了雨,陷阱里都是泥浆,墙壁也打滑的很,他根本无法上去。 真是丢脸啊,堂堂虎啸镖局的大少爷,走南闯北,居然栽到一个陷阱里。 还没能等他破口大骂,上面又传了一阵打斗声,像是某人以一当十。 郁松柏心中一喜,是戴天吗?戴天来找他了?。 “有人吗,我在这,快来救我.....”他赶忙高呼着。 不一会,听到几声利刃插入体内的声音,有人受伤了;又过了一会,上面掉下一根绳子,把他拉了上去。当然他这头一露出来,三把钢刀就干脆利索的架在他脖上,动弹不得。 郁松柏世面见多了,自然不怕,头抬的高高。 “啪啪....”轻轻两声鼓掌,一个声音道:“不愧是郁大少爷,如此大气。” 郁松柏翻了个白眼。 今夜的月色明,把在场情况照的一清二楚:说话者是名着紫衣的青年人,手拿着紫金扇;头戴紫色抹额,腰系鎏金蹀躞带,上面垂掉着一块玉灵芝。在漆黑的夜晚里也看出一身贵气,一看就是世家子弟。身边跟着一个着灰衣的年青人,身上背着一个包裹,面无表情的跟在后面。 拿着钢刀架他脖子的是黑衣人,想必是这紫衣人的下属;地下躺着几具尸体,手里还拿弓箭,应该就是先前射杀他的人。 紫衣人上下打量了一番郁松柏,嘴角含笑道:“久闻郁少爷风采不凡,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在这赞不绝口,兴致勃勃大谈还有谁家儿女丰采好,仿若郁少爷跟他是多年的知己好友。 郁松柏极有耐心的听着,知道对方在嘲讽自己,就自己一身泥巴再加流鼻血的脸,只怕是邋遢之极。实在忍不住道:“这位英雄,你几把钢刀架在我脖子上已经半个时辰了,要杀要剐随便你。能不能干脆利索点? 紫衣人拍拍额头,好像才想起来似的:“本世子......本公子疏忽了。还不快把刀撤了,看把郁少爷衣服都弄脏了。李旬,把本公子那件白色衣服给郁少爷换了。” 第22章 你若不答应,就一刀... 黑衣人得令,齐刷刷把刀撤了,一看就是训练有数,做事不带一丝拖泥带水。 灰衣人李旬闻言,打开包裹,拿了件白色镶金的衣服出来,质地高档,不是一般人能买的起。 郁松柏也不客气,脱下旧衣服当抹布,在一旁小溪里沾了点水,把脸洗了。当他换好衣服洗完脸后,紫衣人的眼里闪过一丝惊艳:“公子世无双,陌上人如玉。人称郁小公子为江湖第一美男,今日所见,确实如传闻一致。” 紫衣人当场死了那颗比拼之心,这郁松柏比京城流传的画像还要美十分,自愧不如。郁松柏的画像在京城可是抢手货,经常脱销。亏得他当年还花了十两银子抢了一张,现在看来,那画像连本人十分之一相貌都没展示出来。 神采飞扬、俊秀万分,这模样若去青楼,绝对是头牌。 李旬站在一旁,心里也暗赞,古人说的男子美如宋玉貌若潘安,应是如此。 灰衣人跟着紫衣人耳语几句。 紫衣人听后笑吟吟的:“在下李玉染,有幸与郁公子相识。此良辰美景之际,特邀郁公子一同赏月。”说着,手势向前虚晃一下。 后面几名黑衣人上前一步,明晃晃的刀举了起来。大有你若不答应,就一刀砍死你的气魄。 郁松柏知晓自己逃不了,有些后悔自己任性妄为,只得慢腾腾的跟在后面,恨不得一步分成三步走,暗自评估这突如其来的人。 黑衣人是不怕,功夫都没他高;这一行人中,他最介意是李旬。刚刚递过衣服的手,某处老茧厚重,那是长年累月使用兵器才会有的厚茧。 第28章 比方说,他手茧就没戴天厚重。 李旬身手不容小觑,跟戴天有的一比。念到此,死了逃跑的心,老老实实的跟着走。 李玉染对他这么配合,倒是有些意外,笑问道:“郁少爷不好奇是谁要杀你吗?也不好奇我为什么要救你?” “人在江湖走,总有个把仇家,哪有那个精神一个个去管。”郁松柏很想的开:“是死是活,不过一世;侥幸活着,那是老天眷顾;死了,只怪自己水平有限,怨不得人。”他倒是乐观。 李玉染赞许点点头:“郁少爷大气,令在下钦佩。” 话题一转:“在下正要回京城家中。跟郁少今日一见如故相谈甚欢;若无事便一起同行吧。到寒舍小憩几日,让在下尽尽地主之谊。” 谁跟你相谈甚欢,刀架在脖子的相谈甚欢,郁松柏怒火中烧。 那就是一个鸿门宴,有去不一定能回。想到这,郁松柏委婉道:“等等,我跟朋友约好了.....” 说时迟那时快,李旬趁他开口时,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丢了一个药丸进他嘴里,然后强行将他嘴巴合拢。 咕咚,那颗药丸顺势进了肚里。 “七香丸,一个月服一次解药,不然断肠而亡。”李旬待他完全吞下去后,冷冷的告知。 他妈的,强买强卖。 郁松柏心中大骂,不得不改口:“能否带朋友一同去?”去死也得拉个垫背的,何况戴天身手这么好。 “当然。”李玉染笑容满面:“你朋友在何处,我们一同去约他。” 望着那如同毒蛇般的笑容,郁松柏恍然觉得自己是中了圈套。 梅岭山顶横七竖八的躺满尸体,戴天正在慢慢擦拭清风玉剑上面残留血迹。 月光照在他脸上,凛若冰霜。 吴小明正在收拾残局,一抬头就看郁松柏与人联袂而来,衣袂飘飘仿若仙人。惊的张大嘴巴:“郁松柏,你回来了啦,原来是专门下去买衣服的啊......戴天,郁松柏回来了,他是去买衣服啦。” 真是个二愣子,郁松柏气急败坏,没看出来我是被钳制的走不了啊。 等再走前点,吴小明又惊呼:“郁松柏,你怎么流鼻血了?你是换衣服时被冻的流鼻血吗?” 郁松柏连杀他的心都有了,恨不得出手暴揍一顿这个二百五。 这时李旬突然动手了,他身手太快,郁松柏只觉得一道残影从身边掠去。 李旬的招数就跟他的为人一般,飘浮不定,诡异万千,不能用常人的打法来应对。戴天被他猛然袭击,反应奇快,向后连翻几个跟头,躲过这一招。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李旬没用兵器的原因,戴天也没用剑,两人空手过招。 此人是谁?为何郁松柏跟他们在一起?容不得他思考,李旬又一招锁喉,紧紧扣住他的喉咙;他身体像条小鱼,哧溜一下钻了下去,一个侧踢,将这招躲了过去;李旬紧跟不舍。 戴天看出来了,这灰衣人并不是来杀他的,反而只是想单纯的跟他过过招,看看他水平如何。 两人很默契,都不说话,只管亮招。 高手过招,讲究的就是快准狠,两人水平不分上下,打的是十分精彩。 打的正关键的时候,有一阵爽朗的笑声传了过来:“打了这么久,累了吧,都来休息休息吧。” 闻言,李旬率先停手,抱拳:“承让,得罪了。”这声音听起来异常撕哑,非常难听,像被火烧了声带似的。戴天不由的多看几眼他,刀削般的脸颊,面无表情,两眼空洞,看不出任何情绪,灰衣的左肩处绣了一只仰天长啸的老虎。 “烤烤火吧,晚上凉。”吴小明捡了些枝条,升起了一堆篝火,招呼大家过来坐。郁松柏一贯嫌人家婆婆妈妈,但不得不承认,这种人很会照顾他人。 李玉染是讲究人,等李旬从包裹取一块软垫,放在地下。贵公子这才坐下来了,一本正经的搓搓手:“这天挺冷的,看样子快要下雪了。” 戴天和郁松柏互望了一下,也在火堆对面坐下了。李旬则站的跟杆枪一样,笔直笔直。 月亮挂在天上,给地上铺了一层银装;蟋蟀在草丛里吱叫,显示着无穷的活力;红彤彤的火光印在几人的脸上,仿佛跟天地融为了一体。这宁静的环境,微风轻轻吹过,让人舒服的想睡觉。 空气中传一阵断断续续的花香,淡淡的,很好闻,这附近可能种了一片花海。花香袭来,郁松柏觉得睡意来了,他靠在戴天身边,嘟囔着:“我先睡一会,等会你叫我。” 吴小明早已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觉了,鼾声一阵高过一阵。 对面的李玉染似乎也犯困了,让李旬坐下,自己靠在李旬身上,微微的闭着眼。 李旬则反手搂着他,眼睛罕见流出温情,正好落在戴天眼里。 第23章 北方出现尸人 “我给你们吹支笛吧。”望着天上的明月,戴天轻声道:“快月中了。”说着,从随身的包裹里拿出一支笛,轻轻吹了起来。这笛声夹着冰泉之气,忽如春风层层推进, 忽如夏日一阵旋风急剧而上,忽如秋日溪水静静流淌,忽如冬日雪花阵阵纷飞…… 李旬看了他一眼,忽然从包里翻出一个口琴,也吹了起来。 一琴一笛,相互接应。 郁松柏突感觉两股霸道的内力冲进他体内,绞的腹痛,痛的他蜷起身体,把头埋进了膝盖里。他试图用自己的内力去中和,却悲哀发现自己那点小内力,跟这两股内力相拼,简直就是溪水跟大海比拼。 第29章 他咬牙忍着,心境也如同这音乐声一样,突起突落,突急突缓;突然笛声猛的拔高几个调,几乎要冲破耳膜,郁松柏觉得在自己体内的两股内力爆炸了,炸的他五脏六腑都在疼,炸的他头晕目炫不知道东南西北。 戴天显然注意到他的难受,朝着他投了一个安抚的眼神。 一旁睡觉的吴小明显然也没好在哪里,整个人倒趴在地上,满头大汗,眉头皱了起来,一付疼痛难忍的样子。 李玉染嘴角紧抿,看样子也没他们两人好到哪里。 不知过了多久,笛声才缓缓停了下来。疼痛感随着笛声的减弱,才得以消退,郁松柏终于缓过气,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 “这笛是用玉做的吧。”李玉染睁开了眼睛,趁着月光仔细瞧了瞧这玉笛:“音色比竹笛要差些。” 李旬也停下吹琴,专注望着这个笛子。 “嗯,家母留给我的。”戴天小心擦拭笛身。 “令堂一定才华出众。” “我想也是,但我没见过她。我一岁时她死了。” “......” “能看看你的笛子吗?” 对于李玉染这个要求,戴天有些意外,犹豫了一下还是起身把手中的笛子递了过去。 李旬接过笛子,四处摸了一把,才将笛子递给主人。 李玉染一接过笛子,眼神闪了一下。这笛子做工精细,用皇室才有的羊脂白玉所做,为宫中之物,中间刻有三个字“赠清儿”,字的左下方还有一行造型独特的小花纹,围着一个“靖”字。如果他没弄错,这分明是当年靖王妃的专用之物。 戴父乃是三品官员,怎么会有靖王妃专用之物?难不成是私通? 他朝李旬使了个眼色,李旬会意,把口琴收了起来,表示要去解手。 等他一走,戴天如释重负,终于松懈下来,背上全是汗。 “好笛子。”李玉染笑盈盈,把笛子递了回来:“戴兄可得收好了,甭让有心人拿着去卖了。” 戴天若无其事的把笛收了起来,抬头看看四周,嘴角居然露出一丝微笑。 “你们刚从南方来,可能不知晓。北方遇到大麻烦了。”话题一转,李玉染聊起了当今的武林情况。他们二人这才晓得,北方武林这阵子出了一件蹊跷事: 一些已经死去的武林高人,被制作成尸人,被操纵的到处为非作歹;他们甚至比活着的时候还厉害。因为他成为尸人后,不知道疼痛不知道劳累,没有了七情六欲,只知道凭本能硬打着去。 尸人的制作说繁琐也不繁琐,关键是要找到新鲜的尸体,在他还没完全腐烂时,把独有的药水渗进去他体内,再把盅植进他体内,控制他的行为。这过程要一天一夜,等他们的身体变黑后再恢复原色,就才表示制作完成。 等他们成为真正的尸人后,身体就会有毒了。被他们抓伤后,正常人也会变成尸人。 驱尸人操纵尸人也有风险,万一碰上更强大的驱尸人,破了他的尸人的盅,那他自己就会遭遇到反噬,越厉害的尸体反噬越凶猛,所以这是一把双刃剑。 江湖已多年未出现了驱尸,这么邪门的手法都以为灭绝了,没想到今日居然重现江湖。 这消息倒是让两人怔住了,还有如此令人匪夷一事。 天空传来了一阵乌鸦叫声,李旬抬头望了望,轻轻跟李玉染道:“少爷。” “哎呀。”李玉染一合扇子,恍然大悟道:“瞧我,话说个没完。这么晚了,都耽误几位休息了。”站起来朝各位拱了拱手:“与各位聊的十分投机,知音难觅。希望再见时能来个彻夜长谈。” 郁松柏大惊,这是准备放弃自己,他们自行走吗?赶紧追问道:“那我呢?” 戴天也站了起来:“李兄,后会有期。”迟疑了一会,还是道:“感谢李兄手下留情。” “哈哈,告辞。”李玉染大笑,带着李旬离去了,很快与黑夜融为了一体。远远传来声音:“京城红尘客栈找尹二公子。” 红尘客栈,似曾听过。 见他们消失的无影无踪,郁松柏松了一口气,绷紧的弦终于可以放下来了,躺在地上,翘着二郎腿晃啊晃,好舒服啊。 “你先前怎么回事?,怎么跟他们一起上来了?”戴天有点严厉。 “我吗?”郁松柏原原本本将事情说了一遍,只是隐藏自己被喂毒:“我真不知道他是谁。”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不想让戴天知道他被喂毒一事。也许是想自己惹出的祸自己解决吧。 戴天望着远方默默出神:前途茫茫,有多少杀手在等他?是因为戴府的事情,所以斩草除根吗? 郁松柏没这么血海深仇,想的也没戴天多,喂毒的事也没吓住他。中都中了,也不能让日子过糟吧。 他继续悠闲着躺着。突然又觉得吴小明奇怪了,怎么一直在睡?探探鼻息,呼吸倒正常。 习武之人,怎么睡的这么死。郁松柏百思不得其解,抬头想问问戴天,却见戴天的后背湿了一片。 戴天摸了一把,觉得十分难受。 “我去溪边洗个澡。”先前打斗半天,又用了内力较量了半天,还是冲个凉舒服:“小明没事的,他们昆仑派的内功是这样的。 “你觉得对方实力如何?” 戴天脚一顿:“李玉染不清楚,李旬应该不在我之下。” 第30章 第24章 脱了衣服是流氓,穿上... 他刚上梅岭之巅,就感觉到周边有细碎的动静。从此起比伏的呼吸声中,判断出来的人至少有几十人,隐藏在黑暗中,待机行动。 待他跟一帮人激斗时,另一帮人却一直在那观望,不曾出手。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这时,李玉染主仆带着郁松柏过来了。郁松柏一看就知道是被人钳制住了,平日哪会这么老实。 月黑风高夜,荒山野岭中,武功高强的陌生人,忽然飘来的花香,很难不让人起疑。吴小明功夫不行,倾刻间便昏睡;郁松柏也昏昏沉沉。还好他内力较为雄厚,感觉气味不对立刻屏息,再用内力化解,这也就几秒的事。 敢在这地方撒迷药,除了对面的陌生人,没有其他人了;而且撒的时间段,应该是他们准备就坐时洒落的.....那时正好有一阵风吹向这边。 他拿笛子出来吹曲,无非是借机敲打,顺便让自己保持和郁松柏清醒;没想到,李旬也拿出口琴吹。 两人借乐器较量了一番,内力不分上下。 当李旬收起乐器去解手时,随后一阵极轻微的脚步撤离的声音,很快就消失的干干净净。他终于舒了口气。也不知道这两人目的是什么?是敌是友? ...... 初春的河水有着十足的凉意,不过对练武的人来说,这不算什么。 临安戴府外也有一条小溪,清彻见底。一到夏天,一群小伙子成群结队的来溪边洗澡,舒服的不得了。 每到这一季节,戴天就跟条小鱼一样,在溪水里钻来钻去,恨不得从早泡到晚都在水里泡着,也练成了好水性;游累了,随时可以躺在水上,让水流带着自己飘来飘去,甭提多自在。 戴天脱掉衣服,赤裸走了进去。甭看是条小河,水倒也不浅,越走越深,眼看就能把他人给淹没了。他扎了猛子,朝水深的地方游去,就见那里水纹晃动,人却不见了;不一会,连水纹都不见,水面又恢复平静。 被水淹到了?郁松柏吓得赶紧站起来:“戴天戴天,你被淹了吗?” 喊了半天没反应,不会是被水淹死了吧。郁松柏犹豫了一下,把裤腿卷起来,走进水里,小心翼翼的找人。 “我没事,你小心不要掉进来了。”哗的一声,戴天从另一头站了起来,吐出了嘴里的泥沙:“这条小河里的泥沙也太多了;回头找个小店,好好洗个澡来。” 河水把他的糙脸洗干净了。月光下的他五官俊朗,身材高大,肩宽腰细腿长,骨架生得极好,整个人像把剑这么笔直,透出一股英气。 这个人淌着水向郁松柏走过来,白晳皮肤在月光显的分外光滑,湿漉漉的头发飘在身上,有种莫名的诱惑,郁松柏有点移不开眼睛。 这种相貌这种型体才是真正纯爷们的相貌体型,相比之下,他这种男生女相,则少了点阳刚之气。 眼前这人不仅五官好,而且身手也好。瞬时他觉的自己做为男人,有点妒忌了。 “想什么呢?”郁松柏的眼神太炽热了,戴天惊诧的看看他。接过他递来的镖服穿了起来,再把头发绾了起来。整个人的气质又变了,一股超凡脱俗气质。 “脱了衣服是流氓,穿上衣服是道貌岸然”,郁松柏突然想到这句评论花客的话,觉的也挺适合戴天的,不由的大笑起来。 戴天莫名其妙。 李玉染告别戴天他们后,优哉优哉的朝着大路走着,时不时还赞叹几句风景这边独好,好似单纯出来散步的贵公子。李旬沉默少语,问一句答一句,基本都是李玉染自己在说。 “你觉的那戴天与我相比,身手如何?”突然李玉染来一句。 “身手极佳,”犹豫一下,李旬还是说实话:“比少爷还是要高一点。” “我奇怪的是,他怎么会有这羊脂白玉做的笛子.....” 李玉染用扇子敲着自己的手心,寻思道:“戴府也只是一个普通官宦之家,戴天的父亲戴锋铎也不过是名小小的三品官员,戴天怎么会有这笛子?不要告诉我,这是他捡的。” “......皇上赏的?” “皇上哪会赏笛子。何况玉做的笛子只是漂亮,吹起来音质当不上竹笛。一般不会做玉笛,做玉佩差不多......除非是某人特意订制的。更何况,上面有靖王爷的标记。” 说到这里,两人都沉默了。 “罢了,派人盯紧。有任何风吹草动务必告我。我先回去跟父王汇报此事。” “是!对了,虎啸镖局的郁镖头这段时间跟一些武林高手走的很近,昨天还把‘江湖第一刀客’金圣叹邀请到家里。怕是在防范什么。” “哼,郁任重那个老滑头,又想捞好处又怕出事,世上哪有这么爽的事。” 李玉染狞笑道:“若是坏了事,我让他整个郁府陪葬。” 绕过一个弯,来到大路。在那早已备好了几匹高头俊马,七八个人黑衣人站在那。 见到了李玉染出现,一起跪下:“见过世子。”其中一名似领头的黑衣人道:“禀世子,林中五人,山脚十余人均已歼毙。” “查明身份了不? “查明了,均是江湖人士,不是官府中人。不过在路上捡到一块靖王府腰牌,请王爷过目。” 毕恭毕敬的把腰牌递给了李旬。这腰牌做的十分精细,黑底黄图,正面刻着一条盘居的蟒蛇,背后刻了“靖王府”三个字。李旬接过来,慎重的看了看,验了验材质,道:“确实是靖王府腰牌。” 第31章 “哼!”听了此话,李玉染重重冷笑一声,飞身上马:“六叔手下能人众多,怎么尽找了一群废物过来。” 黑衣人不敢吭气,纷纷跟着上马。尘土滚滚,一行人狂奔京城而去。待到天明,又有三人会踏上了这条去京城的大道。 第25章 你他妈的失忆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意,还是他们的运气就是这么背。快天明时,此处居然发生了百年不遇的地震。 最先感到异常的戴天,就见山林中栖息的飞禽走兽惊恐的冲了出来,夹杂着各种叫声,乱成一团;他们骑过来的马,也跟着乱窜乱跳,不知道跑哪去了;他跳到高树上,本想看一下周围情况:一阵剧烈的地动山摇,他先前站着的碗口大般的树,说倒就倒,“咣当”一声,狠狠的砸在地面上;他也差点被树刮到。 大地开始发狂,大小不一的石块四处滚落,无情地飞向各处;漫天的黄沙,遮掩了人的视线,让人分不清东南西北。 人的力量在大自然怒火中,是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正好低头整理行李的吴小明,就看到这一幕,吓了一跳,赶紧去拿贵重东西。 戴天急道:“甭拿,快跑,命要紧。”他边说边躲闪到处飞行的杂物,短短的一句,说的异常艰难。 吴小明恍然大悟,匆忙丢下手中东西,往山上跑去。 郁松柏是第一次见这种情况,本能的往下跑。戴天一把抓住他:“你跑的赢这漫天遍野的石头吗?” 拎着他,从空中掠过,直接掠往山顶。 一路上不少杂物朝他们砸来,都被戴天躲过了,他灵巧的腾挪换转;眼看快到山顶,一棵大树连根被拔起,像杆枪正好冲向他们。戴天躲无可躲,只能腾空一跃,直接踩上树杆,借力一点,反而让他们直达山顶。 刚到山顶,脚下的大地突然开裂了,两人没站稳,齐齐掉进裂缝里。 两人跌落在山谷底部,灰头土脸,半天没声响。 郁松柏率先清醒过来,整个人晕晕沉沉。此时天大亮,太阳升起来了,地震暂停了,周围一切清明。 他勉强睁眼一望,看出自己在这个裂缝最下面,离上面最低的出口应该有六十多米深,要爬上去还是比较难。有点艰难的从地上站了起来,腿一歪,差点又倒下了。一股剧烈的疼痛从右腿传来,乖乖,右腿骨头断了,在这渺无人烟的破地方。 朝四周东张西望,看见一个人躺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眼睛紧闭,全身被黄土盖的,胸口微微的一起一伏。 会是戴天吗?他记得先前是戴天拎着他走,刚着山顶,就碰到地裂,两人一起掉下来了。 拖着残腿爬过去,单跪在地上,小心翼翼抹去对方脸上的灰尘,果然是戴天。他高兴万分:“戴天戴天,快醒醒。” ...... 叫了半天,戴天就是没反应。 “你不醒是吧,我让你不醒。”啪啪!扇你十几个耳光,看你醒不醒。良久,终于听到戴天低低的“哼”了一声。 大喜!他赶紧把戴天的头放到自己左腿上,低声问:“你怎么样?” “.....疼!” 那当然疼了,扇了这么次耳光,能不疼吗?郁松柏不以为然:“醒了快睁眼,甭睡。” 千万甭睡,一旦睡了,可能一辈子就醒不来了。 “醒醒,你得靠自己。”他再次拍拍戴天。 “疼......心疼.....” 郁松柏这回是真正听清楚了,不是脸疼,是心疼。肋骨断了?赶紧扒开衣服,仔细看了半天,肋骨没断啊。把脉一试,感觉里面气血乱窜真气紊乱,明显就是走火入魔的前兆。 由不得多想,郁松柏赶紧把戴天扶正。自己坐到他身后,双掌抵住他的后背,源源不断的内力,像股温泉涌了过去,安抚着那四处乱窜的真气。让那真气慢慢平稳下来。 猛然,戴天头向前一冲,吐出一滩黑血。 “怎么样?”郁松柏忙收掌,让戴天靠着自己,探过头来查看脸色。 戴天悠悠转醒,模模糊糊感觉眼前有一人,阳光照在他身上,分外刺眼。 他用力的抬起眼皮,想把眼前救命恩人尽量看清楚。可惜眼前人灰头土脸,脸又圆又大,着实看不出是谁。 “感谢壮士相救,请问壮士大名?”气若游丝的问话,换来的是被重重丢弃在地上。 “......操。”郁松柏心想我花了九牛二虎之力,费了六成功力,才把你救回来,居然问我是谁?你他妈的失忆了? 戴天躺在地上,艰难的自己爬了起来,挪到边上的石头靠着。这会他才算清醒过来。 方才跟李旬交手时,动用了不少内力,还没完全调息好;偏巧地震时,又被石头碰击到了胸口,内力紊乱;接着又强行将郁松柏带上山顶。 本来他完全可以避开那山裂的,只是突然胸口一闷,真气乱窜。他一口气没上来,带着郁松柏直线坠落。 没弄错的话,确实是那个脸肿的像猪头的人救了他。 他定定神,再度道谢:“感谢相救,请问壮士大名?” 壮士咆哮道:“戴天,你摔傻了,连我都不认识了?我的声音听不出来吗?” 当然这声音很耳熟。 戴天再仔细看了看壮士鼻青脸肿的脸,犹豫的:“松柏?” “这里除了你,当然只有我了。”郁松柏抓起身边的石头,砸了过去:“你刚刚走火入魔,废了我半天时间才拉回来。” 第32章 “我知道。”戴天很真诚,就是眼神有些怪异:“你的脸?” 一听此言,郁松柏愣了一下,醒来了半天,他还没关注过自己。甭说,这脸还真有些火辣辣,摸起来也更大了。 “......你有镜子吗?”虽说平日觉的自己脸太张扬了,但要是毁了容,也不是他愿意的。 戴天默默的解下自己的剑递过去。虽然剑身照人有些模糊,但也看出这脸肿的跟猪头一般大。 “这......” 两人相对无语。 半响,郁松柏抽抽嘴:“我毁容你中邪,咱们半斤八两。” “是我拖累你了。”戴天现在已经好多了,刚刚那源源不断的内力,极大平息他的乱窜的内气。只要再休整一段时间,基本上就没事了。只是辛苦了郁松柏,在这种陌生的环境里,自己也受了伤,却舍得出一半内力给他,让他很是感动。 郁松柏没想到戴天会谢他,有些不好意思:“是你先救了我。”要不是戴天把他拎上来,郁家大少极有可能被乱石砸死。“你知不知道....” 他抬头望着戴天,正想说什么,却被戴天专注的眼神给吸引了。那眼睛如同一潭清泉,清彻可见,却只倒印着他一人身影。 他眼里只有我,哪怕这么丑的一张脸。不知道怎么,脑海里竟然迸出了这么一句话, 郁松柏有些心慌意乱的把头转了回去。 第26章 你放心,我肯定回来的 他极力平复心中的情绪,有点不敢看戴天,也靠在石头上,一不留神碰到了伤腿,疼的他直打哆嗦。 “怎么了你?”戴天很细心。 “我右腿断了。” 这会轮到戴天照顾他了。闻此言,戴天吃力的爬起来。在从附近找了一根粗粗的枝条过来,细心把它削平;把自己的衣服下摆扯成一条条的布,再把郁松柏的腿固定在枝条上,仔细的包扎起来。 还递给他一根粗枝条,便于拐着走。 “这儿没药,你先忍忍。等出去后,我再给你找医生开药。” 郁松柏乖巧的应着,只是那张巨大的脸看起来着实别扭。 戴天倒是觉得很可爱,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 靠着大石头,郁松柏惆怅往着上看:“我们俩该怎么回去?”这六十多米的悬崖峭壁,如果两人都是正常人士,拼拼可能有希望。现在一个外伤一个内伤,出去就难噢。 戴天抬头四周望望,这裂缝没裂很大,但却比较深。他们要出去,估计还是得顺原路爬上去。 可这四周光突突的,除了石头就是泥土。六十米多高的陡峭山坡,爬上去何曾容易。 戴天闭上眼睛,屏蔽其它感觉,只留听觉。将听觉放大,很清楚的听见不远处有水流缓慢游动的声音,哗啦.....哗啦.....还有鱼儿戏水的声音 有河,有河就说明肯定有一条道可以出去。 戴天嘱咐郁松柏不要乱跑,他去探探。 郁松柏死死的盯着他的背影,心里着实有些害怕。这里荒无人烟,唯有他和戴天。若是戴天有事,那他怎么办啊。 “我在这里等你。你一定要回来。”望着快要消失的戴天,郁松柏不由喊出自己心中最想说的话。 戴天应了一声:“你放心,我肯定回来的。”声音远远的传了过来,在裂缝里不停的回荡,像是在做保证。 郁松柏觉的这是世间最动听的话。 戴天在水声附近走了几趟,都没发现进口。明明听见水声,就是找不到进去的路,感觉隔了一堵墙。 八成是条暗河。 他试着拿剑挖附近的山体,打算掏一个洞。可能是因为地震土质松了,极好挖,不一会就挖出一个洞。哗啦的水声清清楚楚从洞里传了出来。戴天精神大振,加快速度,仅半个时辰,一个能容一人进出的洞口就挖好了。 他掏出火折子进去一看,确确实实有一条暗河,曲曲折折流向黑漆漆的远处。岸上有各种各样的奇石,错落有致,形态各异。大概受先前地震影响,地上也有一堆乱石。 里面寒气十足温度极低,随手一摸都是寒冰,走在河边,还得小心滑倒,这温度比千年寒棺的温度要低多了。令人称奇的是,河水没结冰,甚至摸起来温度适中;而且特别清澈,鱼虾处处可见。 进来也就一柱香时间,戴天感到胸口一阵清爽,一扫先前的压抑,整个人舒服不少。 此处倒是修行的好地方。 戴天边寻出口,边寻思几时来此多呆呆。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若不是地震地裂,他也发现不了这处绝妙的地方。 不过这次还是先出去吧,郁松柏的伤拖不起。 令人遗憾的是,走了一大圈还是没看到出口。 回到原处,就见郁松柏猪头似的大脸,正龇牙咧嘴痛不欲生。 他拍拍郁松柏:“怎么了?” 郁松柏一见是戴天,嗷嗷直叫:“戴天,我腿好疼啊。” “嗯,我知道,先忍忍。那条水路被堵了,我想想其它办法。”戴天道:“我去生火,你烤烤火,这天还是蛮冷。” 戴天把附近的枝条聚拢,用火折子点燃了枝条,熊熊的火燃烧起来。火焰驱逐了寒冷,郁松柏觉的腿更疼了。 戴天把郁松柏抱到火堆旁,调整姿势,让他躺在自己腿上。 第33章 “好难受,我要死了。”郁松柏痛苦的嚷着。郁大少爷何时受这个苦,平时受点伤,马上一群莺莺燕燕围着,上药的按摩的喂水的;哪像这里,不但没有美女,还得躺在黄沙满天坑洼不平的地面上。 这附近实在没啥可躲避的好地方,只能这么露天呆着。 “不会,我不会让你死的。”戴天轻声安慰着,让郁松柏平静下来。 中途来过几场余震,石头、枝条、黄沙满天乱飞。戴天撑在郁松柏身上,宁愿自已受伤,也要给郁松柏支起一道防护屏障。 在他的庇护下,郁松柏除了摔伤的腿,再也没什么事,戴天自己则多了些擦痕。郁松柏躺在他身下,不知道想什么,偶尔睁开眼睛时,双眼红红。戴天认为这是眼睛进了风沙缘故,于是再有余震发生,便将手放在他眼睛上护着。 庆幸的事,余震不大,时间也短,来的快去的也快。就是两人实在不好看,活脱脱的像是几年没洗过澡,满身灰土;亲妈来了,都不一定能认出来。 这么反复几天的折腾,郁松柏终于没啥耐心了,他有气无力的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现在是他们掉下来后的第三天。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能走吗?”戴天觉得不能这么死等下去,等不到别人来救,郁松柏就得交待在这了,得自救。 郁松柏试了试,觉得全身软塌塌,提不起一点劲,无奈的摇摇头,他是内伤外伤都有。 戴天早有准备:“那等会我把你绑在我身上,我试着上去。” 郁松柏看看那么高的裂缝,心想这哪上的去啊。他轻轻推开戴天,“不用了,你先上去吧。等找到人,再来救我。” “不行。”戴天态度很坚决,“我不可能把你一人丢这的。” “看到没,这段陡坡,石头较多。我们可以从一块块石头那踩上去,速度快些,点到为止,借力使力,就跟过河一样,直到顶部。” 说起来是很轻松,但郁松柏知道没这么容易。首先那突出的石头不一定结实;其次,戴天还受了伤,这会还要背着他上去。难度有多大,可想而之;最重要的是,如果再发生余震呢? “算了,你先去吧。我没事,我在这等你。” 戴天不容他拒绝,不由分说直接把他背在身上,很小心的绕过他受伤的右腿:“搂紧我,我上去了。” 郁松柏搂着他脖子,把脸靠在他身上,闻着他身上灰尘的味道,心里乍得有些不安:这么好的男人,什么样的媳妇才配的上。 第27章 妈的,腿更疼了 “戴天,你有相好的姑娘不?哪天带来我帮你把关。”凭着自己是伤员,戴天不会拿他怎样,郁松柏想说啥就说啥。 “没,我没相好的。”戴天随口答道。郁松柏顿时感觉自己腿不疼了,精神抖擞。 “你岁数也不小,打算什么时候成亲?” “不知道。” “戴天你人真好!我若是个女人,一定嫁给你,给你生一堆胖娃娃。” “可惜你不是。”这话硬梆梆的,郁松柏恨不得一头撞过去。妈的,腿更疼了。 戴天也不吭声,专心往上爬。这六十多米,走平路实在不算啥,但在这种峭壁上,挪动一米都是十分的艰难。 有好几次,刚刚踩上石头,那石头就松了,眼见着人要往下掉。戴天把手中的宝剑,往山墙上用力一扎,再借助这力气,翻身上另一块石头。 一路上都是这有惊有险的上来。豆大的汗从戴天身上流出,把郁松柏的衣服都打湿了。实在太累了,但戴天着实不敢放松,一但放松,两人又得坠落下去,就不知道有没命活着了。 只是还有五米左右就到山顶的上坡路,他却实在没力气了。内伤未愈,又爬了这么久,还背着一个一百多斤的郁松柏,累的快不行了。 还好这边有块凸出的石头,比较结实,勉强能站着。他站在那喘气,一手扒着山体,一手把郁松柏往身上推推,寻思着怎么上去。 这时山下传来一阵喧哗声,隐隐约约听到:“到了,到了,就在这。”极像吴小明的声音。 不一会,山顶人喧马嘶。 戴天就见一人大雁展翅,如同天神下凡,从山顶一跃而下,抓住他和郁松柏,几处蜻蜓点水,直接把他和郁松柏带了上去。 此人正是在那破宅子遇到的中年男子,被唤做“主公”的那一位。 此时,他站在山顶上,一席锦衣面无表情。身边围着一群人,双勾张和夺命十三娘也在。 吴小时也在其中,见他们上来,惊喜万分,扑了过来:“戴天、松柏,你们没事吧?” 郁松柏一见是他,重重的哼了一声,看在您小子找人来救我们,小爷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夺命十三娘摇曳多姿的走了过来,笑容十分灿烂:“小子,我们又见面了。”说着,纤纤玉指伸了过来要给戴天把脉。 她两个手腕各戴了五个金镯子,每个指头上分别戴了一个金戒指,金光闪闪。指甲又尖又长,一看就是能把人脸刮出花的利爪,传说中的千年老妖也就是这种模样吧。 戴天本能把手抽回来。十三娘眉头一竖眼睛一瞪:“小子,老实点。要想早点好,听老娘的.....敢把老娘的指甲弄坏了,老娘要你陪我一辈子。” 戴天不敢动了。 第34章 十三娘把完脉后,从袖子里掏出一个药丸,“气血攻心,差点走火入魔,还好有人替你驱了心魔。把这丸吃了,保你半个时辰后活蹦乱跳啥事都没。其余皮外伤,不抹也罢,自己会好。” 接着又摸了摸郁松柏的脸,咂咂两声:“可惜这号称天下第一美男的脸,毁成这样。让老娘我都没欲望看了。” 随手丢了个药瓶给他:“等脸上恢复了,再来找老娘拿药治腿......老娘不想看猪头脸。” 郁松柏惭愧的低下头:“污了十三姨的眼,是松柏不对。” 一声“姨”,喊的十三娘通体舒畅:“没事,有姨在,你这脸绝对毁不了。” 念头一转,又从袖子掏出一瓶伤药给他,“这是上好的伤药,每天撒三次到受伤的腿上,不出半个月就好了。” 都说伤筋弄骨要一百天,郁松柏还愁自己这些天怎么办,但十三娘一出手就是不一样,她的医术跟她的毒术一样出名。 “谢谢姨,姨心善人美。”郁松柏喜出望外,嘴巴更甜了:“我家有西域传过来的香妃霜,滋阴养颜效果特别好。姨啥时方便,我送给姨。”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是郁少的特长。对于如何讨女人欢心,他经验更是丰富。 一番话下来,说的夺命十三娘心花怒话,全天下就这个男孩最合她意了。长相好、身材好、功夫好、善解人意,让她这个见过大场面的美女都心动了。 郁松柏还是幼童时,他的长相就传遍了全江湖,都夸精致漂亮,有戏言说全天下女人都在等他长大。 这话,夺命十三娘是认可的,只恨自己岁数太大了,吃不起小鲜肉了。 双勾张见她对着张猪头脸花痴,不耐烦的哼一声:“老太婆,你也不看看自己多少岁,还打人家小孩子的主意。那都可以当你重孙子了。” 十三娘这会心情好,不跟双勾张计较。她凑到郁松柏面前,拿起那块江北迷花宫的玉佩细看。当看到“童云”二字,表情怔住了,似乎有些不可思议:“小子,你这玉佩从何而来?” 郁松柏老老实实把前几年的事情复述了一遍。末了,问道:“十三姨,您知道这江北迷花宫在哪个位置吗?我想把这玉佩送回去,了却她的一番心愿。” “童云,童云......”十三娘像是没听见他最后一句,两眼发直,反复摩搓玉佩。双勾张站在旁边,一反常态,居然也不吭声了。 那中年男子站在那里,还是一言不发。 吴小明扶着戴天,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决定还是闭上自己的嘴。 山顶上这几十人,除了马叫声,没有一个人说话。安静,还是安静! 戴天吃过药丸,终于缓过来了了。他按着江湖习惯,朝着中年男子抱拳:“感谢先生救命之恩,戴天铭记在心。” 主公是不可能喊的,又不是他的主公。可不喊主公,喊什么呢?对方身份高贵,也不能随便喊。 戴天琢磨了一会,觉的称其先生可能好些。 郁松柏腿断了,只好坐在地上表示感谢。对方身份高贵,他也不知道对方身份,不敢冒然吭声。 中年男子缓缓吐出几个字:“在下靖王府李承印。” 李是国姓,李承印是当今靖王爷的大名,难怪气质高贵。 靖王爷亲自救了他和郁松柏。 戴天不知自己何德何能,还劳靖王爷亲自救一命。看这架式,还是特意上来救他们的。 他怔了一会,还是按照官府规定,给靖王爷磕了个响头:“谢王爷救命之恩。” 李承印默默的看了他一会,又打量了一番郁松柏,留了二匹马给他们。自己转身走了,他一走,那一群人也都跟着跑了。 山顶又空荡荡的。 “他好像有话要跟你说。”见人走远了,郁松柏捅捅戴天,那靖王爷看戴天的眼神不一样。 “我不认识他。”戴天摇摇头。 吴小明也纳闷:“天哥,你居然认识靖王爷,那可是真正的天溃贵胄。上次是他,这次又是他来救你,你们啥关系?他听说你被困在山谷时,立马过来了。” 第28章 姑娘们挤爆红尘客栈 原来前几日吴小明逃下山后,附近一片区域全都乱成一团,余震不停。他想找人来救,却不知道找谁。 正当他焦急万分时,碰巧遇他们。那瘸腿的老头主动问他,与他同行之人呢? 听说坠落山谷了,靖王爷二话不说,调转马头,一马当先直奔山顶,也不顾是否有余震。对戴天的重视有此可见。 “我们走吧。”戴天把郁松柏扶上马,自己则牵着马往山下走。 无论靖王爷是出自什么目的,终究是戴天欠了他的恩情。 南方发生地震,良田尽毁死伤无数的消息传至京城,朝庭大惊;京城一私宅里,某人却抚须大笑,此乃千载难逢的机会,莫非上天也站在他这一边? 从灾区一路上去京城,救灾物质源源不断的送了过来。伴随而来的是,流言四起:天地阴阳失衡,帝王失德,国家必有大事发生。 流言惊动了皇上。没多久,当今皇上发布了罪已诏,并大赦天下。 不知道是不是地震原因,戴天去京城的路可谓顺畅多了,没人中途打劫袭击暗杀,总之一路安安稳稳,甚至晚上睡觉都能一觉到天亮了,几人气色明显好多了。 第35章 吴小明家就在这京城附近,他跟戴天,郁松柏二人告辞,改日再见。看见这个“卑鄙无耻下贱之人”终于走了,郁松柏说不出舒心,终于对戴天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到了京城,自然住红尘客栈。 红尘客栈,京城天字号客栈,豪华大气,一看就是有钱人住的地方。戴天没钱,但是江湖镖局排行榜第一名的虎啸镖局郁大少爷有钱,所以必须住。 郁少趾高气昂的走了进去。进去时,还不小心碰倒了一位姑娘。郁少深情款款把人扶了起来,专注的问姑娘有没受伤,并告知他是郁松柏,会在京城此地住几日,若有事,随时可以来找他。 那耀眼的容貌、那轻柔的声音、那得体的举止,姑娘脸红了。 很快,江湖第一美男入住红尘客栈的消息传遍了京城,姑娘们挤爆红尘客栈。 郁少的容貌已经成了京城传奇,年年评比年年第一。好不容易来了京城,自然一堆人抓紧时间赶来围观。 这正是戴天所希望,他等着京城的人主动来找他。 没想到李玉染还没来,倒是等来了另一个人。 郁松柏得意洋洋从外面逛了一圈回来,他刚刚享受了京城姑娘们的热情,走到哪都有掌声欢呼声,鲜花首饰零食纷纷往他怀里送,让他心情越发舒畅。 一回来,就见一人坐在红尘客栈大厅最醒目的位置。此人留着络腮胡子,铜锣眼,身着一件单衣,而且还是袒胸露腹那一款;大冬天的,外面还在下雪,居然把衣服敞开,也不怕冻死;身边还有几名随从,太阳穴高高隆起,一看就是外家功夫高手。 此人虽然外表粗犷,但举止文雅,极有修养。 自打他一进门,那人的眼神就一直牢牢锁定他,不曾挪开,眼神放肆。郁松柏早已习惯,因为对方穿的太少了,故多看了几眼。 这种人哪,在郁松柏眼里,一般属于脑子有点毛病的那款。 两人对视一瞬间,郁松柏觉得特别眼熟,应是在哪见过。那人嘿嘿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小娃娃,真是越长越漂亮了。记得我不?那年武林大会新秀榜。” 谢谢他的好心提醒,不说还好,一说郁松柏立刻想起当时丢脸之事。口气开始咬牙切齿:“原来是你。” 那个令他当众跪倒在地出尽洋相的人。 这人不以为忤,赞赏的点点头:“小娃娃记性真好,在下姓尹。小娃娃可以称我尹公子。” 尹公子?跟尹二公子有关系吗? 本欲抬腿就走的郁少顿时停下了脚步,一个转身坐到了这一桌。满面春风:“尹公子,你是不是还有一个弟弟?尹二公子?” 尹二公子?尹公子嚼了嚼这个名字。笑意扩大:“对啊,我不仅有二弟,还有三弟四弟五弟.......” “我跟你说正经的。”郁松柏青筋暴走,恨不得把这家伙一脑子给劈了。 “噢,我很正经,说的都是事实。我是有弟弟的......我的小弟弟还不小噢。”尹公子凑到郁少面前,态度暖味。 郁松柏深呼一口气,决定豁出去了。他把手往尹公子那里一伸:“你看看我脉像如何。” 尹公子有些莫名其妙,哪有一见面就把脉的,他又不是医生。不过帅哥发了话,他自然从善如流把脉。 帅哥就是帅哥,连手都是这么修长美妙,只是这脉像极不对劲,紊乱不稳。 他沉吟一会,挑眉看着郁松柏:“中毒?何时中的?怎么中的?” “如你所见,”郁松柏很坦然:“我中毒了,下毒的人要我来红尘客栈找尹二公子。他说必须一个月服一次解药,不然断肠而亡。” 尹公子表情怔住了,往椅背一靠,似乎有点不可置信。郁松柏挑轻避重说了几句。 尹公子笑道:“郁公子只要肯陪我几天,要多少解药都可以.....”保养甚好的手,意味十足的摸上郁少的手。 郁松柏哪会不清楚他的用意,心里顿时恶心反胃。他强撑着,皮笑肉不笑:“小的卖艺不卖身。” “不行......小娃娃记住噢,求人办事得有诚意!我可是等你好多年了。”尹公子伸出兰花指:“你这样,会让我很为难的,不好帮你噢。” “我操你家祖宗十八代。”郁松柏端起水杯,朝着尹公子劈头盖脸泼过去。 ...... 夜深了,李玉染站在窗边,穿着松松垮垮的衣服,身上满是尽兴后的痕迹,摇着他那把精致的扇子,还没丝毫睡意。 李旬推门进来:“世子,戴天等二人已经到了红尘客线。老爷今天已过去了。” “这么快,”李玉染有些意外:“我老爹去那干什么?” “不太清楚,说最后当众被郁松柏泼了一脸的茶水。” 郁松柏竟如此彪悍,敢在郑王爷面前撒泼,世子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我爹啥反应?” “老爷好像不怒而喜,没见他发火......” “唔,王爷真乃大度。戴天他呢?” “戴天也就四处走了走,没有刻意去哪里。倒是郁松柏去了京城各大医馆。” “各大医馆?呵呵,这个家伙以为七香丸的毒有这么好解吗?盯紧他们,一个月马上就到了,郁松柏撑不住的。他自个会找上门来的。” “属下明白。”李旬应道。他跟随李玉染多年,办事稳妥放心,是李玉染最可靠的心腹。 第36章 李玉染坐到了床上,李旬跪着侍候着他脱鞋袜,虔诚的按摩他的脚,态度异常恭顺。 第29章 哪怕你是探子,我也... 世子的脚自然保养的很好,比手好看。手上经常拿兵器,老茧厚厚的;这脚不一样,天天拿布包着,时常又又用各种药材泡着,那可是白白嫩嫩,指甲圆润。此时他用脚顶着李旬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 他斜着眼看着李旬:“李旬李旬啊,本世子不明白。你跟我出生入死这么多年,不要金银不要当官,甚至送你女人都不要,那你到底图个啥?天天守着那点小俸禄。论你的身手你的本事,早已可以独挡一面了。” “刚刚我在里面时,那几个女叫的这么浪,你这没反应吗?”李玉染恶劣用脚动了动李旬的小兄弟。 李旬依旧无表情,神态无一丝变化,毕恭毕敬:“是世子当年救了小的。小的那时发誓,这一辈子视世子为主子,绝无二心。” 李玉染久久注视着李旬,李旬在他的探究目光中,坦然而立。良久,只听见李玉染噗笑一声:“我信你。就冲你救了我这么多次命,哪怕你是探子,我也认了。” “郁松柏马上要毒发了。明日你随我去趟红尘客栈.....郁松柏那家伙可真绝色,找不出第二个了。”李玉染趴在床上,脱了衣服,由着李旬给他全身推拿。话题一转,懒洋洋的吩咐道。 做事确实不能一心二用,一听到这话,李旬一分神下手就重了,李玉染背上一块雪白的皮肤顿时变红了,分外刺眼。 “.....你怎么这么没轻没重的。”李玉染满面愠色。 李世子极为看重这次红尘栈的拜访。至少在李旬的认知里,是难得见王爷这样正儿八经的打扮自己。一大早起来,沐浴熏香,什么颜色都往自己身上塞,活像一只花公鸡,出门一看就知道这是有钱暴发老爷家的阔儿子。 甚至还往胸前挂了一串大大的黑色珍珠项琏。黑色珍珠本来就稀少,他这还一连串,而且那珍珠个个如同拇指头般大,色泽光亮,一看就价格不菲。 李玉染身边人早已习惯自家主子不按理出牌的特点,看着这造型也没啥反应。李玉染就这么大摇大摆的从家里出来,一路走一路东张西望,慢悠悠的走去镖局。 这身行头可是耀眼的很,加上他五官出众,这么俗气的造型居然也被他撑起来,成了这条街最靓的仔了。 李旬木着脸走在他旁边,主人哪怕真打扮成一只花公鸡,他做为贴身侍卫也会熟视无睹,紧跟其身边,这是贴身侍卫最基本的素质。 李玉染享受着众人仰慕的眼神,时不时给路边的姑娘一个飞吻,羞的姑娘赶紧拿袖子遮脸躲起来。 “你这么严肃,都没姑娘给我送花了。”李玉染觉得身边太安静了,居然没人敢上来搭讪,都怪身边这个木头人。 李旬目不斜视:“属下不明白世子为何这样装扮?” “你懂什么?郁松柏人称江湖第一美男,本世子可不能比他差太远,这可是京城。”哪位男儿不喜欢被人赞美。李玉染自幼这长相也是被人夸的,京城中传说的玉树临风就是以他为标准的,自然不想被郁松柏比下去。 等他们到了红尘客栈,居然跟尹公子打了个照面。郁松柏仍旧坐他旁边,一张漂亮脸蛋强掩着怒气。美人就是美人,连生气都是这么漂亮。 李玉染上下打量着自家老爹,一脸色迷迷。五十多岁的人,在这寒冷的天气,连衣服都敞开的,炫耀肌肉?再说,他不要上早朝吗?不要操心国家大事吗?不要跟亲信谋划吗?三天两头来这。 两人一见,尹大公子率先哈哈一笑:“二弟。”上下打量了李玉染一番:“二弟今天装扮令人耳目一新。” 李玉染十分配合:“大哥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了?” “二弟你有所不知,我跟郁少已相识八年了......他来京城了,我自然要跟老友叙叙旧。”说着,强行搂过郁松柏的肩,在他脸上“啵”的亲了一口。 郁松柏的脸早已阴云密布,想都不想一巴掌就扇了过去。结果手刚抬起,就被尹大公子手下死死的抓住了手腕,动弹不得,巴掌离那人的脸十万八千里。 技不如人就要丢人现眼,郁松柏的脸红一阵紫一阵,又气又急。 不得不承认,美人就是美人,生气都好看。尹大公子一边欣赏着一边心疼的赶紧催手下放人:“你看你,太粗鲁了,把人家郁少的手都抓红了。” 手下领命,放开郁松柏的手腕,“啪啪”狠狠的扇了自己两耳光,脸顿时肿了起来。他丝毫不在意,退到后面去了。 尹大少爷忙捧起郁少的手摸摸,心疼极了:“不疼不疼,哥哥摸摸就好了。” 李玉染怀疑自己眼睛出问题,这是他亲爹吗?奋力的多眨了几下眼睛,出现在面前的还是那一幕。他从小都没享受的这待遇,郁松柏给享受到了。 他老爹真是费心了,这明摆着要吃定郁松柏了。可惜啊可惜,被老爹盯上的人都没好下场。 得宠之时,天上的星星、水里的月亮都能摘下送给对方;玩腻后,直接把人卖到小倌馆,管他死活;还有几个人,不知怎么得罪了他,居然被丢的去喂狗了。 李玉染认为自己不是善茬,但这种无下限的事情,他倒是做不出来。 反观郁松柏,一脸的麻木。对尹大少爷这种事情,已经做不出反应了。 第37章 李玉染觉的自己呆在这,只会影响他老爹的正常发挥,所以挥挥手先行告辞。 李旬紧跟在后面,轻声道:老爷正派人到处找戴天,但不知去哪了。 能把郑王爷死士堂出身的跟梢弄丢,这水平确实一流。 戴天一早收到张请帖,是从窗户外丢进来的。写着诚邀戴天到郊外的寿真宝寺一见,落款双勾张。随信还附上了一张纸条,潦草写了个名字:红翠。 戴天见了这纸条,脸色大变,双手竟然拿不稳纸,颤抖不已。郁松柏就奇怪了,从未见过他这么失态。正想凑过来看看,就见戴天迅速把请帖收好,二话不说就出门了。 第30章 你还这么小羽翼未丰,娘... 郁松柏不知道“红翠”是什么意思,但戴天知道,这是他背负已久的秘密,连养育他多年的戴家也不知道。 他并非戴府真正公子,五岁时被戴锋铎从山里捡回来的。戴府四岁长子溺水而亡,戴夫人伤心欲绝,脑子也不清醒了,到处找儿子;戴父见他长的很像死去的儿子,于是慌称儿子假死,又被抢救回来了。戴夫人信以为真,把他当个宝,寸步不离。 可惜戴夫人因为伤心过度,也没熬过几年,待戴天到七岁时,因病撒手而去。 虽然五岁前儿童记性不深,但戴天却依稀记着自己住在京城一个大宅子里,家里来来往往的人很多,似乎都很怕父亲,见到父亲都要下跪;而父亲在家呆的时间极少,容貌已模糊,就记得他很高;闲时在家,会把他高高抛起,逗得他咯咯笑。 他记得小时候最喜欢赖在娘亲身边,一刻都离不开,娘亲去哪都要跟着;娘亲也是一个温柔的人,从未骂过他,总是笑盈盈的陪着他。 有一天,娘亲要带他出门,他们坐着一个好大好大的轿子,他可开心了;娘亲却有些忧愁,整日板着脸,连对身边侍女什么红翠也凶了起来;噢,那个红翠他还有点印象,脸蛋圆圆,脸上总是带笑。 但这一次,红翠居然敢跟娘亲吵了起来。他很生气,于是跑上前护住娘亲,不准红翠说娘亲。红翠冷冷的盯着,一丝笑容都没有,那表情看起来很恐怖;他吓到了,赶紧向娘亲怀里钻去。 娘亲把他抱了起来,他紧紧搂着娘亲的脖子,感到母亲身体在颤抖。 晚上睡觉时,娘亲说冷怕他掀被子,把他绑在身上;他又困又累,早早就睡着了;再醒来时,发现自己和娘亲已经不在轿子里了;娘亲背着他,正匆匆的走在山路上,而且是偏僻的山路,身边空空的,没有其余人。 娘亲知道他醒了,叫他千万不要说话,有人要杀他们。两人就这么在崇山峻岭中躲藏了半个多月,饿了就吃点野果,渴了就喝点山林水;中途听到几次有人说话的声音,娘亲赶紧带他躲了起来。 他很懂事,不哭不闹。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下,他瘦成皮包骨,身上的衣服也变了破布条;母亲看到他这样,很是伤心。 终于有一天娘亲撑不住了,突然大口吐着黑血,他吓的泪流满而,紧紧抱着娘亲,不知该怎么办。 娘亲强撑着,拉起右手袖子看:手臂上出现了一条明显的红线,从腕关节一直延伸到肘关节;娘亲神色大变,张口似乎要说话却又什么也说不出来,颤抖着从袖口拿出一只玉笛给他,让他记着回京城找父亲;然后又扯下一块布,手指沾着黑血,歪歪扭扭的写了四个字“红翠害我”,就再也支撑不住倒地,一双眼睛绝望的盯着眼前的儿子: 孩子,你还这么小羽翼未丰,娘死不瞑目..... 正好戴锋铎从京城回来,路过此处,救了奄奄一息的他。 见这么小的娃娃,独自一人在外,父母双亡,怪可怜的。自己的长子年前溺水而亡,夫人头脑为此不清楚,于是发了善心收养了他,夫妻俩待他如亲生儿子,他也真心把他们当至亲。 但戴天心里一直埋着根刺。他时常拿出那块布来盯着,提醒自己莫忘家仇;如今他不但要报戴府满门屠杀之仇,也要找回亲生父亲,找到红翠,为母报仇。 这也是为何他急着回京城的原因。如今有人主动把往事掀起,他迫不及待想知道对方是谁了,为何知道他真正的情况。他的亲生父亲还活着吗? 寿真宝寺其实是座皇家寺庙,戒备深严,进出都要查验身份;平日大门紧闭,特殊日子才会打开大门。 戴天不知道对方为何把自己叫到这里相见,他进都进不去。正当他在外面徘徊时,寻思是不是要跳进去时,里面出来一位小沙弥主动邀请他进去。 心怀忐忑,戴天疾步跟在后面。小沙弥带他绕了几个弯,到达了一偏殿,一瘸一拐的老头子正在那练功,正是双勾张。只听他大喝一声,眼前一棵苍天大树应声而倒。 马上来了几名沙弥,把这树抬走。双勾张这才好似看到他,招手让他过去,递给一套女装,示意他换上。再带他到达一假山处,进出口有重兵把守。 见来者是双勾张,门卫主动打开假山的门。这门极小,需要人弯腰才能进。戴天跟着钻了进去,就见这里面分明是个监狱,关押了不少人。 老头子带他径直来到最里面的一间,这里关押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婆,正在那手舞足蹈的边唱边跳,明显神智不正常了。 “你认识她吗?”双勾张紧紧盯着戴天。 第38章 这是红翠?害死他娘的红翠?戴天不敢相信,毕竟那时他还只是一个五岁的孩童。 见他不开口,老头子敲敲门杆:“红翠。”那女的听见有人唤她,停了下来,疑惑的看了看他们,接着又继续唱歌跳舞。 戴天想了想,把自己的头发放了下来,随便扒弄几下。然后推门进了牢房,放低声音,轻柔唤道:“红翠。” 这一声仿若雷击,红翠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身影,顿时吓的大叫起来,慌乱中连摔几跤,连滚带爬的钻到角落里,瑟瑟发抖:“你不要过来,夫人,你不要过来。” “我不是真心要害你的,是他们逼我的,对,是他们逼我的。”忽然语无伦次起来,又冲出来抱着戴天的腿:“夫人,你要去找他们,不要找我。我是被逼的啊。” “是郁任重那个死男人要我下药的,我不想下啊。他说如果我不下药,就要跟我分手,郑王爷就会杀了我们的宝宝;我的宝宝就再也见不到了。我的宝宝还这么小,我不能没有他啊......夫人,你一定要原谅我。我真不想下手的。夫人你对我这么好......” 戴天痛苦的闭上眼睛:是的,你的宝宝还很小,你要保护他,可是我呢? “郁任重是谁?”成年人痛苦也就一瞬间。 睁开眼的戴天,眼里一片清明。 “郁任重,郁任重这个王八蛋就是虎啸镖局管事的啊。这个王八蛋,说还我儿子,还到现在都没给我。我的儿子啊,他才半岁啊,就没娘了......”尖利的哭声又响起来了。 郁任重,郁松柏的父亲,他叫了二十来年的姨夫,戴天的大脑是彻底空白了。 “该死的郁任重,该死的郁任重,他说一打完仗就跟我结婚......骗子,大骗子.....” ....... 第31章 十年前害死了他娘,十... 他不知道怎么从牢里出来的,浑浑噩噩又跟着老头子来到一侧殿小屋。 外面不知何时飘起了鹅毛大雪,大地一片银白。 “郁松柏知道此事吗?”不知怎么,他很怕听见“知道”两字。 老头子有些怜悯的看着他,摇摇头,八成觉得他糊涂了。 那就好,戴天莫名舒了口气。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娘过世跟戴府有什么关联? 在双勾张的讲述中,困挠他多年的疑惑终于得到解决。 玉菩萨其实不是真正的菩萨雕像,而是一方玉玺的化名,为了隐人耳目,故称为玉菩萨。玉玺上面五条螭龙首尾相交,下面刻着八个大字: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玉印颜色偏青,由蓝田玉精心雕刻而成。 此玉玺是秦始皇时期命人打造的,为历代正统皇帝的证明,国之重器,也被称为传国玉玺。得之象征“受命于天”,失之则表现其“气数已尽”。历代皇帝都奉之为珍宝,藏在深宫,特殊情况时才会展露出给众人看。 玉玺本是宫中秘物,十几年前京城内乱时突然失踪。皇上大怒,戴父无意寻得玉玺下落,本欲快马加鞭赶往京城送入宫中;不知被贼人如何得知,为了抢夺这块玉玺,他们进戴府大肆屠杀。 这就是戴府为何惨遭灭门的原因。 而戴天亲娘的死是因为那年京城内乱。 那一年京城内乱,皇上远在塞外没赶回;保护京城的重任就落在靖王爷身上,叛军为了让他投降,胁持了他夫人与孩子,并通过丫环红翠给夫人下毒,逼着夫人写信让靖王爷投降。夫人誓死不从,趁看守人疏忽,带着孩子逃走了......再后面的事情,就是戴天记性中的事了。 “你后背右侧靠近腋窝处,有颗米粒大的黑痣,对吧?”见戴天没有否认,双勾张继续说下去:“你真名是李玉柒,靖王府世子。靖王爷就是你的亲生父亲.....” 话未说完,戴天摇了摇头:“老爷子,在我给戴府报完仇之前,我就是戴天。” 戴天心烦意乱,实在不想听这个。 十几年前,两位皇叔越王、宁王趁皇上御驾亲征,打着“清君侧”的旗号,带着军队闯入京城,试图冲进皇宫掌控政权。幸好当今皇上的亲弟弟靖王爷李承印沉着冷静,将此内乱扼杀住,才没造成政权动荡皇权旁落,也守住了一方平静。 而靖王爷的夫人孩子却在此次内乱中失踪,下落不明。之后,靖王爷纳了妾,正妻之位却一直空着。他的发妻,是本朝唯一的异姓公主元瑛,字清。 说没有丝毫怨恨是不可能的,在长达十五年的时间,他身居高位,却对自己的孩子不管不问不睬,任其流落民间。若不是侥幸遇上戴锋铎,戴天都不敢想像自己会变成什么样,说不准早已化成灰。 双勾张有些意外,但还是想为自家王爷辨解一番:“他也不容易,这么双多眼睛盯着......” “哼,”戴天哼了一声,有些愤怒:“一个男人,妻子死了儿子丢了,十五年后才想着相认......” 呃,你不是闭关五年了吗?满打满算应该是十年之后,再说找一个才五岁的娃娃也不容易...... “......王爷很早就找到你了,只是他在京城危机重重,不便冒然接你过来......” 看到戴天接近发狂的表情,老头子后面的话还是吞了回去。 戴天深深吐了几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灭我戴府之人是谁?”戴府将他养大,这个恩情无以回报。他现在只想报戴府灭门之仇,再把幼弟寻回,重振戴家。其它事以后再说。 第39章 “是郑王爷。”一身华丽的美妇风情万种的走了进来。老头见她这副装扮,头上青筋突起:“聂红娘,这是和尚庙,你一个老太婆跑来干什么?还穿成这德性。” 美妇不理他,对着戴天笑咪咪:“小伙子,咱们又见面了,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就是老朋友。咱们现在已经是老朋友了。” “......” “这个双勾张嘴巴笨,说了半天没扯出一个完整的屁,我来告诉你。”美妇不理会两眼即将喷火的老头,自个找了位置坐下,很没形象的翘起二郎腿。 其实事情不复杂,往简单方面说,纯粹就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当年两位王爷造反,真正的幕后指使人是郑王爷,当今皇上的大哥;而王玺被夺戴府被屠门,后面的指使人也是郑王爷。 先皇退位时让二皇子当皇帝。长子因为不是皇后所生,故封为郑王,让他做一个闲散王爷。而郑王也确实像个闲散王爷,不参与政务,没事就逗逗鸟打打猎泡泡妞,整日花天酒沉迷美色。对自家当了皇帝的二弟,恭敬有佳;对其它兄弟和蔼可亲,甚至连自己宅内都没放几名侍卫。让皇上颇为放心。 本来当时的造反,没人疑心到郑王的。但是六年前,某人被追杀时,被戴锋铎所救。此人感激救命之恩,说出一番惊天动地的话:郑王爷早有造反之心。 郑王在异地有个私宅,私宅下面建有一个地宫,郑王爷经常身着皇袍,头戴帝冕,在那发号施令;越王和宁王没造反之前,多次来地宫跟郑王爷商量事情;在地宫里,还有一个铠甲库,藏有众多铠甲。 此人曾是郑王爷心腹,追随他数十年,是少数可以正常出入地宫的人;因办某事失手,郑王爷大怒,欲诛杀他。他跟郑王爷反目为仇,现愿将功赎罪,指出地宫所在位置,并愿与郑王爷当场对质。他死不足惜,只求能保他家人一命。 戴锋铎得知此消息后,大吃一惊。无论哪一条,都够郑王爷死数次了。他连夜进宫告知皇上,皇上震惊的同时,下令由靖王爷亲自负责调查此事。 靖王爷派人多次潜入地宫,果真如此;并发现一方玉玺,正是丢失多年的传国玉玺,没想到居然藏在郑王爷处;还有数名死刑犯,不但没死,还被郑王爷豢养。 郑王爷谋逆之心昭然若揭。 但郑王爷苦心设计多年,在朝中、军中根基颇深,为了防止狗急跳墙,故收网进展极为缓慢。 戴锋铎是靖王爷亲信,一次夜探郑王府地宫时,将玉玺带出,却不慎惊动了郑王爷。 郑王爷为了不让事情败露,下重金让江湖人士前去戴府毁尸灭迹。戴锋铎早有预感,在屠门之前,委托他人把玉玺送走,可惜中途还是被抢走。 抢它之人,就是郁任重。 郁任重,名义是虑啸镖局的东家,其实是郑王爷手下得力干将,跟了他几十年。虎啸镖局当年只是一个非常非常小的地方镖局,自从跟了郑王爷,开始做大,成了中原第一镖局,便于给郑王府传递信息。十几年前,他为了讨好郑王爷,拉拢靖王妃贴身丫环红翠。趁靖王爷平乱无睱顾家之即,在靖王妃喝的茶水里下毒,以此要挟靖王爷。而靖王妃至死不从,于是发生了后面的事情...... 事情的来龙去脉就是这样。 也间接印证了戴天的想法,只要他活着一天,郑王府的追杀就不会停,除非他把自己的亲生父亲给杀了。 而郁任重十年前害死了他娘,十年后却又救了他。 第32章 他身居高位多年,无... 良久,才听戴天喃喃道:“那需要我做什么?” 双勾张与聂红娘对视一番,正想如何说服戴天与亲生父亲相认时。戴天又道:“是暗杀郑亲王吗?” “郑王爷必除......是不是先父子相认?” 戴天心乱如麻:“.....戴天先行告辞!”头也不回转身离去。 而在寺院出口处,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那,抬头不知望什么,刀削般的面容绷的紧紧,正是靖王爷。 身上的大氅堆满了雪花,显然站了有一会。 戴天停下脚步,握紧拳头,眼睛盯着地下。数次梦中相见,都抵不过此时,却不知道从何说起。然而,面对亲生父亲,全然是陌生的。 十五年未曾相见,再见已是陌生人。当年稚楚小儿,已经成了独挡一面的青年。 两人的身高已经十分接近,只是戴天瘦削些,外貌更酷似其母。 戴天张嘴数次,却始终喊不出那两个字。 靖王爷他身居高位多年,无疑是高傲的。他放下身段,伫立良久,却始终没听到那两个字,不由的心灰意冷。他扫了一眼戴天,黯然离去。 留下戴天呆呆站在那儿,心酸之极。 戴天失魂落魄的回到酒店,郁松柏正烦燥的摔东西。随着毒发时间日趋临近,郁松柏的脾气也越来越差,动不动发火。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火气会这么大。 这会见戴天迟迟未归,莫名又想到戴天是不是跟某人鬼混去了,忽然火气又旺了,看啥都不顺眼,连饭菜都打翻在地。 戴天在屋外瞄了一眼四处狼藉的地面,实在没心思说话,打算悄悄从侧门溜了进去。偏巧被郁松柏逮了个正着,顿时一个尖利的声音响起:“戴天,你这一天天的都去哪里鬼混了?” 第40章 这话说的,感觉戴天是红杏出墙的老公,被老婆逮了正着。店小二砸砸嘴,装做没听见,继续收拾。 戴天很不想说话,只想一个人静静。 郁任重害了他娘,可郁松柏是无辜的。但他不知道怎么面对郁松柏,一看到郁松柏,就会想到郁任重,想到他娘是被郁任重害死,他心里难受。 他边躲着郁松柏的飞来各大碗筷,边小跑着上楼。无意间一瞥,却发现郁松柏右手手腕处出现一条红线,跟他娘当年一模一样,分外刺眼。 什么时候郁松柏也中毒了。戴天心一沉,从楼上跳了下来,一把抓住郁松柏的手腕,掀开袖子一看。果然,一根清晰的红线出现在他手腕与手肘之间,而且马上就要到手肘...... “什么时候中的毒?”戴天有些激动,脸色铁青,死死的握住郁松柏的手,他脉像极其不稳。 “啥?”戴天的反应让郁松柏意识到自己露馅了。他试图把手缩回来,可是戴天的手似钢筋铁骨,抽了半天都没抽动。 截止至今,戴天短短二十年的人生,已经失去了亲生母亲,失去了恩重如山的戴家,难道他身边的人要一个个失去吗? 不,他不允许。 “到底怎么回事?”戴天低吼道,眼睛似乎有泪花闪过:“为什么要瞒我?” 头一次见戴天对他发这么大的火,郁松柏一个哆嗦,乖乖的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原来这就叫七香丸,郑王府用七香丸控制了一个又一个,让他们做傀儡。当年母亲因为不愿为虎做伥,而断送了性命。 算算时间,还有二天就到毒发时间了,郑王府正等着他去求他们,但他怎么可能去求他们? 事到如今,只有去求靖王爷——他的亲生父亲,也许他有解药。 第二日一早,戴天就到了靖王府。正巧靖王爷进宫去了,戴天被引到书房等候。 管家笑容满面,亲自端茶倒水。心想这位公子是何方来头,王爷老早就吩咐,只要有唤名戴天的年轻人求见,一律安排在书房等候;书房那可是王爷私下常呆的地方,旁人没允许不准进的。这年纪轻轻的小伙子有何过人之处,竟能让王爷另眼相待。 就见此人身材颇高,年纪虽轻,但五官深邃眼神锋利,一群人中明显出类拔萃,神态外形跟当年的王妃竟然有几分相似。 心中大惊!他在王府当做事已有二十余年,知道王爷有一个失踪已久的儿子,莫非正是此人。更是不敢大意,招呼的更是仔细。 戴天不知管家心中所想,一路进来,觉得的眼前景色都似乎见过,一股熟悉感油然而生。甚至不需要管家带路,自己也知道书房往哪里走。 一进书房,就见墙上挂着一幅画:一位年青貌美的女子站在花丛中,怀里抱着一个小娃娃;小娃娃穿着红色肚兜,身体前倾,正欲捕捉四周的蝴蝶。孩子开真可爱,母亲和蔼可亲。 画卷有些发黄,明显是多年以前画的。 戴天怔怔的站在画前,五岁以前的记性突然冒了出来,告诉他:这画上就是他娘和他。 等了好一会,靖王爷终于回来了。知道他来了,朝服都没换就直接过来了。 昨日不肯相认,今日又来求解药,戴天颇有些尴尬,寻思着怎么跟靖王爷开口。 李承印见他不说话,主动道:“坐吧,勿拘礼......天冷怎么穿这么少,莫冻到了。” “我是来......向您求七香丸的解药的。” “七香丸解药?你中毒了?”靖王爷愕然,手一抖,刚端起的茶水差点洒了出来。他放下茶杯,一个健步过来,抓起他的手腕就要把脉。 “不是我。”戴天慌忙解释道:“是郁松柏,我朋友。” “郁松柏?与你同行之人?”听到是这个人,靖王爷很是意外:““他爹郁任重,追随郑王爷多年。他爹有解药......可他怎么会中毒?” 戴天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靖王爷沉思了一会:“我有缓解的药,吃一次可以推后一个月发作,但是治不了根。你先带过去给他,等他回家后,郁任重自然会给他解药。” 说毕,靖王爷唤人送了二颗黑乎乎的药丸过来,味道着实令人作呕。也不知道是用啥玩意做的,难闻死了。 戴天忍着不适,接过药丸,慎重放好。谢过靖王爷,打算就此离去,再到街上买串冰糖葫芦给郁松柏。郁松柏一向喜甜厌苦,拿冰糖葫芦哄哄。 靖王爷看看天色:“中午了,一起吃饭吧...... 这几日,天天来酒店找郁松柏那人,你知道是谁吗?” 口气不容拒绝,但靖王爷放在桌下的手却在颤抖。此时他不是权倾朝野的靖王爷,而是一位卑微的父亲,渴望与失散了十七年儿子相认的父亲。 第33章 老百姓大部分是愚味的... 话题的转移,成功的打断了戴天婉拒的念头。 “他自称是尹公子。”所谓的尹公子似乎对郁松柏很感兴趣,十足色狼样。 他在旁边小坐过几次,尹公子的言语都是围着郁松柏转,对他只是打哈哈。 “他就是郑王爷,我的好哥哥。杀兄欺弟的好哥哥,李承定。”靖王爷面色如冰:“在梅岭带人袭击你的是他儿子李玉染。按辈份,你应该喊他一声:堂兄。他身边那人李旬,是郑王府头号高手,连我跟他过招都要小心几分。” 第41章 这话似天雷响起,震的戴天一下站了起来。 自己苦苦寻找的背后主使人,光明正大的站他面前,自己却不知道,还在把酒言欢。 “......” “孩子,你一个人斗不过他的。他身边高手如云,手下又有死士堂.....你放心,我已掌握了他的把柄,现在就等时机,将他们一网打尽。” “你就待在爹.....我身边,我会安排,好不好?”靖王爷柔声道:“也是为你娘,为你.....戴府一家报仇。” 戴府这两字深深刺疼了戴天。 “玉玺在哪里?”戴父一心想把玉玺送回朝庭,也因这个而亡。那他务必要完成戴父的心愿,再亲眼看到郑王爷的倒下,以偿还戴府养育之恩。 “.......郁任重正打算把它从西域送入郑王府。”靖王爷一怔,不明白怎么话题又转到玉玺上了。 当年戴父提前知道消息后,让盐商梁右知把玉玺送走。不巧的是,梁右知雇的是郁任重家的虎啸镖局,结果被郁任重知道了,将梁右知杀死,把玉玺藏了起来。 靖王爷已得到消息,郑王爷已命郁任重秘密将玉玺送往郑王府。 地震事宜,正好让他找好了借口:皇上失德,上天惩罚;此时揭竿而起,是替天行道。原定造反日期他准备提前,抓住这个千载难机会,并宣告自己才是传国玉玺的真正主人,天授神命。 老百姓大部分是愚味的,只信天命。 “请靖王爷同意小民去将玉玺取回!”戴天下跪在靖王爷面前,既为自己也为戴府。 “......你又何苦呢。”李承印措手不及,慌忙让戴天起来:“郑王爷正想要你的命,你这一去危机重重;在京城还安全些,他不好下手。” 现在正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父子俩好不容易在一起。他虽为靖王爷,也有私心,也有想要守护的决心。当年失去了夫人,不想再失去儿子了。 “请王爷同意。”王爷不同意,戴天就不起,他意已决。 两人僵持了好一会。 “......注意安全,我会派人随你一同出发。”实在拗不过戴天,靖王爷只得同意。儿子大了,他只能放手。 “先吃饭吧.......”管家亲自端菜过来了。 戴天没有理由再拒绝。 菜品丰盛,琳琅满目,样样都是他爱吃的。 看出他眼里的震惊,管家不失时机的道:“这些菜是老爷特意准备的。” 面对权倾朝野靖王爷期盼的眼神,戴天犹豫了一会,还是没喊出“父王”两字。这两个字重千斤,他还是幼童时曾经十分渴望,可是没有机会;现在亲生父亲就在他面前,可他却喊不出了,成年人的陌生阻挡了他。 还是没等到自己渴望的两个字,李承印苦笑着。招呼着戴天坐到自己身边,亲手给他夹菜,看着他用餐。 “来来,吃鱼,这道菜是你小时候最爱吃的......” 正午的阳光射了进来,正好照在餐桌上,金光闪闪的灰尘在阳光中飞扬,让人看起来有些朦胧。 靖王爷看着戴天,一小口一小口吃着早餐,侧面跟他妈一模一样。 恍若间又回到了十七年前某一天,他打仗归来,就见妻子也是这样,小口小口的吃着,任凭儿子在她身上打滚。 小玉柒很是调皮,在他娘身上拱来拱去就没停过,一会爬肩上一会爬背后,就是不肯老实吃饭。也不要旁人,就只赖在她娘身上。 一见他回来,妻子高兴的站了起来,焦急的过来欢迎他。 他是行军打仗的将领,有的是力气,一口气就把她娘儿俩都抱了起来,在地上转圈圈。孩子被逗的开心了,妻子也笑了,家里洋溢着欢声笑语,那时候是他最幸福的时刻。 可惜那日过后,他再也没见过自己深爱的妻子了,孩子也跟他分别...... “您,怎么了?”戴天轻轻唤着。他见靖王爷不吃饭,却一直盯着他,很有些不好意思,抬头想聊点什么,却发现靖王爷已经是眼眶泛红。 “没事,没事。”靖王爷胡乱擦了下脸,“我刚刚想起了你娘.....我眼睛进了沙子。”说着,匆匆起身,“我去外面等你。” 管家悄然走了过来,望了望靖王爷的身影:“王爷这是太高兴了。我跟王爷这么多年,也就第二次见王爷这样。” “第一次就是听说夫人去世的消息。” “王伯,听说你是夫人一起过来的,那能说说夫人吗?”戴天渴望了解他娘的一切。 夫人啊,夫人叫元瑛,自幼聪明灵俐。 夫人小时候就被太上皇看中,收为义女,封她为元瑛公主。她无忧无虑的在宫中长大,心地特别善良,从来没打骂过下人。 她跟靖王爷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长大后两人情投意和,就成了亲。 对了,夫人是不爱红装爱武装,整日舞枪弄棍的。一习好身手,把京城这些公子哥都打怕了。除了你父亲能对付她,没人能对付她。嘿嘿,现任的皇上当年都对她头疼不已。 她十六与王爷成亲,成亲了几年,一直没有孩子。有人就劝王爷,再娶一个。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嘛,但王爷不理会,一心一意的只管跟夫人过日子。后来结婚第四年,终于有了世子。当时生世子时,夫人难产,还是请了宫内最厉害的马御医过来,才顺利把世子生下来。 第42章 当时两人可高兴了,靖王爷去哪都带世子,到处炫耀这是夫人给他生的好儿子。皇家没见过哪位父亲会亲自带孩子的,唯独你父亲会。 可惜好景不长,外有边境动乱,内有亲王造反。王爷是皇上亲弟弟,御赐的将军,必须保家卫国。 他走的时候,把小世子抱在怀里亲了又亲,实在舍不得。哪知道这一别跟夫人从此就是天人永别。 王爷得知夫人去世,孩子失踪时,正好在战场。他忍住心疼,将敌人狠狠的击退到十里外,数年不敢来袭。而自己则打完这场仗后找了个无人的地方,失声痛哭。他恨自己无能,保护不了妻儿。 这十七年,他何曾真正的笑过,一切都以国事为主,娶妾也完全是为平衡朝廷关系。 管家王伯站在桌旁,把这十七年的事娓娓道来。 第34章 天塌下来反正有戴天... 戴天仿佛又回到了过去,跟他娘融为了一体,感受到了她短短二十年的生命。 一个天真无邪,无拘无束,从来不忍心打骂下人的姑娘;一个满怀爱意,抱着孩子逗乐的年轻少妇;一个身中剧毒,却为了救孩子而挣扎着四处躲避的伟大母亲。 不知怎么,他也想哭。 他吸吸了鼻子,强忍着不哭:“王伯,你有我夫人的画像吗?我想见见。” “书房这挂着画像就是。世子一周岁时,王爷特意请人画的。世子跟夫人长得很像。” 画像上的女子就是他娘,那么美好善良的女子,偏偏被下人毒死了,让他家破人亡。 冤有头债有主!李承定,郁任重,我必要你们血债血还! ...... 京城郑王府 郑王爷李承定坐在太师椅上,悠哉悠哉的喝着茶。 李玉染跪在父亲面前,脸上的巴掌印清晰可见。 地上血泊里躺着一个人,身上伤痕累累,已经没有任何生机了。很快就有人把尸体抬了出去,地面清洗干净,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似的。 “玉染啊,当机立断时要当机立断,切莫耽误时机。”郑王爷语气和蔼可亲。 “是,是儿臣错了。”李玉染不敢起来:“儿臣愿亲自去西域把玉玺带回来,将功赎罪。”刚一个鲜活的生命转眼成了一具死尸,就是他亲爹给他的警告。 在郑王爷眼里,所有的生命都是喽蚁,无足轻重。 “该下手时要该下手,不要再留妇人之慈,否则死的就是你我。” “还有,你不该给郁松柏下毒。郁任重跟我这么多年,没功劳也有苦劳。你给他儿子下毒,让他怎么想......记住,物极必反。” “.......儿臣错了。”李玉染耷拉脑袋,再次表示自己错了。 自家儿子什么尿性,郑王爷还是一清二楚的。他似笑非笑:“你收拾下东西,带几名死士过去。记住二件事。” 伸出保养甚好的手指晃了晃:“第一,就地斩杀戴天;第二,传国玉玺务必带回来,不许再误我的事了。否则,否则哪怕你是我亲儿子,我也饶不了你。”说着,他意有所指的看着门外。 “顺便把解药给郁松柏,不要多事了。” “儿臣听命,儿臣这就出发,把玉玺带回来,斩杀戴天。” 李玉染向父亲拱手告辞,正欲出门。郑王爷又慢悠悠的传来一句话:“你身边这把刀要是不行的话,就换一把吧。” 听到这话,李玉染前行的身影停滞了,好一会才低声回复:“儿臣明白。” 这边,戴天带着郁松柏,还有靖王爷的数名得力手下已出京城,正朝着西域方向疾驰而去。 据悉,郁任重安排了数十名镖师护送玉菩萨进京。为了挠人视线,共动用了八辆镖车,从不同方向出发,玉菩萨就在其中一辆。不过郁任重并未亲自押送,也不在杭州,仿佛人间蒸发。 本来,戴天不欲带郁松柏过去。他实在不想让郁松柏看到他跟郁任重之间刀剑相见。 这一趟出去,是从郁任重手中把玉玺抢回来,意味着他跟叫了二十多年的姨父翻脸,意味着他跟郑王爷这边直接扛上了。 刀剑无情,于私于公,他都不想郁松柏卷入其中,不想让郁松柏夹在中间无法做人。郁松柏这么年轻这么美好,不应参与他父亲为虎作伥的人生里。 可惜郁任重不干。拒绝的理由也很干脆:他是个成年人了,又不是幼儿,别人无权决定他去哪里;西域风光如此壮美,西域姑娘如此健美,所以他决定跟着戴天一起去;至于解药,等西域回来,再回杭州找父亲要,也来的及。 戴天无法,也只得让步。或许在那边早日看到郁任重,早日拿到解药,也是好事吧。当然,戴天没有跟他说实话,只说去那边办点私事。 开玩笑,要是郁松柏知道是劫他家的镖,百分百翻脸,而他并不想跟郁松柏闹翻。 现在情形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江湖亦是。 ...... 前方传来消息,镖车快到了玉山关了。 玉山关地形复杂,戴天计划在此劫镖。 令他警觉的是,郑王府这边也已派人去接货了。派的正是郑王府世子李玉染,他亲爱的堂兄。 李玉染不足为惧,需提防的是身旁的李旬。连靖王爷都忌惮的角色,自然不一般。 ...... 戴天牢记靖王爷吩咐,务必保存实力,不要过于醒目,一路都是低调行事。连郁松柏都教他化了个普通妆容,不要这么扎眼。 第43章 郁松柏吃了戴天带回的解药后,心情大好,对戴天是百依百顺;天塌下来反正有戴天给他撑着,决定这辈子赖定他了。 一路过来,倒算是安稳。不巧的是,近日大雨连连,出行极不方便;好不容易到了玉山关,雨下的又更大了,寸步难行,只得就近寻一家小酒馆休息片刻。 很快,会合的消息传了过来:已安排镖车某日某时从此地经过;玉玺所在的镖车,已经做好标识;护送的镖师中也有自己人,界时劫镖时会跟里应外合; 玉山关这几天的雨水实在大,跟天上砸了十几个水缸似的,拼命下暴雨;那声音打在地上,就像黄豆落地,噼里啪啦特别响;人在雨下,着实被打的生痛;油衣穿在身上也没用,一会就湿了;眼睛也被雨刮的睁不开了,好不容易睁开眼,一看全是水,看都看不清;地下的路全成泥浆了,马走不了几步就打滑,镖车也跟着陷入了泥泞地里,非得几个人在前面拉后面用力推。 “......兄弟们加油,再走了几十华里......就过了玉山关。”隔着雨声,虎啸镖局的马镖头朝着大家吼道。近在咫尺声音却仿佛隔了十几米,模模糊糊。 “操.....这附近有没寺庙或山洞?就近找地先休息一下吧。”另一位镖师老孙头抹了把脸,这雨太大了,哪走得了路,还是找地方休息会再说了吧。 “咳咳咳,前方路口向右转个弯,路旁有家客栈.....不过要价比较高.....继续走吧,东家说上家急着要这么批货,这几日雨大,都耽搁了不少时间。” 第35章 来者长身玉立,眼睛寒... “马头,这雨实在是大,先休息吧。哥们都快撑不住了。”老孙头回头看看其它镖师,个个都跟霜打过的焉了。 走镖之人,最忌讳随意住店了,宁愿住山洞或破烂寺庙,也不想住陌生的小店。但现在雨这么大,实在也没办法。 大家艰难的把镖车推到了客栈门口,店小二打着雨伞,老早就在门口欢迎,满脸堆笑:“客官这么大的雨,快进来休息休息,几位是打尖还是住宿?” 老马几步窜到屋檐下,顿时舒服多了。他抹了把脸,松了松衣服:“喝喝茶,休息休息。” 店小二皱皱眉,不乐意了,围着镖车走了一圈:“小店院子小,里面客人多,放不下这么多车。你们要不往前走一走吧,前面还有一家大店。” “你!”老孙头大怒,这明摆着就是挑三练四嫌贫爱富。 店小二毫不畏惧,见多了大风大浪。他贬贬眼,道:“客人你算算,你们几个人占我们座位,却没啥消费,这合适吗?”他口气一变,凶神恶煞起来,好像是镖师欠了他的钱似的。 “你眼睛瞪的比我还大,我说错了吗?你不让我赚钱,我喝西北风去啊。你养我吗?”店小二气势汹汹。 老孙头被堵的一口气没上来,挥个拳头就想打过去,这种泼夫只有挨打了才会口软。 马镖头及时按住他的拳头,笑道:“说的有理。掌柜会做生意。”说着,从袋里掏出一锭银子丢了过去:“这银子够吧,我们几人等等雨停。” 店小二不愧是久经考验的,一收到银子,马上眉开眼笑:“几位客官里面请,后院里面大的很,停二十辆镖车都可以。” 他殷勤的带路:“各位师傅累到了,请到大厅歇着。茶水点心一会就上。车辆可以放在后院,我们有个单独的院子,门一关就不看见里面了。师傅可以轮流去守着,在那准备了专门的茶座。外人是看不见里面放的什么物品。走的时候可以走后门,不需要经过这门口,就没人发现的了。” 钱确实好东西。这不,店小二热情多了。 郁松柏见进来的是自家镖师,也不在意;他家镖局家大业大,快垄断全国了,在哪都能碰到;反正他现在是乔装打扮了,除了戴天没人知道他是谁,干脆装到底。 ...... 戴天坐在临门的座位上,店小二说的内容一字不落的全听见了。 心一动,假意绕到后方厨房看菜,却只见四辆镖车轮流停进后院,另外四辆不见。门口有几名镖师,见有人在看他们,立刻凶神恶煞的骂了过来。 老孙头闻迅赶来,揪住戴天的衣服,就差指着鼻子破口大骂,戴天顺势往地上一躺,放声大嚎。众人纷纷来劝,混乱中,一张小纸条塞进了他手里。 戴天委屈的爬了起来,表示他大人不计小人过,擤擤鼻涕回了大厅。听到这句犯贱的话,气的老孙头差点又要挥拳头,又被马镖师给拦住了。 这时又一群人涌进了酒店,个个都淋成了落汤鸡,没形象可言。 戴天却注意到其中一人,个子高挑,长身玉立,眼睛寒光四射。 两人对视着,那眼睛里传出的冰冷气息,像条毒蛇迎面扑来。 正是李玉染。 李玉染嘴角勾起放肆的笑容,应该是认出了老熟人。随便挑了一张桌坐下,身边的人也纷纷跟着坐下了,倒是不见李旬。 他们一伙十二人坐在一块,虎啸镖局的镖师坐在另一个位置,正好控制了两个进出口。 靖王府的人则分散坐着。 滂沱大雨中的小酒店,此时就是一个火药桶,看谁先点燃。 这雨始终下的没完没了,终于有位屠夫模样的人憋不住了,大喝一声:“小二,把你家骰子拿出来,老子要跟大伙赌一把。” 第44章 一听说玩这个,人人纷纷聚了过去,郁松柏一马当先,马上跟着吆喝起来。 世俗之人做世俗之事,他这个世俗之人玩这个是高手,基本次次都赢,很快他面前的桌上就堆积如山。郁松柏笑的合不拢嘴,一群人中颇为醒目。 声音惊动了李玉染,他意味深长的盯了一眼郁松柏;连同虎啸镖局的镖师,都多看了几眼。 屠夫显然属于水平臭的赌鬼,连下几把全是输,不由的焦燥起来。他四周望了望,摇摇晃晃的坐到李玉染面前,大着舌头:“兄弟,来,咱们来斗一把。”说着拿骰子在他面前晃起了。 “走开。”李玉染皱着眉头,看都不看他一眼。立刻上来了几个人,把武器一亮,将大胡子拦在另一桌。 “兄弟,别啊。”屠夫很是热情:“兄弟,今朝有酒今朝醉;今天玩这一把,说不准回家升官发财娶媳妇的钱都有,明年就抱三儿子了。” 见李玉染依旧不为所动,屠夫不以为忤,漫不经心的打开手中的骰子盒,里面一堆白色粉末,不见骰子。 店小二正好路过,看了一眼嘟哝着:“奇怪,我明明给了骰子的,怎么没有了。” 李玉染坐在那,突然放下手中杯子:“这位师傅说了这么久,喝杯酒润润喉吧。” 酒杯跟长了腿似的,径直向屠夫飞来。屠夫把头一歪,酒杯从他耳朵边擦过,直接卡进了墙壁里,店小二使出吃奶的力气都没拨下来。 屠夫吹了一声口哨:““兄弟,好身手.....”他环视一圈,朝自己的包裹呶呶嘴:“有劳哪位兄弟帮我把包裹拿过来。” 还真有人愿意帮这个忙。有个哥们自告奉勇的走上去拿。一下,没拿起;二下,两手齐上阵还没拿起;三下,吃奶力气使出来,还是没拿起。 那人惭愧退下去了。 大胡子吃吃一笑,手一招,那沉甸甸的包裹自己飞过来了;他轻而易举的单手接住了,丝毫不费力。 慢悠悠打开,里面仅仅包着一把金光闪闪的大刀,上面还有五个环。 “金环刀。”店里有识货的,吞口而出:“你是江湖第一刀金圣环。” “识货。”屠夫很满意朝那人笑笑,慢腾腾的拿布抹起了他的大刀。 那刀很古仆,漆黑漆黑的,比平常人用的刀更大更长更厚,刀刃锋利无比;单单看这把刀,十分沉,估计有四五十公斤,寻常人不见得拿的起,更不要说挥舞了。但在金圣环手里,却显的十分轻松,随便摆动;刀背上还有五个金环,据说这是金圣环的独特爱好,他喜欢挥刀时,听到当当当的声音,这动听的声音会让他精神百倍,刀法更加凌厉。 他朝戴天一笑:“戴公子,这把刀如何?” 第36章 没用的老东西 这人居然认得他,化妆成这样都认出他,自然是有目的而来。 戴天缓缓的把手从茶杯撤回,看着眼前的武夫:“江湖第一刀金圣环?就是那个在杨林沙漠,一把大刀打倒大漠六狐的金圣环?” “哎呀,惭愧惭愧,比你差远了。在这些小辈面前就不要提了。”金圣环还很害羞,摆摆手:“承让承让。”周围的人一齐嘘声。 杨林沙漠是沙漠六狐的老家,当时烧杀掳掠坏事做绝,令人闻风丧胆。金圣环孤身一人深入沙漠,大战六狐,以少胜多,也是他的成名之战。 从那一战之后,江湖无人不知金圣环,沙漠六狐也不敢踏入中原武林。“江湖第一刀”也就是这么喊出来的。跟戴天成名之战颇为相似,大漠六狐是两人成名的垫脚石。 据说此人极喜欢钱,只要给钱啥事都好办。 没等戴天接话,金圣环吃吃一笑,一把大刀气势如虹朝他挥过来:“今日有幸能与戴公子较量一番,乃金某之荣幸。” 靖王府一侍卫抢先接下了这一招,抽出随身携带的刀,狠狠反击回去。 也就一眨眼的时间,整个客栈混成一团,戴天几次要进后院,却被人缠着,不得走动。 李玉染站了起来,嘴角依旧带着讥笑,快速的走进后院。不一会,从后院传来镖车咯吱咯吱推动的声音。 戴天逼退眼前之人,直接破屋顶而出,金圣叹随后钻了出来。一群人从天上打到地下,又从地下打到镖车上。 郑王府的死士凶猛擅斗,靖王府的侍卫也不甘势弱,两边打的死去活来,都没给各自的主人丢脸。 本来镖师们应该是跟郑王府一伙的,不知道是郁任重没交待,还是其它什么故虑。镖师们只管护镖,不管哪边上前抢镖,他们都阻拦。现在的情形算是三方争夺镖车。 金圣叹最终被戴天一剑刺中手腕,大刀掉落了下来,砸到他自己的脚,也砸了他的牌子。一时间苍老许多:“老了,长江后浪推前浪,技不如人甘拜下风。”摇摇头,蹒跚的走了。 “没用的老东西。”旁观的李玉染冷冷一笑,把扇子一合,亲自上阵。 这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打斗,赤祼裸的把两家争斗摆在了台面上,双方都撕开了脸面。 雨水、血水、泥水混在一起,说不清谁是谁的了。 旁边一路过的老农吓的瑟瑟发抖。刀剑无眼,眼看就要伤到他了。 紧急关头,戴天拦住刺向老农的刀剑,大喝:“还不快走?”。老农这才如梦初醒,慌忙跑开。 第45章 不知不觉,打斗到了河边。忽然,一个大浪又凶又狠的打了过来,众人躲闪不及,卷走了不少人,镖车也被卷走了;随着大浪的后退,镖车越来越远。 戴天一狠心,仗着自己水性好,一头扎进水里,朝镖车游了过去。但水势太猛了,人一会就不见了。 李玉染也差点被水冲走,他运气好点,正好被一根树枝挂到了,狼狈的被赶来的李旬救了起来。 一看到李旬,他气打不一处来,夺过李旬的伞用力往地下一丢,怒吼道:“你他妈来的真早,怎么不再晚点,我还没见阎王呢....” 李旬由着他骂,执意把他背在身上,背回了安全的地方。 李玉染气急败坏,要是你李旬早点到,这玉玺不就是囊中之物了吗?还需要搞成现在这模样吗?连镖车都不知道飘哪去了?...... 当郁松柏赶到时,就见一行人面朝河水发呆。 “怎么回事?人呢?镖车呢?”找了一圈,没见到戴天,也没看见镖车,虎啸镖局的几名镖师也不见了。 雨水把他脸上的妆给刷没了,露出了真面目。幸存的镖师认出少镖主,哆嗦道:“少东家,刚刚有人劫镖,兄弟们死了好几人......镖车被大浪卷走了,不知道飘哪去了......” “......还不快去下游找?”劫镖这事,年年都有。关键是要找到押送的货物,不能砸牌子。 焦急万分时,正好与李玉染打了个照面,“是你要劫镖?”郁松柏脑子灵光一闪。 听闻此言,“呵呵,”李玉染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果然是游手好闲的公子哥。” 他从袖子里掏出一东西丢向郁松柏。郁松柏本能一躲,那玩意掉到了地上,原来是黑漆漆的一个丸子。 “什么东西?” “毒药,毒死你的毒药!”李玉染怒目圆睁。要不是我老爹看上你了,你小子就做梦拿解药吧。 “......” “是七香丸的解药。”李旬低声道。 郁松柏的手比大脑反应快,脑子还在想,李玉染是不是真要毒死他;这手就已经把解药拿了起来,爱惜的放在怀里。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李玉染还想教训郁少一番,被李旬以湿衣服容易感冒的理由,强行拉走了。 ...... 雨水实在是太大了,河水泛滥,淹没了附近不少田地。 镖车没找到,戴天没消息,偶尔有几人被救起;更多的是尸体浮在水面,被水浸泡着,已经认不出模样了,只能凭衣服大致确认。 久不见踪迹的郁任重,得知玉菩萨下落不明后,突然在失踪的河边冒了出来。 郁松柏看到是爹来了,又惊又喜,忙迎上去:“爹,镖车被水冲走了,戴天也冲走了.....镖师也死了几名....” 郁任重早已收到密报,知道戴天站到了他的对立面,已投靠靖王。 真是可惜,本来他还想好好的栽培栽培,推荐给郑王爷的。现在死了更好。就是自家傻儿子还在担心戴天。 他掀掀眼皮:“你怎么跑这来了?”郁松柏把事情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当他把李玉染的名号报出来后,郁任重一惊,这位兄弟身边是不是还有一位侍卫,叫李旬?瘦高瘦高的,不苟言笑。郁松柏想了想,点头说是。 郁任重这下呆不住了:“他住哪?我去拜访下他。” “好像是住这附近的青楼,他说他包了半个月.....爹,你要不要休息一下?”郁任重两晚没睡,忙着赶路,满面尘灰的脸上透着几分黑气,脸色十分不好看。 “我先拜访他,晚上再找你小子算帐。”话音未落,人就不见了。 第37章 小酒馆番外 吃白食的郁少 小酒馆打到最后,就只剩下郁松柏了。 郁松柏很郁闷,不是他不想走,而是店小二拽着他不让走。 店里打斗如此厉害,受损严重。店小二急红了眼,总得找人赔偿吧,不能吃哑巴亏。环顾一群打架的流氓,这位是方才赢了不少,一看就是家底殷实的主。 郁松柏气的七窍生烟:这事又不是我引起的,反而赖到我身上,你流氓不? 奋力挣脱中,但那小二的力气出奇的大,居然扯不动。而该死的戴天,关键时刻人跑的没影了。 郁松柏一直以翩翩佳公子自诩,从来没想过当泼夫。碰上这种死不要脸的店小二,他无奈之极。 他气急败坏的掏出钱袋,把刚赢的碎银丢了几粒过去。 小二看都不看,在那自言自语:“小店当年是三两银子搭起来的。现在破这样,得全部重新搭过,材料至少要五两银子;刚刚打一场架,把我其他客人都吓跑了,这损失了至少也得有五两银子;大厅里也乱七八糟,我们还要花时间去收拾,这人工费也要五两银子......一共十九两银子。给你打个折,十八两银子既可。” 一听到这个数字,郁松柏差点晕倒。真是狮子大开口。十八两银子,十八两银子,买你十幢客栈都有多了。这是打劫,赤裸裸的打劫。 一群人打斗,单单算他头上?!而且要价居然还这么高。 他怒视店小二,扬起了手中的鞭子,上面血迹未干,还在嘀嗒嘀嗒一颗颗向下落,换成另一个胆小的人,早就被吓晕。 可他面对是店小二,见识了多个赖帐的主,身经百战,自然也有他应对方案。 第46章 他径直往地下一躺,放声大哭,边哭还边喊:“虎啸镖局大少爷郁松柏赖帐,虎啸镖局大少爷郁松柏赖帐,不付钱吃白食。” 这声音的穿透力超强,悠悠哉哉的随风飘到各处:“虎啸镖局大少爷郁松柏吃白食,不付钱,赖帐。” 声音飘到戴天那,本想回去找郁松柏的步伐,果断的掉头就走; 声音飘到李玉染那,听了后愕然,随后想起什么,哈哈大笑; 声音飘到附近老百姓那,老百姓纷纷议论,谁啊,还是大少爷,吃东西连钱都不付的。 ...... 郁松柏这脸是白一阵红一阵,跟开颜色铺一样,诸多颜色变来变去。 他有预感,他这吃白食名声是传出去了,跟“郁少”称呼一样,传遍江湖。 又从包里掏出一块银铤,狠狠丢到路边上的水洼地里。 店小二一边继续抱着关少爷的腿,一边唤人把那个银子捞了出来,再细细的用水冲干净,仔细看其成色。 这动作慢的,让郁松柏不得不怀疑,这家店小二是不是跟那强盗一伙的,故意在这拖延时间。 成色很好,真银子。 店小二非常满意,亲自牵马过来,送郁松柏上去:“郁少侠慢走,下次欢迎光临,必让小店蓬荜生辉。” 光临你个头,巴不得你这个破店今天就倒闭,下次若还进你的店,我不如打断自己的腿去。郁松柏暗自咒骂道,扬起马鞭狠狠甩到马屁股上,奔的飞快。 身后再次传来店小二的破锣嗓子:“郁少侠不吃白食,已付十八两银子......郁大侠不吃白食,已付十八两银子.......” 郁松柏差点从马背上摔下来,这店小二真不是个东西。 声音再度随风传遍四四方方: 戴天听了,暗自佩服店小二; 李玉染听了,再次大笑,郁松柏真是位大款; 老百姓听了,噢噢噢,原来郁少侠不是吃白食,是付了钱的,还是付巨款的; 周边打劫打舍的,竖起耳朵听,有位姓郁的少侠十分有钱,一餐饭一吃就是十五两..... 第38章 眼睛流露着他自己都... 镖车失踪的事情是大事。消息传到靖王爷那,他失态的站了起来,差点把杯子打翻,连夜从塞北赶来了玉山关。 他到来的那一天,玉山关的水终于退了,大片田地露了出来。 他马不停蹄来到当初打斗的现场,碰巧李玉染也在。 李玉染假惺惺:“六叔.” 李承印从头到脚把他打量了一番,冷笑一声:“乖侄儿,今天不到你那温柔窝泡着了,还赶到荒山野岭来了。” 李玉染慢条斯理的弹弹袖子,松松衣服:“侄子不放心六叔,怕六叔寂寞。特意过来陪陪。” “哼,”李承印哼了一声,“不劳侄儿大驾,你父王还好吧。” “父王身体甚好,期望有一日能再跟六叔下棋。” 这时郁任重也到了,他一看见两位王爷都在场,当场吓的惊慌失惜,跪到在地:“靖王爷,世子.....” 这一下跪,所有人都跟着了,地面黑压压一片。 李承印穿着黑色大氅,似乎怕冷,又向里面裹裹。李玉染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又嘲讽一句:“六叔身体欠佳,要不侄儿派人把您先送回去?省得在这吹冷了,耽误国家大事。” 李承印懒得理他,黄口小儿。 “都起来吧。” 地下这一群人,黑压压的又站了起来,各自阵营明显,泾渭分明。留着镖局一帮人,站在中间位置。 郁任重大汗都出来了,他不知该往哪位爷那里站。左边郑亲王世子,右边靖亲王,哪个都不是他这个小老百姓能得罪的,唯有站在一旁,当哑巴。 李承印围视一圈周围,看到附近有高坡,他站到上面一看,好大一片沼泽,零星十几人如同蚂蚁一般大,散布在那,这何年马月能找到? 靖王爷嫌人少,直接派人向当地驻军要了一批士兵过来帮忙。他们仔细的翻查每一寸土地,一只虫子都不放过,却只找到几具尸体;镖车也只找到了两辆,还有两辆没找到,其中一辆就是装有玉玺的那一辆。 靖王爷和世子的脸是越来越黑了;身边的人提心吊胆,生怕自己的小命就这么没了。 搜寻到了第三天,终于有好消息传来。 戴天被一老农所救,是在离打斗地点数千米外的河边救起来的。 老农那日早起来打渔,无意间看到河面飘来一个人:他上半身趴在一个空箱子上,下半身泡在水里,已失去没有知觉;衣服破烂不堪,背上血肉模糊,都已经被水泡的发白变烂,看不出一块好皮了。 老农认出这小伙子正是上次在山谷救了他一命的恩人,于是赶紧把人捞了起来。可怜的小伙子整个人滚烫不已,发着高烧,就剩下半口气了。 村子小,谁家多了一人,全村人都知道。消息传了出去,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传到了四处搜寻的士兵那里。 随后消息传到靖王爷那,他身影一晃,人就不见了。 李玉染紧跟一步,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时老农家,已经被重重包围起来,不允他人进出。见靖王爷、世子到场,纷纷让开一条路。 李承印大步走了进去,戴天趴在床上,仍在深度昏迷中;夺命十三娘上前一步,俯下身去摸了摸鼻息,有气。 第47章 她朝靖王爷点了点头,靖王爷一直藏在大麾下里紧握的双拳,终于松开了。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哪怕断只胳膊少条腿。 一旁的李玉染看着靖王爷微红的眼睛,总觉这像是他靖王爷流出的眼泪!这是他那个无情又无义的六叔吗?心中不由起了疑心。 ...... 王山关衙门内,今夜是人声鼎沸,靖王爷,郑亲王世子都在,知县屁颠屁颠的在边上侍候着,真是千载难逢的讨好机会。原来面都见不到皇亲国戚,一下就来了俩,还各自带一队人马,各站一边。 戴天没死、玉玺下落不明。父亲交办的两件事,一事都没办成,李玉染一肚子火。他来到练武大厅,抽出长枪,那枪口锋利无比,在黑夜里也闪着耀眼的光芒。 他指着李旬,厉声道:“过来,陪爷练练”。 李旬知道他心情不好,有心让他散散火。 双勾张和夺命十三娘各倚个柱子站着,远远看着这对主仆过招。 “李玉染心情不好。”双勾张眼睛毒,突然道:“下的全是毒手。” “李旬不简单,他隐藏了自己的身手。” 夺命十三娘看了一会,又瞧瞧了自己刚涂的指甲,边吹边道:“这年头隐藏武功的人多了呢,稀罕啥。陪自家主子过招,当然要隐藏点实力了。” “不对,他在外人面前也隐藏了实力.....这么好的身手,怎么甘当郑亲王的走狗?” “哼,人家还以为我们俩是靖王爷的走狗。”夺命十三娘打了个呵欠:“说说,你为啥帮靖王爷,不帮郑亲王?就是因为年轻时偷军饷,被靖王爷逮到了饶了你,然后洗心革面,痛改前非。谁信啊?!” “你既然都不信,那你还问我?!”双勾张懒理她:“那你呢?聂红娘,你一朵人间富贵花,干嘛要来靖王府,参和官府的事。” “你以为我想啊。要不是欠靖王爷人情,我才没那精神来呢。我想回宫里不再出来了,养养老,年轻时有多想出来,现在就多想回去。” “......童云走了,江北迷花宫也没多少老人了,你什么时候回去?”双勾张默然。 “忙完靖王爷这事,我就回去。”聂红娘也有些怅然:“童云把玉佩给了郁松柏。按规距,郁松柏应该是江北迷花宫下任宫主。就不知他愿不愿跟我回去?” 正当聂红娘忧伤时,双勾张捉到一条白胖白胖的毛毛虫,玩心大起,往聂红娘身上一丢,聂红娘吓的大叫,双勾张哈哈大笑。 男人不管多少岁,骨子里的恶劣都存在。 “你...你个老不死的王八蛋。”聂红娘气的伸手扇了双勾张一个耳光。 双勾张正得意,一时没躲开,脸上立刻浮现出一个巴掌印。这等耻辱,从未受过。顿时暴跳如雷:“你这个臭婆娘!竟然打我。”揪着聂红娘的衣服不放,准备回扇几个耳光。 被众人拦住了,两人骂骂咧咧的各自回房。这一幕落在郁松柏眼里,却如两口子打情骂俏。 他怅然的关上窗户,回到床边。戴天依旧安安静静的趴在那,呼吸绵长,没有苏醒的迹象;他一遍又一遍用手指卷起戴天的黑发,眼睛流露着他自己都不知道的痴迷。 【作者有话说】:快了,郁松柏马上要与戴天决裂了。 第39章 此时二人应有奸情 李玉染倒是心情舒畅多了,李旬递了条毛巾给他擦汗。 他想到刚刚那两人,笑的不可开交。靖王爷听到了,不由的皱起眉头,皇家之人这么不检点,喜笑溢于言表。 郁任重一旁查言观色,小心道:“郑亲王世子乃性情中人。” 靖王爷重重哼了一声:“听说郁镖头跟世子很熟悉,经常在京城碰头。” 郁任重大汗淋漓:“小的不敢,只是世子经常会通过小的镖局送点东西给各处的花魁。所以多见了几次。” 靖王爷若有所思的看着他,久经上位的眼神带来了强大的压迫感,郁任重腿都是软的,直接跪下了。 “老郁啊,你确实要跟靖王爷谢罪。戴天成这样,可是你造成的。要是醒不来,不止我六叔要你好看,我也要找你算帐。” 李玉染摇着扇子从门口走了进来,刚刚对打一场,畅快无比,整个人精神明显好多了。 “小的也不知道会这样。”郁任重哭丧着脸。 靖王爷看到李玉染进来了,也不再言语了,出门去看戴天了。 李玉染漫不经心的拿起厅里的花瓶:“这不是青釉瓷吗?小地方还买的起这瓷器,看来知县也贪了不少....老郁啊,帮我把这个送到郑王府。”随手递给郁任重。 郁任重不解其意,伸出双手去接。没料到,李玉染居然提前松手,“砰”清脆的一声,花瓶碎了一地。 “郁镖头,怎么你连一个小花瓶都接不住?这么昂贵的花瓶碎了,太可惜了。”李玉染转了转手腕,惋惜的摇摇头:“你老了,该退养了。要不你这个镖局,让别人来接手吧......” “......”郁任重惊恐万分:“世子饶命世子饶命......”这头跟捣蒜似的,磕个不停。 “可是你连小事都做不成,大事就更不用说了......我留你有何用?啊......有何用?”李玉染把头转向地面上的碎花瓶,厉声道。 “别怪我没提醒你。”低下头看着浑身打抖的郁任重:“还不快滚着去找玉玺。” 第48章 ....... 戴天因为背上受伤不能躺着,只能趴着,整个人还在昏迷之中。 这一昏迷就昏迷了整整五天,用夺命十三娘的话说,能活着就不错了,要醒没那么快。 靖王爷每天早晚都来看看,每次来都看的到郁松柏守在一旁,总觉得有些怪异,再好的哥们也不会这样吧。本想说几句的,想到戴天是与他一起长大,自然感情更深厚些,忍忍没吭声。 李玉染偶尔来看看,他是来看戴天死了没;要不是靖王爷重兵把守,他都想补上一刀,直接送戴天去西天。 戴天终于醒了,郁松柏是第一个知道的。那天早上他正趴在床边睡觉,听见极其细微的声音:“水....” 郁松柏睡的迷迷糊糊,还没回过神。直到第二声:“....松柏。” 他如雷击,顿时睡意没了,睁大眼睛看着戴天。只见戴天的眼皮微微抖动着,大喜:“戴天,你醒了是吗?” 戴天有些艰难的张开嘴,又说了一遍:“....水。”他刚昏迷中醒来,眼睛还一时睁不开,感觉太刺眼了。 “好好好,我给你端过来。”郁松柏高兴过度,忘记自己趴了一个晚上,腿麻了。站起来就要去桌上拿水,结果一不小心摔倒在地。 “怎么了?”戴天听到声音,挣扎着要爬起来。 门口的侍卫听见声音,立即冲了进来,把郁松柏扶了起来。看见戴天撑起身体,知道醒了,喜出望外。一个留下照顾,另一个赶紧冲出去报告。 戴天迟迟不醒,靖王爷心情越发不好。现在看见戴天醒了,全都舒了口气。 “没事没事。”郁松柏怕他担心,坐回了床边,示意另一人把水端过来,他则扶起戴天,小心翼翼的喂水。 戴天也就呡了几口,又趴下了。他现在身体还是很虚弱,整个人提不起精神。 郁松柏一直坐在他旁边,不肯离开,把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嘀嘀咕咕都说出来了。戴天趴在床上,头朝郁松柏这边,虚弱的笑着,偶尔问几句。 当李玉染赶到时,就见到这一面。房内坐着的少年,此时眉眼弯弯笑脸盈盈,如同春天明媚不已;而床上的那一位,虽然趴着,但眼里全是少年。 突然觉得自己来的不是时候,此时二人应有奸情。 “咳咳,”他轻咳两声,提醒这二人,他到了。 “.......”郁松柏懒得站起来,这种卑鄙无耻下贱之人不理也罢。虽然李玉染已经把解药给了他,难保过几天看他不顺眼,又给他下个毒。 李玉染低低一笑走了进来,坐到戴天床头,问嘘问暖;跟他寸步不离的李旬,站在门口不进来。 戴天实在爬不起来,只有继续趴着。 李玉染想要自己死,戴天一清二楚。看这会他假惺惺的关心,也不知道是做给谁看。 靖王爷正好在处理水灾的事宜,来晚了些。 他一进来就见戴天趴在床上,跟李玉染谈天说地。万年不变的表情似乎也带了点笑意,身边的夺命十三娘感觉到王爷的心情好,得意极了:“戴少侠因祸得福,居然被打通了经络,内功修炼已无任何障碍。假以时日,武林第一人必定是他。” 靖王爷的笑意更加明显。哪家父母会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过的好?!尊贵的靖王爷也不例外。 人死而复生,心境自然大不一样。见到靖王爷的进来,戴天突然很想喊了一声:“父王”。可惜周围的人太多了,他不能冒然喊。只能朝着靖王爷笑,心里默道:父亲,我很好,我没事。 也可能是父子连心吧,戴天感受到靖王爷霎那间的惊喜。他坐在桌旁,脸上掩饰不住的激动。 正待说话,又被匆匆赶来的人打断了,顿时很不悦,眼睛咪了起来,冷冷的盯着来者。 第40章 所到之处皆燃起了雄雄... 装玉菩萨的镖车是被人从地下挖出来的,被淤泥埋住了。巧的也是被上次那老农挖出来的,他寻思着恩人好像就是为了这个打的架,所以特意推到官府来给恩人。 一进衙内,立刻被众人持刀包围,吓的老农腿都软了,哆嗦说:“小的挖出了镖车,特意送过来。” 在场的人都知道这镖车的重要性,各自亮出兵器,守在镖车两旁,紧紧盯着另一边的一举一动。 镖师们反而被晾在一旁,不敢过来插手了。 靖王爷跟李玉染几乎同时到达。让众人在门口守着,郁任重进屋开镖车。 郁任重当着靖王爷,郑王府世子的面,打开了镖车,把里面的布料层层打开,这尊“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玉玺,再次展现在李承印眼里,他已十多年没见过了。 他拿起玉玺细细打量:“再过两个月就是当今圣上的生辰,可以把此物做为贺礼呈上去。” 李玉染哪能反对,堆起笑容,紧紧盯着李承印一举一动:“六叔说的对,皇上看到此物,必定龙心大悦。”仿佛先前与戴天的打斗是一场误会。 李承印像是没注意到他的眼神,又把玉玺放回镖车里:“郁总镖头,那还是辛苦你家镖师,把这玉玺送到京城。我和世子护镖。” 大气不敢出的郁任重一呆,偷偷望了一眼世子,可惜世子只看玉玺不看他。 “怎么,你不愿意送?” “愿意愿意,小民愿意。”郁任重连忙回答。大着胆子问:“敢问是送到京城哪里?” 第49章 “靖王府!” ...... 李玉染阴着脸回了住所,气的把桌子掀了。随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通通跪倒在地。 “郁任重呢?” “在外面候着。” “叫他滚进来。”想到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李玉染的心情极度恶劣。 郁任重兢兢战战的进了房间,没等世子开口,自己就先跪地了,“世子饶命.....” 他千算万算,没算到事情居然会发展到这一步。 “饶命?你是不是只会说这一句!”李玉染冷笑一声:“那谁饶我的命?是你还是皇上,还是靖王爷?”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李玉染余怒未消,操起一个杯子就朝郁任重头上重重砸去,鲜血顺着眼角流了下来,模糊了眼睛。 郁任重不敢擦。 “现在再给你一个机会,想尽办法在路上给靖王爷制造麻烦,拖延他回京的时间。我会派高手去暗杀,一定要把玉玺抢回来。” “若是这玉玺没抢回来,你们这群人都准备死吧。你全家陪你一起死,包括你那两个还没出生的娃。”冰冷的语句从李玉染嘴里一个字一个字吐出来,像一颗颗毒药,通过耳朵塞进了他的肚子。 “若你是能把他们杀死,自然功大于过了。”李玉染蹲在郁任重面前,笑的是阴冷又嘲讽。 郁任重浑浑噩噩的从世子那里出来。早已等在外面的马镖师,焦急的迎了上来,却见总镖头两眼发直失魂落魄,头上还在滴血;血滴滑过脸庞,滑向衣服,偶尔几滴落在地上,一路延伸过来。 “总镖头总镖头。”马镖师大吃一惊,赶紧拿出伤药想给他包扎。进去时还好好的,怎么出来就成这样了。 郁任重摆摆手,不要包扎;要他先回去,他想自己单独呆一会。 同样是初春,玉山关这边明显要更冷些。郁任重形影孤零的在街上走着,他已经不是二十前喜欢出风头的莽撞小年轻了。 二十多年前,他凭着一股出生牛犊不怕虎,我行我素,干了不少蠢事,件件都足以株连九族。当时不觉得怎么,现在岁数渐大,家庭美满,却突然发现现状只是镜中花,很容易就会被打碎,却已无法脱身下船了。 他晃悠悠的走到河边,河水印出他的倒影,憔悴不堪,头上的伤口分外扎眼。 人人都说他精明,镖局在他手上蒸蒸日上,可谁又知道背后他的煎熬。 郁任重盯着水里的倒影,哈哈惨笑几声,正欲跳下去。远远跟在身后的马镖师发现不对,赶紧冲上来,把他拦腰抱住。旁边有人见了,惊呼一声,也赶紧来帮忙。 在大家的呼唤中,郁任重渐渐清醒过来,见此,长叹一声“罢了”。他定定神,朝身边各人致谢,众人见他没事,也都散了。 不就是杀几个位高权重的人吗?这事年轻时干多了,自己不也活的好好。能杀死最好,万一没死被抓,他可是还有一张王牌在手。 想到这,郁任重下定决心,嘴角重新挂上微笑。 ...... 李玉染把一堆人都赶走了,自己瘫坐在的椅子上。一双熟悉的手轻轻按上他的头部,帮他轻柔的按摩。 “李旬?” “嗯,属下在。” “......” “李旬,这事我想过去了,还是得你亲自去。” 李玉染一把拉下李旬的手,恳切的看着他。 李旬沉默着。 李玉染抓着他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口。李旬的手很漂亮,骨架分明,十分修长,皮肤白皙。这不像是舞刀弄枪的手,而这是文人墨客的手。 李玉染低低一笑,把他的头拉下,反复亲吻......手趁机伸进他的衣服里,四处煽风点火,所到之处皆燃起了雄雄之火. 李旬的身体越绷越紧,眼睛中沉迷跟清醒交替存在,呼吸声越来越重;他低吼了一声,再也撑不住了,一把抱起李玉染,把衣服用力一扯,就横冲直撞的进去了。 李玉染吃痛,狠狠咬住李旬的喉节,听见李旬抑制不住喘气,得意的笑了。 两人痛快淋漓的干了一场,再一睁眼已经是黑夜了。 李玉染躺在床上,玩弄着李旬的头发,又把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李旬沉默的爬起来,穿好自己的衣物,坐在床边,他伸出手指将李玉染的脸细细描绘了一番,像是要刻进心里。 “李旬,我好怕。我怕我父王会因此责骂我办事不利,不让我当世子。”李玉染坐在床上发抖,想到父亲对他的严厉,“我好怕,我真的好怕。”不理会李旬的动作,李玉染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仿若又是当年只会瑟瑟发抖的小孩。 “我向父亲要了五名死士,死了四名,如果没有玉玺,我没法向父亲交待了。” “我要当这个世子,我必须要当郑亲王府的世子,这样就人敢没欺负我了。这个玉玺必须带回来,我要亲自呈到他面前去。”他有些神经质的念念叨叨。 “......属下决不辱使命。”李旬终于说话了,侧身在李玉染脸上亲了一下,不带任何情欲。 推开门决然的转身离去。 第41章 他的身手也成小辈们... 回京的路是不可能太平的。 李玉染派人跟随在一旁,自己一直没露脸,不知道人跑哪了;郁任重也是一会出现一会消失,余下的虎啸镖师战战兢兢的护送着。靖王爷一行人,紧紧跟在装有玉玺的镖车旁;戴天的伤口也恢复了,跟着父亲一起护镖。郁松柏则被他老爹臭骂了一顿,灰溜溜的回杭州守家业去了。 第50章 离京城数百里,真正的劲敌出现了。 一个黑衣人在山路上拦住了他们一行,黑衣蒙面一把刀,眼神波澜不惊。 他面对众人,缓缓一刀划下,强大的功力如同排山倒海的气流,直奔而来。有些侍卫承受不住,哇的吐血,倒了一地。 双勾张和夺命十三娘都有些撑不住,后退了几步。 靖王爷从轿子里出来:“我今天来会会江湖第一杀手,无影。”他冷冷道:“你们都退下。”面对传说中的高手,靖王爷骨子里的好斗也被挑起来了。 无影,江湖成名已久,从未有人见过他真面目,被誉为江湖头号杀手。说他从未失手过,只有死人才见过他真面目。 要他去杀一个人,一是要价格足够高,二是要看他心情。 过了很多年,戴天都记得这一场大战:无影对战靖王爷。这是他第一次见识真正颠峰高手的对决,很多江湖人士穷尽一生都不一定看的到。 李旬跟靖王爷两人身手快如闪电,眼睛根本看不过来,到处都是他们的身影,用言语都无法形容这场面的激烈。 若干年后,戴天成了武林第一人时,他的身手也成小辈的传说。 就在李旬跟靖王爷两人激战时,附近一阵清脆的铃铛声响了起来,在黑夜里十分诡异;不一会黑压压的出现一波人,慢慢把他们包围着。 这些人毫无表情,行动机械,见人就打。 打着打着,有镖局的师傅觉得偷袭人很是眼熟,试着喊了一句:“老孙头?” 那身影晃了晃,接着又冲过来凶猛的进攻,像是不认识他们。目标也很明确,就是抢镖车。 戴天边打边仔细的看这一群人,有些人越看越眼熟,像是虎啸镖局的镖师。难道他们是要把玉玺劫回去,继续护镖去郑王府? 玉玺所在的镖车,里三层外三层人员守着,没这么好抢。 偷袭的人,不管实力悬不悬殊,不管人多不多,只管拼命往前冲,像是被人下了药控制,来了一波又一波;而且不知道疲惫、不知疼痛、不知流血只管冲冲冲,哪怕身上被捅了一个血窟窿,还是继续往前冲。 戴天随手点住某人穴位,撩起他头发一看,果然是见过面的老孙头。只是他眼睛圆睁,身上有股莫名的味道,穴位虽然点了,整个人还想着继续向前蹦。 戴天手一松,老孙头径直朝后倒去,这身体居然不会弯了,就这么直绷绷的倒在地上,手和脚还在无意识的动来动去。 夺命十三娘凑过来看了一眼,有些不确定:“这是用药控制了吗?” 说着,她又皱了皱眉头:“但也奇怪,这黑灯瞎火的,从哪里唤来这么多人?我们个个身手都不差,不可能听不见这么多人的脚步声啊。” 这时路边又传来一阵叮叮当当的铃铛声,在黑夜里极其清晰,隐隐约约有人在说话,沙哑的声音从四面八方透过黑色幕布传了过来:“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生生死死,一念间.....”那些倒在地上的人,又自动爬了起来,简直就是打不死的小强。 “啊,这是驱尸人的铃铛。”夺命十三娘一惊,率先跳出战局:“大家小心,这些是尸人,小心中尸毒。”她声音尖锐刺耳,在黑夜里撕开一条口子。 正在战局里对打的侍卫听了,纷纷跳出战局,有些速度慢的,被尸人划伤了,流出了黑血。 双勾张眉头紧锁,抽出双勾,直接将那些人一勾穿心,当场一命呜呼。正常人如果被这种尸体抓伤,必须在血流尽之前把他给杀了,不然也会变成这种被人利用的尸人。 这种驱尸人很神秘,不知出自哪里。他们不但可以驱使尸体,还可以制作尸人。在场的人,大多数听过过他们的传说,但这是第一次见。 铃声停了一下,又陆陆续续晃了起来,那些尸体又聚在一起,向放有玉玺的车子机械的走了过去。 双勾张朝戴天使了一个眼色,双双朝铃声出处扑去,但很快被尸人给截住了。这些尸人身手不凡,想必原来在世时,也是武功高超。若是知道自己死后被炼成了尸人,应该死也不瞑目。 尸人不敢接触太阳,只要晒到太阳,就会马上倒地变成一具真正的尸体。若没抓到摇铃人,只能尽量耗着,耗到天亮就没事了。 忽然一声高昂的口哨声响起,天上倾刻飞来了一只老鹰,空中盘旋片刻,朝铃铛声处飞去。不一会,只听见一人惨叫,随后就见一个人忽然从远处的大树跳了下来,惊恐的呵斥道:“破鸟快走开.....啊,我的头啊.....破了。” 边说着边落荒而逃,那老鹰契而不舍还在后面追。那声音大吼:“傻破鸟别啄了.....我的裤子要掉了......啊.....沟沟沟,我要掉下去了......啊.....” 就听见重物落地的声音,一声惨叫从山沟底下传了出来,。 不一会,老鹰飞回来了,停留在马车上方,尖嘴带血。 没有了铃铛声,尸人不知道要干吗,在那漫无目的走来走去,两两相碰,扑通一声倒在地下起不来了,就剩下两条腿两只手在那晃来晃去,还蛮滑稽的。 十三娘上前把铃铛捡了起来,轻轻晃了几下,尸人没反应,该干嘛还是继续干嘛。看来这铃铛也不是什么人都能用的。 天终于大亮了,尸人倒在地上一动不动,横七竖八的大概有三十来个,可是他们护镖的也死了十来个。 第51章 戴天一个个尸人看去,居然真有几位是原来见过的虎啸镖局镖师。当看一具胡子拉喳的尸体时,越看越眼熟。 “这不正是金圣叹吗?”十三娘也被这尸体震住,惊的说不出话来了。 她把那人满是污垢的脸给擦拭了一遍,露出了一张熟的不能再熟的人,果真是金圣叹。 “他,他怎么....他怎么也变成了尸人了?”十三娘语无伦次:“他,他前阵子还跟我吃饭.....” 前阵子他也还在跟戴天较量。 第42章 某人死的实在不值得 周边一片寂静,大家不由自主的感觉到一阵阴冷,还算太平的江湖马上要迎来一场巨大的变数了。 也算他们运气好,刚刚那驱尸人还不算厉害的。真正厉害的驱尸人还能把尸体原来的功夫给激发出来,也就是说他活着有多厉害,死了以后一样厉害,甚至比活着时还要厉害,因为他成为尸体后,就不知道疼痛、不知道思考、不知道劳累,没有了七情六欲,只知道凭本能硬打着去。而活人做不到这一点。 尸人的制作说繁琐也不繁琐,关键是要找到新鲜的尸体,在他还没完全腐烂时,把独有的药水渗进去他体内,再把盅植进他体内,控制他的行为。这过程要一天一夜,等他们的身体变黑后再恢复原色,就才表示制作完成。 等他们成为真正的尸人后,身体就会有毒了。被他们抓伤后,正常人也会变成尸人。 驱尸人操纵尸人也有风险,万一碰上更强大的驱尸人,破了他尸人的盅,那他自己就会遭遇到反噬,越厉害的尸体反噬越凶猛,所以这是一把双刃剑。 ...... 靖王爷跟无影的打斗已经白热化了。那只笨鸟不知死活的冲了上去,结果连两人的衣角都没碰到,就被强劲的掌风给扇了下来。 刚刚还在耀武扬威追啄驱尸人的老鹰,这会可怜兮兮蹲在地上,自个转圈圈,颇感委屈。 只听见天空中一声剧烈的“砰”,胶合已久的两人终于分开了。靖王爷和无影先后从天上坠下来,无影的刀横在靖王爷脖子上,刺破了皮肤,血流了出来;而靖王爷手中的剑则深深插进了无影的胸膛,穿膛而过,剑尖从后背冒了出来。 无影踉跄倒退几步,靖王爷用力一拔,剑被拨了出来,大量的鲜血从胸口涌出,他拿刀勉强支撑着自己:“我....输了......” 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实在无力支撑自己,他摇摇晃晃往后一倒,彻底爬不起来。 有侍卫走上前,拿剑挑开他的面纱,戴天一看,大吃一惊,这货居然是李旬。 李旬眼神涣散,显然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眼看是活不成了。 靖王爷身上则伤痕累累,明显内力不支,戴天忙上前撑扶着。夺命十三娘眼疾手快,往靖王爷嘴里塞了颗丹药,才慢慢缓过神来。 看着倒在地上的李旬,靖王爷感慨万分:“你曾答应我不参与其中,这又是何苦呢。” 李旬挣扎着从身上掏出一个幼童戴的银手镯交给戴天,断断续续说:“帮.....我交给世子,李旬先去了,他多保.....”话没说完,一口气没上来,悄悄离去了。 戴天见这银手镯,摸索的很光亮,可见李旬平时十分喜爱。他把它放进胸前,不知说啥。 见他死了,靖王爷也有些惋惜:“李旬是个人才,他也是郑亲王府死士出身,身手是死士中排第一的。他本可以早已脱身的,可偏偏......唉,人各有命。” “将他就地埋葬......留个全尸吧。” 郑亲王府的死士,是从小训练的;训练极其艰难,很多幼童都没能熬过。训练好的死士,一般不轻易出动。长大后,他们要为郑亲王府做十件事情,就可以拿到解药,脱离王府,寻求自由身。但这十件事异常难办,要么就是自己送命,要么就是缺胳膊缺条腿离开,总之都是不太好的结局。 李旬早已为郑亲王府做满十件事,也是唯一一个完好无损的人,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不离开。 李玉染这次向父亲央求了五名死士,没想到折没了四名,连李旬都没了。回去要受何等处置,就不得而知了。郑王爷对自己儿子也从没心慈手软过。 ...... 靖王爷坐在马车里盘息,听完他们对驱尸人的汇报,不禁皱皱眉头,吩咐下去,用化骨水将所有尸体就地融化,省得下次再来害人。 化骨水效果确实非凡,眨眼间尸体化成一滩水消失的无影无踪。 那跌下山沟的驱尸人,不知道被谁救了,不见人影。 终于顺利回到了京城。天色尚早,靖王爷怕夜长梦多,径直带着戴天去了皇宫,献玉玺给皇上。 到了御书房门口,他让戴天在外面候着,不许乱走。 戴天依言,老老实实的站在原地。他本身相貌极好,又是个生面孔。路过的宫女对他指指点点,偷偷笑。他装做不知。 这时李玉柒陪着父亲郑亲王也进宫了。回京的路上一直没看到他人影,这会倒出现了。郑亲王一改在红尘客栈显摆的装扮,穿的十分正式,甚至还戴起了宫帽,李玉染穿的也是人模人样。 看见戴天也在,两人有些意外。李玉柒主动过来打招呼,皮笑肉不笑:“这不是戴公子吗?怎么在这领站了。” 戴天装做没听见,点点头算是打个招呼。 第52章 郑亲王这会摆出长辈的样子,正经严肃;他并未吭声,只是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戴天。 皇上传话,让郑亲王进去。郑亲王于是留下李玉染,让他和戴天述旧,自己先进去了。 想到玉玺被夺,该死的人居然还进了皇宫。李玉柒越想越憋屈,恨不得现在就掐死戴天。他压低声音道:“山鸡飞到枝头做凤凰的感觉怎么样?” “甭高兴太早,哪天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看着这张气到变形的脸,戴天突然觉得李旬死的实在不值得,他在怀里掏了掏。 “给你。” 你这个贼子会有什么好东西给我?李玉染想不出来。 戴天递过来的原来是一个幼童的银手镯,还挺眼熟的。他接过来一看,手镯里面刻了一个字“染”,分明他小时候戴过之物。 “这??” “这是李旬死之前,让我交给你的。”戴天冷冷的回答道。 “......”李玉染说不出话了,他怔怔的望着这个手镯。耳边响起了幼年时李旬跟他说的话:“少爷想要天上的星星,李旬都会帮少爷摘回来的.....” 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得知李旬死的消息时他没哭,而看到这一银手镯时,不可一世的李玉染哭了。 他仿佛回到当年了。虽然他是郑亲王府的长子,但因母亲是名丫环,从小他在郑亲王府地位低下,受尽打骂;父亲也不正眼看他,嫌他碍事。自从李旬分配给他做侍卫,他开始不再受欺负,李旬教他要自力自强,凭本事让父亲高看一眼。 果然他处处表现比弟妹要高一等后,父亲终于让他参与府里的事情,也被封为了世子。 成为世子后,他跟李旬的关系却没有原来亲近了,李旬的话也越来越少,两人成了真正的主仆。 可他最终还是害死了对自己最好的人。 第43章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这时传令让他俩进去。李玉染慌忙背过身,擦净脸上的泪水;戴天当作没看见,整整衣物,大步走了进去。 皇帝上了岁数,是个瘦小的老头,头发全白了;若不是那身衣服,走到街上都以为是个普通小老头。但眼神看过来时,强大的压迫感随之而来。 靖王爷和郑王爷分别站在下首,两人均带有怒气,似乎刚刚吵过。 戴天站到了靖王爷身边,朗声道:“草民戴天叩见皇上。”然后按照靖王爷教的,行揖拜礼。 “好好好,”皇上连说几声好,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戴天,小伙子剑眉星目气宇不凡,一看就是人中龙凤,心中十分喜欢:“酷似其母。” “是,与清儿极像。”靖王爷附和着,眼里满是欣慰。 “既这么,朕现在就下旨,封他为靖王府世子。七弟啊,这些年你也不容易。”皇上唏嘘着。 “.......慢着。”郑亲王突然开口:“请问靖王爷是否与此人做过滴血认亲?” “......这倒没。但他身上有胎记,外貌又酷似清儿。” “靖王爷渴望亲情,能理解。”郑亲王一脸好意:“但这事关皇室血脉,不能草率。臣以为,还是滴血认亲验证下好,以断他人口舌。” “......”靖王爷站直了腰,不带表情:“郑王爷是以为本王随便找了一人来冒充靖王府世子?” “不,本王也是为靖王爷考虑,做事不能落人口柄。” “你们吵什么吵,不就是滴个血吗?叫御医现在过来做。”皇上有些不耐烦,靠在倚子微微闭眼。 靖王爷和郑王爷互瞪一眼,甩甩袖子各自站着。 滴血认亲很简单。无非就是双方各划一刀,让血滴在水盆里,看两人的血能否融合在一起。 结果自然不用置疑。 当两颗血融为一体时,郑王爷脸色更阴鸷了,靖王爷笑了,戴天心中暖暖的。 “唉”,看到靖王爷出自肺腑的笑容,皇上长叹一声,对着戴天道:“好孩子,朕已经很多年没见你父亲这般笑容了。” “朕现在下旨,册封你为靖王府世子。这些日子你就在京城多陪陪你父亲吧,有空再进宫里跟朕聊聊天。” “草民遵旨。” 李玉染站在一旁,向戴天行礼:“贤弟。”他两眼通红,落在郑亲王眼里,分外气人。 戴天强忍不适,回礼:“堂兄,戴天有礼。”两人岁数差不多,李玉染大几个月。 “不不不,你既认祖归宗,现在应该用回原名李玉柒,怎么还能叫戴天呢?”郑亲王恢复笑咪咪的表情,解下手上的佛珠:“这串佛珠,由十几年前少林寺高僧开过光。你们兄弟几人,人人一串。可惜你的今日才得以送出。” 言语中带着几分真诚,可惜只能骗骗外人,连皇上都哄不到。 ...... 郑亲王从御书房出来,第一件事就是扇李玉柒一个耳光:“哭什么哭,老子还没死,没用的东西。”他下手极重,李玉染的半边脸顿时就肿了起来。李玉染捂着脸,不敢说什么。 接着转过头,跟靖王爷恨铁不成钢的解释:“我家这个老大啊,从小就多愁善感,没有阳刚之气。” 又向戴天道:“好侄儿,改天来郑王府坐坐,大伯那有好酒。”态度温文尔雅,跟方才仿若二人。 靖王爷不置可否,只是回了礼。 郑亲王带着李玉染怒气冲冲的走了。 第53章 一进家门,就气急败坏的一脚狠狠踹到李玉染心窝;疼的李玉染缩成一团直冒汗,整个人哆嗦着。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郑亲王越想越气,操起桌上的酒瓶就往李玉染头上砸去,当场把额头砸破了,碎渣掉了一地;血流了下来,渗进眼睛里,像是眼睛在流血泪。 砸了一个酒瓶不解气,操起第二个还想砸。边上的二儿子李玉锋赶紧拦住:“父王息怒。”一边把李玉染扶了起来。 “父王.....”李玉染捂着流血的额头。 “我好不容易把玉玺弄到手,居然让你这个家伙给弄丢了。你坏了我多少好事。”郑亲王指着李玉染的鼻子大骂。 “你知不知道为了这个玉玺,我花了多少心思,差点就成功,没想到你这个废人,竟然竟然......” 策划这么久,居然连煮熟的鸭子都飞走了。越想越气,郑亲王气得把房间能砸的玩意都砸了。 没用的畜生!派了两件事给他,一件事都没完成,这等废物留着有何用? “把他关进水牢,没我同意不准出来。” 李玉锋的眼睛亮了。 水牢哪是人呆的地方,明摆着是郑亲王对这个亲生儿子不满,起了杀心。 ...... 靖王府册封了世子,还是一位年轻帅气未成家的小伙子。消息一传出去,上门提亲的人络绎不绝,谁不想跟靖王府的世子结为秦晋之好。 靖王爷征求戴天意见,戴天无所谓,但凭父亲做主。只是见过的姑娘都说不怎样,每张送来的画像都能挑出刺。 靖王爷无奈,问他倒底要挑哪样的?找了一位画师,让他边说边画。他不加思索说出心中姑娘模样,画师照他说的一一画在纸上。 画好后一看,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居然是郁松柏模样,心中大惊。 靖王爷看到画像,怔了一下,想要说什么,又憋了回去了。 这段时间,表面看起来风平浪静,但暗地里早已波涛汹涌。靖王爷和郑亲王的人互相打击对方。不断的传来谁谁被抓,谁谁家被抄家,谁谁谁满门抄斩,整个京城人人自危。 戴天知道,现在是靖王爷跟郑亲王之间争斗的白热化时刻。靖王爷是为皇上做事,稳定帝位保天下太平;而郑亲王谋求是的改朝换代,自己当皇帝。 皇帝刚登基时,励精图治年少有为。三十多岁以后,开始享受人生,任用了一批阿谀奉承之辈,不理朝政,结果发生了叛乱,郑亲王趁机把控了朝政;才猛然清醒过来,望眼满朝文武,居然找不到自己可信之人,只好把自己同胞弟弟从边关叫了回来,兄弟俩合心试图板倒郑亲王。 但郑亲王一直在京城呆着,城府极深,极难抓过他的把柄;且这么多年把控朝政,早已收拢了一大批朝臣的心。 而靖王爷长年在外带兵的,在京城呆的时间才短短几年,朝廷里亲信没有郑亲王多。所以只能步步为营,小心同郑亲王周旋。好在他常年在驻扎边关,威望很高,郑亲王无法插手到边关军队。 戴天在父亲身边时间呆的越久,越觉得父亲不容易,压力山大。 第44章 含笑望着自己 靖王爷每天早出晚归,清晨的喂鹰是他一天中最放松的时候。这鸟也是有脾气的,刚开始到靖王府时,只吃靖王爷喂的食,如果当天靖王爷没来喂食,它宁可饿肚子。 若靖王爷出门,这只鹰必定跟随,天高任鸟飞;但它驯养的极好,听见靖王爷的招唤,便会立刻赶到,非常有灵气。 现在王爷的喂养下,已经成为了名副其实的胖鸟,戴天都怀疑它能否飞的起来了。靖王爷对这鸟非常喜欢,实在没空时,就吩咐戴天去喂。 这鸟极通人性,在靖王爷多次带戴天过来,示意戴天喂食后;一来二往,这胖鸟也接受了戴天,甚至还恩准他摸几下羽毛。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算是惬意潇洒。 郁松柏回了杭州家中,但一家之主郁任重迟迟未归,手下的镖师也数名未见,不知道他们去了何处。 得知戴天就是靖王爷的世子,郁松柏替他高兴的同时,还认认真真写信祝贺他。先恭喜他找到亲生父亲,又抱怨自家父亲带着几名主力镖师迟迟未归,不知又去干嘛了;生意由他在打理,他年轻没经验,整日焦头烂额。末了,还发了发牢骚,说他现在都没时间去沾花惹草了。 戴天心想,那几名主力镖师恐怕都被做成了尸人,永远回不来了;郁任重现在快成通缉犯了,估计是躲了起来,一时半会见不到人。但这些话,他也不便对郁松柏说,只好宽慰他,郁总镖头可能带着那些镖师去跑镖了,过阵子会回来。 郁松柏的信跟他本人一样唠叨,一件破事都能写的絮絮叨叨。戴天每回收到他的信,都拿一个精致盒子珍藏起来,没事时拿出来看看。 这天深夜,几日未归的靖王爷,突然回了靖王府,招来了戴天。戴天早已习惯父亲突如其来的召唤。 靖王爷单刀直入:“得到消息,郁任重昨日在杭州家里出现了。他是重要证人,郑亲王很多事情都是交给他办的。郑亲王现在有些狗急救墙,我怕他斩草除根。郁任重现在还不能死,我已通知那边的人前去抓他了。你也带几个人过去接应,务必把郁任重保护好,带到京城我这边来。” 口气顿了顿:“这个任务本来不应该你去的。但现在人手不够。想来想去,只有你去了。” 第54章 京城离杭州不算远,但也不近。戴天心急如焚,连夜奔往杭州城。其实他心里煎熬的狠:一个声音说你去救他干吗?死了更好,为你娘报仇;另一个声音道郁任重不能死了,死的话,郁松柏会伤心的。 郁任重背负了无数条人命,就算他不杀,也有人会杀。 他赶到杭州,跟靖王府的人联系上,得知郁任重又消失了。前阵子是在家里出现了,可是这段时间又不见人影。据在门外盯梢的人确定,他绝对没出家门。但郁府里面是否修了通往外面的地道,就不得而知了。 终究还得进郁府一趟,该面对的还得面对。 戴天深吸一口,站在郁府门口忽然有些胆怯,一种不好的预感从心脏漫延到全身,让他忐忑不安。 小时他多次从这门口蹦蹦跳跳进出,长大后却连进去的勇气都没了。 这会郁松柏正在帐房里看帐,突然听门童报戴天到了。又惊又喜,慌忙抓起梳子,把头发重新绾了绾;又回房换了件衣服,这才三步并做两步,径直冲到门口。 果真是那熟悉的人,气宇轩昂,站在大门口,含笑望着自己。 算一下时间,他们也才有三个多月未见。不知为何,感觉时间过的特别漫长,像是轮回了几个春夏秋冬。 两人相视而笑,很多话想说,又不知从何说起以桥正里。 “松柏,你没事..... ” “戴天,你.....” 两人异口同声,却又被对方打断,又互相笑了起来,郁松柏太喜欢这种感觉了。 平平淡淡的两句话,就好像过日子的小两口子,平静又心安。 “噢,对了。我要送你礼物。”郁松柏拉着戴天来到了郁任重的书房。 郁任重的书房挺富贵的,一看就是没读过书人的书房,典型的附庸风雅。书倒是挺多本的,满满一书架,崭新崭新;桌上的笔墨也基本上原封未动,做装饰用的。 戴天装作无意义的随便翻了翻书,嗯,确实是干净,连名字都没写。 郁松指了指墙上一把宝剑:“这把宝剑,是我父亲从西域外带回来了,极品,削铁如泥。说送给我使,我嫌它没鞭好用,就丢在这里了。正好你用剑,这把就转送给你。” 说着,走上前取剑。那剑蛮古怪的,郁松柏拿了几次居然没成功。他火大了,袖子往上一推,准备强行取剑。 “等等。”戴天拦住了他,他觉这剑不一般,像是七行八卦图的摆放。取这剑,不能硬取,要按七行八卦图的方法来取。 他想起原来师傅教的方法,左转三圈右转三圈,再往外一拔,果然将那剑取了出来。 戴天掂了掂重量,不轻也不重,挺适手的。抽出宝剑一看,晶盈剔透,寒光闪烁,刀刃锋利无比,真真是上等的好剑。 不由的喜上眉梢,这把剑真乃极品。 正待说话,突然听见一阵阵轰隆隆的声音,书桌下面出现在一个黑幽幽地道,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飘了上来。 “地道?”郁松柏错愕:“我从不知道我家书房里居然还有地道。” 他好奇心起,跳了下去:“我去看看。” “哎”,戴天拦他不住,拿起桌上的火折子,只好跟在后面。 这地道开启着实巧妙,难道是因为宝剑的拔开,导致它入口打开的吗? 戴天打开火折子,就见这地道修的很好的,青石台阶;显然不是临时挖的,是当年盖地面房子时就已做好了地道。 两人轻轻走了一小段路后,血腥味越来越重,像是被血淹没了。 前面房间传出来轻微的呻吟声,声音有些熟悉。 郁松柏走在前面,他悄悄的靠了过去,那房门虚掩,烛火晃动。 房间很大,十几个穿着虎啸镖局衣服的人躺在地上,脸变成了铁灰色,不知道是死是活;另一个熟悉的背影在喃喃自语,小心的切开其中一人的胸膛,把什么放进去。 房间血流一地..... 也许是血流的太多原因,地面都是黑的..... “父亲。”郁松柏愕然,父亲多日不见,原来是在这。郁任重听到声音,慢慢把头转了过来。 第45章 你的命更重要 脸还是那张熟悉的模样,衣服头发还是这么整齐。可是眼神疯狂,嘴边喋血,发出嘶嘶的声音;在阴暗的烛光,显的阴森恐怖。 “快跑。”戴天不待郁松柏反应过来,把房门用力关住,顺手锁住,拉着郁松柏就往回跑。 郁任重眼神明显不正常,甭发起疯来把他们俩制成尸人了。 身后传来了巨大轰隆声,那门被郁任重踹开了。不过幸好没追出来,也许他这会还有点清醒,知道制作尸人比被儿子发现要重要多了。 郁松柏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自己敬爱尊重的父亲,竟然是这样的。 他失魂落魄的坐在书房外的花园里,大脑无论如何也消化不了自己所看到:地上躺着那些人,正是多日不见的镖师,平日为镖局出生入死,结果结果...... 戴天陪他坐着,知道郁松柏这会很不好受,试图安慰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敬爱的父亲背后竟是这种人,换谁也受不了。 如果他没弄错的话,郁任重是在炼尸。上次在京城外那控尸人也是他吗?他到底做了多少个尸人?尸人水平有多高?消息得赶紧传给靖王府,让父亲做好准备。 第55章 ...... 天色渐渐变暗,太阳落下,月亮即将升起。 这时又从书房走出了一人,踱着步子不缓不慢,目光清明,着装富贵,正是郁任重。他脸上血迹已经擦掉,衣服也换了,嘴角带笑,跟地下室的人仿若二人,又是那洒脱大度的总镖头了。 “松柏......”远远的一声召唤,吓的郁松柏哆嗦,直接跳了起来。 “你这样可不好。为父教过你的,大丈夫要能承住气。”郁任重走上前,不赞同的摇摇头,顺手帮郁松柏把衣服整理好:“看衣服都皱了。” 态度还是那么温和,还是那一心教子的父亲。 这个站在花园的温和父亲跟地下密室的喋血父亲一会重合,一会分开。 “不”,郁松柏崩溃的大喊一声,他实在受不了,弃下父亲和戴天,狂奔出去。 留下戴天和郁任重,两人面面相觑。 “咳咳。”郁任重轻咳两声,“世子,我以为你会去追小儿。” “呵呵。”戴天干笑着,心想我倒是想追,可是这会你的命更重要。 这时屋外传来了一长二短的鸟叫声,是靖王府的暗号。戴天长啸一声回应。不一会,冲进了数名靖王府侍卫:“见过世子!” “等一下。”郁任重站在不动:“有一句话,希望世子能带给靖王爷。当年虽然是在下设计害死王妃,但小的并没有赶尽杀绝,对世子是尽心遮掩。要不世子哪能顺利长大,也是小的把世子被戴锋铎收养的消息传给靖王爷的。” “希望世子看在当年情份上,留小人一条命;若靖王爷跟世子答应留小的一命,小的愿意把郑亲王企图谋反等物证,交给靖王爷。” 说完,深深的一鞠躬。 这个两面三刀老尖巨滑的家伙,戴天着实不喜,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把他娘害死了,害得他家败人亡,就这么轻描淡写一句就想了结。 他咬咬牙:“你倒是问问郑王爷愿不愿意留你性命。” 边说边连下三指,趁郁任重来不及反应,就把他的三处大穴给封了,速度狠快准。 郁任重愣了一会:“世子好俊功夫,功夫又长进了。”他试图用内力,却悲伤的发现,内力已被封住,他现在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 他摇摇头:“物证不在这里,小的把它放在他处;见过靖王爷后,靖王爷一言九鼎,待他同意了,小的再告知放在何处。” 戴天冷冷一笑:“搜”。 郁任重冷脸看着他们搜。 镖局的人一看老爷要被拉走,大吵大闹,晾出兵器拦着门口不让走。 声音惊动了郁夫人,见此情况吓了一跳,一手拉着夫君一手拉着戴天,寻死寻活要戴天放人,不然她就撞死在石狮上,一尸三命。 戴天对这个从小带过他的人,着实没办法,怎么说都不听,就是要放人。 眼见天要黑了,戴天心中莫名烦燥,地下室那十几具尸人就像定时火药,再不走可能就会原地出事了。 面对无辜的人,他却又下不了手。 侍卫把靖王府翻了个底朝天,还真没找到啥物证,就不知道地下密室有没有了。 闹腾正欢时,郑亲王府的人也到了。带头的是老熟人,郑王府死士邵哥儿。上次李玉染也带着他去抢玉玺。没抢到玉玺,李玉柒都被关水牢了,郑王府居然没惩治他,绝对是个人才。 他伸手指向郁任重:“世子,奉郑亲王命令,带郁任重回郑亲王府。” “很巧,我也是。我奉靖王爷命令,带郁任重回靖王府。”戴天微笑。 既然大家目的一样,那就靠实力说话吧。 邵哥儿二话不说,慢慢抽出腰中的剑。 他冷笑一声,直接亮剑,下面的人也纷纷加入战局,一片凌乱。 这时传来一阵铃声,一声二声三声,在杂乱声中特别清晰。 打的正激烈的众人,谁也没注意到有重物倒地的声音。 不知何时,院里多了十几位穿着红色镖服的镖师,面无表情,走起路来颇为不自然。有同行见了,大喜,叫道:“快来帮忙,他们要把总镖头带走。” 很快,他们就发现那些后出来的镖师目光呆滞,不听人话,似乎也不认识他们。 见人就打,也不管是不是熟人,而且招数狠毒,招招致命。 好几位镖师不忍对同行下手,结果自己受伤了;连郁夫人都被他们指甲深深划了一下,算她躲的快,只划破了一个小口子,血冒了出来。她皱着眉,没当作一回事。 郁任重见夫人被划到,脸色稍有些变化,很快又恢复正常,只是自己又往门外挪了一下,站到了大门口。 戴天一见这些人,不正是在地下密室躺着那些人嘛,都已成尸人了。他来不及细想,边打边喊:“大家小心,他们是尸人,被他们伤到,自己也会变成尸人的。” 邵哥儿一听这话,大吃一惊,马上收住掌风,跳到屋顶上,马上也有尸人跳了上来。 此时院内已乱成一遭,有些受伤的人,开始转头对付自己身边的人。 郁夫人也有些不对劲,突然对着自己身边的丫环出手。只听见丫环一声惨叫,郁夫人的手如闪电般掏进了她的心窝,把她的心脏就这么活生生的扯出来了。 第46章 郁松柏应该不愿... 在场的正常人都吓住了,一些人当场晕倒,一些人朝大门跑去。 第56章 说时迟那时快,一阵强劲的掌风扫过,院子各个门都被关了起来。也就是说,想跑走是不可能了。 在场的人中,戴天是唯一见识过尸人厉害的,深知这些尸人一但放出去,会带怎样严重的后果;必须在这院子里全部解决掉。 郁任重见大门被关,脸色大变,手中铃铛晃的更凶了:“要死大家一起死。”神态颠狂。 听到一阵比一阵更灵促的铃声,尸人更狂燥了。显然这一批尸人比上次戴天碰到的尸人更成熟,自身的功夫都能发挥出七成,更难对付。 唯有把郁任重手上的铃铛抢过来,才不会让尸人继续暴动。 可惜现在七、八个尸人围着他转,反正都死了,打起来都是拼命的。戴天怕被他们伤到,不敢近身博斗,只能很小心的与他们周旋。 他运足一口气:“你们谁,谁去把郁任重打昏,或者把他手中铃铛抢过来。这些尸人没听到铃声,就不会进攻了。” 本来打死是最简单,可惜还要留着做人质。郁任重显然也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毫无顾忌。 邵哥儿听了此言,随手折下一根柳条,狠准快的朝郁任重打去。郁任重没有内力,但架不住有尸人。他身形一闪,拽过一个尸人挡在他面前。那尸人被这重重一击,头骨开裂,脑浆撒了一地。 竟是郁夫人,可怜他们夫妻一场,最后却是这样各赴殊途。 郁夫人虽然脑浆崩裂,但手脚还在,又爬了起来,继续张牙舞爪。 这倒底是什么邪术,邵哥儿倒吸了一口气,他听说过尸人传说,但没见过。江湖已经很多年没有出现过了,都以为这邪术失绝了。 这种死人打法要打到牛年马月? 这时院内越来越多人被划伤,也越来越多的人变成尸人,他们不知道疲惫,断了一只手一只脚都能继续打斗,整个院子成了血海。 郁任重手被束着,按理说不方便动手,但偏偏护住了他的铃铛。他又站在大门边一个死角处,要取铃铛异常不便。 戴天跟邵哥儿使了眼色,他在前面吸引郁任重注意力,要他趁机偷袭。 不愧是死士堂出来的人,邵哥儿很快领会他的意思。 戴天跳到院子中心,一把清风玉剑甩的是呼呼作响,招招指向尸人。这把剑跟了他多年,用起来得心应手,仿若能听懂他的话。 突然他惊呼一声,痛苦的弯下腰捂住肚子,像是被谁击中了。 郁任重眼睛亮了,不由自主往前站了一步。 就是这时候,说时迟那时快,邵哥儿一剑疾如雷电击中他的手。 郁任重手疼,铃铛顺理成章的掉了下去;又一脚,那铃铛被踢到戴天身边。 戴天一个鲤鱼打滚,把铃铛拿在手。 铃声停下了,尸人也不打了,站在院里傻傻的走来走去。 还有些人刚刚被尸人划伤,邵哥儿问戴天怎么处理,有没救治方法。 戴天疲惫的道:“杀了,再用化骨水化了。”邵哥儿像是愣住了,又问了一句,还是这个回答。 邵哥儿明白了,看着眼前一片尸海,咬牙再加几具。 戴天跟着他一一检查,发现受伤流黑血的,通通补上一剑,给他们一个完整的离去。 郁任重见此情况,知道大势已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咬毒自尽了。 也不知时间过了多久,他俩发现,若大的院子,也就他们二人完好无缺。 遍地都是尸体,一个生气勃勃的院子成了地狱。 戴天站在庭院中间,茫然看着院内这一切。 今夜的事本不是他所愿,结果却成这样。 他痛恨斩尽杀绝戴府的人,而今夜自己却血洗郁府。 戴天痛苦之极!如果点完郁任重的穴道,就给他搜身,把铃铛搜出来,会不会就不是这个结局了;或者在地下室时,他不顾及郁松柏,直接把郁任重制服再走,是不是也不会这样? 他不知道,他还太年轻了。他不想杀伯仁,伯仁却因他而死。 月上梢头,垂柳摇曳,本来是一个很美的夜晚。 戴天和邵哥儿两人分头行动,给这些尸人撒上化骨水。 当撒到郁夫人时,戴天跪了下去,重重磕了三个响头。这个美丽善良的妇人,曾经照顾过了他。 她没做错任何事情,却被丈夫拉着来保命,连同腹中的胎儿,一尸三命。她本来下个月就可以生产了,做一个幸福的母亲。 邵哥儿静静的站在一旁,看着戴天难过。他俩只不过是棋子,凡事由不得自己。 两人办事效率很高,很快一具具尸体都化成一滩清水。等过几日自然风干,这些人曾经活在世上的痕迹都没了。 临走的时候,邵哥儿点燃一团火,意欲把这里烧了。戴天心一惊,本欲阻止,可望着满园疮痍,苦笑着:郁松柏应该不愿再回这里吧,也不愿再见他吧。 一时间万念俱灰,由邵哥儿去吧。 ...... 昨天的郁松柏并没跑远,父亲怎会变成这样,他心里实在接受不了;在外面逛了好久,直到月上柳梢头了才慢慢回来。结果一回来,就听见院内传来惨烈的撕杀声。 他一惊,跳到树顶远远的朝里面望去,却见戴天还有邵哥儿一起,屠杀他全家..... 两人的衣服都已变成深红色,不知凝聚了多少人的血。 第57章 一声声惨叫传出了来,在黑夜里格外清晰。 周边一个人都没有,老百姓都窝在家里,不敢出来。 郁松柏目光呆滞:这是他的家,生他养他的家,就这么一夜没了。 他爹,他娘,他的马叔张叔李叔,他的李婶赵婶黄妹儿......这些曾经在他生命出现过人,现在都变成一具具尸体...... 眼前曾经熟悉的一幕幕飘过,仿佛还在刚刚,这会就生死两分离。 郁松柏的脸扭曲着,无声的泪水终于流了下来。 看着从屋里走出的人,手里拿着滴血的宝剑,上面是他亲人的鲜血。 他忘不了昨天下午,久别重逢的快乐!他以为那是世间最美的风景,没想到却是毒剑,扼杀自己的毒剑。 这个人进了他家,斩尽杀绝; 这个人放火烧了他家,他家燃起了熊熊大火,火光冲天...... 他亲近之人杀了他的至亲。 他好恨! ...... 次年,靖王爷带着重兵包围了郑亲王府,证人当众指证郑亲王私造禁兵器,并现场挖掘出来给众人看;戴天带人在郁任重地下密室里找到郑亲王谋反罪证。 郑亲王府谋反证据确凿,满门抄斩;门下死士堂的人,被靖王爷收编。 天朝最大毒瘤被铲除,京城放了三天三夜的烟花,靖王爷喝的是酩酊大醉,抱着夫人的画像昏睡了一天一夜。 监斩之日,戴天去了现场。郑亲王府一百多号人黑压压一片,被押上了断头台。台下人群激愤,纷纷拿烂菜头,臭鸡蛋砸过去。 午时三刻已到,行刑者手起刀落,片刻间人头掉落,众人一阵叫好。 戴天离的远,看的不甚真切。 回来的时候,有人不小心摔了一跤,把手上书本给撒了一地,他好心帮忙拾了起来。 那人抱着这堆书本,忙不迭的道歉,一抬头看是他,怔住了。那人虽然相貌平凡,但眼神波光潋滟,流光溢彩,似曾相识。 戴天也愣住了,久久盯着这双眼睛不放;等他回过神时,自己的手已经抓住了那人的手。 那人皱皱眉头,用力甩开了他的手,抱着书走了。 “.......松柏。”戴天欲追上去,却被旁边一位大爷拦住了。 大爷似笑非笑:“世子,后会有期。”说着,身影一动追前面那人去,转眼间两人不见了。 好俊的身手。 【作者有话说】:第一卷 完结 第二卷 null 第47章 滚! 三年后,江北迷花宫。 杨小七一阵风似的从外面冲进来,正在值勤的弟子见到他,齐齐行礼:“见过副宫主”。 “欧阳回来了吗?” “宫主刚回来了,现在后院温泉处歇息。” 杨小七闻言,径直走到后院,正想跟原来一样闯进去,却听见低低的呻吟:“唔......宫主,轻点.......” 听闻此声音,杨小七了然。里面椅子咯吱咯吱声越来越响,夹杂着某人断断续续的呻吟声,越来越密集。 突然传来几声响亮的“啊”,像是痛并快乐到了极点。随后,安静下来。 杨小七咳了一声,摇着扇子,放重脚步,慢悠悠的走了进去。 宫主是会享受的,后院打造的十分精致,假山小桥应有尽有。最醒目的是那个大温泉,水烟袅袅,让周边花草树木像是在云里雾里,分外朦胧。 宫主欧阳正趴在温泉旁边的躺椅上,身上仅仅披着一块浴巾,一弟子正殷勤的帮他按摩。见他进来了,欧阳示意停手,翻身下水,还是水里舒服,不冷不热,他惬意的咪起了眼睛。高大威猛的身体有着不少抓痕,想必是刚刚某人留下来的,可见战况激烈。 “哎呀,我来不是时候啊,影响你们了。”嘴上这么说,行动可不一致。杨小七顺势倒在躺椅上:“我腰酸背痛腿抽筋,来,小伙子帮我也按按。” 弟子胆怯的望了望宫主,郁松柏无所谓的点了点头。见宫主同意,他大胆的按摩起来,手势熟练。杨小七被按的是通体舒泰,连连夸奖。 按了小会时间,欧阳示意他出去。小弟子张张嘴,想说什么又不敢,神色黯然的离去。临走时还依依不舍回头望了一眼,那侧脸的角度颇像一个人。 “看,把人家伤心的,一点都不心疼人家。”杨小七也脱衣下水,见那小弟子的表情,明显是爱慕宫主,想多呆一会,偏偏宫主又把人赶跑。 好妥刚刚贴身侍候了一场,居然连句贴心话都没有。 欧阳不理会他,爱慕他的人多的是,若每个都要回应安抚的话,累不累?! 他清楚他这张脸的魅力。 杨小七饶有兴趣:“这是新来的?长的还蛮像,尤其是回头那一下。” 欧阳装做听不懂:“有事快说,没事就滚。” “哎哟,你怎么能伤人家小甜甜的心?我可是特意来看你的.....你这样让我心痛了。”杨小七捂着胸口,表情夸张。 “一......二......” “你必须安慰人家这颗受伤的心灵......” “三......滚!” “我操......”看到岸上有件黑色的玄铁甲,杨小七拈起一看,居然是刀枪不入的猬金甲,“你真把猬金甲给抢回来了?那可是人家的传家宝。” “是又怎么样?本来就是迷花宫的。谁让那老头子偷走了。” 第58章 “天邪教现在放出话来,杀无赫.....你现在身手这么高了,还需要这玩意?” “有本事他再抢过去。你打断我的好事,就是为了指责我这个?”欧阳扫了一眼杨小七。 虽然面无表情,口气又轻又柔。但杨小七就是怕他这样,赶紧堆笑:“这次武林大会去吗?听说奖品很不错。” “不去。” “......你猜是谁家负责?” 欧阳兴致不高:“管他是谁,跟我有关系吗?” 杨小七低低一笑:“是戴天,他准备把武当鹏清宫重新装饰一番,广迎天下客。” “是他?”欧阳有些意外,出神望着天空。 多久没见过戴天了,有几年了吧,他现在过的好吗?胡思乱想一会,又唾弃自己没出息,居然还想着杀父仇人。 一时间,温泉只听见杨小七慢条斯理的浇水声。 他挪到欧阳身边,摸上他的肌肉:“嗻嗻,这身材好啊,摸起来手感真爽。”| “这皮肤真嫩啊,细皮嫩肉.....”越摸越往下,越摸说话越带劲。 “几天没见,想我不?”杨小七贴近他身体,两人肌肤相蹭。 欧阳皱皱眉,啪一下打开他的手,拉开距离:“拿开你的手,我没心情。” 杨小七悻悻收回手,嘟哝着:“要是戴天碰你,你百分百不会拒绝!” 欧阳沉默了,良久才低声回答:“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必须要他的命。” 不知怎么,欧阳没心情泡澡了,往常他一泡都要泡半天的。这会才泡了半个时辰不到,就起身穿好衣服走人,丢下杨小七一个人在水里。 也许欧阳不知道他的弱点,但是杨小七知道。只要一提到戴天,他就反应强烈。他认为这是因为他恨戴天,但杨小七看透了他。他这不是恨,他是用情之深。 也不知道戴天这个混蛋是怎么做到的。杨小七很想学习学习。 每个人心中都会有个最重要的人。也曾经有个人,在杨小七的生命中占据了很久时间,可惜他三年前走了;三年后,杨小七却怎么也想不起他的长相了,那人如同流星闪过,消失的无影无踪,给活着的人留下惆怅。 而戴天则是欧阳心中最重要人的,只是他不知。 其实他还有件事想要告诉欧阳的,但看本人这种态度,此事还是不说为妙:戴天即将大婚。武林大会结束之日,峨眉派秀眉师太还俗回京城。靖王府早已请媒婆上门提亲,挑好黄道吉日成亲。如果要刺杀戴天,那会是个好日子,就不知道欧阳舍不舍得下手。 【作者有话说】:欧阳就是郁松柏,杨小七是李玉染,这两名字暂时用一段时间,以后会换回来的。 第48章 醒掌天下权,醉卧美... 二年一度的武林大会,今年在武当山举行,武当派负责召集。 这次设的比武大赛,不论年龄不论门派,只要报名均可参加。 第一名奖品,一朵完整的雪莲花,极难采滴。吃了后,可以起死回生,是武林人士梦寐以求之物。 第二名奖品,宫庭秘制的洗颜丹。这可是返老回童的良药,一吃就见效,短短一个时辰内,这人就至少外表年轻十岁,青春再现。 据说这是皇宫妃子专供,也只有戴天他爹靖王爷弄的到。 第三名奖品,则是能迅速让伤口恢复的招魂丸,受了重伤后服用,马上就能脚踢黑白无常、拳打牛鬼蛇神。 武当派如今财大气粗,才能弄的到这等丰富的奖品。 听到奖品是这三样,各位门派弟子争先恐后报名参加,恨不得都抢回来。 从未有过如此积极的参与。 ...... 十二年前,武当派戴如相的孙子戴天在武林大会上一战成名,现已是江湖颇有名气的大侠了,一手凌云剑法出神入化,已炼到最高境界,江湖罕见对手,颇有当年武当第一高手白景祯的风采。 武当派前任掌门万林见戴天这么争气,也不恋掌门之位,早早退让于他,自己升为武当派长老,整日游山玩水,替人看看风水看看手相赚赚私房钱。 戴天接任武当派掌门,是江湖中最年轻的掌门;同时因他是靖王爷世子,武当派跟朝庭关系极佳。 江湖有人酸溜溜,说武当派是朝庭眼线、朝庭爪牙,可人家父子关系摆在那;加上戴天本身自己能力强,办事公正,大家对他也算是心服口服。 所以戴天在江湖地位可谓是炙手可热,武当派也蒸蒸日上。 这次,武当派为了承接武林大会,把整个武当山的地盘都整顿了一番,包括鹏清宫。 鹏清宫是武当山最大的宝殿,当年天下第一派的牌匾就挂在这上面,殿阁嵯峨,画栋雕梁,极其庄严。先帝在这里举行了祭天大典,浩浩荡荡,普天同庆。 武当掌门白星祯和皇上李佑宁携手共登山顶,成为佳话。当时能在鹏清宫被武当掌门接见,那可是莫大的荣誉。 后来白星祯去世,武当势衰,这个宝殿近三十年也就没再打开过。戴天第一次进去时,已是一个破落衰败的宫殿,杂草丛生,只有几位杂役在那里守着。天下第一派的牌匾斜斜的挂在上面,感觉马上就要掉下来了。 鹏清宫重新开放的消息一传出,整个江湖都沸腾了。年老一代,很多是见识过鹏清宫的辉煌;而年轻一代都听说过传说,对鹏清宫很是向往。 第59章 而武当派则希望借此机会,重振本派雄威。 武林大会马上开始了,各大门派纷纷启程,一时间武当山下的小店赚的是盆满钵满。有钱的门派直接包了一家店,没钱的门派,则入住武当派安排的住所。到处都是各门派花花绿绿的旗帜。 整个武当山下是花红酒绿,人声鼎沸,热闹非凡,打架斗殴闹事到处可见;随便拐进一个小店,都能听到对这次武林大会获胜者的赌注。 有人赌少林的不戒师傅;有人赌是唐门的新起之秀唐忠健;有人说峨眉派的秀眉师太必赢,这名字一出来,大家哄然大笑。一个女流之辈还在跟男人抢位置。 说这话的人不乐意了。他恨恨道:“你们都没见过秀眉师太的美。就怕这些男人一上场,就自动认输。那眼神那身段.....”他舔舔嘴,不怀好意的笑。 一提到美人,全场男人都眼睛闪闪发光。 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这是所有男人追求的最高境界。 果然话题马上转向美人了。 江湖美女如云,目前是秀眉师太排第一,人称江湖第一美女。一手峨眉剑也使的极好。据说她笑起来,能达到沉鱼落雁的境界;见过她的男人,都赞不绝口,甘愿给她提鞋。 可惜她芳心不知为谁动,目前还未听说有哪位男人得过她的芳心,追求者已排成长龙。也不知道她会花落谁家。 这时几个修长的身影从店门口经过,个个戴着面纱,手里拿把宝剑。 “看,走在最前面的就是秀眉师太。”坐在门边的人眼利。 一群男人从小店里冲了出来,却见那秀眉师太身段确实很不错,柳条腰扭来扭去,像条媚蛇。 有大胆的男人喊了一声:“秀眉。” 秀眉师太回了头,白纱遮住了她的脸,看的不甚清楚。但那似蹙非蹙的烟眉, 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睛,饶有万般妩媚在内。 世间真有千娇百媚的尤物。 男人们的心被重重一击,这等尤物,有几人能受得了?!他们开始觉得自己先前下的赌注可能真是错了。 “你们甭想了。”门边那人冷眼看着:“秀眉师太喜欢的人是武当派掌门戴天,还亲手绣了手帕给人家。” 江湖女儿有几人会女红,都是舞刀弄剑的。能让她去做女红,那必是心上人。 “师太是尼姑,尼姑哪能嫁人?你小子消息有误吧。”有人越想越不对,嘲讽道。 “啥啊,她会还俗的。她当年进娥眉当师太,是为了她母亲还愿。到了一定岁数就会还俗的。所以她跟掌门订了婚约,等她还俗了就是掌门就娶她。” “然后呢?戴掌门接受了?”八卦消息在众人心里燃烧,有羡慕妒忌恨皆有。 “不清楚,好像戴掌门虽然接受她的手帕,两边订了婚约,却迟迟未听说掌门何时娶她过门。”那人挠挠头:“也是,戴掌门虽然是武当派掌门,但他还是靖王爷世子,正宗的皇亲国戚。要娶妻的话,应该也是靖王爷说了算吧。” 估计这秀眉师太嫁过去也是当妾的,成不了正妻。毕竟戴天将来还是要继承靖王府的,正妻须名门之后。 “你小子怎么这么清楚?你亲眼看见?”有人不死心。 门边那人一愣,把胸膛挺的高高:“我乃武当派弟子,戴天掌门排名第一的师弟郎平清。” 我乃武当派弟子,现在这句话一说,可是横着走的资本;不似当年最落魄时,都不敢说自己是武当派弟子。 第49章 在咱们掌门手下都是破鸟 一听是武当派亲传弟子,果然大家的眼神都变了,带着好奇探究。 年轻的小辈都已围了过去,让他聊聊他们掌门戴天。 戴天已经成了年轻人的偶像,出身好长相好,尤其是那出神入化的功夫更让他们佩服的五体投地。 郎平清也很得意,把自己听来的戴天事迹吹的是天花乱缀,尤其是当年助力争夺玉玺、斩杀奸贼郁任重、平定尸人等事。 年轻小辈纷纷惊叹不己。 事情也才过了三年,很多人都有印象。不过大部分没亲身经历过的人都是对郁松柏有印象,所以才记性深刻。当即有人感叹道:“其实最可惜的是郁松柏了,你们小辈没见过。那可是绝世美人,秀眉师太当不上他十分之一。” 当年与戴天、郁松柏一起参赛的稚气弟子,如今都是各大门派的主力了。遥想当年,大家又唏嘘一番。如果郁松柏现在还活着,那是怎样的倾国倾城。 谁也没注意,小店最里面那一桌,有一位穿黑衣戴黑纱的年轻人。 那人不言不语,只是越来越紧的捏住了手中的杯子。 坐在他旁边的人,感应到他的怒火,无言的拍了拍他手。 ...... 比武的日子很快就到了。 “少林、峨眉、唐门、青篙、江北迷花宫.....咦,江湖什么时候出来了一个江北迷花宫?”核对参赛名单的武当小师弟发现了一个新帮派。 旁边的师兄不以为然,新旧帮派层出不穷,有啥稀罕,许多自立门户的。 “名字还挺长的,听起来就不是什么好鸟。”小师弟嘀咕着。 旁边的师兄听不下去了,敲了他一毛栗:“你管什么好鸟歪鸟,在咱们掌门手下,都是破鸟。你记住这点就行了。” 小师弟努力的点点头,满脸自豪。 第60章 天下英雄齐聚武当山,武当派迎来相隔五十年之后再度辉煌。 武林大会当天,武当派打开了修复一新的鹏清宫,在这里迎接天下客,并举行武林大会。 鹏清宫的气派、辉煌、巍峨,无不彰显着武当派现今的实力。 为了此次比武,特意把宫门口的地面铲平重新铺上青砖,方便打斗;这场地极大,可以容纳三百人同时打斗。 各门派的掌门及长老,则可以坐在鹏清宫里面,细细观看年轻人的打斗;小辈则围着比武场,分门别类坐。为了怕坐错位置,武当派还根据各门派人数,划好位置,做好标识,防止弄乱。 戴天随同各位长老在山顶欢迎各位英雄好汉的到来,据说靖王爷这次也会来武当山。 靖王爷痴情前妻的消息,早已传遍大江南北。有钱多金帅气,身处高位却又痴情,哪家姑娘不喜欢。 为了这个消息,多少女弟子把自己打扮的是花枝招展,试图引起王爷重视。 若混不上武当掌门夫人,给王爷做个妾也不错。 这次武林大会由青篙派掌门关振文主持。他为人正直迂腐,武功相当不错,曾经连续二届武林大会第一,只可惜后来遇上了戴天。 戴天出初茅芦之战,就是跟关振文对战的。五招之内定输赢,从而名响天下。关振文虽然输了,但对戴天佩服的是五体投地。 他就是个武痴,着迷于任何武功,最爱干的事就是研究武林密籍,可惜资质有限,看过了这么多武林密籍,功夫也只勉强上了顶尖,跟戴天这种天赋异禀的人还是差异很大。所以说人比人,气死人。 好在他对自己也有个清醒的认识,坚信自己是努力了,才能跟戴天过五招;若他不苦练,一招之内就会被戴天打败。 青篙派的武林密籍可谓是整个江湖最全的。有传言说,如果本派的祖传秘籍不全了,去找青篙派,那里绝对有。 不过青篙派也有个原则,就是秘籍只告诉本帮派的,别的帮派若问,一个字也不会说。 当然直接问关振文也行,他就是一个行走的密籍库。他记性极好,过目不忘,凡是他过目的秘籍,看一遍就能记住了。 所以比武中,选手出的招式是不是本帮派的,他一眼就看的出来,来做主持最合适了。 当初戴府满门抄斩,得幸于他识别出伤人者的招式,助戴天报仇。于公于私,戴天都把他当为知己好友。 当年与戴天一起参加比赛的前十名,还有六人有音讯。戴天一一发了邀请函,请大家过来叙叙旧。 戴天的头号小迷弟吴小明正好帮派有事,把师弟们送了过来,呆了一个晚上又回去了。 而第三名的文陆远,已是平远山庄庄主。正他准备出发时,钱豹意外受伤了;他衡量了半天,决定还是在家侍候钱豹这祖宗就不来了,特意写信过来表示遗憾。 他跟钱豹关系已经公开。钱豹为了他,被父亲打断过两次腿。精诚所致,金石为开,文陆远终被钱豹感动,两人算是在一起了。只是文陆远觉得自己为了一颗树,就放弃了整片森林,实在不划算。动不动就拿出来说事,钱豹装做没听见。 戴天知道他们关系时,颇有些吃惊。不由的又想起了郁松柏,心中难过。如果郁松柏想要他这一命,就拿去吧。终究是他欠他的。 ...... 其实武术,就是为了打架能赢对方而研究出来的招式。 所谓武林高手,也就是打架高手。 所以比试很简单,初赛就是混战。 凡报名参赛的门派,各派三人上场,见招拆招。 规距也很简单: 一禁止使毒使盅使暗器; 二禁止下毒手、点到为止; 三、必须使用本门派功夫。 在规定的地点,规定的时间内,一大伙人群战,没被打趴者就为获胜者,自动进入下一轮;再继续混战,直到选出二十人为止。 然后再进行复赛,从这二十名,抽签决定对手,一对一,赢的十人进入下一局;再从这十名,决出一、二、三名,分别还有奖品。 跟初赛比,复赛除了暗器可以使用,其它规定一模一样。 初赛一开始,各大门派弟子纷纷跳上比武台,浩浩荡荡一片混战。 只听见台下各家门派分别给自家兄弟加油呐喊,声音盖过了铜锣声,分外热闹。 第50章 北方出事了 鹏清宫里,戴天正陪着武林盟主、各门派掌门及长老,边看比赛边磕瓜子聊天,气氛融洽,其乐融融。 忽然有几名帮派弟子求见武当派掌门,表示有要事相求。 戴天奇怪,这会比赛正激烈,他们这几人不参加比赛,却跑来见他?想了想,还是让他们进来了。 这几位北方帮派弟子被领到戴天面前,二话不说,就扑通一声跪倒在他面前,神色焦急。 他们一是来参加武林大会,二是为了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就是希望能通过戴掌门,找到武林盟主,为北方武林出把力。 他们拿出北方门派的联名信,信上详细写到近日连续出现的蹊跷事情: 这些北方的门派,近半年陆续出现弟子死亡事件。而且这些弟子死亡很怪异,都是自己突然而亡,没有任何事先征兆,死的时候都面带微笑,好像遇见了什么高兴的事情;外表无任何损伤,衣着完好;查其体内,也没中毒中盅迹象。 第61章 有人亲眼所见,同门师兄弟方才还在谈笑风声。突然像是被鬼缠身,脸色突变,捂着胸口站立不稳,倒在地上不停痉挛,但脸上却一直在笑,没过一会就没命了。 一时间人心慌慌,纷纷传言是做了恶事,厉鬼上身。 北方门派联合起来向武林盟主、向戴掌门求助。 南方这边暂时还没听说。但唇齿相连,应该也快了。 戴天看了此信,深觉此事重大,立刻把信转给武林盟主及各家长老们。 武林盟主王潮林,发须皆白岁数颇大,他功夫不高,但为人处事极有威信,故被众人推选为武林盟主。 他看完这信,心情都有些沉重,这种情况从未遇见过。看这信上所说,这状况只出现在懂功夫的人身上,不会武功的人反而没事。 大家轮流把信看了一遍。 半响,岁数最大的少林主持本圆大师双手合一:“阿弥陀佛。老纳想问一句,这些没命的小伙子,是不是功力不错的?” 这几位北方弟子想了想,纷纷回答道:“我们帮派死的那几位,内力都不错。” 只有一位说,他们帮派最早是内力差的同门过世,后来就是内力好的同门了。 “阿弥陀佛,”本圆大师又念一声:“老纳想起当年的贺初山了。” 这名字一出,在场四十岁以上的人脸色都变了。 见到戴天等人不知其意,王潮林耐心把贺初山的事说了一遍。 贺初山就是三十年前,江湖恶名远扬的魔头。 这贺初山绝顶聪明,资质超群,一心一意想当江湖第一人。他不知从何处找到了封存已久的盘心大法,居然修炼成功。与人交手时,可将他人功力吸收为自己功力。 当年可谓打败武林无敌手,多少高手的一生心血付之东流 当时的江湖也跟现在的北方一样,人心慌慌,就怕碰上他。 也亏得万林当了三年乞丐,寻得他破绽。带领武林三十多位年轻人,大战三天三夜,也折杀了自己二十多人,终于将他打落河里,不再见出来。 武林也从此恢复了平静。 说到这,王潮林感概道,还是要感谢万林长老,为武林牺牲自己。 万林摆摆手:盟主过誉了。当年围剿贺初山时,盟主挺身诱敌,才使得其他人有机会下手,盟主才是当之无愧的英雄。只可惜当年参加围剿的人,能活下来的都受伤过重,功力都少了一半。 周边弟子这才知道,为何武林盟主及当今一些武林门派的掌门长老,武功都不高,但地位显赫,原来大都是当年围剿贺初山时,受了伤,功力也被全部吸走。 他们现在身手,都是拖着残躯重新修练的;他们现在地位,都是拿命换来的。 曾经心有不服的,也由衷的佩服了。 听这些弟子说人死的状况,倒是像当年贺初山吸取他人功力,取其性命的招式。是三十年后贺初山又重出江湖了吗?当年没人见到他尸体,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但贺初山练的吸心法,是要与人接触了才能吸收内力,不可能隔空吸收。这些死去的弟子,也不知道活着的时候内力有没消失。 王潮林沉吟着,是不是派几人去北方看看,还在再等等。现在猜测都是没用。 戴天翻来覆去看这封信,突然对这几位北方弟子感兴趣,让他们分别报出自己的门派。 “在下天山派” “在下越府山庄” “在下龙门派” ...... 正是信件里出现事故的几个门派弟子,联名落款也是出了事的门派。 算起来,北方共大大小小八个门派,七个出此事了。天山派和龙门派算是北方大门派,还出现好几起。 但唯独没见北方风头正旺的江北迷花宫。 江北迷花宫原来没人知道,戴天也是当年围攻候爷时,听童云说过,一直不知道在哪。这几年他们突然高调起来,势力扩张极快。据说行事怪僻,随心所欲,非正非邪,不将教条放在眼里,跟山贼有些相似。 宫主有三人,一正二副,没人见过他们的长相,听说身手不凡。 宫内戒备深严,一般人进不去。 教主也没人见过。有传言,教主貌美异常,是狐狸精变的,擅于吸食精气;尤其是那双眼睛,摄魂夺魄,看一眼就魂就会被吸走。 不过这次武林大会,倒是派了人过来。 难道北方事件跟这江北迷花宫有关系吗?还是这江北迷花宫刚出来,对方不屑动手? 北方出现在这事,南方马上也会出现。或许现在已经出来此事,只是没人通报过来。 如果真是吸取对方功力,那武林大会是个极好的契机。众多高手在场,神不知鬼不觉就能吸取,提升自己功力。 念到此,戴天马上吩咐下去,让大家提高警惕,注意可疑人员。若是在武当山出了事,他这个掌门也不好向各位交待。 这次武林大会,武当山还是比谨慎的。根据各门派的报名人数,发出了邀请函。众门派凭邀请函入内。 但是对高手来说,有无邀请函都一样,照样来去自如。 弟子领命而去,但戴天心里焦燥,总觉得有事要发生。也没心情在这坐了,起身下去查看。 留着那几名北方弟子在宫内,与武林盟主、长老们商议这事的解决方案。 第62章 ...... 比武场内一切正常,打的火热,观众们看的激情昂扬。 戴天围着比武场走了一圈,大家一见是他出来,马上喊道:“戴掌门,戴掌门......”声音一个比一个响。 戴天笑笑,挥挥手,十五六岁小弟子真有礼貌。 还碰上几位柔弱的女弟子,突然扭到脚、摔了跤、甚至被打斗吓的当场昏迷,只要他一走前,马上受伤。 戴掌门装做没看到。就在她们就要倒下的时,不知怎么转个弯,倒在到边上的男弟子身上去了。 一挨到男弟子,这些女弟子立刻生龙活虎,还有力气扇一巴掌给接住自己的男弟子。 路过江北迷花宫时,他特意放慢了步伐,仔细的打量。这门派来的人数不算多,不像其他门派,一来就哗啦啦来了几十人。除去比赛的,呐喊助威的人都一堆。 而这门派,估计也就来了几个人。 除去场上比赛的,下面都只坐了四人。看到戴天从前面走过,态度也很平常,像是不认识他,不像其它门派喳乎乎。 第51章 重逢 戴天负手站在鹏清宫门口,留神望着比武场。 很快,他的目光就被里面的一人吸引住了。 此人一身黑衣,戴着黑纱斗笠,全身上下遮的严严实实。像是感觉到戴天探究的目光,此人抬头朝他望了一眼,虽然隔着面纱,看不清楚,但对戴天这等高手,完全没影响。他清清楚楚看出那是轻蔑的眼神。 他功夫极好,一场群架,没人能挨到他身体。凡是要在一臂范围的人都会被他振出去。招式很特别,却极有效果,就像是一滩水波,缓缓的把人飘走。 这等身手十分罕见,若他不放水的话,今年武林大会第一名必定是他, 戴天问关振文,见过此人不?关振文凝神看了看,摇摇头。 翻了翻手册,指着江北迷花宫,此人名欧阳振清,师门不明招数不明。 欧阳振清,戴天暗自念了几遍,这名字着实陌生。江湖中从未听过。 ...... 初赛结束了,二十人名单出来了。关振文站在比武场中央,宣布进入复赛人员。叫到一人的名字,就上到比武台来跟大家打招呼,迎来场下一阵热烈的掌声。 不出意外,还是那些大牌门派弟子进的多。 第一个被宣布进入复赛的人是少林寺不戒师傅: 不戒师傅是少林高僧,一身正气。从小习童子功,内壮外强;少林拳也是虎虎生威,功力极为扎实;在武林难逢敌手。 六年前第一次参赛,名列第四。后闭关五年,加紧修炼,今年武林大会重出。冠军宝座,他是热门人选。 接下来是华山派林任,青篙派关礼花,唐门唐忠健、唐忠堂..... 华山派林任也是这几年出来的新秀,擅于使短剑,近身博斗。他说他是来打酱油的,没想到用力过猛,居然进了决赛。所以小伙子一直在笑,心情极好。 青篙派关礼花,是青篙派仅次于关振文的高手,也是不爱说话的人。知道自己进了决赛,没啥反应,木头一块。戴天感觉青篙派就是喜欢招这种弟子。 唐门唐忠健、唐忠堂,是堂兄弟,居然不靠暗器也进了决赛,真是后生可畏; 江北迷花宫欧阳振清,杨小七、杨小八...... 当这几个名字出来时,场下一阵稀稀啦啦掌声,基本上没人认识这门派的人,但居然进了三人。 欧阳振清虽然是一席黑衣一层面纱,无人知道他的长相。但看他身长八尺龙章凤姿,人群中极为醒目,想必这容貌应该也是一等一的。 有调皮的弟子在下面起哄,要他把面纱解了,让大伙看看。那人就是不依,冷冷在站在上面,连话都不愿说,拒人于千里之外。 杨小七、杨小八是亲兄弟,长的却是南辕北辙,但都是普普通通的一张脸,长在人群中,第一眼都会被埋没的。 戴天一看到这两人,眼皮直跳,怀疑这两人戴的是面具。 ....... 正在此时,比武场跳上几人,指着江北迷花宫三人,情绪激动。 “江北迷花宫抢了天邪教的猬金甲,要不要脸?” “当着大伙的面,咱们把这事说清楚。我家天邪教的镇教之宝就这么被你们偷了。” “还伤了我教数十人性命。” “......” 杨小七把扇子“唰”的打开:“笑话,我们盗你们的猬金甲,有证据吗?血口喷人。” “当然,抢物之人自己说的。要拿回猬金甲,到江北迷花宫来。” “.....他说是就是啊。我还说我爹是皇上,你信吗?”杨小七伶牙利齿,吵架向来不输人。 下面传来阵阵笑声。 “你.....你们......强盗。”来者气的脸都涨红了。 “是我拿的。你们有本事再拿回去。”一直未开口的欧阳振清突然道。 听到这低沉悦耳的声音,戴天瞬那间有些恍惚。 杨小七一个趔趄:爷,这会认什么帐啊,想让自己被群殴吗? “猬金甲本来就是江北迷花宫的宝物,被你们天邪教的老头子三十多年前偷走,他还好意思喊捉贼?!你回去问问你家老头子张宝清,那年他偷进迷花宫,干了些什么坏事?这猬金甲怎么来的?他敢承认不是吗?” 欧阳振清不以为然,理直气壮。 第63章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搞了半天,贼喊捉贼。 关振山及时开口:“各位,现在是武林大会。有什么事私底下解决,不要闹到场面上来,好不好?” 这几人,脸红一阵白一阵,放下狠话:“看在关掌门的面上,武林大会结束了再来找你们算帐。” “天邪教不会让这事过去的,你们等着。” “等就等,江北迷花宫从来不怕事。”杨小七不甘势弱,大声回吼。临了,还补了一刀:“都说天邪教戒备森严,看来也不怎样嘛。” 天邪教几人,一口气没上来,对着杨小七怒目相视,纷纷亮出手上的兵器。看架式,准备干一场了。 “好了好了,先下去休息吧,给关某、也给武当一个面子。来,我继续宣布入选名单。” 戴天使了个眼色,武当弟子有礼貌把那几人请了下去。 江北迷花宫算是出名了。天邪教在武林是一个狠角色,高手群集。欧阳振清居然能来去自如,无丝毫损伤,这等功夫一等一。在座之人恐怕没几人能有这种把握。 不过天邪教闹的这么凶,居然没一人进了决赛,这也是奇葩。要么是他们隐藏了实力,要么就是实力不怎么样,与传闻相比差远了。 江湖是凭实力说话。此番下来,众人看天邪教的眼色都有些变了。 ...... 秀眉师太是最后一个被宣布的,当她听到自己进了决赛,朝戴天回眸嫣然一笑,迷倒了万千弟子,场上达到了高潮。大家都知道,秀眉师太进决赛,是被放水的。可谁叫人家是美女呢?又是戴掌门的未婚妻。 不知谁起了头:“戴掌门何时娶秀眉师太?” “是啊,我们等着喝喜酒。” 一扯到这方面,众人心中八卦之火雄雄燃烧。这持起比伏的声音,比比武时呐喊助威还要响。 比武场上不知何时,就只留了秀眉师太和戴天两人。 戴天有些不自然摸摸鼻子,看着秀眉笑。 秀眉师太羞红了脸,悄悄把头低下去,两朵红云飘在脸上。 在外人看来,这两人郎才女貌,十分般配。 大家喊的更大声了,恨不得现在就吃喜糖。 第52章 相认 在场的人都在凑热闹。唯有江北迷花宫的欧阳振清,靠着树淡漠看着,这一切跟他无关。有几人过来想找他聊天,见他这么冷冰冰,又退回去了。 杨小七站在他旁边,习惯性的抽出扇子,准备扇几下。收到小八冷冰冰的警告后,又把扇子收了回去,插进了腰间。 “伤心了?难过了?痛苦了?”小七撇撇嘴:“前情人结婚了,新娘不是你。噢,这就是生活。”他夸张的勒紧自己衣领,做出一股绝望的表情。 “他现在是天之骄子,站在云端中;而你现在被踩入泥坑里,被众人践踏。啊,这是忧上加忧的生活。”小七演的更入戏了。 “你想多了,他是杀我全家的凶手而已,而我自然是要他血债血偿。”欧阳振清眼神不善的看了一眼自娱自乐的杨小七,走远了。 杨小七站直了身体,嘀咕着,“也不知道前几天在旅舍里,把桌子、床全都砸烂的人是谁。” 杨小八不耐烦了:“关你啥事,天天管这个闲事。” 他目光阴森的盯着比武场:“你说,我若是能把这前几名做成尸人,那在武林中会不会是无敌手?” “然后再把靖王爷父子俩做成尸人,嘿嘿,整个江湖都听我的了。” 杨小七翻了个白眼:“那你直接把人家功力吸为已有,不是更省事。” “杨小七,人家欧阳的血海深仇可是跟你我有关。当心他大功告成,找你报仇。”杨小八的声音又轻又柔。 这话把杨小七梗住了,他愣了愣,蹲了下来没再吭声。 复赛开始,按照抽签顺序,一对一对上场,三局两胜,赢者直接进入下一局。 先上场的是少林派不戒师傅对付华山派林任。不戒师傅的少林功夫气势磅礴敦实,林任招式灵巧多变,两人龙争虎斗,打的是飞沙走石,精彩万分。 最后还是不戒师傅高人一等,赢了此局。 林任输的是心服口服,两人和和气气拱手告别,成就一段兄有弟恭的佳话。 ...... 唐门那两名兄弟运气不好,正好抽到一块。两人对视一下,也不打了,直接上暗器。开开玩笑,有暗器不用真傻子,打斗多累啊。 这下,大家是见识了唐门暗器的高水平了。 各种暗器都使出来了,什么满天星,什么梨花雨,什么梅花香......也不知道他们两人身上里怎么藏有这么多暗器。 明明看起来跟大家一样的穿着打扮,他们却能把暗器藏的到处都是。头上、腰上、袖子、裤子、鞋子,总之能塞的地方全塞了。 这暗器在空中飞来飞去,天花乱坠。吓的比武场周边的观众,赶紧跑远,深怕自己成为受害者。 还好明文规定不能下毒,要不然毒药也使出来的话,有大家观众好受的。 最后还是堂兄唐忠健获胜,身上扎了两个暗器,进了决赛;堂地唐忠堂身上扎了三个暗器,只有放弃。 两人比赛一结束,大家一看这比武场的地面,全是没见过的暗器,密密麻麻,真是开了眼界。 ....... 秀眉师太抽签对手是江北迷花宫欧阳振清。 第64章 她跳上比武场,对着欧阳振清甜甜一笑。甜甜的答容能激起混江湖男人的保护欲,为了达到最佳效果,她专门找了青楼的红牌指导她。 她自幼就明白,长相是她的最大武器,笑容是她的杀伤力,所以她要尽情利用。 虽然对面那人戴着面纱,但她知道只要看到了她脸的男人,都会对她着迷,从小到都在都如此。所以她此次比武,面纱都没戴。 但没多久,她自信心崩了。 不知为什么,她总感觉这欧阳振清对她似乎有恨意,招招都似要夺她命。短短几招过后,她就撑不住了,试图跳出了比武场。 而那黑衣人不放过她,招招指向她要害。 她不记得自己何时得罪过他,但为何这人如此对她。 难道这是得不到她,就企图伤害她的人吗?她想到这,娇泪连连,甭提多惹人疼。可惜对方黑衣人不吃这一套。 眼看飞来的鞭子就要把她脸毁容了,边上的弟子都惊呼起来了,可是谁也没这个速度能救下她。 这时不知从哪来的一颗小石子,把黑衣人的鞭给打偏了,剑锋从秀眉师太的脸边擦过。 一个着灰衣的身影从天而降,一把搂住秀眉师太的腰,将她带到旁边。 “是戴掌门,快看,戴掌门,他亲自上场了。”边上弟子激动的惊呼。 好一个英雄救美! 那黑衣人似乎也愣了一下,见他救了秀眉师太,大怒,招式越来越凶猛。 戴天也有些火,这是武林大会的比武,又不是争夺生死的修罗场,有必要打成这样吗?还要毁人家姑娘容颜。 他已经很久没发脾气了,但不知为什么现在有些控制不了自己的怒火。 对方连脸都遮,他倒是要看看是何等人如此嚣张。 对方身手不差,他越打越吃惊,已经很久没碰过身手如此之好的人,但招数狠毒,招招致命。这人是谁? 他屏住呼吸,原来他还念着对方是来参赛的,留了招数。既然对方如此狠毒,也甭怪他下手狠。 果然在他不留情的反击下,那人的面纱被扯了下来,露了出一张惊艳绝伦的脸。 “.....松柏。”戴天错愕的停下手,随之一阵狂喜,他找了他整整三年。 郁松柏站在他对面,神色冰冷,拒人于千里之外。 整个会场骚动起来。 这黑衣人竟是郁松柏,失踪了三年的郁松柏。 那张精致的脸,谁见了都忘不了。 跟他一对比,秀眉师太立刻土气起来,就跟乡下种田乡妇一样。 秀眉听见大家窃窃私语,又气又急,泪水滚滚而下。她多想戴天能安慰她,可是戴天的腿牢牢的钉在对面郁松柏的面前。 第53章 跟我回家吧 戴天望着郁松柏,心里又是惊又是喜。三年不见,郁松柏更精致了,也长高了许多,比他还高了。 当年跟在他身边的少年已经褪去了青涩,展现出一个成熟男人的体型。 听到身边众人的赞叹,戴天突然有个自己都害怕的想法,想把郁松柏藏起来,藏到谁也找不到地方,只给他一人看。天知道,他是有多想他。 “......松柏......” “......你长高了......”。 千言万语不知从处说起,戴天习惯着去牵郁松柏的手。 郁松柏甩开他的手,皱着眉站在那,两眼看前方,就是不看他戴天,极像小时候闹别扭的样子。 其实郁松柏这时心里一片空白,他前几日听说秀眉师太跟戴约有婚约就有气,恨不把那秀眉千刀万剐;刚刚大伙儿起哄,要戴天娶秀眉师太,表面他不太乎,但心里的火越烧越旺;等他上场挑战这个女人时,恨不得把她千刀万剐。 不过更让他绝望的是,刚刚简单的过招,他发现他还是赢不了戴天。 本来他以为时间过了这么久,他对戴天只留有仇恨。但再次看到戴天第一眼里,他就知道他无法下手;当再次听见戴天喊出他的名字时,他战栗了;但是戴天居然为了这个女人向他出手了..... 他气的鞭子都快握不住了。 “松柏,跟我回家吧。”戴天轻声唤道。他怕这是水中月镜中花,等他醒了郁松柏又不在了,他找他整整三年了。 家?何为家?他的家早被戴天给毁了,他没家了。 郁松柏咬着牙,眼前这人是他的杀父仇人,毁了他的家。 这时一个声音在脑海里响起:“郁松柏,你还犹豫什么,还不快把剑插入他胸膛,替你父亲报仇、替你家、替你虎啸镖局报仇。” 被这声音迷惑,郁松柏夺过戴天手中的剑,毫不犹豫的对着戴天胸膛狠狠地插了进去。 杨小七、杨小八暗自叫好。 武当弟子看这情况,惊的要冲上来,戴天摆摆手不准他们过来。 戴天苦笑站在那,不躲不藏,让他把剑插进自己的胸膛,不做任何抵抗。这是他欠郁松柏的。 剑进肉里,其实一点都不痛,倒是心有些绞痛。 血从他胸膛处涌了出来,一片一片渗透他穿的灰衣,再滴落在地上的青砖,在阳光下异常刺眼..... 再插进几寸,就可以到达心脏,戴天就会当场没命了 郁松柏表情扭曲,用力拿着剑,突然却怎么也使不上力气;他踉跄后退松开手,剑牢牢插在戴天胸前。 第65章 郁松柏两眼通红,眼泪呼之欲出。 周边的人都愣住了。 伤人者表情痛苦,被伤之人却不反抗,这是什么逻辑? 不过实话实说,同样是难过,郁松柏确实要比秀眉师太动人多了,看得不少人心里痒痒。 戴天忍痛点了自己几个穴位,把剑拔了出来,剑身沾满了他的血;可他不当一回事,走到郁松柏面前,再次去牵他的手:“松柏,是我对不起你。原谅我好吗?” 沉默,还是沉默。 半响,郁松柏收拾好心情,把手收回来,彬彬有礼:“戴掌门,你认错人了。在下江北迷花宫的欧阳振清,不是郁松柏。” “刚有得罪,请戴掌门见谅。欧阳振清定会上门陪罪。这次是来参加武林大会。请继续吧。”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走下比武场,回到江北迷花宫的位置,闭目养神。 关振文走了过来,拍了拍戴天肩膀:“没事吧......比赛是否继续?” “继续吧。”戴天回过神,神色黯然,眼睛一直看向江北迷花宫那边。只可惜郁松柏,却故意不看他。 “好,刚刚一局,江北迷花宫欧阳振清赢。下一局青篙派关礼花对江北迷花宫杨小八。” 锣鼓声再次响起,青篙派的关礼花,与江北迷花宫的杨小八,一起跃上场。 两人反差极大。 青篙派是礼教之派,穿着打戴极为教条,从头到脚无不严严实实。而对面的杨小八,吊儿郎当;初春天气寒冷,他居然没穿上衣就上来了。 后来大家才知道,他不是不怕冷,而是为了修炼驱尸功,他一咬牙把母盅中进了自己心窝里。但母盅不听话,喜欢在身体跑来跑去。为了能将母盅及时逼回心窝,他只有穿的少,才好伸手抓住乱跑的母盅,再用内力把它赶回去。 关礼花出招是绝对是严格按照青篙派的招式来的,大开大合;但这杨小八却无人知道他的招式来历,说它花哨但倒也实用,也不知道他怎么练出来。 赛场依然热闹,戴天却没心思看了。 ....... 秀眉师太觉得自己太丢人了,哭了半天,未婚夫居然不来看她,反而在那跟什么欧阳振清废话半天,甚至还让对方捅他一刀。自己去安慰他,却不理睬她。 实在气不过,跑到师傅风裕掌门那去告状。 风裕掌门当年也是红尘中人,后来看破红尘才入峨眉。秀眉是她的得意爱徒。刚刚的事情,她看的一清二楚。见到徒弟如此伤心,便将她所知的戴天跟郁松柏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秀眉先是哭的伤心,后来听师傅这么一说,眼泪也没了。恍然大悟:“原来他们是一起长大的,难怪感情好。那为何郁松柏不理戴天?” “唉,人在江湖身不由已。”风裕掌门叹口气。如果时间能倒流,戴天应该会换个选择吧。 ....... 晚上万林去看望郁松柏,毕竟是故人之子。他跟郁任重当年有过交情,多次在郁府喝酒。虽然郁任重对不起朝庭,却没对不起他。 戴天跟了过去。 郁松柏见到是万林,有些意外,还是喊了一声万长老;看到戴天跟在一边,这脸又面无表情了,把头转过去,压根不想理会他。 戴天唯有苦笑。 秀眉师太正好也住同一间旅舍,看到戴天过来,以为是来找她,极为高兴。 江湖儿女不拘小节,拉着戴天就要去上街。 戴天对女人一向都很有耐心,从来不懂何为拒绝。 这会却犹豫了一下,本想跟郁松柏述旧,却见郁松柏把头扭一边,不愿理他,料想还在恨他。只好由着秀眉挽着胳膊,黯然离去。 孰不知,郁松柏见他二人离去,脸色变的极为难看,差点把茶桌给砸了。 第54章 开个玩笑 万林装做不知,关心问他三年怎么度过的。 郁松柏实在没心情回答,倒是刚入座的杨小七替他回答了。 杨小七、杨小八是戴天走后,才进来的,一来就直接坐到他们这一桌了。 对于戴长老的问题,杨小七很有发言权。 杨小七说,他是在杭州郊外遇见郁松柏的。那时郁松柏神志不清,偏偏长的又是如花似玉,有几位登徒子一直跟着他,寻着机会要干他。 他正好路过,于是英雄救美,痛凑那帮登徒子,顺利救下了郁松柏。本以为是给自己找了一个媳妇,没想到居然是个男的,害得他郁闷了好久。一个大老爷长这么漂亮干吗?! 后来郁松柏不辞而别,两人在江北迷花宫见面了。他才知道,郁松柏改名成了欧阳振清,入了江北迷花宫。 说着,一手拿出扇子,摇啊摇;还有一只手搭在郁松柏肩上,笑的是格外狐狸。 “小柏柏,还不快谢谢哥。哥哥罩着你。”小七嬉皮笑脸,拿把扇子伸到郁松柏下巴处,向上轻轻一挑:“来,给哥笑一个。” 郁松柏阴着张脸,眼神吃人般的瞟了一眼小七。 小七手一抖,扇子落了下去:“玩笑玩笑,哈哈。” 边上坐着杨小八,一句话不吭,只管喝酒,嘴角微翘,似笑非笑。 不知道是不是被戴天影响了,晚上郁松柏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一闭眼就是戴天的音容相貌。好不容易睡着了,却又梦见郁府十里红妆,他郁松柏穿大红婚衣,喜笑颜开。是谁家的姑娘嫁给他?礼乐响起,新娘被新郎从轿上抱了下来,盖头被风吹走,露出一张熟悉的脸:竟然是戴天..... 第66章 “......”郁松柏猛然从梦里惊醒,满头大汗。他朝身下望去,裤档处湿漉漉. “操!”他狠狠的捶了一下床。 ...... 武当山下的小镇晚上出事了。 第二天清晨,王潮林刚起床。就有武当弟子气喘吁吁前来汇报:“盟主,昨夜死人了,死了好几人,现都拉到练武场去了,我们掌门请您现在过去。” 王潮林大惊,忙掠到练武场。 那里灯火通明,就见地上躺着五具尸体,穿着整齐,没有打斗痕迹,脸上挂着微笑。 经过尸检,也没发现中毒中盅,一切看起来都是正常。 按照身上尸斑出现情况,有的是死了三四个小时,身上有少量尸斑;有的是才死,还没出现尸斑。 这五具尸体,都是住在武当山下的小店里,身体非常棒。据说功夫都很不错。虽然初赛被淘汰了,但也是比较强的。 第一位抬尸体上来的是家小门派。 有弟子说,昨夜他跟同伴喝酒喝多了,半夜尿急,起来解手;发现一道喝酒的同伴倒在地上。他还嘟哝一声,有床不睡,非要睡地下。当时他酒醉头昏,就没去管他了。 等他一觉醒来,准备练功时,发现同伴还躺在那,姿式没变动一下。这才觉得不对劲,上前一摸,浑身冰凉,吓了一跳。他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同伴过世的,跌跌撞撞冲的去找师傅。师傅也大惊,昨天晚上一点声音都没听到,弟子居然就没了。 想了半天没头紊,于是就抬着人送到武当山上来了,没想到又陆续来了几具。 另外三具,也是在睡觉之中突然没命的。还有一具,则是在外面街上被守夜人发现的。本待交给官府,正好碰到找他的本门师兄弟。师兄弟一看,怎么突然暴毙,思索半天,还是送到了武当山上。 这时天已亮了,各家门派弟子纷纷进了武当山,准备今天的复赛。 莫名死人的消息一传十,十传百,传的是沸沸扬扬,什么说法都有。 有人想像力丰富,说武当山有精怪,会吸食人的阳气,吸完人就没命了,编出了一场人鬼情未了故事。 更多人倾向是,三十年前练盘心大法的贺初山回来了。当年他也只是跳河,不见尸体。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死还是活。 上了岁数的人,忧心冲冲;而年轻人未经过那年代,不知道贺初山有厉害,都在这摩拳擦掌,仗着人多准备跟这魔头一较高低。 王盟主知道事情形势严峻了,他当众宣布,武当即将封山。在比赛没结束前,谁都不准离开武当山。 尸体先暂时寄存在武当后山处,大会结束查明情况后,各家带回去。 ...... 复赛照旧,今天第一场依旧是杨小八与关礼花。 这杨小八也许是因为昨天连续打了一天太累了,今天居然节节落败,根本不像是昨天能跟关礼花打成平手的人。 要不是这张脸一模一样,都怀疑是不是换了一人。 开局没多久,就被关礼花用来势汹猛的双节棍打败。 关礼花也是奇才,昨天用狼牙棒,今天用双节棍,使的随心所欲。 杨小八倒是态度很好,输就输了,没有任何不服。他朝关礼花拱拱手,表示自己认输,随后就跳下了比武场,回到了江北迷花宫的地盘。 随后杨小七上场,他矜持抽出扇子,围着比武场走了一圈,向诸位行礼。就是可惜那张脸丑了点,不然也是翩翩佳公子。 戴天眼皮一跳,感觉这动作眼熟的很,似曾相识。 杨小七的对手,是水晶宫宫主名下小弟子宝晶,是位擅长使针的小姑娘。 这次复赛二十名,只有两名女弟子进了。一名是峨媚派的秀眉师太,一名就是这水晶宫的宝晶姑娘。 这水晶宫是以女红见长,里面只收女弟子,不仅女红做的漂亮,功夫也是一等一的好。女红用的针线也是她们的武器,收放自如。 本来她们不太管武林事,也不愿参加武林大会。但听说此次第一名奖品是起死回生的雪莲花,第二名奖品是返老回童的洗天丹.....也心动了。 原来武林大会是没有奖品的,大家争的只是一个排名。 所以往届武林大会基本都只是男弟子参加,女弟子参加的很少。 但这次武当派设立了雪莲花、洗天丹、招魂丸三个奖品;加上风传靖王爷会到场,戴掌门又尚未成亲,江湖上最炙手可热的两大黄金单身汉。 于是本届有一堆心怀想法的女弟子积极参加:若是当不了掌门夫人,当个掌门继母也行;若是掌门继母当不了,当个掌门夫人也好;夫人、继母都轮不上的话,夺个奖品也不错。 第55章 莫非是个旧识 宝晶姑娘也算是第一次亮相武林,年方十五,岁数较小。 昨天宣布二十名入决赛名单时,她一上场,场下的男弟子发出阵阵稀嘘声。 大会开始前,听说水晶宫会派人参加,众人都翘首以盼。 因为水晶宫名声在外,不仅女红做的漂亮,姑娘更漂亮。 可进入决赛的宝晶姑娘,五官一般,而且瘦瘦小小,一看就是没发育好的小屁孩,大失所望。如果说秀眉师太是凭美貌进,这个宝晶姑娘则是走的狗屎运。因为她太瘦小了,瘦小的让人不认为是对手,都没管她。结果让她捡了个便宜。 第67章 小姑娘才不管下面小男生的稀嘘。她目标很明确,就是想拿第二名得洗天丹。 初生牛犊不怕虎,所以她一上场就气势汹汹。 披天盖地的针线朝杨小七飞了过去,她像蜘蛛一样,在绣一张网。而杨小七就是网里的苍蝇,只要被这针线缠绕到,他就会被绑成一个棕子,严严实实,无法动弹,输掉这场比赛。 可惜杨小七久混江湖,江湖经验非这初出茅庐的小丫头所能比拟的。 他有心戏弄一番这小姑娘,于是装做一付跌跌撞撞样子,像是被这针线给缠的狼狈不堪,无处可逃。 小姑娘果然中计,见此情况,大喜。 趁杨小七一个跌倒,收紧针线,试图将他捆牢。可是不知针线出了什么问题,杨小七居然从网里溜了出来,像条鱼延着针线滑向她。 一把扇子指向她的脖子,扇子上十把金钩在那闪闪发光,她已经感觉到了金钩的冰冷;如果他再近一步,这金钩就能把她脖子割烂了。 这线可是用上好的鲸骨线,火烧不烂水淹不透,用剑也砍不断,何况她还从头到脚把他捆住了,他竟然挣脱了。 小姑娘傻眼了,她再动一下线,线居然断成碎末,掉落一地。 小姑娘不干了,放声大哭。拽着杨小七的衣服不放手,要杨小七陪线。 她就这么一根线,缠师傅缠了好久才要到。师傅本不欲她来参赛的,她非要来,还非要带着鲸骨线过来,觉得这个能让她信心满满。 结果,结果线就这么没了..... 杨小七撇撇嘴,他对女人向来都是怜香惜玉,哪怕是个小姑娘,他也极其温柔。 他想了想:“要不我陪你钱,你自己去买线。” 小姑娘把眼泪一抹,“我这根线,是用鲸骨头做成的线,用了三头鲸鱼。你用钱买的到吗?” 杨小七也没想到这线如此稀罕。可惜他一时半会是弄不到,只好目瞪口呆站在那,让小姑娘闹。 戴天看这人越看越眼熟,连目瞪口呆的表情都似曾相识。心里琢磨着,这莫非是个旧识,易了容。 最后还是关振文把小姑娘哄好,要她愿赌服输,他会去跟水晶宫宫主解释。小姑娘才小声抽噎离去。 杨小七对关振文佩服是五体投地,此人乃真英雄,没被妇人眼泪给掩没。 ...... 复赛结束了,决出十名选手进入最终决赛,夺取前三名。 关振文站在比武场上,大大夸奖了这十名选手:能在武林大会中闯进前十名,可谓是相当有实力,非常优秀,假以时日,必定是武林栋梁之材。 又安慰了被淘汰的选手,让他们不要气馁,再接再厉,明年再来。被淘汰不是证明你们不行,只是有些人更优秀,也或许是运气不好,还也有可能身体有恙。没关系,还有机会。后年武林大会期待他们再展雄风。 这关振文甭看他木讷死板,口才倒是了得。一番话下来,说的各位弟子心服口服。 决赛定在明日,今日复赛结束了,便让大家早日休息去,但不准出武当山。 武当弟子郎平清守着山门,只准进不准出。这也是名武当高手,身手仅次于戴天。 有几人想出去,都被他勒令回去了;还有几人心中害怕,想爬墙出去,还没到墙下,便被结界挡回来了,只得老老实实呆着。 各门派弟子无所事事,便围着比武场那下棋打牌;,还有甚者,干脆去厨房抓了几只鸡过来,现场教斗鸡。一时间鸡飞狗跳好不热闹。 同时各掌门也在一一询问弟子,昨夜有没人见到反常情况,并要每人写出来昨夜经所见所闻。 涉及到人命关天,每位弟子都绞尽脑汁回忆昨夜情况。 报上来的信息是五花八门,有位仁兄连看门狗每个时辰各叫了几声都写的一清二楚,不得不令人佩服。 天邪教最有意思,专门写了篇小情报。还有煞有其事说亲眼所就差点指眉毛鼻子说是江北迷花宫干的。可惜文理狗屁不通,连七岁稚儿都看的出是胡编乱造。 只有二人报上来的信息,有些价值。 一位是华山派林任,他有个师弟昨夜过世了,就在他隔壁房间。他说昨夜他们师兄弟几人,在屋内喝酒,喝到子时左右,喝的舌头打结说不出话来,才分手各自回房。 因为酒喝多了,他睡不老实,老是要起来解手。不记得几点,他起来解手时,无意间发现窗外树上有一位黑衣人,蒙着面,摆了一个金刚打坐姿势,一动不动,面朝他们这边。 顿时清醒了,拔出随身短剑站在窗边,警惕的盯着对方。 对方发现了他,并没进攻他,反而将手中大拇指倒过来朝下,似乎在嘲笑。两人僵持了一会,对方恢复正常姿势,转身离去。他这才舒了口气,回床继续睡了。 其间并没有任何怪异声响。 第二天早上起来时,听说师弟过世了,大吃一惊。一开始并没联想到这一幕,现在回过神才发现这黑衣人如此诡异。 他师弟的身手很好,向来也很警醒。按理没这么容易被人制服,为何昨夜就被人得手了?他也不明白。 还有一个有价值的信息,是水晶宫小弟子提供的。 她第一次参加武林大会,太兴奋了,实在睡不着,在那绣了一晚上的花。无意间看到小街拐角处,有一人捂着胸口走路,好像受了内伤;另一人扶着他,嘴里还在气急败坏的叫骂着什么。两人都穿着黑衣,蒙着脸,身高八尺左右。 第68章 第56章 严防死守 各长老坐在鹏清宫里,神情严肃。一早听见有人报告,说昨夜又有三人死亡了,两人死在房间里,一人死在外面,无一外都是面露笑容。 外面有门派弟子吵吵嚷嚷,硬说是武当派人谋杀了他们,要武当给他们一个交待。也请盟主出来,为死去的弟子主持公道。 闹声越来越大,王盟主不得不站了出来,把事情缘由解释了一遍,并请北方来的几名弟子做了说明,把信件展示给大家看,这勉强平定下来。 依然有少数门派弟子不依不饶,怀疑是武当搞鬼,但要他们拿出证据,却又拿不出来,只在那虚张声势。 戴天知道这事须早点解决,不然少数眼红武当的人,就会趁机搅乱这滩水。 ...... 连续几天都死了人,很多人都坐不住了。 经过深思熟虑,各位老江湖提出二个推测: 一是凶手可能每晚都要吸收内力,第二天才能正常使用功夫;二是凶手可能是个团伙。 凶手本人的功夫有可能很高,也有可能不高,这取决于他是否体内有多少功力。 现在基本确定,凶手就在参赛人员中。此次参赛人员将近三百号人,可是谁练了这么邪门的武功呢? 盟主跟大家商议后,决定严防死守: 决赛移到明日,大家今日都在房间里不准出来。明天等候通知,再去比武场。 每个房门都由一名武当派弟子和一名各自门派弟子守着。若要出恭,到门口登记。 房子外面,隔一米就一名弟子守着,上半夜一轮,过了子时再换一轮。 身手好的弟子,必须都在场值班。 各门派请报值守的弟子名单,便于排人。大家纷纷报名,觉得值班比呆在房间还要安全。 果然一夜无事,这种严防下凶手不敢出来,怕暴露自己身份。 ...... 决赛开始了,由于这两天都死了人。人心惶惶,生怕下一个就是自己,恨不得赶紧比完赛回家呆着。 场下一片安静,大家都提不出劲来,哪怕打到精彩之处,场下掌声寥寥。 进了决赛的人有少林不戒师傅,唐门唐忠健、江北迷花宫欧阳振清、江北迷花宫杨小七.....” 这十人武功都很好,听说有死人事件,倒也没改色,对自己功夫都很相信。 决赛确实很精彩,参赛人员水平之高,给大家贡献一场视觉盛宴。 尤其是唐忠健展示暗器那一段,真是让人眼花撩乱,不知从何看起。 凭着一手高超暗器水平,他获得了第四名,虽然与第三名擦肩而过,但已是唐门历界最好的名次。掌门说回去必有重赏,乐的小伙子合不拢嘴。 经过一番激烈争斗,第一名由不戒师傅获得,这是他事隔六年,再次进入武林大会前三名,而且还是第一名。 不愧是少林寺出来的,稳重,表面看不出任何波涛起伏。 第二名是郁松柏。他依旧戴着黑色面纱,看不出他的表情。 有流里流气的好事者吹着口哨,喊着:娘们,把面纱脱了,给爷看看,大爷宠你。他冷冷一笑,直接弹了一片树叶过来,石火电光中把那人嘴给打肿了。 那人大怒,抄个板凳就要冲上去,跟郁松柏拼个你死我活,被身边的师兄弟给拉住了。 开玩笑,这郁松柏是第二名,你一个连复赛都没进去的人,还跟他拼你死我活,找死吧,脑子被狗啃了。 其实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凭郁松柏的实力,第一名是绰绰有余,但不知为何他要当第二名。 第三名是杨小七,这是个表情丰富之人。听说自己得了第三名,兴奋的在台下哈哈大笑,边上场边跟周边人挥手致谢。 这兴奋倒也感染了一些弟子,场上气氛热闹了些。 不一会,大红喜报闪亮登场,贴在了鹏清宫门口,上面一一写着武林大会前十名人员名字及门派,新一轮的江湖排名开始了,有人高兴有人忧伤。 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拍死在沙滩上。 一公布完名次,马上颁奖。 奖品是用精致小碟装着的,上面还盖块红布,分别由三名漂亮的武当女弟子端着。 奖品由武林盟主亲自颁发,一名武当弟子端着盘子,紧跟着他身后。 他走到第一名不戒师傅这,恭喜他得第一名,闭关五年终有收获。要大家都向他学习,静下心来追求自己所需要的。这朵雪莲花给他,是锦上添花。希望他再接再励,为武林出一份力。 说着,掀开了红布。各门弟子睁大眼睛纷纷挤向前,想看看雪莲花真身。 雪莲花被装在一密制的青花瓷里,盟主亲自打开瓷器,把雪莲花拿了出来。 一朵巴掌大的雪莲花露出了真容,共有五片花瓣,层层卷在一起,颜色是青白色。 如此完整的雪莲花,价值可谓连城。 下面有年少弟子惊呼一句:“好像一颗大白菜啊。”引起哄堂大笑。一万颗大白菜也买不到半颗雪莲花。 武当派也是真是大手笔,把雪莲花做为奖品送了出来。 其实这雪莲花对别人来说,极为难得。对戴天来说,倒也不算啥。 那年因为某事没办好,邵哥儿被郑亲王严罚,压入大牢被打的半死不活,奄奄一息。 自打在郁府有过共同经历后,戴天跟邵哥儿莫名看对眼了。他知道邵哥儿被关后,想法救出了濒死的邵哥儿,用招魂丹吊住他一口气,快马加鞭把人送到邵哥儿的情人加玛那去。 第69章 加玛又用西域最好的药,给他疗伤,日夜陪伴。 邵哥儿抢救回来了后,被加玛感动。觉得从前都是浮云,把握现在才是真,于是答应加玛,陪他在西域过一生。 加玛大喜,觉得戴天是自己的恩人。为了感谢他,每隔两年都会送他一朵雪莲花。 而雪莲花正是加玛家族地盘上的花。 戴天武功高强,已经不需要这些外在的东西了。收到雪莲花后,一般都转送给有需要的人。今年这一朵,正好拿出来做奖品。 盟主郑重的把雪莲花装回盒子,双手递给了不戒大师。引起来了场下弟子阵阵羡慕。 不戒大师接过雪莲花,依旧是波澜不惊。 接着给第二名的郁松柏颁奖。他的奖品是洗天丸,一群女弟子看着羡慕不己。能年轻十岁的洗天丸,可是全天下女人们的最爱。 男同胞对此倒是不在乎,也不明白为啥把要洗天丸做为第二名的奖品,明明第三名的奖品招魂丹更好。 不过杨小七似乎对洗天丸很有兴趣,在那瞄啊瞄,恨不得把自己手中招魂丹去换那个。 郁松柏不理他,顺手把洗天丸送给了水晶宫的宝晶姑娘。 宝晶姑娘愣了半天,开心极了。 等到晚上聚餐时,男同胞们才知道自己格局小了。他们这些桌,全是糙男人;而郁松柏那一桌,除他以外,都是一群年轻漂亮的姑娘,而且还是这些姑娘主动过去跟他坐一块。 见被莺莺燕燕包围着郁松柏,糙男人眼红不得了,这才知道洗天丸的妙处了。 第57章 苦涩涌上心头 晚上这餐饭算是告别饭,从下午酉时初刻开始,一直吃到将近亥时。 菜品异常丰富,武当派现在不似几年前,背靠靖王爷这座大山,戴天不差钱。 戴天本欲让郁松柏过来,坐自己身旁的。可是郁松柏不理他,谁也不挨,自己找了一张空桌。 偏偏水晶宫女弟子们感谢他,全围了过来。于是郁松柏这一桌,就他一个男人,其余全是女人。 水晶宫这次来了八名女弟子,师傅没来,由大师姐带队,正好坐到一桌。除了宝晶长的普通些,其余的都是一等一的大美女,妖娆的很。 因为要用餐,郁松柏并没戴面罩,这张脸在一群美女之中,仍然显的出挑,衬托边上的都是庸脂俗粉。 杨小七眼红的很,硬是在这桌插了一个位置,还遭到了一群女弟子白眼。 他不以为然,照样笑嘻嘻,逮着身边小红小玉聊个没完。 他虽长的不帅,但极会讨姑娘欢心。一群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被他哄的晕头转向,称呼都由臭男人转为小七哥了。 杨小八懒得理这二货兄长,坐在另一桌随意吃了几口,谁也不理。 戴天坐在主桌,总觉得杨小八有些怪异。 他边应酬边注意杨小八,杨小八查觉到他视线,坦然向他举杯,嘴角放肆一笑。 ...... 快入夜时,武当宣布还有一个节目给大伙助兴:武当剑舞。这下引发高潮,大伙连声叫好。边吃边看,何等快意。 五十名着白衣的武当弟子,一样高矮胖瘦,手持同样的宝剑,陆续进场。 按五行十列站好,分别向四个方面抱剑行礼。 礼毕,奏乐,奏的是古曲高山流水。 本以为特意准备的是天籁之音,没想到跟菜市场杀鸡的鸡叫声差不多,实在是有损武当形象。 这么臭水平的乐师也来亮相,武当派这是有钱还是没钱?说他没钱吧,偏又举办了武林大会,邀请了这么多人;说他有钱吧,连个好点的乐师都请不起。难道是办了武林大会,把钱用光了,没钱请好乐师? 听这等难听的乐曲,对耳朵是一种耻辱。 管事大弟子十分难为情,解释道:因为出现不好事件,从京城请来的乐师连夜跑了,银两也还没退回来。时间这么仓促,他实在没办法,只得从同门里找了几位会吹曲的弟子,对比了一下。这位还能勉强听过去的,余下几位的曲子吹的跟杀猪一样,更不敢让他们上来。 戴天实在听不下去了,就这水平还是自己来吧。不敢自夸多动听,至少不那么刺耳。 命人取来玉笛,吹出了一曲空明而梦幻的高山流水。 原来在杭州的时候,郁松柏极爱听他吹曲,没事就缠着他吹。听到喜欢的小曲时,郁松柏还乘兴在那舞剑,羡煞旁人。 这曲高山流水,尤其是郁松柏的最爱,常笑称他俩是知己,今生今世不分离。 当这熟悉的调子再次响起,郁松柏身体颤抖了一下,低垂的双眼紧紧盯着桌面;他不敢抬头,他怕跟戴天一对视,会暴露出他埋藏在心里最深处的真实想法。 倒是杨小七,听到这个调子,眼神有些迷茫,人也坐直了,也不逗身边的姑娘了,在那一动不动,不知想到了什么。 戴天边吹边回想起当年一起度过的日子,苦涩涌上心头。如果可以,他真希望时光倒流,那一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本来是首宏大的曲子,莫名吹出了忧伤。 好在有五十名白衣少年随着笛声,翩翩起舞。 这些少年,青涩稚嫩,朝气蓬勃。剑法整齐统一,出手矫健,动作豪迈,带着阳刚之气,丝毫不同于别处的柔美。 随着曲子由激昂转为柔和,少年的剑法也由勇猛变成轻柔,最后在虚幻飘忽中结束了此场舞蹈。 第70章 不愧是江湖第一派,掌声轰动。 ...... 水晶宫的姑娘们见了,心里痒痒的。要知道水晶宫不仅女红好,还会擅歌擅舞,平日在宫里是自娱自乐,现在好不容易出来,总想展示一下。 几人交换了眼神,大师姐出列,向盟主及戴天一抱拳:“武当剑舞名不虚传;在下水晶宫,也想展示一下。” 那自然是求之不得,在场男弟子喜出望外,在那起哄,要水晶宫举行比武招亲。那场面,必定比武林大会还要热闹。 水晶宫婉言拒绝,另邀请戴掌门吹曲,水晶宫姑娘们跳舞。大师姐站中间,其余七人围着她,跳的是最流行的霓飞舞。 不愧是水晶宫出来的,舞蹈中少了几份柔弱,带着几丝英气;长袖漫舞,沁人肺腑,八名美女若绽开的花蕾,向四周散开;一位婀娜多姿的少女,站在中间,宽阔的广袖开合遮掩,仪态万千...... 场面一点杂声都没,众人如痴如醉的,几乎忘却了呼吸。少女们美目流盼,令人心动不已,不约而同想到她们正在瞧着自己;脑海里只有四个字:风情万种。 最后快结束时,大师姐来到不戒师父处,对着他媚笑,飘洒的袖子抚过他的脸。不戒师父大惊,何曾见过这个。赶紧倒退几步,双手合掌:“阿弥托佛,小僧已戒女色。” 不说还好,一说全场大笑,达到了最高潮。 大师姐显然也听见了,笑的不可开交,转身又去戏弄另一弟子。那弟子是个爽快人,很干脆的上场,紧跟着大师姐节奏,一起跳了起来。其他年轻弟子见此,也跟着上场,鹏清宫门口成了欢乐的海洋。 年轻真好啊!无忧无虑! 水晶宫这次的亮相,可谓惊艳不矣。不少门派都开始考虑,是不是给自家单身弟子去水晶宫提提亲,解决解决人生大事。 只可惜在场的好多人都没等到成亲那一天。他们留恋人世间,命运却没有给他们过多的眷顾,让他们在人世间多停留一段时间。 第58章 脑子坏了 明天和意外,不知道谁先到,这句一点都没错。 第二天早上,正当大家准备整理行装回去。不戒师傅却突然倒在下山的路上,脸上保持着神秘微笑,跟前几日的死去人的症状一模一样。 消息传来,众人哗然。不戒师傅昨天得了武林大会第一名,这么好的身手,怎么也中套了。 当戴天知道消息,匆匆赶去时,那边已经挤得人山人海。不戒师傅躺在地上,他常年表情严肃,偏偏这张不笑的脸上挂着异常慈祥的笑容。他究竟是看到了什么?如此开心? 他还残存一口气,脉象极其虚弱。如果再不采取什么措施,马上命就会断送在此。 戴天也顾不得这么多了,让旁人扶好不戒师傅,自己坐在他身后,给他输送内力。 这时万林气喘吁吁的跑过来,边跑边喊:“用雪莲花,看能不能把雪莲花给他吃下.....雪莲花能起死回生.....看看有没效果。 这话提醒了大家,他们赶紧翻出不戒师傅的行李。打开盒子一看,那雪莲花居然不见了,被盗了? 万林脸色彻底阴沉下来了。 这边戴天内力输入不戒师傅体内去后,感觉石沉大海,竟然找不到不戒师傅本身的内力了。不由的大吃一惊,这不戒师傅,昨日还内力十足能隔山打牛,这会竟然连内力都没了,被吸走了吗? 他不敢疏忽,又输了一股内力进去,继续寻找不戒师傅内力。这次他感觉到一股很阴柔的内力,在慢慢吸引他的内力过去。 大惊,这不是不戒的内力。少林寺的功夫属于阳刚十足,不戒师傅从小练的是少林童子功,内力更是霸道无比,不可能是这么阴柔的。 难道凶手还能通过别人身躯,吸食他的内力吗? 想到这,戴天心一横,内力如排山倒海般冲过去。如果对方功夫比他弱的话,心脉会断;但如果比他强的话,这么多内力过去,一下吸收不了,也会面色难看。 除非内力超越他太多,但是放眼现在武林,他所知道内力能超过他的人,不到五个。这五人都已是泰斗,不会干这种不入流的勾当。 当然这种做法,戴天自己也有风险。万一对方跟他相差不大,且打算跟他拼个鱼死网破的话,他自己内力也会大大受损。 也就是此时,戴天清晰听见,一声沉闷的哼,明显是受了内伤。对方没想到他来这一招,典型的玉石俱焚。 凶手就在这附近,他猛然收回内力,一跃而起。环视一圈周围,人人表情惶恐,不知道谁是凶手。 他一个个看过去,个个表情都很自然。 戴天吩咐下去,守住山门,再一次禁止大家出门,通通去鹏清宫比武场候着。 这时候不戒师傅也醒了过来,他茫然的看着周围人群,不知道发什么了什么事。戴天眼疾手快,卡住他下巴,塞了一颗还魂丸进去,逼着他吞了进去。 吞下还魂丸后,不戒师傅明显精神好些。他想站起来,却发现自己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戴天唤来两名小弟子,把他扶了起来,送回鹏清宫休息。 他勉强站起来,整个人显得疲劳不堪,就是被人扶着走,也要走走停停。 看着他无力的身体,说不难过是假的。练了二十多年的功力,说没就没,打击得有多大。 第71章 不戒师傅现在就是一个普通人,已经没有任何功夫了。唯一庆幸的是,他从小在少林寺长大,痴迷武功,从未行走过江湖,应该也没什么敌人。 戴天再一次扫了一圈围观的人,无意间逮到一个冷笑的。那人穿着武当派衣服,整个人像个桔秆特别瘦,戴天确定自己没见过他。 他记性很好,武功虽然现在弟子上千,凡是要进门的,他都会见一面。所以凡是武当弟子,他都有印象。 那人见戴天盯着他,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脸,然后准备抬腿走人。 “站住,你是哪房弟子?”戴天身形一动,就站到那人身边。 那人愣了一下,站在那果真没走。 戴天紧紧盯着他:“你究竟是谁?我怎么原来没见过你。” “在下,在下,是是是.....烧火弟子,叫....我叫什么呢?”这个人说话结结巴巴,脑子似乎也不好使,自己的名字好半天都没想起。 “噢,是吗?”戴天咪着眼,打量了他半天。 这时候,边上来了一个人,大着嗓门:“张崇,你还不快去砍柴,又偷懒。大师傅到处找你,原来你在这看热闹。” 来者是灶房马师傅,这个倒是认识,在武当干了十多年。马师傅抬头一看,掌门在面前,吓了一跳,赶紧陪不是:“掌门,是我不对,没见到您在这。” 戴天摆摆手,让张崇先离去。问马师傅:“这小伙子啥时来的?新来的吗?” 马师傅愣了一下:“张崇是五年前进来的,您那时在京城。他家就武当山下,万林长老见他机灵,便让他进来的.....原来他脑子可好使了,功夫练的也极好。后来走火入魔,烧坏了脑子。一夜间变傻,天天傻笑,话也不会说了,原来练的功夫也全忘了。现在只好让他去砍柴了,不饿着他就是了。” 难怪戴天不知道,原来是五年前他在外面时进来的。后来练功成白痴,下面人也就没跟他提过了。 张崇走路大摇大摆,从身后看,颇有一代宗师风范,丝毫看不出是弱智。 戴天再次从后面打量了张崇,总觉得还是怪怪的。刚刚那意味深长的笑,着实不像是一个傻子能笑出来的。现在也没时间让他多想,先回鹏清宫吧,事情一个个解决。 不戒师傅这会已经到了鹏清宫,坐在那休息,整个人还是浑浑噩噩。问他一句,半天答不上来。 内力没了,脑子也坏了? 第59章 又诈尸了 脑子坏就坏了,只要人没死,一切就有希望。 在大家的启发下,不戒师傅有一句没一句的回答,回答断断续续,没点思路。 众人从他混乱的片言片语中,拼出了一个大概。 他在那走的好好,突然看见他曾经暗恋过的女孩。因为他是和尚,不能娶媳妇,所以只能遗憾的结束这段感情。 他已经很久没见过这女孩。但今天这个女孩很主动投到他怀里,抱着他说要陪他一辈子,他激动极了。 两人就这么缠绵起来,正在极乐世界时,他眼前一黑,接下来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女孩不见了,他也被人扶着进了鹏清宫。 接着问他其它事情,他也记不太清楚,甚至那雪莲花被谁盗了,他也不知道。他连自己叫什么名字,都想了半天;至于有没夺得第一名,更记不得了。 说着说着,他又自顾自的傻笑起来,嘴边还流着口水。 总之不戒师傅没死;但现在比死了还要痛苦,他成了一名没功夫的傻子。 有人感慨道,还好成了傻子。如果是清醒的,知道自己练了二十多年功力没了,都会一头撞死。 少林主持本圆大师,痛心疾首。不戒是少林新起一辈最优秀的弟子,偏偏又遭到这事,不由的老泪纵横。 他不顾身份,跪拜在盟主面前,希望盟主一定要解决这事,不让其它弟子遭殃。 王盟主慌忙扶起本圆大师,心情沉重。 再陆续问了旁人,不戒师傅下山之时,并未有姑娘拦他。 就是见他突然站着不动,全身抖动,并且这手向前伸,脸上露出笑容,没一会就倒地一动不动。 还好戴天赶来的快,救治了他,不然不戒师傅也没命。 根据不戒师傅说的内容推测,极有可能凶手对他实行了幻术,通过幻术引出他心中最渴望的事情,他以为是真实发生的,所以对后来发生的事情不予抵抗。凶手趁此机会把他的功力给吸食。 凶手不仅会吸取他人的功力,还会用幻术,那更麻烦了。 据说这幻术是要看着对方眼睛,对方再施展摄魂夺魄,把幻术施展开来。无人能逃脱,除非不要看他的眼睛。一但中了幻术,这人便会晕晕沉沉,听命于对方。 本来幻术也失传了很多年,近年已没听说谁会。幻术也是从西域传过来,当时一名舞女为了迷倒他们的王,花了大半辈子研究出来,而且代代只传一人。 江湖中上一位会幻术的人,因情所困,据说用幻术也没让心上人爱上自己,万念俱灰,几十年前去了趟沙漠,在那消失的无影无踪,从此不见踪影。 活了大半辈子的长老们都没见过,只听说过传闻。 戴天寻思,找个机会去看看夺命十三娘,她可能知道些。自打郑亲王府一家被斩首后,十三娘就告别靖王爷,正式退隐江湖,跟双勾张定居在一个极为偏僻的小镇里。俩人隐姓埋名,在那开了个小酒肆,日子过的很是惬意。 第72章 不戒失去武功并成了傻子,一下传遍了全武当。 众人来到鹏清宫比武场,气氛极为沉重,谁也不想成为第二个不戒。 戴天一个个扫视过去,惊慌、害怕、惶恐.....什么表情都有。 有弟子上来禀告,除去一早离去的天邪教欧阳振清、江北迷花宫杨小七、杨小八兄弟,唐门,及一些小门派已经离开了,大部分门派的人都还在,都已请到比武场了。 戴天点点头,正要派人挨个检查,看哪个受了内伤。 正在这时候,忽然后山传来一阵骚动,越来越厉害,传来了弟子打斗的声音,怎么回事? 不一会,从后山那跑来一个浑身是血的武当弟子,他走路跌跌撞撞,气喘吁吁:“掌门掌门,不好了,诈尸了。” 诈尸?许多人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大白天,有人诈尸!再说这年头还有尸可诈? 江湖上真正见过诈尸的人,屈指可数。 “是真的,”该武当弟子上气不接下气,“后山,后山那些尸体都诈了,自己走了出来。” 大家七嘴八舌议论起来,要不是武当弟子在这拦着,这些人都想冲进去看个究竟。 “慢着,你们都离他远些。被尸体抓伤的人,也会变成尸人。”戴天厉声道:“你是否被尸体抓伤?” 这句话是捅开了马蜂窝,在场的弟子吓得疯了一般往边上挤去,离此人越远越好。 戴天紧盯着眼前这武当弟子,抓紧了手中的剑。当年的场景仿若再见,若此人被尸体抓伤,那必然是下一个尸人。 这武当弟子闻此言,突然站在那不动了,咧嘴傻笑:“掌门,你看我被抓伤了吗?”说着举起一双血淋淋的胳膊,上面明显有抓破;又把衣服一脱,胸口中间赫然出一个大血洞,透这个血洞能到后面风景。 都伤这样,居然还没死?!众弟子惊吓的同时,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戴天仔细一看,这人正是一早看到不对劲的张崇。这时间说话清清楚楚,一点都不傻。 张崇依旧在笑:“掌门,快去吧,后山的弟子已经拦不住了,阵法要开了。尸体要是出了后山,什么都来不及了。”说完这句话,他就直挺挺的向后倒去,重重摔倒在。 不知道是真死还是假死。 戴天没时间考虑他真死假死,现在事态严竣,点了几名武功高强的弟子,随他一同前往后山。 后山设了阵法,一百多年无人能破。一但被人强行破了阵法,后山将会发坍塌;加上里面的尸体又尸变,若冲出了后山,那后果不堪设想。 练武场上千号弟子,都将成尸人,而他们将是成千古罪人。 盟主及各门派的长老们,怕他年轻镇不住场,紧跟其后。 ...... 戴天冲到后山,远远就看见一群尸人摇摇晃晃的走了过来。除了那几名死了的弟子,已经包含了几名武当弟子,一看就是刚刚被抓尸变的。 清脆的铃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时而激荡时而平稳。尸人凭着这铃声指示,慢慢朝后山出入口走去。而且阵法对于他们好像没用,他们走到阵法处,只是被反弹回去,并未受任何伤害。 第60章 都不是好人 戴天站在大门口,纹丝不动紧紧盯着,当年他碰的到尸人都还只能在晚上行动,白天一碰到阳光都只会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但是这一批尸人居然不畏惧阳光,还在这里行走自如。甚至刚刚转变成尸人也能这样。 这制尸人的水平远胜当年的郁任重,是谁这么厉害 现在没时间让他多想。 他闭上眼睛全神贯注,口里念着剑决,将内力注入手指,五指甩开,内力化成剑风;凡是被这剑风所划到的尸人,先后被钉在地上,或树上动弹不得。 再一道剑风,又一批尸人被钉住,不能动弹。 王盟主等人赶到后山时,正好见到这一幕,不得不佩服:长江后浪推前浪,他们这些前浪快被拍死在沙滩上了。 戴天这一手露出来,可谓登峰造极。如果他说自己第二,江湖没人敢称第一了。 练武这事啊,不单只是勤奋,还得有天赋,二者缺一不可。像青嵩派的关振文,勤奋无人能比,偏偏就是打不赢戴天,只能做万年老二。 ...... 武当这里乱成一团,却不知道此时在武当山外围,远远的站着二个人,把这事从头到尾目睹了一遍。这两人正是郁松柏、杨小七。两人并没走远,正好看见尸人出行。 杨小七才口出狂言,断定武当山会乱成一团,正好给郁家报仇。 郁松柏依旧面无表情。 说了半天话,都不见郁松柏回答一句。杨小七对他很有意见:“我发现你这人越来越不好玩,当年多可爱,跟我一聊就聊一天,现在跟冰块一样。” 却见郁松柏连眼神都没施舍给他一分,只是专注着看着武当后山。 杨小七还想废话几句,却见戴天带人到了现场,招式一出,顿时无话可说。 这戴天的功夫已非四年前的吴下阿蒙。如果说四年前的戴天,是初露锋芒的宝剑;现在的戴天,已是锋不可挡,也不知道江湖谁是他的对手。 转头又看了一眼郁松柏,眼神明亮的不正常,渗的吓人。不知道是戴天太勇猛了,让他高兴;还是戴天太勇猛,让他犯难。 第73章 戴天扫视周围,正好与远处的郁松柏打了一个照面,两人遥遥相望;郁松柏嘴角露出一丝嘲讽。 戴天默默的看了他好一会,撤回眼神,继续专注的对付尸人。 ...... 这些尸人虽然不能动了,但张牙舞爪挥手踢腿还是能做的,颇为滑稽,铃声还在一阵又一阵清脆的响着。 戴天凝神判断这铃声从何响起。突然手中的剑腾空越起,直击一棵树。 哗,从树上掉下了一个稻草人,插着铃铛。随着落地,铃声嘎然停止。 “哈哈,”一阵粗犷苍老的声音不知从何处响起,这后山仿佛遍地都是他的声音:“戴掌门,这是给你的见面礼,还满意吧?” “请问长辈是?”戴天沉的住气。 “呵呵,小伙子不错,有几两功夫,就不知道能在我贺初山手上过几招。” “不过我这次来,不是找你们小娃娃的。我是来找王潮林、万林这几个老贼。当年打败我后,你们两人一人当上了盟主,一人当了武当掌门,万人膜拜,这日子好过的很噢;我贺初山阴沟翻船,到处东躲西藏,跟只老鼠一样人人喊打。我要让你们也尝尝这滋味。” 什么,果真是贺初山重出江湖,他当年没死? 王盟主脸色阴沉,拿过他常用的长枪,站到众人面前,呵斥道:“贺初山,有种就站出来,躲在后面算什么?!呸!你当年害了多少人?不反醒自己所作所为,偏又重出江湖祸害他人。我们这些老头子一样要替天行道,有仇找我们报,不要算计娃娃们。” 万林长老、少林主持本圆大师,还有几位当年参与围攻贺初山的前辈,纷纷站了出来。让年轻的晚辈退后。 “什么我害了多少人?”那声音震怒:“王老头,你算算。我当年也只是吸食他人内力而已,又没打算要他们性命,他们自己寻死还要算到我头上吗......说得你好像很高贵似的。你为了满足自己的虚荣心,当这个破武林盟主,你大义灭亲,连自已的师傅都杀了....咱们半斤对八两,都不是好人。” “胡说,我师傅当年是走火入魔疯了..... 你不要在晚辈面前乱说。”盟主气的快疯了,他向来很爱惜形象。 那声音不理会他,继续说自己的。 “还有万林,你向来算计的精。你以为我死了,你当年的事就没人知道吗?你为了当武当掌门,明知你师兄不是我对手,故意引他过来,让他跟我拼命,你在后面坐收渔翁之利.....” 好精彩,武林内幕被一点点撕开。 “华山派掌门林源,你们华山自诩名门正派,不屑干偷鸡摸狗之事。可是当年你师傅为了成为郑亲王府的走狗,暗算跟郑亲王府做对的封刀堂堂主,他可是你从小玩大的哥们,你让封刀堂成为了江湖传说,真是辛苦你们了。” “昆仑山长老.....” 这贺初山真是对江湖事情了如指掌,把当年围攻他的前辈事情都一一道来。 停了一会,他继续说:“我贺某人真正佩服的是少林本圆大师,这才是真正的大师,做事滴水不漏,没人发现他干过啥事。” 此话听起来夸奖,背后是不是这意思,就不得而知了。 本圆大师双手合掌:“阿弥陀佛。” 王盟主、戴长老,还有几位被贺初山点了名的掌门长老,这脸跟开了颜色铺似的,赤橙红绿,什么颜色都有。 还好在场的年轻弟子也只有寥寥几位。戴天吩咐下去,让他们不要回去乱说。 王盟主无可奈何,运足功力大声喊道,声音穿透后山各个角落:“贺初山,你有种就出来。咱们当面解决,不要躲在后面,只会挑拨离间。” “想看我,我让你看。”说着,不知从哪来丢来一个画像,挂在树上自行打开了。 大伙凑前一看,上面居然画是几个被圈起来的小人,分别标注名字。旁白处写了两个血淋淋大字:“去死。” 众人面面相觑。 王盟主等人脸色极为难看,画上的几位小人,正是当年围攻贺初山的人。更准确的说法,就是目前还没死的人。 “今天是给你们见面礼,我还会来的。”那个声音慢慢远去,“我会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而我贺初山会再次把江湖玩弄在手,哈哈哈。” ...... 过了良久,王盟主才幽幽的道:“这人疯了。” 万林也叹了口气,“谁还记得贺初山的长相,把画像贴出来,告诫大伙提高警惕吧。” 回头看见戴天在身后,不免有些尴尬:“呃,这个......” 戴天装作不知:“各位前辈,这些尸体若不及时处理会尸变,请前辈同意弟子派人用化骨水化去。” 第61章 手痒想打狗了 “.....化吧。”王盟主长叹一声。来时好好的,现在尸骨不存,这如何跟他们父母交待? 戴天惦记着那受内伤的人,见这边没事了,赶忙去练武场。 万林跟在后面,又想跟戴天解释什么。 戴天说:“师傅,你甭想多了,没事的。” 戴天确实没放在心上,不管万林当年如何,都是过去的事了。 这些上辈的恩怨,跟他们晚辈,有什么关系呢。 仔细想想,万林也没做错什么;王盟主当盟主也有三十多年了,为人处事一直比较公道,挺得人心;华山派掌门的师傅,都去世十多年了。二十多年前的事,封刀堂都不算帐,又关他们啥事。 第74章 再说,这贺初山的话也只能听一半。 这驱尸的主使人,确定是贺初山;那吸食他人功夫的呢?是不是也是他呢?还是另有他人? ....... 鹏清宫这边,郎平清已经带人把比武场的人都筛选了一遍。 郎平清比戴天小五岁,入门早,资质比戴天差,但也算是个习武天才,招式教他一遍就会,上手极快。在武当年轻一辈,功夫还是很不错的。 人极聪明,长袖擅舞。方才戴天进后山时,跟他提了一句,要他注意那些身体有伤的人,他立刻就进行一场筛选。 脸色不对、胸口有伤的、身体有恙的,都都留在鹏清宫里小坐,等候大夫诊治;其余没事的人继续站在比武场,等待盟主及各掌门的回来。 连续几天死人,又出现尸变,很多年轻弟子沉不住了,闹着武当给个说法。江湖从来没有出现这种情况,开武林大会死了这么多人。而且死的大部分都是别的帮派,武当没死人,这分明就是武当故意的,趁机打压别的门派。 他们怒气冲天要戴天出来说个清楚,给个交待。声音是越来越大,更有甚者直接打砸鹏清宫了。 郎平清忙命武当弟子,拦住众人,防止他们破坏鹏清宫。 这是武林大会之前花了巨资修缮的,也是武当的颜面,哪能允许他人撒野。 正当郎平清焦头烂额之际,戴天回来了。 见此情况,戴天不怒自威,把手中的剑往地上一插,一股雄厚的内力以他为中心,向地面八方散去。 站在那闹事的人,纷纷站立不稳,摔倒在地。 戴天冷冷看着面前这群人,里面必有挑拨离间者:“哪位有意见的,只管当面向戴某提,戴某洗耳恭听。” 有人不知死活的叫嚣道:“戴掌门,你内力这么强,你是吸食他人的内力才有这么厉害吧。有本事把修炼方法告诉大家啊。” “对啊对啊,要不怎么证明你跟此事无关。” “就是,你说出来,大伙才信。”陆续有几人附和,唯恐天下不乱。 戴天嘲讽一笑:“意思是戴某今日当众死在这,或者自废功夫,你们才会相信此事与戴某、与武当无关了?” “若戴某今天顺你意,自废功夫。那你能当众保证凶手不会再度出现?江湖恢复太平。” “这.....”领头闹事的人犹豫了,众目睽睽之下,他不敢太过份。 也就是瞬间的事,啪啪两个耳光重重扇上他脸;下手极重,不仅把他脸狠狠打肿了,还打碎了他几颗牙。 他捂着脸,错愕着看着戴天,“你,你,你.....你故意的.....” 旁边附和的几人,也分别挨了一记清脆的耳光,捂着脸不敢说话了。 这下手极快,其他弟子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一道影子闪过,戴天已经扇完耳光回到原处了。 戴天若无其事的甩甩手:“哎哟,手痒想打狗了。” 江湖永远都是实力说话的,这下没人敢开口了,全场安静极了,掉根针下来都听的见。 戴掌门真要取他们性命,哪需这么麻烦;而且他的内力早已达到颠峰,不需要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疯狗自有人对付 ...... 戴天环视一圈郎平清筛选出来有伤之人。 不算多,二十多人。 他派人一个个去给他们上药。武当如此贴心,自然收获一堆人心。 戴天想起张崇,问郎平清,那人怎么样? 郎平清叹了口气,“没了,胸口一个大洞,能活这么久,也不容易。”尸体依旧在原地躺着,等掌门回来,看怎么处理。 戴天边跟郎平清说话,边注视着医官的忙活,连细小的呻吟都不放过。 有一个小伙子不知道是哪个门派的,全身上上下下都有伤。人家来武当是比武的,他来武当是来挨揍的。 自己说是参加初赛时就被打成这样的,这也是牛人一个;而且这种水平居然也敢上台参加比武,真是凭口气撑着。 大夫正往他身上破损的伤口撒药,那药效果好但比较霸道,痛的那人哼了一声,声音跟在先前听到的一模一样。 这声音相当轻,但被戴天听到了,他身体一晃,立刻就站到那人面前。 那人反应也很快,几乎跟戴天同时,立刻窜出大门,戴天大喝:“拦住他。” 这人身手不差,至少不会比戴天差。 门外的弟子纷纷出手拦人。 那人见逃脱不了,索性不走站在那里,嘴角微微翘起,露出欠揍的笑容。 笑容如此熟悉,特别像是张崇的。 “张崇?”戴天愣了一下。 那人慢条斯理的撕下脸上的面具,果真是张崇。 这个是张崇,那个倒在地上胸口烂了一个大洞的人,是谁? 张崇眼神带着肆意,跟他对视,那眼神如同一潭深水,像是会把人的魂魄吸进去。 恍惚间,戴天看见郁松柏站在面前,一就是熟悉的笑容,歪着头邀请他一起去外面赏花。 “松柏,你原谅我了?”戴天开心极了。郁松柏抿着笑,点点头,还主动牵起了他的手朝外走,一如当年。 第62章 掌门中邪了 “掌门,掌门,你怎么了?”郎平清很奇怪,刚刚戴天还在跟他说话,怎么这会眼睛就放空了,人朝着门外,露出了痴痴的笑容,仿佛看了什么好东西。 第75章 他也朝外面望了望,除了房子就是弟子,没有什么不一样啊。 这里众多弟子,他不能大声叫唤,更不能失态,只得小声的叫唤着。 忽然见戴天脸露痛苦的表情,嘴角渗血。 不好,掌门中邪了。郎平清暗暗叫苦,不知怎么办。 万林这会跟盟主商议完事,正好赶了回来。 郎平清赶忙叫住师傅,小声道:“师傅,您看,掌门这是怎么了?刚刚还好好的?” 万林一见,大吃一惊。 这是被魔征了。贺初山不是走了吗,怎么又来一个吸食他人功力的? 他朝外望去,快速扫过每一个人。看到张崇时,发现他眼神很平静,不像旁边的弟子,紧张迟疑害怕。他就像一个无关的人站在那里,盯着戴天。 不愧是赫赫有名的万长老,江湖经验丰富,对危险有着过人的敏感,直觉张崇不对劲,他疾步上前,对着张崇劈手一掌。 几乎同时,就见张崇突然脸色惨白,捂住胸口弯下腰,像是挨人重击受了内伤。 而戴天此时神色恢复清明,手中的宝剑快速出鞘,直封张崇的各大穴位。 戴天已达到人剑合一的境界,宝剑基本不出。一但宝剑出鞘,说明遇上劲敌。 郎平清大喜:“师兄,你清醒了?” 戴天回他一个安抚的微笑。 好险,戴天知道自己刚刚中了幻术,差点就要着道。他昏昏沉沉,陪着郁松柏有说有笑去赏花,但是内心深处总有一丝抗拒。他为了确定眼前这一切真假,咬破了自己的舌头,终于清醒过来了。 眼前的郁松柏霎时消失,他还是在鹏清宫,张崇还在那意味深长的看着他。 幻术能激起人心中最深的渴望,他心中最深的渴望就是郁松柏能原谅他?!戴天不敢想下去了。 看见师傅在边上扶着腰,忙上前扶住师傅:“万长老,怎么了?” “你赶紧试试的你内力,还在不?”万林的腰一直不好,刚刚出招,又把腰给闪了,痛的直不起着腰。人不服老不行啊。 戴天摇摇头,他没事,张崇有事。戴天摆脱了他的控制后,他被内力反噬,相当于自己给了自己重重一击,整个人都不好;加上万长老又给了他一掌,内外夹击,是个人都撑不住。 万林长舒一口气,指了指那张崇:“他在施展幻术。” 张崇见自己没得逞,只怪自己太大意,露陷了。他擦了擦嘴边的血,恶狠狠的盯着戴天,仿若两人之间有不共戴天之仇。 戴天心里吃惊,他对此人连印象都没,为何此人有如此深的恨意。 周边弟子目睹了这场情况,都围了上来,对张崇满满的都是恨意,怀疑是他杀了自家兄弟。 本来对戴天还有疑心的人,这回也明白自己错怪了。 既然找到了真凶,自然要发泄。他们把憋了几天的怒气恐惧都撒到了张崇身上。 不知是谁先动手,一群人用最原始的方法,冲上去拳打脚踢。 “留活口,还要找幕后主使。”万林急了大吼。把人打死了,怎么找贺初山。 好在这帮人还没完全失去理智,听了这话,也都停了手。 张崇被揍的鼻青眼肿,已经看不出五官了。 他奄奄一息躺在地上,坐都坐不起来。 边上的弟子义愤难平,打死张崇都消不了他们心中恨。 这时,有一个弟子走了上前。万林以为又是来揍张崇的,正要阻止,忽见他连甩几个烟雾弹出来,一阵呛人浓烟出来,挡住众人视线。 等烟雾消散时,张崇不见了。 这次武林大会,究竟来了多少贺初山的帮凶? 若这人是张崇,那他装疯弄傻藏在灶房几年,是为什么?迷团一个接一个。 戴天命人把灶房马师傅唤来。 马师傅也很迷茫,张崇在武当这几年,一直傻乎乎的,谁也不知道他还会邪门功夫。 得知张崇还对掌门出手,马师傅吓的跪倒在地,一个劲求掌门见谅,他真不知张崇是这种人。左思右想,他觉得张崇不应该是这样的。 根据他对张崇的了解,张崇生活很单调很一致。 每天早上起来砍柴,砍完柴后就去吃饭,吃完饭后回房睡觉,睡到晚上再起来吃饭,四处再晃一圈,回去继续睡觉。 砍柴、吃饭、睡觉、吃饭、散步、睡觉,天天如此。按照时间推算,这会该在睡觉。 戴天派郎平清跟着马师傅去张崇屋子看看,查查线索。 屋子在柴房旁边,边上还有马圈。屋子一看就知道很小,门被反锁着。 马师傅叫唤了几声,都不见有人起身开门。 郎平清一脚把门踹破,冲进去一看,床上无人,但有淡淡的臭味出来。 掀开床板,却见床底躺着一人,正是张崇。身体冰凉,出现尸斑,臭味溢出。 死了至少有三天。 也就是说,在武林大会召开的前一天,真正的张崇就已经死了。 有人冒着他的身份,在武当山出入自如。 张崇本人死了,刚刚实施幻术的人顶着张崇的身份,而另外一具胸口有大洞的尸体又是谁? 经过细查,发现是戴了人皮面具。弟子把面具小心撕了下来,此人居然是华山林任。 众人晔然,华山派首席大弟子就在众人的眼皮底下没命。可是林任是什么时候被人调包?华山派上上下下无人知晓。 第76章 同门师兄弟回忆,这几天一直见林任很正常。早上起床时,他还神色自如的跟大伙一同去吃了早饭。没有任何不对劲,到底什么时候死的?什么时候又换成别人?都是一个迷。 张崇是武当派的傻子,平日没人管他,正好被凶手用上这身份,又能随意出入武当,又能把祸栽到武当身上。若不是戴天反应及时,武当上下是有千张嘴都说不清。 ...... 人人自危。 第63章 该成亲喽 戴天中招一回,庆幸无事。 大吃一惊的他,仔细回想了刚刚发生的事:对方依旧是用眼睛来开展幻术,只要你跟他对视三秒,就会中幻术。幻术能把人心里最渴望的一幕给完美的显示出来,让人以为此事已成,从而放松警惕,给对方可乘之机;人若没有欲望,是不会上套的;可人终究有七情六欲,不可能没有欲望,所以一但被幻术迷惑,基本上都会被操纵。 而且对方能利用幻术吸食功力,甚至还可以操纵他人为他们做事,比如华山派林任就这般被操纵的。 他告戒大伙,没有十足把握身边人是敌是友,最好不要直视对方双眼,看鼻子看嘴巴看脑门都行,防止被操纵。 所以请大家务必提高警惕,尽可能的保护自己,尤其是身手好的弟子。 同时,根据盟主及长老们的判断,贺初山等人打算将武林搅乱的天翻地覆,他们身手不凡,请大家做好准备,务必清查好本门弟子。 此话一出,众弟子都提心吊胆,生怕自己身边人是隐藏的凶手,俱不敢直视对方眼睛,这也带来了若干问题,后面说到。 为了超度此次武林大会死去的弟子,武当派特意在后山设立了灵堂,少林主持亲自超度。 灵堂不时传来低低的哭泣,很多弟子哽咽着,来的时候大家欢天喜地;谁知道兄弟却客死异乡,甚至尸骨不存,对贺初山等人是恨之入骨。 王盟主心情很沉重。 贺初山明摆着要报当年之仇,既要整死当年围攻他的凶手,又要整死当年围攻门派,并要一统江湖,天下门派全部归附于他。 他现在就是一个老头,功夫早不复当年,根本不是贺初山的对手,其他长老也差不多;而贺初山的功夫,却日益精深,甚至还会驱尸。都是同岁数的人,也不知道他这三十年怎么过来的,反而筋骨越活越年轻。 真正要对付贺初山,还是要靠戴天等年轻人。 靖王爷及大内高手应该也能一决高下,但是他们是官府之人,不可能插手江湖之事。 想到这,王盟主打算把武林盟主一位让于戴天。 无论是身手,还是声望,戴天现在是如日中天,加上是靖王府之子,必将得到官府大力支持,行事方便。 戴天虽然年轻,但实力有目共睹,在场的人无一是他的对手;办事干脆利索,深得人心;看武当派上上下下对他如此拥护,就知道他能力不差。 戴天开始不肯,觉得自己德不配位。他更愿意追随盟主,在这种危急的情况下,为武林安危贡献全力。 王盟主言辞恳切,说自己不是推卸责任,确实是年纪大了,心有余而力不足。现在武林年轻一辈都成长起来了,戴天你就是其中的佼佼者,有责任有义务带领武林走向更好的明天。 万林也劝戴天,这关节眼就甭推辞了,老一辈都已心力交瘁,现在轮到你们年轻一辈出场了,希望他带领年轻一代承担起责任。 并当众问话,说现在事态危急,王盟主岁数大了心有余力不足,准备让位。请问在场的各位,在此关节眼上,谁能接手武林盟主一位? 青篙派关振文身手仅次于戴天,江湖门派中第二年轻的掌门。最先表态,支持武当派戴天继位,听从他的安排。 其余门派弟子也纷纷表态,愿意支持武当戴天。尤其是峨眉女弟子,喊得最响。戴天跟她们秀眉师姐有婚约,他当了武林盟主,秀眉师姐就是武林盟主夫人,看谁敢欺负峨眉了。 也有人反对,其中最大的理由就是戴天当年屠杀郁府,连老幼病残都不放过,杀心太重,德不配位,不配做武林盟主;而支持的人则认为这是斩草除根,做得对。 在这关节眼上,也找不出更好的人来当盟主了。一时间,戴天当武林盟主,已是众望所归了。在人心惶惶的时候,武功超群的人,才能给予他人最大的安全感。 见此情况,戴天也无法拒绝了,只得接受了。其实他内心散漫,不是很愿意管江湖这摊破事,什么鸡毛蒜皮的事都要找武林盟主。 在他眼里,这武林盟主比较适合关振文担任,认真、负责、又有耐心。 他决定解决完贺初山这一事后,他就不担任武林盟主,陪着自己妻儿一起走遍大江南北。 也是到岁数要完婚了,他不由看了一眼秀眉,盘算几时进京一趟,跟父亲说一声,把婚事给办了。秀眉岁数大了,不能再拖了。 本来靖王爷这次武林大会准备过来的,结果皇上身体欠佳,又昏迷了,所以不敢出宫。 婚事原来一拖再拖,是心中有个结,想见郁松柏。 现在见到了郁松柏,知道他很好,他也就放心了,也该给秀眉一个交待。秀眉的父亲是朝廷的一名文官,士族,职位不低,配他靖王府算是门当户对吧。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是时候了。 第77章 他对秀眉还算满意,性格温和,善解人意。 秀眉收到他的眼神,明白了意思,娇羞一笑,躲到师傅身后。 ...... 郁松柏三人风尘朴朴,回到了江北迷花宫。 一进宫,正好碰上一老年人,高瘦高瘦,正是贺初山。他容貌跟三十年前差距不大,只是须眉变白而已,颇有仙风道骨的感觉。 初看像个正人君子,比王潮林等人还像名门正道;着实不像是坏事做绝人人喊打的江洋大盗。 他和他们三人几乎同时从武当出发,居然比他们年轻人还早到几天。 看到他们到了,贺初山停下脚步:“你们怎么才到,回来的比我早,到的比我晚。小八感觉怎么样?” 杨小八毕恭毕敬:“谢老爷子关心,小八侥幸捡回一条性命,现还在休养中。” “哼,废物,”贺初山哼了一声,一脸的蔑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杨小八垂头丧气不敢吭声。 郁松柏站在旁边,事不关己表情淡漠:“师傅。”他与杨小七、杨小八不同,他是被贺初山真正收为徒弟的,而杨小七杨小七,只是贺初山附带指点。 第64章 枯坐一夜 郁松柏跟贺初山的认识,也是个巧合。 那年郁松柏家里出事,整日浑浑噩噩。一日无意识的走到了某山中,正巧贺初山寒毒发作,躺在一个隐蔽的山洞里奄奄一息;那天且又下着鹅毛大雪,异常寒冷。贺初山觉得今日必定是他的死期,整个人都绝望了。 正在此时,郁松柏为了躲雨雪,也躲进了此山洞。他人虽浑噩,却也知道要取暖,于是在洞口升起了一堆火来取暖。见到一人躺在地上,脸色灰白,胸部微微起伏,看样子是活不了多久了。 可能压抑的太久了,他面对着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人,鬼使神差把憋了半年的心里话都说出来了: “你知道么?戴天杀了我一家。” “我父亲,我娘亲,我的阿福,我的张叔李叔赵伯......都死了,死在他手上.....他为什么要这样?” “我们是一起长大的,可是他为什么要屠杀我全家?” “从小到大,他都陪在我身边;只要我有事,他就会奋不顾身的帮我.....” “......我真的很喜欢他很喜欢他,我喜欢他很多年了。” “跟我提亲的人很多,都被我拒绝了。我只想跟他在一起,看着他对我笑,唤我名字......” “我必须给家里人报仇,但我睁眼闭眼都是他对我的好,怎么办啊?” 郁松柏痛苦极了,说到情深处嚎啕大哭。 贺初山躺在地上,突然想起当年自己痴迷之人移情别恋,那椎心的痛苦令人发狂。 也许是寂寞太久了,也许是岁数大了想给自己找个收尸之人,于是寒毒褪去之后,他破天荒地想把郁松柏收为徒弟,传授功夫给他。 巧的是贺初山也是出自江北迷花宫,见郁松柏持有童云的玉佩,贺初山眼睛亮了。 按照江北迷花宫的规定,凡是持有上一任宫主玉佩者,便是下一任江北迷花宫宫主。他们可以回去好好休养一段时间,那里藏的宝贝可不少。 江北迷花宫位于西北沙漠地下,人烟稀少。它最早其实是由一些死囚凑在一起的定居地,他们犯了死罪,为了逃避官府的追捕,躲到了沙漠深处,建立了一个地宫。 现已接近二百年了,那里戒备森严,几乎不与外界联系。迫不得已要与外界联系时,也不用这个名号,故外界对此知道甚少。 老人家是可以与世隔绝,但年轻人却没几人能耐住寂寞,纷纷向往外面的世界;于是身手好的,纷纷遛了出来;出来后,跟狭小的地宫一比,大千世界精彩万分,越发不想回去。 贺初山是这样,十三娘也是这样,童云也是这样,导致江北迷花宫人越来越少。 郁松柏跟着贺初山,顺利的回到江北迷花宫,成为了新宫主;他嫌这里太偏远,于是带了一部分人来到中原某西北角安顿下来,江北迷花宫开始在武林大放光彩。 贺初山后来把杨小七杨小八兄弟俩也拉了进来,四人目的一致,都是为报仇,人多力量大。 得知杨小七就是郑亲王的儿子李玉染、杨小八就是李玉锋时,郁松柏枯坐了一夜。 当年郑亲王府全家抄斩,早有准备的郑亲王,找了替身,代替他们三人送死。自己则带两个儿子躲藏起来。他岁数大了,平日又纵欲过度,没半年就一命呼乎。死前交待两个儿子,一定要给他报仇,把靖王爷一家杀了。 杨小七对郑亲王府的消亡,心情复杂。自打李旬死了,他被关入水牢后,报仇的心思居然淡了。与其去报仇,他觉得现在比郑亲王府要快乐多了,随心所欲,不需要天天想着阴谋阳谋。人活着一世,为何搞得自己这么累。 他本来就不喜勾心斗角的事,宁可轻轻松松的过日子。 杨小八则跟杨小七不一样,他心思重。他从锦衣玉食的王府公子哥流浪成了四处讨嫌的江湖人,落差之大可想而知。现在就想把靖王府和武当派狠狠的镇压下去,以消自己家破人亡的气,重振郑亲王府当年的辉煌。让靖王爷及戴天也尝尝虎落平阳遭犬欺的滋味。 ...... “你这个昏招不怎么样嘛。”贺初山对郁松柏点点头,踱到一边,慢条斯理喝茶。 第78章 杨小八那日易容成武当弟子张崇,在武当煽风点火,还试图吸食戴天功力;一不小心露馅,被内力反噬,受了重伤,还好被贺初山救了回来。 想到当时的情况,杨小八一肚子火,气自己马失前蹄,恨不得再次冲回武当找戴天算帐。此时,只得忍气吞声:“是小八学艺不精。” “你们那功夫还得练练,太差劲了,连戴天都搞不定。到时怎么对付王潮林、万林等人。”贺初山十分不满意。 小八不敢吱声。这老爷子脱离江湖太久了,还以为江湖一等一高手是王潮林等人。孰不知,戴天等人早已青出蓝胜于蓝。 那帮老头子的功夫,早在当年围攻他的时候,损失了一半了。也不知道贺初山怎么混的,当年这么多人围攻他,居然没死,而且功夫还在精长。 “哪天我再跟你研究研究驱尸。大功告成时,我贺初山可是要大开杀戒。” 贺初山是名武痴,凡是有利于自身功力增长的方法,都愿意去研究一番。 炼尸跟武功没啥关系,贺初山本来不屑一顾,认为这玩意最下等;真正的高手都是赤手空拳凭借自身实力,用兵器都算是拖累,更何况炼尸了。 但后来思索一番,若当初被围攻时,能召唤出尸人帮忙,也不至于输的这么惨,而且尸人应该不存在倒戈吧。 这用盅驱尸的方法,不单是当年的郁任重会,杨小八也会。对于其来路,他闪烁其词。 杨小八为了更好操纵盅虫,他把母盅中进了自己心窝里,用自己的血养着它。 杨小七骂他变态,这种事都做的出来。万一子盅出了问题,反噬于他,那他将万劫不复。 杨小八不管,他只要自己能负仇成功。现在的日子,他受够了。他要重新坐上那万人瞩目的位置,所有人都是利用的工具,所有拦路虎都得死。 第65章 鄙人是个断袖 江北迷花宫下面有个死人窟,里面堆积了杨小八搜来的死人。他平日不出门,专心在窟里研究如何驱动尸人;一但出门,就是去寻找新的尸人。 他嫌这些尸人功夫低,寻思着再制作一些武功高的尸人来驱使,以便达到他的目的。 他看中某人,先用幻术让人失去理智,再用盘心大法吸食对方的功力,致人于死地;接着再把死人做成尸人,供他驱使,完成他的要求。 这方法多好!自己内力增加了,尸人也多了。这次去武当参加武林大会,也是为自己挑选尸人,没想到又被戴天搅黄了。 “戴天,戴天,我与你不共戴天”。 为了早日达成目的,他跟贺初山做了一个交易。他教贺初山用盅驱尸,贺初山教他盘心大法。 贺初山没杨小八极端。他年轻时经历了这么多事,谨慎小心留条后路是他的禀性,他的母盅也是用心头血养的的,不过是随身放在一个器皿里,每天挑点心头血给它。 万一出了什么事,他也能控制。不过依照他现在的身手,不用尸人,江湖中也没哪位能打过他了。 三十年前,他大意失荆州,被万林那帮人给干倒了。他落入水中,老天有眼没让他死。为了逃避追杀,他躲到了深山老林里,饿了吃树叶渴了喝露水,还无意间发现前人留下的幻术秘籍,经过无日无夜的修炼,终于大功告成。 这次他要卷土重来,把三十年前失去的,通通再拿回来。 他现在盘心大法已经修炼到第九层,内力如同涛涛江水,已经不需要吸食他人内力来提升了。 现在就看看这几位小辈子掌握的如何了。 郁松柏的身手不容置疑,本来根基就很好,又加上他倾力教导,功夫是明眼可见的提升。 杨小七差点,但资质不错,能在他一把折扇走过百招的人,江湖上估计只有个位数。 杨小八曾经受过伤,内力折损了一半;通过吸食内力的法子,能让自己内力快速提升,何乐而不为。也不知道是身体原因,还是其它原因,每次吸食完内力,他感觉自己不能完全将对方的内力全部转化为自己的,只能用到少许,其余内力都浪费了。 跟吃饭一样,明明吃了一碗满满饭,却老是觉得饿;一查,原来是米里放水过多了。他怀疑这糟老头子隐瞒了什么,是不是把掺了水的盘心大法给了他。 贺初山这个糟老头说是他自身原因,没打通经脉;又由于当年受过伤,经脉已堵,无法恢复了,只能这样。糟老头子都这么说了,他也只能拼命制作尸人,希望关键时能帮他一把。 实力加尸人,说句江湖人不爱听的话,他们四个人若一同出手,必定掀起血雨腥风,改变江湖现状。 ...... 马上冬至了,杨小八计划回京城祭祖。顺便再找几名高手,吸食内力,再制作成尸人。通过武林大会,他已经列好了名单。甚至连对方门派严不严实,高手有几人,都查的一清二楚。 贺初山觉得的这小兔崽子是办大事的料,做事如此有计划,不愧是天下第一奸臣郑亲王亲自教出来的儿子,但也让人不得不防。 几个人凑在一起,又说如今的江湖第一人戴天,杨小八对他进行一番严密的分析,尤其是他身后的亲爹靖王爷,身手据说比戴天还要强。 杨小七则负责八卦,他说靖王府好事快近了。峨眉派秀眉师太已还俗,这次直接从武当山回到京城家中,靖王府准备向吴府提亲,正四处采购彩礼。 第79章 话音刚落,杨小七不知道是不是灯火出问题了,还是自己的眼神出问题,感觉郁松柏的脸色变黑了。 半夜杨小七起来解手,听见郁松柏的房间内传来叫喊声,知道是郁松柏在折腾人了。下手重了些,那人嗓子都喊哑了,带着哭声。 年轻人火气旺,郁松柏差不多每天晚上都要拉个人过来。宫内养了一群人,都有一个特点,某个角度像某人,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找来的。有时他们两个也会鬼混一下,互相泻泻火。郁松柏这人不爱说话,发泄完后,就自顾自睡了,也不管别人。 但今晚房内的动静太大了。杨小七靠在门口,静听了一会,深深感觉到年轻弟子的哭喊声中夹杂着是恐惧,而不是喜悦。 “谁在门口?”屋内传来厉声。郁大宫主办着正事,居然还能分神,看来也没多投入嘛。 “我,小七。”杨小七想也没想,回答迅速,没有丝毫偷听被发现的难为情。 不一会房门开了,一位年轻弟子一瘸一拐,扶着腰走了出来。见到杨小七正站在门口,似笑非笑。顿时脸一红,很不好意思唤了一声“副宫主。” 杨小七笑咪咪的,声音温柔体贴:“需要我送你回去吗?” 年轻的弟子吓的立马站直了:“小的走得动,不劳副宫主。” 杨小七正要继续打趣,这时屋内传来声音:“小七,你进来。” 杨小七不知其意,应了一声走了进去。一进去,房门就被掌风关上了。 随后一只修长漂亮的手伸了过来,把他拉上了床,二话不说就行动。 “你刚不是才发泄完,怎么又来?”被带上床的小七,很是不解,身体也不是这么糟塌的。 郁松柏也不吭声,只管按步骤来,全然不带一丝感情。 杨小七觉得自己他妈的就是一工具,还是倒贴过去的工具。唉,怪谁呢?要怪也只能怪郁松柏那张脸长的太好了。 郁松柏人长的漂亮,这方面也厉害,把杨小七折腾一个晚上没睡,破天荒起晚了。 等侍从来敲门请他用餐时,他才知道水晶宫的姑娘到了。他下床看看了脸色,眼睛还挂着两个黑眼圈,明显纵欲过度,走起路来都是飘的。 他能感觉出来,昨夜郁松柏心情很不好,情事只是他为了发泄心中的一团火。 ...... 郁松柏正在接待水晶宫的三位姑娘,请江北迷花宫两位副宫主陪同一起去大厅用餐。 听说有美女来了,杨小七美滋滋的把自己打扮了一番,可惜这张脸皮不能换,实在对不起他的风流倜傥。 来者是水晶宫的大师姐金晶,二师姐银晶,还有宝晶姑娘,都是武林大会见过的老熟人。 见杨小七过来,顿时都笑开了,杨小七长的是不帅,但人逗。 水晶宫的大师姐,明显是对郁松柏有意思。在席间当着众人的面,把自己身上的玉佩解了下来,递给了郁松柏,并表示水晶宫愿意站在天邪教这边,有事互相帮忙。水晶宫的老宫主岁数大了,疾病缠生,宫中事情基本上都是由大师姐金晶负责,所以她的态度也就是水晶宫的态度。 水晶宫从来不参与江湖之事,这次为了郁松柏表明态度,可见大师姐倒追之心有多诚恳。其实金晶姑娘无需如此,她貌美肤白,蜂腰肥臀,很受异性欢迎。 众目睽睽之下,明摆着是逼欧阳接受她。 郁松柏看着这玉佩,神色冷淡半天不吭声。忽的一笑,如同冬日阳光盛开,白雪融化。他招手让杨小七过去。 杨小七不知何意,走了过去。却被他一手搂住腰,往自己怀里一带,硬是让他坐在自己腿上,再亲密往脸上亲了一口。 才徐徐的开口道:“鄙人是个断袖,金晶姑娘还要赠玉佩吗?” 第66章 男女授受不亲 杨小七呆了,虽然他俩是那么有一腿,可那是玩票,哪会这么当着众人面说出来,娶妻生子才是正道。 果然,水晶宫的三位姑娘全傻眼了。 金晶姑娘倒是当面没生气,两只小鹿般大的眼睛咕噜咕噜转了几个圈。手指勾勾,让杨小七陪她出去一会。 杨小七不知何意,心里七上八下。 到了郁松柏看不见的墙处,金晶一拳就挥了过来,杨小七拿扇子一挡,躲过了这一招;接着一阵更猛烈的拳打脚踢就过来了,边打边气呼呼的叫:“我让你抢我汉子,我让你抢.....” 打的杨小七是抱头鼠窜,“冤枉噢,我的好妹妹。他的话你也信?” “信不信他都是拒绝我。我当然要揍你。” “我看你还敢不敢去缠郁松柏。” 惨叫声传进了大厅里,男弟子们心里发毛。在场男人彻底明白了,为何水晶宫的姑娘,个个貌美如花,却无人上门提亲。如此泼辣之人,敢问哪位爷们受的了? 郁松柏表情微裂,拿起酒杯向水晶宫另二位姑娘敬酒。 宝晶姑娘不肯放过这个机会,追问道:“我大师姐没有机会了,那你看上我二师姐不?还是看上我了?你还送了我洗天丸呢。” 郁松柏被这话噎的连咳几声,擦了把脸,但笑不语。 宝晶姑娘明白了,深深叹了口气:“来时我以为你看不上我,至少也会看上我师姐。到时我就可以跟她们一起分享你了。” 这话说的,难道水晶宫是一人成亲,夫君多人共享? 第80章 郁松柏更不敢答应了。在场其他男人倒是心花怒放,盘算着是不是把自己推出去。 金晶姑娘气出完了,心满意足回到酒桌前,端起一杯满满的酒,仰头喝了下去。 饭也吃了,酒也喝了,碍眼的男人也揍了。金晶姑娘把杯子重重一放,直视郁松柏:“教主虽然今天拒绝我了,但是杨小七也被我揍了,应该不会再缠教主了。下次碰上别的男人,还敢缠教主,我见一个打一个。” 大气,真乃女中豪杰,大厅里掌声雷动。 杨小七若不是被揍的抬不起手,他都想给这女人鼓掌了。如此牛逼哄哄的女人,谁挨着谁倒霉。 他龇牙咧嘴从外面走了进来。这女人够生猛,专往身上衣服遮住的地方下手,全是发泄似的拳打脚踢,虽然女人的力气不大,挨这么多下也不好受啊。 郁松柏见他这样,想笑又忍着。杨小七闷闷不乐的坐着,离郁松柏远远的。 “那我同师妹就先走了,下次再来看教主。”金晶带着两位师妹向郁松柏抱拳告别。 郁松柏假惺惺的留宿:“三位姑娘难得来一趟,休息一晚,明儿再走吧。明儿一早我带你们看看天邪山风景。用过早饭,再走也来的及。” “也好。”金晶姑娘想了想,“我们跟教主见的少,所以没感情。多呆一晚,陪养陪养感情也是极好的。” 这话说的真是大义凛然,配上那一本正经的表情,郁松柏笑不出来了。没见过哪家姑娘作风如此大胆豪迈的。 小姑娘们不是应该乖乖呆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吗?怎么水晶宫这么与众不同,不仅自己追老公,而且还追到人家里去了。 晚上入寝,金晶、银晶和宝晶还想跟教主同一张床,促进感情。郁松柏不干,点名要杨小七过来陪睡,不然不习惯。 杨小七白天被金晶姑娘揍了一顿,哪敢过来。郁松柏干脆把门一关,声称男女授受不亲,把三人关在门外,让他人带这三姑娘去客房睡。 第二天蒙蒙亮,郁松柏刚起床,三位姑娘就抢了侍女的工作,端水倒茶侍候他洗脸梳头,还帮他把床整理好。 知道他要去练武场练功,三位姑娘还殷勤的跟在后面。 郁松柏有些好奇,这三人难道昨夜没睡觉,专程守在自己房门口。不由问道:“三位姑娘昨夜睡的还好?” “睡了睡了,我们轮流睡。”宝晶姑娘心直口快:“姐姐说,难得离教主这么近,要多争取些时间陪伴。昨夜我和两位师姐轮流守在教主院门口。看见教主房内灯亮了,知道教主要起床了,我和姐姐们就赶过来了。侍候的活,我们做多了,熟练的很。” 郁松柏彻底无语了。 练武场热闹不已,杨家兄弟一早就到了,正在较量中,郁松柏也加入进去。三人混战一起,欧阳明显水平更高一些,一打二,还压制住另二人的进攻。 过了三百多招,终于停下来休息了。水晶宫三位姑娘忙跑前跑后,一位拿毛巾给郁松柏擦汗,一位端水过来给郁松柏喝,一位给郁松柏捶背。 杨小八难得勾起了好奇心,水晶宫奇葩姐妹是怎么练出来的。当年在郑王府时,也不见青楼的姑娘如此热情。不由问道:“你们宫里追男人都是这么大胆吗?” 金晶点点头:“没错。从小师傅就教我们,碰到喜欢的男人,一定要主动去追。男追女隔层山,<a href="https:///tuijian/nvzhuinan/" target="_blank">女追男隔层纱。好男人尤其少,一定要大胆,不要就会被抢掉了。像欧阳教主,这种极品美男,人的帅气身手又好,我们宫中姐妹人人都爱。所以派我们三人过来。” “是啊。”银晶接过话:“如果教主没中我们三人,宫里还有其他姐妹,想必总有一位是教主喜欢的。所以希望教主能去我们宫走走;实在没空的话,我们姐妹还可以轮流过来,让教主挑选。” 郁松柏听了这番话,皮笑肉不笑,更不敢接话了。真要是成了那里的女婿,估计没多久就会精尽人亡。 杨小八又问:“那你们宫就没找过其它男人吗?像武当戴天也很不错。” “我们眼界高着呢,只找极品。像宫主这种,江湖就没几个。武当戴掌门是订婚的,我等人自然不可能去抢。” “对啊,最起码道德还是要有的。” 杨小七焉了,这等好事,怎么就没轮到他。 第67章 莫勿觅良人 郁松柏说到做到,尽地主之谊。早上用完餐后,带这三位姑娘去山顶看了翻滚的云海,又到山腰看了奔腾的瀑布。姑娘们都很喜欢,觉得天邪山的风景太美了。纷纷愿意留在这里,陪宫主看遍这里山山水水。 郁松柏笑而不语。 宝晶姑娘无意间说起,她们正在给峨眉派的秀眉姑娘制嫁衣;秀眉姑娘明年要成亲,嫁衣已经做好,有些地方需要改一下。所以她们等会起程直接去京城吴府,当面修改。 听了这话,郁松柏脸色稍变。彬彬有礼的跟三位姑娘说时间不早了,太晚出发不安全,温柔且坚决的送她们下山。 姑娘们依依不舍的告辞,一步三回头,期待从京城回来时再来看他。临行前,金晶姑娘再次大胆表白,郁宫主若跟她成亲,不仅水晶宫归入江北迷花宫,听从郁宫主安排;两人生的孩子绝对是倾国倾城美人。她连宝宝的名字都想好了,女孩就叫郁晶,男的就叫郁金。 第81章 郁松柏直白说自己没有成亲的打算,觉得断袖挺好;让金晶姑娘不要放心思在他身上,莫勿觅良人。 也不管姑娘是否舍得,他坚决反对姑娘们的再次出现。 ...... 郁松柏闭关三个月,再次出来时,冬至快到了。杨家兄弟计划了一下行程,准备即日起程回京城祭祖;郁松柏本来没打算去的,但上次水晶宫姑娘的话刺激了他,他心里着实不舒服,还是准备进京城看看。 闭关三个月,他的盘心大法已练到第八层,想找人试试。 只要练到第九层,按照贺初山的说法,除了他以外,放眼江湖无敌手了;要是练到最高级第十层“天地图”,那绝对是江湖第一人。 贺初山就是第九层。 贺初山觉得这第十层应该没人练的成,因为这一层,必须有极其深厚的纯阳内力引导才能冲破。可谁愿意将自己的纯阳内力贡献出来,让别人练就到颠峰?! 出行之日,贺初山站在山顶,目送他们远去,他也要忙自己的事了。 他现在想的只有,如何将武林盟主一窝人引以为傲的内力吸食干净,武功废掉,看他们痛哭流涕跪下求饶的样子。 .....趁他现在一切还算正常。 他有致命的弱点,只有郁松柏知道。就是每到月圆之夜,他就会发作,全身冷如冰块,动弹不得,功力消减到只有一成。若这时间来杀他,一个不会武功的人都能打死他。这也是修炼盘心大法的后果;等到第二日天亮时,又会恢复正常。而且盘心大法练的级别越高,出现的寒毒情况越来越严重。 当初就是他寒毒发作时,碰上郁松柏的,两人开始结伴同行。 那天太冷了,他寒毒发作倒在树下,以为会死在这里。而郁松柏那时不知道一个人在山里流浪多久了,浑浑噩噩。突然看到洞里有一人半死不活的躺着,也可能是寂寞太久了。鬼使神差在这个人身边升起了火,絮絮叨叨把这些年的事扯了一遍。 贺初山躺在地上,安安静静的听着,什么话也没说。直到第二天天亮,他恢复正常,坐了起来。 郁松柏见他突然坐了起来,倒也没啥意外。 贺初山岁数大了,加上又有寒毒,也寻思着收个徒弟,下半生好过些。郁松柏功夫扎实,岁数不算大,正合他意。于是两人孤独的人就这么凑到一块去了。 但是这几年,寒毒发作的越来越厉害,原本一个月只发一次,现一个月发作几次,每次发作都会要他半条命,他快克不住了。他心里明白,自己的大限应该要到了,也就这一两年。 盘心大法虽然厉害,但也折寿。唯一解决寒毒方法,就是找到拥有纯阳内力之人,此人内力必须深厚,水平跟他势均力敌。两人阴阳调和,才能舒缓过来。 练纯阳功夫的人达到顶峰的,江湖上应该有那么一两个,可惜放眼江湖,都是他对头。 所以他要加快复仇速度,死也要拉着那帮人陪葬。 ...... 杨小七杨小八去京途中,特意路过了玉露庄,江南排名第十的有钱庄园,卖香料的,据说曾经得罪过郑亲王府。 杨小八那里有一小本本,他自己说里面都是得罪过郑亲王府的人,准备一个个收拾。 杨小七却不记得玉露庄得罪过郑亲王府,按当年郑亲王府势力来看,也是玉露庄极力讨好才对。 杨小八却非要收拾玉露庄,那唯一能扯到的理由就是他家为富不仁,小八替天行道。 也不知道他啥时勾搭上了玉露庄的大小姐,那大小姐都有结婚对象了,结果被杨小八迷的闹死闹活,非要嫁给他。两人相隔几个月没见面,这次相见天雷勾地火,杨小八泡在大小姐闺房,三天没出来。 杨小七觉得自家弟弟,目前用的这张脸,怎么也跟美男搭不上勾,偏偏大小姐认定他英俊潇洒。 玉露庄庄主气的卧床不起。杨小八占了便宜,满脸笑容,转眼间就把玉露庄的财产给端了,不仅糟塌了大小姐,还把金银珠宝洗劫一空,装了五大车,拉回了江北迷花宫。顺便还假惺惺倒打一耙,说是大小姐负了他。大小姐气要跳楼,后被拦住,两人绝交。再后来,大小姐怀胎十月,生了个男婴出来,十分伶俐可爱。 玉露庄主本来觉得女儿丢了自家人的脸,但看到外孙后,毕竟还是流着自家血,终究疼爱不已。杨小八知道此事后,仰天长笑。 杨小八的本本上,就此少了一人;不过别人的本本上,多了一人。 对于杨小八的打算,郁松柏心知肚明,不置可否。 大家维持的表面客气。 当年郁府全家被灭,不仅是戴天干的好事,还有郑亲王府的死士。如果郑亲王没下这个命令,死士会去干这事吗?郁松柏还没跟他们算这笔帐。总有一天,两边会撕破脸面。 郁松柏跟着杨家兄弟,一路走一路混,现在也没啥名士顾虑了,做事随心所欲,自我感觉跟土匪差不多,反而心情舒畅。 快到京城了,三人有些疲惫,看到路边有一家上好的酒店,打算进去休息休息。 没想在此居然碰到熟人。 第68章 哈哈哈 一进去,郁松柏就认出来了,这穿金戴银留着八字胡,满脸笑容上前打招呼的的店小二,不正是五年前在玉山关附近开店的黑心店小二吗?看来生意做得不错,居然到京城周边开店了。 第82章 郁松柏这次没戴着黑纱,戴了一个假面具,典型的一个普通人。 店小二眼神在他们三人身上转了几个圈,估计是在评价他们身家多少。 “你不就是原在玉山关附近开店的店小二?”郁松柏漫不经心问道:“什么时候到京城来开的?” “哎,正是在下。少侠好记性。”听到有人认出他来了,贼眉鼠目的小二满脸喜悦。他现在穿金戴银,留着八字胡,跟当初衣着褴褛的小二相差甚远,人也胖了不少。 “小的两年前来到京城周边,开了这家小店.....托大家福,生意尚可。哈哈。” 郁松柏笑了笑,倒觉得有趣。他环视了一圈周围,酒店布置的精致大气,远非当年小店可比。树挪死,人挪活,各有各的活法。 因这会尚未到饭点,落座的人没多少;只是二楼说书那,还有一群人听的是如痴如醉。 见郁松柏的眼神落在二楼处,小二心领神会,领着三人来到二楼雅间,既能听见说书人说书,又能安静的用餐休息。 因为是老客户,他亲自端茶倒水,异常热情,并介绍说书人是京城名角,每周过来讲一天,特受欢迎,三位客户若没事可以听听,打发打发时光。 茶过三巡后,方才离开,礼数十分充足。 三人合着眼休息,且听台上老先生说书。刚刚只顾跟小二聊天,没曾认真听老先生说书的内容。这会静下来一听,才发现说的居然是戴天与郁松柏当年一同护镖的事情。 老先生说的是津津是道,精彩万分,还添油加醋了说很多没有的事。这会说到两人坠入悬崖下,戴天拼死救郁松柏一幕。 “眼见郁松柏就要坠入悬崖,粉身碎骨之际,戴天戴掌门如同天神下凡,出现在郁松柏面前,右手一捞,就把郁松柏给抱起来;两人在地上连打几个滚,终于被一块大石头止住了。 戴掌门身上也伤痕累累,处处划破了皮,而郁松柏则安然无恙,浑身上下没一块受伤之处。那张绝世美艳的脸也丝毫未受损.....” 老先生绘声绘色的说着,好像他就在现场。下面听众听的热血沸腾,连连叫好,纷纷打赏。 老先生见大家如此喜欢,把眼一咪,把扇子啪一声合起放在嘴边,身体朝前倾,鬼鬼崇祟:“还有更劲爆的,大家要不要听?”说着,伴着嘿嘿的贼笑,声音暖味的很。 果然气氛更加热闹:“要要要,老头子莫卖关子了,快说。” “就等着这个呢.....赏钱先给你。”下面听众迫不及待,打赏更欢了。 老先生看着边上节节堆高的赏钱,嘴角翘的更弯了。 他慢条斯理的端起茶杯,慢腾腾的吹掉上面的热气,喝了口茶。这才徐徐开口:“这戴掌门当年也才十八,而郁少爷还才十五。两人都是干柴烈火一点就着的年龄.....” “这不郁少爷误食了催情果,结果在悬崖下动情了.....催情果是什么样的果?进过青楼的人都知道。青楼里啊,客人催情喝的水,就是这果子榨的。咱们郁少爷当时啊,整人滚烫,熊熊的火上来了。他跳到小河里,希望冰凉的河水能冲淡这感觉,可是没啥卵用。”老先生煞有其事,详装用手扶额。 “去过青楼的人都知道,催情果导致的欲火有多厉害,不发泄出来,光靠右手是解决不了。可是在那悬崖下面,连只母兔子都没。那怎么办呢?正当他难受的时候,正好看见戴少侠寻路回来了,看到他在水里,过来给他打招呼......” 老先生说在这,故意停了一下,又环视了一遍四周,心满意足的看着听众焦急的表情。 现在安静极了,这等关键地方,连喝茶声都没了。 倒是郁松柏听到这,噗的一声,差点没忍住茶水从嘴里喷出来。这一声在安静的时刻,显的极其突兀。 老先生很不高兴的瞪了他一眼,正想发怒。听众忍不住了,“老爷子,快说快说,接下来怎样了?” 老先生轻轻咳了一声:“郁少爷哪忍的住啊,猛的扑了过去,把戴天拉下水......趁戴天没过神之际,把戴天的穴位点了,再把衣服给脱了,手脚唇并用......郁少爷这么热情,戴掌门哪受得了,自然也控制不住,马上解开自己的穴位,翻身压住郁少爷,就主动......哈哈。” 这个老头子显然这种荤段子讲多了,丝毫不避讳,讲的是眉飞色舞,神采飞扬,连某具体细节都特意强调到了。 一些听众面红耳赤,显然也把自己带进去了。 “......当然是戴掌门在上,郁少爷在下。就凭着戴掌门的身手,郁少爷哪能翻身在上呢。”说到这,老先生吃吃笑了。 “对对对。”台下听众附和着,发出猥琐的笑声。 “不过郁家少爷那张脸,那身姿,十个青楼的花魁都比不上。戴天这是捡了一个便宜,哈哈哈。”一个粗狂的声音响起,“要是能给老爷我睡一晚,我死也瞑目......” 话音未落,不知道哪来的掌风,直扇他脸;这脸打的跟猪头一般大,这下好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对方还不解气,最后又狠狠隔空踢了他一脚,重重踢到空中,再自由落体掉下来,摔的当场昏死过去。 老先生拿袖子捂着眼,哆嗦着不敢看。 全场安静三秒,“死人啦,死人啦.....”酒店的人顿时吓的鸟散。 “莫慌莫慌......刘少没死,是昏过去了,快快,快把他抬回家。”掌柜见这种事多了,在玉山关做事时,基本上每天都死几个人,早已淡定如水,打人更不算什么。他一边安抚众人,一边唤伙计把这人扶起来,送他回去。 第83章 这时从二楼雅间走出三人,个子高挑,相貌普通,但行为举止明显高贵。其中一人似笑非笑,对着他说:“故事编的不错。下次如果把两人上下位置换换,故事会更动听。” 老先生瞪目结舌,嗫着嘴半天说不出话。 第69章 他有什么资格 从小店出来,郁松柏表情一直不对劲。杨小七读书少,搜肠刮腹想了半天,只想到一个词适合,那就是"春心荡漾"。妈呀,情人上千的郁大宫主会春心荡漾太不可思议了,想想自己都打了个寒颤。 几人继续赶路,很快就到了京城城门。 郁松柏望着京城的大门,心里百般滋味。上次来京城,还是郑亲王府被抄家时;再上上次,是他与戴天一起进京...... 事隔多年,京城的大门还是老样子,每日来来往往的人却永远在变,他的心境也早已大不同。 这四年,他时常被恶梦惊醒: 父亲在梦里拉着他的手,七窍流血:“儿啊,你一定要为父报仇.......” 厨房的胖大婶,肚子上插着刀,坐在台阶上哭:“少爷,救救我我吧.......” 陪他一起长大的阿福,腿断了一截,拖着残腿流着泪:“少爷,他们放火烧我.....” 这四年,他何曾睡过一次好觉,晚上睡觉必须有人陪着,要不然他会觉得很孤单,感觉全世界都没有他容身之处。 这四年,他无时无刻不在练功,只是为了那一句替父报仇。贺初山也欣赏他,教给他了正宗的盘心大法。等盘心大法练到第九层之际,就是戴天送命之时。 到了京城,他与杨家兄弟先去了原来的郑亲王府。郑亲王生前留恋京城的山山水水,嘱咐两个儿子一定要把他葬回京城,原来的府邸下面。 千里迢迢,又是带罪之身,加上府邸又被封了,谈何容易。两儿子绞尽脑汁,找了辆牛车,下面做了夹层,把郑亲王爷放置里面;上面装满了死鸡死鸭遮掩腐尸臭味,乔装农夫,混进了京城。 两人趁夜进了郑亲王府,连夜挖了个洞,偷偷把人葬了进去。为防发现,也不敢立碑,只是自己简单做个记号,匆匆离去。 事隔几年,郑家兄弟再一次回京城。想当年,郑亲王府出行,万人回避的场面犹在昨日发生,而今日跟阴沟老鼠般偷偷溜回来。 世事难料! ...... 若大的一个郑王府,现在已经被分成三个府邸,被赐给了其他新晋官员。可能是觉得原来的风水不好,里面的构造大变化。 杨小七杨小八两人围着王府绕了一圈,实在是找不到葬父的那块地方.于是随便找了个墙角烧纸,抓紧时间磕头。微弱的小火苗引来了府里人怀疑,以为他们要纵火烧房,一堆人冲出来要抓他们。 他们几人撒腿就跑,边跑边撒纸钱,边跑边苦笑,曾经权倾天下的郑亲王怕是也没想到,自己的儿子居然沦落到连自家大门都进不去了。 绕了一大圈,成功把人甩掉,三人随便了找了一个小店落脚,却无意发现不远转角外就是靖王府,正张灯结彩,一付喜气洋洋。 店小二也格外高兴:“客官,你们也是参加靖王府的喜事吗?” “喜事?靖王府有何喜事?”杨小七明知故问,就是想看看郁松柏这个闷骚有啥反应。 “客官远道而来,有所不知。靖王府世子要娶妻了,婚期就定在这个月底,靖王府正在布置新房呢。我家小店已被多人预订。再晚几天来,你们就订不到房了。”店小二举高采烈,心情极好。靖王府有喜事,也带动他家生意火爆。 杨小七瞅瞅郁松柏,意有所指:“啊哈,这世子应该还有个别名,叫戴天吧。” “对对对。”店小二忙点头:“戴天,这是世子的江湖用名,他还是武当掌门。他迎娶的是吴宰相的女儿秀眉。据说在峨眉习得好功夫,几个男人都不是她的对手。长的是如花似玉,配世子正好。” 话还说完,就见一阵风扫过,刚刚进来一位客官,此时已不见身影。 “......啊!”小二嘴巴张得可以塞进一个鸡蛋了。这位客官的身手真好。 另外二位客官,一位毫无表情,一位打着哈哈:“没事没事,备三间客房,我兄弟内急,一会就回。” ...... 哪知是郁松柏一听戴天真是要娶媳妇,如雷击顶,脑子乱成一团麻。等他再回过神时,发现自己已经站在靖王府大门口。望着张灯结彩的院子,心里着实不是滋味。 靖王府的管家,正在指挥下人布置门院。见一黑纱人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的挡道,上前问其找谁。 郁松柏如同梦游,念出“戴天”两字。 旁边马上有下人喝道:“我家世子的名字岂能由你直呼?!” 被管家喝令闭嘴。 管家眼珠转了转,陪笑道:“这位公子,世子出去尚未回来,能否给张拜贴?” 这人虽说戴着黑纱,但气宇轩昂,且能呼出世子原名,必是世子的江湖熟人,等世子回来,把拜贴给世子看了,也好有个交待。 可是眼前这人似乎魂不守舍,问了几遍都不回答。 过了好一会,他才摇摇头,低声道:“算了,不必了。”见了面又有何用,学女人一哭二闹三上吊吗?逼着戴天不娶妻吗?他有什么资格说这句话?以发小身份吗?还是以仇敌身份? 第84章 面纱遮挡了郁松柏的苦笑,转身往回走。 这时几匹高头俊马飞奔而来, 径直冲进了靖王府。其中领头的一匹却停在了他的面前:“松柏?” 世上只有一个人会这样唤他。他抬起头,看见一张明亮的笑脸,令人如沐春风,正是戴天。他骑在马上,穿着一件绣着金丝的官服,应该是刚从宫中回来,朝他微笑。不愧是快要做新郎的人,整个人看起来神彩飞扬。 “松柏,果真是你。”戴天翻身下马,把绳子丢给小厮,上前拉住了郁松柏的手。“走,进府坐。没想到你这么早就到了。” 戴天的手很大,戴天的手很暖,让本来都掉进冰窟的郁松柏又活了过来。可惜这双暖暖的手,却不属于他,马上属于另外一个女人了。 第70章 娘子怎样都好看 想到这,郁松柏又莫名的愤怒起来。脑海里两个念头持起彼伏,一个说赶紧杀了他,他是灭你全家的凶手;另一个说他要娶亲了,他竟然要娶亲了,你甘心让他娶别人吗 两个念头夹杂一起,火气越来越旺,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今天就弄死他算了,省得天天纠结。 郁松柏右手两指微勾,直接对上戴天的眼睛,速度极快;如果对面不是戴天的话,眼睛基本就废了。可惜他的对手是戴天,反应自然不慢。 这种袭击是小意思,戴天很随意的摆摆头,就躲过了;紧接着郁松柏下一招又到了,五指合并成手刀,带着磅礴的内力,直击戴天命门。 戴天江湖第一高手的称呼不是吹捧出来的,他右手胳膊一挡,四两拨千金,又把这郁松柏这一招给拨回去了。 两人你来我往,郁松柏就是近不了戴天的身。打着打着,打进了靖王府花园。 戴天顽劣心起,趁着郁松柏不注意,把他脸上的斗笠摘了下来,丢向树上。斗笠经过之处,漫天花雨,犹如当年在郁府。 熟悉的一幕,让郁松柏当场愣住了,呆站在原处,不知该作何反应。 当年花雨丛中的少年已经长大了,五官精致更甚从前。 戴天依旧站在他对面,手里拿着笛子,嘴角含笑,暗自称赞。记性中的这一幕,一直铭记得在心,终于再次得以一见。紧接着,他吹响了手中的玉笛。 这次吹的是成亲时常用的曲子“百鸟朝凤”,轻松喜庆。笛声带动着花瓣继续飞扬,整个花园沉浸在鲜花的海洋,每一片花瓣被顽皮的风吹在空中飞来飞去,郁松柏站在中间,无数花瓣围着他起舞,此景此人,美的无法言语。 郁松柏心里五味俱全,当年两人同行的情景又涌上心头,历历在目——戴天对他是真的好。 管家进来时就看这一幕:世子和刚刚那位黑衣青年两人面对面站着,四周落瑛缤纷。世子专心吹着笛子,时不时带笑看着黑衣青年,而黑衣青年眼神闪烁,似乎逃避。 此景如画,令人动容,令人不忍心打断,可是有位公子也等候多时了。 “世子,有位公子求见。” “噢。”戴天有些意外,停下吹笛。他才回靖王府没多久,就有人上门,谁的消息这么灵通。 他有些歉意,回头对郁松柏说:“你先去书房坐坐,我去去就来。” “不用你出来,我进来。”话音未落,一个束着头的清秀公子兴冲冲的进来了。面对戴天,露出狡黠的笑容。 “你是?”戴天觉得眼熟,鹅蛋脸柳叶眉丹凤眼樱桃嘴,不正是:“秀眉?”他哭笑不得,秀眉居然女扮男装的跑来了。 秀眉一头撞进他怀里,搂着戴天的腰,详装生气:“不许笑,听见没,本公子命令你不准笑。” 戴天一手搂住她,一手宠溺的点点她鼻子:“遵命,我的少爷。今天怎么想这般打扮” 秀眉笑容羞涩:“我想.....看看你在干吗。”本来婚前男女是不能相见的。可是秀眉心里实在想念准夫君,于是乔装打扮偷偷跑了过来。 “我知道这般打扮不好看,你可不准笑我。”秀眉嘟起嘴,两手叉腰,装出气乎乎的样子。 “我的娘子怎样都好看。娘子.....”戴天拉长腔调,很是温柔;笑咪咪的,专注的看着她。 “欸!"两人相视一笑,情深意浓。 这一幕落在郁松柏眼里,顿时鼻子酸楚。 秀眉闹完了,才发现这里还有一个人,而且还是熟人。惊叫一声,赶紧放开手,从戴天里挣脱出来,羞的满脸通红,整个人一眨眼又跑没了。 “哎.....”戴天还没来的及开口,就不见她影子了。不由笑着的摇摇头,对郁松柏道:“她害羞了。对了,五日后我成亲,你一定要来喝酒啊。我把请贴给你。” “......好”郁松柏听见自己机械的声音,从胸膛里硬挤了出来。 听见戴天继续说:“你这次能来,我很高兴。你是最好的兄弟。”声音很近又似乎很远。 我们是兄弟吗?我们不应该是仇人吗?你给仇人递请柬,呵呵,太搞笑了。 郁松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旅店的,他在床上足足躺了二天,不吃不喝,把姘头杨小七给吓坏了。杨小八倒是很镇静,看了一眼,下了一个结论:“白痴”。然后就不理他了,不知道日夜忙什么。 跟杨小八相比,杨小七觉得自己就是一个混吃混喝混日子等死之人,他只管今朝有酒今朝醉,其余事不管,所谓的家仇也不想报。 第85章 一晃就到月底了,靖王府世子今日大婚,这可是大喜事啊。靖王府早已备好了彩头,分发给大家。京城百姓高兴极了,一窝蜂涌到靖王府前凑热闹。 郁松柏昨夜就不见踪影,杨小七寻思着必定是去砸场了。想到这,立刻精神抖擞,穿着有模有样的晃去靖王府。 京城第一美女秀眉姑娘今日大婚,嫁的是炙手可热的靖王府世子、江湖第一高人、武当掌门人,夫君年轻英俊,家境富贵,极大满足了她的虚荣心,京城的姑娘们个个眼红。 秀眉的父亲是当今宰相,朝中重臣。昨夜,特意携夫人给女儿谆谆教诲,要她孝敬公公,听夫君的话,不可任性妄为,不能丢了吴家的脸。 秀眉乖巧的一一应从。 吴老看着自家女儿颇感欣慰。虽然从小送到峨眉练武,但禀性还是温柔可人。当初还担心习武的女儿找不到婆家,没想到因此跟靖王府结为亲家。 靖王府是当今圣上唯一的皇弟,身份何其尊贵。当今圣上身体有恙没有孩子,且岁数又大,已下令让靖王爷第二子进宫学习。若借此亲事,与靖王爷搭上关系,对吴府也是极好。 女婿虽为江湖中人,不是朝庭命官,但是靖王府世子,这门亲事可谓门当户对很是般配,他极为满意。 第71章 成亲 吴母还派人送来一个大箱子到秀眉房间里,里面装满了金银首饰,还有若干她没见过的物品,甚至还有画本。她好奇的拿出一看,羞红了脸,恨不得把画本给烧了。 母亲了然一笑,拉起她的手,坐在床边,一一的把这些物品及作用讲解给她听;让她好好看看图画,明日洞房用的上。 秀眉的脸红红的,像是桃花印在脸上,带着羞涩。 母亲又嘱咐几句,让她早早歇息,明日就做新娘了,状态一定要好。 秀眉在床上翻来覆去,美滋美滋想着夫君。 戴天自打成年后,一直是江湖女儿梦中情郎中排第一位。江湖女儿谁不想嫁于年轻有为的戴天?!年轻、帅气、身手好、家境好,戴天样样都拿出手,最重要的是性格也很好。 她跟戴天同年。戴天第一次参加武林大会时,她也在场;戴天的身手惊艳了全场,也惊艳了她。身为丞相之女,峨眉第一女弟子,上门提亲的人不少,可都被她拒绝了。谁能比的上戴天呢?这世上只有一个戴天配的上她;也只有她才能配上靖王府的世子。这些年,她一直在关注着戴天,小心翼翼的让戴天知道她。 得知靖王府来提亲,她喜极而泣。面对父母吃惊表情,她小声说出了自己的心思, 十多年前就已被靖王府世子的风采给折服。 明日世子将成她的夫婿, 这么多年她终于得偿所愿,兴奋的她哪里睡的着。 也不知道几时,只听见窗户轻轻的咯吱一声开了,一阵风吹了进来。小姐哪会管这种小事,自然丫环会来关窗。 等一个黑影悄然走到她面前,一切都迟了。她只觉得眼前一黑,顿时失去知觉,整个人被粗鲁的塞进了床下。 这身手,还是峨眉第一女弟子,被人取了性命都不知道,来人十分不屑。 此人正是郁松柏,他打开化妆盒,仔细给自己化妆,不一会五官已做微调,跟秀眉颇有些相似;看看镜子里的自己,突然想到什么,身形急剧收缩,八尺身高缩成七尺,正是秀眉平日身高。 因为今日大婚,新娘得早起做准备。他刚做完这些,丫环翠儿带着嬷嬷过来敲门了。 “小姐,起床了吗?嬷嬷过来化妆了。” “.....进来!”小姐的嗓子似乎比平日粗了些,难道是昨夜受凉了。 “小姐,你受寒了吗,嗓子有些哑。”翠儿赶紧上前几步,仔细端详小姐气色。马上大婚了,千万不能出漏子。 “.....”郁松柏摆摆手,示意她们动手。老子不说话,就不存在露陷。 “小姐太漂亮了,我敢保证京城找到不第二位这么漂亮的。”翠儿给嬷嬷打着下手,赞叹道。真不是她夸,小姐本来就漂亮。今天可能人逢喜事精神爽,穿着大红婚衣的小姐唇红齿白,更是漂亮。不由赞道:“小姐,你今天更美了。” “可不是吗,秀眉小姐的美与众不同,扎眼的狠。”嬷嬷灵活的梳着发型,边梳边点头附合:“我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好看的新娘,跟世子很般配。”她见多了纤弱美女,对这种江湖美女飒爽中带着英气的美,格外欣赏。 郁松柏无声的笑着,随她们怎么弄。 ...... 男方一行人已经到了吴府。喜娘三次催促,新娘佯作不愿出嫁,百般推辞后,需得垂泪而出。郁松柏哪里憋的出眼泪,折腾了半天,最后还是弄了两滴茶叶水挂在脸上,方才过关。 “吉时到,新娘上轿.....奏乐!” 新娘披着红盖头,身着红嫁衣,被引进了轿子。透过盖头,隐隐约约看见戴天站在轿旁,也是一袭红装,分外精神。 今天是郁松柏与戴天的大喜之日啊! ...... 新娘子入轿,新郎官上马。戴天翻身上马,走在轿子旁,一路神采飞扬,不断向左右两旁人群行礼。隔着轿子,都能感觉到他的喜悦。 到了靖王府门口,戴天迫不及待跑到轿子边,打开轿帘伸出手:“夫人,请。” 郁松柏起身出轿,冷不防被戴天一把抱起,他惊叫一声,慌忙搂住戴天的脖子。 第86章 盖头飘起,露出他半张脸。戴天眼里闪过一丝惊艳:“娘子你真美!” 众人欢呼雀跃。有人眼尖:咦这新娘子的手怎么生的如此粗大像男人的手。 听到此话,郁松柏颇有些不自信,难堪的把手缩了回来。戴天心细,注意到了,又把他的手缠上了自己的脖子。 这个举动当场堵住了某些人的嘴,新郎官都不在乎,关你们看热闹的人什么破事。 从轿子到厅里,有点距离。这段路是戴天把郁松柏抱进去的,郁松柏为了保持平衡,只得继续伸手搂住戴天的脖子。 戴天边抱边调侃:“娘子,你太重啊,我快抱不动了。” 听了这话,郁松柏有些恼怒的拧了拧戴天的耳朵。 戴天马上投降:“哎哎,是我不好。娘子不重,为夫力气太小了,惹娘子生气了,罚为夫跪一天洗衣板好了。” 两人打情骂俏的来到大厅口,那里早已摆好了火盆和瓦片。 戴天把郁松柏放了下来,给他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衣服,又把自己给整了整。 旁人递了牵红过来。戴天拿着一头,另一头递给了郁松柏。过火盆时,示意边上待女小心扶新娘走过去,他则弯腰将新娘的裙摆撩了起来,防止被火烧到。 跨了火盆,踩了碎瓦,寓意日后夫妻生活红红火火,大吉大利。 接着就是拜堂了。 边上司仪大着嗓子喊:“一拜天地!” 郁松柏被牵了过来,戴天通过牵红引导他的方向,朝着屋内供桌行礼,上面供有天地君亲的牌位,供桌后方悬挂祖宗神位。 “二拜高堂!” 戴天继续引导他转身,朝着双方父母,毕恭毕敬的行礼。靖王爷和吴丞相、吴母,两边父母坐在前方。靖王爷万年严肃的脸,难得有笑容,微笑的看着这对新人。真是一对壁人。 “夫妻对拜!” 两人一东一西,端端正正的互相对拜。戴天实在高兴,笑的合不拢嘴。特意抖了抖手中的牵红,像是在调戏。盖头下的郁松柏也在含羞带怯的笑着,今天也是他大喜的日子,必须高兴。 “步入洞房!” 第72章 求不得 戴天再次抱起郁松柏,在众人笑闹中,直接抱他进了洞房。边走边跟郁松柏咬耳朵:“娘子,你跑不掉了,这辈子你都是我的了。”笑的是分外得意。 郁松柏靠着他的胸,心里又甜蜜又难过。 进了洞房,戴天把他轻轻放在床上。床上周围摆满了花生、桂圆、红枣、莲子,寓意早生贵子。 “我出去敬圈酒就回来。娘子,等我。”说着,戴天趁他不注意,快速掀开盖头一角,对着脸颊亲了一口,然后笑嘻嘻的出去了。 被亲过的地方火辣辣的,辣得他想掉眼泪。 郁松柏命侍女也都出去,把门关上, 他想一个人静静。 没一会窗户打开了,杨小七扛着一个麻袋翻了进来,满头大汗。一进来,就把麻袋往地上一丢:“这女人还挺重的,一路扛的来,还不能让人发现......累死老子了。有酒啊,渴死我了。” “我说郁大宫主,你直接把她杀了多省事。还非得让我把她送过来......渴死我了。” 看到桌上有酒,他抓起就要喝。 “别动,那是我的合卺酒。”想也不想,郁松柏把盖头一掀,把酒夺了下来。 杨小七惊奇的瞪大眼睛:”松柏,你玩真的你真准备嫁给戴天?” 听到这句话,郁松慢慢垂下眼帘,是真是假他也不知道了。但是今夜秀眉不能死,秀眉死了,那他和戴天真没有任何可能了。 在烛火的照耀中,新娘低垂着双眸,端庄美丽。 杨小七看呆了:“我靠,这套嫁衣是给你量身而做的吧,我还没见过比你漂亮的新娘......” “那是,郑亲王世子当年可是来者不拒, 夜夜笙歌夜夜新郎,新欢旧爱轮流上场。”郁松柏冷笑一声,狠狠的夸了一番杨小七。 “你.....”杨小七大怒,很想一拳挥过去,看到郁松柏那张脸,又心不甘情不愿的放下了。话题一转:“你到底想干什么?我一直没搞懂。你替秀眉出嫁,却又留她一条命,究竟是图什么?”说话偏又这么含枪带棒。 “你大费周章,总不可能只是为了跟戴盟主今夜春风一度吧?”如果只是为了睡一觉,也不一定非得人家成亲时吧,多少双眼睛盯着。 还有一句他没说:更不可能是为了睡完一觉就提刀宰新郎吧? 是啊,他究竟是图什么?郁松柏茫然的抬起头,盯着龙凤烛发呆。大概是“求不得”吧。 戴天的身份,戴天的地位,决定他必须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大户人家姑娘;他从小卑微的爱着戴天,却又不敢告诉他;每回看到他, 心中都会悖动。 他妨忌秀眉,妨忌她能理直气壮的陪在戴天身旁,妒忌她能嫁给戴天,妒忌她在戴天心中有一席之地,妒忌戴天称她为妻。 今夜就让他放纵一夜吧。 郁松柏打开麻袋,确定秀眉还在昏迷中。随后一脚把她踢进床下,转身坐回床上,自己披上盖头:“滚,还留在这干吗?等着四人行吗?” “我休息一会,还不成吗?今天靖王府戒备森严,我好不容易把人扛进来。”杨小七挺委屈的,又没办法。他屏息听了一下外面声响,又悻悻翻窗出去了。 第87章 他是不介意四人行,但对这个过河拆桥的家伙,他着实不敢惹。 ....... 戴天既是靖王爷世子,又是武林盟主,很多人想来趁机讨好。但戴天素不喜高调,加上江湖现在是多事之秋,故没邀请江湖好友捧场,来客都是父亲的好友。 今夜实在是高兴,酒喝的扎扎实实的多,他踉跄的走回洞房,后面跟着一群闹洞房的人,都等着目睹新娘的风采。 洞房门微掩,只见新娘端坐在床上,不愧是大家闺秀出身,腰杆笔直。 媒婆取来一杆秤,戴天拿起来,轻轻挑掉新娘头顶的红盖头,一张仪态万方的脸露了出来,含羞带怯,惊倒了一片。 不愧是京城第一美女,吴家大小姐惊艳众人。 戴天眼角带着笑,默默的注视着,这是他的妻,明媒正娶的妻,一辈子不离不弃的妻。 也可能酒喝多了,他越看新娘越觉得像郁松柏,天下也只有郁松柏一人有这种超群的姿色。 烛火中,新娘的脸红了,显然被看的不好意思了。她悄然抬了眼,朝新郎望去,眼里柔情似水。这一刻起,戴天心里装不下别人,满眼只有新娘了。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当着众人的面,两人各剪下一绺头发,绾在一起。媒婆说这表示同心,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结发后,就喝合卺酒,戴天把酒端到郁松柏面前,两人双臂相绕,把酒端在自己面前,各自抿完。他闻到对方身上的香气,比酒还醉人。 此时此刻,二人眼里皆容不下外人的存在。 人群中不知谁先鼓了掌,整个洞房都沸腾起来。可惜新郎官不给他们机会,很快他们就被一双无形的手给推了出去,房门自动关上了。 春宵一刻值千金! 戴天坐在新娘旁边,心中说不出的欢喜,看着郁松柏笑的合不扰嘴。 郁松柏被盯的浑身不自在,正待说几句。突然身上一冷,一股寒气由身体内朝外散发出来,冷的他说不出话来。 不好,他暗自叫苦,今日是月底,寒毒发作之夜,居然给忘了,怎么办?这个阶段整个人非常痛苦,像泡在冰块里一样,冷的受不了。这冷还是次要的,最重要是他丝毫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如果有人此时要他的命,简直是轻而易举。 出门前,贺初山特意强调这一天,但他居然忘了。 他冷的实在受不了,又动弹不得,不由倒在被褥上。 红烛被指风弹灭了,戴天还没意识到郁松柏的变化,他以为是新娘害羞,正想打趣几声,突然被一阵寒气给惊的跳了起来:“你身体怎么了?怎么这么冷?” 戴天当机立断,拿掉郁松柏头上的凤冠,替他脱了嫁衣鞋子,并给他盖好被子。可是郁松柏还是冷,冷的不停打抖,嘴巴泛白,显然冷到极点。 【作者有话说】:亲们,近日出差在外,更新暂停;待到8月底时,恢复一周三次以上的更新哈。 第73章 再见 没听说过新娘子有隐疾啊,戴天犯疑。现也由不得他多想,赶紧把新娘扶了起来了,双掌放在她背上,把内力缓缓的输了进去。 他练的是纯阳内力,正好是郁松柏所需的。温顺的内力进了郁松柏的体内,所到之处让郁松柏暖和了起来,极度舒服。 身体变暖了,也能动弹了。戴天时刻注意着他,见他脸上有了血色,知道是缓了过来,也就准备收功。 “别....”郁松柏大惊,戴天这一收功,马上他又会寒气袭体不得动弹,那滋味太难受了。 戴天一怔,郁松柏扭过头,有些不好意思,小声道:“我不是骗你内力,我体质不好。刚才你内力进来,我感觉很舒服。” 烛火中,郁松柏的皮肤白里透红,耳朵却夹着一丝羞怯的红晕,分外迷人。 戴天着迷的望着,这是他的妻,明媒正娶的妻,给她些内力又何防。 这回他主动握住了新娘的手,将内力从手心传了过去。郁松柏侧坐着,睫毛又长又翘,让人心动。 他一眨不眨的盯着,郁松柏安安静静地让看。两人都没说话,享受难得的平和时光。 等到天亮时,两人各奔东西,这一切只能是回忆! ..... 门外的梆子敲了五声,已到寅时。再过一会,天就要慢慢亮了,此时郁松柏的身体完全恢复,全身暖和之极;戴天给他输了一晚上的内力,让他平稳的度过一夜;自己也颇为疲劳,知道他没事,合上眼睛睡了。 郁松柏趁戴天睡着,又点了他的睡穴,让他多睡几个小时。 自己蹑手蹑脚的下了床,换上杨小七带来的黑色劲装, 他活动了一下手脚,坐在到梳妆台前,把头发全部打散,准备重新绾好。 心不在焉的梳着头发,随意朝镜子里望了一眼,却发现戴天正默默的盯着他看。 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的,或许他根本没睡。 “啪”手中的梳子掉落下来,在梳妆台上打擦一下,又落到了地面上。郁松柏迎着他的目光,张张嘴,欲语还休,眼神有一丝他自己都没查觉到的慌乱——跟小时候一模一样。 戴天下了床,走到了他身后,把梳子拾了起来,一遍又一遍为他梳头。这是新婚丈夫为新婚妻子必做的事。 将头发向上梳,拢结与顶,再盘结成发髻,以簪贯之,男人才会绾的发型。这个简单而又利索的束发,是郁松柏曾经最喜欢的发型。 第88章 头发梳好了,戴天却迟迟不走,沉默的站在后面。 郁松柏绝望了,知道戴天已经完全认出他来了。 他站了起来,全身骨架咯吱响了几声,就见身体重新舒展开来,恢复了往日体型;活动活动筋骨后,有股说不出的轻盈。 宵想已久的纯阳内力居然这么轻而易举的到手,郁松柏心中万般情绪,最终聚成一点:你他妈的到底有多喜欢那个臭婆娘?连内力都舍得给她这么多! 很想上前揪着戴天的衣领,质问着:“你就这么喜欢秀眉?” 望望天色,即将大白,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丫环马上要进来了,杨小七也还在外面等着。 已没有时间说话,也更是因为说不出口,郁松柏咬咬牙,头也不回往门口走。 “.....站住。”戴天终于开口了:“秀眉在哪?”语气平静,仿若念得是毫无关已的名字。 秀眉?对噢,那该死的女人还在床底下。 郁松柏摸摸鼻子,从来没有过这么尴尬,又折回床边,把秀眉从床底扒弄出来。 秀眉穿着白色底衣,睡的很沉,怎么动都没反应。 “我走后,你解开她睡穴,她自然就醒了。”郁松柏小声说道,忽然觉得自己有些理亏。他不敢看戴天,眼神飘忽不定。 戴天却不置可否,看都没看秀眉一眼,却一直盯着郁松柏,眼神里有着他看不懂的情绪。 郁松柏扯了扯嘴角,退到窗边,犹豫了一下,还是直接翻窗离去。 因为没回头所以不知道,当他离去那一瞬间,戴天上前一步,伸手试图抓住他;在要碰到他衣角时,却又松了手,无声长叹。 ...... 按照约定时间,杨小七驾着马车等候在靖王府外,果真见郁松柏从里面翻墙出来,脸色灰败,但状态明显比他精神多了。 不由悲从心起,自己这么多年鞍前马后的,到是为什么?人家去偷情,他还得在外把风。郁大宫主到底跟他是啥关系,为何自己这么贱? 等郁大宫主上了马车,迷倒万千少女的脸朝向他,漂亮的眼睛看着他,和颜悦色向他道声辛苦时,他顿时又觉得春暖花开,什么都值了。他自我反思,觉得自己就是一名颜狗,看到漂亮的东西,就绕不开腿了。 他斟酌一下用词:“今夜收获不小嘛,跟戴天洞房花烛的滋味如何?戴天究竟哪里好?为什么你的眼里只有他。”说到后面,颇有些不甘心,语气也开始咄咄逼人。 郁松柏懒洋洋的向塌上一靠,似笑非笑:“他哪里都好!为什么我心里只有他?那为什么李旬的眼里,却只有你!” 听到这,杨小七愣住了,心里猛然纠疼起来:李旬是他心中绕不过的一道坎;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已不记得李旬模样,却一直忘不了他临别之前那个眼神,有伤心有难过有绝望..... 然后他再也没见过他了——眼里只有他的李旬! 【作者有话说】:偶很喜欢这个情节〔^o^〕 第74章 拜访十三娘 按照原定计划,郁松柏打算去四处视察产业。他重抄旧业,又搞起了镖局了,唤名天邪镖局,在业内也算小有名气。不过他很低调,几乎没人知道这幕后老板是他;杨小七杨小八事情办完了,则打算回江北迷花宫。 跟杨小七城外碰头后,就此告别,各奔东西。 在这途中,江湖出了大事,前任武林盟主王潮林死了。 玉露庄大小姐从小订的娃娃亲对象,正是王潮林儿子。本来今年两家儿女的岁数都到了,王盟主正准备请媒婆上门提亲,结果大小姐不干了,非要退婚,嫁给一个来历不明的家伙。 毕竟是人家的家事,王潮林不好说什么。听说玉露庄主因此大气一场卧病在床,本来打算来宽慰宽慰他,结果在出门的路上,被人一刀一刀剐死,血流尽而亡,身边的随从也无一存活。 凶手在地上留了三个字“贺初山”。 没多久,华山派掌门被发现死在自己房内,死时面露笑容,像是被吸食内力后自我了结。 凶手也是留了三个字“贺初山”。 昆仑派某康姓长老,众目睽睽之下,被一位陌生老人一掌击断心脉,口吐黑血,当场而亡。 凶手当众发话,他是贺初山,要算帐尽管来。 同时江湖众多门派弟子失踪。有人无意发现,失踪的已制成尸人,被人操纵...... 恶贯满盈的贺初山又开始报复了,江湖人心慌慌,纷纷上武当请盟主出面。于是新婚燕尔没多久的戴盟主,携着娇妻匆匆从京城赶往武当。 回武当途中,他先去某个江南小镇拜访了夺命十三娘和双勾张。他们二人在江湖沉浮数十载,大江大浪都见过,比贺初山还要大十来岁,对其应该会多有几分了解。 自打郑亲王的事了结后,十三娘跟双勾张两人隐姓埋名,在偏远的一小镇定居,开酒肆为生。 生意特别好,天天都是络绎不绝的客人,赚的是盆满钵满。十三娘都后悔当年不该进武林,应该早点开酒肆,既赚了钱又省了不少烦心事。 双勾张也结交了不少酒肉朋友,把酒拜兄弟,小镇到处都是哥们。 两人岁数都年过八十了,反而找出了生活的乐趣,还收养了一个小乞丐,准备给他们两养老送终。 戴天上次见这小娃娃,刚刚被收养,黑不溜瞅,又瘦又小,典型的营养不良;说自己八个年头了,但看起来才五六岁。 第89章 这次隔了几年再见,小娃娃长高了不少,人被养的白白净净,眉清目秀,明显好多了。十三娘跟双勾张还是疼这个孩子的。 ...... 戴天推门进来,正在收拾桌子的小娃娃,眼睛一下睁大了。他记得这位叔叔,年轻有为武功超群,武当派掌门人,正是他崇拜的对象。 小娃娃激动的跑到后院,把正在酿酒的十三娘拉了出来。 几年过去了,十三娘没啥变化,还是那千娇百媚的人间富贵花。 十三娘还不知道出了啥事,埋怨小娃娃把自己衣服扯皱了。一见是戴天,旁边还有一位俏姑娘,心里明白了。 戴天亲热的走上前,喊道:“十三娘。” 秀眉也跟着喊了一声:“十三娘”,俯身行了晚辈见长辈之礼。她对十三娘了解甚少,听说已年过八十,以为是位老妪;今日一见,却是一名中年美妇女,驻颜有术,让她着实羡慕。 “欸。”也不知道是不是岁数大了,还是这几年过的安稳了,十三娘少了几分冷血,多了几份人情。见到二人的到来,高兴的直擦眼睛。 “快坐,快坐。”她拉着秀眉的手不放,上下打量着:“这媳妇好啊,五官多俏....胸大屁股大,好生养。到时生他十个八个的,靖王府就热闹喽。” 秀眉红着脸,吃吃的笑,躲到了戴天身后,新过门的媳妇总是很害羞的。 戴天笑笑,拉开凳子让十三娘先坐。 小娃娃端着酒上来,也是一脸遮不住的喜欢。戴天摸了摸他的头,问了问他上学堂了吗?功夫练的怎么样了? 小娃娃一板一眼的回答,说到高兴处,恨不得当场展示展示自己的神功。 “小铜锣,甭显摆了。快去把爷爷叫回来。”十三娘喝住了他。 “小铜锣?”戴天觉得这名字很特别。 “是啊,双勾张起的,说这娃娃嗓门大,他现在耳朵背了,正好可以叫他起床。”十三妇显然对这个小铜锣挺满意的。 “这娃娃也是块练武的好料子,若把您二老的功夫学到手,江湖能闯出名号来的。” 十三娘摆摆手:“江湖的事太烦了,最多学点防身之技.....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还是多读读书吧,考个功名去。” 这么文绉绉的话,从名震天下的江湖女魔头十三娘口里说出来,颇有几分滑稽。 这时双勾张回来了。 随着岁数增长,双勾张的腿越来越不好使了,走路一直用着拐杖,小铜锣在边上扶着。双勾张还是那付欠揍的表情。 戴天忙迎了上去:“张叔。” 秀眉也站了起来,向两人问好,态度里满是对长辈的尊重。 两位年轻人,进退有礼,十分让人有好感。 双勾张把拐杖一丢,声音十分洪亮:“世子今日下塌草民之地,真让小店蓬荜生辉。”说着,就要行大礼。 戴天赶紧扶住双勾张:“张叔,万万不可。今日我只是带秀眉过来,认认门。” 双勾张看看秀眉,又要行礼:“见过世子妃。” 秀眉吓了一跳,赶紧摇手:“张叔请坐。” 双勾张这人就是这付德性,虽然有些欠揍。但对夫人还算尊重,也特别听夫人的话。所以十三娘看尽千树万树,最后还是选择跟双勾张度过余生。 小镇民风纯朴,无人知道他们来历,所以日子过的很是惬意。 知道他们在这定居的人不多,戴天是其中一个,偶尔会代表靖王爷来看望他们,带些礼物,聊聊江湖事情。 这次给三人带的礼物是貂皮袄,天气冷了,老人家总是更怕冷,貂皮袄正好保暖。 知道十三娘爱美,戴天特意还让秀眉准备了京城最流行的脂粉,不贵但精致。 十三娘不差钱,送的是心意。果然礼物拿出来后,十三娘眼前一亮,爱不释手。 七十三章 他不应是双手沾满了鲜血... 傍晚飘起了鹅毛大雪,寒风彻骨,路上行人寥寥无已。见此情况,酒肆干脆今夜不对外营业,老板娘亲自下厨烧好菜。 酒肆门虚掩着,四个人坐在桌旁,烤着炭火,好酒好菜,一里一外两个世界。 十三娘突然想起郁松柏,问起戴天,他现在怎么样?当初郑王府被灭后,她和双勾张退出江湖,想找到郁松柏,把他进江北迷花宫。因为按照宫里规则,凡是有上任宫主令牌的,即接手江北迷花宫。没想到他们迟了一步,郁松柏跟贺初山在一块了。 她比贺初山大十来岁,小时候还抱过他;两人倒是没私仇,只是没想到贺初山长大后因爱生恨,竟如此疯狂。可能在江北迷花宫长大的娃,都有些偏激吧。 她当年私通外帮弟子双勾张,被江北迷花宫主童云驱逐出宫并除名,几十年没敢回去;现在童云死了,迷花宫那群老的也死光了,已无人阻止她了。 前几年她特意回去了一次,守门的弟子,根本不认识她,在老旧花名册里找了好久,才找她的名字,同意让她进去。她忽然想着回去也没啥意思,那就是一个方圆百里渺无人烟的地方,一个鸟都不生蛋的地方。 岁数越大越喜欢热闹的地方,干脆在其它人多的地方摆摆酒卖卖好了;更何况她在门口等候的时间,所见全是陌生的脸,回去后又能跟谁聊天呢? 还不如无拘无束的在外面呆着,还省很多心。。打打杀杀过了几十年,卖卖酒再过几十年,人嘛,这一辈子也就这回事了。 第90章 ...... 听到这个名字,戴天苦笑摇摇头。自从那一天告别后,两人就再也没见过了。 想到他,就心情复杂。 十三娘神秘兮兮,“郁松柏现在到处骗人家的感情啊,男女不忌,人称采花大盗。” 戴天一怔,十三娘这个小酒肆还真是消息的来源地啊。居然连这个都晓得,他都不知道。 十三娘见他不信,笑了起来,贼兮兮的:“郁松柏采花大盗的名号已经传了很久了,很多路过我们这的客人,都提起过他。说人长的帅,人也是真渣,见一个爱一个,见一个骗一个。只要是帅哥美女都不放过。” “说睡过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十三娘伸出手指,煞有其事的数一数。“连水晶宫的姑娘们都非他不嫁,放出话来,水晶宫永远站在江北迷花宫一边。” 双勾张哈哈一笑:“说明他有魅力,懂不,魅力。郁任重两口子长的都不怎样。偏偏这娃娃长的不错......不过我感觉这五官有点像当年江湖第一美女姚飘飘。” 一扯到这,十三娘也想起来了:“对对对,那眉眼跟姚飘飘极为相似.....不对啊,没听说过姚飘飘嫁给了郁任重啊。” “像,确实像。”双勾张有些喝醉了,口气大了些:“姚飘飘二十多年嫁给鬼手了,然后两夫妻退隐江湖,没人见过了。” 话题再扯下去,就要问候郁松柏他妈了。 人啊,天性爱八卦,哪怕到了一百岁,也要聊八卦。 酒过三巡后,秀眉不胜酒力,先行去睡了;小铜锣困的睁不开眼睛,也被十三娘轰的进房间先睡了。 留下的三个人,都是喝酒的高手,准备彻夜长谈。 谈的自然是江湖。 双勾张问戴天,现在江湖是不是一团糟?虽已远离江湖,他也听到点风声。 戴天长叹一声,说现在情况是不太妙。 贺初山重出江山,功夫深不可测,好几位当年围攻过他的前辈都死在他手上了。 最奇怪的是,当年打的这么激烈,围攻贺初山的前辈武功都折损一大半了,但是他的武功不但没折损,反而精进不少,比当年颠峰时还要厉害。难道这盘心大法如此神奇? 还有他这次不是一人战斗,而是一帮人跟着他,甚至还会操纵尸人。 “尸人?”双勾张一怔。 没错,就是原来送玉玺京城那次碰到的尸人,还更厉害。 这是一种邪门功夫。十三娘特意去苗疆了解去。用盅操纵,对操纵人损伤也很大,极少人修炼。甚至连创始人都不愿继续修炼下去,练了一半就废了。如果能把母蛊抓到,被种盅的人也没啥用。 当年郁任重在操纵尸人,现在不知道是谁。会是郁松柏吗?他父亲传授给他了?戴天有时想到这事,害怕成为事实。 在他心中,郁松柏应是那年花雨中的少年,而不应是双手沾满了鲜血的魔头。 ...... 现在最可怕之处,就在于贺初山武功深不可测,又杀害了不少高手;而这些高手转眼间又被制成尸人,重新出来祸害江湖。 这恶性循环,何时能了?! 如今贺初山神出鬼没,无人知道他的位置,更是无法像原来一样,群起攻击;只有碰到时,单打独斗硬拼。可如今的江湖,谁能对付他?戴天虽然没有跟他一战,但也无把握赢。 贺初山睚眦必报,发话当年围攻他的人,一个都不放过。 如果一定要找到他,估计只能在当年围攻他的人那守株待兔。但谁知道他下一个目标是谁? 说到这,大家都严肃起来。 戴天又谈到了幻术。这等旁门法子,连唐门都不会。 唐门,号称江湖毒门。除了真打实斗不行,下毒用盅,这些旁门左道样样精通。偏偏幻术、操纵死人不会。 贺初山有这些奇才帮忙,真是如虎添翼,更难对付了。 十三娘对这个幻术倒是有些兴趣,寻思着来破解。 正说着话,外面传来敲门声。 这么大雪纷飞,还有人赶路? 双勾张与十三娘对望了一下,吆喝道:“打详了,去别处吧。” 门外传来了年轻的声音:“在下路过此地,雨雪太大,不便通行,还请掌柜的行个好。” 正说着,虚掩的门推开了,进来了一老一少。 年轻人不到二十,五官秀气,拄根棍子,背着一个鼓鼓囊囊行李,衣服鞋子全湿透了。满脸堆笑陪不是,说外面雪太大了,请掌柜充许他们小坐一会,等雨雪停了,他们立刻就走。 老人家则仙风道骨,衣服干干净净,显然内功极佳,不惧风雪。进来后一句话也没说,径直坐在离他们最远的桌子上。 年轻人诞着脸皮,向他们这桌要点热水喝,说撑不住了。 十三娘倒了一碗热水给他,他千谢万谢,回到自己那一桌了。首先毕恭毕敬的递给老人家,老人家摇摇头不要,这才自己小口喝了几下,看上去他极怕那老人家。 双人勾正好坐在那老人家的斜对面,越看越觉的眼熟。 第75章 怎么忘了斩草除根 “贺初山!” 他慢慢的吐出这个名字,身体绷直了,手紧紧的抓住拐杖,全身进入戒备状态。 现在这“贺初山”三个字简直就是死亡代言词,在座的其余几人震惊的望了过去。 第91章 说到曹操,曹操就到。 眼前这位闭眼休息,美须飘飘的老人,居然就是大名鼎鼎的贺初山。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刚刚还在说,不知道去哪里找他,这会就出现了。 他看上瘦削,很不强壮,偏偏却掀起江湖的血雨腥风,令人闻风丧胆。 戴天不动声色,悄然把剑握在手里。他平日不出剑,一出剑必是大事。 贺初山像是知道各位的反应,眼睛依旧没睁开,哼了一声,“好久不见.....各位。” 双勾张按捺住自己的情绪,喝了口小酒。听到此言,反而笑了起来:“老弟,咱们也都一把岁数了,过来一起喝喝酒吧。认识几十年,都没死,倒也是老熟人了。上次咱们喝酒的时候,好像是五十多年前,你我都才刚出茅芦。” 听这口气,双勾张跟贺初山是老相识。 贺初山冷冷一笑:“唐老哥命不错嘛。当年江上一战,居然没死。也好,省得我到处找.....你俩倒是情深,几十年还凑在一块。” 唐老弟?戴天有些狐疑。十三娘低声解释道,双勾张原名唐四海,因为要跟她在一起,被唐门逐出师门,遂改名为双勾张。 双勾张大笑:“人生苦短,总要找个伴吧;若是上黄泉,倒是想跟老弟你作个伴。” 这话说的,像是要跟贺初山拼命。 “你腿都这样了,拿什么跟我拼命?”贺初山缓缓睁开眼睛,眼睛混浊,偶有精光出现。扫了一眼这边,又闭上了,明显没把眼前这几人放在眼里。 双勾张又嘿嘿一笑:“我的腿,可是当年拜老弟所赐。也得感谢老弟给老哥留了一条命,还过了这么多年的好日子。死也无憾。” “老弟,商量一下。当年之事,在座的就我参与了,其余几人均未参加,要斗就我俩斗.....看在十三娘跟你是同乡的份上,把他们几人放了吧;” 又朝着另二人道:“今夜是老头子拖累了你们,你们先走吧。” 话未说完,就见贺初山的小跟班,猫一般的速度站到了门边上,依旧是点头哈腰:“外面雨雪大,先天色放晴了再走吧,各位前辈。” 意思很明显了,想走没门,今晚大家都得交待在这。 但在坐都是都是江湖老手,经历过大风大浪,怎么可能坐以待毙。 双勾张坐在原来的位置上,突然大喝一声,地面开裂,窜出无数根树根直接冲向贺初山,像是要把他绑住。 几乎同时,十三娘风情万种的摸了摸头发,朝贺初山抛了一个媚眼:“贺老弟,咱们从小相识,就饶了姐姐一条命吧。” 那笑容颇有魅惑力。如果是位小年轻,估计就着了她的道,可惜她对付的是贺初山。 就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密不透风的暗器已同时从她袖中甩了出来,贺初山如果躲了下面树根,就躲不了上面暗器;躲了上面,就躲不了下面。 对于这种雕虫小技,贺初山从不放在眼里。他轻蔑一笑,右手轻拍凳子,凳子腾空而起,躲过这些树根的攻击。 同时左手一扬,密密麻麻的暗器全部被拢成一团,反而重重朝他们这桌砸来,连他的衣角都没沾上。 十三娘等人赶忙躲开,桌子则被砸的四分五裂。 戴天也加入战局,三人激烈的打在一块。都是江湖数一数二的高手,身手个个不凡。 双勾张的银勾雷霆出击,戴天的剑势如破竹,但都不是贺初山的对手;十三娘单打独斗这一块稍逊,很快就被压制,被一脚踢中,口吐鲜血。 房子都被打的到处都是洞,雪花从外面飘落进来,地上积雪越来越多,稍不留神就会打滑摔倒。 贺初山一招袭来,双勾张眼见躲不过,匆忙抓起门边小伙子来抵挡。 本以为贺初山会念旧情,停下这一招,哪知贺初山眼睛都不眨一下,那小伙子的头跟身子一分为二,身体倒在屋内,头飞到外面的雪地里,鲜血流了一地,白配红,分外刺眼。 真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连自己人也杀。 而双勾张也受这招的影响,撞破了门柱,倒在了外面雪地。 戴天也被一掌击中,手中的剑脱手而出,倒在地上奄奄一息,身上到处都是伤痕。 秀眉听到声响冲了出来,看到被血染红一身的戴天,她泪流满面,跪在贺初山面前拼命磕头,求他放过戴天,她愿意做牛做马,报答贺初山。 小铜锣也被吵醒,跑了下来。见爷爷奶奶叔叔都倒在地上,不停吐血,害怕极了。看到秀眉在给贺初山磕头,他也跟着跪下来,求贺初山放过他们,放他们一命。 贺初山冷眼看着,当年他被人围攻时,有人想过要放他一命吗? 双勾张和十三娘心脉皆断。虽然十三娘医术高超,灵丹妙药不少,毕竟岁数也大了,这几年本来也就是苟延残喘,贺初山让他们今天就进黄泉路。 十三娘艰难的从口袋里掏出一颗药丸,递给戴天,要他吃下去。 戴天不肯,要她吃,能撑一会是一会。 十三娘摇摇头,说话断断续续:“我们已经不行了.....小铜锣若能活下来,不用给我俩报仇,怨怨相报何时了.....做个读书人罢了.....” 话未说完,头一歪,人就这么静静走了。 双勾张见十三娘走了,老泪纵横,挣扎爬了过来,牵住她的手:“是我害了你.....红娘.....”一口气没上来,也走了。 第92章 见多年的宿敌死了,贺初山没点反应。他慢条斯理的走到戴天面前,居高临下的朝下看。 秀眉以为他要对戴天不利,仓促抽出剑,挡在戴天面前。可惜她拿剑的气势,跟只没有杀伤力的兔子一样,贺初山手都懒得伸,轻而易举的一脚踹开了。 贺初山挑挑眉,玩味着:“戴盟主,你当年屠杀郁府时,怎么就忘了要斩草除根呢?” 说着,伸出右脚重重在踩在他胸前,不急不缓的踩着;雪地没有其它杂声,只听见肋骨根根断裂的声音.... 第76章 死者为大 戴天疼的差点昏厥过去。尤其是听到最后一句话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郁松柏居然是他的徒弟。 这个消息让他绝望,还不如一掌打死他。 让他意外的是,贺初山居然没杀他。只见他仰天长笑,不知道是笑他自己还是笑什么,笑声颇为悲凉;也不复先前的潇洒,勾腰驼背走了,步伐蹒跚, 戴天艰难的从胸口掏出信号弹,让秀眉放出,看看附近有没武当的弟子,把他们接走。这里是交通要塞,应该会有武当弟子。如果半个时辰内没有到人的话,就亮出靖王府世子身份,让官府出面把他们接走。 他现在伤成这样,一头猪都能把他杀了,必须赶紧找好退路。 果然不一会,就见五六名武当弟子匆匆过来。一看竟是掌门伤成这样,大惊。 赶紧找了一辆马车,把掌门送到附近的医馆简单包扎伤口,准备连夜赶路回武当。 走之前,戴天吩咐他们把这二位前辈就地安葬。 写墓碑时,踌躇了一下,还是落下唐四海、聂红娘的大名。 死者为大! 心里的酸楚着实不知怎么说,恭恭敬敬的在两人墓碑前磕了三个响头。 小铜锣哭的是死去活来,他好不容易有一个家,一个疼他的爷爷奶奶,一夜间都没了。 戴天牵着他的手,允诺只要有他戴天在,就绝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他。 托人把小铜锣送往京城靖王府,写信告知父亲原由,请他找位好老师。 靖王爷回信,让他放心,小铜锣可以跟府里的弟子一起读书习武。 小铜锣也争气,长大后成一名驻守边疆的将领,救天朝数次于危机之中,这是后话。 ...... 而此时,郁松柏正在回江北迷花宫的路上。这一路上,他明面上乔装打扮,只带了一名弟子,轻装上阵。他好像并不急着回去,走走停停,欣赏各地风光。每到一地方,必先去听听小曲,再品尝下美食,住个几天再走。 因为一路上都是蒙面,所以没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却也不知道他现在名声很响了,江湖有好事者送他三字“采花贼”,其实他什么也没干。江湖偏偏传他到处留情,不少女孩子都非他不嫁。 见过他的姑娘都羞答答的说:“能跟清郎过一夜,胜过万般日子。清郎真是个可人。” 他也去了杭州祭祖,每年他都会回去一趟。其实他家也不是杭州人,他爷爷是从关外迁进来的。因战乱,幼时跟家里人走散了,也不知道族里兄弟在哪。 郁府宅子他是拒绝进去,怕会勾起心中不好的情绪。 在杭州郊外山上,他立了一个无名的衣冠冢,每逢要祭祖的时候,他就去那里。这次,他按照惯例烧了三柱香,墓前洒了一杯酒水。 下山时,听见旁人闲聊,说少林本圆大师自尽。意料中的事,他步伐放慢,一旁仔细听着。 这两人不知是哪家门派的,都还年轻,说话没遮掩。 说上个月贺初山来到少林寺,找了本圆,让他自我了结,不然就屠杀全寺。 本圆大师的功夫早在三十年前,围攻贺初山之时,就已内力全失,现在更不是贺初山对手。 整个少林寺无一人能对付贺初山,为了保护本寺僧人,主持本圆大师毅然自断命脉。但贺初山还是未放过少林寺,又痛下杀手,少林连折五名高手,元气大伤。现在少林已无能出战的人了。 而且奇怪的是,少林五名高手死后,身体莫名其妙消失了,至今未找到。有传说被贺初山拿去炼尸了。 他同伴听了此话,打了个寒颤,说贺初山如此厉害,又神出鬼没,那我们怎么办? 那人安慰他说:你我武功皆差,不用担心。那些身手好的,才需要担心。 同伴想想也是,顿时哭笑不得,这话到底是安慰还是嘲讽。 可是这样下去,终不是办法,人人自危。还是得想个办法把贺初山捉住,废了他才行。 说话之人叹道,这事只能找武林盟主了,看他有没什么好主意,就不知道武林盟主的身手能否对付的了姓贺的这个魔头。听说他马上就到武当了,夫人也跟过去,正准备召集各门派去武当议事,。 夫人就是峨眉派的秀眉师太,已还俗。也是江湖中人,自然带在身边。本来戴盟主让她留守在靖王府,说这里安全。但秀眉不愿意,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夫君去哪,她就去哪。 郁松柏侧着头乔装看风景,听的是一清二楚,心里有数。 贺初山这老头,还是忍不住下手了,他的身体应该快撑不住了。 其实现在江湖很多事情并不都是贺初山干的,好多起是杨小八干的。。 杨小八这人喜欢躲在幕后,不让人查觉。 第93章 江北迷花宫弟子在山下等着他,又告诉了他一个惊人的消息,就是双勾张、夺命十三娘死了。虽然双勾张已被逐出唐门,但毕竟还是唐家现任掌门的亲叔叔,突然暴毙,唐家不干。发了悬赏令,有追拿行凶者赏银千两,活要见人死要尸;提供消息者赏银百两。 唐门财大气粗,天天卖些狗皮膏药,赚了不少钱,跟少林寺一起,并称江湖最有钱的门派。 最不缺的就是钱,所以凡事就爱砸钱,钱多了效率自然高。悬赏令是唐家刚发布没多久的,隔天就到了大江南北。 事情是这样的:双勾张自打在小镇定居后,唐门每年都会派门下弟子去看望。 前几年都好好的。这次去时,却发现酒肆倒塌,一片打斗的痕迹;院内立了一个新墓碑,正是唐四海十三娘的墓碑。 唐家弟子大惊失色,唐四海好妥也是唐门前辈,资质老水平高,怎么就突然没了? 一不做二不休,弟子直接开挖坟墓,看是真是假。果然,就见唐四海和十三娘并排躺在地里,尸斑明显,但还没腐烂。死的时间估计就是几天前左右,因为天气太冷,所以腐烂比较慢。 两人有胸口都有重创的痕迹,心脉俱断。唐家弟子判断,唐四海夫妇是被人一掌击断命脉而亡。但十三娘也是江湖知名高手,身手不凡。不知是何人,如此厉害的身手,能连杀二名江湖高手。 第77章 老江湖 马上将唐四海死亡的消息传给了掌门,唐门当家人唐啸天闻迅大怒,发誓要血债血还。手下一名弟子参加过武林大会,不由想到当时的惨状,脱口而道:“掌门,会不会又是贺初山吗?” 要造成这种伤口,内力必须要高到何种程度?放眼江湖,这么高的功力,几人有?前后几任武林盟主恐怕也没这么高的内力。 唐啸天冷静下来,觉得很有可能。唐四海这双腿就是当年围攻贺初山时,被打残的。而贺初山放出风来,要一个个收拾当年这些围攻者;已经杀了好几位当年的人。 按贺初山的禀性,既然来了,自然杀一送一,杀二送二。 当然凡事得有证据,没证据不能一定说是贺初山。所以悬赏令上,并未说明谁是凶手,但明眼人一看,基本认定是贺初山了。 唐门效率实在是高,短短几天时间,悬赏令就已传遍全江湖。 武当长老万林拿着这份悬赏令,抚着爱须深思: 现在戴天恢复的不错,而他是跟贺初山过招,唯一没死之人,甚至还逃脱了。 必须将他的英雄事迹美化一番,传播出去,让众人重新燃烧起信心,加强消灭贺初山的决心,顺便加深对武当的好感。 老江湖就是老江湖,于是一夜间江湖上人人都知道了: 唐四海、十三娘的墓碑是武林盟主戴天立的。那一夜他偶遇贺初山追杀双勾张和十三娘,为之打抱不平,虽然没能救回二位前辈,但贺初山也受伤逃亡。 一时间,江湖间又燃起了希望。 同时,武林盟主下发了召集令,请各大掌门前来武当商议事情。各掌门带着自家的优秀弟子纷纷前往,比武林大会到的人还多。 这次大家情绪明显没有武林大会时的轻松悠闲,很是压抑。为安抚情绪鼓励大家,万林首先来了一段振奋人心的开场白: 大家不要害怕不要紧张。看,我们武林盟主戴天都从贺老贼那里,夺了条命回来。说明什么,说明贺老贼不是那么所向披靡的;戴天这种奋不顾身的行为,说明盟主对大家负责。 在弟子们都惧怕的时候,要让他们相信,我们是不会放弃每个帮派每个人,永远都是给大家撑腰的。 只要没死,就是有希望,所以咱们江湖人士千万不要绝望,千万不要自暴自弃,要团结一致。三十年前我们能搞定贺初山,现在也能搞定。 说的是口沫乱溅,天花乱坠。 众人对万林的口才,自然佩服的五体投地。 戴天在一边听了,自己都觉得形象高大了不少。深感觉万林是入错了行,这口才应该去卖狗皮膏药,必能大富大贵。 万林当年也确实卖过狗皮膏药。那时武当派穷的揭不开锅,为了养活上上下下,只得带领众弟子干过一些小家当。 当年武当派是真穷啊。穷的连弟子都是附近穷人家的娃,更不说教徒弟发财了。哪像少林,香火这么旺,而有钱弟子又多,还动不动就捐一大笔钱,掌门袈裟都是金线的,让万任妒忌很久。 后来慢慢好了一些,加上戴天在武林大会一展身手,吸引了一些有钱弟子过来学习。到戴天接任武当掌门,武当才彻底摆脱穷光蛋,摇身一变变款爷了。 扯偏了,话题继续回来。 ....... 现在江湖参与三十年前那场大战的人,目前知道的,还有八位存活,其中两位身患重病,不用贺初山出手,也熬不过这个冬天。另外六位,身体健朗,身手也很不错,万林是其中之一。按照戴天对贺初山的了解,这几位在他手上,估计五十招都走不了。 贺初山性格阴晴不定,有时心情好,只杀当事人;要是心情不好,一窝人全杀。甚至在外散个步,也会突然动手把无关的人给宰了。 总之,他视人命为草芥,随心所欲。 大家觉得不能这么坐以待毙,必须主动出击。按照三十年前的老方法,各门派挑选精干弟子,参与到围剿中去,设好阵法,一次搞定。 第94章 可关键是,无人知道贺初山的老巢在哪,又如何引他出洞。 大家正为如何讨袭贺初山而吵闹不休时,青篙派掌门关振文倒是想起了一件蹊跷事: 他收到召集令后,当日就起身赶往武当。在途中,遇到一群奇怪的人,大概十来个。走路很僵硬,排成一队。看上去像是纪律严明,不出声只管走路,但东倒西歪一条直线也走不成。 当时是晚上,那些人穿着打扮不一,脸色在月光下显的惨白,好像还有人身体在渗血。 他们有一个共同点就是拼命赶路,也不看路,动不动就摔一跤,再挣扎着起来;其中一人的胳膊断了一根,很像他认识的一个人。这人也摔了一跤,因为胳膊断了,爬起来有些困难;其他人既不帮他,也不知道要绕路,就是机械的朝前走,结果都摔到一块了。 他有些疑心,正想仔细过去看看。突然从边上跑出一个猎户打扮的人,不由分说的把他推开。自己则把那些摔倒的人一一扶起,继续往前走;乍一眼望去,也是同样的走法。 猎户在推他的时候,身上掉了一块令牌,写着江北迷花宫。猎户见掉地了,又赶紧拾了起来,狠狠瞪了他一眼。 因为急着赶到武当山,他也就没细问了。 当风雨阁骆阁主说,近日他家门派有好几位失踪,下落不明时。他猛然想起来,路上遇见的独臂人,极像风雨阁阁主的小师叔。 他问风雨,断臂师叔近日看到没。骆阁主摇摇头,说不记得啥时见过了;因为小师叔经常往外跑,常常隔一、两个月才回阁里一趟。也不知道现在在哪了。 小师叔也才三十出头,当年围攻贺初山时,还是个喝奶的娃娃,贺初山应该不会找他。且他的身手在江湖里能排上名号,一般人不是他对手。故阁里这次算失踪人口,没列他进去。 关振文明白了,他叹了口气,道:“你的师叔八成是没了。” 什么,这话震惊了骆阁主,也让现场喧闹的声音停了下来。 关振文把来时所见的事情说了一遍。 全场鸦雀无声。这是把死人赶到目的地去,再制成尸人的前奏啊。 风雨阁骆阁主年轻气盛,憋不住话,道:“江北迷花宫有鬼,贺初山十有八久就在他那里。盟主,我们大伙必须去趟江北迷花宫,让江北迷花宫给个交待。” “是啊,肯定是江北迷花宫跟贺初山狼狈为奸,必须要给江湖清理门户。”大伙义愤填膺。 “那个郁松柏、杨小七杨小八等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 “对啊,尤其是那个郁什么松柏的,出门还戴什么黑纱?肯定是做了亏心事,怕人认出。”说话是某派的首席弟子。 “你瞎说。郁宫主长的太漂亮了,戴面纱是为防麻烦事。”一个清亮的女声,原来水晶宫的金晶姑娘听不得对郁松柏的污蔑,出口反驳。郁松柏的为人,她清楚。 “你知道个屁,郁松柏现在臭名远扬,也就哄哄你们小姑娘。是不是你也被他采了花了,所以帮他说话啊?哈哈” “......你个流氓,郁宫主才不是这种人。”金晶姑娘气急败坏,冲上前就一个巴掌扇了过去。那人没防备,结结实实的挨了这一掌,气的暴跳如雷,要冲过去打回去。 整个场面鸡飞狗跳,乱成一团。 戴天扫了一眼全场,不怒自威,气势强大。凡是被他眼神的人扫到的人,惊的立刻安静起来。 见全场终于安静了,戴天说出了自己的想法,首先肯定了关振文掌门的口啤。他一向实诚正直,从不骗人,何况他也没必要骗这个。江湖人都称,宁可说自己骗人,也不能怀疑关振文说的是假话。 但是所见的,不一定是真的。江北迷花宫是必须去看的,不必光明正大的看,要看得偷偷摸摸。众人称是,一切听从盟主安排。 戴天当即从各门派挑选几名身手好,反应机灵的弟子,他和青篙派掌门关振文带队,即日起程,去夜探江北迷花宫。为了防止走漏消息,夜探江北迷花宫之事,只有少数几人知道。 另外六位当年围攻过贺初山的前辈,戴天则请他们前往武当山,留在此地。按照贺初山的禀性,必定会来武当。 这一安排极妙,各大门派掌门、长老也纷纷派了本门优秀弟子留在武当帮忙。 安排妥当了,戴天准备回房休息。忽有人通报,说有人岳家庄张东昂求见。 戴天诧异,没有召集令给岳家庄啊。他家是倒卖兵器的,从不参与江湖之事,怎么今个倒自己跑来了。 万林坐在一旁,也有些意外。岳家庄在江湖属于中立,谁也不帮。只要给钱,就卖兵器,与其说他家是江湖人士,更不如说他家是商人。 既然来了,就见吧。 不一会,就见一中年人走了过来,旁边的小厮手里端着个锦盒。 走到他面前,深深一躬,戴天赶紧回礼。 那中年人自我介绍道:“在下是岳家庄的张东昂,岳父岳老庄主身体不适,特意派我过来,给盟主送件礼物。说是五年前曾允诺的。” 说着,从小厮那里把锦盒端了过来,一开盒,一股寒气逼人的剑气冲出来了,里面放着把通体乌黑的宝剑,上面刻了二字“通灵。” 张东昂介绍道,这把剑是岳父历经十年才打照成功的,用是的上好玄铁;辅以处子精血浇灌而成,是岳家庄的镇庄之宝。 第95章 也就说,这剑没炼成之前,是用人血来滋养的。戴天骇然,不敢要。 看出了戴天的顾虑,张东昂笑笑,解释道:“这精血并非人血。而是取得山林大王未成年幼子之兽血,连续浇灌一个月,方始成。岳家庄无人精通剑法,闲置在那可惜;今日忍痛割爱,想送给戴盟主。所谓好马配好鞍,宝剑赠英雄。” 原来是用幼虎血滋养的。 戴天尚未说话,万林一旁看到了,大喜。一个箭步冲了过来,抢着把剑接了过来。“对对对,五年前岳庄主是答应过,送我们一把剑。” 说着,把剑小心的拿了出来,随手一挥,剑风所到之处,皆有裂痕。 暗自赞叹,好剑,世间难觅的好剑。更舍不得放手了。 见师傅如此喜好这把剑,戴天也不再客气。随即问道,此剑多少银两?并嘱咐小厮去拿银票。 张东昂笑容满面:“此剑能入盟主的眼,真是岳家庄的荣幸。岳父说盟主为了江湖太平,费尽心思。此剑就送给盟主了,不收钱。” 还有这等好事,戴天还寻思这把剑没有千两银两是拿不下来了。岳容锋如此大气,倒让他刮目相看。 戴天抱拳:“承蒙岳庄主看得起戴某。不知岳庄主身体如何,等忙完现在之事,戴天必定前往拜访。” 话说这,张东昴有些苦笑,叹道:“岳母他老人家中风在床,已有好些日子了.....岳父忧心冲冲,命我务必要把此剑早日送到盟主手中。” 戴天一怔,未想明白他家岳母中风跟赠剑有何关系。张东昴又道:“贺初山前阵子下了帖子,说要来年来看看他和岳母。” 万林也是愕然,不知何意。岳庄主一直禀着中立的态度,从不参与江湖之事,按理说跟贺初山没仇。 张东昂面露难色,似乎难以启齿,良久才又道:“贺初山当年的未婚妻,正是在下岳母梁云盈。正是因为岳母取消于他的婚约,嫁于岳父,才有当年之事。” 第78章 狗血恋情 这确实是段狗血恋情。当年贺初山刚出茅芦之际,还只是一位普普通通痴迷武术的少年,不爱说话性格沉闷,身手极好;十八岁一入江湖就四处去各门派挑战,多次赢得头筹,没多久就响彻江湖。众人惊叹他的身手,却无人知道他的出身,只知道他来自塞外。 而梁云盈当时是位富家小姐,性格活泼;迷上了贺初山,放话这辈子非贺初山不嫁,疯狂的追求;凡是贺初山所在之处,必定有她出现。 从来没有接受这么热烈爱情的贺初山,真真实实被染云盈打动,开始全身心的对她好,打算跟她共度余生。哪知道,梁云盈就是一个喜新厌旧的主,跟他呆了几年后,嫌他木讷不解风情,转身嫁给了他人。 从此贺初山性格大变,开始练就那邪门功夫,才有后来的江湖围剿;不过奇怪的是他当年居然没找过梁云盈的麻烦。 当年的事情,万林最为清楚。他当即简单的说了一下来龙去脉。 说完,张东昂又深深朝戴天鞠一躬,“求盟主能救岳父岳母一命。张某想来想去,也只有武当安全些。” 戴天哑然,没等他开口。万林心直口快:“没问题,什么时候送过来都行。我跟岳庄主也好多年没见了。” 张东昂大喜,马上令人通知。还没一个时辰,岳老庄主跟岳老夫人,及其张东昂夫妇俩一家十余口就出现在万林面前。 原来他们老早就到山下了,准备一家人都呆在武当山上保命。不管你武当同不同意,他们反正赖定了。 戴天只好苦笑。他还是第一次见岳夫人,眉眼精致透着飒气,比岳庄主看着靠谱多了。虽然中风半边身体不能动,但精气神还在,声音洪亮。她本欲不来的,禁不住岳老头怕死,死缠烂打非要过来,只好过来了。 岳庄主一见到戴天,顿时眉开眼笑,拉着戴天的手不放,亲亲热热:“老万啊,我就说你这个徒弟厉害吧。武当重振雄风还是要靠他。” 风水轮流转,这会轮到万林得瑟了。当年你岳庄主嫌弃我武当一穷二白,不肯给武当打造剑器,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回反求武当保护了吧。 他眉开眼笑,嘴里客气着,由着岳庄主奉承。 万林拿这把这名为“通灵”的宝剑,爱不释手,实在舍不得给好徒儿使用。 戴天看出了师傅的心思,推辞说道他清风玉剑用惯了,其它剑用的不顺,还是万长老用吧。 万林听说还是给他用,喜笑颜开捧着剑走了。 郎平清一旁看着眼红,连忙追了过去,厚着脸皮希望师傅能借自己耍几天;万林自然不同意,深怕有借无还。师徒两人拉扯半天,另的弟子也凑了过来,一堆人在那起哄,要长老轮流借给各弟子用。万长老气的吹胡子瞪眼睛,扯着嗓门:”大敌当前,你们还有心思在这胡闹,还不快滚的去练功?” 可惜众弟子都不怕他,听了后哈哈大笑。 “是啊是啊,就是大敌当前,要借掌门的利剑一用,方能展示我武当雄姿。” “长老水平这么高,不需要宝剑也能打退敌人;宝剑还是给我们小的用吧,让我们一展雄风。” “大敌当前,长老您休息去。我们可是江湖第一门派武当,还会打不赢那个宵小之徒?!” “就是,各大门派精英现都在我们武当,我是不相信贺初山能赢得了这么多人。当年他不也是输了吗?咱们掌门肯定有办法。” 第96章 “哈哈哈,到时我们听盟主指挥.....” 戴天在外面驻足聆听。不知不觉中,他也成了能掌控局势的人,却发现责任重大,不敢有丝毫懈怠。 忙碌了一天,胸口又在隐隐做疼。他慢慢走回自己屋里,秀眉早已在屋内等他了。自打成了亲,秀眉把心思都放在了夫君身上了。整日想着如何让他吃好喝好休息好。 她见戴天脸色苍白,知道伤口在疼了,赶忙扶他在床上躺着,又端药给他喝。 嘴里少不了埋怨,做一个盟主如此辛苦,还不如不要做。 戴天就着她的手势喝了几口,比方才舒服了不少。 他安慰秀眉,等忙完贺初山这事,就辞去武林盟主一职,陪她四处逛逛;再多养几个孩子,若是他忙,就让孩子们陪着她。 听见夫君如此说,秀眉满脸差涩。 戴天愧疚,拍拍床边,让她一并躺下来。 秀眉掀开被子,小心的躺在他身边。她突然想到一件事,为什么不把贺初山是郁松柏师傅一事公布出来,而郁松柏现在是江北迷花宫主,这样不是更容易抓到贺初山吗?再说江北迷花宫干了这么多坏事,郁松柏又能清白到哪? 这话说到了戴天疼处,在他内心深处郁松柏还是当年那追着他喊“哥哥陪我玩”的小屁孩,怎么可能是不择手段杀人如麻的人呢? 想到此,他委婉道:“这事知道的人不能太多,万一惊动了贺初山,跑了怎么办。” 这话说的既有理,又没理。 隔日出行,秀眉才知道戴天又要亲赴险境。 她拦在戴天马前不放行,啜泣着:你都受了这么重伤,伤势还没好,为何要亲自出去? 戴天苦笑,翻身下马,帮秀眉把眼泪擦了:“贺初山若在那里,其他人不见得是他对手,我是盟主,责任自然更大,所以我必须亲自去。” 秀眉见拦他不住,只得拿出自己绣的荷包,系在戴天腰间,里面放了些驱蚊虫之类的香料。其他事,她一女流之辈帮不上,只是希望夫君能早日安康回来。 戴天、关振文两人带队去江北迷花宫,分成二组。一组蹲守江北迷花宫,一组去走访附近百姓。十余天下来,啥情况都没了解到。江北迷花宫进进出出的人都很正常,就像一个平常的门派。 周围老百姓也一问三不知,都觉得这个门派很不错,从不欺负百姓;碰到饥荒时,还会开门放粮给大家。 半个月过去了,一点确切消息都没。关振文性子急,主张直接闯进去,当面盘问江北迷花宫堡主,再侍机看下里面环境,说不准能查到点线索;戴天表示反对,他是武林盟主,自然要考虑全面些。江北迷花宫现在是疑似,并无证据;如果真有此事,直接冲进去,反而会打草惊蛇。 两人讨论了半天,决定还是由戴天乔装打扮进去,查看情况;关振文带人在客栈守着,如果一天一晚过后,他还没出来,关振文再敲门带人进去找。 戴天乔装卖柴的,脸上涂沫的乌漆麻黑,挑着一大堆柴火,跟着伙房的人进了江北迷花宫。江北迷花宫戒备深严,到处都有人查岗。 伙房的人指引他把柴火放好了,给了他几吊铜钱,让他顺原路出去。 他装傻迷路,在江北迷花宫走来走去。 突然他碰到一神情诡异之人,此人东张西望,生怕有人尾随。 他悄悄的跟在后面,就见那人步伐匆匆,转眼间进了一间小院。这人朝外面瞅瞅,见没人跟踪,抬脚进了里面的房间,远远看去,相似书房。 小院门口有两侍卫守着,戴天不敢冒然进去,躲在外面的树上,从白日等到黑夜,也未见此人出来。 戴天决定自己去。 他摘一片树叶,朝着在屋顶散步的猫打了过去。那猫正聚精会神的捕鼠,这时一片树叶如小刀般锋利,不打招呼就直奔它身上,疼的它尖叫。黑夜里一声刺眼的叫声,吸引了两侍卫的注意,目光齐齐朝屋顶望去。 趁这时机,戴天如闪电般的速度窜进了小院房间里。 两侍卫只觉得一道黑影晃过,再仔细看看,却见一只胖猫从屋顶上跳了下来,冲进草丛里不见。 “先前估计是老鼠。”侍卫甲说。 “没错,我也觉得。猫捉老鼠。”侍卫乙赞同。 小院里的房间,很小很小,没有窗户,只有墙角铁架上放着一盏油灯,闪着惨白的亮光。 除了那盏灯,里面什么也没有。 戴天不相信里面只有这个,肯定还有暗道。 这时候突然外面有声音传来。戴天赶紧把自己缩成一团,躲到阴影处去。 不一会,进来两人。 这两人一进来,就把油灯端了起来,地板上吱吱的开了一个小洞,仅容一个人进出。 这两人端着油灯,一前一后走了进去,趁这时候,戴天也追了过去。 这下是真找到源头,里头让他大开眼界,一个巨大的修罗场展示在他面前,左右前方各有两个通道。靠近左侧这边密密麻麻的尸体倒了一地,右侧一片空地,一群可能炼好了的尸人,目光呆滞的走来走去,血腥性十足。相比之下,郁任重当年的地下室就是一个小儿科。 先进去的两人,把油灯小心放在进出的台阶托盘上。随着油灯固定,修罗场四周的灯都亮了起来,照得各处灯火通明。 第97章 他们则走进右侧通道里,像是在等人。 这时通道口,又传来走路的声响,看样子又来了好些人。 趁大家都注意那边时,他赶忙躺平,屏息躲进一堆尸体里。 “见过二堡主,老前辈、欧阳教主。” 就听见一人说:“这次尸人制作不错,好像还能发挥最大威力,试试这两个。”这人的声音很熟,戴天试着抬头去看,却又不敢太明显,怕被发现。 说着那人晃起了铃铛,随后离他不远的两具尸体听到铃声后,摇摇晃晃站了起来,发了疯似的对打起来,使的是正宗的华山派、昆仑派招式,难道这就是两门派失踪的弟子吗? 越看越心惊。 铃声越响越急促,他们打的也越来越激烈,残肢鲜血飞的到处都是。尸人的好处就是不怕疼不怕死,只要还能动,必定还能打。 不知打了多久,这两具尸体互殴的都缺胳膊少腿了,才听见铃声停了下来。 “确定不错。”一个苍老的声音赞许道:“比先前那些强多了。六月初攻打武当,这些尸人都没问题吧。” “那自然了。”先前那更年轻的声音:“听说余下的六位,现在都聚在武当了。” “那正好,一网打尽,省得我贺初山到处跑。”老人冷冷的道。 这老人居然是贺初山,余下六位,应该指的是当年围攻贺初山的人了。 戴天暗自叫苦,再过两个多月就进六月了,正是入夏的时候。天气炎热,衣服单薄,过招中跟尸人很容易接触到,危险指数节节上升。贺初山安排这个时间点,看来是打算把武当上下一网打尽,斩草除根。 “对,小八愿意带尸人前来助阵,将武当上下格杀勿论。”原来是杨小八,江北迷花宫副宫主,难怪声音这么熟悉。 安静了一会,另一个声音响起:“我也愿意陪老爷子一起行动。” 这声音,戴天是再熟悉不过的了。听到此话,戴天的心像是被人狠狠抓住,疼得一阵又一阵。 第79章 郁松柏讥笑着:“戴... “好,我过几天先进山里一趟,到时武当山碰头......老夫没白疼你们,哈哈哈。”贺初山中气十足,震的戴天耳膜隐隐做疼。 杨小八又摇了摇铃声,这些行走的尸人停了下来,纷纷倒在地上没动了。 几人说着话,渐渐走远。等到一点声音都没了,戴天这才试着坐起来。 周围已经灯火熄灭,黑漆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他不确定有没人,不敢开火折子,在地上摸到一截断肢,他用力的甩了出去,不知道打到哪里了,发了一声重重的闷响。 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声音。 这才小心站了起来,打开了随身携带的火折子。 一打火折子,就看见一人站在他面前几米处,直勾勾的盯着他,眼睛大而空洞。 任何人见了此场面,都会吓一跳。戴盟主也不例外,唬的上去就是一脚。那人挨了这一脚后,一声不吭,直挺挺的往后倒去。 原来是具尸体。 戴天舒了口气,小心的朝那杨小八等人进来的通道走去。 这条通道倒是意外的平静,没碰到暗箭没碰到机关,岔路有两条。戴天挑了一条足迹最少的。走到底一看,出口居然是江北迷花宫的马棚,上面堆满了稻草。此时人马嘶昂,显然外面人不少。 戴天当机立断,退回去岔路,走了另外一条足迹最多的道。这道周边的墙壁血迹不少,随处可见;地上还散乱了不少杂七杂八的小物件。他越走越惊心,这分明就是江北迷花宫运送尸体的通道啊。 这条路很长,不似另一条这么短。好不容易走到通道出口,朝外一望,居然是个隐蔽甚好的山洞,难怪在江北迷花宫大门口守了这么多天,却没发现有尸体进出的迹象。 他钻了出去,却冷不丁的看到一个人正站在洞外,直勾勾看着他。 月色中,那人如同松柏一般,站着笔直笔直,正是郁松柏本人。 距离上次王府一别,两人已近一年未见了。此时的戴天,并未像往常一样惊喜万分,反而小心翼翼的后退一步。 郁松柏能在这里出现,是不是代表他已经被发现了,贺初山、杨小八是不是也在附近?一个贺初山他都对付不了,何况还有其他人。 郁松柏讥笑着,似乎在嘲笑他的退缩:“戴盟主,别来无恙!” 戴天绷着脸,毫无表情。像是看出戴天的顾忌,郁松柏摇摇头:“这里没有其他人。” 还有一句,他没说:当初新婚夜时,他给戴天下了特殊的追踪药。只要戴天在离他三里之内,他就能发现他的存在。 “郁宫主......”戴天冷冷的回道,这手握紧了身后的剑。刚刚听到他们近日打算去武当一网打尽时,他的心就沉了下来。 上次见面还是拜堂夫妻,此时两人已成敌对。 郁松柏静静的说:“听说你受伤了,我来看看你。”他上下打量戴天一番:“行动稍缓,出气不匀,内伤还未完全好。” “家妻秀眉照顾的好,已无大碍。”戴天故意把秀眉亮出来,咬字特别清晰。 郁松柏默然,不知是否月色的原因,衬得他脸色有些苍白。两人面对面站着,却无话可说。 天慢慢亮了,太阳也升起了起来,初晨的阳光照亮着这一片大地。原来是一片山林,树木郁郁葱葱,真是易守难攻的好地方。 第98章 郁松柏抬头望了望天色,慢慢走向戴天。他每进一步,戴天就警惕的后退一步,对他明显戒备。 看到这一幕,郁松柏的脸色越发苍白,他也不说话,停在戴天半臂远的位置,慢慢的伸出手指在他眉眼处细细描绘,手势轻柔却又强势;眼神眷恋,紧紧盯着他,像是要把他刻进自己心里似的。 戴天被迫抬起头,由着他描绘,心里着实搞不清郁松柏这是啥意思。一个大老爷们,无聊不。他已经完全不了解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了。 突然郁松柏的视线投向他的腰间:“这是什么?” 没等回答,他一把扯下戴天腰间的香包,打开看了一眼,“呵呵,真是个好东西。”他冷笑一声,狠狠抓紧香包,瞬间化为灰烬。 “......” 这时天空传来了几声鸟叫,郁松柏皱起眉头。甩甩手,退后几步,再一次打量着戴天,动动嘴角,似乎想笑又像哭;他脱下自己正穿着的猬金甲,硬塞到戴天手里:“你现在身体虚,经不得打。记着一定要穿上这件金甲,它能护你平安。” 没等戴天拒绝,一个起跃,他人就不见了。 远远的传来声音:“你出洞后,一直朝南边走,就能出去了。 戴天拿着郁松柏送的金甲,看着丛林发愣。他很不明白,郁松柏到底要干吗?上次假扮新娘与他拜堂,这次明显两方对立,居然还送金甲给他?却又毁掉了秀眉给的香包。按照郁松柏从小龇牙必报性格,应该是要动手宰了他,为家人报仇才对。 他顺着南边走,边走边想,还是没想通;大概走了一个时辰,终于到了小镇。关振文及一群弟子正焦急的等侍,一见他回来,终于松了口气。 戴天简单说他在江北迷花宫发现了大量尸人,大家要对江北迷花宫提供警惕;留几人在此,江北迷花宫有什么事情,及时通报;其余人收拾东西即刻回去。 关振文不明白为啥仓促就要走,正事都没干完。人多口杂,戴天不便多说,匆匆带了几句。关键几个词听得关掌门心惊胆颤,平静多年的江湖即将迎来一场恶战:对手不仅身手不凡,而且率领的是一批不知疲惫武力爆棚的尸人。这一战只能赢不能输,否则整个武林都要葬送。 他问戴天,是不是提前召集大批弟子来江北迷花宫,趁他们还没动手之前,先把江北迷花宫给端了? 这个方法,戴天不是没想过。但是从这里发信号出去,又等大批弟子过来,首先就暴露了自己,让对方更好的做准备,不如就在武当山候着。 武当山易守难攻,尤其是鹏清宫,经过他们这几年的大修,机关设计重重;地下还设了密室及外出的通道,里面水、米一应俱全,呆足半年没问题。打到最后,实在不行的话,大家可以退守鹏清宫,用机关耗死贺初山,再等候援兵过来。 一路上,戴天心事重重,骑马狂奔。他现在内伤还没完全好,为了下个月的大战,没有这么多时间休养,所以只能忍着。 关振文心如急焚,驱马跟在戴天之后。两人一路竟然没怎么说过话,只顾赶路。其余弟子,功夫更是在他两人之下,跟了一段后,居然追不上了。 这些弟子是他们带出来的,各个都是门派精英,这里离江北迷花宫又近,万一被江北迷花宫又捉回去变成尸人,那是武林极大的损失。虽然临行前,都签了生死状,生死由天,但戴天终究不希望这么多优秀的年轻人受损。 戴天见此,还是请关振文慢着步伐,带领弟子们回去;事情紧急,他先行一步。 关振文明白事理,当即应允下来。也可能是老天爷照顾江湖,路上暴雨山体滑坡塌方,一行人被困在山里,不得出去。等他们想尽办法,从里面出来后,却得知武当山已被削平,死了一千多名弟子,戴天下落不明。 得知这个消息,关振文大怮,发誓要给戴天等人报仇。 戴天日夜兼行,花了十来天回到武当山,见到各位长老后,才把当日听到的话,原原本本说了出来。大伙听了,都吓了一跳。 倒不是因为要围攻武当而吃惊,而是那群人居然把尸人训练的如此之好,感到心惊。 江湖本来就是以整天打打杀杀,所以围不围攻无所谓,打就是了,但是谁也不想跟尸人斗。 晚上,各大掌门都去了休息。万林跟武当几位长老合计,问戴天是不是再调集各大门派的弟子过来。 戴天想了想,感觉其余门派没必要再来人了,要请只有再请唐门。各大门派的精英已尽数在武当了,自个门派就没留太多的高手。退一步说,万一贺初山等人血洗了武当,至少在别处还能留点希望,重新振作武林。 本来就做好了贺初山袭击的准备,现在抓紧要做的是对尸人的防范。而唐门祖传下毒、下盅是一流的,到时可能防止尸人进攻会方便些。 说到尸人,戴天有些心急。江湖那几位懂医术的老师傅们,研究了大半年,一点头绪都没有。他甚至还找父亲靖王爷帮忙,委托御医去研究了,但都表示很稀见,需要时间解盅。 想到此,他命人飞鸽传书,把事情严重性跟唐门说了一遍,请唐门再多多派弟子来帮忙,落款时没写“戴天”,特意把靖亲王世子“李玉柒”名字写上去。表示这回是他靖王爷世子有求于唐门,欠情的是靖亲王世子。这个名号比戴天要有用多了,戴天只是江湖称呼而已。 第99章 如他所料,唐啸天看到落款“李玉柒”三个字,思考许久。最后回信到,他会竭尽全力帮助世子;安排好事宜后,将亲自带人过来。另外信中还说了对尸人的分析。解决尸人最好的方法是,找到母盅,将母盅杀死;母盅死了,尸人体内的子盅不受控,尸人则会焦燥不安,停止攻击。这时尸人危害将会大大降低,可以一一解决。 信中还提了一下,真正厉害的驱尸人不需要借助外力,比方说铃铛之类来驱尸,多半是自身意念来驱尸;母盅随身携带,便于驱尸。 尸人必须在母盅方圆五十米内,效果较佳;离驱尸人越近,威力越大,反之越远威力越小;若离开百米之外,则尸人会倒地不起,真正为尸体。 第80章 死不瞑目 戴天等人看了回信后,心中踏实些。原来这尸人倒是受限距离。那好办,吩咐下面的弟子,打不赢就跑。 眼看六月初快到了,戴天把大伙召集到鹏清宫,把这事的严重性一一说清楚。女眷女弟子即日离开,男弟子留下。怕死要离开武当的,他决不挽留,敞开大门让人走,以后再也不要进他武当的门;愿意留下出力的弟子,不管是为了江湖安宁还是为了武当,戴天及武当均感激不尽。 整个鹏清宫内激情澎湃,没人愿意离开,都愿意陪着武当共生死。初生牛犊不怕死,年轻人总是一腔热血。 各位前辈也纷纷表示,愿意陪戴掌门一起渡过难关。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甚至还建议,一开始就由他们这些老不死的,先跟贺初山同归于尽,反正都活了这么大岁数了,啥都见过了,好日子该让小孩子们去享受享受了。 能活到现在的前辈,在江湖上都是有名有号的,经历过大风大浪,无惧风险。 见大家都愿在此,为武林奉献一番力量,戴天大为感动,抱拳致敬。 秀眉也被戴天劝回去了。本来她不肯走的,要陪戴天共进退。偏偏查出了三个月的身孕,戴天惊喜若狂,劝她为了孩子也要保全身体,只是这次他无法亲自送她回去,路上千万要小心。回到靖王府,就不要随意出来了。 秀眉知道自己有了跟戴天的孩子,更是依依不舍,不想跟戴天分开。可是现在情况危急,由不得她任性。只得一步三回头,流着泪回去了。 戴天托她给父亲靖王爷带了封密封好的信。信中大意是,这次对付贺初山,他把握不大;若他这次活不成,秀眉生了孩子,孩子请父亲抚养;秀眉就让她改嫁吧,不能耽误人家了。儿子不孝,请父亲见谅。 谁知道这竟是一语成谶。 接着几日,戴天跟各位长老们,商讨着武当的各种防范措施及意外情况。等到各项事宜都安排妥当后,这才稍微有空闲时间。 他算了算时间,请师傅万林主持几日大局。他闭关去修炼,等贺初山到时,再唤他出来。 当务之急,他得在最短时日内,把身体调养到最佳状态,才有可能跟贺初山多过几招。 贺初山现身武当山的时间,不早不晚,正是六月初一。 太阳快下山时,他悄然出现在山顶的入门口,一个人不急不缓的上台阶,一头白发,银须飘飘,仙风道骨。 还不时停下来,看看脚下风景,虽然云烟缭绕,啥也看不清。 守门弟子一脸警惕:“来者何人?未何不曾见通报。” 只有贵客才邀请到武当山顶。而贵客一入武当山门,会由武当弟子陪同上来,同时通报声一层层上传:******拜见掌门。响彻山门,以便让上面做好准备。 “在下贺初山,请见武当掌门。”不疾不徐的回答。说着,很有耐心的看着守门弟子,嘴角甚至还勾起一丝笑。 猫戏老鼠的残忍笑容。 “啊,你是贺初山。山下怎么没拦你?”守门弟子吓了一跳。 武当山有三道大门,第一道是山下大门,那是进出武当山的必经之门;第二道是位于山中大门,普通弟子休息练功均在此处;第三道就是山顶大门,掌门、各位长老及贵客均在此处。 这三道大门的守门弟子,一道比一道厉害。初入山门的师弟们,守山下第一道大门;师兄辈们,守山中大门;山顶的守门弟子,都是各长老的最得意弟子,身手在武当是排的上号。 一般如果下面二道门没守住的话,都会有消息传到山上。 但这贺初山无声息的就直接闯到了山顶,而山下却无任何消息过来。两种可能,要么山下山腰的弟子已经被他全部处置完毕;要不贺初山就是空降下来。 无论哪种,都不是好消息。他们面临的都是深不可测的敌人。 闻声来了一群弟子,手拿兵器排成整齐一行,守在山门前,警惕的望着贺初山。 可惜这一群年轻人,无人是贺初山对手。就见贺初山眼皮抬了一下,没人看清他出手,就见这一行人横七竖八倒在地上,暴毙身亡,胸口一处伤痕。出手之快,令人畏惧。 “可惜啊,都这么年轻。”贺初山摇摇头,口气似乎有些惋息,看也不看脚下那群尸体,轻松进了山顶大门。 武当的大门哪有这么容易进的,明里没人守卫,暗里还有。 他刚进大门,四处的暗箭如同雨点般砸了过来。换一个身法慢的人,很容易就被扎成马蜂窝。 可惜他是贺初山。只见他轻松的甩了甩袖子,像是竖了无形的围墙,就把这万把暗箭拒在身外,一旦靠近他衣服,纷纷落下。一时间地上密密麻麻都是折断了的暗箭。 第100章 暗器不行,阵法上场。 贺初山继续轻松的向上走着,眼前的常景开始不停变化,一会是冰天雪地的极寒地,一会是春暖花开的鸟鸣处,一会是酷暑炎炎的嬉水间,一会是金风玉露的丰收季,让人眼花缭乱。 里面出现的人也不样,时而出现一书生,手拿书本笑对诗;时而来一持剑的弟子向他亮剑,过了几招后,又神秘消失;时而一美女,颇似他年轻时非娶不可的梁云盈,正冲着他微笑,唤他六郎;最离奇的是,居然还出现他父母,白发苍苍,互相掺扶着,驻着拐杖骂他大逆不道,草菅人命...... 贺初山闭上眼睛,屏闭四官,只留触觉。 一阵刀光剑影枪林刀树过后,地下躺着十几位伤痕累累的人,残肢飞的到处都是,满地鲜血。 贺初山衣服也沾上些许血迹,他弹了弹,很是不满意。他对外表向来爱惜,不愿弄脏自己。 他抬眼望去,他已经到了鹏清宫门。此时宫门大开,一群人站在那,正凝神看着他。 武当各位长老、江湖各大高手、还有他誓死要杀掉那六人,甚至梁云盈也来了。她早已中风,不能独立行动,但贺初山是因为她才走火入魔,她觉得自己有愧,希望贺初山能看着两人一起长大的份上,少点杀孽。于是坐在轮椅上让女婿张东昂推她出来。 一出来,就见他如此狠毒,草菅人命,顿时脸色苍白,坐在那里不住的发抖。女婿张东昂站在她身旁,安抚的拍了拍她肩膀,试图让她放松。岳老头本欲跟过来,她怕会激起贺初山的愤怒,让他滚得远远。 虽然两人已经几十年没正式见过面,但是还是一眼认出了对方。贺初山打量着梁云盈,嘴角又勾出了那丝猫戏老鼠的笑容。 他柔声道:“阿盈,这么多年没见,你还是这么漂亮。”颇有些当年深情款款架式。 梁云盈被这柔声吓的差点跳起来,她认识的贺初山从来不会这种漂亮话,只会像个闷葫芦似的不开口。 她可不是当年的小姑娘了,贺初山也不是当年的小伙子。当年贺初山跪在她面前,求她不要毁婚约,他什么都答应;而她则狠心推开了他,头也不回的走了。这么多年没见,她也没指望贺初山会原谅她,只求他能少杀几个人。 她定定神:“......贺师父。” “我在听,阿盈什么事?”贺初山态度异常温和,仿若还是当年那个初涉情海的小子。 明知对方现在是一匹罪孽深重的恶狼,梁云盈还是鼓足勇气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初山,都过了这么多年,咱们也都老了......看着我们曾经一起的份上,你放过这些人吧,放过自己。” “曾经一起?放过?哈.....”贺初山奇异的笑着,笑的面容狰狞:“我放过他们,他们会放过我吗?当年他们群起追杀我一人时,怎么不见你要他们放过我?” 他环视了一遍四周密密麻麻举着刀剑的人:“不过你提醒我了,咱们都老了,黄泉路上快轮到我们了。到时还得麻烦你陪我一起下去,黄泉路上做个伴。” “胡说,”老岳头气的胡子都哆嗦着,也不知道他几时挤到前面,手里拿把刀,站在梁云盈旁边:“当年你若不去练邪门功夫,吸食他人内力。武林也不至于追杀你。” “你不反思自己当年的所作所为,硬把脏水泼到其他人身上,这就是你咎由自取的结果。” “咎由自取?”贺初山脸色变了:“我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咎由自取。” 他话音未落,老岳头立刻觉得自己的手不受控制,被一股强有力的气流抬了起来,狠狠将手中的刀砍向身边夫人。 一刀..... 二刀..... 三刀..... 就这一瞬间,刀起刀落,陪伴了他几十年的夫人被他活活的砍成了三段.....双目圆睁死不瞑目。 在场之人无不骇然。 “爹,您这是怎么了?”陪在一旁的女婿张东昂不敢相信自己眼神。老岳头慢慢拿起刀,冷冷的看着张东昂,舔了一口刀口滴的血。 “快跑,你岳父中邪了。”万林一看老岳头的眼神不对劲,心中发毛,赶忙唤张东昂快跑。 可惜迟了,老岳头一把大刀已经劈向自家女婿。张东昂只来得及一声惨叫,整个人被劈成两半。 第81章 我们再也不分开了,好... 老岳头疯了,六亲不认,扛起刀在场里,上下飞舞。 只知道老岳头武器打的好,没想到身手还这么厉害。 这时从四周莫名其妙的冒出许多人,有些还是熟人,却面无表情,只管出手,见人就打。 整个现场乱成一遍,血流成河。 而事情的始作俑者贺初山,则微笑着站在一旁,仿佛他过来是为看戏,顺便晒晒太阳。 目睹武当眼前的惨烈,万林恨其之深,将身边围攻之人放倒之后,冲上来要跟他拼老命。可惜他已不是当年的万林,贺初山也不是当年的贺初山。 贺初山轻蔑的望了一眼他,就这么轻飘飘的挥了一掌,万林顿时觉得胸中一疼,低头一看,胸口已出现了一个透空的洞。 脑子顿时一片空白,整个人像只断了翅的鸟,重重的摔倒在地,通灵宝剑脱手而出,不知道飞哪了。 唉,白可惜了这么好的宝剑。这是他临死前最后的想法。 这时唐门掌门唐啸天带领弟子赶到了。他们是从山脚冲上来的,一路走一路见各门派弟子东横西倒的尸体,处境极为不妙。 第101章 当他冲到山顶,见多识广的唐门掌门也大为震惊。 武林大会欢聚一堂的场景还历历在目,而武当现在就是血的海洋,大家都杀红了眼,杀戮不停。 他嘱咐弟子注意安全,撒药将尸人分离出来。 自己则站在到最高处,运气高声喊道:“大家先住手,我们要团结一心,不要误杀同行......尸人就在我们旁边,要小心他们。” 也不知道是他说的话起了作用,还是弟子们撒药起了作用。 慢慢场上的人,分成了两列。 一列正是武当派弟子及江湖人士,身上伤痕累累;一列是双目无神,在那张牙舞爪的人群。 贺初山站在两列中间,杨小八也不知时候到了现场,站在人群外面,穿着黑衣戴顶帽子。衣服下的身材异常削瘦,帽子下的眼神阴鸷,紧紧盯着唐啸天,像条毒蛇吐着信子。 贺初山不屑的看着唐啸天:“唐啸天,本来老夫跟你无怨无仇不想找你的。不过你这么想死,老夫就成全你,用你们唐门的方式成全。” 他仰天长啸一声,无数片树叶化成暗器,射向唐啸天。这对于唐门掌门来说,自然是小意思。他快速拧身,空中转了一个圈,手中宝剑重重划了一道剑风,将这些树叶划落在地。 贺初山内力惊人,使之树叶射出的力度也极大,一般唐门弟子还对付不了。 唐啸天暗自惊道,这贺初山真是学武奇才。这一招唤做化雨成蝶,是唐家密学。多少唐家弟子都学不会,他自己练了足足十多年才练成,贺初山一个外人居然练成了。 贺初山这会似乎很有兴致,不急着要唐啸天性命。跟他对打,使出的功夫都是唐门不外传秘学,用他认为最软绵绵方式调打。 可这软绵绵的调打方式,也让唐啸天难于应付。唐啸天悲哀的发现,自己跟贺初山的差距是隔一座山,他在山底而对方在山顶。 戏弄了一会,贺初山脸色变的有些不耐烦,眼神中出现了戾气。他痛下杀手,一掌袭来,如同巨石压顶,躲是躲不过去了。 他认命的闭上眼睛,学艺未精愧对师门。明年忌日,但愿小兔崽子们多烧点纸给他。 正在这时,一个人从他身后掠过,迅速把他带离了那个位置。刚刚离开,他站的位置就被贺初山那一掌炸出了一个大洞。 好险,唐啸天呼了口气,这才发现救他之人是戴天,刚萎缩的精神顿时大振。 “掌门出关啦,掌门出关啦。”场内一阵欢呼。 戴天休养了一阵,把内伤彻底养好了,正是精气神最足的时候。 他站的笔直,深身蓄满了力量。没时间朝大家抱拳致意,他转身向贺初山拱拱手:“贺前辈。” 贺初山懒洋洋的点点头:“戴掌门.....其实我还是蛮欣赏你的。”小伙子做事得当,进退有礼,确实不错。唉,今天死在这里,也只能怪他命不好。 少了客套,直接干架吧,两人二话不说就开打起来,擒贼先擒王,场中高手也冲上前来帮忙。 唐啸天及手下弟子,则跟杨小八等人斗了起来,那些尸人在杨小八的胸口母盅的影响下,越来厉害。 也越来越多的人受到尸人影响,变成了尸人。 打斗中,唐啸天查觉只要离杨小八越近,自己随身携带的公盅反应越剧烈。这母盅绝对是在杨小八身上。他放出公盅,试图吸引母盅自行爬出来。 这是他查遍古籍,实在没找到制敌妙招,然后自己灵光一动,赶鸭子上架试试的。 自古以来,雄找雌,母找公。 虽然不知道尸人用的是哪种盅虫,但没关系,唐门有的是急于交配的万能公盅。他特意挑选了几只发情气味十足体态修长英俊潇洒的公盅。 事实证明,这一招确实有效,杨小八这会觉得自己全身疼痛难忍,像是被刀割了一样。 此时有两个蒙面人悄然走了过来,如同幽灵。 全场没人注意到他们。他俩一个走向杨小八,一个走向贺初山。 杨小八一见来人,嚷了起来:“小七,快快快帮助我,我受不了。” 杨小七一边挥开迎面而来的刀剑,一边扶住他。只见杨小八面色苍白,全身痉挛,手背上显现一根红线。 小八好像特别难受,把衣服撕的精光,拼命到处挠。只见那根红线贯穿全身多处,越来越明显,而且还鼓了出来。 只听见砰砰砰多声,小八身上红线爆裂,鲜血喷洒出来,喷了小七一身。 从小八的身体里,缓缓爬出七只膘肥体壮的白色盅虫,朝着唐啸天方向爬去。 “你居然在身体养了七只盅虫,你这么早就想死?”小七傻眼了,没想到自己弟弟居然这么不要命,养了七只盅虫在体内。 “......快,快把他们捉回来......我的心血不能白费。”杨小八身体虚弱的站都站不稳了,还拼命的想去捉那几只小虫子。 说时迟那时快,唐啸天手一抖,七根银针紧紧将那七只盅虫钉死在地上。那几只盅虫扭了一会屁股,就一命呜呼了。 “啊!”杨小八绝望极了,昏死过去。 母盅没了,那些成批的尸人也都失去了目标,停下了打斗,又是在那漫无目的走来走去了。 大家缓了一口气。 唐啸天命弟子分两边,一边灭尸人,一边去救助伤员。自己则去给戴天等人帮忙。 第102章 贺初山在众人的围攻下,丝毫不见败相,加上神秘黑衣人有帮忙,更是如有神助。 戴天等人不敢懈怠,这一仗从黑夜打到白天,贺初山还是精神抖擞,内力私毫不见减弱。 倒是戴天这边,还有实力继续打斗的只余六七人了。 这贺初山实力确实深不可测,加上前来帮忙的蒙面人,中原武林怕是要交待在这了。 正当大家绝望时,忽然贺初山一个踉跄,神色大变。旁边的蒙面人眼疾手快扶住他,他搀扶着蒙面人的手,挣扎着站直了:“.....黄泉路上有诸位做陪,甚好。”边说边口吐鲜血,身体滑了下去,眼见是自断心脉而亡。 正欲进攻的众人面面相觑,贺初山这是自杀?还是使诈?一时间竟无人敢上前。 殊不知,贺初山是寒毒发作,又不想在众人面前失态,故自断心脉而亡。 贺初山走了,蒙面人还在,显然他们是一伙的。 戴天头部先前受了重重一击,此时疼痛难忍。他摇摇晃晃站立不稳,视线模糊,仅看见面前有一个黑影。他把剑插着地,靠着剑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朝着贺初山身边的蒙面人问道:“阁下是?” 蒙面人也不说话,把贺初山的尸首放地上一丢,只管双手比划着招式,肉眼可见他手中出现一太极图形的漩涡,越来越大,越来越明显。 这时天上风云渐起。 有人惊呼:“他在出天地图。”竟然江湖还有人识得这个。 天地图,是一招干掉千人的招式。这一招破坏极强,一旦使出,天崩地裂万物俱毁,自己也不会幸存。因破坏太大,又是玉石俱焚的招式,所以就没几人练成过。久而久之,居然失传了。许多人只听说过,却没见真人使用过。 这人是打算跟武当同归于尽了。 他究竟是谁?跟武当有什么深仇大恨,深到要把整个武当都毁掉。 “大家快跑。”戴天失态的大喊,这招式一旦对方使出,整个武当山顶都会削平,不亚于一场大地震的危害。 可是往哪跑?能跑的赢吗? 戴天最后的意识,是那漫天遍野的山崩和此起比伏的尖叫,好像回到了七年前那场地震。 他想动,却动弹不得,手和脚像是被什么束缚着,意识也时有时无。 彻底陷入黑暗之前,有人把他抱了起来。一股熟悉的气息飘了过来,让他安心不少。他迷迷糊糊问道:“松柏是你吗?快躲起来,地震了。” 来人沉默着,只是抱的更紧了。 ...... 杨小七、杨小八也死了,都死在蒙面人发动的天地图里。 杨小七死之前,迷迷糊糊看见了五年前早已死去的李旬。 五年了,他终于想起那人的模样,原来李旬长的这么好看。 李旬还是不苟言笑,走了上来,站在他面前,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他惊愕,然后开心的笑了起来:“李旬,你来接我了,是不是?” 杨小七,不,应该是李玉柒,伸手递给李旬。 李旬嘴角一勾,也笑了,顺势一牵,他整个人就落入了李旬怀抱。这个怀抱好温暖,他贪恋着,开心的望着李旬,再也不想离开了:“李旬,我们再也不分开了,好不好?” “好......” 【作者有话说】:第二卷 完,后面一章会比较悲伤。 第三卷 null 第82章 泪流满面 武当山的巨响,惊动了官府,不一会就大匹人马来到了武当山查看情况,并进行了地毯式的搜查,看有没活人。 若大的武当山,只找出三个人还有一口气,一个轻伤二个重伤,轻伤的正是唐啸天。 蒙面人发动天地图时,他正好站在尸人处,见势不妙,赶紧钻进了尸堆里,这些尸体替他抵挡了大部分的冲击,他幸运的只受了点轻伤。 天地图招式的威力极大,就听见一声巨响接着地动山摇;那巨响震得他昏了过去,还是官府的人把他翻了出来。当他清醒后,却被眼前一幕给惊呆了:山崩地裂、房子坍塌,遍地是残肢,还有炸的一团烂泥般的人体组织....... 清晨还在跟他说话的同行,已生死相隔。这哪里是武当,这分明是炼狱。 他摸了把脸,用力眨了眨眼睛。 做为见证人,被问了不少话。可惜他并不知道那黑衣人是谁,只知道那人使的是天地图这一招,也不知道有没死在现场。 武当发生这起浩劫,重创了各大门派。可以说,各大门派近十年培养出来的优秀弟子,基本惨死于此。现存人员老的老,小的小,武林再次出现断层。 损失最重的还是武当派,不仅整个门派基本死光,连自家的山顶都被削没了。武当山成了血海尸河,无人敢上。 也不知道发动山河图的人是谁,还会不会再来?整个武林愁云密布。如果他再来的话,所有门派怕是要陪葬了。 半个月后,武当山。 郎平清眼睛红红,死死盯着眼前一切,倒塌的房屋、破裂的山地、横七竖八的死尸,山清水秀的武当山已变成人间炼狱了。 他是幸运的。前十天,戴天要他去送封厚厚的信件给西域的邵哥儿。本来这种礼尚往来的东西,一般都是委托他人的。但此次戴天执意要他送过去。 他不肯去,大敌当前,他想留下来一同守护武当。这种小事,换个普通弟子也行。 第103章 戴天罕见的发火,拍着桌子一定要他去,并指着他鼻子骂他是烂泥糊不上墙,功夫不仅多年没长进,却又好高骛远,连封信都送不好。 当时他气的跟师兄吵了一架,说掌门看不起他,甩了门愤愤不平的走了。 因为心里有火,故意慢腾腾的走,结果还没到西域,却听到这个让他震惊的消息。 当场让他傻眼,忽然想起信。颤抖的手抽出一看,果然是戴天写给他的。 信中说:贺初山十分厉害,这一战他有预感,只会输不会赢。怕到时输了后,贺初山会屠杀在场的人。为了以防万一武当派后继无人,他只好以这个理由将他派出去,期望能保全住他。 师兄最为看好的就是你了,只是性格急燥了些,一定要改。若事情如他所料,武当掌门由郎平清你继任。 武当虽然号称上万弟子,大多数都是挂名的,实际注册弟子是一千八百人。希望平清你能带着武当幸存弟子,再次重振武当。 信中最后道,如果是你主动看这封信时,师兄我应该不在人世了。将这种艰难的局面交给你,师兄有愧于你。望谅解。 信后面附着武当一千八百名注册弟子的名字及去处。 郎平清泪流满面。 他没立即回武当山,而是把驻扎在各地的武当弟子都一一找回。总共找回了一百四十二名登记在册的武当弟子。也就说,弟子上千的武当,只剩余了这一百四十二人。 其中又有四十九人不愿回武当,自愿脱离武当。 他不强求。除去那四十九人,只剩九十三人。 他带着这九十三人,再度回去武当山,见到就是这满目疮夷。 他们九十四人跪在地上,朝四周重重磕了三个响头,给死者上了三柱香,开始打扫现场。 看着同门死的惨状,每人都悄悄抹眼泪。 他们尽可能把每具尸体拼齐,让他们完整就地下葬。 在收拾的过程,郎平清他看到了掌门从不离身的清风玉剑,已经断成两截了;也找到了万长老先前喜欢那把通灵宝剑;离别前,众弟子向师傅笑闹要宝剑的场面,还历历在目,现在已生死离别,郎平清再次潸然泪下。 知道武当还有幸存弟子并回去清理后,其他门派也派了弟子过来,收拾自己门派的残骸,顺便帮忙一起收拾场面。看到眼前惨状,都不知道说什么 回去的第六天,天上传来一只大鸟的声音,不停在武当山顶盘旋,时不时飞下来嗅嗅。 郎平清猜测估计是这是哪位同行养的,见主人迟迟未归,专程过来找。 又过二日,一群井然有序的脚步声匆忙朝武当山顶走来,听这声音就不是普通老百姓。 郎平清抬头一望,一群官府之人拥着两人过来了。一位是精干的中年人,一位是稚龄少年。 中年人身材高大,五官俊朗,跟戴天有几分相似;少年五官俊秀,容貌尚未长开。 天上那只大鸟,一见来人,马上冲了下来,站到中年人前面。这鸟着实高,站在那都到中年人的腰部了。 它嗷嗷叫了几声,中年人像是听懂了它的话,摸了摸它颈上的毛,顿时安静下来。 虽然郎平清原来没见过,但见这不凡的气势及这只听话的大鸟,也能猜出几分,中年人应是靖王爷。 他迎了上去,跪拜在地:“草民郎平清见过靖王爷。”身后正在整理的弟子们也纷纷下跪。 靖王爷看了看四周:“死了多少人?” “目前已确认了一千贰佰零叁人,其中有三百余人是其它门派弟子。已安葬了六百余人。” 靖王爷走到堆积如山的尸堆前,上下扫了一眼:“你们掌门呢?” “掌门尸体未曾看见,只看见掌门的笛子和宝剑。”郎平清示意弟子拿过来,毕恭毕敬递给靖王爷。 这笛子已有些裂痕了,上面的“清儿”两字清晰可见,正是他当年送给戴天母亲的;宝剑也断为两截,主人却不知所踪。 靖王爷摩挲不语。良久才道:“知道是谁使的那一招吗?” “小的目前不知。但小的打算把这里收拾好后就去追查。誓为掌门,为死去的兄弟报仇。” 靖王爷颔首:“我留二百名士兵于此,帮忙重建......若有什么消息,第一时间通报靖王府。” 停了一会又道:“好好安葬他们吧。每人发点抚恤金,需要多少钱报给我。然后武当重建需要多少银两,列个清单给我。” “是。”郎平清大声回应道。武当虽然山被削平了,但依旧有靖王在后面撑腰。 旁边的少年一句话也没说,眼睛红红。靖王爷再次看了一眼尸堆,转身离去。 他们回去时,风声中传来那少年哭泣的声音:“爹,大哥他......?” 靖王爷打断他:“你大哥没死。” “是.....爹,可是.....”少年很怕他爹,原来这就是掌门的亲弟弟。据说已被收入宫中,即将立为太子。 “不要瞎说,你大哥没死。”靖王爷提高嗓门。 话虽如此,靖王爷眼神黯淡,笔直的背也弯了下去,明显苍老了许多。 “.......” 清理了个把月,终于把武当山收拾的勉强能见人,万林及其他长老的尸首都找齐了,唯独没见到戴天。郎平清一边心存侥幸,期望戴天没事;一边又担心戴天被炸的粉碎,尸骨未存,恨不得马上就将凶手千刀万剐。 第104章 事发当日他不在场,具体情况不了解。他左思右想,现在武林中能提出点建议的,也只有关振山、唐啸天了。 关振山是同戴掌门去了江北迷花宫,知道要夜袭武当的消息;而唐啸天是参与那场大战唯一的幸存者。 为此他特意去拜访这二人。 拜访唐啸天非常不顺。唐啸天虽然当时只是轻伤,但对当天的情况有了极大的心理阴影;天天晚上都夜不能寐,一想那天的事,头就疼痛难忍,颠三倒四的只会说是位黑衣蒙面人使出了天地图,而戴掌门正好站在他旁边,剩余的啥也说不出来。大夫说这是创伤症,一辈子也不一定能好。 关振山这边则非常顺利。他再次仔细回想当日情形,因为走的匆忙,戴天没跟他说的很细,只是告知了他,贺初山下个月会来进攻武当,江北迷花宫会派尸人协助。为了防范,他得早日回去做准备。 戴天下落不明,关振山可以算是武林目前第一高手。但他丝毫不开心,他对郎平清表示,只要他是青篙派掌门一天,青篙派必定支持武当,查找真凶,为戴掌门报仇,为死去的兄弟报仇。郎平清表示感谢! 这般看来,江北迷花宫是唯一的线索,并必须去一趟。还没等他们出发,那边已经传来了消息,说江北迷花宫里面有个地下室,死人成堆,已惊动官府去查了。 原来有几位砍柴的樵夫,无意间躲雨时进入了一个山洞。越往里走,越发现这洞不一般,地面上挺多值钱的东西。他们一边捡,一边不知不觉的走进了洞里面。洞最深处居然有一扇门,他们顿时欣喜狂,以为门里面是金山银山。 几个人用力把门推开,这门虽然是虚俺的,但也够沉,费了他们九牛二虎之力才慢慢推开。门一推,一股恶臭迎面而来,随之掉下了几条蛆。 第83章 某人说不会让他死的 估计他们一辈子都会后悔推开了这一扇门:里面不仅有密密麻麻的蛆,见到门开了,兴奋的蛆召集着大部队朝洞外出发,不一会洞外就爬满了虫子;洞里还有堆积如山的人,血腥味十足;甚至还有人浑身带血的朝他们走来,面容诡异。 吓的他们连滚带爬的赶紧关门逃走,深怕后面有人追出来。奇怪的是,里面的人并没有打开门追出来,只是反复的用身体各部位捶打着门,力度很大,声音十分沉闷......地上的蛆爬进了他们的衣服,贪婪的在他们的身上舔来舔去,恶心的让人想吐,有胆小的人吓的当场昏了过去,被同伴拖了出来。 好不容易逃出那个山洞,他们赶紧去官府报案。 收到报案后,官府十分重视,当即派重兵来到这个山洞。当地一贯民风纯朴,却死了这么多人,简直是屠杀场了。官兵们穿着盔甲沿着这个山洞走了进去,居然进到了当地赫赫有名的大户江北迷花宫。 他们从地下室冲进了江北迷花宫,四处搜索了一番,里面物品都在,却空空荡荡的,一个活人都没有。 整个宫里灰尘满满,显然多日没人居住了。 当地老百姓知道这个消息后,都震惊不已。江北迷花宫平日在他们心中的形象相当不错,从不扰民,甚至还会帮助他们,也没听说过谁家有人失踪。一些老实的百姓还替江北迷花宫说好话,是不是他们被利用了。 有曾在里面送过货的人则纷纷站了出来,你一言我一语,说江北迷花宫还欠他们钱都还没结。一位菜农回忆道,他二个月前曾送菜进去,本来这几年都很准时的十天一结,结果这次至今都没出来结帐。他去几次敲门要帐,都没人开门,可能那时就跑路了。 官府问了半天,当地人无人知晓此事,更不知道里面的人去哪了。再查看尸体,死法各不一致:也不知道这些尸体放了什么,有的尸体栩栩如生;有的则烂的蛆满地爬;也并非是本地人,不知道是哪里拉来的人。 贴出告示,一个月内,可来认尸,自行带回家安葬;一个月后,若无人认尸,则统一下葬。 这消息瞬间传遍各处。家里有失踪人员的都过去看了,郎平清抱着侥幸心理,也过去看看了。 路上碰到一堆的熟人,见面苦笑,欲语还休。江湖这几年失踪了好多弟子,传闻被江北迷花宫制成了尸人。这次都专程过来看看。 江北迷花宫这里的尸体确实都是各大门派颇有实力的弟子。来领尸之人莫不破口大骂,痛恨江北迷花宫干尽坏事,跟贺初山一起害惨了武林。 郎平清转了一圈,没发现戴天的尸体,倒是发现了几名失踪已久的武当弟子。这几名武当弟子的身手活着时都属于佼佼者,此时面色如生,仿若睡着了。 他正要把他们领回去安葬,被唐门的唐忠健阻止了。 唐忠健对大伙道:这些尸人,凡是腐烂长蛆的,都可以带回去安葬;但若是面色如生的尸体,千万莫带回去。他们都被制成了尸人,体内中了盅;一但有母盅在这,就可以操纵他们。唯一的方法,只要将他们化成水,才能一了百了。江北迷花宫的人下落不明,不排除以后还会发生尸人事件。为了以防万一,还是都化了吧。 听到这,众人有些不乐意,这都死无全尸了,来世还能转世投胎吗?这可真真是绝后。 唐忠健撇撇嘴,你们既然舍不得就都留着吧。等哪天母盅回来,这些尸人从地下钻出来,再挠死你们去。 第105章 说着,话题又绕到当初郁府满门灭亡去了。 唐忠健正色道:“你们知不知道,当年戴天为什么灭郁府满门?难道真是因为他嗜杀吗?还是要出头?” 这个还真的大多数人不知道,只知道他是为国除害,消除郑亲王的余党。 “郁任重当年养尸人,全藏在地下室。那次戴天过去时,他发动了尸人攻击。也亏得戴天身手好,不然也会变成尸人。” “也还好戴天当机立断,及时将那群尸人化成了水;若是有尸人跑出了郁府,那时不单是郁府,整个杭州人都要被屠尽,甚至还会延伸到各地......你们现在能好好的站在这里,都要感谢戴掌门。” 郁府灭门的事,他是误打误撞碰上的。当年他奉师命前往外地办事,途经杭州城时,随身携带的盅虫老是要爬出来,焦燥不安。 一般是发情期的盅虫,碰上杀气十足的盅虫才会这样的。说明杭州城内有不少盅虫,正蠢蠢欲动。 他那时年轻,好奇心起,想看看是什么盅虫。于是一个晚上把自己的盅虫放了出来,盅虫欢快的顺着马路朝前爬去。 爬到一堵围墙处,它准备爬进去,却听见里面传来了打斗声。盅虫扭来扭去,十分激动,恨不得自己马上爬进去。 唐忠健把盅虫塞进瓶子里,不准它出来。自己跳上围墙外的大树那,朝里面看去,就看见里面刀光剑影,打斗的十分激烈。 没一会从里面房间走出一批人,加入了战局,目光呆滞出手狠毒。 唐忠健是玩盅的老手了,一看就知道这些人被中盅了。但奇怪的是,这些中盅的人,居然能随心所欲出招;哪怕胳膊大腿被刀削断了,也不影响出招,照打不误,似乎没有丝毫的痛觉;最让人不可思议的,凡是被这些人划伤的对手,也会变成同类人。 这些人不是正常人,像是被盅控制的盅人 越看越惊心,照这样下去,不要说这个院子了,整个杭州城人人都会变成这盅人。他正寻思着自己要不要出手去帮忙。 这时间,就见院内一黑衣人大喝一声,院内所有门都关上,里面的人出不来了。 唐忠健这才松了口气,这哥们有魄力。仔细一看,此人正是武林大会见过面的戴天。 直到最后,戴天和邵哥儿用化骨水把这些盅人全化成水了,解除隐患。从此,他对戴天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说到这,他一脸遗憾。可惜戴掌门英明一世,却下落不明,人生无常。 大家才恍然大悟,唏嘘不已。想想那场面都怕,老老实实把尸人给化成水了。 郎平清原来倒也听戴天提过这事。只是戴天想告诫他的是另一层意思,就是凡事得考虑周全,若是提前把主使郁任重给控制了,是不是就能免掉一场灾难? 有时夜深人静之际,他看见掌门反复擦拭清风玉剑,像是在回忆故人。每逢这时,他知道掌门又在后悔了。 可是当时只能这样办,难道还有更好的方法吗?他想是没有的。 ...... 一转眼几个月过去了,戴天还是一点消息都没了,大多数人都认为他被炸成粉碎了。毕竟当日山地图的威力太大,被炸成粉碎的人不少。 靖王爷不相信自己的儿子会炸死,一定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远在靖王府养胎的秀眉姑娘,不知从何处听说戴天已亡的消息,一急之下惊动了胎气,生下了一个未足月的男婴,给靖王府带了丝喜悦。 而秀眉因胎位不正难产,加上失去夫君的巨大悲痛,生完孩子就香消玉殒。临终前,望着才出生的孩子,含泪离去。 靖王爷才刚刚抱上金孙,却又得到儿媳过世的消息。 冰火两重天。 靖王府顿时人仰马翻。秀眉的父亲吴阁老得到消息,匆匆赶来。两位当今权臣,相对无语,此时他们也只是普通人。 儿子下落不明,儿媳难产而亡,落到任何一个家庭,都是悲剧。 靖王爷把事情交给管家,自己钻进了书房,望着书房里的画像出神。 这些年来他心情不好时,都是这么过来的,此时此刻只有画像的女子才能让他心情平静。 戴天出事,当初怕影响秀眉,所以靖王府是闭锁这个消息的。也不知道秀眉是怎么知道的,她都知道了,整个府里也传开了。 办丧事时,已经参军的小铜锣正好从边疆回来,也听见这事,当场怔住了。戴天对他有救命之恩,他不相信戴天这么会轻而易举的死。冲动之下,径直冲去问靖王爷。 正好郎平清过来参加掌门夫人的丧事,这会正跟王爷汇报武当情况。 小铜锣冒失的冲了进去:“王爷,戴掌门他?”眼圈红红的。 靖王爷同郎平清对视一番,语气缓慢:“正如你所听见的。”语气中没有任何情绪。 “可是,可是贺初山说过不会让他死的。”小铜锣情绪激动。 靖王爷敏锐的抓住这句话:“什么意思?贺初山曾经放过了戴天?”难道这小娃娃知道什么? 小铜锣赶紧擦了把眼泪:“那日贺初山杀爷爷奶奶时,亲口说的。他说他不会杀戴大哥的。戴大哥这条命要留给他徒弟。说戴大哥屠杀了郁府一家时,怎么没斩草除根。他徒弟是叫什么....”小铜锣绞尽脑汁想当初的话,贺初山好像说了徒弟是谁,又好像没说。 第106章 “郁松柏。”郎平清脱口而出,心中极为震惊。难道贺初山收了郁松柏为徒吗?当日他倒下后,使出天地图的是郁松柏吗?是他策划了这么多事吗? 想想这几年,江北迷花宫不停的折腾尸人,结果后台却是一个超级大的角色,身手比贺初山还要好。 他对郁松柏真是一点都不了解,只知道他五官极好,比娘们还好看,曾用名欧阳振清。武林大会那场亮相,黑纱下的面容惊艳了众人,也惊呆了他;身手也不错,要不然也不会是武林大会第二名;另外,这郁松柏还是街头小巷调侃的对象,说他是情场浪子,迷惑了不少姑娘。 但其它方面,他真的是一无所知。包括这个郁松柏所在江北迷花宫。异常低调,低调的曾经让人以为这个门派不存在。要不是关振山曾经碰到尸人,江湖估计没人关注这个门派。 郎平清冒出了一身冷汗,他不由的望了一眼靖王爷。 第84章 你是跟我拜堂成亲的... 靖王爷半咪着眼睛,手里转着滚珠。查觉到他的眼神,轻轻的点了点头:“戴天极有可能在郁松柏那。你单独去查查.....不得走漏风声。郁松柏不会这么简单的死。” 有靖王府的支持,郎平清胆子大了,领命而去。 郎平清猜的不错。蒙面人确实是郁松柏,戴天也确实在郁松柏那。 自从那夜戴天帮他输送过内力之后,他修练盘心大法,居然是件轻而易举的事。回来没多久,就突破了第九层。再继续练着,突然有一天就达到了第十层,练成了“天地图“。狂喜的同时,也明白这与戴天是分不开的。 戴天无论如何都不能死。为此他把猬金甲送给了戴天,只是他肯穿上,当天必定无事。 果然,戴天穿上了他送的猬金甲;他送的猬金甲留住了戴天一条命。 郁松柏深知“天地图”这招一出,后果严重,为此早有准备。老早就安排宫里弟子撤回了江北迷花宫老本营——西域某沙漠深处。因为是地处沙漠,入口经常会被流沙遮住,不熟悉情况的人根本找不到进来的通道,是个易守难攻的天然屏幛。为了不让外人发现,迷花宫对叛逃者,有着极为严格的惩治措施,而且对外统称是地宫。一般人不会将它与江北迷花宫关联上。 天地图出手后,他抱着戴天站在阵眼当中,躲过了天地图最强大的袭击。再从后山出去,坐上早已安排好马车,一路朝西。 在郎平清回到武当时,他也回到了西域的宫中。 刚刚被救下的戴天情况很不好。虽然郁松柏当时出天地图时,刻意站在戴天旁边,并且提醒他穿上了猬金甲,那也只是让他逃脱了身体被肢解的恶运,但体内器官及大脑却遭受到震波的重创,濒临死亡。 为了能救回戴天一命,郁松柏每日不断输送内力;并砸下大量金贵的药材,不要钱似的,拼命往他嘴里送。可惜戴天的身体已经伤到极点,根本不是一下就能补回的。他甚至连自己喝药的都做不到。 为了汤药能灌进他肚里,郁松柏想尽一切办法,最终还是自己亲自嘴对嘴的喂药。仿若时光重演,十几岁的他侍候昏迷的戴天吃药情形,如同昨日。 夏去春来,在长达半年时间里,戴天基本上都是命悬一线,换了好几位大夫,都摇摇头,觉得救活的可能太低了;就算救活了,也是植物人;哪怕苏醒了,可能也会丧失记忆。 但看到郁松柏那接近疯狂的眼神,劝其放弃的话到了嘴边又咽回去了,只得违心说还有希望。 并建议宫主每日都跟床上人多聊聊原来的事情,刺激他的大脑;并给他按摩肢体,防止萎缩。 郁松柏自然遵医嘱,凡事亲历亲为,不假于他人之手;一有空就边跟他按摩肢体,边唠嗑原来的事,晚上则搂着人睡觉。 可是戴天却一直没反应。郁松柏已经不期望他能清醒过来,只要活着有口气就行了,能让他搂着温软的身体就够了。 不至于像当年吸血的候爷,与所爱之人生死两茫茫。 此刻,他突然理解了候爷。那是何等痴恋,才会想方设法留住自己所爱之人的躯体,来陪伴自己。 夜深人静时,他有时也反问自己,若那时不使出天地图,是不是会更好?戴天屠杀了郁府,他却最后关头救了他;郑王府的李玉柒、李玉锋兄弟与他有仇,他却拉了一群无辜之人为他们陪葬。所作所为与他们又有什么区别?不都是草菅人命吗? 天地图威力之强,令他吃惊;当时的满地疮痍,令他后怕。他跟戴天的差距,恐怕是隔着尸山血海了;如果戴天醒过来,知道是他所为,凭着性子,不见得会手刃他,但必定跟他一刀两断,从此两不相见。 ...... 宫里弟子同情着宫主,却也羡慕床上人能得到宫主的痴情。不过更多是好奇床上人究竟是谁?为何能得宫主的如此青睐。 宫主把他遮的严严实实,无人见过他的真实面貌。去哪都带着他,哪怕离开一小会,都命人守在门口,不许他人进房。也不曾叫别人陪睡过,原来荒谬放荡的人一夜间变成了正人君子。 经过长达半年多的焦急等侍,戴天终于有点反应了,偶尔会眨眼睛,会勾动手指。郁松柏欣喜若狂,紧紧抱着戴天一阵狂亲。 有时候说些原来的事情时,戴天也会微笑。 第107章 当再度见到戴天的微笑时,郁松柏流泪了。他知道自己永远不可能杀死戴天,戴天就是他的命,他舍不得他死。 他甚至想好了,万一戴天这辈子醒不过来了,那他就一辈子这样陪着他,死后俩人葬在一起。 从武当回来后,他再也没碰过其他人。原来那些长的像戴天的弟子,都被他送走了。 如果戴天能够醒来,他一定要向他表白:郁松柏十五岁那年,就爱着戴天;为什么喜欢听高山流水,那是因为不敢表白,只能委婉的告诉。 ...... 靖王府世孙出生的消息,几经辗转也传到了偏僻的西域。 听到这个消息时,郁松柏正在给戴天仔仔细细洗脸,手势极温柔。 “什么?”他愕然。 屏风外的弟子以为宫主没听清楚,特意又重复了一遍:“武当郎平清掌门前去京城靖王府,拜见靖王爷。” 江北迷花宫有自己的情报机构,对江湖上的事情了如指掌。 “不是这一句,前面那一句。” 前面那一句?汇报的弟子仔细想了想,靖王府世子妃难产而亡?难道宫主暗恋对象是世子妃? “靖王府添丁。世子妃难产而亡,靖王府低调举办丧事.....” “啪”的一声,手帕被重重甩到水里。随后传来压抑的声音:“滚。”像是风雨来之前的暴怒。 宫主暗恋的对象殴了,宫主心里痛苦,此地不宜久留。 弟子吓的赶忙退出去,顺便把门关了。 郁松柏大脑一片空白,死死的盯着戴天毫不知觉的脸:“你他妈的竟然碰了那个女人,你们他妈的竟然还有了孩子。” 气的嘴唇都在打哆唞,他抓住戴天的身体拼命晃动:“你是跟我拜堂成亲的,不是跟她。你凭什么碰她,凭什么?” 他现在什么亲人都没有,如果戴天也不在他身边,那他在世上还有什么意义。 哪怕大逆不道,哪怕靖王爷亲自来要人,他也要把戴天留在身边。这是他余生唯一的追求,戴天只能是他一人的。 戴天会答应吗?不管他答不答应,他都要定他了,这辈子休想逃离他。 晃的太厉害,戴天眉头皱了起来,露出痛苦表情。郁松柏慌张放开他的身体,伸手抚摸他的脸,希望他舒服些。 在他的安抚下,戴天平静了下来。他却感到一股寒气慢慢升了上来,浑身如坠入冰窟。今天是月圆之夜,寒毒准点发作了。每发作一次,他就清醒的认识到,自己的寿命又缩短了一些时日。 凡事都有代价的,他练成了绝顶功夫,却也付出惨重的代价:寿命的减短。除非有人在他发作时,用内力帮他回暖;或者自废功夫。 他把门反锁好,脱鞋上床,把戴天用被子裹好,自已紧紧的搂着戴天,把整个人圈在自己怀里,并把戴天的手放在自己身上。 这次他不想把自己关在密室时,度过难熬的一夜。他知道,这个任性的决定可能会要他的命;但是他实在不想跟戴天分开,他受够没有他的日子。 每次发作时,五脏俱焚;唯独有一次,是戴天用内力帮他去寒。这世间,也只有戴天会这样待他吧,但他亲手扼杀了自己的幸福。 那一年,他回到江北迷花宫。 贺初山一见他,极为震惊:“你发作时,有人帮了你?” 他老老实实回答:“是戴天。” 话音刚落,他竟然在贺初山这个历尽沧桑的老头子面前,看到一丝羡慕。 ...... “戴天,戴天......”他低低念着,仿佛这样就能减轻身上的痛苦。他凑过头,轻轻在戴天脸上蹭着:“答应我,以后就陪我一人,不要再跟别人了,好不好?咱们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在一起,好不好?” 戴天依旧没有反应,安安静静睡他的觉。 郁松柏痴痴望着这张百看不厌的脸。 ...... 郎平清四处打听,都没查到郁松柏的下落,一个大活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更不要提戴天。很多人都认为,他应该也在武当大战中消失了。这大战损失了多少江湖好儿女,说出来,都是各门派的伤痛。 虽然没出现在江湖上,但他们的传说却依旧在江湖流传。就像那句调侃的话:哥没出现在江湖,但江湖依旧有哥的存在。 春来春去,这些人的故事终究会成一个传说,慢慢消失在时光里。但坚信戴天还活的人,还有关振文、文陆远、吴小明等人,他们也一直在寻找,却没有任何消息。 ...... 戴天躺了快一年后,终于有了明显的知觉。身体慢慢恢复,但大脑却还不清醒。有时偶尔清醒几分钟,见到郁松柏,喊的却是“娘”。 大夫啧啧称奇,头一回见受了这么重的伤,居然还能恢复的。这人的求生欲望是有多顽强。 又过半年,终于完全清醒过来了。他彻底清醒过来时,正好是郁松柏寒毒发作时,郁松柏紧紧搂着他,牙齿打着寒颤,寒气从心底散发出来。 戴天如同挨着冰块,他本能的靠外一挪,却又被一只胳膊搂紧了。 怎么这么冷?下雪了吗? 第85章 你可否愿意陪我在此... 他是这么想着,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烛火在桌上摇曳的,印出这个房间的布置,跟自己少年时的房间一模一样。 第108章 “天快要亮了,得起床练功了......娘今天怎么还没来叫我?”戴天心里念道。 不对啊,娘早死了,戴府早毁了,我这是在哪?为何这房间跟记性中的一模一样?戴天惊的要坐起来,可惜躺在床上一年多的他,一点力气都没。他想勉强挣扎着起来,却发现自己身上多了一只手。顺着手看过去,却有一人搂着他睡,头正偏向另一边。是谁啊?他惊讶的睁大眼睛,却只看到柔顺的黑发。 再看了一下窗外,灯火辉煌月光如水印在四周,勉强能看出是在陌生的环境。他究竟在哪?茫然的看着天花板,脑子一片空白,竟然想不起先前的事了。 身边的人翻动了,本以为手会离开,没想到腿又压上来了,手脚一起用力,紧紧箍着他,似乎怕他离去。这孩子气的睡法,让他不由的想起了一个人,从小就是这样睡。 “.....松柏吗?”脱口而出的名字,有气无力的声音,一点都不大,却如同天籁之音,惊的旁边之人一跃而起。郁松柏睡眠本来就浅,又一心用在戴天身上,身旁稍有声响便醒了,又听到在唤自己的名字,心中激动。 他惶惶站在床边,紧紧盯着戴天,深怕错过一个音。这是戴天昏迷这么久后,头一回唤出他的名字。他怕又是一时的兴奋,等会就是失望。 “松柏,扶我起来。”戴天看着他,努力调动出脸上的笑意,艰难的一个字一个字吐了出来,声如细丝。 郁松柏的眼圈红了,他并没有扶起戴天,反而趴在床沿,半天没有抬头。 “松柏,你怎么了?”戴天吃力把手抬了起来,放在他头上。 郁松柏像个孩子哭了起来,哭的是上气不接下气。 他的戴天终于醒了,而且没有忘记他。 不过戴天有些失忆,记不起昏迷前发生的很多事情。他只得记得他要秀眉先回京城去,但为何要先回去,他颠三倒四拼不出一个完整的事由;甚至一深想,就头疼欲裂。大夫说他大脑还有瘀血,得用药慢慢化开,能清醒过来,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郁松柏巴不得戴天这样,最好一辈子不清醒,永远依赖着他,这样他们才会安稳的在一起。 戴天无疑是信任郁松柏的,对于他所说的所做的,他都毫不保留的听从。就冲着他昏迷一年多,身上的肌肉居然没有萎缩,功夫还在,就知道郁松柏为他做了多少事。 江北迷花宫现守宫之人都是没踏过中原的,可能有人听说过戴天的大名,但是没见过他的长相,根本不知道这昏迷后复醒的之人是谁,他的苏醒能在江湖掀起多大的风浪。 但见宫主对他颇为尊重,要啥给啥,恨不得把天上星星摘下来给他。但就是不准他出门,最多在院子里呆呆;如果实在要出门,一定要他戴上面具,教人认不出来。 此人性格也低调,不愿多说话,让他不出门,他也怡然自乐。宫主天天跟他同吃同住,却行为举止有礼,深怕会得罪此人似的。 ...... “戴天,明儿重阳节,我们去爬山吧。”这天晚上,郁松柏陪戴天一起吃饭,小心提议到。戴天清醒了几个月,身体慢慢恢复,却还没出过一趟门,天天窝在小院里。 郁松柏一边怕被别人知道,一边又舍不得戴天这样,像是一只金丝雀被他关在笼子里。他的戴天本该不是这样,他的戴天本是一只雄鹰,翱翔在空中,却深深被他折损了翅膀,坠落人间。 江北迷花宫在这么偏的地方,极少中原人过来,偶尔出门,应该碰不到认识他们的人。 “嗯。”戴天闻言,倒也没太大兴趣。不知怎么回事,这次醒来,对什么事都觉得乏味,只想就这么平平淡淡过下去。外面世界再精彩,也跟他没有关系了;纸醉金迷的日子他过腻了,刀口添血的日子他也厌了。 他现在就期待着回家去,他的父亲他的妻子都还在等着他;如果没算错日子,秀眉应该生了,也不知道是男是女。 世上与他羁绊最深的就是这两人了。做为一个男人,可以逃避一时,不能逃避一世。他不仅是儿子,还是丈夫,说不准已升级为父亲。 还有武当山的兄弟们,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身为掌门,这么久没回去,实在说不过去。 于公于私,他都得回去尽自己的责任和义务。 跟郁松柏在一起的日子很轻松,他也很享受这些日子,可是两人不可能一辈子都耗在这。 他跟郁松柏提过几次。郁松柏总是很含糊,说他们在京城靖王府很好;武当也很好,现在郎平清在临时接管,搞得挺好;万林老大爷,又在江湖兜送他的狗皮膏药,准备弃武从商了;等戴天他身体再好些,就送他回去。 一天拖一天的,也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的猴年马月,耐心就么一天天的快耗尽。 ...... 郁松柏说到做到,第二天下午果然带他出去登山了。出发前,依旧给他弄了一个面具,把他的上部分脸遮的严严实实,自己也戴了一个类似面具。 江北迷花宫严格来说,是在沙漠地下,终日见不到阳光,全靠火把照明。 出宫跟进宫的路,也是有玄机的,一般人无法正常进出。 戴天就见郁松柏走在前面,守门的护卫朝他们行了礼。然后在门柱上按了几下,吱呀一声,大门打开了,多日未见的阳光闪了进来,金色的灰尘飘停在空中,霎那间让人忘了身处何方。 第109章 走了出去,眼前一片金色的沙漠,一望无际。太阳正当时,照耀在这片土地,把灰蒙蒙的沙子度上金色的光芒,让久未见阳光的戴天,心生欢喜。 早有弟子抬了轿子过来,请公子上轿。戴天哭笑不得,他哪有这么娇弱,他夺过郁松柏手中的马,纵身上马,尽情奔跃起来,好久没有这么尽性了。 郁松柏愣了一下,嘴角带笑,极快的换了一匹马,跟了上来。此时他没戴面具,俊美的容颜印在牵马的弟子眼里,突然他脸红了。 旁边老弟子碰碰他,嘲笑着:“头一回见宫主,是吧。看你那没出息样,居然还脸红了。”转头看着宫主的背影,似乎自言自语:“唉,咱们宫主如此俊美,谁才能配的上呢?” 不知谁能配的上宫主,但宫主却有暗恋的人,正跟他在沙漠里纵情奔跑。跑的太阳快落山了,戴天才停下马,呼了口气,终于过足了瘾,好久没这么爽了。 他勒住马,朝郁松柏大喊道:“山呢?郁大宫主,你说的山呢?” 沙漠风沙大,郁松柏不便说话,做手势让他跟着。沙漠没路,但郁松柏心中有路,果然跟着他奔跑了近半个时辰,看见一座光突突的山矗立在前,不高也不算矮,偶尔几根草在晃动。 爬山,自然要用脚爬。两人在山前飞身下马,附近并没有拴马的木头,就放任其在周边走,数名弟子守在下面。 山意外的好爬,并不是意料中的沙山,居然地面坚硬,一脚下去只有浅浅的印子。 戴天已许久没爬过了山,一口气爬到山顶,环顾四周,远处不仅有连绵不绝的沙丘,竟然还有碧波荡漾的湖泊,点缀在金色沙堆里,景色居然可以用迷人来赞美。还有一队驼队在不远不近的地方慢悠悠的走着,驼铃清脆响起,仿若天外来音,在宽大的沙漠里格外动听。 “景色不错,跟中原的山色另有一番韵味。”戴天赞道。 “是啊,比杭州更甚一筹。” “这倒是养心的好地方。刀口舔血的日子过久了,在此一看,感觉天大地大,人如此渺小,倒是少了争斗之心。” “.....那你可否愿意陪我在此过一辈子?”郁松柏静静的站在旁边,又一次顽固的提出这个问题。 戴天啼笑皆非,自打他醒来后,郁松柏几乎每天都问,真不知道他为何如此在乎这个答案,每次他都含糊揭过。 他是男人,已有家室的男人,他可以陪郁松柏一阵子,却无法永远陪他在这里度过。而郁松柏到时也会娶妻生子,两个大老爷子哪能一辈子这样相伴,娶妻生子才是正道。 “松柏,”他想了想,小心措词:“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该娶妻了......” “我今生不会娶妻。”话未说完,就被打断。 “......水晶宫的金晶姑娘挺好的,又等了你这么多年.....” “我问是你,不关她的事,你必须给我一个答复。”郁松柏咄咄逼人,一把抓住戴天的手,热灼的眼神紧紧锁定着他。 戴天张张嘴,清醒的意识到,如果说一句不,那必会刺激郁松柏。话题一转:“我身体也恢复了些,想回京城看看。不知道可否送我一程?” “不,你身体未痊愈,等再好些来。”郁松柏一口否决。 “.....感觉你这是软禁我。”戴天晒笑:“父王岁数大了,秀眉还是新媳妇,这么久未见,他们必定十分担心我,我还是早日回去吧。你昨儿不是也说,我身体没啥大问题了。” 闻言,郁松柏眼神暗淡下来,死气沉沉的盯着戴天。俊秀异常的脸,有着山雨欲来的阴鹜。 戴天的笑容逐渐消失了,他不明白,为何一提到这个话题,郁松柏就是这个神情。 “.....要不我先写封信,请你派人送过去,省得他们担心。” “......” 第86章 老友相见 话不投机半句多,两人陷入死寂。 半响,戴天指指下面的湖泊:“此景甚好,我去看看。”说着,提身便走。郁松柏刚要跟上,边上弟子拦住他,轻声禀告紧急事宜。 近日他们在西域各处的镖局近日频繁遭到同一人打砸,此人武功十分高强,镖局里的镖师都不是他的对手。他态度十分狂妄,点名要见宫主,并要求把某人交出来,不然他每天都会过来砸场子,导致镖局近日一直无法做生意。镖局是迷花宫的主要经济来源,经此人的砸场,西域这一块收入剧减。 宫里派人去查他的底细,刚刚得到消息,此人唤名“邵哥儿”,是西域朵颜部落族长加玛的相好,当年郑王府的死士出身,难怪身手极其刁钻。 郁大宫主本欲派人过去解决,听到“邵哥儿”大名后,当即改变主意,准备明日亲自过去。当年屠杀郁府,邵哥儿也有份;郁松柏到处找他,一直没找到,还以为郑王府倒台时一并死了,没想到自己送上门来了,正好。戴天他舍不得下手,不代表他不会杀别人。 不过他从是哪里得到消息,戴天在江北迷花宫,还知道通过镖局给他传话。 宫中有告秘者,郁松柏咪起了眼睛。 ...... 湖泊那里已停留了一些人,骑着骆驼,带着杂七杂八的货物,看样子是一列商队。戴天不想打扰他人,于是绕到另一头。 沙漠的湖泊,不大,倒是异常清彻。水也不深,估计也就两三米的样子,里面居然还有小鱼小虾在游动,实在是难得。 第110章 戴天是极好玩水的,看到这个小湖泊,兴致来了,掀下自己的面具,撩水洗脸,太惬意了。要不是人多,他都想下去游几个来回。 摘下面具那一瞬间,却没注意到驼队里有两人,正惊异的打量着他。其中一人正欲走前来,看个仔细,却被另一人拦住了。 “......谁让你卸面具的,快戴上。”郁松柏策马过来,十分生气。抓起面具就往他脸上罩,手势十分生硬。 戴天看了他一眼,很不明白他为什么发火。不过还是配合的戴上面具。这种小事,他向来都不跟郁松柏计较。 “我好久没游泳了,看这水好,想玩玩。” “这么多人不方便。下次吧,没什么人时,我陪你来游。”郁松柏拽着他就走。 即然郁松柏都这么说了,他只得同意。 临行前,颇有遗憾的又看了一眼湖泊,而湖对面的两人,头巾把脸包的严严实实,还在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两人在众多弟子的陪伴下,回去了。走着走着,绕过一个沙丘,他们所有人突然不见了,就这么凭空消失。一阵风吹过,沙漠没有丝毫他们曾经出现过的痕迹。 ...... “我觉得我没看错,那人应该是戴天。钱豹你他妈的放手,我要去找他。”在驼队里的文陆远激动的低声道,恨不得甩开钱豹的手,冲到戴天面前去。 “文陆远,你冷静些,这里不是我们的主场,是沙漠,危机重重,不能太冒失了。”钱豹紧紧抓住他,不准他冲动。这驼队是他家的,他必须完整无缺的把货物和人带回去。冒失出手,有可能会造成驼队损失。 钱豹家是做生意的,经常跟大食等国有贸易往来,途中会经过沙漠等地。文陆远心血来潮,要跟钱豹一起去大食逛逛,钱豹就陪着他。没想到返回的途中,居然碰到了熟人,但旁边那戴面具的人又是谁。 一看到是戴天,文陆远十分激动,想冲过来打招呼,却被钱豹拦住了。随着年岁增长,钱豹越发成熟了,已不是当年那稚气少年;而文陆远却被钱豹宠的,还是少年心性,做事随心所欲,容易冲动。 江湖人都传闻戴天死了,他们这些老朋友都不相信,一有时间就到处寻找。今天猛然看见,恨不得马上相认。 “你拦我干什么?你看吧,人都不见了。沙漠这么大,我上哪去找他?”文陆远急的直跺脚。 “咱们得把这个消息赶紧传给关振山他们,让他们知道戴天没死。“ “其实这附近有个地宫。”钱豹突然道:“有很多人居住在此。只是......不知道从哪进?”戴天有可能在这地宫里,不过旁边那戴面具又是谁?地宫宫主吗? 你怎么知道这里有个地宫?文陆远奇道。 “小的时候,跟父母在这里走商,经常会跟他们做做生意,以物换物;要不然他们的衣食从哪里来?碰上熟识的,偶尔还会带我们进宫里看看。” “那你赶紧再跟他们交换,问问戴天是不是真的在这?”文陆远盘算着怎么带戴天走,看刚才那个架式,似乎被钳制着。 “你等等,天黑后,我会放焰花。他们看到了,如果有需求,自然就会出来了。” “晚上哪看的清货物,黑灯瞎火。”文陆远白了他一眼,“傍晚还差不多。” 钱豹不以为介,笑笑:“你不要小看这地宫的人,超有钱。他们家家都有夜明珠,又大又亮,颗颗拿出去都能卖大价钱。” 等到晚上,钱豹命人放出焰花,朵朵焰花绽放的沙漠空中,发出阵阵声音,方圆百里若有人的话,都听的到。没过多久,果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一些人,带着夜明珠来买东西了,在漆黑的夜晚,照的分外明亮。 他们翻看着驼队带来着的东西,小声谈着价。 其中一人买了一大堆食材,临走时,看到一块大食地毯十分感兴趣,对着上面图案赞不绝口,爱惜的磨挲。 钱豹瞅准了,笑咪咪问他要不要,只需五两银子。 那人摸摸了口袋,囊中羞涩,只得摇摇头。钱豹一把拉过他,直接把地毯打包塞给他。那人吓了一跳,慌忙晃手。 钱豹仍旧笑容满面:“老李头,这个不要钱,送你。” 老李头错愕。 “不过要回答我一个问题。”钱豹环顾四周,见无人注意他们,便把把老李头拉到旁边无人处,小声问道:“老李头,戴天在你们那吗?” “戴天?戴天是谁?”老李头努力的回忆:“这名字很陌生,我们宫里应该没有姓戴的。” “等我回去翻翻名册,你找他干吗?” “那你们宫主换人了吗?” “没有啊,还是原来的欧阳宫主啊。” “噢,对了。他去年回来时带了一个年轻男子,身体好虚,在床上躺了快半年才苏醒过来,可能他就是你问的戴天吧。” “我这个朋友跟戴天是老相识,好久没见。你看你能帮我把他约出来吗?他们叙叙旧。”钱豹顺势又塞了一块金子过去。 老李头握着金子两眼放光,他贪焚的咬了一口,“不错,足金。” 他想了想:“咱们认识几十年了,你的人品我自然相信。只是宫主管他管的特别严,不准他随意外出,门口还有数名弟子守着。要把他约出来,比较难。” “那我们进去呢?” 第111章 老李头沉思了一会,“现在宫里管的严。听说宫主近日要出门时,到时我带你们进去吧,你和朋友可以化装成扫地小厮和送饭弟子,进房跟他见一面,聊几句便是。”老李头是负责采购的,所以随意进出有权限。 还有一个算盘老李头没说,万一把人约出来跑掉了怎么办?宫里人多,人不可能长翅飞了。 “成交!”钱豹大喜。 没几天,老李头就传来了消息,说宫主一早出门了。要他们赶紧来,聊完就走,赶在太阳落山之前一定要走人,而且不准带武器。 钱豹赶紧拉着文陆远过去,在一处绿洲附近,钱豹拿出哨子,断断续续吹了起来,三长二短。 不一会从地下,就这么凭空钻出一个人出来,正是老李头,惊得见多识广的文陆远睁大了眼睛。 老李头匆匆扫了他们一眼,拿出黑布,把他俩眼睛蒙了起来。 忽然,文陆远感觉自己好似陷入沙堆,跟着沙子扑扑往下落。很快,脚就踩到坚硬的土地,黑布被抽走了。睁眼一望,已经到了一个乱七八糟的房间,黑乎乎的,墙上只有一盏小灯。 老李头拿出两套宫里打杂的衣服,示意他俩换上。 换好后,他带着他们出房间,外面灯火通明,眼前一条铺了青砖的平整路,路两旁是土壁,密封极好。 就是空气太糟糕了,杂七杂八的交杂在一起,说不出什么味道。一向爱干净的文陆远被熏的差点都想吐了,强忍着又咽回去了;钱豹也没好在哪里。 老李头边走边小声道歉,说现在管的严,到处都有人检查,只能带你们从处理垃圾的地方进出,才没人检查。 老李头今年快七十了,算是宫里资格老的了。从小生活在这里,没出过大漠,对外面的世界也不感兴趣。 对宫主的更换也不感兴趣,只要不少他吃喝就可以了。当年童云离宫出发,谁也不知道她去哪里了,宫里出了几拨人去找,都没找到。于是宫里烂成一堆散沙,各自过伙,就这么过了几十年。 后来贺初山把新宫主带来了,叫什么欧阳。新宫主拿出了童云的腰牌,好多年轻人只是听说过,听没见过。还是他们这些上了岁数的,带头承认了新宫主。 新宫主来了后,整顿了宫中,纪律严明,也有一个门派的模样了,大家的收入也高了。他来了一段时间,嫌沙漠太偏,带了一帮人去中原;现在又回来了,还带了一个男人,对这个男人看的可重了。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女人不香吗?天天跟一个男的同进同出。 人上了岁数,嘴巴有点碎。老李头自顾自的说了半天。 文陆远和钱豹跟在后面,小声应和着,边打量着周围。不愧是地宫,没有太阳进来,总是感觉压抑,虽然灯火再通明,也不如外面舒服。 文陆远不由的皱起了眉头,戴天真要在这过日子,那得多痛苦。 路上碰到一群巡逻的人,文陆远以为会盘查他,背都勾了下去,做好了准备。没想那些人看都不看他们,径直走了过去。 老李头呵呵一笑,“我是老资格的,没人敢查我。”带他们七转八转,来一个独门小院。这小院外面看起来与其它的地方没啥不一样,但一进去,却发现里面居然还种了五颜六色的花草,给冷冰冰的小院平添了几分色彩。文陆远看的眼睛都直了,没想到地下居然有还会有鲜花盛开。 老李头变戏法似的,拿出早已准备的饭菜,让他们俩端着。他则到门口,跟守门的弟子插科打诨几句。门口的弟子就笑的让开了一条路,让他们俩进去。 戴天正坐在内屋写字呢,听到开门的声音,头也不抬的道:“就放在桌上,我过一会吃。” 第87章 他抓住戴天的手腕... 文陆远笑咪咪的走了过去,深深做揖:“在下平远山庄二公子文陆远。” 戴天的笔顿住了,他迟疑的抬起头,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迟迟没有回头。 钱豹见此,也上前几步,抱拳道:“在下乐天派弟子钱豹见过戴掌门!师父命我向戴掌门问好。”此话在前几年他去奉师傅之命去武当办事,拜见戴天时说的,一模一样。戴天当时还取笑他。 戴天的手抖了起来,毛笔也握不住。他缓慢的转过身,深怕自己在做梦,却见钱豹与文陆远正微笑的看着他。 他不由分说的拉过文陆远的手,在自己手臂上狠狠掐了一把,哎哟,两人同时叫起来了。 真的不是梦,这才激动起来,“文兄,钱兄。”快步上前用力的抱了他两人。 “我苏醒过来,除了见到郁松柏,就是你们了。我还正想什么时候跟你们这些老朋友聚聚呢。” “你们怎么进来的?郁松柏不在,这里管的又严,进来挺难的。” “郁松柏有事出去了,不然我们四人聚一聚,你们应该也好久没看到他了。他天天在这照顾我,也挺辛苦的。” 太久没见老朋友,一向话少的戴天,也源源不断说个不停。 “......昨日我跟钱豹在湖边,正好看到你在洗脸,所以今日托朋友带进来了。” 文陆远和钱豹对视一番,确定地宫宫主就是臭名远扬、中原武林不知其行踪的郁松柏。当年那俊俏的少年,如今成了现在的模样,真真让人无话可说。 看着这房间布置,虽然不是金壁辉煌掷金如土,却很温馨;尤其在地下这种伸手不见天日的地方,还种有花花草草,更是显示房主的用心。郁松柏对戴天还是很好的。 第112章 三人坐在桌边,细聊起来。聊起当今江湖,戴天说自己昏迷醒来后,很多东西想不起来了,正好他们过来,可以告诉告诉他,唤起他的记忆。 现在江湖倒是风平浪静,没什么事情。戴天连问几个人,结果都是死了,不由的脸色怪异。又问道靖王府及秀眉。 文陆远迟疑了一下,道秀眉难产而亡,生了一个儿子,现在快一岁了,由靖王爷亲自带。 突闻此言,戴天大脑咣一下当机了,没想一日分别就是生死两别。他对秀眉感情不深,但毕竟夫妻一场,心里还是难受。郁松柏却对他隐瞒着这些。 定了定神,又问起武当。 这一下两人不知道怎么回答了,互相看了一眼,最后还挑轻避重的道,武当现在由郎清平做掌门,重建的还可以了。 “重建?”戴天敏感的抓住字眼。 “是啊,重建。”钱豹心直口快:“哎呀,那次蒙面人发动了天地图,把整个武当都毁了,死了多少人啊。还好有靖王爷这个大金主在后面支撑着,不然武当哪有钱重建啊。靠郎平清带着那几十号弟子,图手建到猴年马月。” 戴天的笑容凝固了。大量的零星片段在脑海浮现,冲击他的大脑,一阵又一阵的疼痛。他扶着大脑,感觉天昏地暗。 蒙面人、贺初山、郁松柏、万林、唐啸天等等,轮流出现在他的脑里,他不由的笑容恍惚,昏迷前最后一句话:“松柏是你吗?快躲起来,地震了?” 心口大疼,当即呕出一滩血。 吓坏了文陆远和钱豹,慌忙问道有没什么事? 戴天摆摆手,掏出一块手帕擦了擦嘴。也怪,吐出这血后,大脑居然清明了,原来的事情都想了起来了。 江北迷花宫、尸人、六月初一、天地图、残肢断骸、血流成河、人间地狱.....他全都想起来了。 他坐在凳上恍恍惚惚,郁松柏害了这么多人,唯独留下他,又跟他说假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武当死了这么多人,他这个掌门有愧;武林死了这么多人,他这个盟主有愧。 他失魂落魄。 见他这样,文陆远,钱豹不好说什么,只有陪他坐着。戴天沉思了一会,一把抓住离他最近的文陆远,咬牙一个字一个字道:“我需要你们的帮助,我得回去,回去靖王府。”他必须回去,回靖王府,寻求父亲帮助。 他大概说了一遍他在这里情况,总之跟软禁差不多。 两人当即允诺。戴天请他们在绿洲处等他三天,若他三天之内没出来,便自行离去,他的事以后再说。 这时老李头过来敲门,示意时间到了,赶紧走,再晚一点巡查就严了。 三人匆匆告别。出门时,文陆远无意间扫到一个眼神,紧紧盯着这边,正当他想停下脚步细看时,钱豹拉着他加快离去。 等他们消失后,戴天房里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公子是否想出去?我可以帮忙?”他目光坦率,直奔主题。 “......我很好,不想出去。”戴天打量了他一番,身材妖娆,五官却很平凡,显然易容了。 “不,你不好,你必须出去。”来者似乎有些颠狂,又重复一遍:“你必须出去。郁松柏不需要你。中原武林需要你,武当需要你,靖王府需要你。” “你究竟是谁?”原本一贯握剑的手,握紧了茶杯。 “我是.....”来者大脑又清醒过来,“你甭管我是谁?你就说,你出不出去?” 最终迫切出门的心情战胜了谨慎小心,第二天晚上戴天就被此人送出地宫。 此人在宫中应该有些地位,来往的人见到他都要行礼,出宫门时也没人盘查。 …… 当戴天站在绿洲处,文陆远和钱豹已经那等他了,一见他到,大喜。赶紧让他换上大食商人的衣物,连夜赶路。按照钱豹的想法,他们应该先去大食,再绕其它路回中原。这样郁松柏就找不到他们了。 沙漠太大了,他们骑着骆驼,日夜赶路,走了几天,还没走出沙漠。不过戴天不用担心郁松柏能找到他,因为沙漠风沙大,他们的足印马上就会被风沙盖住。 终于有一天看到了周边绿色越来越多,快要走出沙漠,却突然从旁边冲出一群人,把他们包围起来,正是地宫的人。郁松柏就坐在最前面一匹马上,冷冷的看着他们,仿若看着是死人。 戴天的脸色也很不好看,同样是冷冷的回望着。 终于还是郁松柏开口了,声音出其的温柔:“戴天,跟我回去吧。” “......” “这里就是你的家,有我陪你的地方就是家。” “我的家在京城,那里有我的父亲,有我的妻子秀眉,还有我的儿子;我的家还在武当,那里有我的师兄弟们,有我武当门下九十四名弟子。” 听到这里,郁松柏的表情裂了,他恶狠狠的盯着文陆远和钱豹:“是你们告诉了他,对吧。” “你们为什么要破坏我和他的好日子呢?”他把腰间的匕首解了下来,低头摩挲着。 “那我还能留你们俩吗?”他跳下马,一步一步的走向文陆远和钱豹,轻笑着。他的笑容很美,美的像恶魔再现。 “你想干什么?”戴天意欲冲过去,却被几名迷花宫弟子紧紧拦住,他却无法挣脱。当年名震天下的戴盟主,如今身手也大打折扣了。 第113章 郁松柏转过头,像是情人间爱语:“亲爱的,我说了你的身体还没恢复。你还不相信......等我处理这两个蠢货,就带你回家。” 文陆远当年跟郁松柏是一起泡过妞的交情,对方几斤几两自认为是一清二梦。虽然打败不了,但自保还是没问题。但没想到几年不见,郁松柏的身手已经如此之高,都没见他怎么出手,就被一股强大的气势,用屈辱的姿势压倒在地,无法动身。 钱豹亦是。 眼看郁松柏手中匕首就要碰到他们的脖子。 “放开他们,放开他们,我跟你回去。”戴天崩溃大叫:“郁松柏,你甭逼我恨你,你要敢杀他们,我恨你一辈子。” 听了此话,郁松柏又笑了,收起了手中的匕首,回到戴天身边,亲热的搂住他的肩:“走吧,我们该回家了.....今天就放过你们两个,若有下次,就甭怪我不客气了。” 一行人消失也快,一阵风沙过后,郁松柏等人消失的无影无踪。 钱豹瘫坐在地上:“这郁松柏身手太厉害了,我们不是他的对手。” 文陆远漂亮的脸上,见到不一丝笑容,阴沉的很。“靠我们俩是对付不了他。走,找关振山他们去,把消息传出去,我就不信郁松柏能打赢全天下的人。” 他侧着脸,凝视他们离去的方向:“你知道吗?刚刚我突然有感觉,郁松柏好像就是使出天地图的那个人。虽然我不在现场,但是我直觉很灵。” ...... 戴天被郁松柏带了回去,一进地宫,就看一个血淋淋的人被五花八绑的挂在地宫出口处,正是送他出去的那人。 那人已经被折磨的神智不清了,看上去活不了多久了。 看见郁松柏回来,那人却突然清醒了,“宫主......宫主,你再抱抱我。”可惜身体太虚,声音跟蚊子叫一样。郁松柏根本没听见,只是厌恶的看了他一眼,搂着戴天转身离去。 那人愣住了,“哈哈哈.....”笑的眼泪出来了,笑自己不自量力:宫主的心里永远只有戴天,就跟我的心里只有宫主一样。 被宫主放在心尖尖上的的戴天,却一路沉默什么也不说。无论郁松柏怎么逗他,他甚至连眼神都不愿施舍一个,总是茫然的望着他处。 郁松柏暴怒,操起一个花瓶就往墙上砸去,花瓶顿时四分五裂,碎渣插到他的手背,出了点血,戴天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次他外出受了点伤,本来应该多留几日休息的,但因为几日没见到戴天,着实想念。结果在路上时,他接到消息,说房间内的人失踪了。 气急败坏的同时,慌意涌上心头。后来冷静下来,沙漠这么大,他怎么走的出去,肯定有人接应的。离沙漠最近的通道在西域口,他赌一把直接守在这里,果然,他等到了他要等的人。 但是戴天却反而要离开他,去回自己的家,找他的秀眉。 戴天看他的眼神,如同看一个陌生人,不带任何感情,甚至连名字也不愿叫他了。 好吧,这是你逼我的。 郁松柏把戴天丢在床上。 冷笑一声,松开衣服,露出精干有力的身体。戴天大惊,朝门口冲去,可惜他现在就是一个废人。 ”你知道我去哪了吗?”怒火已冲昏了郁松柏的头,他抓住戴天的手腕,像条狗一样,拖向自己。 第88章 颠鸾倒凤 戴天倔强的扭过头。 “我去杀邵哥儿了。就在前天,前天晚上他死在他相好的怀里,即然他相好舍不得他,我就干脆杀一送一,把他相好的也杀了,两人正好做伴一起去黄泉。你知道我在邵哥儿身上用了几刀?”郁松柏像在说别人的人事情,不带一丝感情,杀个人对于他来说,相当于踩一只蚂蚁。 “我划了整整五十刀。我郁府死了几个人,我就划了几刀。我拿匕首插进去又拔出来,每插一次,血就溅一次,血都快流干了......他还挺嘴硬的,这么多刀居然没叫一声;倒是他相好的,一开始要跟我拼命,后来看打不过我。哭的跟头熊一样,拼命磕头要我放过他。” “看在他相好的面上,我给他俩一个痛快,丢到野外去喂狼。想必他相好会感谢我让他俩死在一块,哈哈哈。” “......”戴天震惊的说不出话,凉意渗透全身。自从恢复记性后,他料到邵哥儿的死是早晚的事,但没想到郁松柏居然能这么折磨人。五十刀啊,一刀刀划。他还是人吗? 脑海中的邵哥儿是位脸圆圆的帅哥,一笑起来还有两个酒窝,很像邻家小弟弟,就是不像一名死士;自从跟西域的加玛相好后,禀性也改了很多,不再是位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的冷血杀手了。 戴天跟他接触不是很多,性格却很合得来。戴天敬他,虽是出身郑王府肮脏的死士堂,却没丧失做人的底线;他则敬戴天是条汉子,敢做敢当。 可如今...... “你知不知道,邵哥儿可是为了你出头,特意出来挑衅我的。他砸了我十三家镖局,就为了要我交出你。哈哈,他螳螂挡车,不自量力。跟我斗,也不看他什么水平。” 见戴天不说话,甚至不看他。郁松柏反而笑起来了,声音轻松愉悦,这是他暴怒之前的预兆:“那我再告你一事,干脆让你彻底死心,原来的事情你应该都想起来了。” 他凑到戴天耳边,一字一句说的特别:“我还是要谢谢你,戴盟主!当初新婚之夜,你为我输了一晚的内力,让我练了天地图......武当山上那一招,正是我使出的。哈哈,江湖已无人是我的对手,哈哈哈,无人是我的对手...” 第114章 ......郁松柏疯了。 戴天终于把视线转向他了,心中如同被千万辆马车辗压过,痛的不能呼吸,从未有过的悔意从心中不断涌出,终究是自己害了大家。 “好吧,既然你执意要走,那就成全你。把我们上次未完成的洞房花烛夜进行掉,这可是你欠我的。” 郁松柏把戴天按在书桌,正好面对一面镜子,他反绑着戴天双手,身体压向对方身体,两人下体不停的摩蹭着。戴天好妥是个正常男人,又这么长时间没做了。没多久,下身硬的跟铁一般;郁松柏松开压制的手,粗糙的手摸了下去,戴天一声惊呼,就想把郁松柏推开,可郁松柏的手实在有力,一手紧紧搂着他,一手继续套弄着,就是不给他私毫逃避的时机。 郁松柏看着他在欲望与清醒中纠结,微微一笑。不得不说郁松柏长的确实漂亮,看到这带着满满情欲的笑容,戴天没有一点反应是不可能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了,双手紧紧抠着桌面。 郁松柏是个中老手,还会看不出戴天的反应,他低头含住戴天的耳垂,小心的舔着。 一道白光闪过,戴天抽搐着,彻底软在郁松柏手上。郁松柏伸出舌头在上面慢慢的舔了一口,眼睛却紧紧盯着戴天。戴天的脸红了,难堪的低下头。 “看吧,你的身体很诚实,也在想我。” 郁松柏揪起戴天头发,逼他看镜子,看他自己欲望失控的样子。他从头到胸吻了下去,每一处都没浪费,像是对待最珍贵的宝贝。论调情,他是高手,十几岁就在青楼里练出来了。 尤其是胸前,更是花了不少时间在上面。戴天只觉得自己越来越热,刚刚泄过的小兄弟,又有抬头的架式。 当郁松柏把他腿抬开,强行冲进去后,他下面痛的一紧。郁松柏本来苦苦的忍着,被这一紧,差点一泄千里。从十几岁就开始觊觎的身体,终于得到了。愤怒消退,极度的喜悦伴随着他。 开始缓慢的冲刺起来。这是戴天的第一次,也是他跟戴天的第一次,他希望戴天也快乐。所以刻意调整角度,仔细观察戴天反应,他希望两人都能快乐。 但是此时戴天的反应却很平静,甚至眼里还丝毫不掩饰的愤怒。 郁松柏心一沉,怒火再次上来。也不管身下人的感觉,自己怎么舒服就怎么来。戴天痛的不欲生,下体已被撕裂,血流了出来,比刀伤还痛苦。 睁眼看见镜里,他正被从小一起长,曾经看的比生命还重要的人侵入,心死了。在郁松柏闭上眼睛,在他体内一进一出陶醉时,他实在忍不住了,一个巴掌狠狠的扇动在郁松柏脸上。 清脆的巴掌声,惊醒了郁松柏。 他恨恨的抬起头,沉默不语,阴鸷的盯着戴天。戴天没有退却,死死回盯着他。 如果他此时冷静,一定分的出那是绝望到极点的眼神,可是他现在是被怒火包围着。 一夜间颠鸾倒凤,红绡帐底卧鸳鸯。 也不知道做了几回,戴天痛的昏过去又醒过来,那人还在自己身上奋力。他下身都痛的失去知觉了,郁松柏这才翻身下床,唤人进来送水,帮他清洗后就搂着他睡觉了。 第二天起床时,戴天的腿都是软的,刚挨地就“唰”的一下跪倒在地。 郁松柏听到声音,赶紧把他抱上床。经过昨晚的尽兴,他满心的喜悦,态度也十分温柔:“戴天,你要去哪?我抱你去,这几天就不要下地了。” “男人的第一次也很疼的。” “......你把我杀了吧。一刀不解恨,也可以杀五十刀、六十刀,都随你。”戴天扶着床杆喘着气,疲惫之极。与其让他在这里当一辈子禁脔,不如把他杀了。” “......你宁愿死,也不愿呆在我身边?!”郁松柏口气开始变冷:“你这一辈子都甭想逃离开了。我会让你天天起不了床,逃都没法逃。” 他愤怒的甩袖而去。 晚上又继续过来折磨,他精力奇好,每次都能折腾一个晚上;等第二天早上再给戴天上药,天天如此;也不管戴天他身体是否受的了,只管自己尽性。 白天愈合了一点的伤口,到了晚上又迸裂开,一直没法正常调养,戴天身体越来越差劲,人也越来越沉默,偷藏了一把小刀,准备趁人不备时自残,却被郁松柏发现了。 郁松柏漠不经心的翻看着刀片,漂亮的嘴里说着毛骨悚然的情话:“这么想死啊,那就当面死给我看吧。我要的可是一具完全的全尸,还能继续奸尸的那种。” 唤人送进一个黑色药丸。他指着药丸,满怀恶意:“知道这是什么?这可是现在江湖顶有名毒药五步散,吃了后五步内就可以让你死,而且没有任何痛苦,跟睡着一样。”看见某人脸色因此急剧变化,他心里涌起复仇般的快感:你不是想离开我吗?那就我让你死了都没法离开我。 他卡住戴天的下巴,拿起药丸,硬塞进戴天嘴里。 “让我喂你吃吧。” 郁松柏盯着戴天,嘴角带笑,像是叽笑他没有这个胆。 戴天却舌头一卷,药丸很快就吞进了肚里。 在郁松柏惊慌失措的表情里,他反而笑了,笑的很轻松,笑的再一次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去。 死了好,死了就不用看那吃人的眼神,听那难听的话了,不用受这种煎熬了。 第115章 “不要....”郁松柏撕心裂肺的抱着戴天:“吐出来,快吐出来,不要吞下去......” 经过一夜抢救,戴天虽然侥幸饶得一命,但却重新陷入昏迷中。大夫说他内脏受损厉害,本来上次就没完全好,这次雪上加霜,有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 江北迷花宫宫主郁松柏,一夜白头。 宫中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宫主好不容易救回的人,清醒了些日子后,再次陷入昏迷中,宫主又开始日复一日的照顾。 倒是有些同情宫主。 ...... 戴天的事,一传十,十传百,五湖四海的都知道了。江北迷花宫这段时间,越来越热闹,一拨又一拨的人赶到沙漠。不少人打着正义的旗号,一是救戴盟主;二是为当年江北迷花宫尸人一事寻求说法;三是为了给自家兄弟报仇。 地宫收紧了进出,盘查十分严密。 天天一群苍蝇在头顶嗡嗡叫,郁松柏厌烦之极。正好有弟子汇报杭州的镖局业绩特别好,中原一带的业务基本都揽在手了,希望宫主能去奖励一番。 去就去吧,这是必须的,江北迷花宫家大业大,怎能不去视察。更何况,地宫现在这么热闹,换个地方安静些也不错。 想了想,郁松柏吩咐下去,准备好车子,上面多垫几层。众人不知何意,原本宫主不都是骑马吗? 但是既然吩咐,就照办。 出发那天,就见宫主抱着一个严严实实的人上了车,比他的装扮还要严实,无人看的清他的长相。 宫主看此人甚是重要,不假他人的手。 宫里人心知肚明,这不就是一直在宫主躺着那人吗?到底什么地位,宫主出去也要带着他。 郁松柏不管他人想法。他怕了,他怕他一离开,戴天就消失了。他需要一睁眼,就能看戴天在身边,哪怕是具只会呼吸的植物人。 杭州是他长大的地方,也是他伤心的地方。回去了,自然要回家看看。 路过郁府时,他特意让马夫停了车,这是郁府灭门后,他头一回进去。 杭州城的郁府宅子,仅剩大火烧过的痕迹,残存的框架,一片狼籍。因为死了这么多人,都说有鬼魂在里面出没,没人敢住,也没人敢要这块地盘。留在那里空荡荡的,成了野猫野狗的地盘。甚至连路过的人都没有,周边的邻居在发生火灾之后,一夜间全搬空了。郁府旧宅成了人人不敢进的凶宅。 据说当初有一个家丁,目睹了尸变。当场疯了,不知道怎么从郁府出来的,从此就在街上流浪,只会傻呵呵的笑,偶尔蹦出几个字。旁人也听不懂,让他自生自灭去了。 郁松柏从破损的大门走了进去,满地荒凉,灰尘堆积如山。他的进去,似乎惊动里面的动物,哗啦几声,一群小动物从他身边窜了出去;此外一阵乌鸦惊叫,树枝上的乌鸦齐齐起飞,天空黑压压一片。 倒是一些被烧过的树,冒了新枝了。在这季节中,还带了一丝生机。花坛里也长满了杂草小花。 郁松柏摘下斗笠,望着眼前这一切,十五年前的事情历历在目,仿佛发生在昨天,耳边又传来了儿时嬉戏的声音。 旁边的弟子看出了他不对劲,小心上前一步,劝慰道:“宫主,天色已晚,我们回去酒店去吧。” 郁松柏不语。正待离开,突然一个衣着脏污之人冲了进来。弟子怕他对宫主不礼,赶紧拦住。 那人披头散发,衣衫褴褛,打着赤脚,明显是乞丐。一进来,就跪倒在郁松柏面前,呜呜的哭。 郁松柏扫了一眼,有些面熟,但不记得是谁,抬腿正待离开。 这乞丐大怮:“少爷.....是我,阿福。” 阿福,他居然没死?郁松柏震惊,停下脚步:“你是我那个天天替我挨打的阿福?” “是我,少爷。”阿福啜泣着。 “你你你,你怎么?”郁松柏说不出话来了:“你居然没死。” “老爷他.....” “唉!”郁松柏长叹一声,“老爷走了。”他俯下身,把阿福扶了起来。 阿福擦了擦眼泪,自己站了起来,不敢碰少爷那双干净修长的双手。 “老爷他走火入魔,害死了好多镖师,做了一批尸人,那天指挥尸人冲了出来,把大家都害死了。”说到这,阿福又痛哭起来了。 “什么?”郁松柏震惊了。难道是他错了吗? 【作者有话说】:卡文了。 第89章 邵哥儿番外(一) 事隔多年,戴天依然还记得跟邵哥儿的模样。一个圆圆的脸蛋,笑起来有两个酒窝,一个很爱笑男生,居然是死士堂出身的杀手。 跟邵哥儿纯属不打不相识,这事是由另一件宝贝被盗引起的。贵妃娘娘喜爱的金珊瑚,一夜间失踪了。靖王府和郑王府纷纷派人去找,据悉是被西域的阿瑟部落偷了。靖王府和郑王府短暂的熄战,目标一致对外。 那日,戴天一行人昼夜不停,终于赶到西域,这天也黑了。 虎啸镖局的关镖师带他们找了一家小店休息。店里的掌柜,棕色毛发,高鼻深目,典型西域人。跟关镖师是老熟人,大老远就笑呵呵的走了过来:“关镖师,又来跑镖啦。” 关镖师跟他很熟,也乐呵呵的迎了上去。“噢,我的老朋友,好久不见。”两人热情的拥抱。 第116章 “请给我们安排几间客房,我们要住几天。” “没问题,请跟我来。我安排最好的房间给你们,晚上能在窗边看歌舞的。我亲爱的朋友。” 西域人民确实热情好客,房间一安排好,好饭好菜立马就上桌,鸡鸭鱼肉样样具全,价格比关内要便宜许多,份量还更多。让先前见识过了灵山附近那宰客店小二的镖师们,感慨万千,没有对比就没伤害。 掌柜还在边上用蹩脚的汉语做介绍:“这是我们店特色羊肉,手抓的,撒了孜然,还有蓉菜籽,味道极佳。你们在关内吃不到的。” “这个马儿酒,沙漠最受欢迎的酒。不上头,酒劲大,喝了今晚就可以去尽欢了;你们来的巧,我们这今晚有晚会。年轻姑娘小伙子都会来,可热闹了。” 说这到,掌柜朝关镖师挤挤眼,关镖师装做不知:“大家吃,这家羊肉味道最正宗了。” 吃完饭,大家都回去休息了,留下郁总镖头跟关镖师在楼下跟掌柜打探消息。 戴天跟双勾张一个房间,里面有两张铺,整个房间简单大方,挂了些西域特色装饰,别具一格。 双勾张这人不爱说话,一路上就没说过一句话。他进了房间后,倒是对墙上的装饰发了半天呆。戴天注意到,那个一个牛头骨架,西域特有的,不知道勾起了他的心事。 这么久了,也不知道双勾张大名。戴天发现自己对双勾张居然一无所知,他犹豫了一会,想跟他聊聊天。这时外面传来歌舞声,双勾张把注意力从牛头骨架那转移开来,来到窗边。 戴天也跟着望了过去。外面篝火已经燃起,年轻的姑娘小伙子正手挽手围着那跳舞,火光印在他们脸上,红朴朴的,分外好看。四处挤满了人,穿着西域民族服饰,正在欢天喜地看着,满面笑容。小朋友互相嬉笑打闹,一片详和。西域的夜晚如此风情万种。 “你为什么不下去走走?”忽的耳边传一句话。戴天怔了一下,居然是双勾张主动开口了:“这晚上是你们年轻人的世界。” 两人见面这么多次,头一次这么心平气和的聊天。 “我.....”戴天犹豫了一下,“我洗个澡下去。”跑了这么几天,灰尘满面,也是要洗个澡。他对这个其实也没多大的兴趣,他比较喜欢安静的呆在房间打坐。 闻言,双勾张不再吭声,专心看下面。 戴天换好衣服,问双勾张:“前辈,一起下去吗?” “你去吧。我老了,在上面看看就可以了。”双勾张摇摇头。 ...... 西域热情奔放,戴天被他们情绪给感染了,心情变得特别愉快。 有漂亮的姑娘眼尖,见他下来,邀请他一起去跳,他欣然同意。 没过多久,有姆妈过来做媒。他才知道,在这里,如果同意跟姑娘一起跳舞,那是答应要入契进他家。这姑娘性格外向,皮肤白晳,深鼻高目,据说是西域某族族长的女儿。如果娶了她,戴天不但可继承族长之位,还能获得三千头牛羊的嫁妆。 听到这些,吓的他赶紧躲到郁镖头后面。郁镖头见此,也哈哈大笑,用西域话给大家做了一番解释,说他已订亲了,不懂这边规距,请大家见谅。 大家哄堂大笑。那姑娘不肯放手,非要看他妻子画像。这姑娘是他们这最美的,眼高的很,看不上附近的小伙子。难得碰上一个心动,非要比比高低,她不信还有人比她更美。 戴天无奈,真从袖子掏出了一张郁松柏的画像。这是他出门前,看到街上有人在卖,正好画的是郁松柏穿女装。他觉的挺逗的,本想买回来给郁松柏看看,结果忘记了。这回正好用上派场了。 郁总镖头见他拿出居然是郁松柏的画像,很是意外,眼神意味不明。戴天歉意的朝他笑了笑。 那姑娘能说几句汉语,看到画像很是震撼。说从没未见过如此美貌又英气的女子,请他不要介意刚刚的行为。他的妻子非常美丽善良,她祝他们百年好合。 听到这番话,戴天苦笑。他还没娶妻呢,老婆都不知道在哪里,没想到郁镖头会用这个理由。其实他倒不是看不起西域姑娘,只是成家后要留在当地继任族长,管理三千头牛羊,跟他想像的人生不一样。 他想像的人生,应该是鲜衣怒马,执剑快意江湖。哪位少年没有一个江湖英雄梦?! 还有郑亲王府的邵哥儿,人长的极秀气,被当地一个小伙子看中,以为是女扮男装,非要娶回来。那小伙子个子很高很壮,不算矮的邵哥儿只到他肩膀这,两人站一起,颇有点小鸟依人。 那小伙子喝醉了,死活非要找邵哥儿回家做老婆,抱着不放手。结果被邵哥儿一顿暴打,打的鬼哭狼嚎鼻青脸肿,说这个女人太凶了,不敢直接娶回来做老婆了;但就是不放手,闹着要从男女朋友做起,加深感情,再生米煮成熟饭。把邵哥儿折磨的没脾气了,又不可能真把人打死,只能由着他抱,等他睡熟了,再偷偷跑走。 这个晚上,没有对手没有阴谋,就是这么欢乐。 夜深了,戴天回房里准备睡觉,就见双勾张还站在窗边,连姿势都没变,一动不动的。 他有些担心,上前问道:“前辈。” “你先睡吧,我再站一会。” 闻此言,戴天也就不管他了,自行去打坐休息。大家好好休息了一晚,第二天酒足饭饱准备出发。郁镖头和关镖师已经找找到中间人带路,准备过去了。 第117章 昨天抱着邵哥儿不放手的那傻大个,又一早跑来献殷勤。 邵哥儿这一回很不客气,一脚就把他踹到马路对路,半天爬不起来,在那哎哎叫你好坏。 邵哥儿懒理他,跟着大家一齐上路。 阿瑟部落在草原边缘,离住宿的小店比较远。 这片土地杂草丛生,小花遍开,远处有山脉延绵不断;还有一条极清澈的小溪在慢慢流动,色彩斑斓的石头平静躺着水底,享受着生活;偶尔飞过几只鸟平添几份小小的闹意。 有几十顶帐蓬分散在草地上,零星一些妇女儿童住着,成年男子都出去放牧了。他们问起族长,说宾塔族长想外孙了,带着前阵子得了一件好东西,去朵颜族了。一描述那玩意的外型,正是金珊瑚。 一提到朵颜部落,关镖师顿时笑的暖味。原来昨夜缠着邵哥儿的傻大个,正是朵颜部落族长的儿子加玛。这下取件轻松多了。咱们中原人,是有教养的,就先礼后兵吧。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邵哥儿也没想到,有遭一日,他竟靠脸办事了。 加玛,作为朵颜族族长的长子,英勇无比,摔跤无人能敌,是草原上姑娘最想嫁的男孩。 邵哥儿只得和颜悦色的陪着加玛。只是他一个经年累月都绷着脸的人,那笑起来着实别扭,怎么看都是假笑的。 加玛不介意啊,只要美人不踹他,愿意每天陪陪他聊几句,他就很心满意足了,脸上的幸福笑容遮都遮不住。 邵哥儿只要招招手,他马上屁颠屁颠的跑过来,百依百顺。天天送好吃的好玩的,总之他觉得好的东西,第一时间都会送过来。 邵哥儿房间堆积如山。 这么过了几天,邵哥儿实在绷不住了,开门见山的说想见加玛的外祖。 开玩笑,郑亲王府什么时候训练死士干这种陪客的事了?他宁愿拿把剑去打打杀杀,也好过在这陪人谈天说地。 一听这话,加玛第一个反应竟是邵哥儿准备嫁给他了,顿时喜笑颜开,说要回去做准备来成亲;又说外祖父寿辰就要到了,正好寿事,婚事两件喜事一起办。 听的邵哥儿青筋暴起,很想把傻大个一脚踹回他家里去。 眼见邵哥儿拳头都握紧了,郁任重赶紧过来调和,委婉的表示,按中原的规定,是要父母双方先见面,再考虑成亲的事。而且这第一次见面,比较隆重,必须两家人的祖父母外祖父母兄弟姐妹七大姑八大姨九大舅十大叔都要在场,都觉的合适了,再谈下一步。 因为邵哥儿是中原人,所以希望按照中原的规定来进行。 加玛满口答应,马上回家跟父母闹腾去了。 请贴很快就送过来了,上面写着的朵颜族族长巴扎尔及夫人依勒,希望能邀请邵哥儿及其家长到家里小坐,时间是四天后的中午。 为了演的逼真些,大家趁这几天,赶紧给邵哥儿准备女装,安排好各自的身份。 邵哥儿秀气,人又偏瘦小,穿上女装,垫上两个馒头,画个淡妆,坐在那不动,倒也像是个江南美女;只是走路时一定要注意点,步伐小点,不要大步放前走,姑娘的步伐哪有大刀阔斧的;眼神要温柔点,不要时刻带着杀气,是去相亲,不是去打杀;吃饭喝茶时,也不能大口,要樱桃小嘴般的慢慢吮吸;还有说话,要变声,男生声音太低沉撕哑,不像女孩般的清亮。实在不行,就称自己感冒了,嗓子痛,这几天不便说话,坐在那只管吃喝就。其余的事情交给他们。 双勾张岁数大点,假扮邵哥儿的父亲,郁任重假扮娘家舅舅,关镖师假扮他叔叔;余下几名小年轻,都假扮他兄弟。 总之这几天都是热热闹闹的。 看到这些,戴天心里想起郁松柏,忍不住写信给他,信里特意说了这事。 正好李玉染在郁松柏那,看到了这信,大笑。把信递给了李旬,李旬见了,也微微一笑。郁松柏看见李旬的表情,脑子突然冒出一个诡异的想法,李旬可能也希望李玉染穿着红装嫁给他吧。 第90章 邵哥儿番外(二) 三天过后,一辆马车停在小店门,加玛穿戴一新,从马上跳了下来。 他来接他心爱的姑娘了。 眼前的姑娘让他眼前一亮,他没想到他的邵哥儿换上女装,竟然如此漂亮。 他赞不绝口,绕着邵哥儿走了一圈是一圈,满心欢喜遮都遮不住。 邵哥儿第一次以如此色彩鲜艳的女装亮相,身上还挂着向掌柜老婆借的首饰,感觉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还是黑色劲装穿的舒服,他扯了扯了衣领,寻思着事情完结后赶紧换掉衣服,出卖色相太难过了。 双勾张也换了一件干净的浅色衣物,郁任重打扮的富贵多了,一看就是有钱的娘家舅舅;戴天同其余小伙子随意穿了一件衣服。 这马车外面很仆素,掀开门帘才发现是别有洞天,鎏金的地毯,精美的茶桌,镶金的窗户,无不张显着豪华。 加玛殷勤的把邵哥扶上马车,又恭恭敬的把这些所谓的娘家亲戚一并迎上去,自己则坐在前面赶车。边赶车边放声唱歌,路人都感觉到他的喜悦,收获了一路的祝福。 到了目的地,他半跪在地上,让邵哥踩着他的背下来。这种事本不用族长儿子做的,可他偏偏要做,做给邵哥儿看,看他的真心。 第118章 ....... 加玛的父母亲还是很有诚意。 虽贵为一族族长,老早就在门口候着了,一看“亲家”过来了,马上笑容满面的迎了过来。加玛母亲依勒是典型的西域美女,身材高大,五官立体,带着野性的美。 双勾张面无表情,万年冰封的脸,散发着生人勿近;面对加玛父母亲的热情,他的回话依旧冷冰冰,疏离的很。 邵哥儿牢记自己的身份,扯出一丝笑容,皮笑肉不厚,笑意压根就没进眼里;偏偏加玛就是喜欢他这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觉得好看极了,比起身边那群热情过火的族里姑娘要美一万倍。 甭说,双勾张和邵哥儿两人冷淡的气质还蛮接近的。说他们是父子,倒也能圆的过去。 说实话,加玛的父母看到未来的亲家和准媳妇如此冷淡,心里也着实欢喜不起来,这压根就是不想嫁过来的样子。而且准媳妇虽然秀气,但骨架偏硬,一看就是不好惹的。这样的媳妇娶回家,能过好日子? 偏偏儿子被迷的死去活去,看着那姑娘的眼神,满眼都是迷恋,也无可奈何了。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姻。儿子都二十多岁了,难得看中一姑娘,就随他吧。 还好有“娘舅”郁总镖头在,他极擅于沟涌,跟加玛的父母亲打着哈哈,关镖师做为“叔叔”,也跟着问候几句,气氛也不算冷场。 邵哥儿家里“兄弟”,则被加玛的兄弟们热情迎接。 加玛的兄弟姐妹挺多的,大大小小一起有二十来个。站在门口左右两边,一边站男的,一边站女的,见他们到来,一齐弯腰表示欢迎。 戴天还好,全程带着自然亲切的微笑;其余几人,都是习惯一言不合就动手的主,笑容是什么玩意?所以脸上全是硬挤出的笑容,感觉都能吓倒几头牛。加玛最小的弟弟就被吓倒了,趴在哥哥身上哭了起来。 见此,那几人嘴巴裂的更大了,那笑容是假的不能再假了。加玛的年长兄弟们见了,也打了个寒颤,默默的转身过去,只管带路。 戴天在这群欢迎的人里,居然见到一个熟人,就是上次想要他做老公的姑娘。那姑娘见是他,也非常高兴,主动告诉戴天,她叫娜仁,是加玛的表妹。听说他要订亲了,家里人都挺高兴的,特意赶来帮忙。 他们这边有个风俗,如果哪家有喜事,没结婚的兄弟姐妹一定要到场,人人都愿意沾沾喜气,说不准下一个就是自己脱单了。 娜仁在当地是太阳的意思。戴天由衷的夸这个名字很好,人如其名光彩照人。 娜仁听了很高兴,调皮的在戴天脸上亲了一口。 这姑娘如此奔放大方,让戴天大开眼界,摸摸自己的脸,讪讪的笑,长这么大还头一次被姑娘这样调戏。 边上有加玛的兄弟看到了,哟哟哟在一旁起哄。戴天听不懂当地话,不知道他们说什么;只见娜仁脸色绯红,佯装生气,抽出腰间的鞭子,重重的朝那边甩去。 那帮男生哗的全散开了,大家哄堂大笑。气氛顿时热闹起来了。 娜仁甩完那一鞭子,心情好多了,脸色也正常了,邀请戴天及其兄弟一起往里。经过刚刚一个小插曲,大家的心情都放松了,那几人笑的也自然多了。 加玛的兄弟有人会说汉语,他追上戴天,问他什么时候向娜仁提亲,娜仁那个泼妇早点出嫁好,是为民除害;又有位小男生,跑到戴天这边,调皮的用汉语喊了一句:“娜仁姐夫好”。一说完就赶紧像兔子一样跑走了,生怕戴天会揍他。 戴天哭笑不得,拱手救饶,又引起了一阵欢乐的笑声。 ...... 厅堂明显是布置一新,完全按照中原的喜好装扮的,可见加玛在父母亲这的受宠程度。 随着客人脚步声的临近,里面坐着的人也陆陆续续的站了起来,欢迎客人的到来。 戴天一眼扫去,发现有一位头发胡须皆白的老头,坐在上位,闭目养神。拄着拐杖,手上戴着手套,个子明显比周边人要矮一截,人也胖胖的,像尊弥勒佛。这可能就是加玛的外公,阿瑟族现任族长。 加玛的母亲满脸堆笑,一一给准亲家介绍。双勾张依旧是面无表情,只管点点头,郁任重跟在边上,一个个寒喧着。当介绍到那老头,果然猜的没错,是加玛的外公宾塔。 加玛的外公睁开眼睛,跟双勾张互相点点头,又把眼睛闭上,没给郁任重寒喧的机会;郁任重摸摸鼻子,准备吃饭时再继续寒喧,找到能跟宾塔单独聊天的机会。 饭桌上,大家把酒言欢,气氛非常不错,郁总镖头是做气氛的好手,把节奏带的特别好。酒是喝一杯又一杯,只要有酒在,大家就是哥们。 趁着酒兴,加玛给大家表演了一段本族的摔跤。他同另一个同伴走到院子里,把上衣一脱,露出精壮的上身,肌肉发达,没有一丝赘肉;下身穿着紧身长裤,把好线条的身材给完美的显示出来。 地上早已铺上厚厚的棕垫,防止有人摔下受伤。 两人按照习俗先是跳了一段舞蹈,热热身,粗犷的动作张显着草原男人阳刚之美。 加玛边跳边期待的望着邵哥儿。邵哥儿皮笑肉不笑,坐在那拿手撑着脸,算是认真的在看。加玛认为这是给自己无声的加油,表现的更卖力了。 戴天还是第一次见男人跳这种阳刚十足的舞蹈,觉的蛮有意思。娜仁见他看的认真,主动坐过来,一一给他讲解民族风俗。 第119章 接下来就是正式的摔跤了。 两人先是虎蹲姿势,倾刻间相扑争斗。加玛用右手搂住对方的腰部,左手紧抓对方后胯;同伴则用双手分别抱住他的腰和腿。 两人上肢相接,两腿相切,盘旋相持,腿膝互击。形势僵持了几分钟后,加玛故意引的对方分神,虚晃一招,忽然一脚踹至对方膝盖处,对方支撑不住,一声闷响重重倒地。那人本身就牛高马大,倒地的声音如同巨石落地,特别响亮。 毫无疑问是加玛赢了。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加玛笑着伸手拉他,那人也笑着借力站了起来,两人握手致意,向在场观众弯腰致谢。 观众席里传来一阵叫好声,“加玛加玛加玛英雄,加玛加玛加玛英雄......”,那群男孩子激动的叫起来了,加玛是他们心中的英雄。在草原上,最受欢迎的就是摔跤英雄了。 加玛则走向邵哥儿,笑嘻嘻的看着他,那渴望夸奖的眼神配上这坚实的身材,就像一条大狼狗等待主人的表扬。 邵哥儿突然不敢看他的眼睛,他有些慌忙的端起桌上的酒杯,想掩饰下自己的情绪。这时加玛快走到他面前了,亮晶晶的眼神无不透出渴望。 加玛离邵哥儿二十步远,邵哥儿没反应;加玛离邵哥儿十步远,邵哥儿还是没反应.... 全场安静了,大家都望了过来。 郁任重从下面狠踢了邵哥儿一脚,邵哥儿手一抖,那杯酒正好递到了加玛面前。他急中生智:“累了吧,先喝杯酒休息休息。” 加玛刚刚有点黯淡的眼神,刷的又明亮起来。他高兴的接过酒杯,一干而尽。 郁任重那颗心终于放下了。 双勾张这时也恰到时机的表扬一句:“英雄出少年。” 可怜这双勾张从小就没读过什么书,搜肠刮腹了半天,才想出这一句,但总比不夸奖好。话音一落,全场气氛再就热闹起来。 加玛的母亲得意说:“加玛自打成年后就一直是草原的摔跤冠军,从未输过。”加玛是他们的骄傲。 郁任重附合道:“小公子相貌堂堂,气宇轩昂,真乃人中豪杰。” 娜仁也来打趣:“我这表哥啊,我们草原这么多姑娘,他都没看上。我们都以为他准备孤老终身。没想到是他喜欢是中原娇小的美女,不是我们草原这粗犷的姑娘。得知他要订亲了,草原多少姑娘为之心碎。西边的萨佳、东边的格日乐、北边的乌云,都痛哭了几个晚上。” 说的加玛满脸通红,直接丢了瓦儿糕过去,“快吃,吃东西还塞不住你的嘴。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瓦儿糕精准的落在娜仁嘴里,当场堵的娜仁说不出来。刚刚跟加玛打了一场的同伴,见此赶紧走来,一边帮她拍背,一边递给她一杯水。 娜仁见是他,一手把他推开,皱着眉头道:“走开,你过来干来,你去拍你的哈斯。”口气恶狠狠的。 那人苦笑着,站到一旁。戴天饶有兴趣看着,这两人必有故事。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宾塔,这时和蔼可亲的开口了。他饶有兴趣打探起了邵哥儿的身份,郁任重怕邵哥儿说漏嘴,抢着回话。 他说邵哥儿是他姐年近三十才生的,上面还有二个姐姐。从小就身子弱,经常生病,把他娘愁坏了。后来岁数大点,送的去学了点功夫,身子骨才好起来。 前阵子姐姐病故,他姐夫伤心过度,卧床不起,整个憔悴不堪,都瘦成这样。可怜他姐姐,年纪轻轻就走了。 说到这,郁任重装模做样拿纸替邵哥儿的眼睛抹了抹,又把自己逼出几滴眼泪。 大家朝双勾张望去,确实骨瘦如柴。 双勾张嘴角抽动着,由着郁任重胡说八道。 第91章 邵哥儿番外(三) 关镖师接过话来,他说他也怕自己哥哥睹物思人,身子不得好转,故带他们父女俩一起来关外散散心。正巧碰上这一回事,邵哥儿对加玛兄弟印象也很好。所以说烟缘到了,挡都挡不住;天要下雨娘要改嫁,由他去吧。 宾塔笑咪咪的听着,这里属他辈份最大岁数最大,大家对他特别尊敬。加玛的母亲依勒走上前,用当地语言跟父亲嘀嘀咕咕了起来。 娜仁是个尽职的翻译官,主动翻译给戴天听。 “她说加玛很喜欢这姑娘,想尽早把姑娘娶回家,不想跟她分开。父亲,您的意思呢?” “择日不如今日,咱们把这事办了吧。他喜欢就行。” 娜仁小声的翻译道。当然后面有几句,她没翻译,那就是“我已派人把整个房子给围起来了,他们想走都走不了。今天必须留在这。” 这么快就谈婚论嫁了,戴天吓了一跳,这族里的嫁娶如此简单?这样就可以成亲了?边上几位王府侍卫听见了,也愕然。没想到这族民风如此开放,结婚跟小孩过家家一样,说结就结,而且不需要给彩礼? 如果他知道后面几句话的意思,估计更会震惊。 当地流行抢婚,只要是男方或女方看中对方,就会抢过来当场结婚。如果不适合的话,过段时间再分即可。所以分分合合,在当地是件很正常的事情。加玛认识邵哥儿没几天,就驾着马车来迎亲,是常有的事。 娜仁也知道这是她们本地特有的风俗,中原没有。中原谈婚论嫁时间拉的比较长,所以不敢翻译的太全面,生怕会吓跑戴天他们。 第120章 双勾张和郁任重,还有关镖师,三人是常年在西域混的,听的懂当地话,风俗习惯也了解一些。 当场双勾张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我的意见啊?”宾塔又笑了,这回他是用汉语说的。他环视了一圈周围,心想就凭你们这些下三烂的功夫,还能留住这几位中原来的客人?!随便一个人,功夫都能辗压你们。这女儿女婿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蠢啊。 “孩子,”他招手让加玛过去。“我手上有一个金珊瑚,这么大。”宾塔比划了一下。 “只要你和他生下一个孩子,我就送给你们,做为孩子的出生贺礼。”宾塔看着邵哥儿,意味深长。 他贴着加玛耳朵又小声说了一句:“那尊金珊瑚可是送子观音给的,能让你多子多福。” 加玛听了喜出望外,外祖父给的永远都是好东西,他喜出望外的跪谢。 邵哥儿脸色铁青,把手中杯子啪的捏碎了,碎片四溅。 宾塔又笑了笑,“这手力真大。乖孙子,你脖子有这杯子硬吗?” 全场一片静寂,谁都听出这外祖父的言外之意了。 良久,郁任重打了个哈哈,“来来来,喝酒喝酒,咱们女方是中原人,也要遵循遵循中原这一边风俗。成亲还不急。” 宾塔似乎累了,说要到后面休息一下,唤人送他进去。 娜仁赶紧走了过去,扶着宾塔进了后面院子。 戴天急了,借口出恭也出去了,生怕老爷子自行离去,而且他们也不可能真把邵哥儿嫁到这吧。 靖王府侍卫李阵及王飞,这会也起身了,跟着戴天一同出来。三人走到没人的地方,王飞伸手抹了下脖子。戴天明白这是要动手的标记,看来他们是不想耗下去了。 他们来之前约定好,如果协商不成,那就动手,逼迫宾塔交出来。现在看这架式,宾塔是不会交的,而且宾塔已经知道他们的真实来意了。 靖王府和郑亲王府,显然是没有这么多时间耗在这了。 几个人拦住娜拉,客气说想跟老爷子谈谈。宾塔还没睡,听说戴天和其他两人要见他,摸着胡子笑,眼中精光四射,吩咐让他们进来。 进了房间后,就见宾塔一人在床上打坐,闭着眼睛。知道是他们进来了,指了指床边的凳子:“坐。”又跟娜仁说,你到院门口守着,暂时不让别人进来。 娜仁应允出去了,走之前狐疑的望了望戴天,外祖父几时跟他们这么熟络了,还不要旁人进来。 宾塔掀开眼皮,打量着戴天:“你是李承印的儿子吧?长的挺像你娘的......一个模子出来的。” 戴天赶紧上前一步:“是。”说着,按照阿瑟族的习惯,单膝下跪,双手放在胸前,头微微下垂。这是他刚刚特意向娜仁学到的。 “你不是西域这边的,无须行此大礼。”宾塔笑笑,语气缓慢,明显客气许多:“我知道你们来干吗的,我也知道你们跟我外孙的事。也难为你们,居然想出这一招。” 戴天尴尬的笑了笑:“老爷子,我们也是没办法。只好出此下策了。” 宾塔族长没看到他,眼神盯着窗户外:“你们还算聪明,没实打实的硬抢。要真是硬抢,你们这一辈子都会找不到这金珊瑚。” “只是这一招太阴了,把我外孙给搭上去了。可怜我那个孙儿,就因为这一个情字,栽到你们手里了。他是我最为看好的族长接班人,这下被情害惨了。” “老爷子,你若是当初不拿那金珊瑚,不就没这事了。归根到底......”王飞性子急,上前一步想把这事说清楚。 “你这是说我不对了?”宾塔阴森森的侧头向他。 戴天赶紧向王飞摆摆手,示意他不要说了。他定了定神道:“族长,我们也是心急,这金珊瑚是宫中之物。靖王府和郑亲王府都出面找了,我们必须还回去。” “哼,什么宫中之物。这就是我们阿瑟族的宝贝,被你们中原人抢走了。”宾塔重重的哼了几声,对他的无知表示不满。 “当年我阿瑟族跟你们武当派,因为护驾有功。一个被封为天下第一派,一个被封为天第一族,先皇御踢这个金珊瑚。后来我族战乱遗失了,没想到又被送入了中原皇宫。” “你们这叫玩弄感情。”族长十分生气。“你们把金珊瑚带走,那我外孙怎么办?” “.......”戴天无言以对。 “叫李承印过来,我要当面跟他谈。这金珊瑚本来就是我们的,现在反而说是宫中之物。他知道情况的。” 面谈显然是谈崩了,靖王爷不可能千里迢迢跑到西域来。 王府侍卫没耐心了,而且也不可能真把主子叫过来。叫主子过来面谈,只能说明他们下面的人无能。现在最好的方法就是挟持,逼迫他交;这是王府侍卫们最喜欢的方法,省时又省力。 王飞和李阵两人对视一下。 “得罪了,老爷子”。两人暴起,直接向宾塔两面夹击。不愧是两大王府的一流高手,出手如此之快,一个使鞭,一个使刀,如同毒蛇吐信,说话时两人的兵器就已到达宾塔身边。如果宾塔不会武功的话,这会都已经被制住要害了。 “你们......”戴天大惊失色,这出手太突然了。 可惜宾塔不是普通人,他深藏不露。就在鞭快要缠上他脖子,刀快要刺中他胸膛时,他猛的一拍床,整个人瞬间穿透屋顶而出,屋顶当场烂了一个大洞。王飞跟李阵两人跟着钻了出去。 第121章 三个人站在屋顶上就打成一团。 宾塔虽然又矮又胖,但腾挪闪转异常灵活,王飞李阵打了半天,就是近不了他身。宾塔瞅准时机,大喝一声: “下去!” 顿时王飞李阵被重重掀倒在地,半天起不来。李阵还吐了一口血,内伤不轻;王飞稍微好点,用刀支撑还能站起来,但是摇摇晃晃,显然也受了伤。 这个打斗可是比刚刚摔跤精彩多了。宾塔老爷子居然也会中原功夫,身手还不凡。 娜仁见此,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着急的拦着戴天要他解释。 戴天无暇解释,从里面冲了出来,见此情况赶紧把这两人扶到墙边坐着。 宾塔老爷子整个人站在空中,表情冷淡。 众人听见声音,纷纷涌了过来。看到这打斗场面,都震住了。不知道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居然打起来了,而且还往死里打了? 关镖师在大厅里听到声音,冲出来一看动手了,朝邵哥儿使了个眼神,冲上屋顶。 邵哥儿一脚踢翻桌子,把身上的裙子一扯,露出里面的黑色劲装;袖子一甩,溜出一把锋芒毕露的匕首,也准备跳上屋顶。 加玛抱住了他,满脸的震惊和失望。 邵哥儿直接用肘往后顶去,想把加玛顶开。可是加玛忍着痛,就是抱着他不放:“那是我外祖父,你是我的爱人。你们能不能不打?” 邵哥儿眼神复杂的看了看加玛,他没想到加玛对他居然是动了真心,可他一个大老爷们怎么可能嫁给另一个大老爷们。 论身手,加玛不是他的对手。他咬咬牙,一脚踩向加玛的脚,趁加玛躲闪下盘不稳时,他重重来了个扫膛腿,一招就把加玛给踹到了桌子底下。但终究还是脚下留情了,没有太过于用力。见此,加玛的父亲巴扎尔气的发抖。 “来人啊,关门打狗。”中气十足的话传了出去,训练有素的家丁冲上来,现场一片混乱。小朋友们的喊叫,女人们的啜泣,跟打斗混在一块,分不清哪里是哪里。 双勾张在下面看关镖师跟宾塔的对打,跟猫戏老鼠一样,关镖师被打的团团转,着实不是宾塔的对手。 他冷笑一声,也跳上屋顶,抽出身后的双勾:“老爷子好功夫,双勾张今日来领教领教。” 这边郁任重正欲出门,被人拦住了。 郁总镖头叹了口气,对着拦在面前的女人拱拱手:“夫人,这是意外。” 对面夫人正是加玛的母亲依勒,手里拿了把弯刀。她冷冷一笑,“意外?!意外是想把我家老少一网打尽吧。我们乌力杰一家什么时候得罪你们了?” 郁任重生无可恋,这真不是他本意,他没想着这会要动手。谁知道哪个冲动的猪队友,居然就动手了?当然搞不好,也有可能是那老爷子先动手。 可这会准新娘都一脚把准新郎,当着大家的面给踹到桌子底去了。他再怎么会圆话,也圆不出这一行动是因为恩爱吧。 看现在这架式,不打不行了,而且必须打赢,要不然就出不了这个门了。 “夫人,得罪了。”郁总镖头再次叹了口气,朝桌上一拍,一把水果刀长了眼似的,直直朝依勒刺去。 依勒是宾塔的女儿,功夫也是父亲一手传授,比老公是强多了。 对于郁总镖头的来袭,她轻而易举的就躲开了,侧身的同时朝着郁任重的脖子就抹了过去;郁任重脚底一滑,躲过这一招,两人就此狠狠打了起来。 郁任重本意也不打算伤人,只想夺门而出,而且一贯圆滑的他也不想把关系弄僵,所以下手自然就轻多了。 笑话,他可是生意人,他还要在西域这边做生意呢,没必要把关系搞的太僵, 而依勒恨他们太过份,好心好意请他们来做客,但他们居心叵测,不但骗了儿子的感情,还意欲伤她父亲,所以下手是越来越重。 加玛的父亲巴扎尔武功太差,被一群家丁保护着,紧张的看着。 加玛站在院子里,脑子一片浆糊,他怎么也没想明白为什么,好好一桩亲事怎会变成这样。 他呆呆的看着邵哥儿跟家丁的打斗,看的出来邵哥儿水平要比家丁们高多了,但是他没下狠手,均是点到为止。 关镖师衡量了下局势,想趁机把加玛及加玛的兄弟姐妹多挟持几个;若是双勾张打输了,他们还可通过对其余人的挟持,逼着宾塔交出金珊瑚;如果他不交,就切掉一人的手指头。他就不信,这世上没有几人会舍得自己的骨肉。 关镖师是山贼出身,天不怕地不怕,软的不行就来硬的。 可惜另两位侍卫都受伤了,唯一安好的邵哥儿却又不配合他,甚至还若有若无的阻挡他,气的他差点想骂娘,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还没成亲,胳膊肘就往外拐了。 第92章 鬼才信你 “小的都知道。小的那天全看到了。”阿福激动把那天的事情说了出来。 “我在书房外,就见老爷摇着铃铛从书房里叫了一群目光呆滞的死尸出来,老爷对戴天说,若不听他的,他就让戴天死了。是那群死尸先攻击人的”。 “老爷变了,老爷不是原来那个老爷了。”阿福又哭了起来:“小的我很害怕,就躲了起来,听见戴少爷说,被尸人抓伤的人,也会被成尸人,只有将他全杀,不然跑出去的话,这城里所有人都会变成尸人......确实如此,小人亲眼看见认识的人都被成了目光呆滞的尸人。小人很害怕,小人趁他们还在打斗的时候,自己先跑出去了。然后把门顶上,不准他们出来。” 第122章 “小人害了大家,是小人的错。少爷你杀了我吧。我这些年无时不在后悔,”阿福歇斯底里:“我不该关上那扇门。我该死,我该死......” 说没说完,便一头撞向了石柱,疯了几年的阿福终于得到了解脱。 郁松柏吩咐将他就地安葬,自己一言不吭冲回车上,戴天依旧安安静静躺在那。 他小心翼翼的摸上鼻息,活着。他紧紧的搂着,眼圈红了。戴天没有对不他,反而是他欠了戴天。 他突然想要戴天恢复了,哪怕打他骂他都可以。他想要用一辈子时间来补偿他。 ....... 蜀地来了一个奇怪的人,外貌年轻头发却全白了,容貌极其俊美,恍若天仙下凡。小孩子见了,不知道是当他爷爷,还是当他叔叔。 这奇怪的人直奔唐门,点名要见唐家掌门唐啸天。 唐啸天身体不好,久已不见客。但奇怪的人执意要见,并报出自己的名号:郁松柏。 守门的弟子执拜帖进去,这一回掌门见了,不仅大门敞开,而且还十步一岗,大厅里还有唐门十八名罗汉候着。 来者究竟是何人?守门弟子嘀咕着,说他有派头吧,掌门为他打开了大门,却又兵戈相待,防备十足。 当郁松柏仙气飘飘的踏入唐家大门时,原来见过他的人都倒吸了口冷气。他今年应该不到三十,却已满头白发,衬托的本人更加诡异。 唐门十八罗汉的兵器刷的一下全亮出来了。不知情的人,还会以为这是唐门特意备下的鸿门宴。 郁松柏并不介意这等安排。换句话说,就是有实力的他压根没把这场面放在眼里。 见了唐啸天,直奔主题,说他需要唐门镇教之宝青莲籽,救一朋友。 唐门青莲籽,乃是起死回生可以解百毒的灵药,哪会轻易给人。 还没等唐啸天开口,唐忠健先叫了起来:“我们唐门的秘药,企能随意给人?你能开的起什么价位?” “就当郁某欠你们唐门一个人情,日后必会奉还。” “要你人情何用,你在江湖都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下面一位没心眼的弟子极不屑的哼道。 顿时全场安静,所有目光都投向这位出言不逊的家伙。这位弟子意识自己说错了话,脸色刷的变白了。 郁松柏垂下头,此刻脾气出奇的好,没计较这番无礼,只是笑了笑:“兄弟说的没错。郁某确实名声不好;但郁某此次只是想救一位朋友,何错之有?” “.....” 唐啸天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客客气气的道:“请问这位朋友是戴掌门吗?” 武林盟主、武当派前任掌门戴天没死,被江北迷花宫主郁松柏软禁。这个消息早已通过文陆远和钱豹的两张嘴,传遍了大江南北。 “没错。” “青莲籽是唐门不外借之物,请恕唐某不便违背祖宗严训。不过唐某一向钦佩戴掌门,不忍心见他有疾。郁宫主是否能把戴掌门送到此地?说不准本派有其它良药可以救治。更何况,是药就有三分毒,青莲籽也不是谁都就能吃的。至少要见了人、把了脉才能定夺。” 本以为郁松柏听了这话,会大发雷霆,然后强行夺取。没想到郁松柏听完后,居然很客气:“既然如此,那郁某先行告辞。” 唐门都做好了准备,一但郁松柏要强抢,听茶杯落地的声音,便启动唐门机关,便可将郁松柏制住。 自古双拳难敌四手,恶虎还怕群狼。但是郁松柏如此讲理,唐啸天端着茶杯,一时不确定是摔还是不摔。 就见郁松柏拱手告辞,一头白发分外醒目。 等着人走的不见影子,唐门一伙人才回过神来,面面相觑。 ...... 唐门这个反应,其实是在郁松柏意料之中,谁家的宝贝也不会这么平白给人。他也相信戴天送过去,唐门肯定会用上好的良药来治疗。说句世俗的话,只要靖王府没倒台,靖王府世子永远是受欢迎的。 但是他不能忍受没有戴天的生活。他的戴天,不是武林盟主,也不是武当掌门,更不是靖王府世子,只是从小陪着他长大的戴天。 他回到客栈,亲吻上戴天沉睡的眼睛,欲望不知不觉又起来了。脱掉两人的衣服,抱紧永远沉迷的躯体,郁松柏带着身下人在欲海里翻滚,不停的索取......两人一白一黑的头发紧紧交缠在一起,分都分不开。 窗外的树上,一个人张大嘴巴惊呆了,脚下的枝干承受不了他的愤怒,“啪”的一声断了。只听见哎哟几声,一个人痛苦的倒在地上,抱着自己脚叫。 “吴首座,你看到了什么?这么激动。”关振山站在一旁,哭笑不得。堂堂昆仑派的首座,竟跟个手无缚鸡的人一样,从树上摔了下来,传出去都会笑掉大牙。 吴小明忍痛,扒着树站了起来,破口大骂:“郁松柏这个恶心的变态,居然奸奸奸.....” “奸什么?” “强奸戴天。” “戴天没反抗?两情相悦?”关振山倒是不意外,原来郁松柏见戴天的眼神就不对劲,也就戴天一人没发现。 “重要是戴天没有任何意识。”吴小明气急败坏。 “......怎么会这样,上次文陆远来信,说戴天一切正常。”关振山也吃了一惊。 “不行,我要去找这个王八蛋问个明白。”吴小明不顾脚痛,一瘸一拐向客栈走去,他今天非要问个清楚。 第123章 可惜郁松柏偏偏不如他的意,敲门半天就是不开,甚至故意弄出声响,让大家知道他在干什么。 吴小明无可奈何,要是脚没受伤,还能一脚踹进去,可现在走路都钻心的痛,只能忍受着。 等的快一个时辰,郁松柏这个王八蛋终于开门了,一脸饕餮过后的满足。他倚着门,懒洋洋:“哟,这不是吴大首座吗?怎么脚拐了,是不是树太高了?” 一听此言,就知道郁松柏已发现他在窗外的树上。 既然如此,他也懒得套近乎,直接了当:“床上那人是戴天吧,我要见他。” “他太累了,睡着了,有什么跟我说......” 吴小明一把推开郁松柏,冲了进去。就见戴天安安静静躺在床上,身上的斑斑点点清晰可见,标示了刚刚战况的激烈。但就是凭他怎么叫,戴天都没有反应。 郁松柏跟在后面,打着呵欠:“我就说了他很累睡着了吧,哪有力气回应你。” 这个借口哄哄三岁稚儿差不多,吴小明在江湖也混了十几年,鬼才相信这番说辞。听完这话,反而冷静下来,仔细打量着戴天的面色。 “你给他喂了药,是不是?” 郁松柏不吭声。 “你疯啦?戴天乃人中龙凤,你为了留下他,居然用这么下三滥的手段。你你你.......你知不知道十几年前吸血的候爷又出来了,到处吸血。”吴小明发了疯似的,揪着郁松柏的衣服不放:“你护得戴天一时,你护得了他一世吗?候爷武功高强,当年就没人是他的对手,现在据说武功又更高了。戴天现在能自保能力都没有......你这是害了他啊!”说到最后,吴首座哽咽了。戴天在他心目中,是挚友是恩人,是顶天立地的英雄,他不希望一代豪杰这样落幕。 “吸血候爷?他还没死。”十几年没听到这个名字,郁松柏都以为他早死了。这十几年他都去哪里鬼混了,天天要吸血的人也没弄出乱子来。 “不知道他这些年在哪里混。不过现在他在西南夷这一片,马上就到蜀地了。据说所到之处,必死数名年轻人,还有人看到他吸食人血。官府派人去抓,无人是他的对手,反而成了他的食物。” 吴小明正好在西南夷办事,本来打算办完事就去与关振山一起去沙漠找戴天的,听到此消息后,赶紧通知关振山等人。 关振山都动身去沙漠了,结果中途收到这个消息,衡量了一下轻重,于是改道赶往蜀地。大家在此碰了面,正在商讨对策,结果就看到郁松柏的身影从唐门出来。 吴小明他一路跟踪,就见到那气死人的一幕。 “......”郁松柏挑眉。 “还不确定是否同一人,但吸人血是毫无疑问。”沉稳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关振山出现在房门口。他刚有事耽误了一会。 “如果郁宫主愿为武林出力,一起携手对付吸血候爷。关振山代武林各同仁感激不尽。”郁松柏的身手之好,关振山心中有数。他也一直怀疑是郁松柏使出的那招天地图,但苦无证据。如今吸血候爷出现,若郁松柏能替武林除掉这一出,可谓将功赎过。 “别。”郁松柏跳开来,拦住关振山向他的行大礼,“郁某对江湖的事情不感兴趣,管他什么候爷,与我无关。” “那你就留下戴天。”吴小明七窍生烟,不准郁松柏带走人。 “你拦的住吗?”郁松柏轻蔑。 第93章 不论郁松柏对他做了什... 吴小明气的打抖,郁松柏竟然敢这般鄙视他。怎么说他也是昆仑派的首座,身手也不至差太远。他二话不出,一拳朝郁松柏挥去。偏偏又忘了自己脚受伤了,还没等挨到对方的身体,自己就先叫起来了,拳头一松,抱着脚直叫唤。那样子说有多滑稽就有多滑稽。 关振山啼笑皆非,只得上前扶住他。 “郁宫主,”关振山正色道:“咱们认识这么多年,也有过命的交情。”这话指的是当年一起奋战候爷的那一次。 “原来江湖恩怨咱不提。就说你跟戴盟主从小一起长大。他对你怎么样,你最清楚,那是掏心掏肺的好。从小到大,有什么好东西,他都第一时间给你;有别人要欺负你,首先得过他这一关。你们长大了,一起行走江湖:对付候爷时,他挡在你面前;你中了郑王府的毒,他给你去找解药;甚至你们江北迷花宫做出多少伤天害理的事,他都还在替你说话。” “你扪心自问下,戴盟主哪点对不住你?”关振山口气严厉起来:“你说他屠杀郁府,那也是因为你父亲郁任重养尸人在先,残害忠良,如果当时不屠尽,那祸害的会是整个杭州城,甚至整个天下的老百姓。” “而你又为他做了多少事?你对的起他吗?”说到最后,关振山的情绪也激动起来:“戴天是我关某最佩服的一人,顶天立山,堪称天下榜样。” 郁松柏嘴角抽动一下,没想到木头瓜一个的关振山,现在口才居然也如此了得,一口气能扯这么多废话出来。 “说的好,说完了吗?”扡轻拍手掌:“没说完我就继续洗耳恭听,说完了就请回吧。” 从外面进来了几名江北迷花宫弟子,态度还算恭敬,请武林盟主和昆伦派首座离去。 吴小时恨恨的瞪了一郁松柏,也不要人扶,自已跳着走。 关振山离开前,又看了一眼床上的人。戴天依旧安静躺在那,方才这么大的声响,他却没有丝毫反应,仿佛与世隔绝。 第124章 但脸色实在是差,他心里担忧,怕戴天再这么昏迷下去,不见得能撑多久了。 方才苦口婆心一席话,听者究意有没进去,恐怕他自个知道。 郁松柏沉思一会,招来江北迷花宫的大弟子葛青使。葛青使长的十分俊美,单看外型,某个角度还有点像戴天。 杨小七曾经调侃郁松柏,说他江北迷花宫招人,是以某人为模版的。郁松柏装做没听见。 葛青使常驻蜀地,身手极好。据说品性得宫主深传,也是万花从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一个人。听说万年难见一次的宫主要招见他,赶紧从某处下床,连滚带爬的来见。 郁松柏是要他十天内去唐门把青莲籽偷出来,这可是大难题,但宫主的命令不得不听。他左思右想,终于想到自己跟唐门某千金还有一个耦断丝连的友好关系。 可惜的是,经过他的不懈努力,还是失败了,自己也受了伤。回来向宫主禀告时,却无间看到了床上躺着之人,不由的脸色大惊。他不像其他弟子,守着沙漠不出,他是天南海北都跑的,自然认得床上躺着的是何人。 “宫主,三思啊.....” 宫主却不动声色的看了他一眼,眼里明明白白的是杀气。 他惨白着脸退下了。 戴天不仅是前任武盟主,前武当掌门,更为重要的身份是当今只手遮天的靖王爷长子,靖王府的世子。若要是让靖王爷知道世子在江北迷花宫备受凌辱,怎么善罢甘休。 十个江北迷花宫也遭不起官府的围剿。 ...... 戴天在郁松柏那里,大江南北都传遍了,自然也传到了靖王府。 郎平清得知此消息后,大喜,第一时间来到靖王府向靖王爷汇报,请示下一步怎么做。 没想到靖王爷却只要他多盯着,不要轻举妄动。 看到郎平清眼里的不解,靖王爷长叹一声,这何曾是他的想法,戴天唯一一次向他下跪,求的就是这件事。 戴天成亲后第二天,突然跪在父亲面前,求他这一辈子不要插手他与郁松柏的事。不论郁松柏对他做了什么,都是他应得的。只求父亲能放过郁松柏,不要伤害他。 靖王爷不语,反问他:如果郁松柏要杀你呢?如果他让你生不如死呢?“ 戴天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在地上连磕三个响头:“这是儿臣欠他,儿臣愿意接受。”如果父王不答应,他就不起。 靖王爷怒道,那你就在院里一直跪吧。 戴天果真一直跪下去,腿都跪麻了。秀眉看着心疼,意欲扶他去休息,他不肯。半夜下起了暴雨,他仍在院子跪着,任凭风吹雨打到自己身上。 等到天亮时,靖王爷过来再看,戴天依旧跪在原处。他没想到,这孽子居然如此固执。长叹一声:“我应你就是了。他若不取你性命,我便不管;若他要取你性命,我是不允的。” 这是一个老父亲最后的让步了,戴天大喜。 果然靖王爷一直遵守他的诺言,不曾干涉。戴天在郁松柏那受到什么待遇,他都一清二楚。多少次他都想提刀过去,把郁松柏给宰了,可是儿子求过他。 ...... 吸血候爷到了蜀地,已造成多名年轻男子死亡,都是被吸干血后而死的,死相惨不忍睹。这个消息跟长了翅似的,飞的到处都是,吓的老百姓纷纷不敢出门,都关门闭户。江湖人士也暂时团结起来对付候爷,没时间理会郁松柏。 官府则严防以待:进出城门都要具通关函。没有通关函的,通通抓起来;见到可疑人物,也抓起来了,至于山野之民就管不了这么多了,自求多福吧。 可笑,候爷身手如此之高,没有通关函一样进城。 郁松柏倒是无意跟吸血候爷打了一个照面。那夜,他实在睡不着,就下楼客栈大厅处坐着。其他人都去休息了,店小二也靠着账台在打盹。 店外有一位年轻人,喝醉了酒酩酊大醉,走起路一摇一摆。明明是他撞到了人,却非说人家撞到他,拽着对方不放手,要对方赔钱。 虽然隔的远,那人又背对着小店,但郁松柏听力极好,听到那人说:“是吗?我那该赔你多少钱呢?”声音很是苍老,似曾听过。但转过来的脸似曾相识,却是那么年轻俊美,跟他的声音极其不搭。 下一幕,则让漫不经心的郁松柏一下坐直了。只见年轻人被那人在脖子上咬了一口,肉眼可见的迅度瘦削下去,不一会就变成了一个干瘪的麻布袋。 “果真是候爷。”郁松柏暗自吃惊,此情景跟当年的记忆高度重合。这十几年过去,他竟然还没死,活的比他还精神了,连头发都还是黑的。 候爷似乎听到了他的心声,丢下已成麻布袋的干尸,笑容可掬的走了过来,坐到了他对面。 候爷还非常的爱干净,看到桌上有灰尘,嫌弃皱眉头,要小二过来擦。可是连唤几声,小二都没反应。两人疑惑的朝帐台望去,却见刚刚还坐在椅子上睡觉的小二,吓的躲在桌子下打抖,哪敢过来啊。 “吓到了小朋友你,真是不好意思啊。”候爷心情愉悦,对着小二柔声道。可惜小二是亲眼见到吸血那一幕的,闻言当即眼一翻,昏死过去。 “唉,没人泡茶了,太遗憾了。”候爷耸耸肩:“许久不见,小朋友长成大朋友了。”这话是跟郁松柏说的。 第125章 “呵呵,这么久了,候爷居然还认识我?”郁松柏皮笑肉不笑。突然一股寒气慢慢涌了上来。糟了,怎么寒毒这时发作了,戴天还在上面,自己马上连自保能力都没有,如何能保护他。 郁松柏暗自叫苦。 “那是自然。你跟我的最佳人品,一直是老夫念念不忘的。” “还有你们那群小兄弟,个个都是人中龙凤,哪是这些阿猫阿狗能比的。”他望了望已被他吸成麻布袋的干尸,嫌弃的摇摇头,“像这种人,血都是臭的。哪有你等人的香。不过,方才老夫渴了,拿来应应急也不是不可以。” “......”郁松柏冷的说不出话,心中倒是只有一个执念,千万不能让该死的老头就找戴天。 候爷是活了一百多年的老妖精了,哪会看不出郁松柏的不对劲。他摸了摸郁松柏的额头,很是惊诧:“你怎么这么冷?受寒了吗?那赶紧上去休息吧.....哎呀,你们这些年轻人啊,仗着自己年轻不爱惜身体,那怎么能行呢?你看你肯定是天天熬夜,熬的头发都白了,看起来比我都更老了。” 絮絮叨叨像个慈祥的老头。 最后也不知道候爷是怎么走的,等他再清醒时,发现天也大亮,自己也躺在戴天身边。 候爷,郁松柏握紧了拳头。 这时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在窗户处响起,大有破窗而入的意思:“郁松柏,你这个王八蛋,还不快起床。候爷昨天出现了,你们客栈门口都死了人。” 郁松柏抬头望去,就见吴小明倒挂着窗边,正满面怒火的朝里面看。 我呸,亏他吴小明还是昆仑派首席,天天趴在窗户偷看什么?郁松柏不屑,原来就看他不顺眼,现在更不顺眼了。 而且每天都还要跑来看戴天,看的他烦不甚烦,干脆下令迷花宫弟子,不准吴小明进客栈一步。现在倒好,吴首席不走门,直接来趴窗户了,有时一天还趴几趟。 要不是还有点事未办完,他早就带戴天回沙漠了,藏到只有自己看的到地方。 正想一掌风扇过去,让他闭上狗嘴直接摔下去;后又转念一想,说不准他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房的,就冲他天天挂窗户的积极性。 打开窗户,吴小明一溜烟的钻了进来,喘着粗气很急的样子。 “郁松柏,我跟你说,你得赶紧把戴天送走了,候爷肯定看盯上你们了。”果然他看到了。 昨夜他跟别人议完事,回去时,又习惯的爬上树上,去看郁松柏有没欺负戴天。只要他在一天,他就不允许郁松柏占戴天便宜。这种事必须两情相悦,单方面进行,那叫强奸。 结果看到一个年轻人,抱着郁松柏进了房,把他放在戴天旁,甚至还好心给他们俩盖好被子。放下后,他并没有急着离去,反而啧啧赞道:“终于见我的最佳人品了,还是那么迷人。” 声音如此的苍老,跟外貌截然相反,正是十几年前见过的候爷。 他的手指划过戴天的脸,对触感似乎有些不满意,还皱起了眉头:“小宝贝,你的身子要好好养养,不然血太难喝了。我过段时间来找你们俩噢。” 走之前,他还朝窗外望了一眼,顺便体贴的把门关上。 【作者有话说】:终于写到了最开头的内容 第94章 他为了你跪了一夜 那一眼盯的正是吴小明,把他吓了一大跳,不由的反思自己的功夫是不是太差了。为何一个又一个都能发现他的藏身。 可郁松柏身手不是很好吗?怎么也被候爷钳制住了?难道现在他们还是打不赢候爷吗? 当年一群人围攻候爷,却被候爷耍猴般戏弄。想起当年,吴小明心有余悸,冷汗出了一身。怕候爷没走远,他不敢冒然叫醒郁松柏。等天大亮了,才匆匆敲窗。 听完此番话,在郁松柏心里掀起了风浪,他久久不语。 昨夜守门的弟子,也慌忙前来请罪,说昨夜一位年轻人把宫主抱上来时,他们欲接过人,把人拦在门外,却被一股强劲的内力隔开。那位年轻人身手十分好,几个人都近不了他的身,只能眼睁睁的见他把宫主放在床上,然后就下楼自行离去了。 现在见宫主没有什么事,他们也舒了口气,请宫主治罪。 又能治他们什么罪?候爷的身手,连他都不一定是对手,更何况他们小啰啰。 郁松柏摆摆手,示意他们出去。 房间里依旧安静。 吴小明见他不说话,更急了:“郁松柏,不管你跟戴天有什么过节。这时候先要保住命,才有可能。现在时间紧迫,要不你先把戴天送走。他中的是什么毒?我们一起找找解药。人多力量大,总有办法解决的。” 什么毒?说出来吓死你们去,郁松柏心中冷笑;转念一想,那毒还是他亲手喂的,不由的情绪又低落了。 ...... 京城,靖王府。 都已是夜间子时,却有一辆马车停在门口,从车里下来了一个头发全白的年轻人,指定要见靖王爷。 靖王爷都已经睡了,守护的侍卫哪敢去叫醒他。这个时间点,除了军机大事,无人敢惊动王爷。你一个普通老百姓,哪有什么权利让王爷这么晚来接见。 但来客一定要见,正当双方僵持之际。一个婴儿的啼哭声突然响起,在静静的夜里格外响亮,整个府的灯光顿时亮了,许多人都起来了。 第126章 看来这个婴儿极其重要,听到这啼哭声,连守门的人都面露喜色,驱赶的口气也客气了许多。 门口的声响自然也惊动了里面睡醒了的人,管家匆匆走出来。看到这个年轻人,吓了一跳。 他认识这位年轻人。 那时世子还未成亲,年轻人过来给世子道喜。两人在花园里打斗,落瑛缤纷美不胜收,那美景一直刻画在他的脑海里。 如今再见,不知为何,年轻人的头发全白了,而世子却又下落不明。 世子当年唤他“松柏”,为了他还在书房外跪了一宿。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活了五十多年,一眼就看出两人关系不一般,只可惜...... 他上前一步,笑容可掬:“来者可是郁松柏郁公子?” 郁松柏唅首,对于他的认出,并未感到意外。能当靖王府管家的人,察言观色自是一流。 “请郁公子随我来,我这就去通报王爷。”郁松柏却坚持要跟马车在一块,宁愿在外面等候。 婴儿的蹄哭也惊醒了靖王爷,他匆匆走到婴儿卧室。奶娘抱着孩子,赶紧过来报喜:“禀王爷,纯少爷醒来了,刚刚喂了点奶。” 靖王爷小心接过孩子,孩子吃饱了,睁着大眼睛笑咪咪的,精神明显好多了。这孩子正是戴天跟秀眉的儿子,长的虎头虎脑,起名李纯。靖王爷视其为珍宝,平日都带在自己身边。前几日生病昏迷了,至今才醒来。靖王府上下都紧张极了,生怕孩子有个闪失,如今听到孩子放声啼哭,大伙才松了这口气。 这时管家过来了,小声汇报:“郁松柏求见。” 靖王府尚未去找他算帐,自己倒送上门了,还这么晚过来。靖王爷眼神闪过精光,在乖孙子脸上亲了一口,交还给奶娘:“照顾好。” 说着大步走了出去。奶娘惊颤的接过孩子,她明白,如果孩子出事了,她的命也就没了。世子下落不明,王爷现在整个心思全在这世孙身上。 门口的侍卫见是靖王爷居然亲自出来,吓得跪倒一片。 靖王爷就见一名白发年轻人在门口站着。老早他就接到密报,说江北迷花宫宫主郁松柏一夜白了头,现在亲眼所见,还是有点不敢相信,他也才三十不到啊,比戴天还小两岁。 其实他跟郁松柏见面的次数很少。最近一次还是要追溯到十年前戴天昏迷时,郁松柏在一旁没日没夜照顾;当时他就觉得奇怪,隐隐约约觉得这两人关系好似超出一个朋友的届限。 果然......郁松柏囚禁戴天,戴天为郁松柏跪一夜。 郁松柏向靖王爷抱拳行了一个江湖礼,随后撩开了车上的帘子,示意靖王爷自己看。 靖王爷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心中有一个大胆猜测,却又怕失望,示意管家去看。 管家赶忙上前看了,激动的连滚过爬过来:“世子,真是世子,世子在马车上。” ...... 分别一年多的儿子,终于重新回到了他身边,靖王爷眼睛微微湿润着,示意开门,迎世子回府。 事隔二年,世子终于回来了。 不能不说,世子虽然昏迷着气色憔悴,但已经是照顾的很好了,郁松柏还是费尽了心思。 府里人带着喜色,忙上忙下。靖王爷唤人赶紧去请御医,连夜救治。 趁大家都忙乱的时候,郁松柏本欲悄然离去,却被请到了靖王爷的书房。 靖王爷开门见山:“世子中的是什么毒?中了多久?” “五步散,有三个多月了。”郁松柏很干脆。 靖王爷表情扭曲,郁松柏差点以为他准备过来揍自己。 却见他长呼一口气,又恢复了正常。 “你知不知道?世子前年成亲的第二天,他在花园里跪了一整天,当晚还刮着大风下着暴雨。” “......” “他在为一个人求情。他跟我说,无论他将来发生了什么事,无论将来这个人怎么对待他,我和靖王府都不能出手对付那个人。” “.......” “知道这人是谁?” “.......” “正是你郁松柏。”靖王爷转过头,望着窗户的明月,厉声道:“他为了你向我求情,要我无论如何都不能对你出手。” 郁松柏脸上玩世不恭的笑容消失了,怔怔的站在那里。 这时,管家小步进来,快速的扫了一眼郁松柏,递了张纸条给靖王爷。 靖王爷低头一看,怒火中烧,失控的把桌子一掌打的四分五裂。 “你他妈的郁松柏,你真是尽干好事。”他狠狠的把纸甩到地上,破口大骂。 郁松柏拾起一看,上面初步列了多条戴天身体状况,其中有一条是后体撕裂严重,疑是欢爱过度。 “你你你......”靖王爷指着郁松柏的鼻子,气的说不出话来。 “郁松柏,你以为你所做的一切,没人知道吗?你以为你做了这么多错事,靖王府却还一直容忍吗?你对他干的好事,我全都知道。” “我早就想对你下手。但是我答应过他,我不能食言。如今的一切,也都他自己造成的,他对你太过于信任,对你太过于纵容,由得你放肆。” “有多少次,我都想直接把你杀了,把你江北迷花宫放一把火烧了,但是我答应了我儿子,绝不出手。” “郁松柏,你记着这句话,人在做天在看!你所做过事情,总有一天老天爷会反噬你的一切,包括你的最爱。” 第127章 “我儿子的毒,我会想办法解决。你走吧,我不会拦你。但请你不要再来靖王府,也不要再见世子。老夫我的身手虽然比不上你,但是你也不见得能全身而退......送客!” 靖王爷愤怒之极,拂袖而去。 郁松柏浑浑噩噩,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靖王府的。当他听到戴天为了他,竟然跪了一整天,求权倾朝野的靖王爷放过他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没想到戴天为了他,居然去求了父亲。是不是戴天心里也有他呢?想到这,心里又有一丝欢喜,整个人的心情就在后悔与欢喜间换来换去。 ...... 戴天昏迷着,身体受毁严重。御医纷纷表示世子状态太差了,本来身体受了重创就没恢复,又吃了毒药,这简直是雪上加霜火上油,虽然外表看上去正常,但五脏六腑几乎没一处是好的。要完全恢复太难了,现在只能慢慢调整回来。 靖王爷下令全国秘寻名医,只要能救醒世子,必定重金酬谢。 说来奇怪的是,虽然世子昏迷,但凡靖王爷到场,唤他名字时,定然会落泪;纯少爷过来喊爹爹时,他会不自觉的微笑起。御医说这是父子连心,请靖王爷及纯少爷,有时间多陪陪,说不准能让世子早日恢复。 靖王爷听进了建议,一有空就抱着孙子,坐到戴天身边陪他说话。可他终究公事繁华,于是纯少爷成了陪伴戴天最多的人,整日趴在床边“爹爹”“爹爹”叫个不停。 各地推荐的名医名药也不少,包括唐门的青莲籽,可就是没啥效果,戴天还是老样子。 随着时间消失,靖王爷越来越不抱希望了,只要世子没死就行;没意识就没意识,反正靖王府也能养他一辈子。只是难免想到郁松柏,心情郁结,若是戴天救不回来了,那他势必要郁松柏陪葬。 这天,正当他在逗孙时,外面有人求见,自称有祖传秘药,世子吃了后必定能神智清醒,一日好过一日,三个月内必能完全康复。 听完这番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的说辞,靖王爷第一反应是又来了一个坑蒙拐骗的主。他兴致恹恹的摆摆手,让对方滚蛋。 对方却似没听见,自己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进来了,轻松之极的走到府内;靖王府高手如云,竟然都拦不住他,纷纷诩杀而归。 靖王爷站在书房门,面色沉如水。靖王府的众侍卫挡在他的面前,警惕的盯着来者。 来者极年轻,风流倜傥,举手投足一看就是世家子弟出身。 第95章 居然还有脸来这一套 靖王爷咪着眼睛,大脑飞快搜索这是哪家的世家子弟,身手如此之好,他竟然不知道。 来者大大方方走上前行礼:“草民见过王爷。”一开口,俱让众人吃惊。这声音跟外貌极其相反。外貌看起来才十八九,声音听起来却像是八九十岁老头,十分苍老。 “是你有解药?” “对,草民侥幸得到了五步散的解药,特来交给王爷。”来者笑咪咪的,态度极为诚恳。不慌不忙的从宽大的袖子里掏出十颗个药丸:“这个药丸是草民好不容易得来的,可千万甭辜负草民的心意。” 这人虽自称草民,谈吐之间却给人高高在上的优越感,连靖王爷都多看了他几眼。 “你这药丸是否有毒?”有侍卫大喝道。 像是听到了笑话,来者哧笑:“世子早已昏迷多日。说句难听的,他现在跟死了又有何区别?哪需要劳我专程给他送黄泉药?”话糙理不糙。 他又朝靖王爷道:“王爷若是担心,可以让别人吃一口,看是否为毒药。” 靖王爷唅首,让人接过药丸。 “这药丸当日服用了,第二日便能苏醒;连续服十日,人便能下床;这十日切勿服用其它药,十日后再服用。”来者叮嘱着。 又朝周边侍卫轮番打量一遍:“靖王府确实好东西多,可惜都不及我的最佳人品。”他笑着摇摇头,拱手告辞。 还没等靖王爷开口留人,来者就已经不见了,身手之快,着实罕见。 唯有空中还有他的余音:“待世子醒后,转告他,候爷我一直在等着最佳人品。” 这等身手如此厉害,靖王爷大吃一惊,武林什么时候出现这等藏龙卧虎之人,暗忖自己不见得能赢过他,就不知晓郁松柏能否赢他。若是敌人,棘手之至。 药丸丢给旁边的狗吃了一颗,啥事也没有,活蹦乱跳。靖王爷放心了,让人磨成碎末,喂给世子喝。说来也是神奇,第二天未亮,就听见下人大喜:“世子醒了,世子醒了。” 靖王爷赶紧冲过去,果然就见戴天在床上睁开了眼睛,见到他来了,虚弱的笑着:“父王。”挣扎着要坐起来,可惜太久没起身了,手脚无力,根本坐不起来。 “哎,勿急勿急,醒了就好。”靖王爷激动的眼圈红了,慌忙让他躺好不要动,醒了就好,不急这一时。 戴天又闭了会眼睛,轻轻喘着气,再次睁开眼睛:“父王,真是您吗?” “是,你现在靖王府很安全,父王定会保你一世平安的。”靖王爷握着儿子的手,斩钉截铁。做父亲的保不住自己的儿子,愧对这个称呼。 这时奶娘抱着纯少爷来了。他一进来,就呀呀叫爹爹。 “这是?”戴天眼亮了,是他儿子吗?他迟疑的伸出手去。纯少爷自己摇摇晃晃的走了过来,一把抓住父亲的手指头,含糊不清的叫着“爹爹,爹爹”。 第128章 “哎。”戴天泪如雨下,搂着儿子泣不成声。 过了十日,果如那人所说的,世子可以下床了。 靖王爷见儿子恢复的如此之快,不由的又想到那日那人,天下竟有如此无私之人?救人分文不取,最佳人品又是何意?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必有所求。 将此事说与戴天听。戴天一怔,倒是想起了多年前的那候爷,寻思着难道是候爷又出山了?救治自己,是为了吸自己的血? 自己现在身体,估计他也看不上眼! 也不知道是不是托那几个药丸的福,戴天的这次恢复非常快,明显一日好过一日。在家养了半年多后,靖王爷又传了一些内力给他,他的身手已恢复到原来的一半,虽然赶不上起颠峰时期的实力,在江湖也罕见对手。如果江北迷花宫再来截他,除非郁松柏亲自出手,普通弟子已经拦不住他了。 说到郁松柏,戴天苏醒后再也没提过这个名字,仿佛他从来不认识。靖王爷怕触动他心事,也不准在靖王府提这个名字。 见儿子身手恢复的差不多了,靖王爷终于允许他出家门,但身边必须跟着侍卫。他岁数大了,承受不了儿子再一次出事。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剧,最好不要发生。 戴天首先去祭拜了秀眉,接着又去寺庙还愿。远远的有个身影紧跟着,从他一出门就跟着,不远不近的跟着。侍卫发现了,意欲赶走。戴天摇头,随他去吧。 为了恭迎世子,寺庙提前清了场。众多侍卫守在山下,禁止他人上山。 戴天来此,是为了还愿。跟主持简单打了照面后,他虔诚的跪在蒲团上,眼睛微闭双手合十,轻声还愿,感谢佛祖保佑。等他睁开眼时,却猛然发现一人跪在自己身旁,也在还愿。 一席白发拖地。 怎么回事?他明明命令了,不准他人入内。这人又是怎么进来的?来到他身边,竟没一点声响。 环顾四周,若大的佛堂内只有他们两人,其余人依旧在外面候着。 一群酒囊饭袋!他脸色一沉,拂袖正欲离去,却被白发人拦住了。那人一把抓住他手:“戴天......”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戴天按住心中的厌恶,缓缓的转过头:“郁宫主?”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眼前的郁松柏还是让他大吃一惊,已经不是记忆中那个明媚少年了;就见他一头白发、脸色憔悴、胡子拉碴、一身酒气。 郁松柏拉着戴天的手不放,苦苦哀求:“我们合好吧,戴天.....是我错了,原谅我好不好?”太久没碰这熟悉的身体,当手指触碰到时,郁松柏的血顿时沸腾起来,他想上前狠狠抱住戴天。他是有多么渴望戴天,哪怕就这么普通的接触,这鲜活的肉体,都能让他活过来。 原谅?原谅有用吗?武当山上一千多条人命,怎么原谅?能再死而复生吗?被囚禁的数百个日夜,能重新来过吗?秀眉死了,能再活过来吗? 见他不语,郁松柏低声下气:“只要能解气,你尽管下手好了.....我不会再那样了。” 行啊,找打是吧,戴天也是有脾气的。他抽出手,眼疾手快的朝郁松柏脸上狠狠扇了几巴掌,“啪啪啪”,下手极重,郁松柏的脸当场肿的跟猪头一样。 郁松柏捂着脸,惊愕的瞪大眼睛。 侍卫闻声冲了进来,居然看见有他人在此,吓的赶紧包围起来,并向世子请罪。 戴天并不怪他们,现在郁松柏功夫奇高,他颠峰时期都对付不了,何况只是他们。他指着郁松柏,厉声道:“下次再见这个人,你们就往死里揍,打死了有重赏。” 言语间脚下用力,地上若大的青砖悄无声息的碎了,显然他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 他干脆利索的转身离去,没再看一眼郁松柏。随着他的离去,寺庙顿时安静起来,郁松柏呆呆的望着他的离去。寺庙主持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他身边,笑容可掬:“阿弥托佛,郁施主好久不见。青砖与施主有缘,三两银子。” “......靠,怎么又是我掏钱?不是该找靖王府世子吗?”郁松柏这才回过神,没搞懂为何自己一直是冤大头。只是要跟戴天一碰面,永远都是他掏钱,明明靖王府比江北迷花宫更有钱。 “阿弥托佛,郁施主跟世子是好友,这块砖也是因为施主才裂的。如果施主不出现,青砖也裂不了,说明青砖与施主有缘。”主持一脸佛面,依旧笑容满面。 好有道理,郁松柏竟无言以对。 ...... 从那天起,靖王府戴天的房外,总是莫名其妙的出现各种玩意。有时是窗户边放了一朵花、有时是门口放了一头猎杀好的野猪、有时还会放几样小朋友玩具、甚至还有金银珠宝出现、出现次数最多是各式小吃,某人曾经的最爱.而且都是新鲜出炉热气腾腾的,令戴天哭笑不得,看见一样就丢一样。 等到戴天生辰,还送了一件极为贵重的礼物:一把上好的宝剑。戴天的清风玉剑在武当山毁坏了,从那以后,一直没找到称心的。这把宝剑,看其剑匣,极其精美,令人心动。戴天抽出来一看,坚韧锋利,刚柔并寓,寒光逼人,确实是把难得的宝剑,当即有些爱不释手。但一想到是某个王八蛋送的,顿时不想要了,胡乱丢在外面街上不予理会。 但某人锲而不舍。每丢一次,第二天都会重新摆在他窗前,外加一朵刚采摘的鲜花。戴天火了,唤人丢到打铁铺里,当面看着它熔化。没想到,过阵子醒来时,又一把崭新的宝剑出现在窗前。某人是铁了心的死缠烂打,但就是不敢现身。 第129章 这么反复数次,戴天也没精神了,爱放就放,反正他坚决不用。 靖王爷知道了,大怒,这个不要脸的王八蛋还有脸来这一套。他加大了侍卫巡逻,却没有一点用处,也不知道这个王八蛋究竟是怎么送进来的,能躲过这么多双眼睛。 一气之下,他亲自守夜,但是第二天鲜花还是好好出现在戴天窗外。唯一庆幸的,这个王八蛋没有恶意,如果是取人头的话,那简直是囊中取物。想到这,靖王爷默默的加强了皇宫的守卫。 第96章 真是世风日下!现在... 转眼就年关将至了,全城都热闹非凡,期待来年好兆头。靖王府也装饰了起来,大红灯笼挂了起来,春联贴了起来了,布置的喜气洋洋。 戴天抱着儿子,在花园里放鞭炮。这还是他头一回在靖王府过年,陪着父亲儿子享受天伦之乐。玩了一会,小祖宗闹着出门。于是戴天把儿子包的严严实实,手牵手上街了,奶娘侍卫等人在后面跟着。 小祖宗毕竟岁数小,看到啥好吃都要,嘴巴就没停过。戴天怕儿子吃坏牙齿,不敢让他吃多了,偏偏这个祖宗也是个火爆脾气,不让吃就哭。嗓门又大,哭的戴天直投降,买买买。 就这么晃着,几个人慢悠悠的逛到了集市中心。这里人山人海,都在赶着买过年的物品。 戴天一瞥,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吩咐奶娘看好小少爷,转眼人就不见了。小少爷一抬头没见到父亲,开始大哭起来,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奶娘和侍卫怎么哄都停不下来。 这时一个满头白发的年轻人过来了,蹲在离小少爷大概一两米处,轻轻晃起了手中的拨浪鼓,鼓点轻重缓急。小少爷哭声由大变小,直勾勾的盯着眼前的小东西,又抬头看看它的主人。侍卫挡到小少爷面前,握紧剑,紧盯着眼前之人。他们认得此人,这人正是被王爷名令要严防死守的王八蛋。 小少爷见玩具被挡住了,很生气,揪着侍卫的衣服嗷嗷叫。 拨浪鼓还在不紧不慢的晃着。晃的小少爷心动了,挣扎着要钻出奶娘的怀抱,非要去拿这个玩具,不要让他拿,他越要拿;他发飚了,小拳头狠狠揍向挡着他的人。 年轻人温和的笑着,笑靥如花,堪称绝色!突然他抬起头望着小少爷的身后,不知道在看什么。 注视的时间可能很长,也可能很短,他笑容一点点消失,眼神带着几丝悲伤。他又看了后面几眼,踌躇了一下,上前几步,把拨浪鼓递了过去:“我得走了.......长的真像你父亲。”转身融入了人群中,一眨眼时间,人就随着人海消失了。 侍卫莫名其妙,怀疑自己眼花了。他回头一看,世子正负手站在后面,神色复杂。 ...... 过完年了,戴天向父亲提出,想去江湖各地走走。 靖王爷还是有些不放心,深怕郁松柏这个王八蛋又会趁机囚禁;还有那个神出鬼没的候爷,时刻想吸戴天的血。这两个没安好心的家伙,不知道什么发作。 后又转念一想,郁松柏肯定不会让吸血候爷得逞的;而候爷要的是一个健康的身体,在戴天身体还没完恢复到颠峰期时,也肯定不会让郁松柏得逞。两个顶尖高手互不对路,反而戴天这段时间是安全的。 也就大手一挥,去吧。指派了几名府中高手,跟着世子,有事汇报没事闲逛。 首先去的地方,自然是武当。 一别数年,也不知道武当现在什么样了。 还没到时,心急如焚,恨不得长着翅膀飞到那去;真到那时,却近乡情怯,突然不敢上去了。站在山脚,远远朝山上望去,云烟缭绕的山顶、持起比伏的哭喊,分崩离析的残肢......不期而至又出现在他的大脑里,心又痛起来了,痛的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长长的呼一口气,提步向大门走去。 守门的是新来的弟子,不认识他。见有一群人过来,很是警惕,拦住他们细细盘问。 “请通报郎掌门,靖王府戴天来访。” “靖王府戴天来访.....” “靖王府戴天来访.....” 声音一层一层传到山顶,没一会武当山顶响起了三声洪亮清越的钟声,这是召集全部弟子碰头的钟声。清亮的钟声在山间回荡着,伴随着众多弟子匆匆奔走的脚步声,武当又恢复了生机勃勃。 戴天在山下听着久违的钟声,有些神思恍惚,好似又回到当年督促各弟子早起练功的时候。 ..... 武当大门敞开了,涌出了一群武当弟子,带头的正是郎平清。 他穿着普通弟子服装,急步走到戴天面前,带头跪下,哽咽着:“恭迎掌门......” 戴天默然,抬头望向他身后,黑压压跪了几十人,一百人不到。弟子曾经上千的武当,如今只余这些人了,其中有些还是后面进门的。 他上前一步,扶起郎平清。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两人相对无语。戴天用力的闭上眼睛,把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挤了回去。 “掌门。”郎平清眼圈又红了。戴天无言的拍了拍他肩膀,仿若时光倒流,他还是一脸稚气的小弟子,被掌门牵着一起回山上。 武当弟子齐刷刷分成两列,望着戴天的眼神,有激动有兴奋有崇拜。这些都是武当最忠心的弟子,在武当掌门下落不明、武当分崩离析时、武当最低谷时,他们毅然回到武当,参与武当的重建,一起重塑武当。 第130章 戴天记性极好,凡是见过的每位弟子他都记住名字。在重建的鹏清宫里,他一一念出在场的每位弟子名字,感谢他们留下继续支持武当;也感谢新来的弟子,在武当最低谷时能加入进来,为重建武当尽一份力。他戴天会牢牢记住在场每位弟子,你们每一位都是武当最忠诚的弟子。 念到名字的弟子,无不热泪盈眶。 戴天已是江湖传奇,十三岁时,就在武林大赛一举夺魅;并率领众人,从吸血候爷手下逃命;二十出头,成为武当掌门,凭一已之力,将武当做到了江湖最大门派;四年前,武林那场浩劫中,还顶住了“天地图”的攻击,全身而退。 他的勇气他的胆识他的身手,无不是武林年轻弟子学习榜样!谁不渴望成为下一个戴天?! 郎平清执意要把掌门之位还给戴天。 戴天拒绝了,郎平清做的很好,掌门无需再换,他挂个长老之名就可以了。 晚上,郎平清安排了几年来第一次的欢迎晚宴,全部弟子参加。大家欢歌笑语,纷纷在戴天面前展示自己的招式,以期得到当年武林第一人的指点。 戴天耐心的一个个给他们指点,兴致来了自己还耍了一套剑法,赢得阵阵掌声。 武当好久没有这么热闹了。戴天也乘兴放纵自己多饮了几杯酒,此景此酒自会醉人;没多久醉意就上来,郁平清赶紧将他扶到卧室里。 正是他原来的住所。上次蒙面人发动“天地图”时,这个房间有一面倒塌了,后来重新修缮。朗平清一直坚信戴天没死,一定会回来的,所以里面的东西都没动过,并安排人每日去擦的干干净净。 也许是醉了,也许是赶路太辛苦了,戴天一挨到枕头,便沉沉睡过去了,并不知道房间里何时多了一个人。 这个人蹑手蹑脚走到床边,犹豫了一下,也上床了。 他太久没碰戴天了,哪里忍的住。一个翻身,就将戴天锁在身下。因为怕动静太大,身下人会醒过来,他只能强忍着,缓慢的动着;汗水一滴滴落在戴天身上,意外的诱人,他一口一口舔去。 他摸着戴天的脸,缱绻旖旎依依不舍。可是天快亮了,他必须走。临行前,又采摘了一朵花放在桌子上。 戴天这觉睡的并不安稳,总是做一些过往奇奇怪怪的梦,甚至还梦见了儿时的郁松柏,那么活泼可爱,笑着朝他走来;突然画风一变,变成白发郁松柏,正逼着他吃毒药。吓得他叫了一声,梦里惊醒,却发现自己衣服都湿了,而且全身酸痛,像是被车轮辗压过似的。 桌上还有一朵刚刚采摘下来的鲜花,身上还有点点白色液体,他伸手沾了一点,放在鼻下一闻。脸色顿时变了:郁松柏这个王八蛋昨夜又来了,还还还......真他娘的阴魂不散!他怎么这么闲,不要回去盯着他的迷花官? 郁松柏翻墙进出,别人都能瞒住,唯独瞒不住候爷。 候爷悠哉悠哉的站在一条小道等着郁松柏,这是郁大宫主下山的必经之路。候爷日子过的很轻松,每天除了吸血,就没啥事干了,只能自己找点乐子。 果真没多久,郁松柏出现了。 候爷瞟了一眼,他还是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不由的摇头,就这样追人,何年马月才能追到,除了送花就是送草,白白浪费了那张好脸蛋。想他当年,勾勾手指头,就有人屁颠屁颠过来,哪需要这么辛苦。 真是世风日下!现在的年轻人啊,连追人都不会了。 郁松柏看他在面前,连眼睛都懒得多眨一下,径直走了过去。忽又想到什么,停下脚步恶狠狠的道:“收起你那鬼心思,我是不会让你吸戴天的血。” 候爷活了一百多岁,早已把别人的话当做放屁,只管我行我素。闻言,呵呵一笑:“我不仅要吸他的血,还要吸你的血。没事,等你俩身上的毒素都消失了,咱们排队来。” “不过你现在过来,给你看样好东西。”候爷神秘的朝他勾勾手。郁松柏狐疑的走上前,这老不死能有什么好东西。 老不死的候爷不以为忤从胸口掏出一本书,煞有其事的郑重打开来,让郁松柏细看。 郁松柏探头一看,脸都绿了,这竟是本发黄的春宫图,两位赤裸的男人,正在行述不可以描绘之事。 这个老不死还是一个老流氓,居然跟踪他。郁松柏咬牙切齿的夺过书,三下五除二给撕成碎片,愤怒的往远处一丢。 “哎,你干什么?我这是当年真金白银买回来的,好不容易替你找出来。”候爷一看书被撕了,急的直拍腿。这本书是特意为他找的,花了九牛二虎之力从他家老宅子翻来的,哪能随便撕裂丢弃,当年也花了不少银子。要知道,当年的银子可是比现在的金子还要贵。 真是世风日下!现在的年轻人啊,一点都不懂尊重老人家。 郁松柏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放下狠话:“老头子,你要是再跟踪我,我不介意现在就跟你来一场。” 来就来呗,谁怕谁,就你这几十的功力能打的赢我一百多年的功力?!不过......候爷眼珠一转,又想到一件事,冲着年轻人暖味道:“年轻人要节制,纵欲过度会短命的在,而且功力会减少的。你看我.....” 郁松柏理都不理他的,一溜烟就不见了。 真是世风日下!现在的年轻人啊,尽把人家的好心当成驴肝肺。 第131章 第97章 畜生就是畜生,能跟... 戴天回归武当的事,一夜间传遍了大江南北。一时间,武当又门庭若市,各门派纷纷来访。武当众弟子经过上次的事情,早已荣辱不惊,整个门派低调不少。 关振山、吴小明、文陆远、钱豹四人,也约好一起来访。戴天得知他们到,早早便出来迎接了。 这还是沙漠一别,与文陆远和钱豹再次相见;而关振山与吴小明,虽说在蜀地匆匆见了几面,但那时戴天一直在昏迷,现在见他恢复了往日风采,大家都激动不已。 武当山的重建,他们也出了不少力。郎平清见他们到来,也是毕恭毕敬。 一别数年,大家都没什么变化。吴小明最为激动,一见到戴天亲自出来迎接,兴奋的冲过去,给戴天来了一个大大的拥抱,久久不肯放手。 突然身上被什么叮了一下,接二连三,叮的他全身发痒,又不好意思老在众人面前挠来挠去,只好抱怨着:“戴天,你们武当山草木众多,虫子也多啊。” 文陆远当即排挤他:“是吴首座兴奋过度,连日赶路,没空洗澡,才有蚊虫叮咬吧。你看我等这几人,半只虫子都没过来。”戴天步伐微停,他已猜到是怎么回事。本来极其厌恶某人,却被他一而再,再而三幼童般的手段弄的哭笑不得。 吴小明也是个厚道人,他急急为自己解释:“我昨而才好好洗了个澡,你问振山兄就知道了。” “是吗?我怎么没看到?好像你是跟我住一屋的吧。”关陆远故作吃惊,“难不成你半夜跑到武林盟主房内去了?” 悠闲的打开扇子,拉长腔调:“那我确实没看到。” 顿时哄堂大笑。 “你,”吴小明气的直跺脚,他本来就嘴笨,说不赢这些人,这下更说不出话了。见此,钱豹捅了捅文陆远:“关盟主马上就要成亲了,你甭乱说。” 落在后面的关振山,这才上前一步,抱拳:“戴兄!”钱豹也随之抱拳。 看到这几位多年的兄弟,戴天这才真真切切感到原来的日子又回来了。 他笑着,正待恭喜关振山时。关振山冷不丁出手了,一掌击向他胸前;这时钱豹也突然出手,从他身后横劈下来;吴小明则出其不备攻击他下盘。 三人几乎同时向戴天出手。 文陆远狡黠一笑,也加入了战局,一把折扇直击戴天的天灵盖。 这四人把戴天围在中间,分从四个角度发起攻击;他们几人在江湖上都是有名号的,身手皆不凡。 一时间,戴天险相丛生。 边上有几名武当弟子见戴天被人围攻,而且身手个个都很好,生怕他会吃亏,当即冲上前想去给戴天帮忙,却被掌门拦了。郁平清知道,这几人只是在检查戴天的功夫,见好会收的。 戴天虽然身手还未恢复当年巅峰时期,但显然恢复的也不错了。就在四人攻击几乎同时到达时,他身体一缩,没等众弟子看清招式,就见他人已经在外面。 “好!”远远处传来一声叫好,可惜众弟子无人听见,倒是戴天闻声抬头看了一眼。容不得他细看,那四人的轮番攻击又开始了。 这是一场酣畅淋漓的较量,一场难得一见的高手对决,而且是四战一。 虽然戴天算是大病初愈,但当初他的身手就是几人最好的,经过这阵子的调整,最终打成了平局。 战局结束时,五人相视而笑,那笑容有安心、有慰籍、有庆幸,更多的是高兴:曾经的戴天终究回来了! 全场极度沸腾,弟子们兴奋的鼓掌。武当再次崛起,指日可待。 远外观战的候爷,也激动不已,连连叫好。他的最佳人品终于要回归了,等了这么多年,总算可以吸他的血了,想想就开心! ...... 此番过来,关振山还给戴天带了一份重礼,一把重金觅来的宝剑。 戴天抽出一看,此剑造型古朴,寒气十足锋利无比;挥动起来,剑光闪烁锋芒逼人,确实是把出世好剑,不由的连连叫好。他用剑惯了,手上没剑,总感觉缺少什么。关振山这礼物正合他意,当即收了起来,郑重表示感谢。 突然外面传来树枝连续噼啪断裂的声音,还隐约夹杂着某人气急败裂的咒骂声,文陆远敏感的逮到了,别有深意:“戴长老,你们武当的树不怎么结实嘛。” “林子大了,什么都鸟都有;山太大了,自然也会进畜生。”戴天头也不抬,显然习以为常:“畜生就是畜生,能跟人一样吗?” “......噢,有理。”文陆远意味深长的笑了。不知道他听懂了没,反正在远处的某人已被几声畜生气的差点吐血。 大家在鹏清宫落了座,聊起了当今江湖。 当今江湖最大的隐患就是吸血候爷的再度出现,他跟原来的贺初山不一样。贺初山只对有功夫的人下手,而吸血候爷主要是对二十岁以下的年轻人下手,不管有没功夫,只要入了他的眼,他就上前把对方的血吸干,所以现在不仅武林在追讨他,官府也在寻找他。 但他神出鬼没,无人知道他下一步在哪里;而且身手极高,比贺初山还要好,凡是派去跟踪他的弟子,要么成了他的猎物,要么把他弄丢。 武林来就人丁凋零,中坚力量被陌生人的“天地图”中基本上被一网打尽,本指望这些年轻人成长起来,成为武林的中流邸柱,慢慢支撑起武林。现在好了,年轻人都岌岌可危,而且人人都恐慌,深怕自己成为候爷下一步的猎物。 第132章 他们这次过来,不仅是看望戴天,还想讨论一下如何除掉候爷。当年跟候爷一战,戴天是主力,对候爷的了解比他们更深。看到戴天恢复的很好,他们也放心了。 听完他们所说的,戴天没有做声,正在细思时。一名壮汉闯了进来,一进来就扑通的跪在众人面前,放声大哭:““戴掌门在吗?我要见戴掌门。”壮汉目测两百多斤,风尘仆仆,一看就是长途跋涉而来。 郁平清连忙让人扶起来,问他究竟有何事。 壮汉哭哭啼嘀,夹杂着方言,说了半响,众人才搞清原由,又是跟候爷有关。 这位兄弟是西南这边一个占山为王的小山贼,兄弟四人。他们老大、老二、老四半年前被候爷吸干了血一命呜呼,而他因为太胖了,候爷嫌他不够健康,侥幸讨得了一条命。 待候爷走后,他抱着大哥二哥四弟的尸体痛哭不已。越想越怕,万一他以后瘦下来后,候爷又看上了他,要吸他的血怎么办?再者,他怎么替大哥二哥四弟报仇? 思前想后,他山贼也不当了,到处问谁可以解决候爷,他重金酬谢。有好心人得了他的金子后,给他指了条路,说当年武当掌门戴天,曾跟候爷交过手,并全身而退。 戴天这个名字,当年在江湖如雷贯耳。壮汉虽然是个小山贼,只跟江湖擦点边,但也听说过戴天的事迹,心生向往。这次听说戴天重出江湖,他就赶紧收拾,一路颠簸着来到武当。 想着要见戴天了,大哥二哥三弟的仇可以报了,他也不用担心去死,顿时哭的更伤心了。 又哄了半天,壮汉才转为了抽抽噎噎。郎平清打发他去休息,待他们商议后再说。壮汉误以为他们不肯出手,冲上前死死抱着戴天的腿,又哭闹起来:“戴掌门,你不能见死不救啊,如果你不出手的,那我们大家都会全死的。” “与其吸血而亡,不如我一头碰死去。”他把眼泪一抹,朝柱子死撞去。戴天眼疾手快,丢了一个垫子过去,正巧卡在壮汉撞柱子那一刻,壮汉跌了个四脚朝天。他爬起来,锲而不舍还要去撞。几名弟子赶紧上前把他抬走,那人嘴巴还不停:“戴掌门,一定要救命啊。” 戴天在武当呆的这段时间,来看他的人几乎都谈了这事,无不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其实不用他人说,他自己也知道,情况危急。 候爷救他时,他就知道候爷迟早也会来吸他的血,他早已是候爷眼的网中之鱼。整个江湖怕是只有郁松柏的身手能与候爷相比。但他不可能把赌注全放在郁松柏身上,也更不可能为这事去求郁松柏。终究还得从候爷自身入手。 候爷功夫虽高,但这功夫肯定有破绽,越是邪门的功夫,越有不为人知的破绽,得想办法找出这个破绽;若找到这个破绽,必须找到这功夫的出处,不可能是石头缝里自己蹦出来的吧;然后是人,总会有弱点,候爷也是人,一个只吸血的人,最大弱点是什么? 或者引蛇出洞,要么让他中毒要么让他享受机关暗器,但他神出鬼没,又上哪处引? 无人与候爷亲密接触过,无人知晓这些答案,只能自己想办法去查。 他久久的沉思着,四周一片安静,无人敢打扰。思考良久,抬头复望关振山。关振山与他心有灵犀:“我查过青篙派所有书,皆没翻到。候爷的这身功夫不知道从何处学来。” 青篙派的武林秘籍是所有门派中最全的。这是要托他家老掌门的福,他酷爱读书,是名身在武林心在朝庭,连续考了四十多年,连秀才没能考上状元的练家子;偏偏练武却很有天赋,居然让他还开创一个门派,故他是武林少有的文武双全人士,也留下了一个硕大的书库。 正在这时,门外突然来了一个大嗓门,大老远都听见他的声音,虽老却中气十足:“我知道。” 第98章 不怕,有我 进来的却又是一名少年,十五六岁模样,身形高桃,模样极好,穿的衣服很是奇怪,不似本朝服装。 奇怪的是,他进来居然没人通报的。一般要进山顶鹏清宫,下面都会有人通报,一层层上报,最后才定见不见,不见的话,山脚下就会拦住。 可这少年,却直接出现在山顶,没有一丝通报声。 郎平清深感不妙,起身出去一看,周围弟子都还好好的,没有异样。见到掌门出来,各自行礼。 “里面的那人,是怎么回事?怎么没通报就让进来了。” 守门的弟子探头一看,大吃一惊,慌忙跪下。“弟子也不知道,山下并未上传。”如果不是从山脚上来,那就是走的武当结界,他破了武当结界进来的。 郎平清哑然,回到鹏清宫,附在戴天耳边小声道。 戴天点点头,手指无意识敲打着台面,他注视着这位少年,丝毫不奇怪。武当结界对这人简直是小意思,破不了才是奇怪。 郎平清是不认识这人,可他认识,正是大名顶顶,名声比郁松柏还要臭的,人人见之都想逃的候爷。现在的模样比当年还要年轻,比他还嫩几岁。如果不开口,单看相貌,说他正值正当舞象之年,估计没人会反对。 少年低低笑了起来,还算稚气的脸上笑的很开心很阳光:“事隔多年,还有人认识我嘛。”他把头发往后一撩,风雅之极,一看就是世家子弟。就是声音太苍老,愣是把印象打了个折扣。 第133章 武当众弟子当即都围着戴天面前,一时间只听见刀剑出鞘的声音。 少年大摇大摆,随意拉了张凳子拉到戴天附近坐了下来,全场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他顿了一下,耸耸肩:“不用看我。你们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候爷我今日心情好,有问尽答。” “比如我这功夫怎么练成的?” “我这人最喜欢什么?” “或者我喜欢的菜?” “......” “要问快点问,趁我这么心情很好。”说到这,他瞟一眼戴天:“看到这么多的老朋友在场,候爷我高兴。由其是我的最佳人品恢复的很不错,这让我心情更好。” 问啥,问了你能说实话吗?!总不能说,您老坐在这别动,我们一人扎你一刀,你去死吧。 全场自然肃然无声。说句夸张的话,掉根针都能听得见。 这会时间,戴天脑子转了千万个念头,最终还是放弃了。 文陆远打破寂静,向候爷拱拱手:“既然这样,那敢问候爷的功夫在哪里学的?” “嘻嘻,在一本秘籍里,这本秘籍已被我毁了。” 问都不要问,只有废话。 “那你最喜欢什么的血.....什么菜?”吴小明终有些忌讳那个字眼。 “我喜欢啊?”候爷抬头思考一番,忽然灿烂一笑:“我最喜欢那种身体好的年轻人,那口感好,鲜美可甜,比起什么太婆老头子的,要好喝多了.....不过也投眼缘,比方说你们这群人,我最喜欢的是你们戴掌门。虽然他岁数比较大了,但是他根基极好,尝起来肯定芬芳鲜美。能被候爷我看上的,说明身体素质好,这是他们的荣幸......” 全场再次安静下来。 候爷也不觉得尴尬,他似乎静不下来,没坐一会就走来越去,顺便还去逗逗鸟,典型的公子派头;鸟见到他的到来,惧怕的连叫都不敢叫了,缩成一团连头都不肯探出来。 见大家都不开口,进来了这么久连茶都没给他倒一杯,候爷很生气:“你们堂堂武当连杯茶都不上的吗?你们懂不懂待客之道?懂不懂什么叫尊重老人家?懂不懂什么叫礼数?你们的父母都没教过你们吗?我这把岁数,还得自己找座位,适合吗?连座位都没人让,甚至刀剑相迎......” 连番数落,敢情他老人家来此,是为了告诉武当如何进行待客之道? 口若悬河半天,一名八九岁的小弟子实在忍不住了,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喂,你看起来跟我一般大.....怎需要别人让座?你究竟几岁?” “黄口小儿,你没教过你对老人家要尊重吗?你最起码得喊我一声爷爷。”候爷很不满意,他煞有其事的对着小弟子点点指头:“有娘生没娘教的娃娃。我就说现在的娃娃,应该就上上学堂,再去练武。我像你这么大时候,都在学堂读了五年书了,周礼、仪礼等等都读过......真是世风日下,连书都不去读,最起码的礼仪廉耻都不知道了......” 鹏清宫一群人木然的听着候爷的嗦嗦叨叨。 扯了半天最后他勉强把话题拉回来:“我是高祖时出生,现在是哪个皇帝了?代宗二十三年吗,距今已有一百二十多年,还是一百四十多年?我应该是.....我算算。” “八十加十三等于九十三,明宗还有九年,文宗还有八年......九十三加二十九等于一百一十四,不对,应该是一百八十七.....”他数来数去,竟然算不清自己的岁数。 “啊,你有一百八十多岁了。”小弟子眼睛瞪的圆滚滚:“大我一百七十多岁,比我太祖还要老,可你看起来跟我一般大啊。” 一百八十的童颜候爷——这是用多少人命换来的。 丧尽天良! “哎呀,可能是吧。小娃,你自己算吧,我算不出来了,反正我是一百多岁了,应该快有二百了吧,本候不记得.....本候相好的要醒了,我得走了,你们多保重。” 相好的?棺材里那尸体不是腐烂了吗?又换了几名?还真是老当益壮,不输年轻人。 候爷显然忘记自己是上过学堂,读过《仪礼》的文化人,临时前也不一一告别,像是有什么急事,只顾自己匆匆离去。出门时,又碰上那名壮汉。壮汉一见是候爷,惊叫一声,当场就昏过去了。 候爷嫌弃的踹了他一脚:“长成这副体形,指望我吸他的血,做梦。” “留步!”眼见候爷马上人就要不见了。戴天一拍桌子,眨眼人就掠了出去,既然来了怎么也要赌一把。 靖王府的侍卫紧跟在后面,关振山等人也纷纷跟了出来。 众人人把候爷围在中间,郁平清带着众弟子守在外围。 候爷收住腿,又露了当年那睥睨一切的笑容:“怎么,等不及了?” “得罪了。”戴天刷的抽出关振山送给他的好剑,寒光闪烁。正好,今天给它开开刃。他漂亮的撩了一个剑花:“郎平清,带着弟子退远些。”退的越远越好,武当派已经承受不起这种毁灭性的打击了。 关振山、吴小明、文陆远、钱豹几人心照不宣,抽出随身携带的武器,齐齐向候爷发起攻击。他们已不是十几年前的小毛孩了,个个都是武林的顶梁柱,个个身手都能顶十几个当年的小毛孩。靖王府侍卫岂能让世子一人涉险,也加入了战局。 此时风起云涌,尘土障目,刀戈相见。 第134章 候爷并没有武器,只凭一双手,与他们这些人相斗,却也不落下风,隐隐占上风。 他们这些人,岁数加起来都没一百八;而这活了一百多岁的老怪物,功力强悍之极。结局没有丝毫疑问,几百招过后,众人先后受了伤,其中吴小明受伤最重,被踢断了数根肋骨,躺在地上起不来。隔了十几年,还是打不过候爷,不由的有些绝望。 而戴天本来就未全愈,先前又跟他们四人较量了一番,体力不支。到后面,明显步伐滞后,反应慢了半拍,右肩被击伤,内脏受到震动,吐了一口血。正在此时,候爷又一掌袭来,他头昏脑胀一片空白,竟然不知道躲避。 按这一掌的力度,戴天不死也活不了多久。 “我是要死了吗?”戴天浑浑噩噩,他想动却挪不动腿。却只听见有人在他耳边轻声道:“不怕,有我。”不知怎么,一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他莫名的安心了。 下面的弟子就见空中突然掠出一人,搂着戴天的腰,一转身把他带到安全位置。那人穿着黑衣,头发却是雪白,姿势娇健,如同一只老鹰傲翔在天上。 到手的鸭子中途飞了,候爷显然火大了,他怒吼一声,又朝这边横扫一招过来。这一招带起滔天石沙,下面不少人被这气势冲撞的跌倒在地。 护在戴天身前的人,却纹丝不动。他抽出腰间软鞭,如蛇屈伸,竟轻而易举的化解了这一招。 “是郁松柏!”有认识的弟子惊呼着。 郁松柏身手极好,候爷竟一时半会占不了上风,他似乎有事,频繁看着天色。没过多久,他虚晃一招,趁郁松柏躲避时,人竟然就不见了。所谓的来无影去无踪,大概就是这样吧。 ...... 一切重归平静。 戴天左肩衣物褪下,弟子正给他上药,他咳了几声,遥遥望着郁松柏。 幸好,他没站在候爷这一边。 郁松柏向前几步,却又停了下来,也紧紧盯着戴天,纵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处说起。微风吹起他的白发,显的亦正亦邪。 两人都不开口,一向少根筋的吴首座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也不知道说什么。 “回去吧。”良久,戴天垂下眼眸,转身向鹏清宫里走去。 文陆远和钱豹对视一番,也互相撑扶着进去了。 他们这么一进去,其他人也跟着纷纷散开。 跟候爷答话的小弟子好奇的回头,就见郁松柏垂着头,孤零零的站在那,周围的一切仿若与他无关。 他赶走了吸血候爷,救了大伙的命,却被人遗弃在那! 忍不住问师兄,为何要这么对他?师兄摸摸他的头:“小孩子不要管大人的事。” 第99章 我郁松柏是人人喊... 晚上,武当山下起了瓢泼大雨,那人还在原地站着,保持着下午的姿势,一动不动。 小弟子觉得他怪可怜,悄悄送伞过去。还没到那,就见这人猛然抬起头,冷漠的眼神盯了过来,在电闪雷鸣的雨天,让人心里发毛。 ".....雨太大了,我送伞给你。”没见过世面的小弟子哆嗦着,递过一把伞。 那人却不接,答非所问:“是你们戴掌门让你送过来的?” 小弟子一愣,连连摇头:“.....是我自己。雨太大了。” 那人闻言,刚刚还透亮的眼神黯淡下去了,低低苦笑:“他怎么可能送我伞,他甚至不愿多看我一眼。” 小弟子听了,莫名的心中也涌出苦涩,不知道怎么安慰他:“你先打吧,我嘴笨不知道劝人。不过俺娘说了,淋雨生病了就不好办了,现在又是冬季.....” “谢谢你,小兄弟。伞放在这吧,我想打时自会打...... 你快回去吧,有人找你了。” 雨帘另一头,一个岁数较大的弟子匆匆赶来,一把拉住小弟子的手就往回赶:“这么晚还不睡觉,你乱跑什么?” “师兄,我给他送伞。” “送完了就赶紧回去,明天一早还得练功呢,甭到时又起不来。” “师兄,我那一招‘日起晨阳’老是练不好,你明天再教教我,好不好?” “哎,我都教你七遍了,怎么还没学会?!明天再给你演示一遍,再学不会,你找别人教吧。” “师兄最好了,我只要师兄教!” “不要拍马屁了,我不吃这一套。” “师兄.....” 雨声洗涮掉了两人的对话。郁松柏恍惚想起,当年自己也是这么跟戴天后面,拉着戴天的手撒娇:“戴天,我明天不想练功,你带我去后山打蝉吧。” “不行,功夫必须天天练,不然会荒废的。” “就一天时间,能荒废到哪去,你想多了。明天你必须陪我去,不然我不跟你玩了.....天哥,你就答应我吧。” “......那我早点起来练功,练完功再陪你去,好不好?” 郁松柏伸出手,可是眼前再也没有戴天的身影了。他抬起头,冰冷的雨打在他脸上,全是水,分不哪些是雨水哪些泪水。 这是他自找的。 不远处,也有人辗转反侧不能眠,干脆披衣起身站在窗边,遥看依旧站在原处的人。那人站了多久,他就看了多久。 ...... 当晚武当山脚下,有位已有半年身孕的小媳妇被吸干了血,一尸两命。而且吸食她血的人,似乎今天火气格外爆燥;在对方还有一口气时,当着在场的人,用手将她活生生的人四分五裂,腹中胎儿也被拉扯出来,明显看的出已有人形.....血溅的到处都是。 第135章 吸血之人漫不经心的打量一番,似乎很满意自己的杰作,舔舔了有血的嘴角,施施然走了。 她的老公就在场,目睹了这惨状,当场昏了过来。救醒后,不哭不闹,抱着媳妇的衣服在那痴痴的笑。官府也来人了,但也是束手无策,只能层层上报;并匆匆上山请求武当出面,消灭候爷还世间安定。 消息传上来,武当气氛比昨日沉闷许多。 文陆远为了活跃气氛,叹道:“也不知道候爷吸血是怎么挑人的,我们这里年轻弟子上百,居然没看上一个。体质都这么差吗?” 武当弟子齐刷刷送了一批白眼给他;靖王府侍卫装聋做哑,当做没听到。 关振山端起茶杯,若有所思:“郁松柏的身手竟如此之好,我昨日看他跟候爷对打,竟比我们这些人要强上几分。” 想到昨日那场打斗,众人的眼神一齐望向戴天。 戴天没有吭声,目光投在宫外的比武场。此时天色放晴,阳光照在地面的水渍上光彩耀人,却不见那人的身影。 他揉揉眉头,说不出的烦燥。 “如果围攻时加上昨天那人呢?我们能赢吗?”清亮的童声打断了安静,正是昨日那七八岁的弟子。 他师兄慌忙打了他一下:“甭乱说话。” 小弟子很不服气:“可是他的功夫很高啊,又在帮我们。师父不是经常说,要学会利用一切可以用的力量吗?”天真无邪的眼神朝郎平清望了过来,又望了望戴天。 郎平清抿抿嘴,面对赤子之心,一时不知怎么接话。 最后还是吴首座打破安静:“要不我去找找郁松柏,看他愿不愿意与我们联手?”望眼整个江湖,也就郁松柏一枝独秀,能与候爷单打独斗。 找郁松柏不难,说服他是难上加难。 吴小明是在武当后面的山洞里找到郁松柏的。 堂堂江湖一只独秀的江北迷花宫宫主似乎很怕冷,早早的在洞里烧起了柴,整个人裹的严严实实。跟昨日一比,仿若两人。见到吴小明到来,他很不耐烦:“有事?” “你平日住这?”吴小明看着这简陋之极的山洞,再联想在蜀地见到的郁松柏,穿金戴银极尽奢侈,暗自叹了口气。情这玩意,果真不好侍候! “有屁就放,没事就滚!”见他只顾打量环境,半天不说正事。郁松柏一边添柴烤火一边下逐客令。 “我是找你联手的。”吴小明回过神,把来意说了。顺便把外套脱了,也坐下来烤火。这火烧的太旺了,没坐一会,他就浑身冒汗,跑到洞口去吹寒风了。 郁松柏却越坐越前。从吴小明坐在洞口的角度看,差不多整个人都在火里坐着。不由感到奇怪,这家伙怎么这么怕冷,难不成他的功力是烤火烤来的?! 正在胡思乱想时,却听见两个字“不行。” “可你昨天还出手了.....” “因为戴天在。”郁松柏打断他的话,提到戴天,他的口气温柔起来:“我不会让他有事的。” “江湖上我郁松柏可是人人喊打的臭街老鼠。”郁松柏轻笑一声,火光照在他脸上,阴晴不定:“如果我跟候爷动手了,我死了会舍不得戴天;半死不活我会更惨,你以为那帮所谓的名门正派会放过我吗?他们会趁机一涌而上,为所谓的报仇,百般折磨我。” “何况我还有一张还能看过去的脸。”他指指自己的脸:“有多少人在打我皮相的主意。” “我如今很好,个个都怕我。我怎么可能轻易出手呢?断送自己的大好前程。” “这世上只有戴天对我好,我也只有戴天了,所以我不会让他有事的。” 吴小明张目结舌。 郁松柏说的句句实情。江湖上那些人怎么用最粗鲁最下流的语言谈论他的,他也是听到过的,也曾在一旁猥琐的笑过。如果他真没有武功,或者受了重伤,他的下场不会比被候爷吸干血的人要好,甚至还要更悲惨。那些被吸了血的人没有被折腾,而郁松柏这骨相,怕是会沦为众人的玩物,求死不得求生不能。 这不是可能,就是将来绝对会发生事实。 坐了许久,也没得自己想要的答复。吴小明心中乱成一团麻,拱手告辞。 “候爷在这不远处的平远县桃花村有一个相好,也许你们可以从那入手。”郁松柏突如其来一句话,让吴小明又燃起了希望。 “那女人叫什么名字?” “桃花村很小,你们去了就知道了.....不送。”郁松柏盯着面前的柴火,全身冷的如同在冰窟,恨不得整个人坐进火堆里。 戴天你能再抱抱我好吗? ...... 桃花村确实很小,小的只有十来户人家,而且挺分散的。东一间西一间,零零散散。 他们一行人到了桃花村时,偏巧又下了一场大雪,天气冷的直让人打哆嗦。文陆远靠在钱豹身上,钱豹怕他冷,还专门给他准备了一个小火炉。 戴天看到这一幕,又想起吴小明说的郁松柏孤零零坐在山洞烤火。藏在袖子里的拳头握紧了,手指深深扎进了肉里。他想起当年成亲时,郁松柏也这么怕冷,那时他们两人亲密无间......突然心揪痛起来,他的郁松柏何曾受过这苦? 可郁松柏死活又关他何事? ...... 他们围着村子转了一圈,也许太冷了,外面一个人都没有,大家都缩在屋里烤火。正寻思着如何去寻找,就见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人,扶着腰,背着柴火从山里走了出来,手里还拎着把柴刀。柴火太重,压得她背都驼了,走几步就哆嗦的站一下,她的衣服全部被雪水打湿了,头发也被风吹的七零八乱。 第136章 文陆远平日最怜香惜玉了,见此,哼了一声:“怎么能让孕妇背柴火?也不怕早产。钱豹,去帮个忙。” 钱豹最听文陆远的话了。二话不说,走上前,替那女人松下柴火,自己背上了。 女人惶恐之极:“我自己来,我自己来。”轻言细语,极其羞涩。 当她抬起头时,大家齐愣住了。 这不正是千年寒棺躺着那张脸吗?只是更年轻些。难怪郁松柏说他们去了就知道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戴天率先回过神:“这位夫人,柴火如此重,怎不让你相公去砍柴?” 女人怯生生:“外子有事,经常不在家。我也习惯了。” 柴火送到她家,并帮她一一摆好。女人为了表示感谢,邀请他们在家吃饭。 她家挺简单的,典型的农家小院,门口还有个院子,养了一群鸡鸭。 屋外晾晒了几件衣服,正是候爷上次打斗时穿的衣物。 吴小明很是好奇:“夫人,你怎么与你相公认识的?你怎么会找一名外乡人?” “.....去年山贼过来,杀了我父母要抢我回山上。幸好外子路过,把他们都赶跑了。桃儿就以身相许了,娃娃再过两个月也要出生。” 摸着肚子,唤名桃儿的女人一脸幸福:“外子很厉害,人家拿着刀朝他砍来,他都不怕,一只手就能夺下来。” “......”男人在意的却是另一件事:候爷真乃旷世奇才,一百八十岁的人还能老蚌生珠。 第100章 我不碰你,我只是抱... “候爷老当益壮,在下自愧不如。”文陆远习惯的打开扇子,感叹道。不要说一百八,他估计八十就不行了。 “那你相公什么时候在家?他身手这么好,想向他请教一番。” 桃儿想了想,望了望门外:”我不知道。他很忙的,经常十天半个月不在家,有时半年多不在家。” “那你平日都是自己......呃,养活自己?”戴天给灶台添了把火,找了一个委婉的说法。 “是啊,我自已上山砍柴,自己种庄稼。不过他每次回来,都会给我带好吃的,带好看的衣服。”说到这,她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渣男,典型的渣男作风,候爷就是一个顶级的渣男,吃完就跑。 吴大首席很想捶胸,可惜前阵子被候爷打伤,肋骨还未痊愈,不敢动。他自认为五官比候爷就差那么一点点,人品却要好百倍,为何姑娘却不愿嫁给他呢?这个渣到极点的候爷,居然还有人嫁给他,还给他生娃。 “哎,我想起来了,平日都是我一人吃饭,没有这么多副碗筷。你们等我一会,我去向隔壁邻居借一下。”桃儿姑娘说话极温柔,做事也考虑周到。她撩起好看的裙子,朝大家欠意的行了礼,退了出房门。 临行时,怕风雪太大会飘进房内,冻到大家,还贴心的把门关上了。房内几人,面面相觑。 等了一会,却不见回来,戴天总觉得不对劲,朝窗外一望,却见小屋四周燃起了柴火,屋内越来越热。 “不好,她想烧死我们去。”关振山离门最近,赶紧去拉门,却发现门被锁死了,根本打不开。 再看外面,就见桃儿姑娘站在院外,一手叉着腰,满脸狰狞的望着他们,哪有半分刚才的柔情似水。 几个老江湖居然被一个村姑设了套。 事到如今,保命要紧。可是房子就是木头做的,又夹杂着大风,一时间火势汹汹,浓烟滚滚,瞬间就淹没了整栋。 桃儿姑娘看着起火的房子,很是满意:“一帮蠢货。” 她哼着歌,欢快的朝山林深处走处,步伐轻盈,哪有半点怀孕的样子。没走多远,就被人从后面狠狠扇了一巴掌,重重的打倒在地。 她捂着红肿的脸,惊慌的回头一看,竟是候爷。 “候爷,我这是为你好啊。”桃儿大哭,跪着上前抱住候爷的腿。 “他们一看就是找您麻烦的,桃儿只是帮你解决掉。”桃儿哭的是梨花带雨,还算楚楚动人。 可惜根本没打动候爷,他眉头都没动一下,一脚踹到她肚子上:“你少来烦我。那个戴天我说了多少回,不准你动他。我本想这几天就吸他的血。你倒好,破坏我的计划。” “候爷,我这里是你的孩子,他快出生了。”肚子猛然挨了一脚,钻心的疼,桃儿疼的趴倒在地。 “我的?”候爷像是听到全世界最好听的笑话:“你也好意思说是我的,不是哪家的杂种吗?你当我不知道你干的那些肮脏事。” “今个我心情好,不想杀人。你跟我了这么多年,死罪免了,活罪不可饶恕。”候爷一脚在桃儿身上,看似轻松的踩了几下。 只听到几声咯噔,桃儿身上的肋骨齐齐断了,胸痛肚子痛,痛的她差点昏过去,手在地上乱抓,突然摸到身下一摊血:“啊,我流血了,我的宝宝.....”她惊慌失措:“候爷候爷.....救我......” 话还说完,就疼晕过去了。 候爷怎会救她呢?想多了,他只会毫不留情的跨过她的身体,扬长而去。 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他没看到那道怨恨的眼神;不过既便看到了,也无关紧要。他可是候爷,活了快二百岁的候爷,怨恨他的人多着去了,什么场面没见过,谁能对付得了他?怕是没出生。 第137章 ...... 也算是天不亡他们,正当戴天等人绝望之际,突然房子不知被何人从外面打开了,一股清亮的冰雪味传了进来,顿时让被浓烟熏的昏头昏脑的人清醒过来。 他们狼狈的顶着火势冲了出去,再到雪地打几个滚;再起身时,谁都是漆黑面容,活像木炭堆里出来的。 你看我,我看你,都不知道说什么好,这脸真是丢大了。 还是文陆远先气不过,他不怕丢脸,吐掉嘴里的烟气,破口大骂。钱豹挺不好意思的,被一个女下套成功还在这骂人,怪丢人现眼的,发狠拉着文陆远拼命走离这里。 文陆远不依不饶,边连走边继续骂骂咧咧,骂的内容精彩万分,令人叹为观止,丝毫不比街头泼妇厉害。 村里房屋莫名的起火,引来了一群村民观看;见到他们的逃出,还有力气在那发飚,那些人呆若木鸡。 当戴天向他们问起房子主人来历时,却没人说的出;只知道这个女人确实是一年前来到这里的,偶尔有几个男人会来看她,彻夜留宿。村里有几个男人,见她是一个人过,馋她的身体,也想进来留宿,却被她打的直喊姑奶奶饶命,甚至还有人被她一刀切掉命根子,丢在外面喂狗。从此,再也没人敢惹她,远远绕道走。 至于来她这的男人有好几个,不知道哪个是他们说的候爷。外界有人被吸血而亡的消息,他们也听说过;但村子里没有,一切如故。 戴天看着他们个个面黄肌瘦营养不良的身体,突然有点了解候爷的喜好了。 文陆远真是能骂,骂完那个臭女人,又骂郁松柏,骂他不说清楚,害得他这张英俊潇洒的脸被弄快破相了。有时真不知道文陆远是真傻,还是故做玄虚,很多事都是不过脑子。从桃花村一路骂到武当,骂人字样都不带重复的。 这天确实有些冷,戴天默默的把烧出几个洞的衣服裹紧了些,自己一个人走在前面。 关振山瞅瞅他,轻咳一声:“郁松柏告诉我们的信息没错,是我们被这个女人的外表放松了戒心。不过是谁救了我们?” 是啊,谁有这么好心来救他们?却又不露面。 几人狼狈回到武当,迎面而来的郎平清大吃一惊,赶紧命人准备洗澡水。 文陆远骂了一路,还是气不过,换好衣服就要去找郁松柏问个明白。 戴天犹豫了一下,也跟在后面。 依旧是那个山洞,却没有郁松柏的影子。里面放着零散的生活用品,一堆熄灭的柴火还在冒轻烟,说明洞里居住的人刚走没多久。 文陆远看到这么简陋的环境,愣住了,他没想到过一起上过青楼逛过窑子的哥们,居然居然.....为了一个人,委屈自己住在这里。他长叹一声,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去。 戴天倚在洞口,仔细打量着里面。洞不算大,漏风渗水,临时呆几个小时差不多。可是郁松柏这些天就住在这里,一直守着他,心里不知何滋味。郁松柏他从小娇生惯养,何曾受这个苦。 从洞中朝外望去,意外发现不仅能看清鹏清宫,也看清他在武当的卧室,难怪那日能及时赶来。 洞里还残留着郁松柏独有的味道,似乎也没那么难闻了。他坐到火堆旁,随意拨了拨柴火堆,却发现里面有一块闪亮的东西;他拾起抹净灰土一看,却是一块玉佩,上面四个字“吾儿戴天长命百岁”。正是郁松柏十五岁时,向他死缠烂打要的来的生日礼物。他犹记得少年笑的眉眼弯弯,抢到玉佩得意洋洋。 十多年过去了,这块玉佩他还留在身边。玉色温润,颜色纯熟鲜艳,显然被佩戴者经常拿在手中磨搓。 这时洞外传来一阵焦急的脚步声,不一会一个身影闪了进来:“谁在这?”一条黑鞭如同灵蛇出动,直击面门。 “是你。”来者一看是戴天,又慌忙的把鞭收了回去。 正是郁松柏。 ...... 这是一年多,两人头一次在戴天清醒,而且没有其他人存在时见面。 郁松柏贪婪的看着戴天,死死的控制自己不要走上前抱他,他声音颤抖:“戴天,我......”我很想你,你想我吗? 戴天默默的扫了一遍郁松柏,视线又收了回去。他瘦了,他瘦了好多,瘦的只剩一把骨头。 “我,我东西掉了,我,我回来找东西的。”他舔舔嘴角,拳头握的死死。 戴天摊开手心,一块玉佩闪着柔和的光芒。 “就是这个。”郁松柏眼睛一亮。戴天你明白我的心思了吗?这块玉佩我一直贴身戴着。 戴天起身,把玉佩递了过去。就在他准备擦肩而过时,郁松柏突然从后面伸手抱住了他,戴天身体一下绷紧了。但郁松柏只是将他紧紧圈在自己怀里:“我不碰你,我只是抱一会,一会就好了。”他把头垂在戴天身上,贪婪闻着戴天身上的味道。 “知道吗,戴天,我快为你发疯了。你不理我,我很难过。我真的不想跟你这样。原来我们都是好好的.....”温热的眼泪流了出来,透过戴天的衣服渗到他皮肤里,如同火焰烫到心里。 “你原谅我好吗,我以后不会这么混蛋了......你让我做什么就做什么,包括对付候爷。只求你不要不理我......” 第101章 你我殊途陌路 郁松柏说的这些话,戴天都信。 他从来没有怀疑过他的真心,只是他的爱太沉重,沉重的他只想逃。 第138章 如果时光能倒流,戴天宁愿回到十六岁以前,戴府没有被满门屠杀的时候。那时他的郁松柏天真无邪,没有仇恨没有烦恼没有扭曲的人心,只有无忧无虑。在那种日子下,也许他会答应:你我皆不娶,共度一生。 可是如今,他是靖王府世子是武当长老,他是臭名远扬的江北迷花宫宫主,又有什么理由、有什么立场站在一起?成年人的世界就没有容易二字。 时光废了这么大力气,让他俩殊途陌路,就没有给过回转余地。 郁松柏的怀抱很温暖,他却不能沉溺进去。 “你我殊途陌路,郁宫主好自为之。”戴天站直身体,不动声色的从郁松柏怀里挣扎出来。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独自走出了山洞。寒风吹起了他的黑发,遮住了郁松柏犯红的眼。 郁松柏呆立许久,低低笑了起来,声音越笑越大,悲到极致就只有笑了。 ...... 戴天从洞里出去后,就见关振山守在不远处,也不知道他看到什么没。 关振山见文陆远早早回来,而戴天却迟迟未归,担心出事,所以出来找他。结果还没到洞口,就听见郁松柏颠狂之极的笑声,说不出的心酸。 唉,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做为旁观者,也觉得这是死局。 郁松柏心里只有戴天,但是为人做事太极端,没给自己留下任何退路。就算他将功赎罪把候爷斩杀了,但当年江北迷花宫尸人一事,这些帮派还是要找他麻烦。到时他做为武林盟主,也怕无力周转。还有武当山那招“天地图”,死了多少人;戴天做为前任武林盟主,又是靖王府世子,于公于私,都得替武林主持公道,难免有一天要跟郁松柏刀剑相对。 偏偏这两人又互有情愫,这死结如何解的开? 戴天目不斜视的与关振山擦肩而过,视而不见。关振山忙跟在后面,两人一前一后走着,都没说话。天上又慢悠悠飘起了雪,寒风吹在脸上,如同刀割一般疼。 “这么冷,他怎么受得了。”前面的人喃喃自语。 关振山跟在后面,听力极佳,倒也听清楚了。 “要不,让他去武当山住几天?”彵迟疑道,住几天又何防。 “......马上要立春了,不会再有雪了。”答非所问。关振山却听明白了,没有再吭声。 回到鹏清宫,几个人连续几天商量着,却没有任何头绪。武当山反而越来越热闹,很多门派都来了,郎平清满头大汗的一一接见。 原来这些门派合计着要找武林盟主共商对付候爷大事,听说在武当山,与前任武林盟天在一起,于是一窝峰全跑武当了。 他们个个都清楚,没人能单打独斗对付的了候爷,唯有群策群力,集思广益才有可能。于是鹏清宫再次召开了一场见面会。 戴天坐在主座,关振山坐在他右侧,郎平清坐在他左侧。就听坐在下面的人叽叽喳喳,跟个集市般闹的不可开交。不由的头疼起来,莫名的烦燥,大脑无法聚神,时不时印出的却是方才离开时郁松柏落寞的身影。 突然一个破锣嗓子响起:“依我之见,就把当年在武当山使出‘天地图’一招的人请出来,让他挑战候爷,我们在一旁助力,即可打败候爷,为武林除害。” 这嗓门实在是大,全场当即安静下来。 半响,有人哼一声:“那人还活着不?说不准天地图把他自己都弄死了。” “是啊,那招威力如此之大,他肯定把自己葬送了。”有人附和道。 “不见得。那次也没全死光,唐门的唐啸天,还有我们戴盟主都活着好好,说不准他也没死。”说到这,众人一齐看向前任武林盟主。是啊,前任武林盟主正坐在上面,看上去是活的好好。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是郁松柏从阎王手上抢回来的,身上的伤痕多如牛毛,数都数不清。 “可是你们知道是谁发动那一招吗?他害死了这么多人,我派都死了几十人。”说话的人咬牙切齿。 “不知道。不过有人猜测是江北迷花宫宫主郁松柏。” “江北迷花宫郁松柏?那家伙不是好东西,就是一个魔头。当初弄死了这么多武林人士做成尸人,可怜我家大师兄也被做成尸人。我派跟他势不两立。” “对,我家师兄弟也被做成了尸人,那心狠手辣的魔头。盟主应该带领我们把他杀了。” “可惜那张脸啊,真是看不出来,有着天人之姿的人,竟然不是人。” “要我说,也不杀他了。留给我们兄弟一起玩玩泄泄火,那脸蛋那骨相......哈哈哈”说此话的人越说越下流,迎来一群人的附合。 坐在上座的戴天面无表情,心里早已升起了一把火,郁松柏再有错,也不是这般让人玩弄的。他抬起头,朝那人勾勾手指。 那人大喜,以为世子找他有好事,赶忙屁颠屁颠站起来:“世子。” “等等,”关振山看出戴天的不悦,赶紧圆场:“使出‘天地图’这一招的人,尚未查出。大家不要乱猜,毁人清白。还有你们青城派,” 口气一转,变的严厉起来:“你们青城派身为蜀地第一门派,掌门没教过你谨言慎行吗?这般下流淫秽之词,怎么出现在公开之地。若是我教弟子,必回去抄周礼十遍。你好自为之。” 众人面前被抢白一番。那人脸色青一阵红一阵,悻悻坐回原处,不再开口。 第139章 “那尸人一事呢?盟主总要给大伙一个交待吧。”另一门派弟子站了出来:“这事已证据确凿,就是江北迷花宫干的,他郁松柏就是有千般嘴也解释不了这个事实,江北迷花宫地下那一层层的尸体,至少有几百具吧......我看他们迷花宫干的坏事,不比那个吸血的老不死要少。” “对啊,这么久了,决不能让郁松柏逍遥法外,必须以死谢罪。” “他丧尽天良草菅人命,不死没天理。”这话无疑是激起了公愤,众多门派纷纷表示赞同。 “请诸位安静。”面对突如其来的义愤填膺。关振山神色不变,只是抬起手示意大家安静:“请问大家今日来武当的目的是?” “消灭吸血候爷。”不知哪个门派的小弟子挺起胸膛,大声喊道。 “那这件事重要,还是先行处理尸人一事重要?”众人面面相觑,群情激愤的声音戛然而止。 “如果郁松柏愿意跟候爷决一死战,将功赎罪也不是不可以。”有一个声音在下面小声的嘀咕。 声音虽小,却被关振山逮到了。他伸手一指:“宝晶姑娘,你刚刚说的是?” 此人正是水晶宫的的宝晶姑娘,容貌秀美,已经长成一位大姑娘。见盟主让她发言,便站了出来,一袭劲装飒爽英姿,吸引了不少年轻弟子的目光。 她抱抱拳:“我以为应该给郁宫主一个机会。如果他能打败候爷,为武林除害,过去的事既往不究。得饶人处且饶人。” 水晶宫姑娘心仪郁松柏,是武林人人尽知的事情。当即就有人讽刺道:“怕是舍不得夫婿吧,这么为那人渣找托词。” “你有能耐,你怎么不去。”宝晶姑娘横眉怒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只知道瞎叫。凡事只知道躲在后面,让别人冲锋陷阵。我鄙视你,你个王二麻子。” “你.....”王二麻子气得跳起来,就想冲过去揍人。身边的人赶紧拦下他,大庭广众之下,盟主都还在这,去打女人真是丢人现眼。 其实宝晶姑娘说的没错,总要有人冲锋在前,给郁松柏一个机会又有何防。当即有人表态,支持宝晶姑娘说法。 郁松柏的身手有多好,别人可能不清楚。但是关振山等人知道,放眼整个江湖,能跟候爷绝一死战的,怕是只有他一人。 关振山沉吟着,试探着望向戴天。戴天却双眼放空,盯着门外,不知想什么。 眼前还有一个大问题,就算郁松柏同意出手。可是上哪找候爷?那个老不死的神出鬼没,谁知道他在哪里出现。 在场的人又吵成一片,有人说在候爷身上放跟踪粉;有人说把候爷画像贴的到处都是,让大家提高警惕,碰上就报案;还有人说找些身手好的老弟子,在候爷经常出现的地方守株待兔,准备好随时下毒..... 各执一词,争论不休。吵得关振山头大不已,干脆休会,明日再继续。 就在当晚,一个神秘人悄悄潜入了郎平清的屋内。郎平清睡的正迷糊之际,猛然感到身边有一个温热的身体贴着他,吓的弹跳起来。下床执灯一看,竟是一个五官秀气的女子。大半夜的,跑到陌生男子房内同眠,成何体统。 女子不以为耻,见郎平清在打量她,反而朝他妩媚一笑:“郎掌门....” 郎平清手一抖,琉璃灯落在地上碎了。 第102章 哥! “你有病啊,这个点来找我。”他低声吼道。 那女子显然不在意,反而撩撩头发,慢条斯理的把肩上的衣服褪下去了半截,露出雪白的右肩,在隐隐的月光中分外诱人。 “我想你了,自然就来了。”她说话很好听,还带着轻轻的鼻音,十分惹人怜。 郎平清慌慌张张跑到窗边,朝外看了又看。女人不耐烦了,挖苦着:“半夜三晚黑灯瞎火,谁有精神来你房前。”当然有了,你不是正是吗? “快上床啊,这么冷要冻死我啊。” 郎平清又看了几眼外面,安安静静,确实没人。这才放心的过来,顺手拿被子把这个女人裹成蚕蛹。 那女人被裹的动弹不得,不由的破口大骂:“你有病啊,我大老远过来,是过来盖被聊天吗?” “你过来不是聊天,还要干什么?”这时的郎平清冷静下来,坐在桌旁,一本正经。 “我是.....”女人眼珠一转,突然放声大哭:“平清,我的孩子,我们的孩子没了,就是前几日没的,还是个男婴.....”她长的楚楚动人,哭起来也是梨花带雨,就是铁石心肠的人听也会绕指柔。 可惜郎平清的心比铁石心肠还要硬。闻言,什么反应也没有,依旧坐在桌旁翘着二郎腿:“你儿子没了,又关我什么事?我没算错的话,咱们应该有大半年没见面了吧。” 这帮狗男人,一个个都不认帐。 女人大怒,忍了又忍,捂着嘴巴小声哭泣:“女人十月怀胎,算算日子,就是咱们半年前见面时怀上的。” 郎平清不为所动:“桃儿,你床上之宾没有十个也有八个吧。谁知道是哪个的野种?你自己少到处栽脏。” 这话说的,好像桃儿是万花丛中过片片沾身似的。这些臭男人,上床时个个迫不及待,花言巧语;等要认帐时,个个百般推托。 这时房门被敲响了:“平清,睡了吗?没睡的话,我找你说件事。” 第140章 一听这声音,郎平清马上跳了起来:“师兄,我没睡。我出来。”走之前,狠狠瞪了一眼桃儿:“你他妈的赶紧走,甭让人发现了。” 妈的,对他师兄口气这么好,百依百顺;对老娘就这破态度,当老娘是抹布啊,用完就丢。 桃儿气的躺在床上不动了。老娘偏不走,等日上三竿再大摇大摆走,气死你去。不过他师兄声音怎么耳熟,很像当日来找她的那些人之一。 桃儿躺不住了,奋力挣开严严实实的被子。跑到虚掩的门边,小心的探头朝外看去。 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背对着她,在跟郎平清说话。郎平清看到她在偷窥,警告的瞪了她一眼,带着师兄走远了。谈了了好一会,才见郎平清拱手告辞。 临行时,那男子回头望了一眼,不知有没看到她。她倒是看清楚了,此男人龙凤章姿,气度不凡,正是当日给她添柴火之人。 这人竟是郎平清的师兄。 想到那日,她竟放火意图烧死他们,顿时大脑一片空白。 郎平清回来,见她还没走,自然没有好脸色。把靴子一脱就上床了,和衣而睡。连话都不想跟她说,中间还刻意留了一条空隙。 桃儿脸色复杂,半响才试探的问:“方才那男子神采不凡,居然是你师兄啊?你总共有几个师兄啊,原来怎没见过。” 郎平清被她折腾了半宿,懒得跟她多话,长话短说:“我唯一的师兄就是戴天,你没听过吗?靖王府世子。我警告你,不准打他主意!不然我揍你。”说完,转过身背对着她,没多久就呼呼睡着了。 戴天,就是那名震天下的戴天吗?桃儿茫然坐着,是那从小把她抱在怀里的哥哥吗?是从小让她骑在肩上,带着她到处玩耍的哥哥吗?是那看见她哭,就买糖哄她的哥哥吗?父亲公事繁忙,母亲又早亡,从小就是哥哥陪着她,要啥给啥。 哥! 她抱住膝,把头垂了下去,浑身颤抖着。如果郎平清这时还清醒,一定会发现她是在哭泣。可是...... 她已经很多年没真正的哭过了。 ....... 第二天起床,郎平清一睁眼,发现桃儿居然还在身边躺着,气的发抖,恨不得一脚把她踹到床下。 “你他妈怎么还不走,还赖上我了?”他一边穿靴子,一边低吼。早知道这个女人如此麻烦,当初就不该鬼迷心窍跟她上床。 桃儿也起来了,毫不介意的坐到桌旁,细细的梳起头发:”掌门身边有个侍女,也没人会笑你。” “侍女?我们武当全是男的,没有女的。要侍女有何用?你快点滚。” 句句离不开“滚”。 要是往日,桃儿必定张牙舞爪的对骂过去。她放荡时间太久了,自己都不相信有真心存在了,何况别人。 但是昨夜认出了分别十多年的哥哥,内心残存的尊严破茧而出,她不想让哥看轻自已,她想让哥摸着头再喊一声她的乳名:娇娇。可是现在的她,还有资格让哥接受她吗? 心中一片凄凉。 见她迟迟不说话,郎平清奇怪了,这个烂女人从未有这么安静的时候。绕到面前一看,居然泪流满面了。头一回见她这般真正的伤心,平日的哭都跟演戏一般。 “你怎么......”他也难得的迟疑了一下,没有再开口。 桃儿胡乱的擦了把眼泪,清丽的脸上挂起了他所熟悉的贱笑:“没有侍女,我当弟子总可以吧。你拿套武当弟子衣服给我,我这穷山僻壤出来的人没过世面,想看看大门派是怎么过日子的,开开眼界......放心,不会给你添麻烦。” 也许是刚刚的伤心打动了郎平清,这几句玩世不恭的话,他竟然没想到要对回去。只是皱皱眉头道:“你呆几天?” “.....五六天吧。”候爷这几天就会对哥动手,她决不能让候爷得逞。 郎平清破天荒地同意了,但要求她最久不能超到十天。她若是想赖在这,他有千百种方法逼她走。 于是早课时,武当众人都见到掌门身边多了一个年轻的小弟子,长的眉清目秀。问掌门来历,郎平清只说这是他在外收的弟子,来武当逛逛,再决定是否留下练武。 戴天显然也看到了,特意停下脚步,打量了她一番,含笑道:“这位小兄弟很是眼熟,似曾见过。” 确实是见过,前几日差点一把火把你烧死。桃儿生怕一开口就露馅,只是低头不语。 郎平清见她这样,倒也奇了,这个女人难得有这么安静的时候,平日就跟只好斗的公鸡一样,到处啄来啄去。见她迟迟不吭声,只得自己打着圆场道:“他从小养在房内,没见过世面,胆小。” 边说边唾弃自己的说法。这女人会胆小才怪,今天是撞邪了。 戴天了然一笑,先行去查看武当弟子练功了。 等他走的只有背影了,桃儿才敢抬起头,盯着背影发呆。郎平清见她这样,觉得她又在做小可怜状,想打师兄主意,顿时后悔万分,觉得不该答应她留下。 桃儿不敢面对戴天,却又时不时忍不住的去偷瞄他。这是她的哥哥,举手投足间风采不凡,所到之处无不众星捧月。若是当年戴府没事,她没被人抱走,还跟哥哥在一起,是不是也会这样?做一名文文静静的大家闺秀,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到了成婚年纪,父亲哥哥给她找个好夫婿,举案齐眉一生。她还是哥哥心目中最疼爱的小妹妹。 第141章 可是时光不能倒流,当年活泼可爱的娇娇早已死在从戴府被屠的那一天,现在活下来是声名狼籍放荡不堪的桃儿姑娘。 这么多年来,她听说过戴天的事迹,也知道他是自己的哥哥,却没动念头去找他。她跟哥哥早已是云泥之别。这么破烂不堪的自己,哪配的上霁月清风般的哥哥。 昨夜一见,血浓于水,她恍惚想起自己也曾是被哥捧在手心里的宝,而不是现在自甘下贱游戏人间的烂货。但她不敢跟哥相认,她怕哥知道她现在的样子,会对她失望;她不想在哥的眼里看见失望,她不想让哥因此骂她,更不想破坏哥的名声。能偷偷多看他几眼,能悄悄的陪在他身边几天,就心满意足了。 戴天显然也发现她的偷看,并没放在心上。他早已习惯众人的注视,这个小弟子的注视也没什么与众不同。 武当的练武场,一早就见各弟子穿着统一,在师父的带领下练习剑术。可惜就是人太少了,一百人都没到,没有当年数千人齐练武时的气魄。动作也生疏,不像一个大门派,反而是像来凑数的。 戴天很有耐心,一个个下去指点。这些都是武当最忠诚的弟子,在武当最落魄的时候,不离不弃。他感谢他们,他有责任把他们教好。 在场的各大门派,有些人曾有幸见过武当鼎盛时期练武的场面:数千名弟子穿着白衫,招式统一在那练剑术,行云流水矫若惊龙,羡煞别家。妥妥的江湖第一门派。 也不过短短几年时间,武当只剩这八九十人了,大部人折损在一年前的大战里,还有少数人自动脱离武当。 有嘴欠的门派弟子,在一旁说风凉话。桃儿听到了,在一旁怒目圆视。认出戴天是她哥后,她爱乌及乌,武当上上下下都是好的,连郎平清都更帅了几分,听不得别人说武当一句坏话。可能目光太直白了,引起了旁人的注意,尤其是文陆远。 文陆远的目光,在她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倒不是他警惕奇高,只是他喜好研究美的特点。只要长的漂亮之人,别人顶多是看几眼,而他则是全方面细看,看究竟是哪个部位长的好。 他常说自己是皮相好,但郁松柏是皮相骨相均为上乘,所以郁松柏是江湖第一美人,而他是江湖第一帅哥。若郁松柏往后有了女儿,遗传到他的品相的话,那妥妥是江湖头号美人。 郎平清今早带出的小弟子,偏巧就长在他的审美点上了,虽然个子不算高,但五官极好,不浓不淡的剑眉下,狭长的眼眸柔情似水,显然也是名小帅哥。不过就是偏娘了点,没那么硬气! 偏娘了点,没有喉节,.....脑子突然冒出前几日要火烧他们的破婆娘。 两副长相融在一起,下巴处还重合了一颗痣,没错!正是那个蛇蝎心肠的娼妇。文陆远震惊的瞪大眼睛,郎平清怎么跟她混在一块了? 我靠,这是引狼入室?还是里外勾结? 第103章 春风一度 他把扇子一收,当即要去找郎平清问个终竟。还没等他起身,人群外传来一阵骚乱。 一个年轻的男孩笑意盎然的走进了练武场,所到之处,仿若有一堵墙,把周边的人全部隔开,如同走一条无人之道。他走的很慢,甚至可以说是在散步。前面后面都跟有气喘吁吁的武当弟子,似乎对他颇为忌讳,想上前拦他,都不知从哪里下手。 “候爷!”文陆远握紧扇子,缓缓站了起来。这候爷不知这两天又吃多少血,感觉比前几日还要年轻,真是越活越年轻。 场上见过候爷的人很少,大部分只是听过名字,没见过人,都不知道来者是何人。看体型,是个小娃娃,并没放在眼里。 有脾气不好者,很不惯来者嚣张气样。当即上前大喝道:“来者何人,报上名号来。”此人胡子拉轧,豹头环眼,一看就是会把小朋友吓哭的主。 可惜来者只是外貌年轻,实际已一百八了,平日最恨这种对老人家无礼的人,听闻此言,呵呵一笑。就在这笑声中,胡子拉轧者突然倒地,一摸鼻息,已无呼吸了。 这下立马镇住了众人,全场当即安静下来。从未见过身手如此之好的小娃娃。谈话间,居然能治人与死地,且无人看清他的出手。 “大家小心,此人正是吸血候爷。”一个浑厚的声音响起,告知大家来者的身份,正是关振山。 一听说此人是吸血候爷,一群胆小者吓的赶紧站的远远;还有甚者干脆溜下山去。一下子,武当山上少了很多人,但大多数人还是选择留了下来。逃了今天逃不了明天,不如趁今天人多,来个车轮战,赌一把,看能否赢候爷。 武当弟子见掌门、长老和武林盟主都在,心里稍为安心:“掌门,我们拦不住他,他闯关上来的。” 戴天点点头:“你们都退下。”这些年轻的弟子哪个是候爷的对手,只有白送命的份,还不如让他们来。 众弟子闻言,撤到了鹏清宫两旁,让候爷畅通无阻的走到了鹏清宫门,这里已有人在等他了。簇拥在在最中间的是戴天,旁边是关振山、吴小明、文陆远、钱豹,及其它门派的大弟子。郎平清面色严肃,捧着一把宝剑,站在戴天身后。 靖王府侍卫及武当身手好的弟子站在前列。 候爷似乎很不满意,他东张西望数了数,皱起眉头:“武林现在没人了吗?怎么每回都是你们几个?唉,候爷我偏偏不想跟你们打,若是都打伤了,我以后怎么吸血啊。”听这调子,上面站的人都是他的猎物。 第142章 “对了,戴天啊!我今天来就是想喝你的血,你们其他人一天轮一个,大家轮着来。你们这么多人,我可以连续喝个把月了。”口气熟的好似老朋友来拜访。 听说今天只是喝戴天的血,马上有脑子转的快的宵小之辈,赶紧去搬椅子给候爷坐,点头哈腰。 候爷施施然坐上去。宵小之辈还热情的问候爷要喝什么茶,有红茶绿茶白茶,他去端。 “虽然你很热情,”候爷冷笑一声:“但候爷我最讨厌你这种见风使舵之人。”伸手一抓,像抓小鸡一样抓住那人的脖子,只听见咔嚓一声,那人骨头被轻松捏断。宵小之辈没想到居然会因为这种小事而丧命,惊恐的瞪大眼睛,嘴角渗血,求饶声还没来的及说,就断气了。 候爷闻到血惺味,皱皱眉头:“太臭了,这种心术不正的人的血,闻起都是臭的。这种人早死了好。”他厌恶的把死人甩在地上,还拿出手帕擦擦手,嫌弃之极。 “......” 擦完手,终于满意了。候爷漫不经心的环视着周围的人,目光苛刻:左一血香,可以吸;左二身体差,血臭,马上会有一场大病.....右四这人血感不错,就是岁数小点,还得等两年......” 没有人听了这番话,不会毛骨悚然。 他一个个点评过去,逮到一个熟悉的面容时,皱起了眉头:“桃儿,你出来。怎么穿成这样?” 缩在角落的桃儿一呆,当做没听见。 “听话,桃儿,换回女装去。对了,我昨日给你买了一套新衣服,等下回去穿给我看。”候爷并不想让她隐藏起来:“我可是特意来找你的。我就猜到你会来这里。”后面这句,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让郎平清听见。 顿时郎平清脸色跟开颜色铺似的,五颜六色十分精彩:“你他妈的,竟然骗我。”他气的直打抖,堂堂武当掌门,被一个女人给坑了。 什么叫引狼入室,这就叫做引娘入室。 被候爷当面点名的桃儿,知道自己离死也差不多了,绝望的不敢抬头。四处七嘴八舌的声音,传到她耳里,她惨笑一声,终究还是没法让哥产生好感,也没法陪哥多呆几天。 她落寞的脱下外面的武当弟子衣服,露出原来的服装,站到了候爷后面。她很想抬头看看哥哥的表情,可是她不敢,她怕看见哥哥对她的蔑视。 真是辛苦候爷了,等他全部点评完,天色都响午了,他抬头看天:“唉,都快到响午了,我突然不想吸你们的血了。怎么办?” 摊开双手,故做无奈:“唉,岁数大了没食欲!那就多留你们一天吧,我明日再过来。” 敢情候爷这次纯粹是来玩他们的。 “桃儿走,我们回去。”他头也不回的朝山下走去。桃儿姑娘远远的跟着,目光呆滞。 众人互相对望一下,也不知道哪个年轻气盛的先动手。还没等戴天等人制止,鹏清宫练武场上瞬间已是刀光剑影。 这种小打小闹自然对付不了候爷。他后背似乎长了眼睛,轻而易举就躲过这些人的攻势,而却无人躲过他的攻势。不一会场上就倒了一大片人。 他很不满意对着倒下的人指指点点:“就你们这水平也跟我打,是来挠痒痒的吧。回去再多吃几年奶,再来跟我打。” 这算是候爷唯一的优点吧,不吸血时,不会轻易取人性命。换句话说,他是不轻易砸自己的饭碗。打死了,以后怎么挑人吸血?! ...... 事到如今,只有再去请郁松柏出马了。如果他能来,赢的概率会高出那么一点点;如果不来的话,那真的是一点希望都没,只有等着轮流被吸血了。 当天下午,关振山吴小明等人又去山洞找郁松柏,可是郁松柏不在,不知道去哪了。他们等了好久,都没等到他的回来。山洞的火堆已经结冰,显然洞里有几天没人住了。 当夜,戴天翻来覆去睡不着,按照候爷下的战帖,明天就是他日后的祭日。无论如何,他就是死,也要拉着候爷一起。死是不怕,人终究有一死,早死晚死而已。不能像候爷,为了自己活命,残害多少人。 他这一生名利皆有,做事无愧于心,对的起天地,对的起良心。唯有孩子还小,不能陪伴他长大;父亲那里无法敬孝,有愧于心;妹妹戴娇还没找回来,愧对戴府。 他双手枕着头,出神的看着头顶的帐子。尘封的往事流转,一遍遍出现在大脑里。 算是死到临头的安静吧。 突然门开了,一股寒风吹了进来,真冷啊。睡前他明明拴好了,怎么还会被风吹开,他懒得去想原因,甚至都懒得起床,看都不想看。 不一会,只听见一个轻盈的脚步,走到门边关好。没一会,那脚步走到了他床边。 感觉到火热的眼神,戴天干脆闭上眼睛不看。他现在只想放空大脑,什么也不想。明天就没命了,想这么多又有何用。 来者似乎有些局促,站了好一会,才在床边坐下。 “戴天,我这几天有事不在......上午的事我知道了。我会来帮你的。”正是郁松柏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嘶哑,像是没休息好,不知道他这几天又在鬼混什么。 戴天继续合着眼,懒得理他。理不理,又何区别;多说两句话,也不见得明天能多活一分钟。 见他迟迟未回话,郁松柏试着抓住他的手,十指交缠,紧紧的握住。 第143章 戴天还是不吭声,只是朝内翻了个身,试图把手抽出来。可惜握的太紧,抽了几次都没抽动,也就随它吧。 郁松柏得寸进尺,将头低了下来,与他的额头碰在一块,像哄小孩子一样轻轻磨搓着。 “戴天,我好怕。我怕我明天赢不了候爷....”好怕我们会生死两离别,好像你会死在我面前,我承受不起,如果真走这一步,我会与你一起赴黄泉,“你能再抱抱我好吗?” 郁松柏的声音含着浓浓的悲伤,在他耳边一再诉说。 也许晚上是容易失控的时候,也许明天真有可能去黄泉路,戴天突然不想管这么多,只想顺其自心。当他鬼使神差抱上郁松柏时,这才发现,其实他对这事真不抗拒,甚至为将要到来的事心怀愉悦。 戴天的主动,让郁松柏欣喜若狂,抱着他就亲了下去。 也许太久没接触了,郁松柏的热情让戴天有些招架不住,像条大狼狗似的,在他身上舔来舔去,身上每处都没放过。 戴天觉的身体都不是自己了,一阵酥麻感席卷全身,连脚指头都在颤粟。 当郁松柏含住小小天时,戴天慌张的想把他推开,可郁松柏却牢牢抓住他双手,不让他动弹,时轻时重让他如同在云颠。这种刺激,对于他来说太强烈了,腰身缩成一团。 乳白色液体污染了郁松柏的脸,呛得他眼圈红了,春色满园。戴天从未见郁松柏这种媚到极致的表情,原来两人发生关系时,都是郁松柏强迫他,而他痛恨着,压根就没注意过郁松柏这张脸。 看到的那一瞬间,他终于明白了,为何江湖这么多人想跟郁松柏过一夜。这张脸的杀伤力太强了,谁能抵的住! 郁松柏见到戴天盯着他发呆,笑着迎了上来,在唇间一吻:“我好看吗?” 好看,自然好看。戴天有些心虚,收回眼神,却又迎来了郁松柏暴风骤雨般的进攻。 途中,他还抓过戴天的手,硬要他去摸两人胶合之处。戴天满面通红,想抽又抽不回来。两人的喘息声越来越重...... 也许是为了逃避现实,戴天今夜也格外热情,不分神去想明天即将发生的事情;他的热情,让郁松柏又惊又喜,变本加厉。 第104章 哥,我疼 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人都筋疲力尽了,郁松柏才停下了,赖在戴天身上不想起来。他心情极好,一遍又一遍亲吻着身下人:“戴天,你知道吗?我有时想,死在你身上也是值得的.....你可知,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戴天不语!这算是死前的饕餮大餐吗? 郁松柏显然很累,没等戴天回答,自己先睡了:“天哥,我先睡一会,天亮了你叫我。”就算睡熟了,他胳膊还紧紧搂着身边人。 戴天也很累,但他哪里睡的着。明天就要死了,换做谁,怕都没心思睡觉吧。 中途,郁松柏醒来了一次,见他还未睡着。双手主动按上了他的太阳穴,手法轻盈帮他来回按摩,嘴里还哼着小调,正是他们小时候娘亲哄娃娃睡觉的小曲。 在这番温柔的举动中,戴天不知不觉睡着了。郁松柏见他终于睡着,笑着在他唇边亲了一下,缠绵悱恻。顺手点了他睡穴:“好好睡觉,一切都交给我......戴天,我不会让你死的。”低声自语中含着他最深的爱恋。 如果我死了,你是不是会彻底原谅我呢?然后想我一辈子。 ...... 戴天这一觉睡的可是踏踏实实。直到郎平清一身是血破门而入,给他解开睡穴,这才清醒过来。 此时天色已经大亮,阳光照了进来,他怔怔看着,突然想起什么,往房内四处看去,什么人也没有,唯有一朵鲜花放在桌上。 “师兄,你没事吧。郁松柏跟候爷已经打到后山了,看样子也支撑不了多久.....” 戴天脸色一变,抓起床边的宝剑,匆匆赶了出去。好你个郁松柏,原来打的竟是这般主意。 想到郁松柏因此有可能会死,戴天心如刀狡。 房门口,却有两名江北迷花宫的弟子拦住他,说奉宫主之命,不允他出门;待宫主回来后,方能出去。 好你一个郁松柏,这时候还想要软禁他,戴天怒及反笑。刷刷两剑就逼退这两二货,头也不回的往练武场走去。 练武场早已成修罗场。到处都是死人,偶尔有几个活的,也是伤痕累累。几名岁数小的弟子在给他们包扎伤口,还有些江北迷花宫的弟子也在帮忙救人。 靖王府尽忠职守的侍卫早已死在他房门口附近。 吴小明躺在地上,右胸被血染红了一片,一动不动。 不远处,文陆远靠在树旁,钱豹趴在地上,两人手牵在一起,奄奄一息,显然也是半死不活。见到他终于出现了,文陆远扯了扯嘴角,勉强露出笑容:“郁松柏在后山....也受了伤,看样子我们都打不过候爷......咱们大家兄弟一场,一起交待在这,也不枉是过命交情.....”有些人就是到死也改不了贫嘴的习惯。 戴天一言不发,抓着剑直奔后山。郎平清连忙跟上,他是受了伤的人,走快一点就喘不过气,时不时咳出血。 一路过去,依然随处可见倒地的武当弟子及同行;越往后山,基本上都换成是江北迷花宫弟子了。 看来郁松柏前几天是回宫里了,带来了不少宫里弟子帮忙。 第144章 他加快步伐,远远看到有四人正在围攻着候爷,其中一头白发最为醒目,正是郁松柏;还有是两名江北迷花宫弟子;还有一名背对着他,着青色衣服。 纵火犯桃儿姑娘居然也来了,站在不远处,心不在焉;不知道是不是看到他的到来,脸色变的难看起来。 候爷被车轮战打了这么久,稍有疲态,但明显比他们几人要好。突然见他大喝一声,着青衣的男人,被重重的抛上高空,又狠狠的从高处摔了下来。 那人试图再度起身,却心有余而力不足,在地上勉强挣扎了一下,就一动不动了。 戴天翻过其身子一看,竟是关振山。此时七窍流血,显然内脏受撞击体内大出血。 “郎平清,你把关盟山送回鹏清宫.....让弟子都退下,我来应战。” 戴天紧盯着候爷,深呼吸一口气,拔出手中的剑,将毕生内力导入剑中,大喝一声,向候爷横扫过去。这一招,江湖目前没人躲的过。如果候爷硬接的话,虽然要不了他的命,至少也会伤及内脏。 可惜候爷不算江湖人,他功夫深不可测,身影如同鬼魅一般,几十个身影同时出现,也不知道哪个是真哪个是影。而且还有心思说话,声音似从每个身影里同时传出,嗡嗡响:“戴天,你来了啊,我等了你好久。” “一帮苍蝇老是吵我,所以我就把他们给拍死了,省得天天吵我。” 戴天这一招,气势如虹,可惜并没落在候爷身上;而是落在地上,狠狠把砸了一个大坑出来,把就近的一名江北迷花宫弟子震的口吐鲜血飞了起来。 此时,候爷的真身已绕到他身后,在他身后举起了手掌。 郁松柏正好在戴天旁边,失声叫道:“戴天小心。”他想都没想,就直接冲了过去,挡在戴天后面。候爷这一掌结结实实击中了他的后背。当即跪倒在地,吐了一大口血出来。 “.....松柏。”戴天又惊又气,一把扶住他。如果郁松柏死了,那他怎么办?不敢想像世间没有郁松柏的日子。 突然间就想明白了,就算这人做了再多坏事,在生死面前,也只是他的松柏啊。 好久没听见戴天这样喊他了,松柏擦干自己嘴角的血,朝戴天露出了一个明媚的笑容,脸色苍白而又精致。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不计其数。刚又硬接了候爷这一掌,实在撑不住,顿时昏迷过去。 候爷在一边啧啧:“我今天来,好像是让你俩破镜重圆。也好,我就看看你们感情究竟有多好。” 他顺手操起身边的人,像轮球一样不停的挥舞,再用力一甩,正好与他人相撞,两人被这惯力重重碰击在附近的石头上,就像是鸡蛋磕在石头上。顿时惨叫声响彻云宵,听到之人无不心惊胆颤。 候爷拍拍手,稚童般的脸上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就剩你们两人了。正好我也累了,干脆一起吸了吧。” 戴天反而平静下来,他并不畏惧死。 他小心把郁松柏扶到树下,让他躺好,并帮他把口里的淤血吸出来。他轻轻的碰了碰郁松柏的额头:“松柏,我答应你,如果我们都还活着,这一辈子我陪你走完。” 可惜郁松柏昏迷了,不然第一次听到戴天的告白,那笑容不知会有多美。 候爷笑的是春风得意,肖想了十多年的口粮今日终于要到手了。 戏弄猎物的感觉真是太好了。就像猫戏老鼠,看着小老鼠那胆怯的眼神,试图反抗的挠痒痒,实在太令人痛快了,真是美好的一天啊。 为了多欣赏几眼努力挣扎的猎物,候爷鹅行鸭步,慢悠悠的晃了过去,甚至还夸了夸天气,阳光灿烂,实在是吸血的好日子,老天爷都体谅他这个老人家。 虽然戴天还持剑在那站着,但在候爷眼里,那就是小孩子的玩具,一只手指头就能搞定。 十步、八步、七步....马上就有大餐吃了。 突然,一把剑从后面狠狠的插进了他的腰部,将其身体贯穿,剑头从前面肚子冒了出来,血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候爷停下脚步,似乎不敢相信:“我的肚子里怎么会有把剑?”他有些疑惑,慢慢的把头转向后面。桃儿姑娘正站在他后面,见他还有力气,用力抽出剑,想再一次插进去。 涛涛不绝的血从候爷的腹部流出,止都止不住,候爷脸色一下变的雪白;肉眼可见容貌在迅速变老,不一会全身就跟真正的老人家一样,鹤发鸡皮。 剑尖被候爷两只老态龙钟的手指钳住了,他说话很慢很慢,似乎在反应不过来:“.....原来是你。” 桃儿有些惊慌,但她仍用力着想把剑拔出。 候爷的脸扭曲着:“我当初就不该救你一条命,吃里扒外的家伙。”他猛的大喝一声,双手抓住桃儿的身体,用力一掰。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硬生生的被扯成两截;他似乎还不解气,一手抓一截身体,用力的砸向地面。桃儿身体的血喷洒而出,将候爷彻彻底底淋成了一个血人,此景极为恐怖。 这么血惺的惨样,戴天都不忍直视。 桃儿姑娘虽然身体被撕成两半,但还没完全死去。她疼的滚来滚去,努力着撑起头,向着戴天方向伸出手:“哥哥.....啊,疼.....哥.....” 戴天并未错过这一声,错愕的看着濒死的她。 “哥.....好疼.....哥,我是戴娇.....我疼,我好疼.....” 第145章 “戴娇.....”戴天低低将这名字反复念了几遍,震惊的瞪大眼睛,冲上来抱住她的上半身:“你是娇娇?” “哥.....”桃儿姑娘挣扎摸着戴天满是泪水的脸,真好,终于跟哥哥相认了,身体也不疼了。 “你你.....我.....”戴天语无伦次,他没想到竟是以这种方式兄妹再次相认。 桃儿姑娘最后一刻,浮在脸上的是笑容,她笑着离开这个世界:“哥,把我跟爹娘葬一块吧.....” 哥,我没有给戴家丢脸,没有给你丢脸,我可以入戴家祖坟的。 “娇娇.....”戴天痛苦的把桃儿抱在怀里。他终于找到了妹妹,却又是以这种方式看着她离开。 ...... 候爷知道今日自己是活不了。没想到千算万算,活了快二百岁的人居然死在自己一手带出来的小姑娘身上。他好恨,他不甘心,他死也要拉着戴天陪葬,他念着十多年的最佳人品,一口血都还没吸到。 趁着戴天抱着桃儿悲痛欲绝时,他捂着肚子,拾起一把刀,步伐蹒跚走到戴天后面。他此时的模样已经不是人了,是从地府里爬出的鬼。 戴天此时伤心过度,竟没有查觉到候爷的举动。 郁松柏此时正好转醒,一睁眼就看到候爷举刀要往戴天身上劈。来不及提醒戴天小心,身体本能的冲了过去,抱住了候爷。冲势太快,一下没站稳,两人一起滚下了后山悬崖。 等戴天反应过来时,四周已不见郁松柏和候爷的身影。 “松柏,郁松柏.....”山谷里响起了戴天撕心裂肺的喊声,回应他的只有源源不断的回声及冷冽的寒风声,再也没有郁松柏的回应。 第105章 (大结局)他足足等... 武当后山悬崖极高,而且最下面不是平地,而是一条大河,波涛汹涌水势极深;而且现在寒冬,河水极冷。 郁松柏本来就有伤,再这么掉进河里,能有几条命活着?戴天不敢想像。 他放下半截桃儿身体,延着地上滴血的方向,起身奔向悬崖口。朝上往下望去,只看到点点血滴,及被压辗过的树枝,已经没有人的踪迹。 无须深思熟虑,戴天顺着悬崖下血滴的方向,小心的爬了下去...... 郎平清再过来时,就见后山已无一人存在,到处都是残肢断骸;就连桃儿姑娘的身体也不知怎么一分为二,场面十分骇然。 “师兄,师兄......”他大惊失色,越想越觉得师兄是没命了,不由的伤心大哭起来。 “哭什么哭,我还没死呢。”从悬崖下传来戴天气急败坏的声音。他正卡在一块石头处,再往下就没有血滴了。 郎平清破涕而笑,赶紧跑过去,趴在悬崖边小心的往下看。他的身手没有戴天好,只得小心翼翼:“师兄,你怎么在悬崖下面?候爷把你推下去的?” “候爷死了吗?郁松柏呢?”东张西望,既没有看见候爷,也没看见郁松柏。 崖下沉静了,过了好一会,才听见戴天苦涩的声音:“郁松柏抱候爷跳崖了.....候爷的肚子被桃儿姑娘扎穿了,应该是活不了。” “啊......” “你走远点,待我上来。”戴天几个起跃,又回到了崖上。 “师兄,你没事吧。”郎平清连忙上前,上下打量着师兄。身上虽然血迹斑斑,但气色尚好,应该没大问题。 “我无事,你派些人下去找郁宫主及候爷,再安排把这些人葬了,外帮弟子务必通知他们帮派;记住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戴天长长吐了口气,强压住内心的不安。 “其他人怎么样?” “目前已知武当弟子死了五十多名,外帮弟子死了七十多名,其中江北迷花宫弟子死了二十多名,重伤弟子共计二十余名,轻伤弟子尚未统计出来。关盟主、吴首座等人还在救治中......” 比意料中的要好一些,武当至少没有完全被清零。 这时又传来了一阵急切凌散的脚步声,匆匆往这边来。他们抬头一看,竟是江北迷花宫弟子,大概有十几人。为首之人的长着一双桃花眼,顾盼有神,一副风流派头。 此时显得十分焦急,见到戴天在这边,紧走几步,上前行礼道:“见过世子、郎掌门。在下江北迷花宫葛青使,奉宫主之命,前来助力消灭候爷。路途遥远,耽误到此时。请问二人有没见到我家宫主?” “.....你家宫主抱着候爷跳了悬崖。”戴天抬头指向悬崖:“你们来的正好,我们正要派人下去寻找。” “......”葛青使倒吸一口冷气:“我家宫主身手世上无敌,世子有何凭据说落在下面?” 真是猪脑子,戴天实在不想跟他废话:“我堂堂靖王府世子,还需要骗你这个?再者,你家家宫主身手无敌,还不快下去找,等一会他身手恢复了,就不需要你们救了,啥赏金也没了;反而还会认为你们来的太晚。” 好有道理噢,绣花枕头稻草芯的葛青使沉吟了一下,决定亲自带人下去找。他本来昨晚就能到的,结果在路上碰到一个火辣辣的美女,实在忍不住偷了欢,结果多耽误了一个晚上。看现在场面,宫主怕是凶多吉少,无论如何也要下去找找。 找到了是活的,那是他搜救有功;或是尸体一具,死了就更不用怕。 江北迷花宫弟子得了命令,训练有序的一一爬下悬崖。后面又传来了戴天的话语:“那候爷已不是年轻人的模样,而是恢复成了老人模样,鹤发鸡皮。腰间有一个洞,被一把剑贯穿的洞,你们凭这个辩人,即可。” 第146章 葛青使应了一声。 ...... 吩咐完,戴天似乎耗尽了所有力气,先是靠着树站着,后来干脆坐到树下,看着眼前场面发呆。 郎平清边指挥着众弟子打扫现场,边看着师兄,总感觉他是身在武当,心却不知飞哪去了,说不准下一刻就要消失。 当清理到桃儿姑娘时,戴天突然清醒过来,道:“这个我来。”他驼着背,从树下走了过来,已不是那意气风发的少侠,仿佛一下苍老了好多。 弟子不知何意,只得将其放在原处,去处理其它尸体。 戴天把桃儿姑娘的下半身跟上半身拼在一起,他跪在旁边,小心的抚过她的头发,一遍又一遍打量着。原来他的戴娇长大了,是这般美丽的模样。 “师兄.....”郎平清不明白戴天为何舍不得桃儿,比他这个有过几夜情的人还舍不得。虽然他跟桃儿没什么感情,好歹春风一度过,看到她落到这般地步,还是有些替她难过。 桃儿虽然死了,嘴角却露着微笑,也不知道死之前看到什么,在这种痛苦的死法中都能笑出来,蛮符合她疯颠性格。 “你知道吗?候爷把她硬扯成两瓣时,他是有多疼啊.....她疼的直喊哥.....”戴天精神恍惚喃喃自语,不知道是说给郎平清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郎平清踌躇了一下:“师兄,让弟子先把她先葬了吧,死者为大。”上前一步,就想把桃儿尸体接过来。 戴天却死死的抱着不放:“郎平清,你知道吗?她死前喊我哥了.....她认我了。” “她就是我失散十多年的妹妹,戴娇。” “我竟然没有认出来....她为了救我,捅了候爷,候爷一气之下,就把她这样了。”戴天似乎在梦呓:“她小时候可怕疼了,手指破了一块皮,就会哭很久,要我给她买好吃的......为了买她爱吃的糖葫芦,我跑了几条街.....可是可是,我还是把她弄丢了....." “我衣食不愁时,她在干吗?她在讨饭,她在挨打,她在......” “我对不起戴府。”声音哽咽着。 郎平清沉默了,不知道如何安慰,过了好一会才劝道:“.....师兄,她不怪你!” 对啊,她是没怪我,可我却没法不怪自己。 ..... 桃儿姑娘的临时墓地是戴天亲自挑的,墓门朝着临安。等哪一天再挑个黄道吉日送回临安,与戴府众人合葬一起。也许在地下,她又能做回无忧无虑的小姑娘。 桃儿姑娘下葬了,可是郁松柏却一直没消息。葛青使率领众江北迷花宫弟子,沿着悬崖下的河,寻找了半个多月都没见过。河边的渔民也问了,都没看见。 倒是候爷的尸体过了几日,自已浮出了水面。外表被水浸泡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模样,大伙凭着他腰部那个洞,凭着他的独特衣物,认出是他。将他尸体送至官府。官府大喜,连连嘉奖武当,嘉奖当天参与人员,为民除害。 可惜关振山、吴小明、文陆远、钱豹等一帮老友,除了吴小明侥幸拾回一条命外,其余几人都惨死在候爷手下。 为了防止候爷死而复生,更为了出口气,官府把他尸体挂在城门十日,让来来往往之人唾弃他;并找来高僧连做十天法,不准他的灵魂超生,待第十天结束,当众一把火把他烧了,彻底化成了灰。 天朝最大的毒物终于没了,皇上知道了,十分高兴,大肆奖赏靖王府,戴天的名号再次响彻大江南北。 可戴天并不高兴,他知道这一切都是郁松柏换来的。可是郁松柏那日消失后,再也没出现过。 一直没找到宫主,葛青使很是自责,决定不走了,发誓找到宫主才走。 他把武当招待贵宾的房子包了下来,分给江北迷花宫弟子住。虽然江北迷花宫财大气粗不差钱,虽然他会付租金给武当,但郎平清莫名对葛青使没有任何好感,看到他那双桃花眼就讨厌,对谁都放电。 每次看到他含情脉脉给别人放电,郎平清都忍不住凶他,“这种时候你们宫主一点消息都没,你还有心情放电?” 葛青使表示很受伤。他天生一对桃花眼,跟谁说话都是这样看人;再者我看别人,关你武当郎掌门何事?! 发展到最后,两人一见面就吵架。 郎平清恼羞成怒,要把葛青使一行人赶走,下令把他的铺盖丢在外面;葛青使偏不,赖在武当就是不走,丢了他的铺盖,他就去偷郎平清的。不让他偷,那他就赖着去跟郎平清睡,反正郎平清打不过他。 一时间,武当山上鸡飞狗跳,热闹非凡。 ...... 郁松柏一直没找到,戴天的情绪也很不稳定,变得极度暴燥,一点小事就大发雷霆。 江湖有人不知恬耻,到处说:“郁松柏死了好,不然就他们江北迷花宫养尸人都够他以死陪罪了。”这话传到戴天耳里,气得他发抖,郁松柏在以已之力对抗候爷时,这帮闲人还在那好吃好喝躲的远远;不体谅也就罢,还到处说他坏话。当即去找了那些人,下狠手教育了他们一番。若不是郎平清在一旁劝阻,也许那些人都会没命。 江湖中人心惊胆颤,生怕再发展下去,戴天会走火入魔,纷纷祈祷郁松柏赶紧出现。 最后事情惊动了靖王爷,劝他回来,他却不肯。活没见人死没见尸,说明郁松柏很有可能没死,那他就在武当等他回来好了。 第147章 他怕他走了,郁松柏回来找不到他了。 ..... 武当山附近一间小木屋里。 天蒙蒙亮,一位白头发的男人边咳嗽边起床,到门外的大缸里舀了水到脸盆,准备给自己洗把脸。 脸盆水波荡漾,映出一张被刀划过的脸。那刀痕十分长,从右边额头到左边下巴,将他半边脸都划开了;也十分深,皮开肉绽,差点就能见到骨头;边上还数十道小伤痕。 一张原本俊俏之极的脸,就这么被各种伤疤毁了。 他似乎对自己的脸不在乎,平静的洗完脸后,准备收拾一下,就去山上砍柴。虽然开春了,但是还在倒春寒,柴火还是多备些好。 这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又是葛青使来告郎平清的状吗?白发人无可奈何,头也不回的继续手上的动作:“你比郎平清大一岁,就让让他好了。有什么好告状的,一周唠叨几次。” “那我就告另一个状,郁松柏不理戴天,不肯回来找戴天,怎么办?”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白发人手一抖,东西全落地上了。 他不敢回头,他怕他一回头,会把后面的人吓跑。 他迅速的拿起一旁的黑色面纱戴在头上,这才转过身。 戴天贪婪的看着他,他的郁松柏瘦了,瘦的好似一阵风都能刮走。要不是发现葛青使每隔一段时间都要消失,他也不会想着来跟踪。果然,郁松柏被他们藏在这里。 松柏,我很想你。 他走上前,想要掀开郁松柏的面纱。 郁松柏却死死的护着:“世子,在下不是郁松柏,你认错人了。” “你不是郁松柏,那为何腰间有我的玉配。”戴天缓缓的说道:“郁松柏是名顶天立地的好汉。他为了救戴天,宁愿舍弃自己的性命。戴天并非心如铁石心肠之人,也会被打动.....” 戴天受够了,实在不想看到身边的人一个个离去。 一瞬间泪水不听使唤,夺眶而出,郁松柏慌忙背过身擦试。都三十岁的人,还动不动就掉泪,成何体统。 ...... 戴天在武当山鹏清宫前,当着众多弟子,宣布退隐江湖,从此不再过问江湖之事。 消息传出,江湖震荡。 但在场的武当弟子及江北迷花宫弟子,却清晰的记着另一件事: 戴天牵过郁松柏,让他背对众人。自己则温柔的打开郁松柏面具,专注的看着他:“从现在开始,我只是戴天,你也只是郁松柏。以后的春夏秋冬每一天,我都陪着你。” 面具下的郁松柏的脸,伤痕累累,早已不是当年那惊艳众人的少年,甚至可以说是丑陋。但在戴天的眼里,印出的还只是他一人,依旧是人比花艳的少年。 听了这一句话,郁松柏的眼眶慢慢红了。如果从他动心的第一天算起,这一句话他足足等了十五年。 这十五年,两人经历了相知、猜疑、敌对、和解。如果时间能倒流,他一定不让自己浪费这么多时间。 人生能有几个十五年?! 给郁松柏盖好面具,戴天握紧了郁松柏的手,两人一齐朝着夕阳落山的地方走去。 身后数百名弟子,无声的跪下。 世间最美好的事,就是你陪我一起渡过这春夏秋冬。 (正文完) 第106章 邵哥儿番外(四) 我跟他是真爱 双勾张跟宾塔两人势均力敌,打了半天都没分出胜负,打的正激烈时,忽然门外传来一阵阵急促的马蹄声,咣一声,大门被重重推开了,涌进了一群人。 跑在最前面的家丁上气不接下气:“族长族长,来了一群人,我们拦不住。” 随后众人拥簇一人进来,这人锦衣华服,神态威严,一进来自带很深的压迫感,正是靖王爷李承印。 而后从李承印身后又转出了一人,正是郑亲王世子李玉染,依旧是花枝招展,摇着扇子,桃花眼微微笑。李旬依旧紧跟在他旁边。 关镖师和邵哥儿对望一下,默契的停下手,各自退回自家主子那里去。 受伤的侍卫被带走去疗伤了。 郁任重也跟依勒分开了,带着关镖师站到了王爷、世子身后,一个相对比较折中的位置。 戴天自然站到了靖王爷这边。 加玛家这边,老弱病残的人员都进了屋里,屋外留着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守着。 依勒和加玛各拿把弯刀站在最前头,眼神警惕,巴扎尔站在他俩后面。 李承染轻轻咳了一声:“六叔,我们这么大张旗鼓的,带着这么多侍卫过来讨喜糖,好像不太好吧。” 他回头看看身后一群带刀侍卫和一扇快要倒了的大门:“有点像打劫,不像是来贺喜的。”他评论道。 本来是这场戏主角的邵哥儿跟加玛,两人各站一边,不像情人,反像敌人。只是加玛的眼神出卖了他,他焦急万分的盯着邵哥儿,邵哥儿却看也不看他,面无表情站着笔直,警惕的盯着四周,非常符合一名合格死士的要求。 李承染饶有兴趣打量着,就看这朵颜族的继承人能拿出什么重礼,可以打动他把邵哥儿送过来。 李承印倒是不管这事,只顾抬头看屋顶两人的对打。 双勾张和宾塔无暇分神,两人拼着正激烈,谁也不敢松手。两人在江湖成名已久,都听说过对方的名字,但今天还是第一次见面,一把老骨头,谁也不想认输。 第148章 李玉染见两人迟迟没定胜负,心想总不能老耗在这。着急着:“六叔,你让他俩分开吧,这打到天黑,也分不出胜负啊。” “嘎.....”天空中传来几声高亢的鹰唳,穿透着撕人魂魄的力量。不一会从远方飞来一只雄鹰,它展翅足足将近三米宽,脖子上戴着一个金环,显然是有主的。 见到这只雄鹰,李承印眼睛亮了,他吹了几声响亮的口哨。 像是听懂了召唤,那雄鹰空中盘旋了一圈,似在判断;靖王爷向它伸出一只手,它猛然冲了过去,停在了靖王爷身边,足足有三尺高。 目光锐利,宛如匕首般足以致命的利爪,处处都显示着它的强壮且极具威慑力。 “啊,这是金雕。”有个小孩惊呼道,“我们草原上的猛禽之王。” 看到对面那人居然有只金雕,朵颜族人心中的羡慕已经超越了对不明人士的警惕。 这一人一鸟显然都很久没碰面了,金雕老老实实站的靖王爷旁边,任其疏理它的羽毛,惬意的它眼睛都咪起来了。 李承印的心情显然也很好,严厉的脸上居然明显的透出了笑意。 这么大一只鸟,把李玉染给唬住了。他还没从未见过真正的老鹰,平时见到的都是麻雀喜鹊鸽子,养在笼子逗着玩的。没想在这居然看到一只跟人差不多高的鸟,不由的来兴趣了。思索着要不让朵颜族送他一只,他就把邵哥儿大方送过来。 他伸出扇子正欲敲打敲打这只看上去想睡觉的鸟,李旬伸手拦住了:“世子,这只鸟性子很野,只认主人。” 这金雕眼睛半露,一眨不眨的盯着李玉染,弯钩爪子蓄势待发。 “噢!”李玉染失望的收回扇子,太野的花可以采,太野的鸟就没必须逗了,甭把自己抓伤了,还找不到人赔。 他围着金雕转了几圈,正待说话,突然觉得自己眼前来了一阵狂风,那只凶猛的鸟嗖的一下,飞向正在屋顶过招的两人,速度非常快。李玉染觉得它的速度绝对比自己的轻功快几十倍。 在草原呆过的人都知道这金雕的厉害,无论被它哪个部位搞到,都不会让人好过,少至几道血痕挂彩,多至几十道伤痕。 这一只大鸟的到来,终于把双勾张和宾塔从胶合状态分开了;不用说,两人自然都挂了彩。 双勾张脸上有道明显的血痕,他毫不在意,率先下来,给靖王爷行了礼,随后站到他身后。 宾塔在屋顶上冷笑一声:“我说是谁?这么大张其鼓的过来。原来是天朝的靖王爷。” 这话说的大逆不道,围在靖王爷身边的侍卫,刷的一声齐齐把兵器抽了出来;朵颜族这边也立马刀棍相迎,府里伺养的海东青也放了出来,在空中不停的盘旋,双方一触即发。 宾塔从屋顶跳了下来,步伐有些不稳,依勒赶紧来扶他进屋坐下。 郁任重暗暗吃惊,宾塔对靖王爷的态度可谓是冒犯,但靖王爷居然没有生气。根据他的历年经验,这种情况要么就是靖王爷为了金珊瑚,宰相肚里能撑船不计较;要么就是风雨欲来的前奏。 郁任重宁可确定是后面一种,朝戴天使了个眼色,悄然带着他和关镖师挪到了大门边,准备随时开溜。 李承印示意收手,他恭恭敬敬的走进屋,向宾塔拱手道:“师傅。”那金雕很通人性,紧跟其后,一摇一晃走了进来。 身后的侍从无声卸下兵器,退到屋外,整个院子瞬间清净不少。 李承印淡笑:“让师傅生气了,是承印不对,该罚。”说着,主动坐在宾塔身旁,向他敬茶。 李玉染紧跟其后,一双桃花眼四处含笑。宾塔瞅了一眼他:“这娃娃就是李承杰的儿子吧。” 李玉染是个七窍玲珑的,虽然不知道宾塔到底是何身份,但见靖王爷都对他如此尊敬,于是也客气应道:“在下正是郑亲王长子李玉染,见过宾塔族长!” “不但长的像你爹,连东张西望的模样都跟你爹一模一样。” “呵呵”,这话当场堵的李玉染不知道如何接话,只好干笑着,学李承印也自个找了张凳子坐。 老人家喜欢聊往事,李承印陪着,挑着他爱听话题。 李玉染听的无趣,眼睛依旧乱瞄,结果看到加玛又缠着他的侍卫邵哥儿,不由的精神大振,快速走了过去。 邵哥儿被加玛烦的发燥,他从未见过如此厚脸皮的人,好说妥说,这人就是不死心。见李玉染过来了,趁机上前道:“世子。” “世子”,加玛嚼了嚼这两个字,眼睛顿时明亮起来:“你一定是邵哥儿的主子吧。”他退后一步,朝李玉染弯腰行礼:“那尊贵的客人,请说服邵哥儿留下来跟我一起过日子吧,我会对他好的。” “哈哈,他可是男的,你怎么娶他?”李玉染实话直说。 加玛目瞪口呆:“男的?可是他长的好秀气,我从未见过如此漂亮的人。” 李玉染斜着眼看过去,您老人家眼神有毛病,才会认为他是女的,那体形轮廓外貌哪里像女人了。 既然世子都这么挑明了,邵哥儿干脆从胸前把两个馒头掏了出来,随手丢在地上,胸部立刻缩小跟练武场一样扁平。 加玛怀疑自己眼花了,擦擦眼再仔细一看,真的是两个馒头。当场傻眼了,语无伦次的拼命摇头:“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第149章 邵哥儿懒理他,死了心更好,省得缠他。 李玉染叹了气,摇着扇子,踱着方步:“哎,加玛少爷,你对我们邵哥儿不是真爱啊。真爱是什么?真爱是不管性别、不管年龄、不管外形,都会爱。你看你,一听说邵哥不是女人,就立刻转样了。这可不行。”他伸出一只手指,在加玛面前摇了摇,深表遗憾。 “你看我,我就是有真爱。”他眼珠一转,把李旬拉了过来,两人手牵手。李玉染轻佻用扇子,挑起李旬的下巴:“来,给爷笑一个。” 李旬脸涨红了,猛的把头转到一边。但是不知为什么,却没有放手。 “你们......”加玛瞠目结舌。 “对,我跟他就是真爱。”李玉染说起这个,脸不红心不跳,大大方方。 “.......” 看逗的差不多了,李旬脸红的都可以卖颜料了,李玉染适而可止。他放开李旬,打算进屋,却被加玛叫住:“世子,虽然邵哥儿是男的,我还是想娶他。我会一辈子对他好。”轮到加玛脸红了,但他眼神坚定。 邵哥儿充耳不闻,等着世子给他辞婚了。 “那你怎么证明你会对他好?”李玉染有些意外,加玛还是真爱噢:“按照我们中原习惯,三书六礼十里红妆,样样可是不能少。” “这.....”加玛犹豫了一会,下定决心:“我愿用雪莲花做聘礼,表示我的诚意。” 雪莲花是朵颜族地盘上最奇异的花朵,据说有起死回生解百毒的功效,一朵花只有五片花瓣。它一年开二次花,一次只开二三朵;而它是长在朵颜族唯一瀑布后面的峭壁上,日夜晚有朵颜族人守着;最最重要的是它开花时辰极短,开花距调谢仅仅只有一个时辰,必须是在它开花时候采摘,才有药效;调谢的花瓣是没有任何效果的。摘下完整的它后,就必须放在一个特制的盒子,不让它调谢,保持花开的状态。 濒死之人服一片花瓣下去,效果很明显,马上神清目明起死回生。正常人吃了这个花瓣,可以养颜护肤,皮肤更加娇嫩,面色更加红润。 因为长的位置不好,所以刚刚长出的花,时常会被瀑布冲走,被奔腾的水流打击的七零八落,让采摘的人叹而复返。所以在江湖中,雪莲花是被称为神仙花,有钱都买不到。若能采搞到一朵完整的雪莲花,马上就是身财万贯了。 聘礼如此之重,比那什么破鸟要强多了。李玉染眼前一亮:“好好好,只要你能采摘到,我必定将邵哥儿许配给你,并风光的给你们准备一场婚礼。” 邵哥儿的脸都绿的了。 当晚就做了一个梦:他穿着大红的新郎服,站在厅里,牵着新娘的手三拜九叩后,被送进了婚房;四周幔帐全是大红的喜色,龙凤花烛在摇曳生烟;人声鼎沸,纷纷祝贺他喜结良缘觅得良人;好不容易打发完众人,他美滋滋的拿秤挑开新娘头上的红盖头,发现竟是五大三粗的加玛...... 当场吓的惊醒过来。让他去跟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成亲,还不如跟自家小兄弟独处。 但加玛有的是耐心,既然允诺了,果然雷打不动的把雪莲花送到郑王府;做为感谢,李玉染让邵哥儿去西域跟加玛共度一段美好时日。 直到郑王府垮台,戴天把送了重伤的邵哥儿送到加玛处,用雪莲花救回了他一条命。当他苏醒以后,第一眼见到就是满面憔悴的加玛。戴天说他昏迷了十天十夜,加玛就十天十夜晚未眠,为了陪他。 从那里以后,邵哥儿终被加玛感动,答应留下陪他,直到被郁松柏取其二人性命。对于这个结局,在他一把火烧掉郁府时,就已料到这一天会到来,只是对不起加玛了。 下辈子,下下辈子,邵哥儿一定好好侍加玛。 【作者有话说】:此文完结,谢谢关注,后会有期!祝大家中秋、国庆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