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狗船长，木筏求生》 第1章 [无cp向] 《狗狗船长，木筏求生》作者：易诃非人【完结】 【文案】 斯卡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身处汪洋大海一片孤零零的木筏上。 而它也变成了一只拥有净化能力的小狗崽。 没有攻击技能，没有任何食物，且不会游泳。 斯卡欲哭无泪：至少给条鱼吃吧！ - 一场突如其来的海啸，淹没了整座兽世大陆。 侥幸逃脱的小动物们，在无边无际的海洋，面临着肆虐的风暴、诡秘的鱼妖，饥寒交迫的境地，如影随形的危机。 曾经在阳光下肆意奔跑的日子再也不会回来了。 ——直到神奇的狗狗船长出现。 没有食物，它带领大家挖土种田；巨浪滔天，它加固船只抵御风暴；鱼妖凶残，它发动政变成为鱼王…… 于是迷茫的鸟儿在桅杆落脚，重新唱起了快乐渔歌，魔龙拎起水桶，辛勤照看刚栽种的草莓藤，海獭抱住狗狗尾巴，幸福等待着即将烤熟的苹果派。 “等等，”正认真听故事的小黄鸭瞪大眼睛，“你是怎么当上鱼王的？” 斯卡骄傲昂头：“狗狗船长，无所不能！” tips： 快乐萌系动物文学，虽然标题写着种田但主线严格来说应该算是求生&基建，所有小动物都不会变成人类。 内容标签：种田文 爽文 萌宠基建轻松荒野求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斯卡┃配角：海獭多贝，吧啦吧啦┃其它：毛绒绒！ 一句话简介：兽世的木筏求生之旅 立意：毛绒绒是世界的瑰宝！ ================================= 第1章 薄云低垂，海天相接。 凉爽湿咸的晚风仿佛只在飞鸥的羽翼间流连，偶尔偏离万里高空，触及到波光粼粼的海面，翻卷出转瞬即逝的微小浪花。 几根原木被藤蔓缠成结实的木筏，漂浮在一望无际的海洋深处。 灰白色的漂亮小狗趴在木筏上，毛绒绒大尾巴被海浪打湿，黏兮兮地糊成一团，耳朵向下耷拉着，四爪平摊，有气无力地翻了个面，让软乎乎的白肚皮晒一晒太阳。 作为一个从没学过游泳的人类小孩，一觉醒来就出现在汪洋大海一片孤零零的木筏上，还变成了一条四只爪的狗狗幼崽，斯卡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得罪了某位穿越大神。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在渴到嗓子冒烟，视死如归地伸爪子捞海水喝时，它忽然发现自己拥有了一项神奇的能力——爪子里捧着的海水慢慢析出焦黄色的晶体，而剩余部分居然变成了可饮用的淡水。 与此同时，它的脑海中也莫名出现了一段关于这能力的信息。 这是可以解除负面状态、分离混合杂质的‘净化’力量。 想尽了一切办法都没能离开这里，它只能躺在木筏上，任由翻卷的海浪裹挟着木筏漫无目的地飘荡。 海风吹拂着乱糟糟的狗毛，斯卡忧伤地叹了口气，摸了摸空荡荡的瘪肚皮，悲从中来：“怎么会这样啊——至少给条鱼吃吧！” 话音未落，哗啦一声，深海中暗潮汹涌的平静被打破，溅起的水花无情拍打在它的脸上。 斯卡猝不及防地呛了口海水，连忙翻过身，爬起来，四只爪子勉强在摇摇晃晃的木筏上站稳，警惕地四处张望。 木筏不远处，正在上演一场惊心动魄的追逐战。 一只海獭在水中疯狂游动，尾巴“噼啪噼啪”拍打着水面，浪花飞溅，毛乎乎的圆脑袋沉沉浮浮，豆豆眼透露出弥足惊恐的情绪。 它身后，暗沉的鲨鱼鳍露出海面，无声无息，速度飞快，眨眼间已经游到近前，巨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是鲨鱼汪！” 斯卡吓得狗毛都炸开了。 它是希望能抓条鱼吃，可不是想被鲨鱼吃啊！ 努力逃命的海獭听到动静，惊喜地抬起头，与站在木筏上的斯卡对视一眼，兴奋的目光顿时黯淡下来。它犹豫一瞬，咬着牙拐了个弯儿，试图引着鲨鱼往另一个方向游去。 显然，海獭觉得面前这只在木筏上都站不稳的小狗幼崽还不够鲨鱼一口吃的，看起来就不像是能从鲨鱼的追捕下跑掉的样子，不想害了斯卡的性命。 斯卡深吸口气，在木筏上磨了磨爪子。 它当然不会天真地认为海獭选择换个方向跑路，自己就能置身事外。 毕竟那只海獭和它两个加起来都不够鲨鱼一口吞，而自己这只小狗看起来就很好吃的样子，这条鲨鱼肯定不可能放过到了嘴边的食物。况且自己压根控制不住木筏，连跑都没地儿跑，对鲨鱼而言，简直是送菜上门的最佳食材。 纵使斯卡向来乐观，忽然置身于这样可怕的境况中，也不由怕得尾巴尖尖都在扑簌发抖，深吸口气，“汪嗷”大喊一声给自己鼓了鼓劲，猛然扑进海中，两只前爪扒住鲨鱼鳍，孤注一掷地把净化力量一股脑儿释放出来。 之所以会毫不犹豫地使用净化力量，倒不是因为这能力有什么非同凡响的超级作用，主要是斯卡只会这一招。 鲨鱼受惊扑腾的动静溅起一大片水花，海水涌入眼眶，斯卡不由自主地闭了眼睛，下一秒便觉天旋地转，噗通一声栽进海水里。 黑压压的海水仿佛有着恐怖的吸引力，将小狗崽单薄的身体扯到更深处，它惊慌失措的扑腾没能起到任何效果，反倒不自主地吞咽了好几口海水。 第2章 绝望中，一双温暖的爪子托住它的身体。 海獭灵活地在水中游动着，举着狗迅速上浮。 小狗脑袋冒出水面，“噗噗”吐了好几口水，顾不得甩掉毛发上沉重的水，睁大眼睛，看向面前翻了白肚皮的鲨鱼。 ……是因为自己刚才释放的净化力量吗？ “你好厉害啊，”海獭从它身边探出头，小声惊叹，“这么大的鲨鱼，居然被你一招制服了！” 小孩子的活泼心性让斯卡很快就把刚才的惨兮兮抛之脑后，自己也觉得自己很厉害，骄傲挺胸，尾巴咻地竖起来，然后一愣，耳朵猛地向后收起，咔哒扭过头：“等等，你会说话？” 海獭茫然点头：“是呀，你不也会说话吗？” 它的态度过于理所当然，以至于斯卡觉得自己是在小题大做——仔细想想，睁开眼发现自己变成一条狗的事情都能发生了，一只看起来就很聪明的海獭会说话好像确实很合理。 “……”哪里合理了汪！ 感到现实越来越离谱的可怜狗狗抱着脑袋怀疑狗生。 然而几秒钟之后，它就没空再思考这种复杂的问题了，因为刚才一动不动的鲨鱼居然重新游动起来，在水中打个滚儿翻过身，圆形的眼睛盯住面前两只小动物，利齿开合间，斯卡甚至能听到海水涌进血盆大口时发出的呼啸。 一狗一海獭惊恐地抱作一团。 鲨鱼目光森然，长而尖的鼻吻靠近瑟瑟发抖的小狗——然后讨好地蹭蹭，口中发出‘咕咕’的低沉震动声。 斯卡懵了下，睁大眼睛，戳戳身边的海獭：“它在说什么？” “不知道，”海獭听起来快被吓哭了，“我不懂外语呀！” 虽然不能理解为什么海獭听不懂鲨鱼的话，倒是跟狗这样的陆地生物共用同一种语言，现在却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斯卡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鲨鱼的动作，试探着伸出一只爪子：“你是希望我继续对你使用净化力量吗？” 鲨鱼的尾鳍啪叽拍了下海面，头部大力晃动着，流线型的身体灵巧地游动一圈，仿佛是在应和斯卡的问题。 斯卡完全没想到自己居然会用这种方式逃脱危险。 “解除负面状态，分离混合杂质，”它搓了搓脸，不可思议地猜测，“净化能力用在生物身上，该不会是一种高效的深度理疗吧？” 所以它穿越之后的金手指居然不是上天入海超级狗，而是小动物们的高级理疗师？ 穿越大神果然跟它有仇！ 深海动物与陆地生物的语言不通是双向的，鲨鱼没听懂这只毛绒绒的灰团子在嘟囔什么，见它始终没动作，原地思考片刻，尾鳍摆动，伴随着巨大的浪涛声，潜入海底。 见鲨鱼离开，海獭反应很快，立刻拖着斯卡往木筏的方向游去，帮着小狗重新爬回木筏上。 斯卡感激地看向海獭，摇摇尾巴，正要跟它聊天，一个浪头卷来，木筏剧烈摇晃。要不是斯卡眼疾手快地控制住重心，它差点就要一个跟头栽进海里。 刚刚站稳，一道银白色的影子占据了斯卡的全部视线，啪叽砸在它的脸上。 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灵敏的鼻子已经闻到鱼味，斯卡下意识伸爪，用力抱住这条滑溜溜的大白鱼，耳朵收紧，茫然地左右看看。 刚才离开的鲨鱼重新冒出大半个脑袋，尾鳍摇摆，目光带着催促的意味，盯向斯卡毛绒绒的狗爪。 结合那条被它拍到木筏上的大白鱼，尽管语言不通，鲨鱼的意思也表达得非常明确：礼物已经给你了，净化理疗服务搞快点！ 斯卡的眼睛瞪得圆溜溜的，跟海獭对视一眼。 这一分心，它刚才好不容易按住的大白鱼趁机蹦起来，差点就跃回海里。斯卡连忙踩住鱼尾巴，艰难控制住不断挣扎的鱼，这才伸出爪子，拍在鲨鱼的脑袋上，再次释放了净化力量。 净化力量涤荡全身，像是经历了一场圣池洗礼，积年沉疴了无踪迹，整只鱼都变得闪闪发光。 鲨鱼快乐地翻起了白肚皮。 斯卡这才收回爪子，站在木筏上，努力保持住平衡，扑棱扑棱甩干湿漉漉的毛。 等到它把自己收拾好，鲨鱼也已经重新潜入海底，低沉的嗡鸣声在空中回旋，尾鳍翘到海面，左右摆了摆，像是在对它们说着道别。 目送鲨鱼满意离开，斯卡紧绷着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 海獭的两只爪爪揣在胸前，尾巴紧张地贴着木筏边缘，打算一旦鲨鱼暴起就迅速推着木筏跑路。眼见着鲨鱼一去不返，它甩了甩尾巴，心有余悸地擦了把冷汗。 两只小动物几乎是同时“呼”地松了口气，望向彼此时，目光里不由得多了些共患难后的默契。 “你好，很高兴认识你，”斯卡伸出一只爪子，爪垫朝上，是个展示友好的姿势，“我是斯卡。” 或许是觉得自己得负起引来鲨鱼的责任，海獭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它眨着一双呆萌豆豆眼，腼腆地歪了下脑袋，声音软绵绵的：“你好，我叫多贝。” 在卷着细浪的海风的见证下，两只爪子碰在一起，郑重其事地握了握。 第2章 “唰唰”的声音在海面响起。 小狗锐利的爪尖挥舞着，一片片鱼肉整齐地平铺在木筏上。 净化力量以白雾的实体形态笼罩着鲜美多汁的生鱼片，将本就软嫩的肉质处理得更加晶莹剔透。 第3章 “生鱼肉可能会有细菌或者寄生虫，希望净化力量可以起作用。” 斯卡一边跟海獭聊着天，一边处理着食材。 “虽然不能生火，但还是要注意卫生的。” 早在斯卡邀请自己一起吃鱼时，海獭多贝就兴奋到直晃尾巴。 它的激动表现倒不只是因为想吃鱼，而是在海獭族的观念里，互相分享食物就意味着接纳对方加入自己的族群——这对于一只独自流浪的海獭幼崽而言比什么都重要。 当它看到斯卡精心处理鱼肉的过程时，本就闪闪发光的眼睛更加明亮了，两只前爪捂住嘴巴，不断吸溜口水，这时已经把其他事都抛之脑后，满心满眼都是这看起来就很好吃的生鱼片。 仔细净化了每一块鱼肉，斯卡停下动作，用海水洗洗爪子，叼起一块鱼肉，又给漂浮在海面上的小海獭递了一块。 迫不及待地接过来，多贝张大嘴巴，啊呜咬了一口。 清新爽口的鱼肉细腻滑嫩，薄一些的入口即化，肥厚的则带着软弹的嚼劲，仔细品尝，还有股甜滋滋的余味。 多贝连尾巴都支棱起来，整只海獭容光焕发：“太好吃了！” 它平时吃鱼可没这么多步骤，都是直接下嘴生咬，鱼鳞硌嗓子不说，还会吃到苦胆，满嘴都是腥咸苦涩的味道。更何况这块鱼肉还经过了净化处理，肉质鲜嫩紧致，白生生得漂亮又美味。 嘴巴塞满鱼肉的斯卡没空说话，吭哧吭哧啃了大半条鱼，空落落的肚子终于鼓起来：“这还不算好吃呢，如果我能回到陆地，找到打火石，一定请你尝尝烤鱼的味道。” “好呀，”小海獭开心点头，想到陆地，有点委屈地补充，“我也很久没看到陆地了。” 海獭喜欢仰躺着浮在水面，一不留神就会被海浪冲走，因此海獭们总是成群而聚，把自己固定在漂浮的海藻上。 “我本来住在靠近陆地的苔石海域，有一天忽然出现了超级大的海浪，把我跟其他海獭冲散了，”小海獭伸出两只爪，比划出很夸张的大圆形，“我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从前住的地方，只好自己在大海里生活。” 失去了家园和同伴，只能孤零零地在海洋游荡，小海獭十分迷茫。 它眼中含泪，米白色的毛发格外顺滑软和，爪子用力揉搓着脸颊，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同样找不到回家的路，对此感同身受的斯卡也不免情绪低落，耳朵后折，难过地垂了尾巴。 “没关系，我们肯定能找到陆地的，”爪子拍拍木筏，它迅速振作起来，扑棱棱甩了甩身上的毛，仿佛是要把所有坏情绪都甩到木筏外沉入海底，“我们刚才还齐心协力哄走了鲨鱼呢！” 多贝擦干眼泪，被斯卡的话鼓舞，认真重复：“嗯，我们一定能找到陆地。到时候你住在沙滩上，我住在海岸边，海洋里和陆地上的食物都能吃到！” 斯卡点点头，想了想，把尾巴塞到多贝面前：“你可以抱住我的尾巴，这样我们就不会走散啦。” 它在太阳底下晒了这么久，被海浪打湿的毛发重新变得干爽蓬松，散发着暖洋洋的阳光味道，刚刚还在难过的小海獭顿时高兴起来，往前一扑，两只爪把毛绒绒的大尾巴抱了个满怀。 抱着斯卡的尾巴缓了一会儿，海獭多贝终于调整好心情。 或许是觉得刚才掉了眼泪有点丢脸，它不好意思把脑袋埋进狗尾巴里，只露出一双可爱的豆豆眼，爪子掏啊掏，拿出珍藏许久的漂亮石子和贝壳，堆在木筏上，欢欢喜喜地推到斯卡面前。 斯卡挑了块有着尖锐突起的石头，兴致勃勃地用爪子握住，在半空挥了挥。 尽管狗爪子在使用工具时略显笨拙，但配合锋利的爪尖，处理掉剩下的鱼内脏和骨头还是绰绰有余的。 它栖身于木筏上，在这茫茫大海中，连最基本的狩猎手段都没有，指望着总能像今天这样幸运地获得食物显然不怎么现实，想要获取稳定的食物来源，就得开动脑筋，积极行动。 说做就做，斯卡行动力极强地开始收拾堆在木筏上的鱼骨头。 海獭多贝抱着狗狗尾巴，两只后爪在海面舒适地晃动着，吃饱喝足，仰着脑袋享受海风的吹拂。 好奇地看着拿石头剔除鱼骨碎肉的斯卡，虽然不明白这是在做什么，多贝还是很乖地没有打扰它，只是小声问：“需要帮忙吗？” 斯卡的确需要帮忙，毕竟现在能够利用的资源实在太少了。 “我需要一些海底的水草，长条状的那种，”它比划着，“如果有细而长的石头或者珊瑚枝就更好了。” 多贝认真记住，扭头扎进海底，嘟噜噜的气泡伴随着浪花涌出水面，顷刻间便尽数平息。 望着海面发了会儿呆，小狗的耳朵莫名变成了飞机耳，垂下尾巴，直到被海风吹乱了狗毛，才回过神，继续对着鱼骨头敲敲打打，试图把鱼刺完整地敲下来。 吭哧吭哧好半天，终于敲掉了鱼刺，斯卡抱住石头，爪子踩在粗而硬的鱼骨上，用石头的侧面打磨鱼骨与鱼刺连接处凹凸不平的横断面。 哗啦一声，木筏晃了晃，海獭多贝那颗毛绒绒的圆脑袋露出水面，怀里抱了一大把暗褐色的海草和绿藻，还顺带着采了几颗浑身是刺的黑色海胆。 “我回来啦，”它的尾巴拍打着海面，把捧着的东西全部塞到木筏上，“这些可以嘛？” 第4章 斯卡的眼睛亮起来：“你好厉害！” 它试验了下海草的韧度，把其中一头缠在爪子上，认真梳理起来，美滋滋地盘算：“这样我们不仅能弄出钓鱼竿，还可以编织渔网，捞到鱼虾的概率更大了。” 海獭多贝听得一知半解，捧着脸思考好半天，也只弄明白了这些海草是有用的。它开心点头，学着斯卡的样子，用海草把几颗海胆捆在木筏边缘。 “还有细长的石头，”它挠了挠脑袋，重新钻回海底，不一会儿，举着一块比自己还大的长方形石头，浮出水面，“如果这块分成两半可以吗？” 它这样说着，双爪用力，轻而易举地把石头从中间掰开。 斯卡正在缠海草的爪子一抖，爪尖差点把海草划断，抬起头，目瞪口呆地看向多贝。 这只呆萌的海獭似乎完全没觉得自己掰碎巨石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自顾自比划了下，觉得这块石头还是太大，鼻尖抖了抖，叹一口气：“看来不行。” “没关系，鱼骨就可以用，没有石头也行，”斯卡下意识安慰它，反应过来，惊奇地睁大眼睛，“你的力气怎么会这么大？” 多贝把石头丢回海里，觉得自己被斯卡夸奖了，害羞地双爪捂脸。 “我的神赐能力是力量加成，”它说，“以前在族群的时候，所有搬石头的工作都是我来做的！” 小海獭的尾巴不自觉拍打水面，显然这只单纯的小动物对于自己能为族群多做点贡献这事感到十分骄傲。 斯卡迷茫举爪：“神赐力量是什么？” 多贝愣了愣，还以为斯卡是在开玩笑，仰起头，意识到斯卡居然是认真在问这个问题，很诧异地歪了歪脑袋：“你不是也拥有神赐力量吗？” “净化能力也是神赐力量，”斯卡恍然，震撼地抱住自己，“所以我居然是穿越到了宝可梦世界？所有动物都有超能力！” 它还以为这是穿越专属金手指呢！难怪多贝之前看到它用净化能力的时候一点都没吃惊！ “不是超能力，是神赐力量。” 多贝纠正道。 它起先只是疑惑为什么斯卡不知道这些所有动物都耳熟能详的常识，看着木筏上孤零零的小狗崽崽，瞬间脑补了被族群抛弃流落海洋之类的一大堆凄惨过往，望向斯卡的目光不由得多了几分同情。 伸爪摸摸斯卡蓬松的大尾巴，多贝小声但坚定地鼓励它：“放心，你以后再也不会经历那种事情了，我会陪你一起的。你有任何不知道的事情都可以问我。” 斯卡挠挠耳朵，不明白海獭怎么忽然就变得眼泪汪汪。 不过比起这个，它觉得还是应该先解决更重要的问题：“所以神赐力量到底是什么？” “很多动物出生时就会拥有神赐能力，像是喷射火焰，”多贝比划着解释，“这是兽神给大家的恩赐，可以帮助我们更好地生活。” “要是我也能喷射火焰就好了，好想吃烤鱼呀，”斯卡羡慕地咬爪子，不解追问，“不是所有动物都有吗？” “当然不是，”多贝摇摇头，作为一只海獭幼崽，其实对这种事也没那么了解，“在海湾歇脚的飞鸟曾经说起过，蜥蜴族就没有神赐能力，鲸头鹤、秃鹫、长鼻猴也没有。海洋里的动物们拥有神赐能力的更少，大多数鱼都没有这种力量，尤其是深海鱼。” “蜥蜴，秃鹫，还有深海鱼？”斯卡忍不住吐槽，“这位兽神该不会是个颜控吧！” “怎么可能，兽神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存在，”多贝信誓旦旦地说，两只前爪拢着往空中拜了拜，“祂这么做肯定有祂的道理。” 它这样说着，兴致勃勃地给斯卡讲起自己曾经见过的各种神奇的神眷能力。 大多数海獭的神眷能力都是独立小空间，不过也有例外情况，比如它的力量加成，还有只海獭长出了翅膀，可以飞到空中抓鸟吃。有只经常在海边捕鱼的猎豹，拥有释放雷电的能力，可以直接把鱼电麻，翻着白肚皮飘到海面。 鸟儿们的能力更是多种多样，有能把羽毛化作刀刃的，召唤飓风的，高速飞行的——多贝认识一只圆滚滚的雪白小鸟，总喜欢“噗”地变成一朵云彩，晃晃悠悠飘在半空打瞌睡。 斯卡眼睛睁大，向往地搓搓爪：“会不会有让肉质变得更好吃的神眷能力？我好想吃鸡腿呀。” 它听得十分认真，在脑海里期待地想象鸡腿的味道，倒还记得继续干活，爪子和牙齿齐上阵，回忆着奶奶织毛衣的手法，把海草平铺在木筏上，各个角度穿插系起绳结，折腾好半天，终于编织出歪歪扭扭的海草网兜。 咬起网兜，在鱼骨的顶端捆上结实的死结，一个简陋版的捞鱼网兜就大功告成。 很有成就感地拿起网兜挥了挥，斯卡把不能吃的鱼内脏用海草包裹起来，挂在木筏边缘，留待之后作为饵料。 “如果有鱼群路过这片海域，就可以用网兜捞起来了，”它乐观地晃晃尾巴，“还有这些鱼刺，如果可以掰弯的话，完全可以再做个鱼钩！” 尽管压根不知道鱼钩是什么，海獭多贝还是很捧场，惊奇地看着一堆水草和骨头在斯卡爪下奇迹般变为捞鱼网兜，两爪举在胸前“啪叽啪叽”鼓掌。 有多贝的力量加成，把骨刺掰弯并不困难，只是需要注意不能力气太大直接折断。连续试了几次后，多贝成功掰出一根形状合适的鱼钩，欢呼着跟斯卡击爪。 第5章 收拾好刚做完的工具，它俩撬开海胆，捧着外壳，小口吸溜鲜黄色的海胆肉，美滋滋讨论着未来的鱼虾扇贝大餐。 细浪翻卷，海鸟嘤鸣声忽远忽近，迎着天边暖融融的阳光，木筏悠悠飘荡着。 天气晴朗。 第3章 深海的夜晚有种神秘莫测的静谧。 月色洒落海面，为浪花渲染了层叠的金箔，海洋中隐约闪烁着碎钻般的光芒，是色彩绚丽的发光水母正随着海浪的波动上下起伏。 海獭多贝保持着仰泳的姿势，两只爪子紧紧抱住狗狗的大尾巴，很有安全感地闭上眼睛，没一会儿就打起了小呼噜。 斯卡却还清醒着，躺在木筏上，默默地数天空上的星星。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清浅的“噗通”在水下响起。 斯卡的耳朵竖起来，翻过身，下意识握住海草网兜的长杆，目光在海面梭巡，借着月色落在海水中的微光，准确捕捉到木筏旁边那团黑色的影子，于是瞬间出爪，渔网斜着扣下去，迅速抬起，网兜里就多了一条扑腾蹦跶的肥鱼。 尽管这条鱼并不算大，它还是高兴得小声欢呼，收回网兜，叼起肥鱼，心满意足地晃起了尾巴，直到熟睡中的多贝嘟囔着拍了拍尾巴尖，才放轻动作，四只爪子严严实实地把鱼抱进怀里。 或许是天色已经很晚了，或许是爪里有鱼万事不愁，它这次躺回木筏上，很快就沉入梦乡。 梦中有鲜美的鱼汤，香喷喷的大鸡腿，还有夜空下闪闪发光的小星星。 “斯卡！”多贝惊奇的声音唤醒了睡得迷迷糊糊的小狗，“你身上长出了一条鱼！” 它显然也刚刚睡醒，头顶的绒毛还没来得及打理，乱糟糟地翘着，豆豆眼瞪大，震惊地看向斯卡怀里抱着的鱼。 斯卡甩了甩脑袋，慢半拍地清醒过来，这才想起自己睡觉前的壮举，顿时骄傲挺胸，把鱼高高举起：“我昨天晚上睡觉前抓到了这条鱼。” 早上光线明亮，它才发现这条鱼是扁平的椭圆形，白鳞覆盖着密集的褐色斑纹，看起来丑兮兮的。 好在颜值并不影响肉质，虽然这条鱼不算大，切成生鱼片，再加上昨天没吃完的海胆，也足够斯卡和多贝美美地饱餐一顿了。 多贝捧着白生生的嫩鱼肉，很珍惜地小口啃咬，尾巴轻轻拍打海面，开心地听斯卡做着今日计划。 “这条鱼的骨头太软了，不能做工具。”斯卡翻来覆去地研究了好一会儿，遗憾叹气，把渔网拴在木筏边缘，里面用海草绳系了几块鱼内脏和骨头碎渣，用来引诱附近贪吃的小鱼。 看着一望无际的大海，它叼着尾巴尖冥思苦想，试图找到获取食物的其他方法。 而多贝显然没有那么多忧患意识，摸了摸滚圆的肚皮，热情地冲斯卡伸出爪：“我来教你学游泳吧？我以前住的海岸有狼群，看过它们教小狼崽游泳。” 斯卡果断点头。 之前对鲨鱼使用净化能力时差点沉海的事情给它造成了不小的心理阴影，在这茫茫无际的汪洋大海中，游泳显然是求生猎食的必备技能。 多贝快乐翘尾巴：“来吧，包教包会！” 海獭飘在海面，后爪勾着木筏，以防木筏被浪潮冲走，两只前爪则稳定地撑住斯卡，教它用爪子刨水。 小狗的大半个身体都沉在海中，肚皮接触到冷冰冰的海水，感觉浑身的毛都湿透了，只能僵硬地向后蹬腿，像一只被人类拿捏住的悲伤青蛙。 “不是的，要像这样，身体翻过来，头朝上，”多贝认真地纠正它，并摆出仰泳的标准姿势做示范，“飘在水面露出脑袋，用后爪扒水，然后尾巴掌握方向。” 斯卡惊呆。 讲讲道理，它一只小狗怎么可能学得会仰泳嘛！ 然而多贝可不觉得斯卡学不会。它正儿八经地演示了一遍又一遍，催促着斯卡跟自己一起做动作，见斯卡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大声鼓励：“像你这样勇敢的狗狗一定可以的！我相信你！” 斯卡被它夸得晕晕乎乎，爪子在海水中一顿胡乱划拉，哼哧哼哧，如果不是整条狗都在往海底沉，乍一看倒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多贝连忙把它捞出来。 “要不要休息一会儿？”它担心地问，“你看上去很累的样子。” 湿漉漉的狗子晃晃耳朵，甩掉脸上的水珠。 “没问题，”它斗志满满，四爪并用，继续在水里扑腾，“我觉得我就快要学会了！” 小海獭苦恼地挠挠耳朵，看着斯卡狗爪乱刨，一个浪头扑过来，噗地吐出两口海水，然后嘿咻嘿咻地喊着口号继续折腾。 好在斯卡心大，练习许久没见成效也不气馁，认真听着多贝讲解该怎么用后爪划水并用尾巴辅助游泳，然后艰难尝试着在水里晃尾巴。 “身体朝上的话，可以飘在海面上，”多贝锲而不舍地劝它学仰泳，“而且学起来很简单，我刚出生就会了！” 斯卡从前虽然没学过游泳，好歹也在电视上见过狗刨，怎么想都觉得让狗子仰泳这事很不靠谱：“这真的不是物种差异吗——呜汪！” 正努力蹬水的后爪触碰到软乎乎的东西，半只爪子陷入其中。 它尖叫一声，猛地缩腿，惊恐地往身后看去。 “咦？”多贝盯着它身后的阴影认真观察片刻，把斯卡托回木筏上，噗通钻进海里。 第6章 没过多久，圆脑袋露出水面，将手中捧着的大水母举到斯卡面前。 这水母上半部分呈半透明的乳白色，脱离海水后，不再是飘逸优雅的伞状，软趴趴地往下塌着，几乎把海獭的前爪全部包裹住。 “是超级美味的脆皮水母，”它兴奋地说，“我们的运气可真好！” 斯卡谨慎抬爪，戳了戳水母的伞体，有点迟疑：“这个没毒吗？” 在它印象里，几乎所有水母都是有毒的，哪怕是吃起来咯吱咯吱的海蜇也会把游泳的人蜇伤，严重得甚至会导致休克或死亡。 “当然有毒，”多贝说得毫不犹豫，见斯卡欲言又止，开开心心补充，“但是这个可好吃了！就算肚子疼也很值得！” 它还在海獭族群时，每当海岸边的椰子树绽开金黄花藤，海洋深处的暖流就会涌入苔石海域，带来成群的马鲛鱼、数不尽的虾蟹贻贝，以及随海浪沉沉浮浮的脆皮水母。 尽管海獭族长三令五申地禁止食用脆皮水母，也都知道吃了之后肚子很疼，嘴馋的海獭们还是忍不住想吃，偷偷摸摸吃完，就窝在一起捂着肚子哼唧，气得海獭族长甩着尾巴挨个揍脑袋，揍完，愤怒地揣着爪子在旁边看守，以防这群吃货被路过的海豹偷袭。 由于年纪还小，多贝倒没参与过海獭们的胡闹，只是跟在海獭族长身后，好奇地看着同伴们被揍得吱哇乱叫还要间歇性喊两声“脆皮水母真好吃”，悄咪咪藏起族长掉进海里的毛。 斯卡晃了晃尾巴，看到多贝满脸写着“我好想尝尝”，顿时有点同情那位英年早秃的海獭族长。 不过这倒证明了脆皮水母的毒性并不算强，它犹豫着接过水母，不由得有点心动。 ——倒不是为了这口吃的，它又没饿到那种程度，关键在于，这是个测试净化能力的好机会。 固然在自己脑海忽然多出的信息中，“解除负面状态”是净化能力的作用之一，但考虑到当初那条鲨鱼沐浴净化能力后无比享受的样子，斯卡实在是很怀疑自己的能力会不会也只是给水母做个全身美容。 考虑到吃了脆皮水母之后即使中毒也只是肚子疼，如果能籍此确定净化能力对毒性是否起作用，可比未来哪天遭遇了更可怕的水母甚至是蓝环章鱼再去考虑这事要靠谱多了。 “那就切一小块尝尝，正好试验下我的净化能力对水母毒素的效果，”它说，并严肃强调，“但是你要答应我，如果我不能净化毒素，绝对不可以再继续吃。” 听到斯卡的净化能力有可能消解水母的毒性，小海獭惊喜得尾巴直晃，两眼发光，吸溜着口水绕尾巴转圈，已然想象到了它们俩抱着水母大快朵颐的幸福未来。 斯卡深吸口气，爪子落在水母的伞盖上，净化能力催动，操纵净化力量认认真真地在水母体内循环了好几圈，这才切了巴掌大小的一块，迟疑了下，没有递给多贝，而是啊呜一口咬进嘴里。 纵使今天一整天都无事发生，斯卡也不会天真地以为在这茫茫无边际的大海中很安全，比起呆在木筏上本就没多少反抗能力的自己，多贝更需要充沛的体力来应对可能发生的危险。 滑溜溜的水母片刚入口，就融化出一股鲜美的咸香，脆生生的像是在吃薯片，又有种果冻的q弹口感。 斯卡需要非常努力，才能克制住自己再切一块水母片的冲动，这时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海獭们纵使肚子疼也非要吃脆皮水母了。 “是不是很好吃？”多贝眼巴巴地问，直咽口水，倒也知道斯卡是为自己好，可怜兮兮缩着爪子，不去碰木筏上的水母。 斯卡砸了砸嘴，感受着水母片那股若有若无的清甜味道，完全说不出违心的话：“确实好吃。” 虽然水母片压根不管饱，只是好吃的零食，但毕竟比鱼要好抓，用净化时析出的粗盐抹在表面，能保存好几天，对现在食物匮乏的小狗和海獭来说已经是难得的美味了。 多贝咬着尾巴馋到流泪。 斯卡回味片刻，正经地清清嗓子：“所以吃完水母之后过多久会开始肚子疼？” 两只爪抱住脑袋，多贝陷入沉思。 苔石海域涌入暖流时，海獭们会成群结队地潜入海底捕捉马鲛鱼，随时警惕虎视眈眈的海豹和虎鲸。因此留给它们单独活动的时间并不多，再结合海獭长老抓住偷吃海獭时已经是晚上，脆皮水母毒性发作的间隔也就差不多能计算出来了。 “大概是，”多贝比划着，“跟吃一颗海胆所需要的时间差不多？” 斯卡茫然：“我们吃海胆用了多长时间来着？” 没有现代的钟表计时，它对时间的认知只能靠着东升西落的太阳，实在没什么信心能准确地估算时刻。 它俩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地对视了好一会儿，最后多贝一拍爪：“我现在就去捞海胆！” 说完，它一猛子潜入水中。 在茫茫大海中寻找海胆，纵使是对游泳健将小海獭而言，也并不是件简单的任务，更何况它并不熟悉这边的海域，得十分谨慎小心，以防卷入海底暗流，或者被凶猛的捕食者盯上。 好在今天运气不错，它游了没多久，就在岩石夹缝中发现了扎堆群聚的海胆，于是抱着六颗海胆浮出海面，美滋滋地用海草绳缠起来。 斯卡帮它一起捆好海胆，顺便在木筏上蹦跶了下，觉得浑身轻松，没有任何中毒的迹象。不过谨慎起见，它并没直接下定论，而是用石头撬开海胆，简单处理过后，跟多贝一起细嚼慢咽地吃起了海胆黄。 第7章 两个海胆吃完，小狗歪着脑袋，若有所思地揉了揉自己的肚皮。 多贝紧张揣爪：“疼吗？” “那倒没有，”斯卡诚实道，“就是有点撑。” “好耶！”多贝欢呼，“我们去抓水母吧！” 第4章 成年的脆皮水母，伞盖平均大小跟足球差不多，是不会发光的半透明状态，漂浮在一望无际的海洋中，几乎与大海融为一体。 “除非运气很好，能够遇到随海浪飘移的脆皮水母群，否则找到脆皮水母还是很困难的，”多贝遗憾道，不过转瞬就快活起来，兴奋地搓搓爪，“但是我们可以抓其他水母！很多水母晚上都会发光，一眼就能看到的！” 斯卡也很心动，不过它要更冷静些，爪子拍拍多贝左右乱晃的尾巴：“这要等我对净化能力的掌控度更高才行。有些水母的毒性特别强，万一净化能力没有起效，别说是吃水母了，连我们俩都得变成鱼群的口粮。” 它刚才净化脆皮水母时，由于水母体内毒性所带来的凝滞感，隐约感受到了净化力量的流动方向，只是这种感觉还不算明晰，需要更多的研究和练习。 只要再多抓几只脆皮水母，它觉得自己很快就有信心挑战毒性更强的生物。 多贝揉搓着脸颊，仍旧很开心：“好哦，那我们就多抓几只脆皮水母，等你的解毒技能熟练了再尝尝其他水母的味道！你觉得，晚上看起来就像是个小月亮的月光水母，会不会吃起来也跟月亮的味道一样？我猜肯定会甜滋滋的，像是奶牛鱿鱼的白墨汁！” 斯卡有点想吃奶糖了。 它吧唧了下嘴巴，甩掉不切实际的想法，爪子挥舞着，将剩余的脆皮水母切割成小块，堆到自己和多贝面前。 正午阳光明媚，被海水泡得湿漉漉的狗毛很快变得蓬松干燥，小狗舒适地抻个懒腰，一边嘎吱嘎吱地吃着水母片，一边跟海獭兴致勃勃猜测着不同种类水母的可能口感。 …… 太阳东升西落，潮涨潮退，转眼就是一周时间过去。 夏季的气候相对稳定，纵使夜晚有温差也不至于冻得睡不着觉，又漂流在相对平缓的海域，斯卡和多贝每天都过得相当充实。 海草网兜没能再抓到像上次那样的大鱼，倒是捕获了不少小虾，有天晚上还缠住了一只八爪鱼，让它们俩美美地饱餐一顿。 多贝会在上午阳光明亮时潜入海底寻找食物，总能捞回来几颗海胆、扇贝或者海星，偶尔也会捡一些不太常见的东西，像是珍珠贝里浑圆透亮的珍珠，各式各样的海藻，以及一条两米多长的海鞭[1]。 斯卡把之前用鱼刺做出的鱼钩跟海鞭连接起来，再捆上一段坚硬鱼骨，做成个简易的钓鱼竿。 它将鱼钩掷入海中，没过多久就感受到拉扯力，连忙收杆，便看到一只杂色龙虾用前螯紧紧夹住鱼钩，埋头狂吃用来做饵料的鱼内脏，甚至没注意自己已经离开了海面。 可怜的鱼钩首次出战就被龙虾钳子夹到变形，斯卡心疼得龇牙咧嘴，揪住龙虾的两根长须，轻而易举逮到木筏上。 当晚，它和多贝两个吃得肚皮滚圆，连梦里都是龙虾肉弹软滑嫩的味道。 可惜龙虾的壳子太硬，不能做成鱼钩，斯卡在剥壳的时候就格外注意了些，最后留下两块碗状的龙虾壳，在海水中刷洗干净，留在木筏上作为盛放物品的器皿。 除了收集食物之外，斯卡同样没落下游泳训练。 可能是小狗的基因里本身就自带游泳天赋，又或许是它练习得确实很勤快，才过了没几天，它就已经能够用狗刨式独自游个百米的来回了。 当然，斯卡对这种程度的成绩并不满意，斗志满满地加大了训练强度，并在多贝的指导下，全力以赴学习仰泳技巧——可惜收效甚微，到目前为止，斯卡连仰躺着飘在水面上都会时不时被海水呛到。 不过它并没放弃，毕竟在这茫茫大海中，除了努力提升自己之外，能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少了。 波涛翻涌，天空万里无云，木筏飘荡在海洋与天空的交界，四周仍是一成不变的滚滚浪涛，仿佛与一周前没有任何区别，时常潜入海底的多贝却很清楚，它们早就随着海浪飘走，距离曾经停留过的地方已经非常遥远。 明明更习惯始终呆在一片海域生活，小海獭却并未感觉到慌张，与族群分离后惊恐迷茫的情绪在遇见斯卡后逐渐消散，如今只剩下思念和对未来的无限憧憬。 “斯卡！你看！”它抱着狗狗尾巴在海面平躺，目光偶然掠过远处，眼睛亮起，“前面有一块大石头！” 正在研究净化能力的斯卡闻声抬头，惊奇地抻着脖子往前面看。 那是一块耸立的礁石，远远望去，像是无数块形状各异的岩石错综复杂地排列在一起，呈现出一种扭曲的形状，宛如孩童笔下随手乱画的线条。 暖阳照射着波光粼粼的海面，隐约能看到这礁石藏在水底的庞大分支。 第一次看到除了海水以外的其他环境，斯卡激动得眼含热泪，尾巴晃得像螺旋桨：“我们过去看看！” 多贝高兴得潜入海底转圈圈，半晌，冒出脑袋和两只爪，推着木筏往礁石的方向游。 小狗快活地趴在木筏边缘，虽然迫不及待，但并没丧失警惕，谨慎地观察着礁石附近湍急的海浪，以防木筏被卷入某个暗流中，或者撞在礁石受到损伤。 第8章 游到近前处，它轻巧地蹦到礁石上。 爪垫试探着拍了拍其中一块石头，确认自己能够踩严实了，这才放心站稳，咬住海草绳的一端，缠在礁石一处中空的孔洞中，将木筏捆起来，又把木筏上两个龙虾碗搬运到礁石顶端的平台里面，以防被这里汹涌的海浪打翻落入水底。 礁石表面遍布着干枯风化的海藻珊瑚，凹凸不平的坑洞和裂缝清晰可见，表面成群的贝壳贴附在岩石上，密密麻麻连成一片，粗糙的纹理中沉积着湿润淤泥。 “是牡蛎，”斯卡辨认出曾经吃过的几种贝类，“还有鲍鱼和海螺。” 多贝蹲在斯卡旁边，掀起一块大石头，迅速出爪，逮住石头底下正要逃跑的螃蟹。 它兴高采烈地举起螃蟹给斯卡看，一时不备，被螃蟹夹住爪子，吓得尖叫一声，猛地一甩，愣是把螃蟹甩了几十米远，落入海水中没了踪影。 “不！我的螃蟹！” 斯卡笑得打滚，直至海獭委屈巴巴地望向它，才重新正经起来，煞有介事地清清嗓子：“来嘛，我们继续掀石头，找它的螃蟹兄弟报仇。” 像这样的石头底下，藏着许多螃蟹和小鱼小虾，虽然个头不大，但抓起来简单，没过一会儿，偌大的龙虾碗就已经满满当当，旁边还有三只被五花大绑的螃蟹和一沓海星。 拥有力量强化天赋的多贝是负责搬运石头的那个，等到斯卡不再抓鱼虾，它将石头放回原处，拎起捆着螃蟹的海草绳，爪子戳一戳螃蟹壳，见螃蟹八条腿在空中乱扑腾，自觉大仇得报，尾巴得意地拍了拍地面，兴冲冲地拿着小石子去撬牡蛎壳。 “这块礁石顶上是平坦的，”斯卡绕着礁石转了几圈，摸清了石头的大致结构，满意点头，“晚上在这里睡觉的话，终于不用担心弄湿毛了。” 而且礁石表面有这么多贝壳，它们一时半会儿吃不完，可以把贝肉摊在礁石顶部海浪无法触及的高度进行晾晒。 能够长期储存的扇贝干，对于海洋生存而言，无疑有着重要的作用。 多贝听到斯卡的话，转过头，眼睛亮晶晶的：“所以我们两个的想法一样吗？” 它俩异口同声：“我们可以在礁石附近多呆一段时间！” 说完，小狗和海獭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出声，两只毛绒绒的团子扑到一起，叽里咕噜地在礁石周围滚来滚去。 碎毛乱飞。 “我先去侦查一下附近海底的情况，”肆意闹腾了一会儿，还得继续干活，多贝认真打理着有点凌乱的肚皮毛，“我从前听族长说过，有礁石的地方，海底相对较浅，容易抓到海参之类的食物。” 斯卡点头：“那我就继续采贝壳了。” 由于缺少趁手的工具，肉乎乎的狗爪子又没有点亮捞海鲜技能，它只能拿着石头慢慢砸开牡蛎坚硬的外壳再捞出贝肉。 工作繁琐，但它做得很认真，用力砸牡蛎，并把形状还算完整的牡蛎壳收集起来。 天边的太阳晃晃悠悠往西边挪了一截，努力工作的小狗已经把面前这块大石头上的牡蛎肉全部采摘下来。 它成就感满满地拍拍爪，收拾好东西，正要转身离开，忽然被一束太阳的反光闪了下，揉揉眼睛，疑惑地竖起耳朵，望向这块石头底部的微小缝隙。 如果它刚才没看错，应该就是这个缝隙里的奇怪东西反射了太阳光。 谨慎起见，斯卡没有直接伸爪去掏，而是迅速跃到礁石顶部，把牡蛎肉放在龙虾碗旁边，用海草和石块严实盖好了，又拿起之前捕鱼用的海草网兜，这才原路返回，把网兜伸进石头缝隙中，小心翼翼地往外扒拉。 刚扒拉了几下，就扫出两个慌不择路的寄居蟹，惊恐地四处乱爬，嘭地撞到旁边的牡蛎壳，把自己撞晕过去；一只八爪鱼慢吞吞地蛄蛹出来，试图换个地方继续睡觉。 斯卡准确地伸爪踩住八爪鱼，倒没急着抓，而是锲而不舍地抱着网兜继续探索缝隙，捣鼓片刻，掏出一颗小巧玲珑的纯黑色海螺。 第5章 等到多贝捧了满怀的海草游回来，看到的就是小狗蹲在礁石上举着海螺陷入沉思的画面。 它抱着海草蹦跶到斯卡身边，先把夹带在海草中的刺参、海胆和一根海葵拿出来，好奇探头：“这个海螺是做什么的？” 斯卡挠挠耳朵：“我也不确定。” 这枚纯黑色的海螺壳看起来十分圆润，表面锃光瓦亮的，在太阳底下隐约反射着熹微的彩虹光。 举到耳边认真倾听，能听到哗啦哗啦的海浪声。 “很多海螺放在耳朵边上都能听到海浪声呀，”多贝茫然地歪了脑袋，“有什么问题吗？” 斯卡表情一言难尽，把海螺递给多贝：“你来听。” 多贝接过海螺，双爪捧着，放在耳朵边，很认真地聆听着。 听了一会儿，豆豆眼震撼地睁大。 普通海螺壳可以听到的海潮般的声响，跟这只海螺壳里面复读机般捧读“哗啦”两个字，根本不是一个概念好吧！ 它拎着海螺壳的末端，在半空抖抖：“里面是不是藏着会说话的小虫子或者寄居蟹之类的？为什么会有说话的动静呀？” “我刚才检查过，”斯卡也很疑惑，“这只海螺壳应该是空的。” 它俩面面相觑，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脑袋碰脑袋凑在一起研究好半天，直至天际的火烧云在海面倒映出璀璨霞光，才放弃了探讨，把海螺搁在岩石上，转而收拾起今天的战利品。 第9章 “礁石附近的海底有一大片海草林，”多贝开心地比划着，给斯卡讲起自己今天的发现，“特别多不同种类的海草，好吃的海胆，我还找到了刺参！” 斯卡先前就注意到了多贝带回来的东西，只不过没仔细观察，这下低头一翻，顿时惊喜，耳朵“咻”地竖了起来。 海草林的海草资源比深海中丰富太多，其中它能够辨认出的，就有海带、紫菜、大叶藻和海菖蒲四种，剩下的海草虽然不知道品种，但有的细长结实，有的形状像是把巨大的蒲扇，对于资源匮乏的它们而言，都是非常有用的材料。 “正好礁石顶上接触不到海水，可以晾晒食物，”它兴奋拍爪，蓬松的长尾巴晃荡着，眼睛亮得像是小星星，认真地把纠缠在一起的大团海草梳理开，“海带脆片和紫菜都是能吃的，尤其是紫菜烤成的海苔，裹住生鱼片一起吃，既有嚼劲又有酥脆的鱼香味。” 就算它们现在的条件有限，没办法烧烤，晒干的紫菜也同样是味道不错且很有营养的食物，无论是作为平时的佐料还是应急储备粮都很合适。 多贝的肚子咕噜噜叫唤起来。 它不好意思地摸摸肚皮：“你说得太好吃，我都听饿了。” “我也饿了，”斯卡理解地点点头，“我们准备吃饭吧！” 挑了一块宽大平整的海草叶，平铺在礁石顶部当做桌布，它拿起龙虾碗，在海水中清洗之前抓到的小鱼小虾，再用净化力量全部处理一遍，用蛤蜊壳盛着放在海草叶上。 多贝撬开海胆壳，递给斯卡，自己也捧了一个，把脆嫩的小虾蘸着海胆黄丢进嘴里，嘎吱嘎吱吃得格外起劲。 斯卡剥了只螃蟹，试图用蟹钳当筷子夹鱼吃，然而狗爪子的灵活程度根本没法使用筷子这种工具，最后只能愤愤地咬开蟹钳，吃光里面滑溜溜的蟹肉。 吃饱喝足，太阳已经隐没在海洋的尽头。 浪花拍打着礁石，涛声汹涌，远处传来悦耳的鲸鸣。 已经整理好的海草挂在礁石边缘，散发出不算浓郁的海腥气。 小狗枕着自己的尾巴窝成一团，捏着一块长方形的贝壳，在石头上用力研磨边角。 恰好找到了形状合适的材料，它准备做一把贝壳刀，不仅能用来当武器，也可以切割食物。 磨了好半天，爪子都开始发麻了，斯卡甩了甩脑袋，给自己施展了净化能力，顺手把摆在旁边的黑色海螺也给净化了下。 前段时间练习净化力量时，它尝试过对石头、贝壳这样坚硬的固体施展净化，然而不知道是净化能力的局限性还是它的实力不够，这些物体毫无反应，以至于此时的斯卡也对海螺不抱什么期望，单纯是正好看到就随便试一试。 因此当黑色海螺散发出剧烈的彩色光芒时，毫无心理准备的小狗被吓了一跳，毛发炸起，猛地往后一蹦跶，差点掉到海水里。 听到它的动静，睡眼惺忪的海獭迷茫地探出头，没等询问，就看见光芒大绽的海螺，眼睛睁得溜圆，连忙跳到斯卡身边：“天啦，这枚海螺该不会是发光水母伪装的吧！” 斯卡真的很佩服多贝这神奇的脑回路。 “应该不是，”它解释道，“我刚才试着对海螺施展了净化能力，它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海螺的变化还在继续。 斯卡警惕地握紧了贝壳刀，多贝也做好随时拉着斯卡逃跑的准备，两小只仰着头，迎着刺目的光线，艰难地眯着眼睛看向海螺。 耀眼的彩虹色光芒没过多久便只剩了薄薄的一层微光，很快化作点点星芒，逸散到空气中，漂浮在半空的海螺似乎是没了支撑，蓦然掉落到地面，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斯卡和多贝小心翼翼地靠近海螺，爪子碰了碰海螺壳，快速收回，试探几次，没出现异常情况，这才悄悄松口气，拿起海螺壳仔细观察。 此时的海螺已经褪却了原本不起眼的玄黑，螺旋壳变成了浅淡的青色，像是太阳初升时天空的一抹薄云。 “所以它原来是被污染了吗？”斯卡好奇地猜测着，把海螺放在耳朵边，晃了晃，这次没能听到任何声音。 多贝揉了揉脸颊，回忆起从前听海獭族长讲过的故事。 “有些动物的神眷能力跟身体的某一部分相关，死亡之后，神眷能力有可能会经由这部分遗留下来，”它复述道，“族长说，它曾经见过一只海鸥，佩戴着一块用草绳串起的山羊角，那个山羊角就拥有治疗的能力，只要戳到其他动物身上，就能自动为它们提供治疗。” 斯卡恍然：“所以这枚海螺壳其实是某只海螺遗留下的，同样拥有神眷力量——我懂，这就是超能力道具嘛！” “只是有这种可能，”多贝的语气很不确定，“我以前从来没听说过，海螺这个种族居然也能拥有神眷力量。难道是这只海螺运气很好，得到了兽神的喜爱？” 连多贝都不懂，斯卡更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 不过它也不太在乎这个。从小受到现代教育的小孩，即使穿越了，也更愿意凭借自己勤劳的狗爪子创造未来。况且如果这个世界真有兽神，它要做的第一件事肯定是去问问神明，怎么就连个招呼都不打就把它扔进了这个世界。 “至少也该给我发个世界通行证什么的吧，现在我总觉得自己是黑户，”它小声嘟囔，抱怨了几句，注意力就重新转移回海螺，看向多贝，“这种拥有神眷力量的物品有特殊的开启方式吗？” 第10章 多贝茫然：“我也不知道。” 它从没见过这种物品，只是偶尔听海獭族长讲故事的时候提到，哪能了解得那么细致——而且多贝觉得自家族长大概率也不清楚。 斯卡对此早有预料，倒也没气馁，见多贝困到豆豆眼都变成圈圈状，伸爪摸摸它的脑袋：“别担心，我们迟早能研究出来的。先睡觉吧。” 多贝偏过头，用脑袋蹭了蹭小狗软乎乎的爪垫，刚想说话，张嘴就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便也不再坚持，晕乎乎“嗯”了一声，窝在岩石上，蜷缩成毛绒绒的一团，抱住狗尾巴，很有安全感地闭上眼睛。 耳朵微微一动，看向刚闭上眼睛就瞬间睡着的海獭，斯卡弯了弯嘴角，低下头，继续摆弄海螺。 “喂喂，”它把海螺拿起来，放在耳边，像是打电话的姿势，“是神奇海螺吗？” 海螺安静得像是种无声的嘲讽。 又不甘心地试了几次，甚至连‘芝麻开门’这种万能咒语都用上了，海螺依旧没什么动静，斯卡歪歪耳朵，知道自己一时半会儿估计是解不开这枚海螺的秘密了，干脆不再纠结，收起海螺，准备先把其他工作完成。 它在今天采集到的海草中挑挑拣拣，找到两块宽大的扇叶状海草，叠在一起，拿起尖锐的石头在海草边缘戳出孔洞，用细长的海草绳串起来，最后再把海草绳向内收紧，做成一个简易的袋子。 伸爪扯了扯海草口袋的边角，确认这个口袋还算结实，斯卡满意点头，把贝壳刀、装着贝肉的龙虾碗和刺参海葵这些没吃完的食物装进袋子里。 “这样就不用担心食物会被风吹走了。” 它自言自语地说，拍拍口袋，四爪摊平地趴在礁石上，很快被汹涌的困意淹没，于是小小声打个哈欠，没过多久便沉沉睡去。 星光璀璨，乌云逐渐散却，隐没在层叠云朵中的月亮终于显露出清晰的轮廓，于是海面也多了一轮明亮的月光倒影。 皎洁月光洒落，为熟睡小狗的绒毛染上了浅淡的金色。 它爪子里握着的海螺突兀地动了动，半晌，像是电量不足没能成功启动，又委屈地恢复了静止的状态。 第6章 第二天早上，多贝睁开眼睛，就看到斯卡放在自己爪边叠得整整齐齐的海草袋子。 弄明白海草袋子的用法之后，它开心得尾巴毛都炸开了，爱不释手地反复抚摸海草袋，翻来覆去欣赏着。 “这样我在海底寻找食物的时候，就可以装更多海胆了——还不会因为爪子里的东西太多，让螃蟹或者八爪鱼趁机跑掉！” 斯卡正用贝壳刀切割刺参，准备洗干净了做早饭吃，闻声歪了歪耳朵，弯着眼睛笑起来：“你喜欢就好。之后找到合适的材料，我再给你做个更漂亮的挎包。” “好呀，”多贝兴奋得转圈圈，转了几下，摩拳擦掌，“你先吃早饭，我去海底多薅点水草！” 说做就做，它噗通一声跳进海里，溅起半米多高的水花。 早有预料的斯卡头都没回，淡定地竖起尾巴，就把扑来的水花全部挡住。 啊呜几口吞掉刺参，在海水里洗洗爪子，它轻快地站起来，抻个懒腰，跳到礁石顶部的平台上。 尽管看起来很悠闲，它今天要做的任务可不少，海带和紫菜都需要分割成合适的大小，用洗净的石块压住放在平台上晾晒，贝肉同样得摊开晾干，并随时警惕半空中的飞鸟落下来偷吃。 斯卡还准备编织个更大一些的渔网，撒到礁石旁边的海面上，试试能不能抓到几条鱼。 多贝则一趟又一趟地往回搬海草，每次都还能顺便夹带几只海胆或者扇贝。 哪怕海獭是潜泳高手，这样频繁地往海底搜寻物资，也是不小的消耗。 等到礁石上各类海草堆成小山，它已经累得够呛，趴在石头上呼哧呼哧地大口喘气，连爪子都抬不动了。 斯卡往它嘴里塞了块贝肉，尾巴尖尖扫过地面，顺便用净化力量给海獭做了个理疗。 “你先晒晒太阳，渔网很快就做好了，”它咬着海草绳，尽管忙活了大半天，看起来依旧精力充沛，“如果能顺利撒网的话，我们今天晚上说不定可以吃到生鱼片！” 美食的魅力让多贝原地复活：“生鱼片——” 馋嘴小海獭欢欢喜喜地跟在斯卡后面，帮它一起完成渔网的收尾工作。 之前有编织捞鱼网兜的经验，这次的渔网就要整齐很多，无数根海草前后打了死结，组成几米宽的大网，为了防止大鱼把海草撞断，还特意叠了双层，两层之间用海草绳系紧，再绑上细碎的小石头。 斯卡想了想，把渔网的两端分别绑在礁石底部间隔一米左右的两处孔洞上，由多贝扯住第三端，潜入水底，找了块大石头压住，形成个三角形的笼口。 “我记得以前在书上看到过，渔网好像不是这么用的，”它挠着耳朵，有点苦恼，“但是我不记得正确用法了，所以先这样试试吧，过段时间就收网，看看能不能抓到鱼。” 小狗悲伤地叹口气，觉得自己很笨蛋，然而在多贝看来，连海草渔网这种神奇道具都能制作出来的狗狗，简直是天底下第一聪明。 搬起一块巨大的石头，把渔网卡在石头边缘，试验几次，确认能拽着海草绳把渔网扯起来，它游回斯卡身边，摇着尾巴，期待地看向海面。 第11章 斯卡并不着急，拎着鱼骨钓竿，绳子末端绑了一截不好吃的刺参内脏，一边晒太阳一边悠哉钓鱼。 多贝盯着渔网的方向看了好长时间，最后脑袋一歪，倒在小狗身上，张着嘴巴呼呼大睡。 等它再次睡醒，爪子边上多了只大螃蟹。螃蟹的钳子被海草绳捆住，还在愤怒地张牙舞爪，试图恐吓面前的海獭。 “本来还钓到了一只八爪鱼的，”斯卡郁闷地对多贝抱怨，“我把螃蟹和八爪鱼绑在一起，过段时间再看，这只螃蟹已经把八爪鱼吃掉了！” 多贝揉着脸颊，忍不住小声笑。 眼见着天色渐晚，它抖抖身上厚重的毛，斯卡也收起钓鱼竿，把螃蟹扔进海草袋里，对视一眼，准备着手回收渔网。 扯住海草绳的边缘，用力一拽，渔网的开口就被收紧，力气超大的多贝拽住绳结，轻而易举地把网兜捞回来，捞了一半，就已经看到了好几条活蹦乱跳的鱼，顿时激动得尾巴狂甩。 把网兜全部收回后，它俩迫不及待地拖着网兜回到礁石顶部的平台，清点起这次的收获。 由于渔网的缝隙相对较宽，大多数鱼虾都能直接从缝隙中游走，所以抓到的鱼并不算多，但每条鱼的大小都相当可观，其中最大的一条甚至跟斯卡的个头差不多，在渔网中激烈扑腾着，差点把斯卡掀到海里。 “这几条鱼够我们吃十天了，”斯卡兴奋得磨爪子，“吃不完也没关系，我每天净化海水，攒了不少的海盐晶体，用来腌咸鱼正合适！” 多贝没听明白，但它还是很捧场，两爪高高举起，“啪叽啪叽”地用力鼓掌。 它俩没急着吃饭，把鱼从渔网里拽出来，用海草绳捆得结结实实，抖了抖渔网，检查过没有破损的地方，就高高兴兴地把渔网重新放回海里。 “希望明天还能抓到这么多鱼，”斯卡真诚地伸出两只爪子拜了拜大海，“趁着鱼还新鲜，我们先把这些鱼全都处理好吧，留出今晚和明天早上的份，其他的都用盐晶腌成咸鱼片，最好能在太阳底下晾成咸鱼干。” 它晃晃耳朵，觉得自己之前把分离淡水后剩余的晶体保存起来并再次净化的行为实在是非常有先见之明，尾巴尖忍不住翘了翘，很得意地露出小尖牙，掏出龙虾碗，把最底下的几块盐晶摆到平台上。 多贝认真洗干净爪，凑到斯卡身边试图帮忙。 不同品种的鱼，无论是构造还是习性都不一样，在剖鱼方法上也有挺大的差别。 斯卡认识的鱼类品种不多，这次捕到的几条，它观察了好一会儿，也就能认出最大的那条一米多长的是鲅鱼——小区菜市场门口经常有人卖。 不过这种事总是一回生二回熟的，它磨磨爪子，果断地给鱼命名：“扁扁的这条叫柿子鱼，有蓝黑色斑点的这条叫蓝莓鱼，这样下次再见到这种鱼就能认出来啦！” 多贝揉着脸颊，茫然歪头。 巴掌大小的小鱼可以净化后一口吞，处理一条大鱼就没这么简单，如果想要一点都不浪费，还是很麻烦的。 既要取出鱼腹中的各种内脏，分割鱼鳃和鱼头鱼尾，还得沿着骨刺将鱼肉切成薄薄的小片。最后鱼刺和鱼骨也不能丢，整整齐齐地放在旁边，准备等会儿剔干净碎肉再慢慢收拾。 斯卡蹲坐在地，锋锐的爪尖闪烁着银光，动作麻利地砍鱼切鱼。多贝拿着宽大的一沓紫菜，把生鱼片裹进去，抹一层亮晶晶的盐，包成紫菜生鱼肉卷，用海草绳系紧，妥帖地放进海草袋子里。 直至月亮悄无声息地在海面映出漂亮的大圆盘，它们终于完成了全部的工作，已经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收拾好东西，它俩把预留出当晚餐的生鱼片塞进嘴里，嚼都没嚼，一口吞下，然后在岩石上就地躺平，变成两只毛绒绒的团子，蜷缩在一起呼呼大睡。 一觉醒来，阳光早就晒到了小狗的尾巴尖，蓬松的毛发在空气中炸开，看起来乱糟糟的。 “为什么我会是只长毛小狗，”斯卡扑棱棱甩了甩毛，脑袋晃晃，呼吸一口清晨的大海气息，感觉整条狗都神清气爽，“这么多毛，打理起来真是太麻烦了。” 如果不是为了在寒冷的夜晚能够保持体温，它肯定要想个办法把麻烦的毛给剪掉！ 多贝羡慕地看它，很是不能理解小狗的苦恼：“我也想要这么多毛。” 今日份的早餐是海胆黄蘸生鱼片，还有昨天下午偶然捞到的脆皮水母可以做饭后小零食。 美滋滋地吃到肚皮滚圆，多贝意犹未尽地咂了咂嘴，跃进海里，收起渔网，和斯卡一起把渔网拽到礁石顶上。 渔网里面，两条鱼甩着尾巴上下扑腾，几对大虾也跟着蹦跶，一只螃蟹用钳子夹住海草网，试图把网绳剪断。好在斯卡特意编织得很厚，此时那网绳虽然被磨得只剩短短的一截，但还是坚强地撑住了，把螃蟹牢牢关在渔网里面。 “真好，”多贝又开始晃尾巴了，“以后每天洒一次渔网，我们就不愁没食物吃啦！” 斯卡处理鱼肉的动作已经驾轻就熟，闻言，顺手拍拍它的尾巴尖：“那倒不至于。飘在海面的木筏肯定撑不住渔网，只有在礁石这样合适的环境中才能发挥作用，而且还要考虑季节和洋流对鱼群活动的影响。总而言之，我们还是得尽可能多囤一些食物。” 第12章 多贝乖巧点头。就像往常一样，它想要完全理解斯卡的话仍旧有点困难，歪着脑袋思考了好半天，毛绒绒的脑袋顶上忽然冒出一个小小的问号：“等等，我们还要继续在木筏上漂流吗？” 它还以为这块礁石附近就是它们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共同生活的家园了！ “这件事可能由不得我们，”斯卡放下爪里的鱼，表情难得地郑重起来，伸爪指了指礁石底部激荡的海浪，“你没发现吗？海平面一直在上涨。” 几天前高耸屹立的礁石，如今看起来矮了不少，最边缘几块突起的石柱完全被海水淹没，从礁石顶部看去，甚至已经看不到石头的轮廓。 浪花翻涌，深不见底的海水绵延到天际密布的阴云，带着无声却沉重的紧张感。 第7章 虽然海獭可以在陆地活动，也经常能看到它们卧在岩石上睡大觉，但它们更习惯海洋的生活环境，无论是觅食、吃饭还是带崽都在水中进行，最喜欢的休闲往往是仰躺着浮在水面梳理自己的毛发。 再加上最近每天都忙忙碌碌的，多贝压根没有留意礁石面积的变化。 而斯卡不一样，作为一只小狗，哪怕始终在努力学习游泳，它也只能在礁石周围活动。 因此当礁石露在海面的部分每天都在变小，斯卡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异样，观察几天后，沉重地得出了结论：海平面在以极快的速度上涨，最多再过一星期，这块礁石就会彻底没入海洋。 “怎么会这样？”多贝不解地抱住脑袋，“族长从来没说过会出现这种事情呀？” 小狗抬爪蹭了蹭鼻尖，抿着嘴巴没说话。 它其实有种不妙的猜测：如果海平面上涨导致礁石被淹没，那么附近的大陆呢？它们这么长时间都没见到任何陆地，天空中盘旋的鸟群也逐渐消失，会不会跟这件事有联系？ 或许是它的担忧已经溢于言表，多贝有点害怕，抱着尾巴小声问：“是有大问题了吗？” “别担心，也许是我想多了，”斯卡安慰它，同时也是在安慰自己，“地壳运动或者季节性的洋流都可能导致海平面的升高，说不定过段时间我们再回来，这里的礁石又重新冒出来了。到时候礁石上肯定会有更多的蛤蜊和海胆！” 多贝眨了眨豆豆眼，小幅度地点点头，这下忽然有了危机感：“那我们得尽快收集食物，之后无论飘到哪里，至少不会被饿到。” 斯卡赞同地伸出爪，跟多贝击了个掌。 “来吧，我们开始工作，”它转瞬恢复了活力，蓬松尾巴高高翘起，“把肚子填饱，心情自然就变好了！” 多贝仰起脑袋，学着小狗嗷呜嗷呜叫唤：“好哦，立刻行动！” 两小只忙忙碌碌地行动起来，撒网抓鱼，腌制鱼干，晾晒海带和扇贝。 蒲扇状的宽大海草叶被海獭摘下来捧到水面，几片海草叠起来，做成厚重结实的包裹，里面放了满满当当的紫菜生鱼肉卷，用海草绳扎紧了放在木筏旁边。 有了充足的鱼骨和海草，海草网兜也更新换代，这次编织的网兜更加细密，用起来也更顺手。斯卡还挑了一块形状合适的鱼骨，把鱼刺磨平，做成一把精致的鱼骨梳，用来给自己和多贝梳理毛发。 多贝兴奋得抱着鱼骨梳打滚儿，从此养成了每天早起照着海面给自己梳毛，然后再蹦跶到斯卡身边帮它打理狗毛的习惯。 觉得整理长毛很麻烦的小狗乐见其成。 就这样度过了充实的数日光阴，等到晾在礁石顶部平台的海草晒成干爽的海草脆片，海水已经无声无息地涨到它们捆木筏的位置。 斯卡咬着木筏的一端，多贝在水里托住另一端，把木筏往礁石更高处挪了半米，暂时让木筏避免了浪潮冲击。但是它俩心里都很清楚，乘坐木筏离开这片礁石区域的最后期限，已然近在眼前了。 “我们得改造一下木筏，用海草捆得更结实点，再加上几个固定的绳结，以防装着食物和工具的袋子掉到海底。” 斯卡的嘴里‘咔嚓咔嚓’嚼着海带脆片，拿了块贝壳在岩石表面写写画画，思考着木筏的改装方法。 “四周捆几个鱼鳔做成的气囊，应该能让木筏更稳定些。唔，可惜现在的鱼鳔都还太小，不过总比没有好。” 多贝积极举爪，认真地跟它一起完成这些奇思妙想。 尽管中途出了不少差错，比如斯卡试图往鱼鳔里吹气导致鱼鳔‘嘭’地爆开，把旁边正在用小梳子梳理狗尾巴的海獭吓了一跳，爪子一抖薅下一把狗毛，又比如把木筏解开绳结搁在礁石顶上，一个没注意被风吹落海中，要不是多贝反应得快，差点就随海浪飘走—— 但总的来说，经过它俩勤勤恳恳地一番折腾，木筏看上去要比之前结实多了。 斯卡和多贝欢欣鼓舞，对于离开这片海域后的漂流生活信心大增。 在准备启航的前一天早上，斯卡蹦到礁石顶部，手舞足蹈地对着自己唯一的听众发表演讲。 “明天，我们会离开这片根据地！”它抑扬顿挫，“我，伟大的斯卡船长，将与勤劳能干的多贝大副一起，踏上征服海洋的旅程！” 多贝呱唧呱唧鼓掌。 小狗做了个后空翻，得意洋洋地站稳，尾巴晃晃，摆出超级英雄（家里的超级狗）的经典耍酷姿势。 第13章 “所以，”多贝好奇提问，“征服海洋是什么意思呀？你要去跟鲨鱼打架嘛？” “呃，”斯卡噎住，想到凶猛可怕的鲨鱼，心虚一秒，很快自己说服了自己，理直气壮地昂起脑袋，“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小狗穷！虽然现在我们不是鲨鱼的对手，但说不定未来哪天，我们就能爪握金箍棒、爪踩风火轮，从此打遍海洋无敌手了！” 它说得绘声绘色，多贝也听得聚精会神，正要追问什么是金箍棒，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噗通’一声，尾巴毛顿时炸开，警惕地转身张望。 斯卡也第一时间做好了攻击准备，尾巴护住装食物的几个袋子，目光望向海面。 纯白色的优雅身影映入眼中时，小狗和海獭齐齐愣了下。 大天鹅挥动着羽翼，轻盈落在海面，像是天际飞雪随风飘落，悠哉游了几圈，弧度优美的脖颈没入水中，明明是在捕食，动作却仙气飘飘，仿佛在跳一曲翩跹灵动的舞蹈。 ——然后它就忽然停住了。 脖颈伸直，猛地从海水中拔出来，黄黑色的喙部卡了个奇怪的绿色物体，大天鹅狼狈地扑腾翅膀，羽毛乱飞，差点就直接栽进海里。 斯卡揉了揉眼睛，仔细一看，才发现卡住天鹅的是个圆滚滚的乌龟壳。 “哇哦，”多贝惊叹，“这只天鹅的神眷能力是变形吗？它的嘴巴居然可以变成乌龟的形状！” “它应该是被乌龟壳套住了嘴巴。”斯卡无奈道。 海獭恍然大悟。 觉得这只没有偷袭它们而是下海捞鱼的笨蛋天鹅应该没什么杀伤力，跟多贝商量了几句后，斯卡冲那边挥挥爪，扬声大喊：“您好，天鹅朋友！需要我们帮忙吗？” 正在挣扎着试图把自己扯出乌龟壳的大天鹅猛地一僵。 意识到居然有动物旁观了自己的尴尬现场，呼啦啦乱扇的翅膀迅速收拢，脖颈优雅弯曲，唯有套着乌龟壳的长喙无处安放。 大天鹅努力假装无事发生，风度翩翩地回过头，看向礁石上站着的小狗和海獭。 它维持着高贵的姿势，清清嗓子，想要用自己低沉醇厚的声音征服面前的小动物，结果被乌龟壳卡住的嘴巴没能张开，只发出了“乌鲁鲁”的一声干嚎。 斯卡艰难地忍住了即将出口的大笑声，爪子抠地，在礁石上磨出深深的凹痕。 大天鹅看起来似乎下一秒就要扇翅膀逃跑了。 “别走呀，”斯卡连忙喊住它，“我是斯卡，这是我的朋友多贝，需要帮忙把那个乌龟壳取下来吗？” 犹豫片刻，终究还是觉得解决套住长喙的乌龟壳更重要，大天鹅游到礁石旁边，洁白漂亮的翅膀张开，飞到半空，两只脚蹼准确无误地落在斯卡面前。 它张开嘴：“乌鲁鲁——” 这次斯卡实在没忍住，噗地笑出声。 多贝把脑袋埋进狗毛里，露在外面的爪子一抖一抖的，显然也在偷笑。 大天鹅翅膀捂脸，看起来仿佛失去了灵魂，变成一只惨兮兮的灰天鹅。 “没关系的，我之前还被鱼用尾巴狂扇，差点就跌进海里了，”斯卡拍拍天鹅翅膀，见它放松了不少，从海草袋里取出贝壳刀，研究了下乌龟壳的缝隙，指挥着多贝把乌龟壳撬开，“只是被空龟壳卡住嘴巴而已，很常见的。” 力气超大的多贝很快撬开了乌龟壳。 天鹅终于解放，很是松了口气，低头在石头上蹭一蹭喙部，又用嘴巴仔细梳理好翘起的羽毛，这才看向斯卡和多贝，诚恳道谢。 “没关系，举爪之劳。”斯卡友好道。 多贝腼腆低头，后退两步，抱住狗狗尾巴，这才有了些安全感，学着斯卡的样子重复：“是的，举爪之劳。” “如果不是你们，我被乌龟壳卡住，就不能梳理羽毛了，那我漂亮的羽毛很快就会乱蓬蓬的，被所有鸟嘲笑。”大天鹅心有余悸。 斯卡耳朵微歪，有点想吐槽这只天鹅在嘴巴被困之后想到的居然不是没法捕鱼吃饭而是没法梳理羽毛。 大天鹅继续道：“真的很感谢你们的帮助，有什么是我能帮上忙的吗？我可以教你们怎么把毛发变得闪闪发亮！” 多贝顿时心动，想往前冲，被斯卡伸爪拦住。 “我们确实有问题想打听一下，”它礼貌地问，“您知道这片海域的海平面上涨是正常现象还是有其他原因吗？” 多贝跟着点头：“对对，礁石都被海水淹没啦！” 大天鹅愣了下。 它为难地扇了扇翅膀，抬头看一眼天空，羽翼收起，始终翘着的尾羽也莫名耷拉下来。 “最近飞鸟们都在讨论这件事，”它说，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忧伤，“或许兽神已经放弃了我们，选择离开这个世界了。” 第8章 每当秋季到来，天气转凉，累累硕果挂在金黄色的枝头，大天鹅族就会离开族地，飞到遥远的南方去度过寒冬。 春暖花开时，它们再度飞越海洋，重回族地，修整几月未住的鸟窝，快快乐乐地聚在一起唱着优雅情歌，向其他鸟儿讲述大海尽头另一片陆地的故事。 今年也不例外。 春天来临，大天鹅们整整齐齐往回飞，一路上都在讨论该怎么把鸟窝装修得漂漂亮亮，飞到目的地却傻了眼。 绵延的山脉、繁茂的森林、青葱嫩绿的草地和嬉闹玩耍的小动物们，全都不见了踪迹，放眼望去，只有漫无边际的汪洋大海，将记忆中的一切尽数吞噬。 第14章 “喜鹊告诉我们，大约三十几天之前，海岸边忽然出现了巨大的海啸，”大天鹅低声说，“整片大陆都被海洋淹没了。” 小狗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陆地……被淹没了？” “三十几天前的海啸，”多贝下意识攥住狗狗尾巴，“让我和族群分开的那场风暴，就在那个时候。” 它不敢去想生活在海岸边的海獭同伴们有没有躲过暴风雨和海啸的突袭。 大天鹅垂下脑袋。 生活的家园一朝倾覆，眼睁睁看着无法适应海洋生活的其他鸟族朋友失去生命，天鹅们恐惧又迷茫，商量好一阵儿，已经决定带领还能继续飞行的鸟儿们离开这里，前往海洋另一端的大陆开启新的生活。 “我们很快就会出发，”它低头理了理翅膀，确认自己不小心落下的泪水没有打湿漂亮羽毛，悄悄松了口气，“如果你们想去沉没的大陆看一看，可以往那个方向走。那边的海面上还有不少树枝和其他漂浮物，你们说不定能用上。” 斯卡认真道谢。 回到大陆的目标眼见着变得遥不可及，它同样很茫然，爪子用力拍拍地面，在心里给自己鼓了鼓劲儿，甩掉萦绕在脑海中的坏情绪：“如果可以的话，我们会去找找看的。” 没办法控制木筏的漂流方向，斯卡也不确定它们能不能顺利到达，不过至少有了个目标，总比什么都不知道要好。 大天鹅优雅颔首。 尽管已经回答了斯卡的问题，但考虑到这是天空中所有飞鸟都知道的消息，它觉得这不能当做合适的回报——像它这样高贵的大天鹅，送回去的礼物也应当足够气派才行。 想了想，它振翅飞向高空，盘旋翱翔的身影很快隐没在云层后。 斯卡还在消化大陆倾没的消息，多贝难过地想念着自己的海獭同伴，回过神，才发现大天鹅已经没了踪迹。 半晌，大天鹅飞回海面，旋转几圈，优美地落在礁石顶部。 多贝忍不住伸爪捂嘴：“好漂亮的降落姿势哦！” 大天鹅骄傲地挺直脖颈，翅膀抚在胸前，弯腰致谢。 它口中衔着一块白色团子，像是把天边的云彩揪了一块。 “这是送给你们的。” 斯卡好奇地捏了捏这块白色棉团，觉得质感跟棉花糖差不多，但是轻飘飘的，仿佛一松手就能飞回高空。 “这没问题吗？”多贝很担心，“云朵缺了一块的话，会不会漏雨呀？” 大天鹅动作一顿，艰难地跟上了海獭的脑回路，有点无奈：“这不是云彩，这是青鸟的神眷能力，它可以制造出这样拥有漂浮能力的柳絮团，让它在空中飞翔时更加轻松。” 认出斯卡的种族是陆地生物——看体型大概率还是陆地生物的幼崽——大天鹅觉得，有这团能够提供些许漂浮力的柳絮，应该能让斯卡在大海中的生活变得轻松一些。 “这太有用了，”斯卡高兴地捧着白团子，“把它搓成棉线，能织出一件很漂亮的白色围巾！” 没听懂棉线和围巾是什么，但是不想失去自己在小狗和海獭面前知晓一切的厉害形象，大天鹅矜持点头，假装自己明白斯卡的意思：“都可以，你喜欢就好。” 斯卡晃晃尾巴，小心翼翼地把白团子收进海草袋里，并拿出它们珍藏的生鱼肉、水母脆片和蛤蜊肉，邀请大天鹅一起吃顿午饭。 “我要离开了，”大天鹅摇摇头，“再不抓紧时间赶路，就要脱离飞鸟群了。” 刚认识的新朋友这么快就要离开，斯卡和多贝都有些难过。 “至少让我帮忙做个净化？”斯卡伸出爪子，“我的净化力量可以清除负面状态，你们这样长时间赶路，应该是需要进行理疗的。” 大天鹅没怎么听明白，但它相信斯卡不会害自己，于是伸出翅膀，飞羽轻盈地触碰着狗爪垫。 净化力量犹如一股散发着冷冽雾气的清澈山泉，浸润着大天鹅的身体，长途旅行的疲惫一扫而空，本就明亮的羽毛更加纤尘不染。 它张开羽翼，感觉自己无比轻快，仿佛又变成了春天刚来临时那个精神饱满准备回家的漂亮天鹅。 “天啊，你好厉害，”它激动地说，甚至顾不得保持自己的优雅形象，在海面上飞了一圈，反复欣赏自己愈发洁白的羽毛，“我想问问，你接受付费理疗吗？” 斯卡愣了下：“欸？” …… 向来安静空旷的海面，忽然变得热闹非凡。 近百只飞鸟落下来，叽叽喳喳地聊着天，时而梳理羽毛，时而把身体栽进海水中捕鱼，只有半截屁股露出海面，连翘起的尾羽都在使劲儿。 “天啊，居然有这么多飞鸟，”斯卡惊奇道，“为什么之前都没见到你们？” “我们需要尽快飞到海洋另一边，”把同伴们呼唤下来的大天鹅回答它，“海洋上落脚的地方越来越少，我们不能经常耽搁行程。” 况且鸟儿们经历了之前的灾难，即使从云端望见海面上一只海獭和乘坐木筏的小狗幼崽这种组合，也并不觉得它们能顺利存活，自然也就不愿飞下来打招呼——这会让它们想到被海水无情吞噬的动物朋友们，徒增伤感之情。 无法像天鹅一般在海面游泳的飞鸟是第一批接受净化的。 它们挤挤挨挨地站在礁石上，像是一群五颜六色的毛绒团子，一个接一个飞到礁石顶部的平台，把自己的礼物交给多贝，然后到斯卡面前伸出翅膀尖尖。 第15章 这些礼物大多数是它们的羽毛，也有一些种子、鱼虾和宝石，一只神眷能力是随身空间的红嘴相思鸟甚至叼出了一颗红彤彤的大苹果，郑重放在多贝的爪子里。 斯卡一口气净化了二十多只鸟儿，累得爪子都快抬不起来了，瘫在岩石上，变成一滩融化的狗狗饼干：“净化力量用光了，我得休息一会儿。” 鸟儿们表示理解。 已经接受了净化的小鸟们精神饱满，兴奋地绕着小狗蹦蹦跶跶，向同伴们炫耀它们几乎恢复如初的身体状况，以及在阳光下光鲜亮丽的羽毛。 “净化能力只是驱逐负面状态，不能治疗疾病或者伤势，”小狗被夸得脸红，伸爪揉了揉耳朵，“你们本来就很健康，只是遭遇了大变故，之后又长途跋涉，身体和精神都太过疲惫，净化的效果才会这么明显。” 它休息片刻，知道鸟儿们需要尽快赶路，没再耽搁，爬起来继续施展净化力量。 鸟儿们叽叽喳喳，在礁石上跳来跳去，像是一群快活的走地鸡。 “小心一点，这里的风浪很大，”斯卡认真地检查每只小鸟的净化状态，看到有只天鹅的脚蹼渗着血丝，连忙指挥多贝去拿海草叶，“你的爪子是不是受伤了？不要动，我把海草净化干净，给你包扎一下。” 比较害羞的多贝起先还很扭捏，适应了一会儿，发现鸟儿们非常友好，这才逐渐放开，拿出水母脆片，分给鸟儿们吃：“这是斯卡净化过的，特别好吃！” 鸟儿们互相看看，都不好意思吃很多，于是排着队每只鸟叼了一块水母脆片，仰起脖颈，咕咚吞进肚子里。 等到所有鸟儿都完成了净化，已经是正午时分，太阳高悬，光芒洒落海面，映出碎银般的粼粼波光。 “下次见，乘坐木筏记得注意海底有没有张大嘴巴的鲸鱼。” “千万要小心风暴！” 它们绕着小狗和海獭飞了几圈，七嘴八舌地说着话。 “等我们飞到另一片大陆，建好新的巢穴，一定会派鸟儿寻找你们的！” 斯卡和多贝一一回应，站在礁石最高处，望向飞往高空的鸟群，挥爪告别，祝福这些活泼可爱的朋友们能够顺利飞到海洋的彼岸。 碧空如洗，翱翔的鸟群很快就变成远处模糊的黑点，消失在天空和海洋的尽头。 斯卡放下爪子，跟多贝对视一眼，垂下耳朵，低头蹭了蹭彼此的脑袋。 对鸟儿们来说，这场净化就像是旅途中一次短暂歇脚后恢复到满格的体力条，让它们再度拥有了飞越海洋的勇气和力量。 而礁石上同样准备出发继续漂流的小狗和海獭，也获得了有关过去和未来的诸多信息。 不过它们现在还没想那么多。 甩甩尾巴，短暂地休息了一会儿，两小只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清点起它们刚才的收获。 第9章 海风吹拂，浪花击打着岩石，斯卡和多贝面对面坐在礁石上，清点着飞鸟送来的礼物。 “不光大天鹅，青鸟也送了很多漂浮棉花团，”小狗乐呵呵的，爪子按了按云朵般软乎乎的白团子，估量了下，“搓成棉线的话，可以做两个围巾，剩下的部分缝进背包，系在木筏上，防止木筏陷进海水里。” 多贝掏出鸟儿们留下的大把羽毛，拿起其中一根：“这根是雷鸟的羽毛，雷鸟告诉我，这根羽毛可以储存雷电。” 斯卡好奇地凑过来看：“把雷鸟羽毛放进海里，可以把附近的鱼都电倒吗？” “要先充电才行，”多贝解释，“雷雨天举着羽毛让闪电劈一下，应该就能充满电了吧。” 斯卡无言以对，嘴角抽了抽，默默把这根羽毛跟之前找到的海螺放在一起——谁会闲得没事干故意招雷劈啊汪！ 多贝拿出下一根：“这根是喜鹊的羽毛。对喜鹊羽毛诉说情话，它就会自动飞到你喜欢的鸟儿面前，把你的真情告白带给它。” 之所以限定在鸟儿的范围内，是因为喜鹊还没试过用这招给动物们牵红线，因此没有翅膀的小狗使用效果未知。 斯卡爪子捂脸，表示就算小狗能用，它也绝对不会感兴趣的。 多贝继续清点羽毛。 蓝晶鸟的羽毛是锋利而尖细的，用神眷力量激活后可以将碰触到的所有东西染上蓝色；寒鹭的羽毛如丝绸般细长，像是用轻柔的丝线编织而成，可以将动物的毛发变得光滑柔顺；风鹰的羽毛宽大，末端轻巧地卷曲着，虽然没有特殊能力，但在阳光下映着斑斓色彩，格外好看。 “好吧，都很有收藏价值，”斯卡委婉道，爪子托脸，看着多贝开心地把寒鹭羽毛挂在鱼骨梳的把手上，“这些都暂时收起来好了，隐雀和炽火鸟的羽毛放在最上面，我们说不定能用到。” 隐雀的羽毛可以让佩戴者隐身，炽火鸟的羽毛会散发出热量，像是个移动的小暖炉，可以让斯卡和多贝在寒夜里保持温度。 ——几十根羽毛里，斯卡觉得最有用的就是这两根了。 多贝点头，用海草裹起羽毛，确保它们不会被折损，珍重地收进背包底部。 除了羽毛之外，鸟儿们送得最多的就是各种植物种子。尽管它们在赠送时都把种子的类型告诉了多贝，但是在种子全部混到一起后，多贝已经完全分不清了。 它抓耳挠腮，急得眼泪汪汪：“好像是向日葵，草莓和什么鬼鬼花？” 第16章 “记不起来也没关系的，”斯卡伸爪揉揉海獭脑袋，软声安慰，“反正我们既没有泥土，又没有空间，有了种子也没办法播种。这些种子就先放起来，以后有机会再说。” 它在背包里扒拉了下，找到之前收拾的鱼皮，小心翼翼包住植物种子，外面再套一层风干的海草绳，裹上海草叶，确保这些植物种子不会被海水浸泡导致变质。 最让斯卡感兴趣的还是鸟儿们送的宝石。 虽然数量不多，仅有四块宝石，但除了其中一块银色石头的使用方法未知外，其他几块都是极有用处的神眷道具。 赠送宝石的山雀说，这些宝石出自晶迭鹿，这种动物如果预感到自己即将不久于世，就会冲入遍布岩浆的火山区，让热烈的火焰结束自己的生命，最后灰烬随风散去，留下一块闪闪发光的宝石。 晶迭鹿群不会回收同伴们遗留的宝石，而是任由宝石留在原地，直至被路过的动物偶然发现并随身携带，就好像逝去的同伴并没有真正离开，只是化身宝石，与很有缘分的新朋友共同经历又一场神奇的冒险。 晶莹剔透的六面体形状宝石能够显示时间。这块宝石会在夜晚变为深邃的紫黑色，正午时分则是明亮的白色，再随着时间推移逐渐变幻。 浅黄色的圆宝石只要捏一捏就可以发出鸭子的嘎嘎笑声。 正方形的蓝色宝石具有定位效果，用蓝宝石标记一处物体，只要离开这里，蓝宝石会自动指引被标记物体的方向。 斯卡取出海草绳，把六面体宝石编成手链，系在自己的爪子上，又把正方形的蓝宝石串起来，做成项链，挂在多贝胸前。 至于红嘴相思鸟送的那颗大苹果，斯卡用贝壳刀切成两半，小心地收好苹果种子后，跟多贝分着吃掉了。 “苹果原来是这么好吃的食物，”多贝双爪捧脸，被苹果的口感征服，身边仿佛冒出了小花花，“好想再吃一次呀。” 斯卡也很久都没吃过水果了，恋恋不舍地吃完，趴在岩石上，绘声绘色地给多贝讲起苹果的各种吃法。 直接吃当然是很棒的，咬一口又脆又甜，还有股清爽的果香味；榨成苹果汁也很好喝，加上冰块放进玻璃杯里，清新凉爽、酸甜可口；裹上蜂蜜，做成焦糖苹果，表皮亮晶晶的，像是外甜内里更甜的糖葫芦。 苹果派是斯卡很爱吃的甜点，焦脆的酥皮包裹着软糯可口的苹果夹馅，从烤箱中取出时热气腾腾，再撒上芝士碎或者抹一层糖浆，吃到肚皮滚圆都吃不够。 多贝快要被馋哭了。 “总有一天，我们能吃到这些食物的，”斯卡伸出前爪，很轻地碰了碰海獭的爪子，“所以别伤心啦，无论有多少困难，都要记住，未来还有香喷喷的苹果派在等着我们呢！” 它神采奕奕的眼睛灵动地眨着，看向海獭，目光里满是关切。 尽管多贝没说，还强撑着保持住平时的样子，但自从听到海啸和风暴淹没大陆后，它的尾巴已经许久没有快乐地敲敲打打了，丧气地耷拉在地面，看起来蔫嗒嗒的。 寻找大陆的计划还未开始就宣告终结，生活在海岸边的同伴们也不知道是否受到了海啸波及、会不会有生命危险，它心中像是被笼罩了一层厚重的雾霾，情绪十分低落。 小海獭吸了吸鼻子，这下再也没法继续伪装成没事的样子，呜咽一声，扑进狗尾巴里，用蓬松顺滑的尾巴毛埋住自己的脑袋。 “我会坚强的，”它偷偷用狗毛擦掉眼泪，“我们要找到新大陆，每天都吃苹果派！” “倒不用每天都吃啦，”斯卡晃尾巴，装模作样地吐了吐舌头，“那肯定会吃腻的。唔，到时候苹果派、草莓蛋糕和西瓜冰沙轮换着吃，每天都不重样！” 它俩对视一眼，明知道这种事完全是不切实际的幻想，还是不约而同地哈哈大笑，团在一起打着滚儿，一不小心滚下礁石，噗通掉进海里，又慌忙游回来，扑棱棱甩掉满身的海水，瘫成两块毛绒小饼干，懒洋洋地晒着太阳。 等到阳光把毛发晒得如羽絮般蓬松干爽，小狗和海獭整理好满满两大背包的食物和道具，也拾掇起怅然若失的心情，乘坐木筏离开了这片礁石区。 斯卡原本计划着明天再走，可是海水眼见着节节攀高，很难判断晚上涨潮时会不会直接把礁石淹没，它不再纠结，果断选择立即撤离。 此时已然临近黄昏，波澜起伏的海浪比正午更加湍急，木筏随着浪花上下摇曳，晃得最近一直呆在礁石上的小狗有点不适应，晕乎乎地四爪摊平，整个儿趴在木筏上。 多贝抱着狗狗尾巴，忍不住回头往后张望，看着礁石逐渐变成远处模糊的像素点，最后在波涛的低吟声中不见踪迹，不知是因为它们离得太远看不到了，还是终于被海水彻底吞没，成为海底一块最普通不过的无名之石。 它眨眨眼睛，很小声地叹了口气。 两只小动物都有点蔫。 哗啦一声响动，海面突兀地冒起一丝涟漪。 斯卡抬起头，多贝用力揉揉脸颊，睁大眼睛向不远处望去，隐约看见一□□错的黑影在水下游动。 小狗耳朵‘咻’地竖起来，海獭的尾巴尖开始拍打海面，它俩异口同声：“是鱼群！” 鱼的数量太多，用渔网恐怕会直接把木筏掀翻，斯卡干脆抄起了网兜，径直向下一捞，毫不费力地舀出一条大鱼，快乐地叼住鱼腹，然后继续捞下一只。 第17章 这种鱼群的迁徙往往会引来更大的猎食者，多贝很谨慎地没有冲进鱼群，而是在鱼群周围游动着，谨慎观察四周情况，并随时准备捡漏。 没过一会儿，它两只前爪各夹了一条大鱼，欢快地游回木筏边，举起被自己打晕的鱼。 “这是三文鱼，”斯卡认出了鱼的品种，搓搓爪子，“我们还是第一次抓到三文鱼，这种鱼的鱼肉特别嫩，嗷，我们今晚有好吃的了！” 多贝激动：“好耶，三文鱼大餐！” 它俩正讨论着，便听到海洋深处传来如叹息般的嗡鸣声，鲸鱼跃出水面，落在海平线的太阳也被这庞大身躯遮蔽，仿佛整片大海都笼罩了一层阴影。 斯卡不由自主地睁圆了眼睛。 巨鲸的吐纳像是自带的漩涡，暴风般把鱼群吸进嘴里，喷出又高又细的清冽海水，粗壮尾鳍猛地向木筏袭来，却又在最后放松力道，很轻很轻地拍了下水面，泼了小狗满脸的浪花。 差点以为自己要完蛋的斯卡：“……？” 它甩掉脸上的水珠，僵硬抬头，总觉得自己在鲸鱼的眼睛里看到了些许促狭笑意。可惜它还没看清，鲸鱼就已经低吟着神秘的歌曲，转瞬游到了远方。 第10章 离开礁石区域后，木筏在海面漫无目的地飘荡着。 随着木筏逐渐飘到远处，海草的种类和数量都逐渐稀少，寻找海胆、刺参或者贝壳也变得困难起来，倒是时不时就能碰到迁徙的鱼群或水母，偶尔运气很好，还能抓到海底岩石缝隙中住着的大龙虾。 当初卡住大天鹅喙部的那个乌龟壳被斯卡好好地保存着，现在已经成了腌制鱼肉的工具碗。 它想要试试能不能把脆一些的鱼骨在龟碗里捣碎，弄成可以吃掉的鱼骨粉，然而折腾好半天都没能奏效，还差点被鱼骨卡住嗓子，只好郁闷作罢。 或许是木筏漂流的方向远离了大陆，或许是陆地沉没后尚能飞翔的鸟儿已经结伴去往更远方，尽管时常仰头张望，斯卡和多贝都没能再看到云彩中穿梭翱翔的飞鸟，唯有烈日孤零零地挂在高处，天空与大海相连，形成一道无边的蓝色幕墙。 这数天旅程中唯一的惊喜，大概是它们终于抓到了足够的脆皮水母，让斯卡对净化能力的掌控有了全新进展。 “我能够控制输出后的净化力量了，”它惊奇地看着自己的爪子，“这就意味着我不用再像之前那样一股脑输出，而是可以掌控净化的幅度，也能感受到净化后的反馈。” 多贝歪了下脑袋，其实听得不大明白，但知道斯卡的实力有进步，就很高兴地拍爪：“好哦！” 小狗骄傲昂首，尾巴摇得飞起，连带着旁边的海面都泛起了点点涟漪。 晚上，它们抄起海草网兜，兴致勃勃地捞起了发光水母。 确认净化后的发光水母已经完全无毒，斯卡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认真嚼嚼：“……味道好像跟脆皮水母没什么区别？” 多贝吃得咯吱咯吱，闻言挠头：“但是脆皮水母已经足够好吃了呀？” 斯卡心底的一点失落顿时烟消云散：“没错，好吃就行了汪！再说我们现在还只尝过这一种发光水母，以后要是能捞到其他水母，味道肯定是不一样的！” 多贝赞同摇尾巴。 然而还没等它尝试捕捞新水母，一场突如其来的危机，打破了小狗和海獭平静的木筏漂流生活。 彼时斯卡正坐在木筏上，手里拿着钓鱼竿，试图捕捉海底贪吃的龙虾。多贝飘在海面，两爪抱住狗狗尾巴，被暖融融的阳光晒得直犯困。 海浪轻缓地起伏着，偶尔有水花溅到爪垫，被小狗漫不经心地甩回海里。 远处忽然响起清脆的呼哨声。 斯卡猛地抬头，多贝也迅速从打盹状态下清醒过来，茫然地四处张望。 一群海豚乘浪游行，跃水腾空，速度极为迅捷，眨眼间已经游到近前。 它们看起来健壮漂亮，弯如钩状的背鳍露出海面时，滑落的水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透过海水，隐约能看到他们的尾鳍前端有着奇特的彩色图案，然而斯卡还没来得及仔细观察，六头海豚已经动作起来，气势汹汹地围成一圈，将斯卡和多贝包围在内，显然来者不善。 多贝警惕地瞪圆了眼睛，护住木筏上的小狗，冲海豚群发出威胁般的低声咆哮。 现场的空气瞬间凝固，连海浪的波动声都好像变得遥远了，压抑的气氛透着剑拔弩张的危险，斯卡踩在木筏上，摆出随时进攻的姿态，敏锐的鼻子仿佛已经闻到血腥味。 为首的那头海豚再度逼近，凶神恶煞，张开嘴，发出洪亮的“咿唔”声。 “无知的生灵啊，”它吟唱，“你听说过至深的邪恶吗？” 斯卡蓄势待发的爪子尴尬地停在半空：“……嗷呜汪？” 首领海豚身旁的两头海豚摆动尾巴，紧跟着首领继续唱诵：“你听说过海洋的霸主吗？” 又有两头海豚接上，跃出水面，做了个极其花哨但毫无意义的高难度摆尾动作：“我们心狠手辣！我们无所不能！” 最后一头海豚向右翻滚，尾鳍拍打海面：“我们是海洋生物的噩梦！” 所有海豚整齐地摇摆脑袋，绕着木筏转圈，大声高歌：“大海是我们的地盘，鲨鱼也要闻风丧胆，强盗海豚团在此，快把食物交出来！” 第18章 斯卡感觉自己的爪子都要抽筋了。 虽然这群海豚的确是来打劫它们没错，但这段奇奇怪怪的开场白怎么看都像是来搞笑的吧！难道这就是传说中反派的施法前摇？ 多贝倒是顺利对接上海豚们的脑回路，情绪激烈地回应：“强盗海豚团，你们休想伤害我的朋友！” 海豚首领冷笑：“邪恶的强盗海豚团，不见血决不罢休！除非你们识趣地交出食物，否则——” 它旁边的海豚晃了晃尾巴，往前游了点，自以为声音很小地提醒：“老大，这好像是两只幼崽欸？” 海豚首领愣了下，仔细打量着木筏上奶乎乎的小狗，以及明显比成年海獭小一圈的多贝，半晌，不情不愿地改口：“好吧，那你们交出食物就行了。” 多贝强撑着护在木筏前面，爪子轻微地打着哆嗦。 它从前被海獭群保护得很好，哪怕拥有力量强化的神眷能力，也只是用来搬运重物，遇到虎鲸袭击之类的事情都会跟其他幼崽一起躲进巢穴里，由海獭族的战士们应对外敌。 唯一一次像这样危险的经历，还是跟族群走散后被鲨鱼追杀，运气很好地没追多久就遇到了斯卡，最后不仅没跟鲨鱼打起来，反倒还获得了一条很好吃的大鱼。 但它没有退缩，坚定地挡住斯卡，豆豆眼蒙上一层雾气：“不可能！我绝不会任由你们掠夺我们的食物！” “你哭什么？”海豚首领烦躁地晃着尾鳍，语气凶巴巴的，“我警告你啊，海洋最邪恶的海豚团绝不会因为你哭了就放弃掠夺你们的食物——不管怎么样也要抢走一半——你怎么还在哭，不准哭了，至少给我们一条鱼！最小的也行！我不会再让步了，我们强盗海豚团也是有邪恶声誉需要维护的！” 多贝压根没听清它在说什么，惊恐发抖，眼见着海豚已经逼到面前，下意识闭上眼睛，爪子用力往前一抡。 嘭地一声，海豚首领毫无反抗之力地被锤到半空，啪叽掉落百米开外的海面，溅起规模颇大的水花。 多贝还在抹着眼泪抽抽搭搭：“你休想得逞，呜呜呜——呜？那头海豚哪去了？” 斯卡欲言又止。 眼睁睁看着自家首领被打飞的海豚齐刷刷往后撤了半米。 “你们还在等什么？”清醒过来的海豚首领在百米外咆哮，“快跑啊！这只幼崽它不对劲！” 众海豚恍然大悟，连忙开溜。 “别让它们都跑了，”确认这群自称海洋霸主的海豚其实不堪一击，斯卡惊奇地眨眨眼，迅速反应过来，“快抓一只当鱼质，说不定能问出点情报。” 多贝拽住最近处的那只海豚的尾巴，软绵绵的声音带着哭腔：“一定要抓它吗，我好害怕……” 被抓住的海豚疯狂挣扎，十分绝望：明明它才是该害怕的那个吧！ 远处，海豚群已经重新聚集，焦急地在海面跳跃游动，纵使对怪力海獭忌惮不已，却始终不肯离开，徘徊着试图寻找解救同伴的方法。 斯卡没搭理它们，而是看向多贝，惊叹：“你的战斗力好强呀！” “真的吗？”多贝眼睛一亮，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这下终于不怕了，而是害羞捂脸，“哎呀，也可能是这群海豚太弱啦。” 被它揪住的海豚很不服气：“我们才不弱！我们是海洋的霸主，史上最邪恶的强盗海豚团！” 确认自己能打得过海豚，多贝不再紧张，拎着海豚尾巴给自己擦擦眼泪，认真整理刚才弄乱的毛发，很信任地等待斯卡处理后续。 斯卡歪了歪耳朵，有点好笑地看着海豚被当做擦脸巾时满脸生无可恋的表情。 或许是因为从最开始就没觉得这群海豚有什么威胁性，它对海豚团没什么恶感，伸爪拍拍海豚的脑袋，顺手释放了个净化力量。 魔法理疗的效果立竿见影，海豚发出舒适的“咿唔”声，尾巴伸直，摊平了躺在海面。 “豚泡泡！”远处暗中观察的海豚们大惊失色，这下顾不得思考会不会全军覆没了，由海豚首领带头，惊慌失措地冲向木筏，“你们对它做了什么！” 斯卡淡定地收回爪子。 “只是一个小小的神眷能力罢了，”它蹲坐在木筏，优哉游哉，“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你们需要将功赎罪，听从我和多贝的命令，否则你们的同伴将会在十天后身中剧毒，变成一只巨大的海豚气球，然后，嘭——” 海豚首领被它绘声绘色的描述吓得一头栽进海里。 海豚们瑟瑟发抖。 就连被多贝拽住的那头海豚都从净化后的轻松感觉中回过神，目瞪口呆：“什么，我要死了吗？” “不，你不会死的！”海豚首领坚定道，双眼含泪，游过来跟这头海豚互相蹭蹭吻部，“我们强盗海豚团不会放弃任何一位成员，哪怕这意味着我们要听从恶魔的指令！” 海豚们纷纷点头，相拥而泣，看向小狗的目光堪比看到猎食的虎鲸。 斯卡保持着高深莫测的形象，愉快地晃了晃尾巴。 做反派的感觉可真不错！ 第11章 把强盗海豚团的六头海豚忽悠成小弟，斯卡很有大哥风范地一挥爪，让海豚们自行捉鱼去。 多贝没说话，只是抱住狗狗尾巴，无辜地眨巴着豆豆眼，看起来呆萌可爱。 第19章 然而海豚们已经不敢再小瞧它，战战兢兢挤在一起，敬畏地看了眼海獭，又看看比海獭还要反派的小狗，一句反对的话都没敢说，乖觉地听从吩咐，抓到鱼之后，用尾巴拍晕，放进木筏边缘挂着的海草口袋里。 斯卡也没闲着，拿起钓鱼竿，优哉游哉地继续钓龙虾。 或许是海豚们捉鱼的动作吓到了附近的生物，以至于虾蟹们都蜷缩在岩石缝隙中不敢冒头，又或许只是运气不太好，直到太阳移动到海洋的正上方，鱼钩始终没什么动静。 倒是海草口袋里已经装了满满的一袋鱼，坠得木筏的一侧陷入海中，多贝不得不游过去托住袋子，以防木筏被鱼给压翻。 “该吃午饭了，”斯卡仰头看了眼天色，拍拍爪，看了眼辛勤捕鱼的海豚，“你们也来吃吧。” 海豚们互相看看，其实都已经很饿了，但是对斯卡分外忌惮，犹犹豫豫地不敢上前。 最后是海豚首领咬牙游到最前面，小心翼翼地询问：“我们真的可以吃吗？” 斯卡揉揉耳朵，还是没忍住低头笑了下。 它其实可以用更柔和的方法跟海豚们合作，之所以故意把它们忽悠成心惊胆战的样子，主要是为了给之前被海豚吓到哭得惨兮兮的多贝报个小仇。 不过这几头海豚毕竟没造成任何实际性的损害，说起来也不像是真的坏蛋，它倒不至于强迫海豚干活还不给它们饭吃：“你们现在是我和多贝的员工，这是员工餐。” 它这样说，海豚们也就很没戒备心地信了，期期艾艾地游到木筏周围，等待着斯卡给它们分鱼。 斯卡拎出一条大鱼，熟练地处理起来，净化过后，切出肥厚的生鱼片，先分出自己和多贝的那部分，剩下的摆在龟壳碗里。 龟碗在海面漂浮着，晃晃悠悠飘到海豚们面前。 海豚首领伸出长吻，嗅了嗅，谨慎地叼了一块，啊呜吞下，眼睛立刻就亮起来。 “太好吃了吧！”它惊呼，用后空翻的姿势跃出海面，翻滚两圈，用极为夸张的身体动作表达自己的兴奋，“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食物！这难道是传说中的美食魔法吗！” 没有继续吃下一块，海豚首领迫不及待地挪开位置，让自己的同伴们也来尝尝。 它身后的海豚好奇又紧张，凑过来吃了一口，尾巴狂甩：“真的好吃！” 斯卡淡定地咬着生鱼片，顺便给多贝切了块最肥嫩的鱼腩肉，无视掉在海面蹦蹦跶跶宛如二哈的一众海豚，直到海豚尾巴抛起的水花溅到了自己的毛，才伸爪敲敲木筏：“你们还吃不吃了？” 六头海豚异口同声：“当然要吃！” 它们眼见着活泼了不少，脑袋拱到木筏旁边，你一口我一口地吃着生鱼片。 已经吃饱的小狗扑棱棱甩了甩毛，蹲坐一旁，好奇地看着海豚吃饭。 跟它自己的吃饭习惯不同，海豚们会用灵活的吻部将生鱼片抛到半空，然后张大嘴巴，精准接住掉落的食物，一口吞掉，快乐地左右摇摆着拍打尾鳍。 像是一场别开生面的吃播，单纯看着就会心情变好。 它的目光灼灼，玩闹吃鱼的海豚们很快就注意到斯卡的关注，仍旧有点紧张，却不再像之前那样害怕了。 毕竟能制作出这么好吃的生鱼片，怎么可能是个坏家伙！顶多有点小小的邪恶，跟它们邪恶海豚团完美匹配！ “之前一直没介绍，”海豚首领咽下生鱼片，试探着跟斯卡搭话，“你好，我叫豚太阳，是强盗海豚团的团长。这是我的队员，豚花花、豚石头、豚彩虹、豚吼吼和豚泡泡。” 小狗点点头，这次主动伸出了爪子：“我是斯卡。” 海獭腼腆：“我是多贝。” 姓名的交换就像是打开了它们之间厚重的壁垒，海豚们不再拘束，七嘴八舌地问起斯卡和多贝的来历。 “我还从没在深海看到陆地生物呢，”豚泡泡心有余悸，“也没见过这么强的海獭！你的神眷能力是超级战士吗？” “是力量增强，”多贝挠挠耳朵，“一种很普通的神眷能力。” 海豚们相顾无言，不明白这只海獭是从哪里得出来‘这个能力很普通’的结论，明明它们之中最强的豚太阳都没能扛过它随手一爪子的攻击！ 斯卡的耳朵动了动，看到海豚们几乎已经把‘你自己听听你在说些什么’这句话写在了脸上，而多贝茫然歪头，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哪里说得不对，差点笑出声。 “多贝总是这么谦虚的，”它替海獭解了围，语气轻快地换了个话题，“我刚才就想问了，你们尾鳍上方的图案是什么？” 豚太阳的尾巴翘起来，露出水面，骄傲地展示出尾鳍上方色彩鲜艳的图案——那是一个金灿灿的太阳，隐约散发着温暖的光芒，如果不是泡在海中毫不褪色，简直像是被谁用水彩笔画上去的卡通图片。 “这是我们海豚族特有的神眷印记，”豚太阳解释道，“每头海豚从出生起就会拥有一个神眷印记，这代表了我们的神眷能力。我的神眷印记是太阳，所以我可以吸收太阳光，也能把这部分太阳光凝聚成光线释放出来。” 豚泡泡快乐点头：“没错！我的神眷印记是泡泡，可以吐出很多气泡！” “还有我！我的神眷印记是彩虹，”豚彩虹用脑袋把豚泡泡挤开，冲斯卡眨眨眼睛，“我可以随心所欲地把身体变成任何一种颜色！” 第20章 它们三个幸福地凑在一起：“我们的神眷能力特别有用！每次强盗海豚团出场的时候，在光线和泡泡衬托下五彩斑斓的海豚都能给对手带来强有力的威慑！” 只不过海豚们见到斯卡和多贝时是白天，它们起先又没把小狗幼崽和海獭宝宝当成劲敌，出现时仅仅简单地念了遍台词，压根没有展现完全版的出场仪式。 作为首领的豚太阳没有忽视团队的其他成员，尾巴往后一摆，把豚吼吼推到前面：“还有豚吼吼，它的神眷能力是声波振动，嘹亮的歌声让我们的出场台词更加震撼！” 豚吼吼羞涩一笑。 尾鳍上方的图案是漂亮花朵的豚花花不甘示弱：“我可以催生海草，加快海草开花的时间。我们强盗海豚团每次出场的花瓣都靠我来筹集。” 豚石头也很自豪：“我可以把身体表面变成岩石。虽然对强盗海豚团出场时的用处不大，但我是唯一能够把神眷能力用在战斗中的海豚！” 虽然依旧打不过豚太阳，但豚石头是除了豚太阳外最强的战力了。 斯卡又感到了熟悉的爪子抽筋。 它不可思议地问：“所以除了豚石头之外，你们对神眷能力的开发就是用来念个开场白？” 海豚们互相看看，有点委屈：“可是我们的能力没办法在战斗中使用，所以只能想办法让出场变得厉害一些，用这种办法吓退敌对生物了。” 实践证明，它们自称邪恶海豚团的策略卓有成效，前段时间捕猎时遇到了一头角鲨，硬是靠着炫目的开场把角鲨吓退，甚至还得到了角鲨当时正在捕猎的那条大鱼。 “这么说起来也有道理，自然界很多动物都会进化出恐吓天敌的独特方式。” 斯卡伸爪挠挠耳朵，并开始思考自己和多贝是不是也能搞个类似的震撼出场。 “但是你们的神眷能力怎么会不能在战斗中使用呢？就比如豚彩虹，既然你可以任意变化身体颜色，那么就能轻易伪装成水草或者石头，用来偷袭简直再方便不过了。” 豚彩虹睁大眼睛，像是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天哪，居然还能这样！” 它左右看看，身体表面迅速变幻，模拟出海洋深邃清澈的色彩——或许是因为初次变化，并不太像，离远了看不出端倪，像斯卡和多贝这样离它很近的，一眼就能看出这是头海豚。 但动态的海洋毕竟更难伪装，倘若换成海底砂砾岩石，效果肯定要好很多。 “我想起来了，大墨鱼就是靠改变身体颜色隐藏自己的，”多贝小声惊呼，“原来神眷能力也可以这么用，斯卡，你好厉害啊。” 斯卡翘起尾巴，蹭蹭海獭的毛脑袋，没有说自己的灵感主要来自变色龙以及曾经看过的无数玄幻小说，爪子拍拍木筏，看向面前的海豚们：“现在你们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海豚激动地齐声：“我们当然知道了！” 以豚太阳为首，所有海豚一致往前游了半米，脑袋靠在木筏边缘，长吻只差一点就能碰到狗爪子，六双眼睛亮晶晶地看向斯卡：“请你做我们的师父吧！我们会努力干活的！” 斯卡条件反射般后仰，抬起一只狗爪子，推开海豚怼到自己面前的吻部：“欸？” 它想说的其实是让海豚们有样学样地思考怎么把神眷能力运用到战斗中，怎么就忽然快进到海豚要拜师学艺了？ 第12章 尽管这提议来得有点猝不及防，斯卡并不介意帮助海豚们训练神眷能力。 不光是觉得海豚们活泼又讲义气的性格非常有趣，也是因为它和多贝的确需要海洋生物的帮助，才能摆脱现在无法控制木筏方向、只能随波逐流的境况，顺利找到未被海洋淹没的新大陆。 在六头海豚目光灼灼的无声期待中，小狗晃晃尾巴，矜持地点了点头。 “好耶！” 海豚们兴奋地蹦起来，尾鳍“哗啦”卷起海浪，在空中抛出晶莹漂亮的水幕。 斯卡弯着眼睛笑了下。 它说要教海豚们神眷能力在战斗中的用途，自然不是空口说白话。 虽然接触神眷能力的时间并不算久，但是斯卡前世看过那么多动画片和玄幻小说，脑海中各种超前的奇思妙想，晃晃尾巴就能想到一堆有用的技能。 “光线可以形成日光束，或者凝聚在一点，具有很强的穿透性，”它伸爪比划，“你们还可以学习组合技，比如泡沫光线，可以最大程度地迷惑对手，无论是发动攻击还是趁机逃离都很管用。” 海豚们聚精会神地听着，时不时感叹：“你好厉害，居然这么快就能取出好听的名字！” “我们当初为了给强盗海豚团命名，纠结了十多天呢，”豚太阳提起来仍旧心有余悸，“取名字可真难，那段时间我们每天都很焦虑，连鱼都不香了！” 斯卡挠挠耳朵，表示这不是它的功劳——它只是把宝可梦的技能表念了一遍。 众海豚肃然起敬：宝可梦居然有这么多技能！这肯定是个像龙族一样超级强大的种族！ 接下来的几天，在斯卡的指导下，它们斗志满满地尝试起神眷能力的多种运用方式。 与此同时，海豚们仍旧认真捕猎，木筏上的食物储备每天都在增加，斯卡不得不放弃之前物尽其用的原则，把内脏之类的残渣扔进海里喂鱼吃，鱼肉切成片状抹上盐晶，尽可能延长保存期限。 第21章 等到暮色降临，月光映在海面，一天的忙碌工作也宣告结束。斯卡净化了水母的毒素后，切成纤薄酥脆的水母片，放在龟碗里分给大家一起当小零食吃。 小狗蹲坐在木筏上，懒洋洋地咬着水母脆片，随口讲起哪吒闹海的故事。海豚们听得聚精会神，多贝也睁大眼睛，快乐地拍着爪子，跟着斯卡一起唱“我们的朋友小哪吒”。 这段充实忙碌的生活一直持续到几周后的某天下午，透过蔚蓝清澈的大海，它们远远望见一条三米多长的剑鱼在海底巡游。 就像斯卡见过的其他鱼类生物那样，剑鱼同样是没有神眷能力的，然而纵使如此，它依旧是碧蓝深海中令其他生物退避三舍的霸主。 它的体型庞大雄伟，背鳍高耸，强壮的肌肉延伸至尾部，在水中划出一条强而有力的线条。尖锐如利剑般的头部隐隐闪烁着寒光，凶悍的目光透露着警觉和狂野，游动时带起剧烈的波浪，仿佛随时都能发动强悍的攻击。 海豚们齐刷刷打个激灵，多贝也吓得拽住斯卡的木筏就要往回游：“是剑鱼！我们快走！” 从没遇到剑鱼的斯卡当然选择听从多贝的安排，为了加快速度，跳进海里自行游泳，并好奇地小声问：“剑鱼很强吗？跟鲨鱼比呢？” “这得看跟什么样的鲨鱼比，有些小鲨鱼，它应该能打得过，”多贝想了想，“但是体型很大的鲨鱼大概率不会游到海面，所以剑鱼依旧是无敌的。” 豚太阳游过来，示意斯卡跳到自己后背上趴稳，剩下几头海豚则咬住木筏边缘的海草绳，帮着多贝一起拖动木筏。 “我们以前遇到过剑鱼，差点就被它捅穿了，”豚泡泡心有余悸地抖了抖尾鳍，“剑鱼简直是疯子，明明只是跟我们对视了一眼，什么事情都还没发生，它就开始狂暴地攻击我们。” “我们那次甚至连开场台词都没能说完！”豚太阳郁闷附和。 拥有神眷能力的动物，会无师自通地学会神眷语言，而没有神眷能力的动物只会说它们本族的语言。 但神眷语言的神奇之处在于，普天之下所有生灵都能听明白神眷语言的意思，这就让海豚们可以无障碍地跟其他动物交流，用娴熟的吹牛和恐吓手段避免了很多不必要的战斗——但是很显然，这招对于剑鱼毫无用处。 “我以前听族长说起过剑鱼，这种鱼会把目光所及的整片海域都看做自己的地盘，”多贝紧张地小声道，“一旦有动物出现在它的地盘，它就会立即开启无差别攻击模式，直到闯入者离开或死亡。” 豚花花震惊了：“它把所有能看到的海洋都当成它的地盘，闯入者要怎么离开？这不就是见谁杀谁的意思吗！” “咿唔，怎么会这样，”豚太阳十分懊恼，“剑鱼居然比我们还要邪恶！强盗海豚团不再是大海里最可怕的存在了！” 向来喜欢乘风破浪闹出大动静的海豚们，在剑鱼的威慑下，不约而同地保持了低调，拖住木筏、驮着斯卡，无声无息地往反方向游去，试图以最快的速度远离剑鱼。 斯卡趴在豚太阳身上，爪子抱住海豚滑溜溜的背鳍，总觉得背后发凉，甩了甩炸开的毛，忍不住扭头往后瞧，第一眼什么都没看到，揉揉眼睛，再次望过去，正好看到豚石头身后庞大的阴影。 它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然后迅速反应过来，大喊：“豚石头，立刻石化！” 豚石头茫然抬头。 最近一段时间的训练，让它已经熟悉了斯卡的指挥，条件反射地用出神眷能力，正要张嘴问下原因，就被一阵巨力掀出海面，噗通一声掉到几米开外的海水中。 这下所有海豚都开始尖叫。 “不用担心，我没事，”豚石头冒出脑袋，晕乎乎地晃了晃，“兽神啊，这条剑鱼可真有力气！要不是我刚才石化，它肯定能把我整个捅穿！” 剑鱼气势汹汹地逼近了海豚们，尖锐如长剑的吻部笔直地对准海豚，看起来杀气腾腾。 “来不及跑了，”斯卡咬牙，爪子用力一拍豚太阳的背鳍，大声喊，“做好战斗准备，豚彩虹，隐匿在水底；豚泡泡，用泡沫干扰剑鱼的视线；多贝，把木筏拖远点，不要让剑鱼破坏木筏！” “好嘞，”豚彩虹激动得原地转了个圈，“我苦练多天的变色技能终于派上用场了！” 多贝拽着木筏，哼哧哼哧往远处游。 豚泡泡深吸口气，嘴巴张大，尾鳍猛地伸直，噗噜噜向外吐泡泡，像是个无情的泡泡制造机。 透明气泡沉入海底，在阳光的映射下，散发出缤纷瑰丽的迷幻色彩，层层叠叠的，将剑鱼整个包裹在内，遮挡住它锐利的目光。 剑鱼烦躁地甩动头部，刺破一股脑涌来的气泡，进攻的动作不可避免地停滞下来。 然而这些气泡对它的干扰作用毕竟有限，几秒钟的功夫，剑鱼已经破坏了大多数气泡，怒气冲冲地四处张望，正要向着海豚所在的方向冲刺，强烈的光线猛然照进它的眼睛。 “呜呼，”豚太阳骄傲拍打着前翅，“日光束攻击，正中目标！” 斯卡气势十足地挥爪：“豚花花，喷射孢子！” 豚花花跃出水面，准确叼起多贝递给它的海草小口袋，尾巴用力一拍，把海草口袋甩到剑鱼身上。 这段时间它特意收集的海草孢子囊从口袋里洒出，在豚花花的神眷能力加持下，迅速长成高大茂盛的海草，将剑鱼缠绕在内。 第22章 凭借自己的隐藏能力悄然靠近了剑鱼的豚彩虹以最快的速度冲上前，咬住海草的一端，用力拉扯几下，让海草更严实地捆住剑鱼。 “成功啦！”它兴奋欢呼，抬头看向斯卡，“我们居然真的一起打败了强大的剑鱼！” 眼见着这头海豚在自己面前蹦跶，剑鱼怒火中烧，凶悍地向前冲刺。它的力量瞬间爆发，锋利的背鳍割破束缚，竟然愣是冲破了满身的海草，直直攻向前面毫无防备的豚彩虹。 “豚彩虹快跑——” 豚吼吼用声波振动海水，勉强减缓了剑鱼的速度，豚彩虹此时也反应过来，吓得身体颜色都变成了五彩斑斓的黑，像是被猫咪打翻的厨房酱料盒，慌慌张张往豚太阳的方向游。 豚太阳再次释放太阳光，配合豚泡泡的气泡干扰，阻挡剑鱼的攻击。 斯卡磨磨爪子，踩着豚太阳的后背，爬到它头顶上，用力往前一蹦：“豚石头！” 豚石头跃出海面，在空中接住斯卡，平稳落入水中，石化后的尾鳍摆动着，扛住剑鱼愤怒的冲击。 巨大的冲击使得斯卡从豚石头的后背跌落，它在海面游动着，抬爪，软乎乎的狗爪垫拍在剑鱼身上，净化力量瞬间发动。 净化力量带来的舒适感觉让剑鱼的动作一停，已经快要撑不住的豚石头趁机溜走。 剑鱼仍旧维持着攻击的姿态，动作却缓和了不少，拍打着尾巴，居高临下地看了斯卡一眼，似乎是决定把这只小狗留下来当苦力，没有搭理它，而是继续追击豚石头。 “就是现在，”斯卡努力划拉着爪子，用狗刨式艰难游动，脑袋仰起以防被浪花呛到，很大声地喊，“豚花花、豚泡泡、豚吼吼，使用多贝攻击！” 豚花花叼起多贝的后颈，猛地往空中一抛。豚泡泡仰头，制造出一颗巨大的泡泡，包裹住海獭，往剑鱼的方向甩去。 豚吼吼“咿唔”长啸，声波在空气里震荡，气泡速度陡然加快。 多贝表情坚毅地握紧小拳头，在剑鱼诧异的目光中，嘭地砸在它的腹部。 剑鱼当即晕了过去，飘在海面翻起鱼肚白。 大家谁也没说话，紧张地屏息等待几秒，直至游到剑鱼身边的多贝确认地点点脑袋，才齐声欢呼：“好耶！我们胜利啦！” 海豚们用脑袋顶起小狗和海獭，高高兴兴地在海面跃动跳舞，唱起了欢快的歌。多贝起先还有点怕高，很快就玩嗨了，把海豚后背当成滑梯，兴奋地滑了一遍又一遍。 斯卡在海豚们之间来回蹦跶，感觉自己在玩蹦床。它从豚泡泡的脑袋上跳起来，抱住豚太阳的尾鳍，灵巧地转了个圈，目光落在远处，爪子一松，啪叽掉进水里。 “快追——我们的木筏要飘走啦！” 第13章 海豚们游了老远，才拦住随浪飘走的木筏。 斯卡跃到木筏上，珍惜地摸摸装满食物的海草袋，挥舞着贝壳刀，兴高采烈地宣布：“我们今晚吃剑鱼肉！” 多贝和海豚们齐声欢呼。 剑鱼肉的质地十分厚实，几乎没有鱼刺，看起来像是油滋滋的肥肉，劲道十足。 斯卡抱着一大块鱼肉，艰难地咀嚼着，连耳朵都在用力，吭哧吭哧啃了大半天才吃完，累得四爪平摊：“剑鱼肉虽然好吃，但也太难嚼了，简直像是在吃牛筋，还是没煮过的那种。” “这种实力很强的鱼都是有肌肉的，吃起来肯定没有小鱼那样鲜嫩，”多贝塞了满嘴的鱼肉，含糊不清道，“不过偶然吃一次也很有意思啦。” 海豚们快乐地点头赞同：“从现在开始，我们也是吃过剑鱼肉的海豚了，说出去连鲨鱼都要对我们肃然起敬！” 尽管剑鱼的身形庞大，六头海豚外加海獭和小狗的饭量也不容小觑，一顿晚饭就把鱼肉吃得干干净净，还各自吃了个鲜嫩的海胆黄。 斯卡拍拍爪，迫不及待地开始处理剩下的鱼骨部分。 剑鱼前喙扁而尖锐的骨刺约有一米多长，闪烁着锋利无匹的寒芒。 斯卡本打算直接把这部分骨头拆下来，剔除鱼肉后才发现前喙的长矛其实是鱼嘴上颚的延长部分，而这部分与鱼头处的骨头紧密连接，形状恰似一把带柄的长剑。 它用海草把鱼头处类似于剑柄的位置缠起来，爪子握住剑柄，试探着挥了挥，坚硬的剑身在空中快速移动，发出‘簌簌’的破空声。 “无论是用来叉鱼还是战斗都很合适，”它满意点头，“而且还很威风，用头骨当剑柄，像是海盗船的船长！” 唯一的问题大概就是它压根不会用剑，作为小狗保持后爪站立的姿势十分困难——而这柄鱼骨剑甚至比它整只狗都要长。 豚太阳欲言又止：“……你管这叫唯一的问题？” 它一只海豚都比斯卡会算数！ “我可以多练习，”斯卡斗志昂扬，“而且如果算上尾巴的话，我还是比这柄剑要长不少的。” 永远都很捧场的多贝这次也在呱唧呱唧地鼓掌：“没错，斯卡肯定能做到！” 豚太阳忧愁地晃了晃尾鳍，时隔这么久，终于有了种面前这只小狗还是个幼崽的实感，顿时自觉责任重大，连语气都变得铿锵有力：“好吧，既然这样，我会保护你的！” 斯卡茫然歪头：“欸？” 它没搞明白为什么话题忽然从使用鱼骨剑跳跃到海豚保镖这种事情上，不过倒也没拒绝，懒洋洋地抻了下身体，嗷呜打个哈欠，蜷在木筏中央准备睡觉。 第23章 经历了堪称惊心动魄的一整天，它已经非常疲惫了。 多贝飘在海面，下意识抱住狗狗尾巴，同步闭上眼睛。 海豚们却并不打算睡觉，杀死剑鱼的战绩让它们兴奋到完全没觉得困倦，凑在一起摇摇摆摆地跳舞，担心吵到已经睡着的小狗和海獭，很小声地嘁嘁喳喳。 开开心心地互相吹捧了一遍彼此在猎杀剑鱼行动中做出的贡献，海豚们脑袋碰脑袋，不再瞎闹，一本正经地讨论起强盗海豚团的内部事务。 “上次看到老大这么严肃还是在商量强盗海豚团开场白的时候，”豚泡泡跟豚石头说悄悄话，“老大是不是想改掉我们海豚团的名字了？我也觉得是，我们现在可比以前厉害多了，以后我们就叫剑鱼毁灭者天团！” 它弯起背鳍，压低声音，显得很凶恶的样子：“哈嘿呦，狗王斯卡麾下最强战力，剑鱼毁灭者天团来也！鲨鱼退退退！” “豚泡泡，”豚太阳瞪了它一眼，“我们在商量正事！” 豚泡泡一秒乖巧，可可爱爱地吐了个泡泡：“好的老大，我错了老大。” 豚太阳‘哼’了一声：“我们是正经的邪恶团队，不要瞎闹。还有，斯卡说过，哪吒闹海的时候都会去找最强的龙族打架，我们也不能太丢脸，就算要改名，也该改得更霸气一些，剑鱼毁灭者算什么？鲨鱼毁灭者才有气势！” 豚石头语气真诚：“可是我们现在打不过鲨鱼呀？” 豚太阳一噎，气呼呼地甩了下尾巴：“所以说暂时不改名了！不要打岔，我们来讨论更重要的问题——我想带斯卡和多贝去参观我们的秘密基地，你们觉得可以吗？” 海豚们互相看看。 “我相信斯卡和多贝，”豚彩虹率先开口，明显有点犹豫，尾巴尖不安地拍打水面，“但是秘密基地在深海，斯卡没办法潜水，而且我们已经向兽神发过誓，只有强盗海豚团的成员才能进入——” 豚泡泡积极举尾巴：“我！我能制造大型泡泡，带斯卡进入深海！再给我十天左右的时间，多练习几遍就行！” 豚花花也点头：“海底有种名叫蓝茵藻的海草，可以让陆地生物暂时获得水下呼吸的能力。虽然现在没有，但我知道这种海草在哪里生长，我们可以去采集一些。” 豚吼吼赞同：“斯卡和多贝是我们的朋友，我愿意信任它们。” “但是我们确实对兽神发过誓，”豚石头纠结道，然后眼睛一亮，“等等，只要斯卡和多贝加入强盗海豚团，我们就不算违背约定了！” “你说的对，”豚彩虹的身体啪地变成明黄色，像是骤然亮起的小灯泡，“这样就没问题了！” 豚太阳点着脑袋，假装自己有考虑过海豚们刚才讨论的这些问题：“我也是这么想的。等明天，我们就一起问问斯卡和多贝，愿不愿意当强盗海豚团的团长和副团长。” 海豚们快乐地翻个跟头，毫不犹豫：“好哦！” …… 睡得香喷喷的小狗和海獭并不知道海豚们夜半开展的秘密会议。 早上醒来，睁开眼睛，还没从美好的梦乡中醒过神，就看到六只大脑袋齐刷刷地怼在木筏面前，斯卡被吓得一个激灵，猛地后撤，猝不及防地落进海里，变成一只湿漉漉的落汤狗。 它四爪并用地爬回木筏，噗噜噜抖了抖毛，晶莹水滴溅跃着落入海面，像是下了场欢快的雨。 木筏边仰泳的小海獭握着鱼骨梳，煞有介事地看着自己在海面上的倒影，梳理着经过一晚的睡眠后乱糟糟的毛发。 “吓我一跳，”斯卡没好气地伸爪拍了下豚太阳的脑袋，“你们大早上的干嘛呢？” 豚太阳晃着脑袋，吻部蹭了蹭狗爪子，不好意思地说了声抱歉。 “我们只是有点激动，”它昂起头，“事实上，这是个诚挚的邀请。为了表达我们的郑重，我们连夜准备了一首歌曲，来说明这件事。” 斯卡有种自己又要爪子抽筋的预感：“其实不用这么麻烦——” 一句话还没说完，豚吼吼张大嘴巴，嘹亮的声音响彻海面。 “邪恶的海豚小团队，遇到了斯卡和多贝。聪明的狗狗有大智慧，强壮的海獭还很谦卑！” 豚泡泡唰地跃出海面，蹦到豚吼吼前面，没控制好距离，尾巴啪叽扇到豚吼吼脸上。 “等等，”斯卡感觉自己尴尬得爪子都要抠破木筏了，“这歌词是不是太浮夸了点……” 豚太阳从海面冒出脑袋，适时隔开试图殴打豚泡泡的豚吼吼，并认真反驳：“这叫适度的夸张，可以威慑其他生物的。” 海豚们默契地向后翻滚，凑成一排，脑袋整齐地左右摇摆：“强盗海豚团，欢迎新伙伴，小狗当团长，海獭当副团！我们并肩作战，每天都有加餐，打遍海洋无敌手，鲨鱼也被吓破胆！” “什么叫我来当团长？我不想当团长，”斯卡战术性后仰，缩起一只狗爪子，震惊地瞪大了眼睛，“还有，我们压根没遇到过鲨鱼呀？” 为什么总是跟鲨鱼过不去啊！ 豚太阳委屈巴巴：“我们只有一晚上的时间创作歌词，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句子了嘛。” 多贝起先还在快乐打节拍，拍到半截，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海豚们在唱什么，身上软乎乎的毛都僵直了，狂摇头：“不行，我不知道要怎么当副团长，我只是一只力气大了点的小海獭！” 第24章 完全没想到它俩居然毫不心动，海豚们顿时蔫了，泪汪汪地挤成一团：“为什么，我们做得还不够好吗？我们会努力变得更优秀的。” 斯卡坚定拒绝：“我又不是海豚，怎么当强盗海豚团的团长？” 况且它心里很清楚，它和多贝不会在这片海域耽搁太长时间，迟早是要离开这里，继续寻找新大陆。它不能担负海豚团长这样的责任。 豚太阳垂头丧气地蹭蹭小狗尾巴：“我们只是希望你和多贝也成为强盗海豚团的一员。” “但我是只狗啊，”斯卡挠挠耳朵，“而且我本来就是强盗海豚团的一员了，我是你们的教练，当然也就是强盗海豚团的教练。” 多贝赞同：“斯卡说得对。我也能当副教练，或者教学工具，反正我可以陪你们打架嘛。” 海豚们互相看看，觉得这样也行。 “那你们就是海豚团的成员了！”它们高兴地七嘴八舌说着，话题很快跳跃到应该用怎样的仪式来欢迎斯卡和多贝加入海豚团。 豚太阳清清嗓子，尾鳍拍了下海面，示意同伴们保持安静。 它认真地看向斯卡：“既然你和多贝已经是强盗海豚团的成员，有一件与兽神有关的海豚团最高机密，就可以跟你们分享了。” 它压低声音，说得神秘兮兮，斯卡和多贝也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 “这件事说来话长，”豚太阳沉重地说，停顿一瞬，语气陡然活泼，“所以我们还是用唱歌的方式来解释吧！” 斯卡的脑袋啪叽撞到木筏：“……怎么又是唱歌啊！” 这群海豚到底有多喜欢唱歌！ 第14章 斯卡成功以“唱歌声音太大有可能会泄露秘密”为由，打消了海豚们把海豚团最高机密唱出来的想法。 它松了口气，在木筏上坐稳，揣着爪爪听海豚们讲故事，并分神思考以后是不是应该再教给海豚几首好听的歌——至少歌词不要那么中二吧！ 豚太阳并不知道面前这只小狗正在心里吐槽什么，尾巴一挥，其余五头海豚齐刷刷散开，围着木筏绕成一个圈，警戒地望向周边，以防有其他生物偷听到它们的对话。 “事情要从一年前说起，海豚群生活的海域被大白鲨占领。那群可恶的大白鲨趁着天黑偷袭海豚群，最后只有我们六头海豚侥幸逃离。” 那时的它们还处在幼年期，本应在海豚群的保护下尽兴玩耍，慢慢学会捕鱼、战斗和其他求生技能，却被迫失去了一切任性的资本，迷茫地在海洋中颠沛流离，不仅吃不饱饭，还数次遇到凶悍的大鱼，能顺利苟到现在纯属运气好。 ——当然，豚太阳才不会把自己那时候惨兮兮的样子说出口，它含糊地略过了这部分，直接讲到之后发生的事情。 “有一天，我们追着金枪鱼群，想要抓几条鱼吃，结果不小心撞到了一只大王乌贼。” “天哪，大王乌贼！”多贝惊奇地瞪圆了眼睛，“我还在海獭族的时候，有只飞鸟曾经跟我讲过大王乌贼。它说，大王乌贼的触手伸展开有几百米长，飞在空中都能看到海底黑压压的暗影，所有路过的生物都会被它当成玩具，玩够了再一口吃掉！” 海豹、虎鲸和大王乌贼，共同构成了多贝的童年阴影，被海獭族长当做吓唬小海獭们乖乖闭上眼睛手拉手睡觉的屡试不爽的绝招。 “确实很可怕，”豚太阳心有余悸地点点头，“我们差点就被那只乌贼吃掉了。” 眼见着庞大的触手裹挟着湍急巨浪冲它们袭来，六头海豚惊慌失措地往海底游，稀里糊涂钻进海洋岩石缝隙深处一道暗流里。 再睁开眼，它们发现自己身处一片奇异的海底空间，海草在四周连绵生长，缠绕成翠绿色的拱形围墙，一块晶莹剔透的球体伫立在半圆空间的正中央，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海豚们起先还有点害怕，谨慎地绕着边缘转圈圈，没过多久，意识到这里没什么危险，就恢复了活泼的本性，好奇地探索着这个神秘空间。 “我们一开始觉得这里可能是某个神眷动物搭建的窝，比如蛟龙，据说它们特别喜欢在各处筑巢，而且蛟龙的神眷能力往往跟空间有关系，”豚太阳歪了下脑袋，“但是当我们游近那块石碑的时候，我们听到了兽神的声音。” 斯卡和多贝倒吸一口凉气。 “兽神居然是真实存在的，”斯卡分外震撼，“但是你们怎么能确定那个声音是兽神呢？” 海豚们互相看看。 “因为在听到兽神声音的那一刻，我们都感到了神眷能力的震动，就好像我们在面对至高无上的权威、执掌一切的造物者，”豚太阳难得这么严肃，“而在那之后，我们的神眷能力和身体素质都有了大幅度提升。” 也正是因此，海豚们才自信地取了‘强盗海豚团’这样的名字，努力磨炼实力，争取有朝一日能打败大白鲨群，夺回它们曾经生活的海域。 斯卡若有所思，爪子挠挠脑袋，先问了最关键的问题：“你们当时听到了什么？” “这就是最大的问题了，”豚太阳尴尬地把脑袋栽进海水里，“我们也不知道兽神说了些什么。” 多贝疑惑：“兽神说的居然不是神眷语言吗？” 豚太阳羞愧：“确实是神眷语言……” 豚泡泡的脑袋搁在豚石头的尾鳍底下，闻言，心塞地抬起头，替自家老大解释：“我们当时太激动，忍不住都在尖叫，等到反应过来，兽神已经说完了话，再也没搭理我们。” 第25章 事后，六头海豚把自己听到的部分拼拼凑凑，也只凑出‘绝密’、‘烤飞鸟’和‘贝壳的图案’几个莫名其妙的词汇。 它们没搞懂后面几个词的意思，只好茫然地执行了“绝密”这个指示，没有把这个消息透露给任何海洋生物。 斯卡和多贝同步歪了下脑袋，不知道该说什么，半晌，干巴巴“哦”了一声。 “总而言之，不管我们尝试了多少次，都没能再得到兽神的指示，”豚太阳垂头丧气，“但是我们找到了空间的出入口，作为强盗海豚团的秘密基地，并且一起向兽神发誓，只有强盗海豚团的成员才能得到秘密基地的位置信息。” 豚吼吼欢快地摇头晃脑：“你们现在也是强盗海豚团的成员啦，跟我们一起去秘密基地吧！如果兽神还在，你们的神眷能力说不定也可以得到提升！” 海豚们一起点头。 斯卡和多贝当然不会拒绝这个提议。 哪怕神眷能力不能提升，能够找到与兽神沟通的渠道，也是件很有价值的事情——至少它们可以确认兽神的安危，询问大陆沉没的原因——如果可以的话，斯卡也很想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再穿越回去。 它还没看到柯南的大结局呢！ 迅速达成了共识，斯卡抻了下爪子，顺着木筏边缘滑到海里，用狗刨式潜水游了一会儿，顺着豚太阳的尾巴爬回木筏，扑棱棱甩掉满身的水珠，让初生的太阳慢慢晒干毛发，就当是完成了早上的梳洗任务。 它打开海草口袋，拿出紫菜生鱼肉卷和刺参切片，作为今日份的早餐。大家伙围着木筏和龟壳碗，一边吃鱼，一边商量接下来的行程。 “我们往秘密基地所在的那片海域游就行，中途会经过一片海草场，那里有蓝茵藻，吃掉后可以让陆生生物拥有水下呼吸的能力，”豚花花吞掉一大块鱼肉，“但是蓝茵藻的效果只能持续一小段时间，所以我们要多采集一些，以备不时之需。” 斯卡惊奇：“居然还有这样的海草，那如果吃很多根蓝茵藻，岂不是可以一直在海底生活了？” “蓝茵藻过量食用是有副作用的，”豚花花又吞掉一块鱼肉，“不同动物表现出的副作用不一样，虽然不会威胁到生命安全，但仍旧很影响生活。” 曾经有只小猫咪为了下海抓鱼，用一朵漂亮的玫瑰花跟它换了一大捧蓝茵藻，全部吃掉后，在海底快活地玩了好几天——然后这只小猫的猫毛就变成了蓝色，怎么洗都洗不掉，急得小猫差点哭出声。 “那时候我还小，游到海岸边也不用担心搁浅，”豚花花望向远方，也不知是在回忆许久未见的猫咪朋友，还是在怀念当年生活海豚族群中无忧无虑的生活，语气有点难过，“后来听海鸥说，那只小猫的毛发已经恢复了原本的颜色。我甚至没能来得及跟它说声再见。” 豚太阳游到它身边，蹭蹭它的脑袋：“以后我们的神眷能力变得更强，说不定可以让豚泡泡把我们都裹在泡泡里飞在天上，这样就再也不怕搁浅，你也能再回去探望那只小猫咪了。” 斯卡和多贝对视一眼，欲言又止。 豚泡泡看到斯卡微妙的表情，下意识摆了摆尾巴。 自从看到木筏上的小狗，海豚们就一直很好奇它作为陆地生物为什么会出现在深海中，但是担心可能会让斯卡难过，始终默契地没有提及这件事。而斯卡当然也不会把“睡了一觉就穿越到异界还变了物种”这样自己都没弄明白的事情讲给海豚们听。 因此在豚泡泡心里，斯卡肯定是了解陆地的：“斯卡，你在想什么？哇，你该不会认识那只猫咪吧！” 斯卡的尾巴垂落地面。 它伸爪挠挠耳朵，声音很轻，像是在担心会惊扰了谁的梦境：“你们知道大陆被海水淹没了吗？” 海豚们齐刷刷僵硬一瞬，抬起头，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显然，它们从没听说这件事。 小狗叹了口气，海獭的心情也变得低落，啃了一半的刺参都吃不下去了，抱住狗狗尾巴，说起了它们前段时间遇到飞鸟时获得的消息。 “居然是那场暴风雨，”豚石头显然对两月前风雨交织的夜晚印象深刻，“我们那天甚至不敢冒头，躲在海底的礁石下面，才没有被飓风卷走。” 豚花花难过地把脑袋埋进豚太阳的尾巴底下。 而此时的豚太阳已经顾不上安慰自己的同伴。它的语气慌张：“如果海洋淹没了陆地，洋流的方向是不是会永久改变？” 尽管大多数时候都是靠着听觉来辨别方位，但强盗海豚团没有固定觅食的海域，经常会游到十分遥远的地方，仅仅依靠听力根本不可能原路返回。 “我们有次在巨螯蟹的巢穴里找到了一颗浮游石，可以记录洋流的流动走向，”豚石头解释，“所以我们才敢四处乱逛，不担心会忘掉秘密基地的位置。” 斯卡有种不好的预感：“那现在呢？” 豚太阳回过神，看着泡在海水中四处乱转的浮游石，凝重地下了定论。 “我们迷路了。” 第15章 身处一望无垠的广袤海洋，斯卡偶尔会有种错觉，仿佛海浪向四面八方无限延伸，漫无边际，而它始终在海面上进行着永无止境的漂流。 朝阳升起那瞬间的柔和金芒穿透薄雾洒在汹涌浪潮，日暮时分的夕阳余晖将海洋映照得恢弘而浩渺，鱼群随潮汐的涨落在涌动的流水中游弋徜徉，微风轻拂海面时荡漾的水波倒映着天空的颜色——这些初见让它忍不住感叹造物神奇的景观，如今也成了生活中司空见惯的背景板。 第26章 在海洋中生活，总是要有点随遇而安的精神。 不然要怎么面对一成不变的风景，随时可能到来的海啸，和海洋深处虎视眈眈的捕猎者？ “所以说，迷路只是件小事情啦，”小狗伸爪摸摸海豚的脑袋，“我和多贝甚至就压根没找到过方向，只能让木筏随波逐流，不也很幸运地遇到了你们吗？我们一起想办法，总能找到前往秘密基地的路。” 豚太阳感动地点了点头。 它实际上并不担心迷路这件事，毕竟海豚团早就不是第一次迷失方向，而它们也已经习惯了在海洋中四处游荡。 “可是，陆地怎么会被大海淹没呢？”它低声说，尾鳍焦虑地晃动着，“会不会是兽神早就给了我们线索，是因为我们没听到兽神的吩咐，才错过了拯救大陆的机会？要是我们始终找不到秘密基地怎么办？” 多贝揉揉脸颊，对豚太阳的猜测表示疑惑：“兽神为什么要把拯救大陆的方法塞进大海深处的空间里？就算祂需要帮助，不应该找蓝鲸或者龙族吗？” 海豚们更自闭了：“我们好没用……” 斯卡的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出无数可怕的猜想，忍不住搓了搓自己的爪子：“当务之急是找到秘密基地，兽神或许会在那里留下线索。你们还记得秘密基地附近有什么标志性建筑吗？” 海豚们互相看看，歪着脑袋想了好一会儿，豚石头弱弱开口：“我们想不起来了。” 这不能怪海豚不认真观察，实在是秘密基地的位置太过凶险，但凡稍微轻忽，附近那只大王乌贼就能用触手把海豚卷起来当球踢，它们根本无心留意附近的礁石砂砾或水草与别处有什么不同。 “确实，”多贝很能理解海豚的想法，“大王乌贼很恐怖的。” 海豚们唉声叹气。 “你们在想什么？”斯卡无奈地晃晃尾巴，狗爪垫挨个拍脑袋，“大王乌贼不就是最鲜明的标志嘛，我们只要打听下哪片海域有大王乌贼，就能找到秘密基地的位置了。” “对哦！” 豚太阳恍然大悟。 它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有了目标，转瞬就恢复了活力，高高兴兴地跃出海面翻了个跟头。 斯卡淡定翘起尾巴，很熟练地挡下海豚嬉戏时溅来的水花。 即使有了调查的方向，想要找到大王乌贼依旧困难重重，尤其是在如今天空中的飞鸟几乎绝迹的情况下。 “难怪最近没看到飞鸟，”豚泡泡震惊地瞪大了眼睛，“我还以为它们都回岸边筑巢生蛋了！” 海豚团总是在海面游玩又喜欢到处聊天，认识不少鸟朋友，忽然知道它们可能都遭遇了不测，心情难过，在豚太阳的努力下好不容易活跃了些的气氛再次变得压抑。 “鸟儿们很厉害的，它们肯定是跟斯卡认识的大天鹅一起去寻找新大陆了，”豚太阳说，尾鳍晃了晃，忽然有了好主意，“我们来比赛怎么样？比拼谁能更快获得前往秘密基地的线索！” “好啊！”多贝第一个响应，开心鼓掌。 斯卡挠挠耳朵，觉得这是个提振士气的好办法：“谁赢了就可以独享当晚的水母小零食？” 豚吼吼迫不及待地蹦出来：“还可以说强盗海豚团开场白的第一句台词！” “嘿，”豚太阳气鼓鼓地瞪它，“我就知道你觊觎我的台词很久啦！” 豚吼吼理直气壮：“当然了，你那句台词是最帅的！” 豚花花冒出脑袋：“胜利者还可以让其他海豚、海獭和小狗唱歌给它听。” 它想听斯卡再唱一遍哪吒闹海，已经想很久了。 斯卡拍板：“没问题！” 它们互相看看，从彼此的脸上看到了昂扬的战意，狗爪子、海獭爪和海豚尾鳍碰在一起，精神抖擞地喊了声“比赛开始”。 豚太阳和豚花花潜入海底，试图询问水中成群游动的鱼。 鱼群看到海豚冲来，吓得四散奔逃，豚太阳一句‘我不是来抓鱼吃的，就想问个问题’的开场白还没说完，面前的鱼就已经跑得干干净净，最后只好追上去，试图先抓到鱼再打听情况。 折腾好半天后，它俩看着被自己尾巴拍晕的十几条鱼，齐齐傻了眼。 多贝掀起海底一块巨大的礁石，捉住石头底下的大螃蟹，用海草绳绑住蟹钳。 “如果能回答我的问题，我就放了你，还会送你一条小鱼，”它不太熟练地威胁着螃蟹，萌哒哒的眼睛瞪圆，努力装成很凶的样子，“你见过一只巨大的乌贼吗？” 螃蟹在砂砾上咔哒咔哒横向行走。 完全看不明白螃蟹的意思，多贝两爪捧脸，纠结地歪着脑袋，思考好一会儿：“这样，你要是见过这样的乌贼，就挥两下右边的钳子。” 螃蟹继续横向行走，右钳子挥舞，左钳子也在挥舞。 多贝茫然了：“这到底是见过还是没见过？” “嘿，多贝，”正在追乌龟的豚彩虹从海草丛里探出脑袋，“你知道螃蟹的智商很低、根本听不懂乌贼是什么的，对吧？” 多贝呆住。 它爪子一抖，没拽住海草绳，被螃蟹挣脱开，一钳子夹住它的尾巴。 “嗷——” 豚泡泡顺利地用气泡控制住一只软趴趴的八爪鱼。 “我知道你是乌贼的亲戚，你们长得都差不多，”它压低声音威胁，“立刻告诉我大王乌贼的巢穴在哪里，否则我就把你喂给海獭吃。” 第27章 瑟瑟发抖的八爪鱼伸出一根触须，指了指不远处的珊瑚。 自觉有了进展，豚泡泡眼睛一亮，迅速游过去，尾鳍扫开珊瑚底部的碎石，成功地在一块石头底下的洞穴里，发现了一只睡得真香的乌贼——约莫有篮球大小的那种。 八爪鱼哭唧唧抱住自己：这真的是它认识的最大的乌贼了！ 海面上。 豚吼吼仰天长啸，试图召唤一只飞鸟下来指路：“游过飞过不要错过，回答问题有鱼肉赠送，强盗海豚团信誉保证！” 声波直冲云霄。 斯卡被它吵得连耳朵都变成了飞机耳，趴在木筏上，手里拿了个海草网兜，聚精会神地盯着海面。 好半天，木筏周围没有一条游鱼，空荡荡的天际也不见任何飞鸟。 豚吼吼失落地停下了宣传，把自己的脑袋塞进狗爪子底下：“怎么会一只鸟儿都见不到呢？” 许多海鸟生活在深海，只有晚上会偶尔在礁石顶部落个脚，大陆倾覆对它们的影响并不算大，至少在这么短暂的时间内不至于消失得毫无踪迹。 “可能是被你吓到了，”斯卡晃了晃尾巴，用软和的爪垫推开它，没提及大多数礁石也被淹没这事，“你都把强盗两个字说出来了，又说是免费的鱼，谁会相信嘛。” 豚吼吼悲伤地咿唔一声。 此时已临近中午，各自去寻找线索的小伙伴们陆陆续续地回到木筏附近。 豚太阳和豚花花叼了一袋子鱼，多贝拎着个被五花大绑的螃蟹，豚泡泡则带回来一只很大的八爪鱼。豚彩虹缠了满身海草，郁闷地跟豚石头一起拖着个空的乌龟壳。 “虽然都没找到线索，但我和豚花花抓的食物最多，”豚太阳得意洋洋地哼了一声，“而且我们已经有目标了，等吃完午饭，我们就去找海底深处皮糙肉厚的大鱼问话。” 多贝不解：“为什么要皮糙肉厚？” 豚太阳心虚目移——想要找鱼打听消息结果每次抓鱼都用力过猛把鱼拍晕这种事实在有点丢脸！ “没关系，我们还有时间，”斯卡磨磨爪尖，“先吃午饭吧，今天中午吃新鲜蟹肉和生鱼片，唔，我记得章鱼触手和碎鱼肉可以捏成鱼肉丸子。” 无论什么时候，吃饭总是最愉快的，大家齐齐应声，期待地围着木筏，一边讨论接下来行动的方向，一边等待着斯卡大厨的正午小食堂。 “我唱了一个上午，说这里有鱼可以吃，居然没有一只鸟儿回应，”豚吼吼郁闷地甩甩尾巴，“看来向鸟儿们打听方向是行不通了。” “我听到你唱的歌了，歌词不错，”豚太阳夸奖它，同样有些费解，“按理说不应该没有回应呀？就算鸟儿们已经去寻找新大陆了，海洋里的其他动物都不打算来看看热闹吗？” 多贝揉揉脸：“对哦，如果是我以前听到有声音说要送鱼，也会好奇过来瞧瞧的。除非——” 它快乐拍打水面的尾巴猛地僵住。 浪潮汹涌的海面，浮现出数十个暗沉的鲨鱼鳍。 海豚们像是石化了一般，惊恐地定在原地，正在切鱼肉的狗爪子抖了抖，默默把鱼肉塞进海草袋里，用力系紧袋口。 “——除非大家都清楚这片海域有更凶残的霸主。”多贝弱弱地把这话说完。 “还等什么，”豚太阳声音都变了调，当机立断地蹦起来，把斯卡甩到自己后背，“快跑啊！” 第16章 坐在豚太阳的后背，斯卡分外镇定，握住鱼骨长剑，扫视海面上的角鲨群，像是一只骑着海豚的威武战士。 本来打算带着大家迅速撤离的豚太阳也停下来，配合着斯卡的表演，露出凶悍的表情。 鲨鱼群已经将它们团团包围，想要无伤逃脱已经不太可能，倒不如采取震慑的方法，试试能不能把这群鲨鱼给吓退。 海豚们慌乱一瞬，迅速反应过来，默契地围在豚太阳和斯卡身边，高声唱起了强盗海豚团的开场台词。 “大海是我们的地盘，鲨鱼也要闻风丧胆，强盗海豚团在此，快把食物交出来！” 正努力拖着木筏的多贝懵了下，很小声地问豚泡泡：“现在不是鲨鱼要吃掉我们吗？为什么歌词还是我们打劫鲨鱼呀？” 豚泡泡心虚：“因为我们没准备第二套歌词。” 它俩在队伍中央窃窃私语，而包围了它们的角鲨们已经懵住，看到这群奇怪的组合居然完全不害怕，甚至反过来打劫自己，一时间都有点踟蹰。 ……这群海豚、海獭和狗该不会很厉害吧？ 兽神在上，那只狗拿着的武器好像是剑鱼头骨！ 要知道，真正强大的鲨鱼，是不会选择组团狩猎的。 虎鲨、鲸鲨无论游到哪里都是绝对的霸主，跟同伴在一起反倒会争夺彼此的食物；大白鲨固然习惯群居，却总是单独捕猎，因为它们根本不需要同伴的配合，利齿尖牙已经是最有力的武器。 而角鲨的体型娇小，实力又没那么出彩，甚至要竖起背鳍上的尖刺以防被其他鱼类吃掉，自然就得抱团出行，用数量碾压其他猎食者。 如果海豚看到它们就逃之夭夭，角鲨们必然信心大增，强力追击，但这群海豚居然毫不露怯，角鲨就不免胆战心惊，心生退意了。 毕竟众所周知，神眷动物的潜力是无限的——谁知道这些拥有神眷能力的家伙到底强到了什么程度，它们曾经甚至目睹过一只飞鸟张嘴吞了比它大百倍的翻车鱼！ 第28章 这样想着，角鲨们甚至不敢后退逃跑，生怕一转身就被抓住，变成海豚的晚餐。 而斯卡它们同样不敢主动攻击，毕竟角鲨的数量众多，贸然出手很容易造成伤亡。 于是场面再次尴尬地僵持下来。 豚太阳尾巴抻直，发出微弱的求助声：“斯卡，现在怎么办？” 作为一只曾经差点被大白鲨吃掉的海豚，它对所有鲨鱼都有心理阴影，况且它们战胜剑鱼更多的是靠群殴，那样的作战策略在面对角鲨的围攻时恐怕起不到太大的作用。 狗爪子拍了拍豚太阳的脑壳，斯卡小声回复：“放心，我有办法。” 它昂头挺胸，爪子握着长剑，本想耍个流畅漂亮的剑花，然而差点让剑脱手而出，于是果断放弃了这个计划，在角鲨们警惕的目光中，微微一笑。 “你们很走运，虽然强盗海豚团每次出击都不见血不罢休，但我们现在有着更重要的任务。” 角鲨群没动弹，警惕地盯着它。 “你们知道大王乌贼的巢穴吗？”斯卡继续问道，爪子唰地举到头顶，鱼骨剑寒光凛冽，它的目光也冷酷无情，“听说大王乌贼的触手弹软可口，我们决定去抓一只尝尝味道。” 角鲨们倒吸一口凉气。 居然要去抓大王乌贼尝味道！这群神眷生物恐怖如斯！ 它们互相看看，很快，为首的那条角鲨游出来，畏惧地望向海豚头顶的神秘小狗，迟疑着摇摇头，然后又用力点了点头。 斯卡的眼睛霎时亮起来，激动拍爪：“你们居然真的知道。嗷呜汪，我好棒！那我们可以雇佣一条角鲨带路吗？放心，每天都管饭吃，还有十条鱼作为佣金！” 角鲨再次摇了摇头。 语言不通，它显然很着急，背鳍的尖刺都炸开了，晃着尾巴，摆出乱七八糟的姿势，似乎是在跟斯卡解释着什么。 海豚、海獭和小狗睁着大眼睛，茫然地望向它。 角鲨崩溃地把脑袋埋进水底。 它终于意识到自己没法解释清楚，干脆转身游了几米，又折返回来，鲨鱼脑袋歪了下，再次转身游动。 “它是不是让我们跟在它后面？”豚太阳猜测道，驮着斯卡，雄赳赳气昂昂地跃过一众鲨鱼，率领大家一同前行。 游了约莫半小时，角鲨群齐刷刷停下，郑重地列成一整排，尾巴齐刷刷指向不远处的海洋。 阳光普照，海浪翻涌，不远处，海水在一个巨大的漩涡中聚合，宛如大海的眼瞳，涌动着神秘而扭曲的气息。 斯卡警惕地抱紧了海豚的背鳍，怀疑角鲨是想把它们骗进这个海底漩涡里。 多贝则不可置信地往前游了半米，眼睛睁大：“这是……传说中的鲸落？” 角鲨们看向漩涡。 斯卡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角鲨那三角形的灰褐色脸上读出肃穆这种情绪的，但它确实感受到了角鲨郑重的态度，仿佛海面上那无声的涡流并非致命的陷阱，而是神明跃动的脉搏。 “每一头蓝鲸在去世后，都会留下鲸落遗迹，遗迹入口是神秘的海面漩涡，”豚太阳同样听闻过海洋中的传说，“如果能获得蓝鲸的认可，就可以带走鲸落遗迹中最珍贵的宝藏。” 豚彩虹喃喃：“我以为这只是飞鸟随口编造的故事。” 角鲨首领作势要往漩涡的方向游动，艰难游动了不到一米的距离，就被一股轻柔的力量反弹回原处。 它显然早有预料，并不惊讶，摆了摆尾巴，看向海豚团的成员们。 哪怕不知道它在说什么，斯卡也能看懂它的意思：传说中鲸落遗迹藏有蓝鲸灵魂所化的珍贵宝藏，我都把你们带到这种地方来了，就算不知道大王乌贼的所在地，也该放我们一条鱼命了吧？ “所以角鲨其实没见过大王乌贼，”豚花花游到豚太阳身边，“斯卡，你还没赢，寻找线索的比赛还在继续！” 豚太阳用尾巴揍了下它的脑壳：“别管比赛的事情了，现在的重点是鲸落。” “嗷，很疼的，”豚花花委屈地把脑袋潜进海水里，“可是我们谁都不知道鲸落遗迹的进入方式呀？” 总不能直接往漩涡里面冲吧？万一没进去遗迹而是被卷到海底，那是有可能死鱼的！ 豚彩虹沉思：“你还记得我们很久之前遇到过的那只信天翁吗？” 豚泡泡努力回忆：“就是那只抢我们鱼吃结果一头栽进海里、为了让我们放过它一口气讲了十几个故事的大笨鸟？” “没错，就是它，”豚彩虹振奋道，“它当时说起过鲸落的故事！只有拥有蓝鲸认可的某种特质的动物才能进入鲸落遗迹，所以我们要做的就是展现出我们的实力！” 多贝揉了揉脸颊：“我还是幼崽的时候，族长给我们讲过北极熊和虎鲨决斗的故事，胜利的北极熊进入了鲸落遗迹，成为冰冻海域的最强王者。” 豚石头忍不住插嘴：“你现在也是个幼崽呀。” 海獭的尾巴一僵，气鼓鼓地瞪圆了眼睛：“我已经是只超厉害的大海獭了！” “所以我们需要在鲸落遗迹旁边跟鲨鱼打一架，”豚太阳熟练地分开互相瞪视的多贝和豚石头，沉思着看向旁边紧张兮兮的角鲨，“但是角鲨把我们带到了鲸落遗迹旁边，我们恩将仇报是不是不太好？强盗海豚团是有原则的邪恶团队。” 第29章 豚泡泡提议：“要不给每只角鲨都送一条鱼吃，等它们吃完了再打架？” 斯卡捂脸。 “我有个更好的主意，”它举起一只狗爪，“你们听说过排球比赛吗？” 豚太阳疑惑：“我们不知道什么叫排球。” 豚泡泡歪头：“但是听起来很有意思。” 海豚们默契地凑到一起：“我们同意啦！” 揣着两爪的海獭仰泳飘过：“好耶~” 角鲨们面面相觑，没明白这群奇怪的神眷动物到底在说些什么东西。 斯卡从豚太阳的头顶上跳下来，轻巧地跃至木筏，找到自己绑在木筏边缘的鱼鳔。 这种鱼鳔具有极高的弹性和韧性，净化后往里面充气，就像是个游泳圈，能让木筏更稳定地浮在水面。 它挑挑拣拣，找到一个形状最圆的鱼漂，让豚泡泡来帮忙往里面注入空气，外面再包裹几层厚实的海草，做成个简易的排球。 豚花花则在它的指挥下，发动神眷能力，海底的水草疯长，超出海面，形成一道结实的球网。 至于比赛规则，斯卡大致照搬了排球比赛，把其中很复杂的部分删除掉，手舞足蹈地讲给海豚和角鲨们听。 “最后胜利的那一方，可以获得这场比赛的冠军，以及最终奖品，一整袋紫菜生鱼肉卷！” 角鲨们疯狂吞咽口水，眼中燃起勃勃斗志。 紫菜生鱼肉卷听起来就很好吃的样子！而且这个排球比赛也好有趣！ 本来是想着趁机开溜的角鲨互相看看，果断放弃了离开的想法，振奋地点头同意加入比拼。 它们商量一番，由角鲨首领带领五只强壮的角鲨，作为队员参加比赛。 “好哦，”斯卡快乐道，和多贝一起推着木筏游到球网外侧，煞有介事地挥舞着长剑当裁判，“下面我宣布，比赛开始！” 炙热的目光一瞬间全部集中在海草球上，谁也没注意，海面漩涡那螺旋状的水流陡然停滞，颜色仿佛比先前更深了些。 第17章 微风吹拂着海面，阳光透过海水形成斑斓的光影，水波荡漾。 角鲨在水中迅猛游动，速度飞快，用脑袋将排球顶到半空。豚太阳优雅地跃出海面，流线型的身体翻滚一圈，尾巴轰然拍下，排球连带着晶莹水珠落回球网的另一端。 战况激烈。 斯卡优哉游哉趴在木筏上，一边欣赏海豚和角鲨的海上排球赛，一边晒着暖融融的太阳，从海草口袋里掏出盐渍水母片，吃得嘎吱嘎吱。 “豚泡泡居然能用鼻尖顶着排球转圈，”多贝惊呼，两爪高举着用力鼓掌，“好厉害！” 另一边的角鲨也在给同伴们鼓劲，尾巴拍击海面，发出轻快有力的“噗通”声。 公平起见，海豚并没使用神眷能力，但它们对于球类运动的热衷和擅长得天独厚，默契地相互配合着传球、接球和回球，没过多久，就轻松地赢得了前半场比赛的胜利。 输掉的角鲨并没气馁，簇拥着它们的首领，互相碰触吻部的皮肤，表达着对同伴的宽慰。 在它们看来，这群海豚甚至敢主动去找大王乌贼战斗，实力肯定深不可测，能打赢排球赛再合理不过了。 “中场休息，来吃点零食吧，”斯卡冲角鲨们挥挥爪子，“我们有盐渍水母片、紫菜脆饼和咸鱼干。” 一起玩了这么久的排球，角鲨们不再像先前那样警惕面前的神眷动物，闻言凑过来，挨个尝了尝龟壳碗里的零食，觉得很好吃，开心地晃荡尾巴。 休息片刻，海豚和角鲨友好地转圈游动，然后迫不及待回到原处，继续下一场排球赛。 之前没能上场的角鲨们眼巴巴看向角鲨首领，角鲨首领犹豫了下，点头，于是角鲨们兴奋地在海里翻个跟头，换了另外六条角鲨来打排球。 多贝积极举爪，自告奋勇地游到前面去当裁判，尾巴轻快地拍打水面，时不时蹦起来，把越界的排球拍回赛场。 斯卡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排球场上，爪子托腮，被阳光晒得蓬松的长毛像是香甜软和的棉花糖，在海风的吹拂下，有种深浅交错的层次感。 角鲨首领忽然从木筏的边缘冒出来，浪花溅起，惊得斯卡猛然缩回爪子，看清面前的鱼，松了口气：“我还以为有谁趁机偷袭呢。” 角鲨眨了眨眼睛，乖巧摇头，脑袋往木筏的方向拱了拱，斯卡这才发现它嘴里叼了一条鳍翼宽大的扁平灰鱼，显然是角鲨对刚才那碗零食的回礼。 “谢谢你，”斯卡惊喜道，接过灰鱼，见角鲨的视线好奇地落在自己右爪挂着的宝石，抬起爪子晃了晃，“这是飞鸟送给我的时间宝石，可以记录显示每天的时间。” 角鲨眨眨眼睛，歪了下脑袋，尽管不会说话，斯卡也能看出它听得很认真。 于是斯卡兴致勃勃地继续介绍：“这块宝石到了晚上就会变成紫黑色，然后再慢慢恢复到白色，可以很方便地计算时间。我用海草和漂浮棉花团编的绳子把它串成手链，是不是很好看！” 海草与棉线细致而均匀地编织在一起，中心镶嵌着纯净的六面体宝石，像是一滴晕染了灰尘的水珠，呈现出微妙而独特的质感。角鲨不由自主地张大了嘴巴，用力点头，表达自己对这宝石手链的认同。 斯卡很高兴地摇尾巴，又说起多贝佩戴的蓝宝石项链，聊得开心，忍不住多讲了些用宝石装饰做项链、梳子或者镶嵌在武器上的方法。 第30章 角鲨听得非常仔细，鳃裂张开，尾鳍轻轻摆动，思考着自己的族群是不是可以多收集一些珍珠贝或者其他宝石制作装饰，不光看着漂亮，以后遇到鲸鱼、海豹这样可能打不过的神眷生物，也可以用这些漂亮物件做交换。 谁都没注意到不远处色泽逐渐变得深沉的漩涡。 漩涡中央，巨大的水柱凌空而起。 无论是专心致志打排球的海豚和角鲨，还是懒洋洋晒太阳的小狗和海獭，在这突如其来的巨浪面前，都没有任何招架之力。 笼罩在水墙的阴影下，它们只来得及抬起头，看见浪尖处钻石般闪烁的晶莹水珠。 水面开始涌动，形成一道道涡流，将周围的海水拉扯得混乱无序。 海豚们聚到一起，试图用神眷力量保护大家，然而还没发动，翻涌海浪连带着海面上的漩涡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像它的来临一样突兀而诡谲，留下的只是一片波澜不惊的海面，仿佛一切都从未发生过。 “什么情况啊，”豚太阳甩了甩被浪水拍打得发晕的脑袋，茫然地看向消失的鲸落遗迹，“难道是我们比赛的动静太吵了，鲸落遗迹觉得很烦所以要挪个地方？” “有可能，说不定这只鲸鱼喜欢安静，”多贝揉揉脸颊，倒也没太沮丧，毕竟鲸落遗迹这样神秘的传说能遇到都是撞了大运，再说它们完全可以通过其他途径找到秘密基地，“总之大家都没事就好。斯卡，我们去找——斯卡！？” 它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空荡荡的木筏上，声音蓦然变了调。 经历了一番慌张失措的寻找，整片海域都被翻了个遍，甚至连海底的礁石和珊瑚丛都没放过，多贝和海豚们重新在木筏边集合，眼睛里写满了焦虑不安。 帮忙一起找小狗的角鲨们同样很慌乱，不只是因为斯卡的失踪，也是因为刚才它们眼睁睁地看着多贝掀起一块三米多高的海底礁石。 连表面看起来最无害的海獭都有这么强悍的力量！这群神眷生物真是太可怕了！ “别灰心，”在乱作一团的伙伴们中间，豚太阳艰难地保持了冷静，“斯卡那么聪明，它肯定不会出事的。我觉得，它应该是通过了鲸落遗迹的考验，所以才会跟鲸落遗迹一起消失。” 豚彩虹也认同这个看法：“当初那只飞鸟说起鲸落的故事提到过，被蓝鲸灵魂认可的生物进入鲸落遗迹后，遗迹的入口就会关闭，直到那个生物获得鲸落宝藏，遗迹消失，它才会重新出现在原处。” “所以我们只要在这里等待斯卡回来就好，”豚太阳松了口气，“我们多抓几条鱼，等斯卡从鲸落遗迹出来，让它能吃到最新鲜的鱼肉！” 多贝焦虑地咬着爪，在海豚们有理有据的推理下，不再像最初那样神经紧绷，却依旧心怀忧虑，惶惶不安地小声问：“可是斯卡它不能在水下呼吸，进鲸落遗迹真的没问题吗？” 海豚们沉默片刻：“……应该没问题？” 既然蓝鲸认可了斯卡，它肯定考虑过这种事情吧！ …… 斯卡觉得自己要被淹死了。 它浑身湿透，四爪不停地扑动着，努力往上方游，却怎么也游不到水面。它几乎能感觉到自己的体力在迅速耗空，无意识地张开嘴，呛进一大口海水。 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客人的异常状态，一颗圆润的珍珠浮起来，飘到斯卡面前，“嘭”地一声脆响，膨胀成透明的球体，将斯卡包裹在内。 斯卡狼狈地咳嗽着，喘息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爪子轻轻拍打着透明球体的内壁，警惕地看向四周。 晶莹剔透的海螺反射着七彩光晕，映入小狗睁大的眼睛里。 琉璃构成的珊瑚群犹如一片五光十色的花海，宝石鱼群游弋其中，半透明的海草舒缓摇曳，水晶质地的水母轻盈地随水流舞动，偶尔碰触到钻石般悬浮着的水滴珠，发出悦耳的清脆音调，就好像是音符在空间里跳跃回响。 不知从何而来的明媚光线照耀海床，斑驳光影装点着琉璃海底，形状各异的宝石贝壳熠熠生辉。 “由宝石和玻璃组成的海底世界？” 斯卡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睡着了还在梦境里，咬了口自己的尾巴，疼得一哆嗦，这才想起之前跟角鲨首领讨论过的宝石装饰话题，顿时瞳孔地震。 “该不会因为我喜欢亮晶晶的宝石，所以就得到了鲸落遗迹的认可吧？” 作为海洋当之无愧的霸主，蓝鲸的考核标准不该更高点吗！ 轻柔的水流拂过透明珍珠球，球体滚动半圈，小狗啪叽摔到球体底部，四只爪慌乱地扒拉了好半天，才勉强掌握了控制球体前进的窍门，小声吐槽：“我觉得自己有点像家养的仓鼠。” 珍珠球的前行困难重重，时不时碰到钻石水滴珠，或者琉璃珊瑚丛，撞击的力道就得让斯卡摔个跟头。好在珍珠球的内壁更像是柔软的水晶果冻，纵使摔倒也不会感觉到疼痛。 控制着球体磕磕绊绊地转了一圈，它基本可以确定这里是个封闭的空间，大小约莫跟它从前去过的体育场差不多，四周覆盖着坚固的镜面玻璃。 斯卡定了定神，耳朵竖直，四爪贴在珍珠球的内壁，试探着开口：“你好？我是斯卡。” 它的声音穿透珍珠球，回荡在这片梦幻般的琉璃世界。一只翡翠海马游过来，歪头看向它，“啵”地一声，吹出个漂亮的水晶泡泡。 第31章 第18章 翡翠海马在蔚蓝海水中游动。 它的身体呈现半透明的深绿色，通透的鳞片覆盖着细腻光泽，尾巴如流苏般摆动着，灵动的大眼睛望向斯卡，带着纯然的欣悦和好奇。 斯卡冲它挥挥狗爪子，打个招呼：“你好，请问你知道这里要怎么出去吗？” 海马动作停顿住，表情困惑，似乎在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半晌，慢吞吞摇了摇头。 无论它的意思是不知道怎么出去，还是在表示这里根本就出不去，对斯卡来说都是个十足的坏消息。 尾巴尖的毛发不由自主地炸开，斯卡深吸口气，努力保持住镇定，礼貌地对翡翠海马说了声谢谢，然后控制着珍珠仓鼠球游向下方的珊瑚丛，准备再仔细地找一找线索。 这琉璃的世界瑰丽玄奇，璀璨耀眼的光芒折射出千般色彩，映在小狗的眼瞳，晃得它完全看不清细节，让它的搜查工作变得颇为困难。 斯卡折腾了好一会儿，累得趴在仓鼠球里大口喘气，望着不远处悠哉游过的宝石鱼群，想起豚太阳提起鲸落时说过的话。 “如果得到蓝鲸的认可，就能拿走最珍贵的宝藏，”它纠结地叼住自己的尾巴，“所以我现在应该只是有了进入鲸落遗迹接受考验的资格，而不是真正通过了测验吗？” 联想到自己获得考验资格的原因，斯卡定了定神，目光落在流光溢彩的珊瑚礁上，思考着蓝鲸在这海底空间中埋下的谜题。 翡翠海马游动着，尾鳍末梢碰触到晶莹水滴珠，清脆的响声在海底回荡。 斯卡眼睛微亮。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这样，但总之先试了再说，”它自言自语道，控制着珍珠仓鼠球落在海底，爪子试探着往前伸，很轻松地穿过了珍珠球的内壁，捞起一枚圆润精巧的亮红色宝石贝壳。 从旁边的珊瑚礁掰下两根细长的琉璃枝条，斯卡轻轻敲了敲贝壳表面，竖着耳朵倾听片刻，点点头，揣着红宝石贝壳，继续收集其他颜色的贝壳。 没过多久，它面前已经摆了一整排琳琅满目的贝壳，还有个住在钻石海螺里的透明寄居蟹自告奋勇，乖巧蹲在斯卡的爪边，兴冲冲地等待斯卡敲击自己。 斯卡差点笑出声，伸爪摸了摸海螺壳，爪尖竖起，跟寄居蟹伸出的钳子击了个掌。 琉璃枝条有规律地敲击着贝壳，悦耳的乐曲在海底奏响——这是斯卡记得最熟练的一首曲子，闭着眼睛都能唱出来的《小星星》。 优美的旋律随波浪轻盈跃动，五彩斑斓的鱼群整齐转向，游动到小狗身边，翡翠海马快乐地吐着泡泡，尾鳍摇摇摆摆，随音乐打着节拍。 白玉海龟悄悄地从珊瑚树的底部露出脑袋，豆豆眼眨巴几下，往音乐响起的方向游。宝石章鱼扒在蓝晶水母的伞盖上，十几条触手快乐舞动，而萤石龙虾已经冲到了最前方，正挥着覆盖了碧玺盔甲的大钳子跟水晶海蛇抢位置。 轻快的小星星乐曲带着梦幻般的余韵，吸引了小动物们的全部注意力。 倾情投入演奏的斯卡感觉自己的心情都变得平静宁和，它放下琉璃枝条，弯着眼睛抬起头，被面前一大群目光灼灼看着自己的鱼吓得后仰：“呜汪！” 寄居蟹从钻石海螺壳里冒出脑袋，有样学样：“唧唧！” 海底的小动物们这才发现斯卡用来演奏的贝壳里居然混进了一只寄居蟹。 翡翠海马委屈地睁大眼睛，看向小狗，表情里写满了‘明明是我先来的’。而有几条聪明的宝石鱼已经迅速行动起来，游到钻石球的外壳边，互相碰撞着发出叮叮声响，试图证明它们也可以成为优秀的打击乐器。 “你们也想玩吗？”斯卡挠挠耳朵，“那我来教你们演奏好听的音乐，就从小星星开始吧。” 小动物们高兴点头。 尽管教学和排练过程比斯卡想象得还要艰难，但在大家积极活跃的配合下，它们还是顺利弄懂了各个音阶的差别，并很快投入到演奏中。 鱼群排成整齐的一列，绕着珊瑚礁灵巧游动，尾鳍轻拍珊瑚礁的表面，宝石与琉璃碰撞，流畅优美的音符再次在海洋中流淌。 翡翠海马吐出一个又一个泡泡，拨动海水中悬浮的水滴珠，制造像是风铃般的清脆连音。泡泡飘着海水中，倏尔碰到鱼群，“啵”地破碎开来。 宝石章鱼的触手翻飞，拍打着水母的伞壳，发出‘叮叮咚咚’的响声。萤石龙虾则挥着钳子把白玉海龟的龟壳当做大鼓，敲得格外起劲。白玉海龟随着鼓点的节奏摇头晃脑，听出龙虾没有跟上节拍，生气地挥着前肢提醒它。 只有水晶海蛇没有朋友愿意陪玩，可怜兮兮盘成蚊香似的一团，尾巴尖尖划过自己的鳞片，发出一连串精彩的下滑音。 斯卡快乐地抱着寄居蟹，爪子敲击钻石螺壳，为小动物们的大合奏打节拍。 一曲终了，大家欢呼起来，四处敲敲打打，制造出各种各样的声响。鱼群游到斯卡身边，簇拥着珍珠球，在海水中旋转游动，像是一架闪耀着炫酷光彩的海底过山车。 小狗晃了晃尾巴，决定放纵自己享受片刻，再思考要怎么通过蓝鲸考验的问题。它躺在珍珠球的内壁，蓬松的毛发软乎乎地挤在一起，像是个大号毛团子，望向快活游动的宝石鱼，正好看到宝石鱼身后逐渐成形的阴影。 第32章 它的耳朵蓦得竖起来，警惕地亮出了尖爪子，便看到那阴影逐渐聚合，变成半透明的鲸鱼形状，约莫跟狗爪子差不多大，像是个淡蓝色的史莱姆。 小鲸鱼摇着尾巴，穿过珍珠球的外层，游到斯卡的爪子里。 斯卡下意识捏了捏，手感q弹，像是个大号果冻，看起来就很美味的样子。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果冻鲸鱼气鼓鼓地瞪圆了眼睛，“不许看着我咽口水！” 小狗尴尬地清清嗓子：“对不起，我只是想到了好吃的事情。” 果冻鲸鱼昂起脑袋，‘哼’了一声，尾鳍翘起，煞有介事地拍了拍狗爪子：“总之，恭喜你通过考验。你将获得蓝鲸的传承，成为一只强大的宝石鲸鱼，拥有统御所有琉璃生命体的能力！” 它这样说着，闭上眼睛，身体逐渐融化。淡蓝色的液体落在斯卡的爪子上，狗毛顿时成了纤细的水晶，爪子也变成半透明的样子。 斯卡吓了一跳，猛地缩回爪：“等等，我不想当宝石鲸鱼啊！” 果冻鲸鱼的传承被打断，睁开眼睛，惊奇地确认了斯卡是真心这么想的，十分不解：“为什么？如果成为宝石鲸鱼，你的寿命会变得很长，实力更强，而且不需要吃饭、睡觉或者呼吸，就不用每天辛苦捕猎——这不是件好事吗？” “但是我喜欢吃东西，”斯卡反驳，“我早就跟我的朋友约好了，找到新大陆之后，我们会一起住在海岸边，烤出香喷喷的苹果派一起吃。我们可以围着木筏一起蘸着海胆黄吃生鱼片，或者一边聊天一边啃小零食。捕猎也很有趣，而且我还挺喜欢我的毛，虽然打理起来很麻烦，但梳理毛发的时候感觉超级好……” 它着急忙慌地解释了好半天，声音越来越小，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在这里大谈食物、伙伴和未来的美好，对于面前这只已经失去生命的鲸鱼，似乎有些过于残忍了。 “不用愧疚，”蓝鲸望着他，轻易看透了斯卡的想法，“当我回归自然，我就是你所见美好的一部分。” 斯卡晃了晃尾巴。 它挠挠耳朵，有些抱歉地看着果冻蓝鲸：“对不起，要麻烦你重新寻找继任者了。” 果冻蓝鲸同样很抱歉：“没关系，因为你根本就出不去。” 斯卡：“……欸？” 它下意识炸开了毛，瞪大眼睛跟果冻蓝鲸对视。 宝石章鱼踩着水母的脑袋，游到珍珠球旁边，跟宝石鱼群一起围着果冻蓝鲸转圈圈。萤石龙虾咔哒咔哒走上前，钳子里夹着自己的收藏中最漂亮的一块珍珠，捞起水晶海蛇把珍珠擦得干干净净，然后举起来送给果冻蓝鲸。 果冻蓝鲸没有接过珍珠，也没有理会这群在自己身边舞动的小动物们，只是神情不知为何带着一丝难过。它看向斯卡：“鲸落遗迹只能开启一次，直到传承结束后才能离开，我也没办法送你出去。” 将传承者的种族转化为鲸鱼是件非常困难的事情，它在死亡之前把几乎所有神眷力量都用在传承上，没有留下足够打开鲸落遗迹的力量。 毕竟它真的没想到会有生物嫌弃自己的传承，拒绝成为鲸鱼这样的海洋霸主。 斯卡纠结地磨了磨爪子。 变成一只再也没法吃饭睡觉的宝石鲸鱼，体型还庞大得甚至没法参加排球游戏，无论从哪方面想都不是个好主意。 大脑快速思考着离开鲸落遗迹的方法，它的目光无意识地落在果冻蓝鲸身边转着圈的宝石章鱼身上，恍然：“所以你用神眷力量制造出能够把继任者变成鲸鱼的传承，是为了给琉璃动物们找个像你一样的朋友吗？” 第19章 斯卡从最开始就很疑惑，为什么自己会莫名其妙地被鲸落遗迹认可。 毕竟它只是跟角鲨讲了几句宝石项链的编织方法，要是这种程度就能进入鲸落遗迹，那天空中路过的飞鸟早就该进入鲸落遗迹——它们喜欢收集宝石，还会用宝石装饰巢穴，比起实用主义的斯卡可要有资格多了。 直到看见琉璃生物们对果冻蓝鲸的喜爱，再结合鲸落遗迹的传承内容，斯卡才终于想明白自己被选择的原因。 “鲸落遗迹考验的其实是团结和组织能力，重点是能够带领大家好好相处，喜欢宝石只是顺带的，”它看向果冻蓝鲸，“我能够组织海豚团和角鲨一起玩排球比赛，带领宝石鱼它们一块开音乐会，所以才通过了你的测试。” 果冻蓝鲸不大自在地偏开视线。 它如今只剩下小小的一团灵魂，没了庞大的体型，仿佛心理年龄也随之缩水，变得比从前幼稚许多，面对斯卡的好奇询问，全身都泛起害羞的粉红色，就好像承认蓝鲸也具有私心是件很丢脸的事情。 斯卡看出了它的无所适从，连忙摆爪：“别误会，我不是觉得这样不好，有你这样的朋友很暖心，而且把动物变成琉璃生命的神眷能力很酷的。” 果冻蓝鲸晃了晃尾鳍。 “谢谢你，”它的声音有种孩童般的甜脆感，又莫名带着点空灵幽寂的余韵，“但是我的神眷能力不是把动物形态变成琉璃，而是赋予琉璃真实的生命。” 它曾游过广袤宽阔的海域，收集晶莹剔透的漂亮宝石，让它们拥有自己的生命和灵魂，于是蓝鲸那漫长悠久的生命，也就不再像从前那样孤单。 第33章 可蓝鲸忘记了，琉璃生命不会死亡，它自己却终究要回归自然。 当它无法再庇护自己创造的生命，这些无忧无虑的琉璃小动物们又该何去何从呢？ “它们已经习惯了我的陪伴，所以我需要找个合格的继承者，既能陪它们玩耍，也能让它们感到熟悉，”果冻蓝鲸解释，“所以我使用了神眷道具，让我的神眷能力可以作用在动物身上，才能把接受鲸落遗迹传承的动物变成一头琉璃鲸鱼。” 说到底，它只是希望自己离开后，小伙伴们可以不那么伤心。 斯卡觉得蓝鲸的想法太过简单了。 “无论继承这份力量的动物是谁，它对待琉璃生命都不可能像你这样真心实意了，”它摊开爪子，“谁也不能顶替你在它们心中的地位。” 果冻蓝鲸正要反驳，海底忽然响起了轻快的音乐声。 它愣了下，回头望去，发现海底的所有小动物都游到附近，认真地表演着它们刚学会的小星星乐曲。 宝石鱼群在水中游曳，翡翠海马卖力吹着泡泡，章鱼‘乒乒乓乓’敲着龟壳，水母们排成一排，触须滑过水晶海蛇，发出缥缈的沙沙声。 小狗弯了眼睛，尾巴翘起来，控制着珍珠球往前挪动，游到果冻蓝鲸身边。 “它们是为了唱给你听，才学会了这首曲子，”眼角余光看到果冻鲸鱼强忍难过的表情，斯卡伸爪，轻轻戳了戳鲸鱼那弹性极佳的尾巴，“你有没有想过，让这些琉璃生命继承鲸落遗迹？” 果冻鲸鱼睁大了眼睛。 显然压根没想过这种可能性，它下意识反驳：“可是兽神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吧？它们并不是真正的海洋生命，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先例，以前的鲸落遗迹甚至不会给没有神眷力量的动物参与机会……” 它这样说着，声音越来越小，眼睛却逐渐亮起来，表情流露出无法作伪的期待。 “如果兽神想要阻止，你的传承肯定会失败的，所以你完全可以试一试嘛，要是传承成功了，不就证明兽神对此并不抵触，”斯卡托腮，“再说兽神现在应该没工夫管这些小事。” 毕竟大陆都被海洋淹没了，也没见兽神出现，祂要么根本不关心，要么就是已经分身乏术，无论是哪种情况，祂都不可能插手鲸落遗迹的传承。 早就变成灵魂状态的果冻鲸鱼并不知道大陆淹没的事情，想了想斯卡说的话，觉得挺有道理：“对哦，兽神是全知全能的强大神明，如果祂不赞成我的做法，肯定会降下神迹警告我的。” 既然祂没有降下神迹，那不就证明传承给琉璃生物是可行的嘛！ 斯卡赞成拍爪：“这就对了。” 果冻蓝鲸高兴地欢呼一声，蹦跶两下，才意识到斯卡还在看着自己，顿时脸红起来，尾巴抻直，不好意思地小声说：“那就这么决定了，我先试试看。” 它没有立刻动作，而是很认真地听完小动物们演奏的乐曲，这才闭上眼睛，身体骤然融化，无数蓝色的丝线从它体内分出，落在每一只琉璃生物的身上。 既然兽神不会在意自己把传承留给非神眷生物，那祂肯定也不会在意鲸落传承分成很多份的吧——果冻蓝鲸这样想着，等待片刻，发现传承进度居然没受到任何阻碍，整只鲸鱼都变得欢快了。 演奏结束的小动物们正要凑过来跟鲸鱼贴贴，就被传承丝线绑定，一时间都有点不解，疑惑地看向蓝鲸。 “这是一份礼物，”果冻蓝鲸温和道，面对曾经的朋友们，仿佛又回到自己在深海中与琉璃为伴的时光，“不要抵抗，你们很快就能拥有保护彼此的力量了。” 斯卡蹲在珍珠球里，惊叹地望着发出璀璨光芒的琉璃生物们，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无数个灯泡同时照亮，眼睛都被闪得有点恍惚。 成功送出了传承的蓝鲸已经没有了果冻外壳，只剩下如薄纱般的缥缈虚影。 它已经完成了使命，灵魂也即将消散在海洋无尽的波涛中了。 “谢谢你的帮忙，”蓝鲸看向斯卡，声音满含歉意，“耽误了你这么多时间，有什么是我能帮到你的吗？” 斯卡挠挠耳朵，犹豫了下，想起自己在进入鲸落遗迹前试图打听的消息：“你知道哪里有大王乌贼吗？” 蓝鲸思考片刻，点头，从琉璃海底琳琅满目的宝石贝壳中，挑选出一枚乳白色的贝壳。 “这是珍珠贝，它记录了我曾经去过的地方，”贝壳张开，里面静静地躺着一颗光滑圆润的珍珠，“向它询问就好，珍珠会为你指明前进的方向。” 斯卡其实没怎么听懂，但这不妨碍它为此感到惊喜，捧起珍珠贝，开心地晃尾巴：“这太有用了！” 蓝鲸的虚影变得更加透明，它笑了笑：“传承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结束，但是鲸落遗迹已经松动，我先把你送回你的朋友身边。之前你折下来敲贝壳的琉璃枝条也送给你，很高兴能在生命的最后阶段认识你。” 两根琉璃枝条被水流卷起，落在斯卡掌心。 斯卡握住琉璃枝条，意识到这将是自己和蓝鲸的最后一次见面，心情不由得有些沉重。它的耳朵软趴趴地垂成飞机耳，抬头，正要认真地开口道别，湍急的水流忽然将珍珠球推起来。 凶猛的上冲力让斯卡眼前一黑，再回过神，已经被弹出海面，那珍珠球接触到空气，“啵”地破碎开来，变成星星点点的光芒散落天际。 第34章 而斯卡抱着珍珠贝和两根琉璃枝条，直愣愣栽进海水里。 陷入昏迷前，它听到多贝带着哭腔的喊声。 “斯卡！” …… 鲸落遗迹中的时间流速与外界不同，尽管斯卡并没有耽误太久，多贝和海豚们实际上已经等待了好几天。 起先它们的心态都还算稳定，捕猎之余，还能跟角鲨一起玩会儿排球，探讨下怎么用尾巴把排球顶到空中再顺利接住。 直到有只儒艮偶然路过，听说它们在等待进入鲸落遗迹接受考验的朋友，唉声叹气地直摇头。 “我以前听族群的长老说起过鲸落遗迹，进入遗迹的动物会受到很严苛的考验，一时不慎就会失去生命。更何况你们的朋友甚至还不会水下呼吸，蓝鲸怎么可能会让陆地生物获得它的宝藏？” 如果不是豚太阳及时拦住，愤怒的小海獭差点就直接跟这只儒艮决一死战了。 当然，海豚们也没客气，怒冲冲地把儒艮赶走，并嚣张表示不许儒艮再回到这里，否则它们见一次打一次。 只是大家的情绪仍旧受到了影响，变得分外低沉。 多贝抱着鱼骨梳掉眼泪，焦虑地掀起海底一块又一块大礁石，吓得螃蟹连夜搬家。 海豚们不再打排球，在海水中乱转，抓了几袋子的鱼，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它们压根不知道怎么保存鱼肉，只好赶在鱼肉腐败前一口气吃掉，撑得肚子疼，哼哼唧唧在海面打滚。 直到这天早上，小海獭忧郁地飘在海面，望向天空，正好看到被水柱冲上云霄又掉下来的斯卡。 它揉了揉眼睛，一瞬间差点以为自己太过思念斯卡以至于出现了幻觉，直到耳边响起‘噗通’一声，原地满血复活，拍打着尾巴快速往斯卡坠落的方向游去。 “斯卡回来了！” 第20章 多贝的喊声很快吸引了不远处正在合作捕鱼的海豚们。 它们跃出海面，以最迅捷的速度往这边赶，游过来时，多贝已经捞起湿漉漉的小狗游向木筏。 清凉的冷风吹拂过小狗的脑袋，毛绒绒的耳朵抖了抖，蓦得睁大眼睛。 “我回来了吗？”斯卡左右看看，跟多贝对视一眼，语气顿时多了几分欣喜，“好哦，我回来了！” 它甚至没在乎自己还泡在海水里，快乐地抱住多贝，两只毛绒绒在海面滚成一团，直到海豚们把它俩一块用脑袋顶起来，兴高采烈地唱起它们准备已久的胜利歌。 斯卡晃着尾巴打节拍，拍了几下，忽然意识到自己两爪空空：“等等，我带回来的贝壳和琉璃珊瑚枝哪去了？” 豚泡泡冒出脑袋，身边浮出个半透明的气泡，里面装着斯卡刚才遗落的贝壳和琉璃枝：“我刚才捡回来了。” 斯卡松了口气，跃到海面漂浮的木筏上，爪子摸摸原木粗糙的纹理，明明在鲸落遗迹呆了没一会儿，还是有种久别重逢的亲切感。 它抖掉满身的水珠，看向面前的小伙伴们，讲起了自己在鲸落遗迹中经历的故事。 多贝和海豚们听得聚精会神，时不时“哇”一声，对斯卡描述的梦幻琉璃海底十分向往。 然而当斯卡说起传承的具体内容时，大家都分外理解它拒绝了传承的决定。 “永远都不能吃东西，要强大的实力还有什么意义？”豚泡泡嫌弃，“无法享受美味小鱼干的豚生是没有乐趣的！” 豚太阳赞同：“而且变成蓝鲸那么大，就不能参加排球比赛了——就算是跟其他蓝鲸一起玩，也根本没办法找到合适大小的排球吧。” 多贝则更关注这件事的后续，它紧张啃爪：“可是你不接受传承的话，要怎么才能离开鲸落遗迹呢？” 斯卡咬了一口紫菜生鱼肉卷，闻言弯起眼睛，继续讲着自己关于遗迹考核条件的猜测，以及果冻蓝鲸最终的决定。 “这是蓝鲸送给我的礼物，”它拿出珍珠贝，“蓝鲸说，这枚珍珠贝可以为我们指明前进的方向。” 在大家期待的注视中，珍珠贝慢悠悠张开蚌壳，露出内里色泽柔和的洁白珍珠。 斯卡并不知道该怎么使用它，歪头打量着珍珠贝，耳朵咻地折成直角，想了想，试探着开口：“请问你知道大王乌贼在哪里吗？” 珍珠贝一动不动。 豚彩虹紧张得身体都变成了珍珠白的颜色：“有没有可能是给它的信息不明确？毕竟深海里肯定不止一条大王乌贼吧。” 斯卡觉得有道理，于是把珍珠贝捧到海豚们面前：“你们还能想起其他线索吗？” 豚太阳想了想：“那条大王乌贼的触手是深红色的，上面有灰色的斑纹。” “它喜欢把鱼当玩具抛来抛去，”豚泡泡努力回忆，“对了，它的眼睛是特别可怕的黄色。” 豚花花凑过来，补充：“附近的海底还生长着蓝茵藻。” 话音刚落，珍珠忽然滚动起来，挪到贝壳右侧的边缘，再次停滞。 斯卡把贝壳转了半圈，珍珠再次滚动，坚定不移地指向原本的方向。 “所以秘密基地在那个方向，我们只要循着珍珠贝的指示找过去就好，”斯卡骄傲翘尾巴，“我赢了！你们都要唱歌给我听，而且强盗海豚团开场白的第一句也是我的啦！” “不要得意太久，”豚太阳不甘示弱地哼哼，想要表现得很气恼，但是没能成功掩饰住眼睛里的笑意，“下次打赌的时候我就会赢回来的。” 第35章 小狗的尾巴在空中划出一道欢乐的弧线，斗志昂扬：“一言为定，下次我们继续比赛！” 它们嘻嘻哈哈地讨论着应该怎么修改强盗海豚团的开场台词，饿了很久的斯卡一口气吃掉了整整三个紫菜生鱼肉卷，这就准备跟角鲨们道别，出发去寻找兽神的秘密基地。 用鱼鳔和海草做成的排球，作为临别礼物送给了角鲨们，这让角鲨们感动得眼泪汪汪，跟在木筏后面游了好远，恋恋不舍地跟它们挨个贴贴。 一天很快过去，朝阳再次从海洋边际升起时，它们已经离开了这片海域，满怀期待地开启了新的航行。 海豚们穿梭在波涛之间，时不时用嘴巴推动木筏，改变木筏漂浮的方向。海獭拿着鱼骨梳认真整理毛发，搓着爪子准备潜入海底去捞海胆，小狗则蹲在木筏上钓鱼，毛绒绒的尾巴轻轻摇摆，优哉游哉吹着海风。 天空湛蓝如洗，白云如棉絮般轻盈，阳光洒在海面，将大地与天穹连接在一起。 秘密基地的位置比预料中还要遥远，日夜兼程地游了好几天，都还没到达海豚们熟悉的海域。 所幸海面颇为平静，既没见到强大的捕猎者，也没遭遇海啸或暴风雨，大家也就把更多的精力放在捕鱼和采集食物上，豚花花还找到了几种罕见的海草，郑重地收集了这些海草的孢子。 斯卡从鲸落遗迹带回来的两根琉璃珊瑚枝，在挥舞时会发出悠扬的响声，像是清脆悦耳的音符。大致弄清了不同挥舞幅度的不同音色后，它兴致勃勃地提出要给海豚们的歌曲做伴奏。 当晚，海洋深处响起了美妙的唱歌声。 斯卡挥着琉璃珊瑚枝，一边奏乐一边指挥，忙得不亦乐乎，多贝揣着爪，尾巴拍击海面，轻快地打起了节拍。海豚们围着木筏游成一圈，齐声合唱，音乐在海浪间回响，路过的鱼群都忍不住悄悄游过来看热闹。 一曲唱完，斯卡仰天长“汪”，爪子里握着的琉璃珊瑚枝不经意间划过木筏上放着的海草袋，那紫黑色的海草袋蓦得泛起一丝荧光。 它猛然收声，惊异地看向海草袋，小心翼翼放下珊瑚枝，检查片刻，发现海草袋与珊瑚枝末端接触的部分已经变成了晶莹剔透的琉璃。 小狗迷惑地歪了歪耳朵，不明白为什么先前碰触物品没有任何反应的琉璃珊瑚枝，现在忽然拥有了把其他物品转化为琉璃的能力。它尝试着做了很多次实验，研究好半天，才终于弄清了琉璃珊瑚枝的使用方式。 “琉璃珊瑚枝的转化琉璃能力，是需要充能的，”它惊奇地解释给多贝和海豚们听，“珊瑚枝会吸收音乐能量，然后将这部分能量释放出来，把碰触到的物品变成琉璃。” 可惜琉璃虽然很漂亮，却容易打碎，即使把海草这类的物品转换为琉璃，也没办法像木材或金属那样用于建造。 “不过就算这样也很有用，”斯卡开心道，“我们本来只能做出海草袋，现在就可以把海草袋的接缝变成琉璃固定住，这样就能做成琉璃海草箱了。” 箱子底部跟木筏接触的部分被珊瑚枝转化成琉璃，顿时与木筏连为一体，无论怎么摇晃都不会掉落。 琉璃箱子内部铺上厚厚一层干海藻，把先前收集到的飞鸟羽毛、宝石和植物种子收进去，鱼骨梳、贝壳刀这些小工具也放在里面，又放了几块盐晶和储存时间较长的海带脆片，把箱子塞得满满当当。 斯卡如法炮制，又在木筏的另一端做了个样式相同的琉璃海草箱，用于盛放紫菜生鱼肉卷、螃蟹钳、海胆或者刺参这些食物。 由于琉璃珊瑚枝吸收音乐能量的效率并不高，制作这两个箱子就耗费了三天多的时间，斯卡挥舞珊瑚枝的爪子差点抽筋，海豚们的嗓子也都快唱哑了。 不过海豚们对此兴趣盎然，在豚太阳的提议下，很快开始新一轮的比赛——这次是轮流对着琉璃珊瑚枝唱歌，看看谁的歌声能让琉璃珊瑚枝积攒更多的能量。 豚吼吼毫无疑问地以压倒性优势获得胜利，第二名则是催生了一堆海草在海水中摇曳着打节拍的豚花花。 惨遭垫底的豚彩虹气鼓鼓，“要是琉璃珊瑚枝有眼睛，它就会发现我的歌曲还附带颜色变化，比豚花花的漂亮多啦！” 一向喜欢捧场的多贝这次没参与海豚们的歌唱比拼。它看着斯卡往海草琉璃箱里收拾食物，惊恐地发现剩余的食物居然没装满箱子，顿时陷入焦虑中，潜到海底去打捞蚌壳、虾蟹和海胆，试图把食物箱子也全部填满。 等到琉璃海草箱的制作和装填工作全部完成，它们也迎来了离开鲸落遗迹后的第七个日出。小狗趴在木筏上，望着朝阳将海面染成绚烂的明黄色调，任由多贝拿着鱼骨梳认真梳理它的尾巴毛。 海豚在浪花间跳跃，嘻嘻哈哈地玩闹着，互相比较谁能蹦得更远。豚花花抻直了尾巴试图跳到半空，凉风吹过，忽然抽了筋，嗷嗷叫着落回海水中，正要申请重新再来，目光落在前方映射了阳光的海底，忽然亮了眼睛。 “我看到了蓝茵藻，”它快乐地喊，“就是这里，我们终于到了！” 话音未落，静谧平和的海面忽然掀起千层波浪。汹涌澎湃的海水向四面八方奔袭而去，透过清澈的海水，隐约能看见海底覆盖着密集吸盘的粗大触手。 “所以，”斯卡冷静地咽了口干沫，假装自己没有炸毛，“我们附近现在有一只几百米高的大王乌贼。” 第36章 第21章 刚找到熟悉的海域就惊扰了这里的霸主，斯卡在狂风中凌乱，艰难地扒住木筏，以防自己被剧烈翻腾的波涛甩到海里。 “往好处想，珍珠贝的指路确实很准，”它苦笑，“就是未免有点太准确了。” 此时豚花花已经以最快的速度冲到海底，叼起一簇蓝茵藻，塞到斯卡的爪子里：“快吃！” 情况紧急，斯卡甚至来不及认真尝尝味道，直接咽下蓝茵藻，然后从木筏边缘滑进海里，跟多贝一起潜入水中，小心翼翼地往深处游。 豚太阳、豚石头和豚花花跟在斯卡身边，一起向着海底游去，豚泡泡和豚吼吼在周围警戒，以防狂暴的大王乌贼突然袭击。 豚彩虹则在海面看守木筏，神眷能力发动，整只海豚连同它叼着的木筏都变成了深蓝色，仿佛与海浪融为一体。 “别担心，大王乌贼的视力特别差，”豚太阳小声告诉斯卡，“以豚彩虹的伪装能力，大王乌贼根本看不到它。” 斯卡恍然：“难怪大王乌贼的触手在海水里搅合了这么久，都没对我们发动攻击。所以它压根没发现我们，只知道有生物闯进了它的地盘。” “深海生物的眼神都不怎么好使，”豚太阳左右张望了下，回忆着秘密基地的位置，示意斯卡和多贝跟上自己，低声解释道，“大王乌贼主要是依靠听力进行狩猎的，很多动物第一次看见它都会被吓到尖叫，然后它就会循着声音抓捕那只动物。它喜欢把路过的动物当足球抛，也是因为爱听动物求救的声音。” 斯卡嫌弃：“深海生物怎么这样啊。” 它们谨慎地绕过大王乌贼的触手，一路向下潜游，跟在豚太阳身后，钻进海底岩石缝隙的一处暗流里。 刚刚穿过逼仄狭窄的岩石缝隙，斯卡就感觉身体一沉，啪叽掉到海底，爪子终于踩在了实处。它左右张望着，眸子里映出这片奇异空间的模样，忍不住惊叹地“哇”了一声。 蓝色的海草如翡翠一般在四周蔓延，形成一道连绵生机勃勃的翠绿色拱廊，半圆形空间的正中央立着一颗圆球，球体表面光滑如琉璃，映射着周围海草的影子，交织出梦幻般的晶莹色彩。 “你和多贝都是第一次来，应该能够让兽神的声音响起，”豚太阳的声音很轻，好像在担心自己会惊扰了神明，“最好一个一个尝试，我们之前就是傻乎乎地一起去碰那个球，结果只听到了一次声音。” 小狗歪了下脑袋，跟身边的海獭对视一眼。 斯卡深吸口气，走上前，爪子抬起，轻轻按在圆球表面。 随着它的动作，球体内部缓慢地聚集起亮白光芒。 下一刻，兽神的声音在空间回荡。 “来到这里的小可爱，愿意玩个解谜游戏吗？只要通过本神的考核，猜到石碑上雕刻的图案是什么，就可以获得神秘大礼哦。” 进入秘密基地前，斯卡曾猜测过兽神会有怎样的音色——或许会威严霸气，隆隆如雷霆之声，又或许会空灵缥缈，像蓝鲸那样神秘而优雅。 然而它此刻听到的声音与这些猜测毫无关联，分外温柔，像是阳光洒落耳廓，带来暖融融的亲密低语，话里话外都流露着笑意。 这让原本对神明毫无好感、甚至因为自己的穿越隐隐有些迁怒兽神的斯卡瞬间睁圆了眼睛，翘起的尾巴尖不由自主地轻轻摇摆。 不过斯卡并没分神去思考兽神的亲和力问题，有了海豚们错过兽神指示的前车之鉴，知道这段话只能激活一次，它和多贝都竖着耳朵，听得分外仔细。 它们身后，豚太阳、豚石头和豚花花也在认真倾听，听完，郁闷得几乎想把自己的脑袋埋进沙子里。 “我们之前的推理居然完全错误……我们还对兽神发誓说绝对不会把这里的事情透露出去，兽神如果听到了肯定会笑话我们的！” “所以你们是怎么在这句话里面，提取出绝密、烤飞鸟和贝壳图案三个词的，”斯卡忍不住问，“这句话怎么想都跟这三个词不沾边吧？” 豚太阳委屈巴巴：“解谜和绝密、贝壳图案和石碑雕刻的图案，听起来还是有点像的——嗷，我们当时没认真听嘛！” 提供了烤飞鸟这个词的豚石头尴尬地缩成一团，用尾巴盖住脸：“我把考核听成了烤鹤，然后不知道为什么就记成了烤鸟。” 斯卡想到了自己的英语听写考试。它两爪捂脸，把黑历史团吧团吧扔进大脑的垃圾桶里，顿时觉得这事合理了起来。 多贝正好奇地绕着中间的圆球转圈，眨着眼睛试图从圆球内部的光芒中看出点什么：“所以兽神的考验是认出这个球上雕刻的图案，唔，可是这个球的表面明明什么都没有呀。难道答案是隐形兽吗？或者透明鳗鱼？” 豚太阳游过来，试探着用长吻碰了碰圆球，依旧无事发生，只是球体内部的亮白星芒在一瞬间散了开，又慢慢地重新凝聚在一处。 “不，兽神的考验是辨认石碑的图案，那个水晶球显然不是石碑，”斯卡打起精神，像是只真正的鱼那样，毛绒绒的大尾巴在水中用力一甩，轻快地游到椭圆形空间的边缘，“这片海底有不少石头呢，我们怎么能确定那个大圆球就是真正的石碑？” 它这样说着，已经开始着手翻找起来，多贝完全没有犹豫，对斯卡的猜测百分百信任，兴冲冲地游到斯卡身边，一起寻找刻着图案的石头。 第37章 豚太阳则快速地给海豚们分了工，从空间的另一端开始翻找石头。 没一会儿，多贝惊呼一声，爪子高举：“我找到了一块，这上面有划痕！” 斯卡抬头望去，看到多贝爪子里捏着一块圆弧状的扁平黑石，金灿灿的划痕连接到凹凸不平的边缘。 它迅速反应过来：“这是石碑的一部分，我懂了，是拼图，我们要找齐全部有金色划痕的石头，然后把它们拼在一起。” 这样说着，小狗挠挠耳朵，觉得有点不合理：至高无上的兽神赠予宝藏的方式居然是捡几块石头玩拼图？这位兽神该不会还是幼崽形态吧？ 多贝和海豚们完全没感觉这考验设置得有问题，自觉得到了线索，快乐地欢呼一声，翻找得特别起劲，没一会儿，就找到了一大堆金色划痕的黑石，全部堆到斯卡的面前，由它来完成最后的组装工作。 这些石头带有弯曲的弧度，怎么看都像是个立体的圆形壳子碎成很多瓣之后的样子，斯卡皱起眉毛，拿了块黑石，谨慎地跟面前的圆球对比了下，尝试着把黑石贴在圆球上。 弧状黑石正好贴合在圆球表面，像是磁吸般附在其上，‘咔哒’一声轻响，那金色划痕似乎变亮了些。 斯卡若有所思地晃了晃尾巴，不再犹豫，比对着圆球的形状，把其余黑石逐个贴在圆球表面，等到多贝和海豚们把所有的黑石找齐，圆球也被黑石完全覆盖，近百块黑石上的金色划痕连接在一起，光芒大作，形成耀眼而神秘的纹路。 “这是什么啊？”斯卡茫然。 它身后，豚太阳震惊地喃喃：“这难道是，龙蛋——” 话音未落，被黑石覆盖的圆球忽然顺着金色纹路的裂痕破碎开来，水晶般透明的球体碎裂成无数块，哗啦砸在地面，吓得小动物们齐齐炸毛，惊恐地后退了将近半米。 圆球内部的白色星芒随着球体的破碎而跃动到水中。 兽神轻柔温和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似乎流露出些许忧郁。 “没错，这块圆形石碑其实是一枚破碎的龙蛋。唉，最近龙族的龙蛋破碎事件频繁发生，已经有十三枚龙蛋在幼崽破壳前就忽然碎裂，龙族真应该好好学习下孵蛋技巧了。” “这枚龙蛋生前是一只拥有空间移动能力的小龙幼崽，或许是感受到即将丧失生命的危机，将自己瞬移到了海洋里，却依旧没能避免蛋壳碎裂的结局。” “而小龙幼崽生前的最后一个愿望，就是希望自己能回到龙岛，埋葬在它的族人身边。” 多贝眼泪汪汪：“天哪，好可怜的小龙幼崽。” 这里的兽神显然只是一段设定好的程序，并不能听到多贝的感叹，祂的声音很快又变得轻松起来。 “不用担心，本神已经把龙蛋送回了龙岛，这个只是用神力模拟的仿制品，本来是想放进我的收藏里做纪念，但是每次看到后心情都会变得很糟糕，所以就决定扔进海里，送给有缘的小可爱！” “不要小瞧它，这可是用纯粹神力构筑的，会随机变成非常强大的神眷道具哦。” 神明的声音缓缓落下，碎了满地的龙蛋壳蓦然化作点点星芒，然后再次汇聚成两团白光，啪地掉在地面。 整个半圆型空间在一瞬间消散，强劲的水流卷起还没反应过来的小动物们，径直把它们冲回岩石缝隙之外。 斯卡揉揉眼睛，再往海底的礁石看去时，那道缝隙已经无声无息地消失不见。 第22章 在秘密基地中耽搁了不短的时间，等到斯卡离开岩石缝隙时，先前还在狂暴地翻搅海水的大王乌贼已经收回触手，于是海洋重新被寂静包裹，阳光历经重重折射，为海底铺上一层沉郁的蓝绿色光泽。 没见到大王乌贼，豚太阳反倒比大王乌贼肆虐时更警觉了些。 它冲斯卡摇了摇脑袋，示意它不要说话，然后领着大家在礁石与水草的交接处潜行，悄无声息地远离了这片海域。 藏在不远处观察情况的豚吼吼和豚泡泡看到了它们，兴奋地晃晃尾巴，同样不敢出声，浮到海面，与豚彩虹目光对视。 豚彩虹会意地点点头，推着木筏快速游动，直到能够确认彻底逃脱了危险，这才长松一口气：“终于结束了，天哪，我刚才甚至不敢呼吸，生怕被那只乌贼抓住！” 斯卡扒住木筏边缘，露出两只尖耳朵，毛绒绒的耳阔已经染上了浅淡的天蓝色——这是吃多了蓝茵藻的副作用，豚花花预估要至少三天后才会完全变回原本的毛色。 豚太阳还处于兴奋状态，尾鳍甩来甩去，给没有进入秘密基地的海豚们讲起刚才发生的事情。 听到兽神声音的真正含义，海豚们的目光飘来飘去，尴尬地没了动静。 豚太阳自己也很心塞，飞快略过这一段，说起了它们解谜的过程以及最终谜底。 “那个大圆球竟然是龙蛋，”豚泡泡惊奇道，“比蓝鲸还要强大的龙族，居然也要担心幼崽的安全问题啊。” 斯卡甩掉身上的水珠，闻言，爪子在木筏上磨了磨：“十三枚龙蛋神秘破碎，听起来可不像是个巧合。” 更何况从它现在了解到的情况来看，兽神甚至会回应龙族幼崽的祈求，把破碎的龙蛋送回族群中埋葬，还会把神力所化的道具用游戏的方式送给路过的动物，无论怎么想都不像是个坐视大陆被海洋淹没而毫无作为的神明。 第38章 那么大陆覆灭已经数月之久，兽神为何至今都没有出现呢？ 小狗把脑袋埋进海獭的爪子里，实在不想思考这过于沉重的事情。 海豚们互相看看，显然想到了同样的事情，也都安静下来，身体随着浪涛翻涌的海水上下起伏。 过了一会儿，斯卡用力吸了口气，甩甩脑袋：“总之，先看看兽神送给我们的礼物吧。” 大家围着木筏凑成一圈，脑袋碰脑袋，期待地看着斯卡拿出怀里的两个白色光团。 那光团脱离了狗爪子，摇摇晃晃地飘到半空，停滞片刻，其中一个率先变形，在砸到豚太阳脑袋的瞬间，变成了一枚亮橙色的海螺。 豚太阳感觉自己的脑袋上多了个鼓包：“嗷，好疼！” 另一个光团则落回木筏，变成个绿色的琉璃瓶子，瓶身约有半米多长，看起来沉甸甸的，可惜瓶子里空空如也。 斯卡好奇地端详着绿色琉璃瓶，爪子拍了拍瓶底，试探着往里面输了点神眷力量，下一刻，瓶口猛然冲出剧烈的狂风，带动着整个木筏朝着反方向飘移 纵使它及时收回了爪子，依旧被瓶子冲击得跌进海里，艰难地爬回木筏上，眼睛还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这太棒了！这个绿色瓶子可以成为木筏的动力能源，以后我们就可以驾驶木筏在大海航行，甚至是把木筏改装成一艘真正的船。” 多贝没听懂，但很配合地鼓掌：“好哦！” 郑重地把绿色琉璃瓶放好，斯卡正思考着应该给这用处极大的神眷道具取什么名字，便看到海豚们苦恼地围着那枚海螺，翻来覆去地拨弄着，始终没找到它的正确用途。 “说不定这是一枚可以回答问题的神奇海螺，”它开玩笑道，“要对着螺旋口喊一句芝麻开门，才能得到海螺的认可——等等，这个怎么听起来有点熟悉？” 多贝也觉得很熟悉。它咻地竖起尾巴，掀开木筏上的琉璃海草箱，急匆匆翻找起来：“我们以前好像捡到过一个奇怪的海螺。” 那还是它和斯卡刚认识不久时发生的事情，它们遇到一块巨大的礁石，发现了一枚黑不溜秋的海螺。当斯卡无意间对海螺施展了净化力量，那海螺壳忽然变成了浅淡的天青色。 然而它们始终没能找到海螺的正确使用方式，最后只好把海螺放进海草袋里存放起来，久而久之，就把这事给忘在了脑后。 翻了半天，才从琉璃箱的最底部找到那枚海螺，多贝举起海螺，递给豚太阳，跟白光幻化而成的海螺进行对比：“这两枚海螺除了颜色不同之外，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豚太阳若有所思：“像海螺这种非神眷生物，纵使死亡也不可能变成神眷道具，这种拥有超能力的海螺壳，应该是由其他神眷生物赋予的。” “所以这两枚海螺壳出自同一个神眷生物，”豚彩虹顺畅地理解了自家队长的意思，赞同点头，“如果是我的话，也会各种颜色的海螺壳都做一枚的，多漂亮呀。” 斯卡伸爪接过海螺壳，摇头：“我倒觉得不一定是其他神眷生物制作了两枚。兽神之前说，它的神力可以模拟其他神眷道具，所以很有可能这个海螺壳只是对已有神眷道具的拷贝。” 豚泡泡听得晕晕乎乎：“你们在说什么？直接给出结论吧，猜来猜去的好麻烦。” 豚太阳没好气地甩着尾巴敲了下它的脑壳，顿了顿，其实自己也不知道到底能得出什么结论，只能眼巴巴地看向斯卡，试图让它做个总结。 斯卡无奈：“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猜，神力模拟出的海螺壳，应该要比真正的海螺壳道具更容易激活。” 它这样说着，伸爪，小心翼翼地往亮橙色的海螺壳里输送了一丝净化力量。 爪子放下，大家紧张地屏息等待着，好一会儿都没见海螺有什么反应。 就在它们几乎要放弃的时候，海螺壳忽然震动起来，内里发出‘嗡嗡’的低鸣，缥缈的白烟从海螺壳的尖端钻出来，在半空聚合成一团雾气。 这雾气深深浅浅，在阳光下透出朦胧的画面，像是皮影戏的幕布。 画面中，长条状的巨龙在高空飞舞，气势磅礴的巨浪冲它袭来，陆地上无数动物惊惶奔逃。 白雾嘭地散开。 看得正紧张的多贝被白雾散开的动静吓了一跳，惊恐地抱住小狗尾巴：“那个巨浪是怎么回事，居然连龙族都抵挡不住它的袭击！” 斯卡神情严肃，跟豚太阳对视一眼，都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神力汇聚成的海螺壳居然放出了大陆倾覆时的画面……兽神如果还在这个世界，祂应该已经知道了这件事。” 豚石头忍不住发抖：“可兽神去哪儿了？” “或许另一枚海螺壳里会有线索，”豚太阳把视线挪到旁边安静的天青色海螺壳上，想了想，一口气往海螺壳里输送了大半力量，“这总能打开了吧？” 话音刚落，那海螺壳晃了晃，尖端烟雾弥漫。 “汪呜，”斯卡尴尬地挠挠耳朵，“好吧，我之前没有激活它，居然是因为输入的神眷力量不够多。” 雾团显现出画面，这次是四条巨龙在空中翱翔，在陆地边缘布置起坚固的魔法防御网，齐心协力地抵挡着海啸。 巨龙身后的小动物们好奇地观望着，几只兔子站在老虎头顶，蹦跶着为龙族欢呼加油。 第39章 魔法防御网忽然出现裂痕，其中一条巨龙忽然被浪涛甩入海中，另一条龙惊怒交加地冲过去。 白雾的画面随着这条龙的视线，逐渐挪到海面，终于要拍摄那藏在滔天海浪中的罪魁祸首—— “嘭”地一声，雾气消散。 多贝崩溃地把脑袋埋进爪子里，斯卡气鼓鼓地汪了一声，骂了句只有小狗才能听得懂的脏话。 “所以这枚海螺记录的画面在上一枚海螺之前，”豚太阳勉强维持住冷静，“大陆被淹没其实是有生物故意发起了战争，那个生物还不知道用什么办法瞒过了兽神的眼睛。” 斯卡握爪：“所以我们下一步要做什么就很明确了。” 豚太阳点点头。 “立刻去新大陆提醒那里的动物做好迎战准备！”/“找到更多的神奇海螺，获得事件真相并告知兽神！” 它俩对视一眼：“……欸？” 豚太阳不解：“连龙族都抵挡不住那种程度的海啸，即使新大陆的动物们共同备战又有什么意义？” 斯卡挠挠耳朵：“可是兽神很明显不能帮助我们——或许祂被幕后黑手控制住了，甚至更糟，这种情况下，当然还是要靠自己啊。” 互相看看，知道说服不了对方，小狗垂下尾巴，豚太阳难过地叹了口气。 “好吧，”狗爪子和海豚尾鳍拍了拍，“看来我们已经达成一致了。” 豚泡泡很懵：“怎么达成一致了？什么一致？你们两个该不会是创造了一种我听不懂的语言吧！” 豚太阳嫌弃地白了它一眼：“我和斯卡的意思是，我们需要分头行动了。” 由斯卡和多贝去寻找新大陆，提醒那边的动物们可能到来的灾难，而海豚团则搜集剩下的几枚神奇海螺，找到导致大陆沉没的真凶，并追寻兽神的踪迹。 第23章 尽管已经商量好之后的行程，无论是海豚们还是斯卡和多贝都没急着出发，收拾好海螺和绿色琉璃瓶，就开始准备今日份的晚餐。 虽然不想跟大家分开，但谁都没对这个决定提出异议。 毕竟斯卡和多贝可以登上陆地，而海豚们更适合在海洋中搜寻线索，而面临大陆覆没、兽神失踪这样严峻的现实，总是分头行动更保险些的——即使其中一队没能完成任务，至少还可以寄希望于另一队有所收获。 豚泡泡蔫嗒嗒地瘫在海面，脑袋搁在多贝的爪子上，心塞地嘟嘟囔囔：“海洋这么大，分开之后要过很久才能再次见面吧。” 豚花花难过地晃着尾巴，把豚泡泡的脑袋挤走，大脑袋占据了多贝软乎乎的爪垫：“我们刚刚排练好强盗海贼团的新开场白，居然就用不上了。” 斯卡正在忙碌着切生鱼片，闻言，忍不住插嘴：“你不开心的原因居然是新开场白用不上了？我以为你会更难过不能再随时吃到小零食和生鱼片了呢。” 豚泡泡愣了下，瞪大眼睛，哇地哭出来：“天哪，我们以后又要吃没经过处理的整条鱼了！再也没有切好的刺参或者生鱼片蘸海胆黄了！” 它这么一哭，其他海豚也悲从中来，脑袋露出海面，张着嘴巴哭嚎。 多贝生无可恋地看着豚泡泡把眼泪抹在自己的肚皮毛，抬头，谴责地看向斯卡。 完全没想到海豚的反应如此激烈，斯卡尴尬挠头，绞尽脑汁地想着安慰的话：“等我们下次再见面，我肯定能找到生火的办法，到时候给你做更好吃的烤鱼干和炸对虾，如果有锅的话，说不定还能做个鱼肉羹。” 好不容易安抚好失落的海豚们，看着豚泡泡可怜巴巴地吃起了生鱼片，斯卡摇摇尾巴，叼起一块鲜嫩的蚌肉，边吃边思考着在正式出发前还有哪些需要完成的准备工作。 第二天，在斯卡的指挥下，多贝和海豚们潜入海底，捕猎并收集形状合适的海草，放回木筏上，由斯卡编织出海草挎包。 这海草挎包十分轻便，海草绳结在琉璃珊瑚枝的能力下变成琉璃纽扣，让挎包的拿取变得简单，里面放了食物和神奇海螺，挂在海豚的背鳍，丝毫不影响它们游行时的灵敏度。 坚固的海草绳将绿色琉璃瓶捆在木筏边缘，作为驱动木筏行驶的动力来源，斯卡尝试着将神眷力量注入琉璃瓶里，惊喜地发现琉璃瓶需要的神眷力量并不算多，除非需要木筏以极快的速度在海面疾驰，否则它的力量能够轻易维持木筏的运行。 “也可能是因为我们在秘密基地里听到兽神声音之后，神眷力量增强了很多，所以才能轻松驾驭神眷道具，”多贝揉揉脸颊，“我记得以前在苔石海域，经常能听到飞鸟们抱怨，它们捡到了神眷道具但是没办法使用。” 海豚们听到它的话，非常羡慕：“飞鸟总是能找到很多神奇的神眷道具，听说它们甚至会用神眷道具装饰自己的窝。” 像他们这样不会飞的海豚，想要获得神眷道具，难度可就要大太多了。 斯卡挠挠耳朵，看了眼琉璃海草箱里那一堆宝石、珊瑚枝之类的神眷道具，欲言又止。 收集神眷道具很难吗？它怎么觉得自己压根没留意收集，就已经有了好多神眷道具了？ …… 海豚们打算去大白鲸所在的海域，向传闻中消息灵通的大白鲸打听兽神和神奇海螺的消息，而斯卡询问过珍珠贝有关离自己最近的大陆的位置，珍珠贝所指向的方向与海豚们背道而驰。 第40章 因此等到一切准备妥当，就到了分别的时候。 斯卡蹲坐在木筏上，跟海水中直立的多贝一起，望向表情严肃的海豚们。 它们没有再伤心地抱在一起哭唧唧大喊“我们是永远的朋友”——这种事情昨天晚上已经发生过，而哭到打嗝的豚吼吼差点用声波把木筏震成两段这种事谁都不想再经历一遍——因此它们只是很简单地尾巴碰爪子，干脆利落地表达了对彼此的祝福。 生活在变化莫测的海洋里，大家或多或少都经历过几次分别，有时是迫不得已，有时是种族有别，有时可能只是一个转身，对方就消失在巨浪中没了踪迹，像这样有计划、有目标甚至还能展望未来再次重逢的分别，已经是最好的情况了。 “无论如何，你们永远是海豚团的成员，”豚太阳郑重地说，语气带了点微妙的鼻音，就好像在努力控制自己不要哭出来，“等到操纵海啸的幕后真凶被兽神制裁，我们还会是最棒的搭档！” 海豚们并排游到一起，尾鳍同时甩到海面，翻起漂亮的水花。下一刻，它们齐刷刷转身，随海浪跃动着游向远方，这次没再回头。 斯卡惆怅地看着海豚们消失在落日的尽头。 多贝吸了吸鼻子，低下头，把脸埋进小狗毛绒绒的尾巴里。 没有了海豚们在身边说笑唱歌，在海面漂流的旅行变得安静起来，无论是斯卡还是多贝都心情沉重，连紫菜生鱼肉卷吃起来都没有以往那么香喷喷了。 直到分开后的第二天，潜入海底捞刺参的多贝看到前方黑压压的鱼群。 “是鳗鱼群，”它兴奋地浮出海面，“鳗鱼只有产卵的时候才会聚成这么大一群，我们有鱼籽吃啦！” 斯卡瞬间亮了眼睛。 “鱼籽腌制之后可以存放很长时间，当储备粮再合适不过了，”高高翘起的长尾巴在风中摇晃，小狗爪里握着鱼骨剑，斗志昂扬，“我们多抓几条，今天晚上吃鳗鱼肉卷。” 多贝快乐点头，并很坚定地拒绝了小狗拿着剑跟鳗鱼搏斗的想法：“这么大一群鳗鱼还是很危险的。我听说鳗鱼群中最强大的鳗鱼头领都拥有放电的能力，能够用强大的电击杀死试图吃掉它们的捕食者，所以我们还是要小心点。” “这里的鳗鱼居然这么厉害，”斯卡肃然起敬，“我还以为只有电鳗会放电呢。” 它这样说着，把鱼骨剑挂在木筏边缘，从琉璃海草箱里拿出渔网，咬住网兜的一角。多贝瞬间会意，抓起渔网，跟斯卡对视一眼，默契地点了点头。 海獭悄无声息地潜进海中，缓慢靠近鳗鱼群，谨慎地保持在不会惊扰到鳗鱼的距离，然后在海水中停住，拎起一块石头系在渔网的底端，然后轻轻扯了下渔网。 海面上的斯卡感受到这股拉扯力，爪子一拍琉璃瓶，输入神眷力量，木筏瞬间向前冲刺，渔网随之扑向鳗鱼群。悠闲捕食的鳗鱼还没反应过来，就有四条鳗鱼被渔网兜住。 鳗鱼群慌乱一瞬，数百条鱼在海底交织游动，而此时多贝已经拖着渔网的边缘游回海面，兴高采烈地跟斯卡击爪庆祝。 前段时间一直跟海豚合作，它们很久都没用过渔网，没想到再次使用仍旧能够顺利抓到鱼。 只可惜鳗鱼首领感知到危机，带领鳗鱼群快速游向远方，很快就不见了踪迹。 中午，斯卡和多贝美美地吃了一顿鲜美可口的鳗鱼生肉卷。 斯卡把鳗鱼的鱼籽挑拣出来，放进龟壳碗里，装了满满一大碗，还得用龙虾壳碗盛放一半。它清洗了鱼籽后，使用几遍净化力量，往鱼籽中倒入盐晶，翻搅过后，小心翼翼放在箱子里，等待鱼子酱腌制完成。 “这个要一直放在碗里吗？”多贝好奇地观察着斯卡的动作，时不时伸爪帮个忙，“海浪很大的时候会不会洒到箱子里？” 斯卡晃晃耳朵，指向自己特意留下的鳗鱼皮：“不会，我把鳗鱼的鱼皮处理成皮革，做成鱼皮袋，用来放鱼子酱和其他东西。” 毕竟它们收集到的储备粮越来越多，琉璃箱已经快要放不下了。 多贝震惊：“鱼皮居然可以做袋子！” “只有大型鱼的鱼皮才可以，而且还得是鳞片比较方便处理的那种，”斯卡解释，并遗憾地叹了口气，“要是我们早点遇到鳗鱼群，给豚太阳它们的装备就可以换成鱼皮挎包，这可比海草挎包耐用多了。” 它这样说着，倒也没太担忧，毕竟之前做的海草挎包用了三层海草，除非是遇到剑鱼这样皮糙肉厚还自带锋利武器的存在，否则海豚们即使在礁石顶上跳踢踏舞，海草挎包也不会轻易损坏。 多贝点点头，它已经学会在听不懂斯卡解释的时候直接放弃思考了，懒洋洋飘在海面，抱住小狗柔顺漂亮的尾巴，舒适地仰头晒着太阳，昏昏欲睡。 烈日洒下的金色光影在波浪间舞动，辽阔的海洋明朗而宁静，斯卡弯着尾巴尖尖挠了挠海獭毛绒绒的圆下巴，又在海獭茫然睁开眼睛时假装不知情地扭开脑袋，举着爪子里的珍珠贝，煞有介事地调整木筏前进的方向。 潮起潮落，微凉的海风扬起浪潮的细沫，它们距离陆地越来越近。 第24章 晨曦洒落,天空与海洋相接处，水面晕染了绚烂的橙粉色调，就连浪涛溅起的涟漪都闪耀着辉光。 第41章 白云在海面映出浅淡的投影,一艘木筏平静地飘荡着，木筏上的小狗摊平了爪子呼呼大睡,旁边的海獭拿着一把鱼骨梳,专心致志梳理着小狗乱糟糟的尾巴毛。 这是它们告别强盗海豚团后,乘坐木筏在海面游行的第十五天。 尽管珍珠贝不会显示出剩余的距离,而它们眼前所见的景色几乎一成不变，但斯卡和多贝确信他们已经离新大陆不远了——海面时常飘来些陆地才能见到的东西,比如几根烂木头，枯黄的树叶，混着泥浆的砂石。 它们甚至打捞到一颗巨大的椰子。 尽管椰子壳被海水浸泡成脏兮兮的暗褐色,外壳有着明显的磨损痕迹，但用鱼骨剑劈开椰子壳之后,里面柔软滑嫩的椰肉依旧完好无损,斯卡和多贝分着吃掉了椰肉，把椰子壳洗刷干净后挂在木筏的边缘。 “这颗椰子还没腐烂,说明大陆被海水淹没的时间不算长，应该就是最近发生的事情,”斯卡低声分析道,有些焦虑地在木筏上磨了磨爪子，“前面的大陆不是我们遇到飞鸟时，鸟儿们栖息的那片大陆。” 多贝担忧地咬住自己的尾巴：“这会是飞鸟们想找的新大陆吗？” 它简直不敢想象鸟儿们艰难地飞越浩瀚海洋，好不容易到了新大陆,不等歇歇脚就被迫重复海啸袭击的噩梦时，会是怎样绝望的心情。 斯卡吸了口气,苦笑：“我们还不能确定这片陆地是不是已经完全被淹没，总要过去看看的，说不定能救下几只不会游泳的小动物。” 蓝鲸赠予它的珍珠贝所指向的方位，是凭借蓝鲸曾经的所见所闻确定的，那时陆地尚未覆没，所以珍珠贝自然会把它们导向这里。 可如今这片陆地的状况已经多年前与蓝鲸路过时截然不同，自然不能完全依靠珍珠贝的导航。 多贝的两只爪子扒住木筏边缘，想了想，潜入海底，过了好一会儿，才抱着一堆蛤蜊和海胆浮出水面，哗啦一声放到木筏上。 得到了这么多食物，它的表情却不算开心，眉毛紧紧皱着，神情是平时绝不会出现在一只小海獭脸上的沉重。 “海底没有礁石，也没有水草，这里应该已经是大陆了。” 多贝说，爪子徒劳地比划着，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词语去表述海底的情况。 “想找条鱼或者其他生物打听一下情况，但是没见到任何活着的生物，除了堆在泥土和石头里的蛤蜊——我想可能是因为它们壳子够厚，才能在海啸中幸存。” 斯卡心塞地抱住脑袋。 它跟多贝一起剥开蛤蜊的外壳，把蛤蜊肉放进鱼皮袋子里，再往里面扔一块盐晶，等到一切都收拾妥当，系紧鱼皮袋口，放回琉璃海草箱里，然后往嘴里塞了块蓝茵藻。 “我们两个一起下去看看，”它说，从箱子里翻出最长的一根海草绳，一端拴在木筏的边缘，另一端握在爪子里，“说不定能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多贝点点头，伸爪rua了下斯卡好不容易才变回原本颜色的长毛，感叹：“你又要变蓝了。” 它俩一起跃进海中，谨慎地往海底游去。 下潜了不到十米，视野已经分外狭窄，海水中大量泥沙悬浮，呈现出昏黄的颜色，时不时还有激流卷着尖锐石子呼啸飘过。 斯卡发誓自己看到了远处深不见底的海底沟谷里闪烁着阴森森的不详光芒，像是可怖巨蟒那突出的眼球。 多贝很轻地拽了拽小狗的尾巴，打断它疯狂发挥的想象力，游到它面前，嘴巴里叽里咕噜冒出几个泡泡，爪子晃动着，示意斯卡跟上自己。 纵使在蓝茵藻的作用下拥有了水下呼吸的能力，要在这样湍急复杂的海域下潜游也实在是对游泳能力的一场艰巨考验。 四只爪子划拉着海水，斯卡艰难地避开各种障碍物，勉强跟在多贝身后，低头往下方望去。 太阳光难以透过浑浊的海水，这让海底变得分外昏暗，厚厚一层淤泥掩盖了这里原本的地貌，只留下荒芜凄凉的灰褐色泥土。 斯卡愣了一会儿，穿过泥沙和岩石，游到不远处一棵大树的前面。 这棵树已经没有了树叶，树枝也在海流的冲击下断裂得七零八落，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粗壮的树根紧紧抓住岩石，倔强地不肯倒下。 它已经脱落大半的树皮纹路斑驳，隐约能看到几道划痕，仿佛有哪只调皮的小动物曾在这棵树上磨过爪子，又或者是啾啾叫唤在繁茂树枝间蹦来蹦去的鸟儿啄出的纹路。 纵使知道自己和多贝根本没办法把这样巨大的树木搬上木筏，斯卡还是游了过去，伸爪摸摸树干，确认这棵树已经枯萎，难过地垂下尾巴。 多贝游过来：“叽里咕噜，叽里咕噜！” 斯卡茫然：“你说什么？” 多贝无奈地抬起爪子，指了指树干的最底端。 在岩石和泥沙的覆盖下，被树根严实护住的位置，一抹浅绿色的荧光散发出微弱但稳定的光芒。 小狗的耳朵‘咻’地竖起来。 它惊喜地游过去，搬开石头，小心翼翼地捧出那抹绿色荧光，跟多贝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往上方游去。 两只毛脑袋先后冒出水面，沐浴着灿烂阳光，冷冰冰的身体总算暖和过来。 斯卡跃回木筏上，把绿色荧光放进空的鱼皮袋里，确认这看起来没有实体的荧光能够被鱼皮袋收容，很是松了口气。 第42章 “这东西或许是大树的树种？总之以后要是找到了其他的陆地，就可以试一试能不能栽种了。” 多贝爪子里又捧了好几枚贝壳，豆豆眼眨巴了下：“泥沙里面全都是这些贝壳，我还看到了海肠和螃蟹。虽然这里好像没有鱼，但我们最近的食物还是不用担心的。” 斯卡点点头，甩干身上的水珠，很快振作起来：“没错，而且木筏上的储备粮足够我们吃好几天了。” 这样说着，它从琉璃海草箱里取出两块紫菜鳗鱼肉卷，涂了一层鱼子酱，递给多贝一块，然后两只爪子珍惜地捧着另一块，几口吃完，揉了揉肚皮，感觉自己的心情轻松了不少。 “所以说美味的食物永远都是最棒的，”它挥舞着鱼骨剑，“我现在觉得自己可以跟那个蓄意引发海啸的混蛋大战三百回合！” 在斯卡用鱼骨剑划伤自己之前，多贝及时解除了它的武装，并往它手里塞了根网兜：“连龙族都打不过那个混蛋呢。除非我们能捡到一条龙，否则那个引发海啸的家伙动动尾巴就能把我们两个变成鱼骨头。” 斯卡抗议：“为什么是鱼骨头？明明是狗骨头和海獭骨头！” 它俩有一搭没一搭地瞎聊着，考虑到海底错综复杂的环境和随处可见的漩涡暗流，谨慎地没有再次潜入深处，而是举着网兜，目光在海面梭巡，试图从时不时飘过的杂草、破树枝和泥土块里找到真正有用的东西。 随着木筏深入陆地中心，海面的漂浮物越来越多，甚至有几根竹子。可惜那竹子在海水中浸泡了太长时间，已经褪色变软，完全不能使用了。 斯卡倒是把杂草都捞了起来，挑拣出没有腐烂的部分，洗掉上面的淤泥，试图在晒干后编织个草席——然而计划折戟在第一步，时不时有浪花溅来的木筏上根本没法晾晒杂草。 不过它们倒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两天之后，木筏上多了不少草种，几根不知种族的兽骨，还有一个被海水泡发了的蜂巢。 虽然清理掉蜂巢表面的海藻十分麻烦，但蜂巢里尚未变质的蜂蜜让这种麻烦变得格外有价值。 为了储存蜂蜜，斯卡甚至用琉璃珊瑚枝把卷起来的海草变成了透明的玻璃瓶，装进蜂蜜，用大小合适的鱼骨塞紧，郑重地放进箱子里。 海底暗潮汹涌，海面的波涛倒不算剧烈，意识到海水正涌入大陆深处的斯卡没有激活绿色琉璃瓶，任由木筏随着波浪流动的方向平稳漂浮。 除了海底淤泥中卧沙的贝壳、蛤蜊和海胆，它们始终没有见到任何一只活着的动物，无论是海底的游鱼还是空中的飞鸟。 “说不定它们已经提前收到了警告，所以迁往了远离海岸的地方，”斯卡趴在木筏上，慢吞吞地翻了个身，“或者它们造出了大船出海寻找新的住处了。” “所有的小动物都坐船出海？”多贝挠挠脑袋，觉得不大可能，“就算强大的龙族或者其他神眷生物能制造出那样大的船，让兔子和狼一起生活在船上，简直是给狼囤储备粮。” “它们可以捉鱼吃嘛，”斯卡坐起来，甩甩脑袋，想要正儿八经给多贝讲一讲诺亚方舟的故事，没等开口，目光扫过远处，陡然一凝，“多贝，你看——” 在那滚滚波涛的尽头，海天交汇之处，蓦然出现了一抹生机勃勃的绿色。 第25章 绿色琉璃瓶喷出剧烈狂风,木筏在海面快速行驶，拨开波涛，留下一道洁白的浪花痕迹。 斯卡目光明亮地望着前方,虽然兴奋到尾巴翘得高高的，但并没失去应有的警惕,四爪撑地,做足了立刻应战或逃跑的心理准备。 多贝游在木筏旁边,抻着脖子看向越来越近的陆地,失望地挠挠耳朵：“这好像是个很小的岛屿哎。” 随着距离的缩短，那陆地的轮廓清晰可见,海水在周围形成剧烈的波浪，临近海岸的翠绿植被已经蔫了大半，内侧则生长着四五棵高耸的树木。 纵使仅从一个角度观察,也能看得出这地方面积不大，绕着跑一圈的时间大概跟体测耗时差不了多少,别说是大陆,就算把这里称作岛屿也未免会觉得它过于袖珍了。 “岛屿也挺好，至少有了个落脚的地方,”斯卡乐观道，“就算只是暂住,至少我们可以修整一下木筏。如果岛上的资源够多,说不定还能收集一些木材和矿产，造出一艘像样的船。” 它倒没想着在这里安家，毕竟依照如今潮水疯涨的情况，这座岛屿最终沉没到海底恐怕只是时间问题。 小狗的语气轻松愉快,原本有点失落的多贝同样开朗起来，尾巴轻轻拍打水面：“对哦,总比一无所获要好，我们说不定还能在岛屿上找到好吃的食材！” “还能把海带和咸鱼晒干，而且我们终于可以生火了，”斯卡补充道，夸张地挥着爪子，“我们说不定会认识很多新朋友，一起出海航行——咦？” 它声音顿住，两只耳朵歪向一侧，表情变得警觉起来。 木筏距离岛屿只剩了不到百米，视野逐渐清晰，甚至能看到小岛中心几棵苍翠大树上婆娑摇曳的椭圆形树叶。 然而空旷的草地上看不到一头野兽，大树的枝杈间也不见嬉戏的飞鸟，甚至连虫鸣声都远离了这座岛屿，只剩下海水翻卷的浪潮声。 “岛上怎么会没有动物？”斯卡终于意识到这座岛屿为什么看起来不太对劲，“按理说这座岛屿应该是大陆的最高处，在海水淹没大陆时，附近的动物都会逃到这里避难。就算海啸来得猝不及防，能够成功逃脱的动物不多，也不该这样空旷，至少鸟儿们是可以在这里歇脚的！” 第43章 多贝害怕地抱住狗狗尾巴，脑海中一瞬间掠过了无数被海獭族长用来吓唬小海獭们乖乖睡觉的恐怖海洋传说，比如龟壳背负着泥土伪装成岛屿但会吃掉进入岛屿中的任何动物的巨型海龟，或者制造幻境诱惑动物前来、让猎物乖乖走进自己嘴里的深海幻蛟。 “对啊，”它打着哆嗦，几乎要把自己吓哭了，“为什么会这样呢？” 一个清脆的声音回答它：“因为这里是天空岛。” “天空岛？”多贝不解歪头，“什么是天空岛？” 斯卡同样很迷惑：“岛屿居然可以飘在天空吗？” 它俩对视一眼，然后惊恐地意识到刚才说话的并非彼此，齐齐炸毛，猛地往前方一扑。 斯卡跃入海底，跳跃间，握住木筏边缘的鱼骨剑，唰地抽出来，而多贝默契地游到斯卡身边，爪子撑住小狗尾巴以防它沉进海底，另一只爪子则威胁性的比划出战斗姿势，展露出尖锐的爪尖。 “嘿，别这样，”被鱼骨剑指着的动物小心翼翼地往后退了一步，“我只是听到你们在讨论天空岛为什么没有其他动物，所以才开口解释的。” 这动物约有两米多长，身体蜿蜒灵巧，额头上有一对亮红色的漂亮长角，身躯环绕着绚丽夺目的深蓝鳞片，闪烁着神秘的魔法气息。它的颈项处布满如缥缈轻纱般华丽的玄黑色羽毛，尾巴优雅地弯曲着，仿佛是舞动的乌云。 多贝深吸一口气，过于用力，以至于几乎晕过去：“龙！是龙！” 小龙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它抬起一只前爪，握了握海獭因为激动而伸出来的爪子：“你们好。我确实是一条龙，呃，我的名字是麦吉啵啵，你们可以这样称呼我。” 多贝差点又要晕了：“我碰到了龙族！还是这么有礼貌的龙族！” 斯卡轻咳一声，悄悄拽了下海獭的尾巴，示意它稍微冷静点：“你好，我是斯卡，这是我的搭档多贝。你刚才说这座岛屿是一座天空岛？” “没错，天空岛，”麦吉啵啵点了点脑袋，顿了下，郁闷补充，“好吧，至少曾经是座天空岛。” 此时多贝已经缓过神来，抬头看向斯卡，跟它对视一眼，满脸都是‘我们居然真的捡了条龙’的不可置信。 斯卡也觉得很神奇，它转头望着不远处的岛屿，好奇地问：“所以这里是龙族居住的族地吗？” 麦吉啵啵迟疑了下，目光有一瞬间的闪烁。它不大自在地挪开视线，仿佛对海水中被暗流裹挟的石子产生了莫大兴趣：“是这样没错。但不是所有的龙都住在这里，大多数龙族都住在大陆的绵延山脉里，这座天空岛是龙族保护最严密的领域，用来孵化龙蛋的地方。” 多贝恍然：“所以整片大陆都淹没了，只有这里能够幸存。” 说到大陆淹没，麦吉啵啵的情绪明显低落下来，不过并没表现出伤心，只是尾巴尖尖垂落到水中，默然片刻，爪子指了指岛屿：“我们上岸再聊吧，虽然最近很难再找到食物，但我之前囤了不少水果，欢迎你们一起尝尝。” 它这样说着，灵巧地穿梭在波涛间，尾巴在水中起伏，连带着海面泛起阵阵涟漪，游了一会儿，转头看向斯卡和多贝，示意它们跟上自己。 斯卡皱了皱鼻子，眼睛微眯，觉得这条龙疑点重重。只是考虑到龙族的战斗力，立即跟它闹掰显然不是什么好的选择，倒不如跟它慢慢周旋，观察这条龙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暗自提高了警惕，小狗控制着木筏飘到岛屿边缘。 为了防止这里湍急的水流会把木筏损坏，多贝飘在海面，一只爪轻松地抬起整个木筏和木筏上的小狗，就像是举着一块小石头，蹦到绿草茵茵的空地，这才把木筏放下。 小龙盘在草坪里，看得目瞪口呆：“你的力气好大。” “比起龙族还是差远啦，”多贝快乐托腮，“强大的龙族是所有神眷生物的骄傲！” 麦吉啵啵下意识地缩了缩爪子，回过神，干笑了一声，没有接话，只是扭头往岛屿中心跑：“你们跟我走吧，先去吃点东西。” 斯卡在地面磨了磨爪子。 它从木筏的琉璃海草箱里翻出尖锐的贝壳刀，藏进自己毛绒绒的大尾巴里，低头跟多贝交换了个眼神，示意多贝随时做好战斗准备。 多贝满脸兴奋：你也觉得这条龙很酷吗！我们可以跟龙交朋友欸！ 斯卡：…… 不知道龙族的听力范围，没办法开口跟多贝直说，小狗心塞地叹了口气。 或许是天空岛本就不大，又或许是肆虐的海水已经吞噬了不少土地，如今这片岛屿的直径约莫也就几百米，岛上零零落落几棵大树，从海岸望向岛屿的另一边，所有的风景都一览无余。 小龙奔向岛屿中央，从其中一棵树木底部的树洞里拎出用兽皮包裹的一大袋果实，然后兴冲冲地往回跑。 斯卡望着它的动作，耳朵歪了歪，表情带了些迷惑：“龙族不是会飞的吗？” 麦吉啵啵假装没听到它的问题，展开兽皮，把琳琅满目的果子推到斯卡和多贝面前：“这些都是天空岛特产的风味果，很甜的。” 斯卡说了声谢谢，伸爪拿起一枚果实。 它当然没打算吃掉这来历不明的果子，尾巴晃了晃，看向麦吉啵啵：“你一直住在天空岛上吗？” 第44章 “算是吧，”麦吉啵啵含糊地说，咬了一口风味果，目光黯淡了些，“我知道你要问什么，但是我也不知道大陆为什么会覆没。” “我们龙族本来就繁衍困难，最近一段时间频繁发生龙蛋破碎的惨案，长老们都觉得这不是意外，所以我作为龙族的最后一只幼崽，被长老们送到了这座天空岛，以防有谁蓄意加害龙族。” 天空岛上没有其他龙族，也没有小动物，偶尔有飞鸟落在树上整理羽毛，也很快就会振翅离开。孤单的小龙百无聊赖，干脆团成一团缩进树洞里睡大觉，一睡就是好几个月。 所以它对大陆的情况和龙族的消息一无所知，等到它被震耳欲聋的巨浪声惊醒时，一切都成了定局。 “当大陆遭遇危险，龙族永远都会在战斗的最前线。如果海水已经覆没了陆地，那就证明所有的龙都已经阵亡了，”麦吉啵啵低声说，“我甚至没有见到它们的最后一面。” 意识到自己或许已经成了这世上的最后一条龙，慌张的小龙手足无措，在岛屿边缘徘徊好半天，最后也只是把狼狈飞来的鸟儿一只一只叼回树洞里。 “海平线越来越高，这座岛屿被覆没也只是时间问题，鸟儿们说要去寻找新的大陆，两天前已经都飞走了。” 第26章 麦吉啵啵的语气真诚,所说的关于龙蛋频繁破碎的信息也与斯卡先前获得的消息对应。斯卡绷紧的尾巴放松了些，依旧没吃果子，但已经不像最开始那样防备面前的小龙。 而多贝压根没想过要防备它,双爪抱着果子，吭哧吭哧啃得格外起劲。 “所以你们是从哪里来的？”麦吉啵啵好奇地问,语气带着点羡慕,“你们还有个这么酷的木筏,居然能在海面行驶！” 斯卡挠挠耳朵,简单地解释了下自己和多贝的来历——因数月前另一片大陆的浩劫而与各自的族群分别，遇到彼此后组成搭档一同寻找新大陆,循着蓝鲸的指引来到这里，只是没想到这片陆地也被海水淹没了。 谨慎起见，它没提自己拥有的神眷道具,或者在飞鸟和神奇海螺那里听到的有关兽神和覆没大陆的信息，而是随口讲起了当初跟海豚们一起对抗剑鱼的事。 麦吉啵啵听得很认真,漂亮的灰眼睛炯炯有神：“海洋深处原来有这么多生物。剑鱼的嘴巴比老虎爪子还要尖锐吗？那么长的嘴巴,它捕猎的时候会不会被卡住？” 它那翩然如祥云的尾巴左右摇摆，一连串的追问中带着不作伪的向往,眼中闪烁着期待的神采，想象着遥远的海洋中海豚与剑鱼的激烈追逐战。 斯卡歪了下脑袋,这才有了面前的龙还是个幼崽的实感。 想想神奇海螺展现出的白雾中那些如山川般巍峨的巨龙,再看看麦吉啵啵这纤细的长条身体，如果换算成人类的寿命程度，它大概也就刚到学会翻身的年纪。 “龙族的长老没带你去海里玩过吗？”多贝疑惑地问，它此时已经开始啃第三颗风味果了,“海獭族的族长在我们小的时候，都会抱着我们往海洋深处游一会儿,教我们认识珊瑚、海草和不同的鱼。” 考虑到龙族上天入海的强悍实力，多贝觉得，它们的幼崽启蒙教育未免有点差劲了。 麦吉啵啵不大自在地把脑袋往草丛里埋了埋。 它的目光飘移一瞬，知道自己可能躲不过这个问题，磨叽好半天，很小声地回答：“我跟正常的龙族幼崽不太一样……我还没学会飞行，没办法去其他地方。” 多贝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它张开嘴，一句“可是传说中龙族幼崽刚出生就拥有无与伦比的力量”还没说出口，就在狂拍自己尾巴的狗爪子的提醒下意识到这话的不妥当，连忙伸爪捂住自己的嘴巴。 “这没什么，”斯卡安慰道，“我和多贝也不会飞，我甚至连游泳都还没学好呢。” 麦吉啵啵低下头，用鼻尖梳理着颈间蓬松的黑羽，努力掩饰住自己略微泛红的眼圈。 斯卡和多贝对视一眼。 “你想看看我用剑鱼的骨头制作的长剑吗？”斯卡邀请道，假装自己没看到小龙委屈巴巴的表情，语气热情，“我们还可以一起尝尝海带生鱼肉卷，这是用一种甜脆的海草和腌渍生鱼片做出来的食物。” 小龙惊奇地“哇”了一声：“你们还保留了剑鱼的骨头！” 虽然不知道长剑是什么，但这不妨碍它欢喜地绕着自己的尾巴转了一圈，跑到斯卡身边，迫不及待地想要看一看剑鱼骨头的样子。 等到它看见小狗举着长剑摆出威风凛凛的姿势，更是兴奋地绕着它蹦跶起来，满眼都是崇拜：“这太了不起了，你居然能够把剑鱼的力量变成自己的力量！就算是森林里最矫健的大猫，见到你拿着剑的样子都得被吓跑！” 多贝咀嚼着风味果，眨巴了下眼睛，没对麦吉啵啵的那句‘把剑鱼的力量变成自己的力量’提出质疑，但还是没忍住弯着眼睛笑了下：以斯卡现在的剑术，拎起鱼骨剑时比起杀死敌人，更大的可能性是捅伤自己。 斯卡也知道自己的剑术有多差，不好意思地把鱼骨剑放回木筏上，疑惑地问：“为什么是大猫？” 麦吉啵啵刚才的那句夸奖真心实意，明显从心底里就把大猫当成了难以应对的强大敌人——可是作为一只龙族幼崽，别说猫了，就算是蓝鲸也不敢在龙族的眼皮子底下吓唬它吧？ 第45章 “因为大猫很厉害？”麦吉啵啵茫然回答，没明白斯卡为什么要这么问，“鸟儿们都是这么说的。” 斯卡怜惜地伸爪摸摸小龙的脑袋毛。 这些事毕竟是麦吉啵啵的隐私，更何况龙族为守护大陆而失去生命的悲剧就发生在不久前，它不再刨根问底，而是掀开琉璃海草箱，拿出海带生鱼肉卷、水母脆和扇贝肉，装进碗里让大家一起吃。 麦吉啵啵从没尝试过这些食物，犹豫着看了眼龟壳碗里被紫黑色海带包裹成一团的生鱼肉卷，纠结了下，还是没动爪，而是小心翼翼捏起龙虾壳里装着的水母脆，放进嘴里嚼了嚼。 水母片酥脆爽口，在舌尖化开时，带着淡淡的咸味，像是傍晚吹拂到岸边的海风。 “好吃欸，”它眼睛一亮，这下不再怀疑面前卖相奇怪的食物到底能不能入口了，开开心心地拿起紫菜生鱼肉卷，直接塞进嘴里，腮帮子鼓鼓囊囊的，“这个也好棒！” 斯卡骄傲地翘起尾巴：“那当然，我的烹饪技术是无敌的！” 它这样说着，也没再犹豫，接过多贝递给自己的风味果，凑到鼻尖嗅了嗅，吭哧一口咬下去，吃得津津有味。 虽然外形跟桃子类似，但这风味果的味道更像是草莓，有一种独特的清新香气，微酸带甜的口感细腻美妙，汁水粘在小狗的长毛，把灰白色的毛染成了粉红。 比斯卡自己更关注保护它蓬松毛发的多贝第一时间端着龟壳碗跑到海边打水，示意斯卡赶紧洗一洗脸。 麦吉啵啵一口气吃掉三块紫菜生鱼肉卷，以及小半碗水母脆，撑得直打嗝，在草地上瘫成软乎乎的一块长条状毛饼。 斯卡和多贝也吃多了风味果，抱着圆滚滚的肚皮趴成一团，听着不远处汹涌海浪发出连绵不绝的涛声，有一搭没一搭地讲起它们在海洋里遇到的有趣故事。 “对了，有件事我好奇了很久，”多贝仰躺着，懒洋洋望向蔚蓝天空，尾巴尖轻轻扫在青草丛，“龙族的神眷能力到底是什么呀？感觉你们好像什么都会的样子。” 麦吉啵啵在草地打了个滚。 “龙族的神眷能力只有一个，魔法掌控，”它说，“龙族能与世界上所有的魔法元素沟通，指挥这些魔法元素聚合或者分离，最终表现出来的就是腾云驾雾，喷出巨大的火焰风暴，或者把一座山峰搬运到其他地方。” 斯卡震撼了：“什么，龙族居然这么强，还能搬山！” 它搓了搓爪子，对那个一夕之间覆灭大陆并杀死所有龙族的可怕凶手感到深深的忌惮。 多贝也很羡慕：“魔法掌控，听起来就很厉害的样子。” “并不是所有的魔法掌控能力都很厉害，”麦吉啵啵摊开爪子，“比如我。” “虽然我的神眷能力也是魔法掌控，但魔法元素从来都不会听我的话，我也根本没办法跟这些元素沟通。我不会驭风，不会水下呼吸，不管怎么尝试吐龙息都只能冒出很小的火苗，更别说是搬运山峰了，我甚至连一棵树都拔不出来。” “为了学会飞行，我努力了整整三年，最后听了鹰隼的建议，直接从悬崖顶端往下跳，可是依旧没学会，要不是被龙族长老救下，差点就要变成第一次被摔死的龙。” “龙族长老们商量过后，决定把我送到天空岛保护起来，远离外界的危险，并且借助天空岛这里活跃的风魔法元素继续练习飞行。” 它一口气说了很长一段话，语气里并没多少自怨自艾，显然早就接受了现实，只是说起龙族长老时，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一丝伤心。 “现在想想，说不定龙族长老们预感到大陆即将发生的危险，所以才让我留在天空岛，保留龙族最后的火种——可是它们注定要失望了，我到现在依旧没学会飞行，还是之前那条最没用的龙。” 多贝听得眼泪汪汪，张开爪子抱住小龙脑袋：“别难过，你的长老们肯定不觉得你是条没用的龙。我还在海獭族的时候，海獭族长就说过，无论我们的神眷能力是什么，能不能为族群做出贡献，我们都是它为之骄傲的毛宝宝。” 小龙的尾巴垂落，没说话，把脑袋埋进海獭软乎乎的肚皮。 斯卡则一骨碌爬起来，亮晶晶的眼睛望向小龙，试图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没那么激动：“等等，你刚刚说你会什么？” 小龙茫然：“我刚刚说我什么都不会。” “不不不，你刚刚说你会喷射火苗！”看着仍旧沉浸在悲伤中的小龙和海獭，斯卡想要控制下自己洋溢着的快乐，然而它并没做到这一点，“我们可以生火了！” 烤鱼烤虾烤生蚝，爆炒花蛤蒸螃蟹，它的菜谱终于要变得丰盛起来了！ 第27章 拥有龙族的身份,却没有龙族那样强大的实力，麦吉啵啵很清楚其他动物是怎么看待自己的。 纵使是心地最善良的红尾鹰，听到它解释自己的情况时,都会不由自主地露出混杂着同情和疑惑的表情。毕竟它们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小龙拥有魔法掌控这样强大的神眷能力,却居然连最基础的运用都学不会。 麦吉啵啵能理解它们的想法,它也觉得自己差劲得无可救药,或许换成随便哪个路过的小老鼠甚至是螳螂虫获得了自己的神眷能力,都能成为比它合格太多的龙族。 因此当斯卡雀跃地蹦起来欢呼‘太棒了，你居然能喷射火苗’,麦吉啵啵甚至没反应过来它是在对自己说话，一时间愣在原地，傻乎乎地睁大眼睛,茫然地望向小狗。 第46章 “只是很小的一簇火苗，”它慌乱解释道,两只前爪匆忙比划着,“没有任何用处的那种，甚至吓不跑夏天的苍蝇——虽然那也有可能是因为我不小心烧到了自己的尾巴毛——” 斯卡拍拍它的肩膀：“没关系,只要有一点火苗，就能点燃草垛了！” 终于能吃到热气腾腾的食物,它迫不及待地搓了搓爪子,尾巴摇得像风火轮，动作飞快地行动起来，折下几根树枝，归拢了一大捧干草和落叶,用琉璃海草箱里收集的鱼骨作为支架，很快搭起一个简易的烧烤台。 冲小龙挥挥爪子,示意它用火苗点燃干草，斯卡把生鱼片用树枝串成一串，架在火焰上烧烤。 火焰依附着干草缓慢燃烧着，呈现出鲜艳的橙黄色，鱼肉表面逐渐浮现金黄的纹理，散发出诱人的淡淡焦香，伴随着鱼肉自然的海鲜香气。 多贝和麦吉啵啵挤成一团，惊奇又敬畏地看着斯卡熟练地用火焰烤鱼。香喷喷的味道逐渐浓郁，它俩吸溜口水的节奏也越来越快。 斯卡取下烤鱼，给多贝和麦吉啵啵分别递了一串，自己拿着最后一串，珍惜地咬了一口。 外皮酥脆，内里则是微咸的鲜嫩肉味，还有烟熏后沾染的草木香气，好吃到斯卡眼泪汪汪：“我好久都没吃过这样热乎乎的食物了。” 海獭和小龙也已经把自己的那份吃完。 麦吉啵啵夸张地挥舞着爪子，像只蚯蚓似的在草地扭动，尾羽沾了细碎的草屑也不在乎。多贝意犹未尽地咬着树枝，似乎想把沾了烤鱼味的树皮也啃进嘴里，眼巴巴地看向斯卡：“我们再烤几串吧？” “刚吃完饭没多久，再吃就要肚子疼了。” 虽然同样很馋，斯卡还是无情地摇头拒绝了它的提议，见海獭蔫嗒嗒地垂了尾巴，歪着耳朵蹭了蹭它的爪子。 “如果抹上油和蜂蜜的蜂蜜的话，烤鱼还能变得更好吃。我们现在有了火焰，下次捉到沙丁鱼或者其他肥鱼的时候，就可以用来熬制鱼油了。” “好哦，”多贝重新振奋起来，虽然不知道鱼油是什么，但想了想蜂蜜的味道，忍不住咂咂嘴巴，觉得这大概是个跟蜂蜜一样甜滋滋的饮料，“这真是太棒了！” “没错，今天是幸运日！”斯卡兴高采烈，抱住麦吉啵啵，快乐地转了个圈，“感谢麦吉啵啵的火焰能力，天哪，我还以为一时半会儿都不可能吃到熟食了呢。” 从来没有被夸奖过，麦吉啵啵无措地挠了挠爪子，看起来十分紧张，灰色的眼睛却破天荒地亮起来，眼底闪烁着星星般晶莹的光芒。 斯卡看出了它的无所适从，很贴心地没再说话，捡起一根树枝，在泥土地上写写画画，思考着接下来要完成的任务。 “我们用海草绳标记一下现在海岸线的位置，用来确认海水的上涨速度，”它晃荡着尾巴，“如果时间允许的话，或许可以造一艘大一点的船，这样我们就能带一些岛上的泥土离开，即使在深海里也能种植水果和蔬菜。” 感谢曾经拼装的帆船模型，它还记得船只的构造，再加上漂浮棉花团和绿色琉璃瓶作为辅助和动力源，斯卡觉得自己应该能造得出一艘平稳行驶的木船。 多贝乐颠颠地答应一声，取出海草绳，把末端固定在陆地和海水的交界。 麦吉啵啵迟疑一瞬，举起爪子提出质疑：“陆地上的植物是不能浇灌海水的，泥土在浸泡了海水之后甚至连最普通的小草都没办法存活。还有，船是什么呀，是你们飘来的时候乘坐的那个神奇木筏吗？” “放心，”斯卡随手捞了一捧海水，熟练地使用了净化能力，并把析出的盐晶收起来，“我的神眷能力是净化，可以把海水转换成淡水。” 它叼着树枝，在地上画出木船的简易示意图，删删改改好半天，感觉差不多了，清清嗓子，仔细地讲解着木船建造要用到的材料以及各部分的作用。 船底用加厚的木板，夹层填充漂浮棉花团来减轻重量，最底部糊上海草并转换成琉璃，以防木板被海水腐蚀；甲板里侧放置一圈泥土，试着种些花花草草，还有能结出风味果的矮灌木；船舱要建得大一些，多做几个琉璃海草箱或者木箱子存放物品，再铺一层草席，它们三个晚上睡在里面肯定会很暖和…… “等等，”麦吉啵啵突兀地打断了它，眼睛里带着惊喜的光芒，几乎是不可置信地问，“我也可以跟你们一起出海吗？” “那当然了，这座岛屿过不了多久就会被海水淹没，你留在这里是会死掉的，”斯卡歪了下耳朵，停顿片刻，看到小龙逐渐下垂的尾巴，补充，“而且我们很需要你呀，你的火焰能力不仅能让食物变得更好吃，还能增加食物的保质期，或者把蜜蜡熬成蜡烛，绝对的生存必需品！” 多贝叼着海草绳的另外一端系在远处的树木底部，闻言，哒哒哒跑过来：“对呀，而且我们已经是朋友了，一起生活很有趣的。” “我们是朋友了吗？”麦吉啵啵睁大眼睛，“我居然有朋友了！” 这条小龙兴奋得无以复加，尾巴弯成漂亮的圆钩，爪子握拳往半空挥了好几下，发出“嗷呜嗷呜”的欢快叫声。 半晌回过神，意识到斯卡和多贝都在看着自己，唰地伸直了尾巴，整张脸变得像它的尖角那样红彤彤的，咳嗽一声，很没底气地补充：“我以前也有朋友，没错，我知道什么是朋友的。我绝对不是那种从出生起就没有任何动物愿意跟我玩只能偶尔跟飞鸟聊天的笨蛋小龙！” 第47章 斯卡默默伸爪摸了摸龙脑袋。 多贝完全没听出麦吉啵啵这话有什么问题，煞有介事地点点头，跳到斯卡身边，低头认真地看斯卡画出的船只建造示意图。 而麦吉啵啵看起来已经等不及要离开天空岛了，欢天喜地转了几圈，眼角的余光看到多贝把脑袋搭在斯卡的爪子上，犹豫了下，慢慢凑过去，把龙脑袋搁在小狗的另一只爪子底下，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斯卡的表情，见它完全没什么反应，甚至还顺势拍了拍自己的脑壳，瞬间高兴地翘起了尾巴尖。 海浪气势汹汹地拍打着陆地，岸边的泥土被冲刷着落进海底，露出光秃秃的褐色岩石。浪花翻涌着发出嘈杂的爆裂声，就像是在奏响岛屿被淹没的倒计时。 留给它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斯卡完全没耽搁，带着多贝和麦吉啵啵一起把海草琉璃箱里的海草、贝肉摆在岛屿中间的平地里晾晒，又把岛屿周围的草丛收割了，同样铺在地面晒成干草，准备好贝壳刀和尖锐石头做成的石斧，摩拳擦掌地开始制造木船的主体部分。 它们三个站在树荫下，仰头看着面前足有五米粗的巨大云杉木。 麦吉啵啵忧虑地揪住自己的毛，想到龙族轻易就可以移山填海的能力，再看看一事无成的自己，悲伤地把脑袋埋进泥土里：“我们要怎么才能把这么大的树砍倒？我根本就做不到挪到这棵树，我甚至都爬不上这棵树的树顶。” 话音未落，就听到扑啦一声，麦吉啵啵茫然地抬起头，看到面前呆萌可爱的小海獭，两只爪子把云杉木连根拔起。 多贝的身高不够，又不能像在海里那样往上方游，只能推着云杉树木，让它倒在地面，尽可能不影响旁边正在晾晒的草垛和食物。 它尾巴绷得笔直，龇牙咧嘴：“这棵树好沉！我觉得龙族应该挪动过这棵树，或许是把它从其他地方移植到天空岛，所以它的树根没有在地面扎紧，不然我压根就拔不起来。” 斯卡在旁边给海獭加油鼓劲，并火速冲到草垛边上，用石头压紧草垛，以防被树木倒地的大风连带着刮走。 “哇哦，”麦吉啵啵震撼，“你好强啊。” 就像每一只见到多贝扛起巨石的动物那样，它的嘴巴张成夸张的圆形，爪子举到胸前，目瞪口呆地鼓了鼓掌。 第28章 纵使云杉木的可塑性在诸多木材中算得上顶尖水平,在工具不齐全的情况下，想要切割出合适的木材仍旧非常困难。 做这样高强度的体力活，多贝是绝对的主力。 它轻松掰断树枝,用贝壳刀剥掉树皮，而斯卡和麦吉啵啵合力把树叶、树皮和零碎的树枝拖到空地晾晒,存储起来留着做烧火的燃料。 袖珍的贝壳刀没法用来切割树干,鱼骨剑的刀刃插进树干里甚至拔不出来,尝试了很多种办法后,它们找来扁平的石头做成石斧，刀刃的位置打磨锋利,折腾了整整两天，才把树木切割成很多块合适的木材。 斯卡挑了几块形状合适的砾石，修整云杉木材凸起或凹陷的部分,确保所有的结疤或毛刺都被处理妥当，有裂缝的地方也用木屑混合着琉璃珊瑚枝的能力填充整齐,成就感满满地拍拍爪子,再用蘸了水的平滑贝壳摩擦木材，认认真真地做了遍抛光。 磨削工作完成,麦吉啵啵举着燃烧的火把，小心翼翼地炙烤云杉木的表面,直至云杉木的纹理愈发突显,表面呈现出古朴蕴藉的深褐色，再用晾干的宽大海草把木材擦拭得干干净净，往上涂了一层蜂巢融化并过滤后制成的蜂蜡。 “可惜蜂蜡的数量太少，只能给最关键的船体外壳用,”斯卡遗憾道，“要是能找到更多的蜂巢就好了。” 多贝同样叹气：“而且甜滋滋的蜂蜜超级好吃,我们现在只有很小一罐了。” 麦吉啵啵还没吃到过蜂蜜，也不明白涂一层蜂蜡对云杉木到底有什么作用，但是看到斯卡和多贝都在讨论，为了合群，也连忙凑过去跟着一起长吁短叹：“对对，真可惜。” 木材都处理妥当之后，就需要把这些准备好的船体部件组装起来。 斯卡对于木船的制造知识一大半都来自手工作业和帆船模型，组装阶段自然而然地选择了跟拼接积木差不多的榫卯法，在切割木材时就已经标记和切割了榫卯结构，再加上多贝能够轻松扛起木材，很顺利地搭接成功，连接处用蜂蜡和树脂塞紧，确保船体的结构足够坚固。 等到龙骨、船板和船肋都安装完成，它们已经在天空岛住了十个日夜。 之前系在海岸线的海草绳被浪潮吞噬了将近一半，摊在平地里晾晒的扇贝干和草垛被它们转移到更靠近岛屿中心的位置，以防被飞溅来的水花淋湿。 斯卡把海草平整地糊在船底，用琉璃珊瑚枝把这部分海草变成琉璃，作为对木船底部的防水保护。它拍掉爪子上的泥土，欣赏着木船的精致外观，尾巴愉快摇摆：“虽然距离完工还差得远，但是现在就能看得出我们的船超级好看！” 多贝赞成点头。 麦吉啵啵则激动得两眼发光，在草地上打着滚儿，又变成了一只毛绒绒的大号蚯蚓。 从破壳而出的第一天起，它就生活在无法使用神眷能力的阴影下，不管怎么努力都得不到回馈，只能接受自己注定一事无成的宿命——直到现在，面前这艘漂亮的、坚固的、可以在海面航行的大船，居然有它贡献的一部分力量！ 第48章 如果不是觉得在斯卡和多贝面前掉眼泪有点丢脸，小龙现在大概已经喜极而泣了。 “在建造船舱和转移泥土之前，我们得先下水试航，确认这艘船可以在海面平稳运行，”斯卡说，挠了挠耳朵，语气略显忧虑，“如果船的平衡性有问题，或者琉璃瓶的动力没法维持它的航行，我们还得再想办法。” 麦吉啵啵倒吸一口凉气，吓得僵在草丛里，保持着滚到一半的姿势，尾巴抖抖索索：“下水试航？” “没关系，大不了就拆了重建嘛，时间还来得及，”多贝原本也有点紧张，转头看到麦吉啵啵几乎要晕倒的样子，连忙安慰它，“或者实在不行，我可以在船底举着船往前游，反正我力气大。” 斯卡忍不住脑补了下多贝举着船在海里游的样子，差点笑出声。 “不用太担心，木船可以继续修整，而且我们还是有木筏这个后备选择的，”它摆摆爪子，说到这里，语气蓦然轻快起来，“总而言之，今天下午试航，所以我们中午要吃顿好的，作为最近几天辛苦干活的犒劳！” 多贝欢呼：“好耶！” 麦吉啵啵还是有点焦虑，但注意力成功地被午饭转移了大半，条件反射地咽了下口水，期待搓爪：“我们中午吃什么呀？” 为了在海水淹没岛屿前造出木船，它们这些天一直忙着干活，虽然有了篝火，但是并没在食物上花费太多心思，只是简单地烤个鱼吃，用风味果和水母脆当零食。而即便如此，麦吉啵啵也觉得，自己从来没吃到过这么美味的食物。 “我们的食材种类不多，只能做一些相对简单的，”斯卡想了想，“海带鳗鱼汤和石板烤鱿鱼怎么样？” 多贝和麦吉啵啵当然没意见。 “虽然不知道石板烤鱿鱼是什么，但听上去就很好吃的样子，”多贝期待地咂咂嘴，想到琉璃箱里逐渐见底的食物，伸爪挠了挠脑袋，“这片海域的水质可真差，全是泥沙和石头，整片海域都找不到一条鱼。” 所以说即使海水奇迹般地忽然不再上涨，天空岛没有被全部淹没，它们也不可能在这里呆太久。 无法获取足够的食物，等到储备粮吃完，它们怕是要一起饿死在这里——当然，考虑到岛屿周围汹涌起伏的浪潮，以及不断缩小的土地，这种担忧明显不太必要。 “天空岛是龙族用来孵蛋的地方，为了保证龙蛋的安全，任何动物都不被允许进入，我平时连肉都吃不到，”麦吉啵啵郁闷地抱住自己，“而且除了风味果之外，这里的植物也都很难吃，比如有种名叫红斑草的植物，我以前好奇尝过一口，被呛得嗓子疼，嘴里火辣辣的，就好像生吞了一团火苗！” 多贝同情地拍了拍它的尾巴。 正在海边洗龟壳碗的斯卡唰地回过头，眼睛睁大，几乎是瞬间就冲到麦吉啵啵面前，跟它鼻尖对鼻尖：“你刚才说什么？这里有吃到嘴里会感觉很辣的植物！” 麦吉啵啵吓了一跳，身体后仰，伸爪指了指不远处一小片草丛：“就是那种草，叶子上有很多斑点，红尾鹰说这叫红斑草。” 它觉得红斑草十分难吃，但是孤零零在这天空岛上生活的日子太过无聊，尝到味道古怪的小草是它为数不多可以跟路过的鸟儿们分享的故事，因此并没把这种草拔掉，任由红斑草长成茂盛的草丛，而它每次路过时都会心有余悸地绕开这块地方。 斯卡跑到红斑草丛的跟前，凑过去闻了闻，没有闻到任何味道，又用净化能力覆盖在红斑草上，确认这种草没有毒性，于是用爪子掐了很小的一点草屑，谨慎地放进嘴里。 辛辣的味道瞬间在小狗的舌尖炸开，灼热感充斥着口腔，浑身都变得暖和起来。 “果然是辣味，”它兴奋得尾巴直晃，“这太棒了，辣椒是最棒的调味料！” 麦吉啵啵迷惑地歪了下脑袋，不明白斯卡为什么会喜欢红斑草的诡异味道。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斯卡快乐地挥舞爪子，确认了红斑草丛的生长状态良好后，割掉一根红斑草，“来吧，把篝火升起来，我们现在就做饭！” 它在龟壳碗里放上净化后的纯净清水，架在火焰上炙烤，等到碗里咕嘟咕嘟冒起了气泡，依次加入海带和鳗鱼生肉卷，又用贝壳刀把红斑草切得细碎，洒进龟壳碗里。 没过多久，鱼汤逐渐变成柔和的奶白色，散发出鲜香馥郁的味道，间或夹杂着浓烈的辣椒香气。 多贝忍不住揉了揉鼻子，感觉有点想打喷嚏，却又觉得这辛辣味道莫名得有吸引力，情不自禁地往前凑了凑。 拿起用贝壳和木棍做出的简易汤勺，斯卡把鱼汤舀进龙虾碗里。 海獭的尾巴快乐地拍打着地面，多贝端过自己的那碗，吹了吹热气，迫不及待地尝了一口，顿时瞪圆了眼睛：“好喝！” 考虑到多贝和麦吉啵啵都是第一次尝试辣味，斯卡谨慎地加了很少的红斑草，因此鱼汤中的辣味不算重，只是作为鱼肉的点缀，让这浓郁的汤汁多了些暖洋洋的层次感。 口感滑嫩的鱼肉被煮得软绵绵的，搭配着柔软的海带，混合出鲜美滑嫩的口感，浓郁的汤底香气扑鼻。 多贝吭哧吭哧嚼着鱼肉，脑袋埋进龙虾碗里，吃得头都不抬。 “原来红斑草有这种用处！太好吃了吧！”麦吉啵啵惊奇感叹了一句，也顾不得再说话，幸福地沉浸在享用美食的快乐中。 第49章 斯卡是最淡定的那个——尽管它的尾巴早就翘到天上去了，喝了一口鱼汤，伸爪擦擦嘴：“虽然鳗鱼的鱼刺不算多，但还是得注意下，鱼刺卡到喉咙里很疼的。” 海獭和小龙嗯嗯点头。 正午烈日炎炎，它们围坐在篝火旁，意犹未尽地收拾好龙虾碗。小狗的尾巴摇得飞起，爪子比划着说起还有哪些好吃的辣味食物，说得正起劲，便看到多贝和麦吉啵啵的表情蓦然变得惊恐。 它有所预感地回过头。 巨浪从平静的海面上升起，浪花翻卷成白色的泡沫于波峰处迸发，朝着岛屿的方向席卷而来。 第29章 乘坐木筏在海洋中航行了数月时间,斯卡非常清楚，波谲云诡的海洋中潜藏着无数不可预测的风险。 或许是狂风裹挟着海水扬起高大的波峰，或许是洋流相撞产生的湍急潮水,又或许只是远方的座头鲸打了个喷嚏，海面便会掀起波峰重叠的汹涌浪潮。 当这种浪潮出现在本就岌岌可危的岛屿附近,可能引发的将是毁灭性的打击。 “我们晾晒的食物！”斯卡瞬间炸毛,纵使意识到恐怕来不及了,依旧奋不顾身地往岛屿中心冲去,多贝则手忙脚乱地收起龟壳碗和龙虾碗，正要跟着斯卡一起冲,滔天巨浪已经向它们扑来。 多贝下意识闭了眼睛，身体绷紧，却没有像预想中那样被浪头拍打进海底,茫然地抬起头，便见那浪潮落在半空中,陡然凝固,像是撞到了某种隐形的屏障，悄无声息地崩散开,化作绵绵细雨，洒落海面,激起无数微小的涟漪。 麦吉啵啵很用力地吸了口气。 “是龙族留在天空岛的保护魔法,”它说，声音很大，语气里流露出惊喜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微妙情绪，“龙族的魔法保护了我们！” 话音刚落,岛屿的上空逐渐显出无数晶莹光点，聚合成偌大的龙形。这透明巨龙轻飘飘地看了它们一眼,便转身向云端飞去，飞到一半，身体蓦然崩解，重新化作细碎的星芒，消散在蔚蓝的天际。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斯卡还保持着往岛屿中央冲去的姿势，一只爪子抬起来，愣神地仰头望着星芒陨落，半晌不太确定地看向麦吉啵啵：“那是你们龙族的族长吗？” “是残余的保护魔法，因为天空岛是由龙族建立且曾经长期在这里生活，所以聚合了一部分龙族的意志，”麦吉啵啵无意识地紧紧攥住爪子里的树枝，“这意味着现在天空岛已经失去所有魔法保护了。” 它这样说着，倒也没慌张，毕竟在事情发生之前，它甚至不知道天空岛这早已废弃的魔法保护还能被激活。 “还好有龙族，”多贝庆幸地松了口气，“我差点以为咱们要失去晾晒的所有食物了。” 斯卡赞同地点了点头，动作没停，跑到岛屿中央的平地，忙活着收拾起扇贝丁、海带和干草垛：“总之先把这些收拾起来。” 它们三个齐心协力地把扇贝丁和其他晒成干的食物装到鱼皮袋，妥帖地放进琉璃箱，然后将散落的干草绑成结实的几大捆，放到斯卡用云杉树枝编织的木筐里，外面盖上防水的宽大海草叶。 时刻担心着会有海浪冲来，它们动作飞快，等到全部收拾好，都累得气喘吁吁。麦吉啵啵‘啪叽’瘫倒在草地，而斯卡和多贝枕在它软乎乎的肚皮上，脑袋碰脑袋，舒适地眯起了眼睛。 “终于弄完了，”多贝的爪子揣在胸前，搓了搓自己的脑袋毛，“我还以为会忙活一下午呢。” 斯卡懒洋洋地扒拉着小龙的尾巴，像是在玩一种全自动逗猫棒：“那可不行，待会儿要进行木船试航的。” 多贝打个哈欠，放松地抱住小龙，“嗯嗯”应和着表示同意，翻了个身，看向它们建造木船的地方：“我们可以先睡很小的一会儿——” 声音戛然而止。三只动物集体僵住。 下一瞬，它们齐刷刷从草地上蹦起来，惊恐地望着不远处空无一物的地面。 ——先前还好好地停放在这里的船哪儿去了？ 斯卡吓得尾巴炸成了蒲公英，‘隐形噬船兽’‘触手海怪’和‘恐怖活岛屿’等等猜测从它脑海中闪过，让它几乎要尖叫出声。 多贝同样怕得发抖，强撑着摆出战斗的姿势，护在小狗前面。 “呃，那边海面上飘着的，好像就是我们的船？”麦吉啵啵弱弱开口，爪子往海面上指了指，“可能是刚才的巨浪把船冲到海里了。” 斯卡和多贝动作一致地抬头，抻着脖子往远处看，看到随着浪潮安稳起伏的木船。 多贝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而斯卡的目光骤然明亮起来，蓬松的尾巴晃得越发欢快：“我们的船可以在海面稳定航行！试航成功啦！” 麦吉啵啵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点，顿时兴奋得大声欢呼，猛地扑过来，抱住斯卡和多贝，在草坪上滚成毛绒绒的一团。 滚了好几圈，小狗努力地把自己的脑袋从龙尾巴和海獭尾巴的夹缝里拱出来，噗噜噗噜甩了甩乱糟糟的毛：“我们得先把船拖回来，要是被海浪卷走了，可不一定还能找得着。” 有多贝在，这本该困难的事情就变得分外简单。海獭跃进海中，灵巧地追上木船，轻而易举地把整艘船举起来，欢欢喜喜地往回游。 波涛汹涌，危机暗藏，储备的食物也即将见底，它们没多耽搁，等到多贝把木船轻轻放在岸边，便忙碌着继续干活。 第50章 它们先用原木和剩下的几块木板搭建了个不大的棚子，里面塞了两个小箱子和一块草席，以及通往甲板下方船舱的爬梯。 船舱中则整整齐齐地摞了一排海草琉璃箱和没来得及转换为琉璃质地的木箱子，盛满干草垛的木筐也放在旁边，其余地方零散堆了些工具，显得颇有些空荡。 “以后会慢慢填满的，”斯卡挥着爪子，想象未来船舱中堆满食物的样子，“到时候我们就算几十天没法捕鱼也能每天吃饱喝足睡大觉！” 它们先前就确认过种植区域的大小，把这部分地方跟底下的船舱相连，从而确保能够尽可能多地装载泥土。多贝扛着海草袋，蹦蹦跳跳地运送泥土，最后用石头和栅栏把周围圈起，以防有泥土在船只摇晃时洒到甲板上。 种植区围绕着木棚，形成个弧度完美的圆形。它们小心翼翼地刨出红斑草的草丛，移种到这片土地，又把能够结出风味果的矮灌木移植了四棵。 麦吉啵啵苦恼地看着岛屿：“我实在想不到还有哪种植物有特殊用处……那个长得老高、叶片上有白色绒毛的算吗？春天的时候这种草会开出特别漂亮的小黄花。” 斯卡的眼睛弯起来：“当然算了，这样我们春天可以煮花茶喝。” 它移栽了几簇白色绒毛草，跳进船舱里，从琉璃箱出拎出一个鼓鼓囊囊的海草袋，把里面装着的草种倒在泥土中，郑重地埋进地里，用装着纯净水的龙虾壳认真浇水。 “这是很久之前飞鸟送给我们的植物种子，”它对好奇的麦吉啵啵解释道，“有向日葵，草莓，还有什么鬼鬼花——我百分之九十确定是多贝听错了——哦，还有这个，这是苹果树的种子！” 多贝噌地亮了眼睛：“苹果树！等到果树长出来，我们就可以吃苹果啦！还有甜滋滋的苹果派和苹果奶昔！” “没错，”斯卡晃晃尾巴，它还记得自己用苹果派安慰海獭的事情，此时略有点心虚，“但是苹果种子要长成苹果树，没有意外的话，应该要好几年才行。” “没关系，就算要等十个一年那么长，超级好吃的苹果也值得我们慢慢等，”多贝还是很开心，“而且说不定我们很快就能再见到海豚它们，豚花花的神眷能力肯定也能让苹果树快速长大的！” 麦吉啵啵好奇地凑过来：“豚花花是谁？它的神眷能力居然能让苹果树长大！” 要是在森林里，有这样催生植物的神眷能力，肯定要被鸟儿们叽叽喳喳地围起来，用各种宝石和植物种子跟它交换好吃的果实。 它这样问，多贝就来了精神，比比划划地讲着海豚们的故事，很诚实地复述了海豚团的开场白：“它们是海洋的霸主，心狠手辣，无所不能——” 小龙惊恐地睁大了眼睛：“天哪，好厉害！” “呃，”站在旁边的斯卡伸出一只爪子，嘴角抽了抽，想要纠正多贝，但是一时间没想好该怎么说，纠结好半天，默默放弃，决定权当自己没听到，“算了，我们还是继续搬东西吧。” 反正只要见到六头海豚，就能看得出‘邪恶’、‘可怕’这种词汇跟它们根本毫无关系。 在翻涌浪潮的催促下，它们的动作很快，没多久就完成了搬迁工作，还运了块扁平的石板放在甲板，上面架起石质的烧烤架，用来烤鱼和煮汤。 岛屿上的最后一棵云杉树也被砍下来，削裁成船只的桅杆，斯卡把宽大的海草叶叠在一起，用海草绳缝合成一块巨大的海草布，挂在桅杆顶部作为船帆。 等到木船的建造接近尾声，天空岛也只剩下很小的一片狭窄土地，斯卡和麦吉啵啵连续几天都在船上睡觉，以防夜晚海水忽然没过岛屿，把睡梦中的它们直接卷进海洋。 “是时候出发了。”麦吉啵啵站在甲板上，望向自己生活已久的天空岛，灰色的眼睛中闪烁着黯淡不明的情绪，很快调整好自己，转头看向斯卡和多贝。 “没错，”斯卡认真点头，爪子磨了磨甲板，脑袋一歪，语气便活泼起来，“现在只剩最后一项工作——我们还没给这艘船取名字呢！” 第30章 事实证明,取名字这种事，比造一艘船还要困难，直到帆船悠悠飘荡在浪潮间,随海风驶向远方，斯卡、多贝和麦吉啵啵都还没做出决定。 天空岛逐渐变成海浪尽头的一点绿意,慢慢消失在阳光的映照中。 麦吉啵啵趴在甲板的木栅栏上,睁大眼睛望着天空岛的方向,爪子托着脸颊,像是在发呆，心不在焉地听着多贝和斯卡的讨论。 “我们可以用好吃的命名,海胆黄号、好多鱼号，或者苹果派号，”多贝快乐地比划,尾巴一晃，眼睛蓦得亮起来,“哦,我想到了！就叫海带煮鳗鱼汤加蜂蜜号！这个最好吃了！” 斯卡趴在甲板晒太阳，懒洋洋地翘起尾巴尖：“把大家的名字组合在一起怎么样？斯多麦号,或者卡贝吉号，听起来就很神秘的样子。” “但是之后跟海豚们会合,就要把它们的名字也加进来了,”多贝担忧，“斯多麦豚豚豚豚豚豚号？” “还不如斯多麦和六头海豚号，”斯卡抬起脑袋，思考一瞬,耳朵蔫哒哒地折了个小尖角，“好吧,你说得有道理。” 它翻了个身，想让暖融融的太阳光晒一晒肚皮，眼角的余光看到望着海面愣神的麦吉啵啵，动作顿了顿，然后若无其事地躺成软乎乎的一滩小狗饼干。 第51章 “这艘船叫做天空号怎么样？”它说，“我们现在所处的高度应该跟天空岛持平，如果没有发生海啸的话，这里应该是高空了——所以四舍五入一下，我们正乘坐着帆船翱翔在天际呢。” 多贝觉得挺好：“对哦，而且我们造出帆船的地方就是天空岛，这里也是麦吉啵啵的家，很有纪念意义的！” 小龙的耳朵动了动，爪子下意识攥紧了木栏杆。它回过头，不太有底气地小声反驳：“天空岛不是我的家。” “那当然了，”斯卡理所当然地说，爪子挥挥，示意它过来一起晒太阳，“现在天空号才是我们的家。” 小龙那双漂亮的灰眼睛慢慢亮起来。 它一时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使劲点头，然后猛地朝小狗扑过去，脑袋拱了拱它的爪子。 斯卡尖叫：“你压到我的尾巴毛了！” 它俩打打闹闹，从甲板的一边滚到另一边，一个浪头袭来，船只猛地颠簸了下，于是缠成毛绒绒一团的小狗和小龙顺滑地掉进海里，‘噗通’一声，没溅起一丝水花。 旁边看热闹的多贝吓了一跳，慌忙跑过去，正要下海捞狗，便看到斯卡和麦吉啵啵从海面冒出脑袋，怀里还抱着个不断扑腾的黑鱼，兴高采烈：“看！我们刚才掉进海里的时候正好砸到了这条鱼！” 海水中再次有了鱼群活动，这意味着它们已经快要见底的食物储备终于能得到补充了。 沿着船只侧边垂下的海草绳爬回甲板，斯卡翻出渔网，前后检查一遍，确认这渔网还能继续使用，便摩拳擦掌地准备捕鱼。对此一无所知的麦吉啵啵跟在它旁边，认真看着斯卡安置渔网，学习渔网的使用方式。 多贝则拎着鱼皮袋潜入海底，寻找海胆、扇贝和虾蟹，并顺便探查下海底的情况。 海底几乎见不到海草和珊瑚，只有灰褐色的泥土覆盖在岩石上，一眼就能确定它们依旧身处沉没的大陆。 然而或许是乱了套的洋流让不少海洋生物迷失了方向，又或者是愈发汹涌的海浪裹挟着许多动植物，海水中并不像它们想象得那样萧条，反而挺热闹的，鱼群游动，虾蟹横行，海螺在泥土中卧沙，几只水母顺着海底的小型涡流咕噜噜转圈。 渔网挂在船沿，里面放一些鱼内脏，每天定时收起来，能捞上好几条鱼。钓竿在波澜起伏的海水中不算好用，但好在麦吉啵啵很有耐心，在甲板上一动不动地蹲了好久，成功抓到个张牙舞爪的螃蟹。 斯卡用蛤蜊壳和鱼骨做了把铲子，由多贝拿着到海底去挖卧沙的贝壳，没多久就挖到了半袋子扇贝和蛏子，还有个藏在石头底下的八爪鱼。 现在有了火焰，食物的储存就更加方便了。斯卡处理好鱼肉后，抹一遍盐晶，平摊在甲板上晾晒，让麦吉啵啵时不时用火苗在鱼肉上方烘烤，让鱼肉能更快速地变成鱼干。 “我的火苗很弱的，”麦吉啵啵为难挠头，“也就只能点燃个干草了，把鱼烤熟需要很长时间。” 斯卡满意地拍拍它的爪子：“晒鱼干就是需要这种温度没有特别高的烘烤，把水分全部烤出去，你做得很棒！” 猝不及防地被夸奖，小龙的身体变得像它的尖角那样红彤彤的，不好意思地晃晃尾巴。 虽然依旧没太明白斯卡的意思，但它还是茫然照做，认认真真用火苗烘烤鱼肉，直到鱼肉变成了耐储存的咸鱼干，被斯卡整齐地摞进琉璃海草箱中囤起来，才后知后觉地感到了惊喜：“我的火苗居然真的有用！” 它欢快蹦跶几圈，干劲十足地捧着斯卡刚剥出来的那碗扇贝丁，用火苗继续烘烤着扇贝干。 当然，不是所有的扇贝都被做成了扇贝干。斯卡挑了一些大小合适的扇贝，撒上红斑草碎，在龟壳碗中翻炒出香气四溢的辣炒蛤。 多贝和麦吉啵啵一边“嘶哈”抽着冷气，一边控制不住地吃着辣炒蛤，然后灌上一大口水，再往嘴里塞一块凉丝丝的生鱼片，幸福得几乎要飞起来。 “等我们遇到了适合熬制鱼油的鱼，拥有鱼油之后，辣炒蛤会更好吃，”斯卡拍着胸脯打包票，“到时候你们肯定连炒蛤的贝壳都舍不得丢！” 以前从来没见过深海的麦吉啵啵双爪抱住自己吃完的贝壳，想要从这些贝壳里找到好看的收藏起来，结果左看右看，觉得每个贝壳都很漂亮，尾巴一甩把它们圈起来，认认真真地洗干净。 听到斯卡的话，它疑惑歪头：“谁会舍得把贝壳丢掉呢？它们这么好看！” 正要把吃完的贝壳往海里扔的多贝顿时僵住：“……” 斯卡差点笑出声，想了想，找了根纤细的海草绳，兴致勃勃地教麦吉啵啵编织贝壳工艺品。 麦吉啵啵学得很快，没一会儿便沉迷其中，等到多贝从海底捞了趟海胆回来，已经编织出一条歪歪扭扭的贝壳项链。 到了晚上，它们收起渔网，获得了几条活蹦乱跳的鱼，又一起跳进海里，寻找附近的发光水母，捞回来由斯卡净化后切成脆皮水母片。 “水母也好漂亮，”麦吉啵啵发出惊奇的感叹声，围着水母转了一圈又一圈，小心翼翼用爪子碰一碰水母的伞盖，“比森林里的萤火虫还要亮，而且软乎乎的！” 多贝飘在海面上，好奇地盯着天空瞧：“天上的月亮会不会也是个大水母呀？” 第52章 “月亮？”斯卡耳朵咻地竖起来，尾巴猛地拍了下水面，急匆匆地转身往船上游，“对哦，我之前怎么没想到！” 它顺着海草绳爬回甲板，跳进船舱里，找到琉璃珊瑚枝，用树皮和海草卷成广口瓶的形状，固定好之后，立刻用珊瑚枝把瓶子变成玻璃瓶，装了满满一瓶海水后，挑挑拣拣地选了只暖白色的荧光水母，将它捧进玻璃瓶里。 透明的柔软触手轻盈舞动着，荧光水母的光辉在玻璃瓶中跳跃，光线柔和。 “这是水母灯，”小狗的爪子捧着玻璃瓶，一双眼睛在水母荧光的照映下，同样亮晶晶地闪着星星，“以后我们晚上就能看得更清楚了。” 它这样说着，取出一小块鱼肉，放进玻璃瓶里。 水母的触手立即捕捉到猎物，很快将鱼肉缠住，塞进伞盖底部的半透明食道中，然后整只水母快乐地摊开，飘在瓶子里，发出的光芒都更亮了些。 把玻璃瓶放在木棚里，用石头和剩余不多的木板做了个底座，确认过玻璃瓶不会因为船只的颠簸而摔倒，斯卡便放心地回到暖和的草席窝着，闭上眼睛准备睡觉。 多贝新奇地左摸右摸，发现水母不搭理自己，失望地收了爪子，打个哈欠，蜷在小狗的尾巴旁边，没几秒钟就打起了小呼噜。 只有麦吉啵啵兴奋得睡不着，想着鲜香美味的大鱼，每颗花纹都不同的漂亮贝壳，还有随波浪舒展触手的荧光水母。 它自觉地摊平自己，给困倦的小狗当枕头，尾巴弯曲着盖在多贝身上，为睡梦中的海獭挡了挡冷飕飕的海风，然后悄悄拿起堆在旁边的贝壳和海草绳，借着水母灯的光芒，认真地做起了手工。 第二天早上，斯卡揉揉眼睛，以为自己听到了鸟儿的歌声，茫然抬头，便看见桅杆上挂着一串贝壳风铃，在海风的吹拂下发出悠扬的清脆声响。毛绒绒的小龙随着风铃声欢快起舞，多贝蹲在旁边，两只爪啪叽啪叽打着节拍。 它一秒清醒，拿起琉璃珊瑚枝，蹦蹦跳跳地冲出去，欢呼：“我也来玩！” 第31章 天空号正式驶离沉没大陆,是在一个细雨连绵的下午。 薄雾氤氲，湿气弥漫，带着股蒸腾的沉闷感,斯卡和麦吉啵啵坐在木棚里，身边摆着一沓清洗干净的鱼皮,专心致志地磨掉内侧筋膜,撒上一层细碎的盐晶,等待鞣制后晾干作为皮革使用。 多贝从前很喜欢雨天,这时海洋里的鱼群会变得更活跃，它们在海獭族长的带领下全族出动狩猎,总能满载而归，开开心心地围着苔石海域的沿岸凑成一团，吃着鱼肉,讨论谁是刚才抓鱼最多的厉害海獭。 直到那场让它被迫和族群分离的海啸在暴雨中来袭。 虽说如今有关那个深夜的梦魇在小伙伴们的欢声笑语中逐渐被治愈，但它看到雨滴落入海面时荡漾的涟漪,伸出爪子接到水珠,已经不会再像过去那样激动了。 因此多贝只是安静地飘着，爪子里拿着海草网兜,目光在海水中梭巡，随时准备捕捉游到海面来透气的鱼。 海草网兜颇为便利,游鱼也在雨水的干扰下丧失了敏锐性,没多久，它就轻而易举地捞了一条大鱼，扔到甲板上，一扭头,就看见海底蓝绿色的水草。 “哇，”它垂在身后的尾巴终于翘了起来,眼睛亮晶晶的，扬声呼唤斯卡和麦吉啵啵，“快来看，我们离开大陆的区域了——这里是一片绿油油的海草林！” 对所有新鲜景色都很喜欢的麦吉啵啵立即响应，兴冲冲地拉着斯卡跳进海里，睁大眼睛望向海洋深处的茂盛海草。 斯卡往它嘴里塞了一口蓝茵藻：“这是可以让陆地生物拥有水下呼吸能力的水草。走吧，我们游下去采摘一些海草，船上的海草数量很少了。” 它们三个并排晃荡着尾巴，游到海底，挑挑拣拣地拔了很多根海草，等到蓝茵藻的效果快要消失，轻盈地往船只方向游动时，身上全都挂满了飘摇的海草。 游出海面，斯卡抖了抖脑袋，用力吹一口气，把头顶盖着的那片海草叶吹开，被挡了一半的视线这才终于变得清晰起来。 它正要说话，便听到耳边传来惊恐的尖叫声。 “救命——海怪——” 小狗耳朵顿时竖起来，警惕地四处张望。多贝虽然爪子发抖，但还是摆出战斗的姿势，而麦吉啵啵整条龙都害怕地僵住，被吓到连游泳都忘了，直愣愣往海底沉，被斯卡紧急抓住龙角，才避免了被海水呛到的下场。 目光循着声音望去，它们看到海面上胡乱扑腾的白团子，揉了揉眼睛，勉强辨认出应该是只落水的飞鸟。 斯卡慢慢游过去，一边警惕着可能潜伏在周围的海怪，一边伸出爪子，试图救下奄奄一息的小白鸟。 然而看到它的靠近，小白鸟更惊恐了，奋力地用湿漉漉的羽毛划拉海浪，尖叫声愈发嘶哑。 “它在说什么？”多贝迷惑地问，游在斯卡身边，想要靠近白鸟，又被它这几乎是用生命在抗拒的态度镇住，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难道是有海怪在它身上布置了可怕的陷阱，所有碰触到它的生物都会变成鸟吗？” 斯卡也茫然：“可是如果真有那么强的海怪，不应该直接把我们吃掉吗？还有，海怪到底在哪儿，我怎么什么都没看到？” 它爪子里还攥着小龙的龙角，由于过于紧张而忘了松开。麦吉啵啵维持着略显别扭的姿势，仰头看向它：“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们就是它眼里的海怪？” 第53章 斯卡愣了下，眼睛睁大，低头看看自己身上挂满的海草和绿色海藻，以及被蓝茵藻染成蓝色的毛：“……” 多贝挠挠脑袋，尴尬地扒拉下头顶的一圈海带。 “你好？”它干巴巴地开口，努力解释，“我们不是海怪。” 小白鸟惊恐地瞪着它。泡在冰冷的海水中，羽毛湿透，它几乎没了逃跑的力气，只能用眼神表达自己的抗拒和不信任。 麦吉啵啵收拾好身上的海草，抱在怀里，游到多贝身边。 在不暴露真实实力的情况下，它的龙族外形漂亮又威严，自带一种光明坦荡的说服力：“我们的确不是海怪，只是刚刚采摘海草回来。看到那边的船了吗？那是我们的天空号。” 小白鸟的眼睛瞪大，明显猜出了它的种族，但又不敢确信。 斯卡绕到小白鸟身后，趁它的注意力被麦吉啵啵吸引，闪电般出爪，拎着湿漉漉的鸟翅膀把它捞出海面。 猝不及防被抓住的小白鸟又气又怕，嘴里叽叽啾啾地嘀咕着，鸟爪子狂踩狗毛。然而它早就脱力，踩了好半天，斯卡甚至都没感觉到。 雨声淅沥，天色愈暗，它们没再耽搁，回到船上，把小白鸟安置在船舱里，又从琉璃海草箱里翻出炽火鸟的羽毛，让冻到发抖的小鸟先暖和过来。 麦吉啵啵虽然不认识这只鸟，但它在天空岛时经常跟鸟儿聊天，很自来熟地蹲在它旁边，很骄傲地向它介绍：“欢迎来到天空号，这是船长斯卡、大副多贝，我是船员麦吉啵啵。” 身上暖和了，羽毛逐渐恢复蓬松，被海水冲走的智商重新回到脑子里，白鸟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面前的动物们并不是可怕的海草触手怪，而是友好的小动物，甚至还拥有炽火鸟一族只会赠送给好朋友的焰羽。 “我是雪鹰埃比，”它小声说，“对不起，刚才不应该骂你们的。” 多贝惊奇：“你刚才在骂我们吗？你骂什么了？” 雪鹰一噎，这才想起自己情急之下用的全都是鸟语。 “呃，总之，”它当然不会傻乎乎地把刚才骂小狗的话重复一遍，“非常感谢你们的帮助。” “没关系，吃点鱼肉脯吧，”斯卡把装着鱼肉的龙虾碗递给它，“你也是从那边的沉没大陆中逃出来的吗？” 透过雨幕，雪鹰埃比望向斯卡指着的方位，刚刚烘干的毛猛地炸开：“什么，这片大陆也沉没了！” 得到斯卡肯定的回答后，雪鹰生无可恋地瘫成一张鸟饼，脑袋埋进翅膀里，完全不想接受这残酷的现实。 “我是从那边的大陆飞来的，十三天之前，我们的森林也被海洋淹没了。” 曾经听到南飞的大雁说起过另一片大陆的方向，它凭着这股信念，硬是撑了整整十三天，昼夜不停地向着目标飞行。 飞到这片海域时，它连翅膀都几乎没了知觉，无情洒落的雨滴淋湿它的羽毛，而它紧绷着的神经在看到海面可怕的海草触手怪时终于断了弦，尖叫着跌进海里。 当然，事实证明它的运气很好，不仅没被海怪吃掉，还获得了小动物们的热情招待，得以在坚固暖和的船舱里歇一歇脚。 “难怪我没见过你，”麦吉啵啵恍然，“我之前还在想是不是我忘记了呢。” 它平时住在天空岛，像鹰隼这样喜欢在高空飞行的鸟儿，经常会落在岛屿的云杉树上整理羽毛。况且在海啸覆灭大陆之后，幸存的近千只鸟儿都挤在天空岛上瑟瑟发抖，跟它朝夕相处了很多天才出发去寻找新大陆。 只是时至今日，对于是否还有大陆幸存这事，麦吉啵啵的情绪已经有些悲观了。 “如果你愿意的话，你可以留在船上，”斯卡安慰它，“天空号正好还缺一位瞭望员呢。” 雪鹰埃比犹豫地啄了下自己的羽毛，纵使万般不舍，还是忍痛拒绝：“对不起，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做。” 说话的功夫，密集而细小的雨点逐渐变为滂沱大雨，雷声从远处隆隆传来。 斯卡伸爪摸了摸鸟毛，表示雪鹰可以吃点东西再好好睡上一觉，就和麦吉啵啵一起离开船舱到甲板上去，用龙虾壳和龟壳舀出甲板的积水。多贝则留在船舱内部，爪子覆上绿色琉璃瓶的底部，输入神眷力量，用这股推力帮助帆船抵御跌宕起伏的海浪。 雪鹰蹲在多贝身边，想要帮忙，但是它的体力早就在长途跋涉中耗光，连飞都飞不起来，只能蹦蹦跳跳地当一只走地鸡。 “幸好遇到你们了，不然我今天肯定会被淹死的，”它左右张望着，想看看有没有自己能帮得上的地方，目光落在不远处装着荧光水母的玻璃瓶，愣了下，“好圆润的水母！它是拥有像河豚一样变圆的能力吗？” 多贝伸爪揉了揉脸颊，无奈：“不，它就单纯是吃多了。” 在斯卡把荧光水母抓起来当水母灯之后，这只水母过得非常快活，每天呆在玻璃瓶里睡大觉，等着它们投喂小鱼干。有天它们忙得忘了喂食，荧光水母疯狂闪烁，直到看见它的麦吉啵啵愧疚地给它塞了一整块扇贝肉。 于是这才过了没多久，这水母就已经变得圆滚滚的，原本很合适的玻璃瓶现在都快装不下它了。 “原来是这样，你们好厉害，能抓到那么多鱼，”雪鹰埃比恍然大悟，“麦吉啵啵也是因为吃得很多所以看起来跟龙族更像吗？要不是它不会飞，看起来又有点圆，我差点就以为它真的是龙族了。” 第54章 多贝差点被空气呛到， 难道是最近伙食太好了吗？它们是不是该督促小龙减肥了！ 第32章 虽然有点想笑,但多贝还是很认真地为自己的小伙伴解释：“麦吉啵啵的确是龙族，它是龙族的最后一只幼崽。” 雪鹰埃比一愣，金灿灿的眼睛蓦然瞪大。 它明显有些过于激动,甚至忘记了自己因脱力而暂时飞不起来，扑腾着翅膀跳起来,一下子栽到地面,叽里咕噜滚到多贝的爪边。 顾不得疼,它拽着多贝的爪子,急促问道：“麦吉啵啵是龙族？” 多贝挠挠脑袋：“有什么问题吗？” 雪鹰摇了摇头，又立即点点头,急得啾啾啾叫个不停，好半天才意识到多贝听不懂鸟语，懊恼地顿住,清清嗓子，切换成神眷语言：“我有一份来自凤凰的宝物需要送给龙族。” 纵使龙族是公认最强的神眷生物,跨越海洋前往另一片大陆对它们来说并不困难,但谁都不会闲得没事到处晃荡，它们往往长居在自己的地盘,只有遇到紧急事务才会离开。 因此埃比从没亲眼见到过龙族，有关龙的认知全来自于森林传说和有幸见过龙族的鸟儿绘声绘色的描述,不然它也不会犹豫着不敢确认麦吉啵啵的种族——当然,小龙自己的菜鸡实力也得为此背至少一半的锅。 无论如何，埃比以前从没想过自己未来会跟龙族有所交集。 直至海啸来袭。 大陆上没有龙族，凤凰族挺身而出，维系保护大陆的防御网。 尽管实力同属神眷生物的最顶尖水平,但凤凰比起最受兽神眷顾的龙族终究差了很大一截，纵使燃烧了全部的生命力,也很难坚持太久。 本可以振翅离开的鸟儿们谁都没退缩，坚定地飞在凤凰身边，有样学样地把自己的神眷力量全部灌输给凤凰族，拼尽全力保护这片陆地。 雪鹰埃比同样没走，它奋力地拍着翅膀，叼回被狂风吹跑的鸟崽子，塞进身后不知道哪只大鸟的爪子，眼见着防御网层层裂开，悲鸣一声，果断冲到凤凰面前，正要送出自己的全部力量，就被凤凰族的族长抓住翅膀，猛地往远处一抛。 “这不是一场普通的海啸，只有神明才能拥有这样的力量，”凤凰虚弱的声音萦绕在它耳边，“现在离开，把凤凰族的至宝交给龙族，让它们去寻找兽神拯救大陆。” 话音落下，雪鹰感觉到自己的爪子里多了个沉甸甸的毛团。它飞到高空，茫然地拍打着翅膀，回过头，便看到凤凰与无数飞鸟的身影隐没在滔天巨浪中。 “那只总在炫耀自己见过龙族的大雁说起过这片大陆的方向，所以我就一路飞过来了，”雪鹰把脑袋埋在翅膀里，缓了缓，苦笑一声，“我本来以为这片陆地应该不会有事，没想到即使是最强大的龙族也没有挡住海啸。” 多贝张大嘴巴，完全没想到雪鹰寻找龙族居然是为了这么重要的事。它正要说话，船舱猛地晃动了下，本就站不稳的雪鹰滚成了个雪白的羽毛球，嘭地撞在船舱表面，差点把自己撞晕。 斯卡探进来一个湿漉漉的狗脑袋：“刚刚大风掀起了海浪，你们没事吧？” 雪鹰捂着脑袋晕乎乎地摇头：“放心，我没事。” 风雨交加，海面浪涛怒号，湍急的雨水击打在甲板，雷声轰鸣阵阵。 纵使竖起耳朵，斯卡也没听清楚船舱里的回复，隐约听到了一句‘没事’，松了口气，跟小龙一起继续把船上积水舀到海洋里。 此时的小龙还不知道雪鹰是来找自己的，正心无旁骛地处理着积水。它用尾巴撑在地面，四只爪子分别抓了个龙虾壳，倒水的速度快得几乎飙出残影。 眼见着风雨越来越大，斯卡跃到桅杆上，艰难地往顶端爬，收起海草叶制成的船帆，再顺着桅杆滑回甲板。 它还没落地，整艘船忽然剧烈地震荡起来，本就抱着船帆行动困难的小狗爪子一滑，哐当摔到地面，撞得头晕眼花，感觉自己脑袋旁边全都是叽喳乱叫的小星星在转圈。 麦吉啵啵慌忙抓住木栏杆，抻着脖子往海面望去。 月光被乌云遮蔽，暴雨倾盆，视野变得模糊不清，只能看到层叠海浪的下方有个庞然巨大的黑影在帆船周围游动，暴躁地用身体撞击着船底，用来隔水的琉璃层已经被撞出了密密麻麻的裂痕。 小龙吓了一跳，下意识后退半步，眼见着那黑影就要再次撞上船底，一咬牙，猛地翻过栏杆，直直冲着那阴影的方向跃去。 它的龙羽早已湿透，被狂风吹成凌乱的形状，乱糟糟糊在身体上，鳞片也没有往常那般闪耀，看起来灰扑扑的，眼睛却远比曾经明亮。 扑进海里，它一把抱住那阴影，勉强睁开眼睛，惊奇地发现这居然是条扁平的大鱼，背鳍呈现奇异的深蓝色，体型跟麦吉啵啵以前见过的犀牛差不多，粗壮的尾巴在海水中甩动，扬起剧烈的波涛。 被从天而降的小龙惊吓到，大鱼不再执着于攻击帆船，转而在海水中快速游动，翻转身体，试图把自己后背上的动物甩下来。 麦吉啵啵呛了几口海水，紧紧闭上嘴巴，长条状的身体缠住大鱼，无论对方怎么扑腾都死活不松爪子。 被疯狂翻滚的大鱼晃得爪子发麻，他的口腔中泛上一股血腥气，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只能用力把大鱼缠得更紧，耳朵嗡鸣间，听到斯卡焦急的喊声。 第55章 “麦吉啵啵！鱼骨剑！” 小狗拽住帆船边缘的海草绳，跃进海面，探出狗爪子，把鱼骨剑往麦吉啵啵的方向递。麦吉啵啵缠在大鱼身上，往前一扑，顺利拽住鱼骨剑的剑柄。 它实际上从来没用过鱼骨剑，甚至从出生起压根没有打过架，离战斗最接近的一次就是在树荫底下看到两只小鸟为了争果子互相揪羽毛，试图调停却被愤怒的小鸟啄了尾巴尖。 但在这样危急的情况下，麦吉啵啵顾不得思考这些，本能地抬起爪子，用力将鱼骨剑刺入大鱼的身体里。 大鱼的挣扎变得更加剧烈，又慢慢减弱，最终鱼尾巴僵直地抻开，飘在海面上不再动弹。 麦吉啵啵茫然地握紧鱼骨剑，喘着粗气，直至斯卡和多贝围着它欢呼，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嘴角情不自禁地咧开：“我成功了？” “没错，你超厉害的，”斯卡愉快地晃着尾巴，拍拍麦吉啵啵的脑袋毛，拽着累到脱力的小龙往回游，“我们得赶紧走，这股血腥气可能会把海洋里更恐怖的捕猎者吸引来的。” 多贝抖了抖毛，很轻松地扛起那条鱼，跟在斯卡和小龙的身后回船，把大鱼放在甲板上。 这鱼的体型庞大，几乎占据了小半个甲板，船舱里的雪鹰也忍不住伸出脑袋看热闹，惊奇地“哇”了一声：“好大的鱼！” “这得感谢麦吉啵啵，”斯卡轻快道，“还有另一个好消息，这条鱼的鱼肉很肥厚，我们可以熬制鱼油了。” 麦吉啵啵有点害羞，但还是用力挺了挺胸膛，假装自己没有骄傲到翘尾巴：“我也是可以保护天空号的好船员！” 暴雨逐渐减缓，乌云的缝隙中透出月光的颜色，细雨轻巧地滑过小动物们的长毛，滴答滴答落在甲板。 甲板上的鱼实在太大，为了防止重量不稳导致帆船侧翻，斯卡、多贝和麦吉啵啵迅速忙活起来，剥离鱼皮，切出很多块鲜嫩肥厚的鱼肉，用海草叶包裹着，暂时先放进木棚上的箱子里。 鱼尾或是鱼骨上难以分离的部分，斯卡用贝壳刀把上面的鱼肉切下来，装进海草袋里，预备有时间的时候用来炒鱼肉松。 它们忙得热火朝天，雪鹰埃比只好打消了立刻找麦吉啵啵谈话的念头，很不好意思地主动提出要帮忙，绵软无力的翅膀飞不起来，就用鸟喙叼住海草袋，在地上蹦跶着把袋子拖进船舱。 直至云开雾散，海平线的尽头映出朝阳的曙光，甲板上只剩了个光秃秃的骨头架子。 斯卡纠结地蹲在骨头架子边上，看着多贝轻易把鱼骨掰成很多截，思考应该用这些鱼骨做点什么。麦吉啵啵四只爪子拿着海草叶，认真地擦洗甲板。 这个晚上过得惊心动魄，即使一直没睡，它们也都还很清醒，没急着吃早饭，而是决定先把帆船上下检修一遍。 早就急得抓耳挠腮的雪鹰终于找到了跟麦吉啵啵说话的机会，它往前蹦了几步，看向麦吉啵啵：“叽啾啾、咳，你好。” 总是改不了一着急就说鸟语的习惯，埃比懊恼地跺了跺爪子。 麦吉啵啵闻声抬头，看向面前的小鸟，很友好地歪了下脑袋。 “你好呀，”它说，没停下擦洗甲板的动作，“有什么——” 船体随海浪颠簸了下，四只爪子都踩着滑溜溜海草叶的麦吉啵啵还没说完话，啪叽摔倒，叽里咕噜滚到甲板另一边，撞在多贝和斯卡刚掰下来的鱼骨堆里，被鱼骨头埋了个正着。 它晕乎乎地从鱼骨堆里冒出脑袋，头顶的尖角还挂着两块鱼骨，兴奋欢呼：“好哦！正中目标！” 起先被它吓了一跳的斯卡和多贝也跟着举爪欢呼：“好哦！” 雪鹰萧瑟地蹲在原地，看向三只已经开始唱歌的小动物，悲伤思考着自己到底要不要把凤凰族的宝物交给它们。 总觉得不太靠谱的样子啊！ 第33章 麦吉啵啵从鱼骨堆里扑腾出来,看到等在旁边的雪鹰，一拍脑袋，不好意思地摇摇尾巴：“差点忘了,埃比，你刚才是要跟我说什么吗？” 雪鹰拍了拍翅膀,蹦跶到它面前。 尽管对于小龙能不能完成凤凰的嘱托这点仍有疑虑,但考虑到龙族或许全族覆没,又身处漫无边际的大海,小龙已经是它的最佳选择了。 “这是凤凰族长托我送给龙族的至宝，”它从翅膀底下啄出个火红色的毛团,郑重地递给麦吉啵啵，“它可以带领你找到兽神，拯救我们的大陆。” 麦吉啵啵愣住,爪子里拿着的鱼骨头跌落在地。 “我不、我不能，”它磕巴着,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用力摇着头，“我打不开这个,我不能去找兽神……我不行的。” 雪鹰茫然歪头，嘴里衔着毛团,声音有些含糊：“可你不是龙族的最后一只幼崽吗？” 它的语气是纯然的疑惑,然而麦吉啵啵却像是被火焰烫伤那般，仓惶地踉跄后退，左右看看，看到斯卡和多贝关切的目光,低低呜咽一声，不再犹豫,转头跳下甲板。 “噗通”的水声响起，龙尾巴没入海中，在海面掀起乱七八糟的水花。 斯卡挠了挠耳朵，无奈地翻过木栏杆，顺着海草绳滑进海里，追着小龙游过去。 才说了两句话就看到麦吉啵啵和斯卡接连跳船，雪鹰傻了眼，徒劳地扇着翅膀往前扑腾了一段距离，然后停下，站在原地怀疑鸟生：“……是我刚才说错了什么吗？” 第56章 多贝收拾着鱼骨头，冲它晃晃尾巴，摊开爪子：“虽然我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但是不用担心，有斯卡在，不会出问题的。” 雪鹰忧心忡忡地点了点头。 另一边，被多贝无条件信任的斯卡觉得自己还是挺容易出问题的。 倒不是小龙不肯跟它沟通，而是它的游泳技术完全驾驭不了这湍急的海水，才游了没几下，就被扑面而来的浪花撞得差点呛水。 听到身后窸窣的响动，原本沉浸在悲伤中的麦吉啵啵下意识回头，看见海浪中艰难起伏的斯卡，慌忙游过去，小心翼翼用尾巴圈住它：“你怎么到海里了？” “我当然是来找你的，”斯卡没好气地揪了下它的耳朵，“不要忽然跳下船啊，海洋里很危险的。” 麦吉啵啵蔫嗒嗒地垂着脑袋，任由斯卡拽自己的耳朵毛，安静片刻，很小声地道歉：“对不起。” “行吧，下次注意，”斯卡挥了挥爪子，“你刚才把雪鹰吓了一跳，我觉得它现在大概窝在船舱里炸毛呢。” 小龙低下头。 “对不起，”它重复道，“关于我的身份的事情，之前骗了你和多贝。” “哦，所以你真的不是龙族，”斯卡飘在海面，虽然有点猝不及防，但还算淡定，“让我猜猜，你该不会拥有可以变化成任何种族形态的神眷能力吧？或者是寄生能力，可以操控其他种族的身体？” “我不是！”麦吉啵啵原本沉重的心情被斯卡这一连串的猜测搅乱，甩着尾巴气呼呼地自证清白，“我以前确实是龙族的最后一只幼崽。” 然而在它努力近半年却始终学不会飞行后，龙族将它逐出族地，送到高空之上的天空岛，冷淡地告诉它，它不再被承认为龙族的一员了。 从那天起，直到汹涌的海啸将大陆淹没，麦吉啵啵再也没见到过任何一条龙——它甚至再没见过其他动物，只有偶尔到岛屿上歇脚的飞鸟能说几句话。 每当飞鸟们好奇地问它为什么作为一只珍贵的龙族幼崽会独自居住在天空岛，它总是装成自己很受宠爱的样子，宣称这都是龙族的幼崽保护计划的一部分，它独自呆在天空岛不是被流放，只是龙族对它太过关照。 因此在遇到斯卡和多贝后，它下意识延续了这个说法，等到后来想要告诉它们真相时，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我跟每一只飞鸟都说过同样的话，也是这样欺骗你们的，”麦吉啵啵低声说，把脑袋埋进海水里，再抬起头，整张脸都湿漉漉的，“说得次数多了，我自己都差点相信了这个说辞。” 它其实很清楚，龙族把它留在天空岛而不是让它到森林里自生自灭，只是为了维护龙族的威严。 但它偶尔也会忍不住去想，龙族会不会早就知道大陆可能遭遇攻击，才会把它送到天空岛躲避灾祸；又或者龙族其实是想用困境激励它掌握神眷能力，只不过它实在太笨，直到最后都没能成功学会飞行。 斯卡轻轻拍了拍小龙的脑袋。 它想不通：“龙族为什么要这么做？” 就连海獭族都不会抛弃没有神眷能力的伙伴，而龙族位居食物链最顶端，不用担心养不起一只幼崽，何必因为麦吉啵啵的实力弱一些就把它扔在天空岛不闻不问？ 况且斯卡不觉得，愿意用生命保护大陆的龙族，会是唯实力论的冷漠种族。 麦吉啵啵的尾巴垂下来，尾羽浸泡在海水中，随海波飘动。 “因为我是龙族，而龙族是被兽神始终关注着的种族，”它绝望地说，“龙族只有在一种情况下才会失去神眷能力，那就是这条龙被兽神厌弃。” “在我出生的那天，兽神将一捧龙蛋碎片送到了龙族的族地，那些碎片属于一枚曾经在天空岛神秘消失的龙蛋。从那天起，兽神就再也没出现过，甚至不再回应龙族的呼唤。我听到过龙族长老们讨论这件事——兽神是在暗示龙族，我就是那个让龙蛋无故破碎的罪魁祸首。” 从龙族的角度来看，作为兽神最宠爱的种族，在意识到麦吉啵啵让它们遭到了兽神的厌弃，甚至有可能就是让龙族失去那么多幼崽的凶手时，没有直接杀死或扔掉它，而是把它安置在有吃有喝的天空岛，或许已经算得上仁慈了。 斯卡的耳朵歪成直角，震惊：“啊？” “我对破壳之前的事情真的没有印象，”麦吉啵啵看起来快哭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害死其他小龙，让兽神这么厌恶我。但是不管怎么样，我都没有资格获得凤凰族托付给龙族的至宝，而且兽神也绝不会欢迎我去寻找祂的。” “等等，”斯卡抹了下脸，冷静片刻，“兽神把龙蛋碎片送回龙族的族地，不是想暗示什么，只是因为那条小龙在临死前最后的愿望是回到家园。” 它清了清嗓子，讲起当初跟海豚们一起前往秘密基地的故事，讲完之后，看着麦吉啵啵逐渐瞪大的眼睛，再次伸爪薅了一把小龙的耳朵毛。 “所以说，不用自责，是龙族错怪了你——它们怎么不想想，你怎么可能在那么多龙的眼皮子底下破坏掉龙蛋的啊！” 斯卡这样一说，麦吉啵啵也觉得自己在蛋壳里就奇迹般毁掉了其他龙蛋的说法很离谱：“是哦，我连飞行都学不会。要是我有那么强的能力，在海啸来临的时候也不至于呆在天空岛上什么事都做不了。” 第57章 “不过我倒是觉得，你没办法使用神眷能力，或许跟龙蛋的接连破碎也有关系，”斯卡分析道，“有没有一种可能，那个掀起海啸的真正的凶手，为了削弱陆地生物的抵抗力量，一直在暗中破坏龙蛋，而你虽然坚强地破了壳，却也因为它动的手脚而失去了自己的力量？” 麦吉啵啵无措地缩着爪子。把自己无法使用神眷能力的原因归咎于其他动物，而不是它自己，这对麦吉啵啵来说还是个全新的体验：“有、有可能吗？但是兽神怎么会——” 它说到这里，恍然睁大眼睛：如果兽神连海啸来袭都没出现，祂大概早就身陷囹圄，当然不可能知道自己的事情，或者回应龙族的呼唤！ 斯卡满意点头：“就是这样。你要相信自己，你就是神明眷顾的龙族。” “我没有被兽神厌弃，”麦吉啵啵茫然地说，目光逐渐变得坚定，“我没有被兽神厌弃！我可以接过凤凰族的委托，找到失踪的兽神，让大陆恢复到从前的模样！” 斯卡表示赞同：“放心，我和多贝会跟你一起的。” 即使没有遇到雪鹰，它们原本的想法也是寻找未沉没的大陆，获得更多关于海啸的信息，寻找让海水退潮的方法。现在倒是让它们的计划更有方向性，不再像之前那样到处乱转。 “那太好了，”麦吉啵啵松了口气，帅不过一秒钟，就变回了那只傻兮兮的小龙，“要是只有我自己，别说是找到兽神了，找到下一顿晚饭都很难。” 好笑地摇了摇头，斯卡伸爪敲了下龙脑壳，率先往帆船的方向游去。 “我和多贝把你当做朋友，不是因为你是龙族幼崽，只是因为你是麦吉啵啵，”它说，“走吧，一起回天空号，那里才是我们的家。” 小龙默不作声地跟在它身后，爪子悄悄地勾住小狗尾巴，很安心地弯了弯眼睛。 第34章 海风拂过甲板,太阳的余晖洒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映照出波澜中跃动帆影。空气中尚存着雨水的潮湿气息，远处彩虹浮现,将海天连接成一幅绚烂的图景。 小白鸟趴在甲板栏杆的边缘，着急地抻着脖子往海面望,看到斯卡和麦吉啵啵飘在远处,好半天都不动弹,急得爪子猛挠地面：“是我做错了吗？它们该不会不回来了吧？” 此时多贝已经把鱼骨全部擦干了放进船舱里,闻声歪了下脑袋：“放心，不会的。我以前在苔石海域的时候,如果有小海獭做错了事，或者跟其他海獭打起来，我们族长就会带着那只海獭一起捕猎然后单独谈话。” 曾经因为寻找海胆时不小心把其他海獭居住的礁石举起来扔走而被族长揪着尾巴教育的多贝表示它对这个流程再熟悉不过了。 如果运气好的话,说不定斯卡和麦吉啵啵回来的时候，还能顺便带一条肥鱼。 埃比犹豫着点了点脑袋,虽然相信多贝,但仍旧很担心。它的目光落在海面，等了又等,终于看到斯卡和麦吉啵啵并肩往回游，顿时激动起来,翅膀直扇：“它们准备回来了！” 话音未落,船舶随海浪微微一颠，它立即失去了重心，尖叫着往海水中栽去。 斯卡伸出一只爪子，精准地接住雪鹰。 “你现在还飞不动,得休息一段时间才能重新飞行，”它无奈地说,托着雪鹰跃到甲板，“深海里的捕猎者很多，还是要多加小心的。” 雪鹰不好意思地应了一声。 多贝的尾巴在甲板敲敲打打，绕着麦吉啵啵走了一圈，失望：“所以你们没有抓住肥鱼吗。” 正要向它道歉的麦吉啵啵愣了下，挠头：“什么鱼？” “当然是单独谈话结束后捕猎环节抓到的鱼，”多贝理所当然道，看见麦吉啵啵无措的表情，往它嘴里塞了块水母脆片，“别伤心啦，我还见过有海鸥因为食物分配不均而离群出走，最后带着一大帮子鹰隼小弟光荣回归，收编海鸥群成为海鸥之王的呢。你只不过是跳了个船而已，这不算什么的。” 要不是时机不对，斯卡很想追问那只神奇海鸥的故事。 麦吉啵啵也有点懵，但它很快回神，清清嗓子，向多贝和雪鹰解释：“我之前独自住在天空岛，不是因为龙族想要保护幼崽。我从破壳起就无法运用神眷力量，长老们认为这是因为我被兽神厌弃，所以把我从龙族除名。” “所以龙族觉得，兽神赐予你神眷能力，但是没给你运用神眷能力的力量，是因为祂厌弃了你？”多贝不可思议地问，“它们难道不觉得兽神这么做是多此一举吗？直接不给你神眷能力不就好了！很显然这种猜测不可能是真的吧。” 斯卡勾住多贝的肩膀，跟它嘀嘀咕咕：“龙族还觉得兽神把龙蛋碎片送回族地是在暗示罪魁祸首是麦吉啵啵呢。虽然我还是很敬佩它们对大陆的贡献，但它们真的该学一学逻辑推理了。” “什么？”多贝惊呼，“可是兽神留下的声音里说过，祂送回龙蛋是因为那条小龙想要回家呀！” 麦吉啵啵感激地看了眼为自己辩解的小伙伴们，晃了晃尾巴，望向雪鹰：“我愿意接过凤凰族的委托，跟斯卡和多贝一起寻找兽神，获得拯救大陆的方法。但是如果你不愿意交给我，我也是理解的，毕竟我现在确实算不上龙族了。” 斯卡赞同：“没错，而且你可以放心，如果你想继续寻找其他大陆的龙族，我们依旧会帮助你的。我们都希望兽神能早日回归，将陆地恢复成原本的模样。” 第58章 雪鹰埃比苦恼地缩了缩脖子。 它很想像从前陷入纠结时那样，飞到高空中冷静片刻，奈何沉甸甸的翅膀根本不听使唤，蹦跶两下，犹豫着开口：“我也不觉得兽神会厌弃你。” 倒不是因为神眷能力和神眷力量或者龙蛋碎片什么的——事实上雪鹰压根没听懂这部分——而是埃比打心底觉得，虽然麦吉啵啵看起来不太靠谱，但总得来说仍是个可爱又活泼的善良小龙，即使是在森林里遇到它也会很愿意跟对方交朋友的那种。 像兽神这样伟大的神明，怎么会无缘无故厌弃一个乖巧幼崽呢？ 它这样想着，又忍不住联想到被不靠谱的画眉鸟丢弃在灌木丛的鸟蛋，很是同情地看了小龙一眼，低下头，把火红色的毛团从翅膀底下啄出来。 “我相信你，我们一起去寻找兽神吧，”它说，挺起毛绒绒的胸脯，叽叽啾啾地叫了几声，“别看我现在飞不起来，我其实很厉害的。我曾经站在山顶的树梢上，一眼就看到了山坳里企图偷鸟蛋的蛇！” 麦吉啵啵惊喜地点点头。 它伸出爪子，接过那团毛球，表情严肃地盯着看了几秒，然后茫然抬头：“……我该干什么？” “呃，”雪鹰愣住，“我也不知道。” 它就是一个负责送东西的信使，凤凰族也没跟它说过宝物要怎么用呀！ 斯卡晃了晃尾巴，提议：“要不你先把神眷力量灌输进去试试？” 麦吉啵啵为难地顿住，思考片刻，张大嘴巴，努力往毛团上喷火苗：这是它唯一能使用神眷力量的方式。 斯卡吓了一跳：“这团毛应该是易燃的吧？” 然而它阻止得太迟了，毛团‘噌’地燃起火焰，小龙爪子一抖，差点把毛团扔进海里。 雪鹰尖叫着扑过来：“快灭火！” “等等，”斯卡的目光落在火苗上，睁大眼睛，连忙拦住试图往火焰里跳的小鸟，“你看。” 小龙的爪子里，毛团所化的火苗燃烧着，宛如金红色的激流，火舌跃动，呈现出呈现出柔和而流畅的弯曲形状，像是个指向右方的箭头。 “所以这团火焰是用来指示方向的，”多贝恍然大悟，“不愧是传说中可以浴火重生的凤凰族，连宝物都跟火焰有关系。” 麦吉啵啵歪了歪脑袋，稀奇地看着爪子里的火苗：“原来这也是个指路的神眷道具，感觉跟斯卡的珍珠贝差不多。” 经历了大悲大喜的雪鹰埃比在甲板上瘫成鸟饼，感觉心脏仍在嘭嘭直跳：“我差点以为凤凰族的至宝被毁掉了……” 斯卡安慰地摸摸它的鸟毛，想了想，从船舱里拿出装着荧光水母的玻璃瓶，承诺荧光水母“再给你造个大瓶子”并塞给它一块生鱼片，把荧光水母连带着海水一起倒进龙虾壳碗里，然后擦干空瓶子，让小龙把火苗转移到这里。 麦吉啵啵刚把爪子靠近瓶口，火苗就主动飘进瓶子里，火焰轻快跃动，看起来对这个瓶子十分满意。 抱着瓶子回到船舱，小心翼翼地安置妥当，帆船乘风破浪，往火苗指示的方向驶去。 而此时的小动物们连早饭都还没吃上。 斯卡左右看看，发现大家都还不困，提议：“我们做个鱼汤怎么样？庆祝埃比加入天空号。” 多贝和麦吉啵啵当即响应，想到鱼汤的味道，开心得尾巴直摇，欢欢喜喜跑去烧火架锅。 埃比害羞地挠了挠脸：“谢谢。” 它曾经生活在森林中，作为强大的雪鹰，很轻松就能捕到猎物，所以也非常挑食，不吃肉很柴的松鼠或者昆虫，只吃兔子、雪貂和小型羚羊，偶尔会抓条蛇当零食。 然而大陆被淹没后，十三天无休止的飞行，埃比不得不忍饥挨饿，甚至连水都喝不到，只能冲进云层中吃掉悬浮的细小冰晶勉强解渴，因此早就没了过去对食物的挑剔，别说是鱼汤了，虫汤它也愿意喝。 雪鹰正出神地想着曾经吃过的美味兔肉，架在火焰上的龟壳碗飘来鲜香的味道，一时没控制住，很大声地吞了下口水，连忙用翅膀捂住鸟喙，再次吸了口气。 ……这个从来没听说过的食物也太香了吧！ 等到属于自己的那碗盛出来，它迫不及待地接过，叼起鱼肉，啊呜一口嗦进嘴里，顿时热泪盈眶：“天啊，比兔子肉还要好吃！” “那当然，”多贝很骄傲，“斯卡做的饭都很好吃的。” 麦吉啵啵附和：“而且我们很快就能熬出鱼油了。只要有鱼油，就能做煎鱼排炸鱼条炒鱼肉松，美味加倍！” 斯卡好笑地晃了晃尾巴，没想到小龙居然把自己说过的关于食物的话记得这么清楚。它咬着鱼肉，抬起爪子挡了下刺眼的阳光：“等吃完饭，我们睡一觉起来，就开始熬鱼油，明天早上炸鱼排吃。” 多贝眼巴巴：“一定要先睡觉吗？” “我可以不睡觉的，”麦吉啵啵积极举爪，“你们先睡，我负责添柴加水！” 几乎要把脑袋埋进龙虾碗里的雪鹰抬起头，嘴里还叼着块鱼肉，含糊不清地开口：“我也不用睡觉，我可以帮忙。” 斯卡伸爪捂脸：“……” 就算多贝和麦吉啵啵这两个吃货可以一晚上不睡觉，雪鹰已经不眠不休地飞了十三天啊！美食的魅力就这么大吗？ 第35章 第59章 最后大家还是被斯卡强压着先去补觉。 “休息不好,万一遇到危险，反应不及时怎么办？”小狗气呼呼地叉腰，“不要逞强,都睡一觉，下午再开始熬鱼油。” 它们没有回到船舱,而是挤在甲板的木棚里,枕着彼此的软肚皮当垫子。斯卡掀起龙尾巴,盖住自己的脑袋,挡住外面明亮的阳光。 雪鹰埃比犹豫地蹦了一圈，正要跳到木棚的角落里团着,就被多贝捞起来，放在自己和斯卡中间。 很是拘谨地蹲着，雪鹰不敢动弹,生怕打扰了斯卡它们的睡眠。没一会儿，翅膀被小狗和海獭身上的温度烘得暖洋洋的,迟来的疲惫和困倦终于涌上来,迷迷糊糊闭上眼睛，很快陷入梦乡中,舒适地瘫成一小团鸟饼。 它睡得很沉，再睁开眼时,已经是傍晚时分,木棚外的天色灰蒙蒙的，几缕夕阳透过雾气映在甲板，被残存的水渍折射出浅淡的彩虹色。 虽然不记得自己梦到了什么，却延续了梦境中轻飘飘的好心情,雪鹰站起来，试探着扑腾了下,虽然翅膀酸痛难忍，但好歹能勉强飞起来了。 梳理了一遍自己的羽毛，雪鹰埃比走出木棚，这才意识到甲板上萦绕的雾气并不是临近夜晚的海雾，而是来源于架在火焰上的龟壳碗。 斯卡的爪子里拿着蛤蜊壳和树枝绑在一起做成的锅铲，踩在鱼骨凳上，认真观察鱼肉熬制的程度。麦吉啵啵蹲在它身边，随时准备往火焰中添加干草，张开嘴巴，努力喷出火苗维持火焰温度。 多贝正从栏杆处翻进船里，捧着刚捕捞的贝壳和海胆，高高兴兴往它们的方向走。 “你醒啦？”看到埃比从木棚里出来，斯卡冲它挥挥爪，蓬松的尾巴轻快摇晃，“一起来烤烤火吧，很快就煮好了。” 埃比蹦到甲板上，在小龙的尾巴边窝成一团，鸟爪子缩进羽毛里，好奇地望着龟壳碗：“这是在煮鱼汤吗？” 想到鱼汤的味道，它的肚子咕噜噜叫唤了一声，这让小鸟不好意思地把脑袋埋到了翅膀底下。 “不是，我们在熬鱼油呢，”斯卡拿起麦吉啵啵用海草编织出的漏勺，把锅里的鱼肉全部捞出来，倒进一旁的龙虾碗里，“说起来跟熬制鱼汤的步骤差不多，只要把剩下的汤在这里放一会儿，然后捞出上面飘着的鱼油就可以了。” 这是它很久以前从纪录片里看到的操作流程，如今虽然工具简陋了些，但流程相似，又有净化能力可以去除其他杂质，很顺利地熬出了鱼油，小心翼翼用锅铲把最上面的那层舀出来，倒进事先准备好的玻璃瓶里。 金黄色的鱼油装满整个瓶子，瓶口用软木塞紧紧扣住，透过玻璃瓶，能够看到鱼油清澈如琥珀，在月色下闪着细碎的荧光。 至于熬鱼油所用的鱼肉，当然也不能浪费，斯卡往里面倒了一层盐晶，搅拌均匀，用紫菜包起来，放进锅里炸了炸，做成酥脆的炸紫菜鱼肉包。 多贝迫不及待地接过肉包，咬了一口，美滋滋地弯起眼睛：“好吃！” 麦吉啵啵鼓起脸颊，用力吹气，把紫菜里面的鱼肉吹凉，然后直接塞进嘴里，幸福地晃荡着小龙角。 埃比也用爪子抱着一个肉包，啄着吃完，在心里感叹斯卡没说错——这个世界上确实有食物跟鱼汤一样美味！ 大家都这么捧场，斯卡十分愉快，吃饱之后，很威风地一挥爪：“我们船舱里还堆了那么多鱼肉，要在放坏之前全熬成鱼油。来吧，我们可以的！” “好哦，”小动物们齐声欢呼，“鱼油太棒了！” 麦吉啵啵负责搅拌鱼汤，多贝搬运鱼肉和干柴草垛，雪鹰则满脸严肃地扇着翅膀让火焰更大些。斯卡拿着锅铲，装了一瓶又一瓶鱼油，蹦蹦跳跳地唱着欢快的歌。 琉璃珊瑚枝吸收到音乐能量，变成温润的莹白色，继续制作着新的玻璃瓶。 压根没听过这些歌的雪鹰埃比起先只能尴尬地对口型，等到鱼油全部熬制完成，在天空溜达一圈的月亮落到了远处的海平线，它已经完全记住了歌词，尾羽一翘一翘地打着节拍，唱得比谁都响亮。 装着鱼油的玻璃瓶满满当当塞了一大箱。多余的鱼肉碎装了一大袋子，等待天气好的时候倒在甲板上晾晒烘干——剩余可以做燃料的干草已经不多了，在小龙学会更稳定的火焰技能之前，总要省着些用。 “我肯定能学会，”小龙燃起熊熊斗志，龙爪子握成拳头，用力挥了挥，“虽然我学不会飞行，但我本来就能喷出一点火星，每天都喷火星，迟早可以喷出火苗！” 斯卡拍了拍麦吉啵啵的脑袋，考虑到它无法使用神眷力量的情况大概率是外力干涉，其实没抱太大希望：“我相信你，但是也不用太有压力，海草捞上来晒干了也是可以当燃料用的。” 多贝赞同点头：“对哦，等到我们碰见海豚团，说不定豚花花会知道哪里有可以燃烧的海草，我猜这种海草肯定有火焰草或者红焰草这样好听的名字。” 它这样说着，忧伤地叹了口气，很是想念许久没见到的海豚们。 过去了这么长时间，也不知道强盗海豚团现在游到了哪里，有没有找到新的海螺？ …… 与此同时，遥远的另一片海域。 一头海豚优雅地跃出海面，身姿轻盈流畅，尾鳍处明亮的太阳标记映照着天际升起的朝阳，浪花如碎钻般扬起。 第60章 它的声音悠扬响亮：“豚彩虹！不许把食物当球踢！快吃掉！” 豚彩虹委屈巴巴地“哦”了一声，低头，一口把鱼吞进肚子里。 “我好想念斯卡和多贝啊，”它悲伤道，“还有净化过的生鱼片、紫菜生鱼肉卷和水母脆片。” 豚太阳愣了下，翘起的尾鳍慢慢垂落，它身边，正叼着海草艰难编织海草网的豚花花、豚石头和豚吼吼难过地互相蹭蹭脑袋。 豚泡泡眼泪汪汪：“我也好想吃紫菜生鱼肉卷——我们现在吃的鱼甚至连鱼鳞都没刮！” 它们跟斯卡和多贝分别之后，游过了一个又一个海域，四处打听着有关神奇海螺和兽神的消息。询问过大白鲸却一无所获后，好不容易从海豹那里得到了喙头鲸海域有个奇特海螺的消息，欢天喜地游了十几天找过去，发现居然是个伪装成空海螺的寄居蟹。 这只寄居蟹并非神眷生物，却聪明得仿佛跟其他寄居蟹不是一个物种，模仿着神眷生物的语调，无师自通地学会了几句神眷语言，然后藏进海螺里，假装自己是个知晓一切的神眷道具。 附近的海豹、海狮和海蜥蜴慕名而来，往海螺壳里扔一条鱼，再问一个问题，就能得到海螺的回应。 这回应往往只是一句似是而非的“你心中早就有了答案”或者“我预感到你的成功就在不久的将来”，但海洋生物们可没经历过反诈训练，纷纷将海螺的话奉为至宝，兴奋游走，甚至有的还会回来还愿，再给海螺投喂一两条鱼。 在海豚们找到它的时候，寄居蟹已经靠着这招骗了无数条鱼，把自己吃得圆滚滚的，连钳子都格外圆润。 它伪装神眷道具的技巧也十分娴熟，要不是海豚们见过不少神眷道具，差点也要被它骗过去了。 好在海豚们并非毫无收获，被拆穿身份的寄居蟹给了它们一条重要的消息。 “我知道哪里有你们要找的神奇海螺，”寄居蟹缩在壳子里，谨慎地观察着面前的海豚，“给我四条鱼，并向兽神发誓不会把我伪装神眷道具的事情说出去，我就把神奇海螺的消息告诉你。” 豚太阳眯了眯眼睛，尾巴“啪”地甩动了下，掀起一阵激流：“或者我们换个交易，只要你告诉我们消息，我们就不把你喂给海獭吃。” 寄居蟹果断滑跪：“我马上告诉你们。” 它说，前不久一头海牛生存的海域被大翅鲨占领，迷茫地游来询问寄居蟹自己接下来应该做什么，它在倾诉时，提起过那片海域中有个疑似神眷道具的海螺。 海豚们若有所思，觉得寄居蟹描述的这个海螺很有可能就是它们要寻找的神奇海螺。它们商量一番，决定去大翅鲨所在的海域看看情况，本想把寄居蟹一起带走，结果一转头，发现这只寄居蟹已经趁它们不注意跑没影了。 附近礁石底下全都是卧沙的贝壳，根本认不出哪个才是寄居蟹的海豚：“……” 总而言之，尽管过程略有些艰辛，它们此时距离神奇海螺确实只有一步之遥了。 “我们要做的最后一件事情，就是击败大翅鲨，”豚太阳让海豚们聚成一圈，激情澎湃地做战前动员，“虽然大翅鲨的实力比大白鲨还要强，虽然我们可能一个照面就会被大翅鲨打倒，虽然大翅鲨凶恶还记仇，但是我们肯定没问题的！” 海豚们齐刷刷瞪大眼睛。 “……这怎么可能没问题啊！” 第36章 休整两天之后,雪鹰埃比终于恢复了全部的飞行能力。 它欢快地振翅冲上云霄，转悠几圈，落在帆船的桅杆上,头颅高昂，目光犀利而炯炯有神,仰天长啸：“叽啾啾！” “埃比,原来你在这里,”斯卡站在甲板上,抬起头看向它，“要吃炸鱼排吗？” 雪鹰连忙点头,也不凹造型了，欢欢喜喜飞下来，叼着龙虾壳在地面蹦跶,跟多贝和麦吉啵啵一起等待小狗的加餐。 吃完饭，又兴高采烈地飞回高空,穿透云朵,在空中留下漂亮的白色划痕。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小动物们的合作已经颇为默契,斯卡负责驾驶船只航行，并练习自己的净化能力,多贝潜入海底捕捞海胆和贝壳,埃比和麦吉啵啵则组成了最佳捕鱼搭档。 他俩一个在高空翱翔，目光梭巡海面，看到有鱼游荡，立即给麦吉啵啵指示方向,麦吉啵啵则扛着抄网悄无声息地游过去，猛地把鱼扣在海草网中。 虽然由于沟通不畅以及麦吉啵啵游泳速度太慢,中途失败了很多次，但在逐渐磨合成功之后，他俩一上午就能带回七八条大鱼，有天运气很好，甚至捉到了一条两米多长的海蛇。 小狗的耳朵啪叽翻折下来，忍不住歪了下脑袋：“捉到？” “蛇把我缠住不放，怎么就不算捉到了，”麦吉啵啵不服气，“钓鱼的时候鱼也是主动来咬鱼钩的呀！” 想到当时麦吉啵啵被海蛇吓到僵直的样子，斯卡同情地伸出爪子，想要拍拍它的脑袋，然而一时间忘了自己正踩在木棚最顶上的箱子拿锅铲，动作幅度太大，哐地一声摔到地面，连带着箱子里的东西也稀里哗啦掉了一地。 小狗摔得四爪朝天，翻个身，惊恐地蹦得老高：“有东西摔碎了吗？” 船舱里的多贝闻声探出脑袋，看到木棚里的狼藉，连忙跳上来帮着一起捡。 第61章 所幸放在木棚箱子里的大都是些食物和工具，除了蛤蜊刀的刀尖裂成两半之外，其他东西都安然无恙。斯卡把它们逐一收拾起来，松了口气：“正好我本来就想换蛤蜊刀了，今天下午再重新磨一把。” 麦吉啵啵积极举爪：“我也来磨！” 听到木棚中传来说说笑笑的声音，飞到天空转悠的雪鹰埃比落回甲板，跳到木棚里，好奇地抻着脖子往里看：“你们在干什么呀？” 它一边问一边蹦跶着，鸟爪子踩着个滑溜溜的东西，差点摔倒，扇着翅膀飞起来，发现地上躺着个小巧的鱼皮袋。 “这是什么？”麦吉啵啵疑惑地捡起鱼皮袋，颠了颠，几乎没感觉到任何重量，“好像是从箱子里掉出来的。” 多贝站在它身边，打开袋口看了一眼，望见里面绿莹莹的光芒，恍然：“这是我和斯卡在沉没大陆的海底发现的。” 它比比划划，说起自己和斯卡在海底的经历，以及它们对于绿色荧光的用途猜测——这很有可能是那棵大树的树种。 埃比凑过来，认真观察片刻，笃定地说：“这不是树种，是生命能量的聚集形态。” 作为一只雪鹰，它认识很多植物，由于神眷能力的特殊性，也接过不少植物的委托，帮助它们把种子带到水草丰美的地方生长扎根，因此它很清楚树种的样子，也知道生命能量的不同形态。 话音刚落，斯卡、多贝和麦吉啵啵全都愣了下，整齐地转头看向它：“神眷能力的特殊性？所以你的神眷能力是什么？” 对于神眷生物来说，神眷能力是与生俱来的标签，无论是多贝还是海豚们，在足够信任彼此后都会很爽快地告知自己的神眷能力。 然而它们刚遇见雪鹰埃比的时候，湍急的暴风雨让它们根本没空闲聊，后来又被凤凰族的至宝转移了注意力，再加上埃比始终没展现出任何特殊能力，到现在埃比已经跟它们相处了这么久，谁都没想起来要询问这个问题。 “我没告诉过你们吗？”埃比用爪子挠挠肚皮毛，显然自己也忘记了，“我的神眷能力是等价交换。” 多贝茫然：“这是什么意思？” “我可以跟其他生物签订契约，完成对方的心愿后，就可以获得它付出的报酬，”埃比解释道，“我以前经常会跟植物做交易，帮它们传播种子，或者把啃树叶的昆虫赶走，它们就会分给我一部分植物的生命力量，储存在我的羽毛里。” 事实上，如果斯卡在大陆覆没前认识它的话，就会发现它翅膀上的羽毛绿油油的，不像雪鹰，反倒像是一只大号的鹦鹉。 “哇，”斯卡的眼睛亮晶晶的，“这不就是自助赏金大厅嘛！” 麦吉啵啵同样羡慕：“好厉害的神眷能力。” 雪鹰无奈地摊开翅膀：“事实上，这个能力并没什么用处。” 倒不是说它找不到生物可以做交易，而是这部分得到的报酬是强制性的，无论那个生物还是雪鹰自己都无法控制。 自从帮猎豹带回雪山之巅稀有的冰晶草，却让猎豹短暂地失去了操纵闪电的神眷能力后，埃比就再也没有跟神眷生物交易过，只是偶尔帮身边的植物完成一些力所能及的小忙。 “而且我根本不知道储存在翅膀里的这些能量要怎么使用，”埃比郁闷道，“不然我早就把这些能量用光了，也不至于被山顶的雪鸮嘲讽是杂毛鸟。” 直到海啸之后，那些力量悄无声息地释放出来，支撑着雪鹰飞越海洋。正是因此，斯卡它们见到的埃比才会是一只纯白色的小鸟。 “你的羽毛就算是彩色的也会很漂亮。”斯卡好奇地rua了把鸟毛，想到当初大天鹅们送给自己的羽毛，或许某一根也来自有这样神眷能力的飞鸟。 “那当然，”雪鹰美滋滋，它也觉得自己的羽毛超级好看，“不过我们还是先讨论下这颗生命能量结晶吧，把它放进甲板的土地里，那些植物都会长得非常茂盛的。” 斯卡有些犹豫。在食物充足的情况下，它更希望能保留这颗生命结晶，如果未来能够成功让海水退潮，或许可以用这个让大陆重新焕发生机。 “这点生命能量，也就跟我当初攒下的差不多，而且它储存在鱼皮袋里是会逐渐消散的，等我们找到兽神，说不定已经只剩了草籽那样的一丁点。” 埃比挥挥翅膀。它经常跟这些能量接触，很清楚这些能量看似神奇，实际上限制极多，并不总是有用的。 “要是能找到兽神，兽神的神力肯定能轻而易举地恢复大陆的生机，要是找不到兽神，我们压根不可能让海水退潮。” 斯卡挠挠耳朵，被雪鹰说服，征询地看向多贝和麦吉啵啵。获得了大家的一致同意后，它走出木棚，小心翼翼地取出鱼皮袋里的绿色荧光。 还没来得及动作，那荧光自行漂浮到半空，如烟花般炸开，无数绿色星芒闪烁着没入土地中。 下一刻，草木疯长。 在深秋季节中蔫嗒嗒的低矮灌木冒出嫩绿圆叶，花朵开了又落，风味果奇迹般生长出来，沉甸甸地随风晃动。红斑草和其他几种花草也都噌噌攀高，绿色点缀着嫩黄花蕊，花香混着果香气缓慢散开。那颗被斯卡埋进土里的苹果种子蓦然破土而出，眨眼的时间便生长为两米多高的大树，红苹果挂满枝头。 第62章 斯卡、多贝和麦吉啵啵齐刷刷瞪圆眼睛，震撼地看着面前的一幕。 雪鹰埃比张大了嘴巴，震惊得像是只等待喂食的鸟宝宝：“天哪，这可比我攒下的生命能量要多太多了。” 苹果树的树干笔直，累累硕果藏在树叶间，抖擞地迎着海风。一颗熟透的红苹果掉落枝头，“嘭”地一声，砸在麦吉啵啵的脑袋上，滴溜溜滚落在它的爪里子。 小动物们面面相觑地看着彼此，半晌，多贝发出第一声欢呼：“好哦，我们可以吃苹果派啦！” 它们摘下苹果和风味果，修剪过于茂盛的草丛，忙活了好一会儿，最终挤在木棚里一起啃苹果时，斯卡不得不沉重地告诉多贝：在没有面粉的情况下，它们暂时还做不出苹果派。 “但是我们可以把多余的苹果做成苹果酱和苹果醋，”它补充，吭哧吭哧咬着苹果，“也都很好吃的。” “是不是还可以做炸苹果，或者苹果鱼汤？”麦吉啵啵兴奋地晃尾巴，“把好吃的苹果和好吃的鱼一起炸，肯定会更好吃吧？” 斯卡惊恐地抬起一只爪子，把小龙的脑袋往外推：“不可能，这绝对是黑暗料理！” 埃比站在多贝的尾巴上嘎嘎大笑，笑得过于开心，一下子没稳住，顺着海獭顺滑的毛发，叽里咕噜滚成炸毛的鸟团子。 伴随着欢快的笑声，帆船在海面稳定航行，阳光洒落，映照着起伏的波涛，隐约可见远处的海底呈现出斑斓梦幻的色彩。 两只橙粉色的海兔从那梦幻海域中浮游到海面，触角警觉地晃动着，望向迎面驶来的帆船。 第37章 小狗坐在船头,四只爪子抱着苹果，吭哧吭哧啃得起劲。 帆船劈开海浪，水花四溅,落在它毛绒绒的尾巴尖，又被重新甩回海里,在海面荡起微小的涟漪。 一道阴影蓦然闪过,雄鹰自云层间掠出,雪白的双翼展开,迅速飞落。速度过快，胸前的羽毛蹭在甲板,叽里咕噜地滑了小半米，脑袋撞在斯卡软绵绵的爪垫上。 “嗷——” 它晕乎乎地晃了晃脑袋，一根翘起的羽毛呆兮兮地支棱在头顶,随它的动作一同前后晃荡。 斯卡哭笑不得地伸出爪子帮它把羽毛捋平：“没事吧？怎么飞得这么快呀？” 埃比愣了下，这才想起自己的瞭望任务,连忙挥着翅膀指向远方,着急道：“那里，那里有一片彩虹色的海！” 它的声音很大,飘在海面上的多贝和木棚里编织海草网的麦吉啵啵都听到这话，撂下手头的任务,惊奇地凑了过来。 “彩虹色的海？”麦吉啵啵眼睛发亮,脑海中浮现出雨过天晴后绚烂漂亮的彩虹，以及树枝上挤挤挨挨的圆乎乎小鸟，“原来海水也像羽毛那样拥有不同的颜色吗！我打赌粉色的海水尝起来像鸡翅膀！” “不是，我觉得不像是海水的颜色,更像是海底有五彩斑斓的光，”埃比伸出翅膀,很不客气地糊了它满脸，“还有，不许想鸡翅膀！我们鸟类的翅膀虽然很漂亮但是绝对不好吃！” 斯卡忍不住想到酥脆焦香的炸鸡翅。它甩了甩脑袋，把乱七八糟的想法清空，看向多贝：“你听说过这种地方吗？我们是不是应该驾船绕开这里？” “我也没听说过，”多贝苦恼地挠了挠耳朵，努力回想，“有些鱼群的颜色很鲜艳，聚在一起游动的时候，看起来像是彩虹，但是它们也不会发光呀。” 它们互相看看，斯卡果断拍爪：“我现在就去调整行驶方向，咱们绕过这片海域。” 飘荡在波澜壮阔的大海，总是要学会规避危险。不管彩虹色的海域听起来有多神秘奇幻，它也不可能拿自己和小伙伴们的性命开玩笑。 万一海底有只彩虹色触手的大章鱼，或者几百米的闪电水母，它们怕不是要和天空号一起被这些可怕的深海生物当成抛接球玩具。 大家对此都没意见。雪鹰振翅飞起，落在桅杆顶上，指挥着斯卡控制船只绕道。麦吉啵啵和多贝分别站在甲板两侧，警惕着随时可能出现的危险。 “再往左边转一点，”埃比大声播报，目光掠过海面，忽然一顿，很疑惑地歪了下脑袋，“斯卡？海面上有两个奇怪的东西。” “什么东西？”斯卡从船舱探出个脑袋，分外惊恐，“该不会是章鱼触手吧？” 雪鹰摇摇头，自己也有点懵，一双眼睛睁得溜圆，努力地盯着海面看：“不是，是两条虫子——呃，像是没壳的蜗牛？一只是苹果颜色，另一只是橘子颜色——哦，它们好像在跟我打招呼！” 话音未落，层叠的波浪拍打在船身，蓦得将天空号往前推了十几米，船首的木板上映出斑斓的彩虹光。斯卡慌忙松开扒着甲板的爪子，试图驾驶船只离开这里，还没等冲到绿色琉璃瓶的位置，眼前蓦然一黑。 它感觉自己似乎被谁拽着后爪扯进了海水中，海底沉重的压迫感从四面八方传来，却奇迹般没让它感觉到呼吸困难，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响起“啵”的一声清鸣，四只爪子忽然落在了实处，遮盖着双眼的黑雾终于散开。 斯卡揉了揉眼睛，看到面前飘着一只气成球的橙粉色软体动物。 “什么叫做没壳的蜗牛，我是海兔！海兔！”这只软体动物尖声道，扁平的身体弯曲折起，触角竖起来，对着斯卡和它身边的埃比指指点点，“看看我光滑的皮肤，漂亮的颜色，还有可爱的小尾巴！跟海蜗牛那个丑家伙哪里像了！” 第63章 斯卡下意识左右望了一圈，看到埃比、多贝和麦吉啵啵都站在自己身边，松了口气，抬起爪子，试图安抚面前的动物：“我们说的不是海蜗牛，是陆地上的蜗牛，一种很受欢迎的软体动物。还有，这里是哪里？是你把我们带过来的吗？” 海兔的触角微微向后倾斜，豆豆眼眨了眨，有些心虚地“唔”了一声。 “让我来解释吧。”房门打开，另一只亮红色的海兔游了进来。 斯卡这才注意到，它们正处于一间精致的小屋内部，地板上铺着一层嫩黄色的软珊瑚草，房屋中间放了个圆润的贝壳床，上面还有个小小的珍珠枕头。 雪鹰埃比蹦了蹦，好奇地啄了啄软珊瑚草，啄出个米粒大的小窟窿，心虚得羽毛都竖起来，迅速伸出爪子踩上去，悄咪咪盖住地板。 “我们是被缩小了吗？”多贝看着自己的爪子，比对了下自己跟海兔的大小，“我现在只比你大一点点。” 麦吉啵啵更关心另一个问题：“我们的船哪儿去了？” 亮红色海兔清了清嗓子，柔软的身体蠕动着，抱起一个透明如泡沫的球体，递到它们面前。 “这里面装着你们被缩小的船，”它抱歉地说，“放心，我们没有破坏它，只是把它缩小了。你们随时都能把船变回原本的大小。” 斯卡接过泡沫球，谨慎地看了一眼，确认泡沫球内部的迷你帆船跟天空号一模一样，这才收起来，并没放松警惕：“为什么把我们带过来？” “因为你们是神眷生物，”海兔说，触角晃荡了下，补充，“而且你们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刚一个照面就被拖到对方地盘还缩小了的小动物们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海兔是在夸奖它们还是在故意反讽。 橙粉色海兔飘过来：“它说的是真心话，你们比之前路过的那几头海豹要聪明多了。” “没错，海豹又坏又笨，”海獭多贝‘咻’地竖起了天敌雷达，“而且它们还吃海獭！” 斯卡摸摸海獭脑袋。虽然海兔们说得很含糊，但它还是很快抓住了重点：“你们不是神眷生物吗？那为什么你们会拥有神眷能力？” “我们不是神眷生物，兽神那个家伙才不会让我们拥有神眷能力呢，”橙粉色海兔撇了撇嘴，“我们的能力是这片海域赠予我们的。就算我们邀请你们来到这里，也不代表我们不讨厌神眷生物了。” 它话里话外对兽神毫无尊重，这让多贝和埃比十分气愤。在陌生动物面前向来腼腆的多贝爪子叉腰，很不高兴地开口：“兽神是伟大的神明！还有，你们根本没有邀请我们，明明是强行把我们带来的！” 橙粉色海兔的触角弹起来，尾巴一翘，就准备跟多贝吵架。亮红色海兔连忙拦住它。 对视一眼，看到亮红色海兔那双豆豆眼里的警告，橙粉色海兔气呼呼地闭上嘴巴。 “对不起，我们邀请你们的方式确实很过分，”亮红色海兔低下头，认真道歉，“你们当时似乎想要离开这片海域，我太过着急，没有征求你们的意见。等到这件事结束，无论你们能不能解决我们的问题，我们都会给你们足够的补偿。” “解决你们的问题？”斯卡疑惑道，“所以你们是想让我们帮忙做什么？” “事实上，正是跟我们能力的来源有关，”亮红色海兔苦笑一声，转身游向门外，触角晃晃，示意斯卡它们跟上来，“这件事不是几句话能说清楚的，我想，你们应该更愿意去亲眼看看。” 它打开房门，跟太阳兔一前一后游了出去。 斯卡深吸口气，对着小伙伴们点点头，跟在海兔的身后，刚走出门，齐齐瞪大眼睛，震惊地拽住彼此的尾巴毛。 眼前是一片秩序井然的小镇，形态各异的珊瑚在水中绽放，街道上铺着一层洁白的贝壳，两旁是颜色各异的珊瑚礁，珊瑚礁底部有着贝壳制成的小门，以及透明珊瑚所做的圆窗，显然是居民们的房子。 荧光珊瑚和发光海藻散发出明亮的荧光，映在珊瑚表面，形成七彩的光晕，创造出流动的光影效果，让小镇看起来仿佛被梦幻的光环包围。 几只海兔在街道上游动，说说笑笑地游向道路的远处。 而它们刚才所处的房间是一株珊瑚礁的二楼，柔软的粉色珊瑚环绕门前，弯曲着通向地面，像是个漂亮拱形楼梯。 小狗的尾巴高高竖起，尾巴毛略微炸开，抬起爪子，谨慎地往前迈了一步，那触感柔软的珊瑚愉快地震动了下，仿佛是在跟它打着招呼。 “欢迎来到珊瑚小镇，”亮红色的海兔微笑着等待小动物们回过神，骄傲开口，“我是珊瑚小镇的镇长，你们可以叫我尾兔。” 橙粉色海兔游到它旁边，触角晃了晃：“而我叫太阳兔。虽然你们都是神眷生物，但看在你们把我当成了陆地上很受欢迎的蜗牛的份上，我就勉强把名字告诉你们好了。” 第38章 铺满贝壳的街道整洁干净,周围用石块摆出椭圆和方正的造型，里面装满洁白细沙，生长着绚烂多彩的珊瑚丛。 斯卡、多贝和麦吉啵啵跟在海兔们身后,沿着街道慢慢往前走。 如镜面般的贝壳细腻光滑，在海底没法飞行的雪鹰埃比尝试着在上面蹦了几下,摔得头晕眼花,像是只刚学走路的小鸡,于是果断跳到斯卡后背,抖抖翅膀，神气地四处张望。 第64章 街道两旁除了珊瑚小屋,还有摆放着各色海藻和蠕虫干的店铺，一只龙虾站在店铺外面，脑袋上顶了个管珊瑚帽子,身边围了一圈海兔：“没错，今天抓到了一只海星！会切碎卖的,大家都有份！” 斯卡循声望过去,并在心里默默为可怜的派大星点了根蜡烛。 注意到小狗的目光，龙虾的声音戛然而止。它几乎是下意识收回挥舞的钳子,愣了一瞬，或许是觉得这样太怂,又僵硬地把钳子举起来,护住身边的海兔们。 这群五颜六色的海兔倒没怎么害怕，扒拉着龙虾钳子，好奇地看向道路上的小动物，有个格外活泼的蓝绿色海兔还伸出触角,兴奋地冲它们挥挥。 斯卡犹豫了下，举起一只爪子,正要回应对方，便见太阳兔淡定地冲着那边点点触角，顿时意识到那只海兔是在跟太阳兔打招呼，顿时尴尬。 多贝晃了下尾巴，伸出爪子跟斯卡击掌。它俩快速地对视一眼，默契地假装刚才的事情没发生过，继续向前走去。 “事实上，”尾兔看了眼龙虾身后探头探脑的海兔们，“它确实是在跟你们打招呼。” “嘿，不要拆穿我呀，”太阳兔的触角“咻”地竖直，不服气地摇晃着长条果冻似的身体，“这样就不好玩了！” 尾兔瞪了它一眼，无奈地叹口气。 原本在贝壳路上溜达的海兔早就在看到斯卡一众走上街道时，就纷纷游到远处，有的躲进珊瑚屋里，藏在透明的珊瑚窗后面偷偷观察，有的把自己埋进道路旁边珊瑚树底下的细沙中，露出两只小触角，又忍不住扒拉开细沙，睁圆了眼睛看向它们。 “如你们所见，”尾兔说，语气有些疲惫，“珊瑚镇的大家，对神眷生物，有些，呃，不太好的印象。在经历了邀请海豹的那件事后，太阳兔已经是除了我之外唯一愿意靠近你们的海兔了。” 多贝挠挠脑袋：“海豹做了什么？你也像邀请我们这样邀请了它们吗？” 尾兔摇摇头：“那群海豹是主动进入珊瑚小镇的。当时我们正在面临是否要寻求神眷生物帮助的抉择，所以在海豹路过时，征询了它们的意见。” 然而事实证明那是个错误的选择。 海豹们来到珊瑚小镇的第一天就试图攻击这里的居民，甚至把其中一只螃蟹的蟹腿给咬掉了。 更重要的是，这群海豹看起来凶神恶煞，实际上根本没多少战斗力，断了腿的螃蟹大叔愤怒地举着钳子，就把它们全给揍成了海豹包子，在用触角鼓掌的海兔们的欢呼中，气势汹汹地把它们扔出了珊瑚礁海域。 无论如何，由于曾经积累的坏印象，以及这群海豹的所作所为。即使它们现在已经无路可走，只能寻求神眷生物的帮助，珊瑚小镇的居民们依旧不怎么乐意。 就连愿意冒着生命危险率先接触神眷生物的太阳兔，也总是忍不住要闹点幺蛾子。 “等等，我重复一遍你刚才的话，”雪鹰埃比忍不住打断它，翅膀挥舞着，“珊瑚小镇因为某些原因迫切需要我们的帮助，所以你把我们绑来这里，但是你们还觉得不乐意让我们帮忙？难道你要我们求着帮你们的忙吗？” 尾兔的眼神飘移了下。 它的豆豆眼眨巴着，明明黑得像个芝麻粒，不知为何，斯卡愣是从中看出了几分心虚。 “你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有哪里不对，”它嘟囔着用触角挠了挠脑袋，“但是拜托请听我说完情况，我保证，如果你们能帮助珊瑚小镇从这场危机中存活，我们一定会给你们最丰厚的报酬。” 小动物们对视一眼。 它们当然没打算答应什么，事实上如果想要立即离开，也并非毫无办法。斯卡刚才已经偷偷尝试过使用净化能力，确认了神眷力量能够冲击到珊瑚小镇的奇怪保护层，再加上多贝和埃比，以及虽然没法用神眷力量但至少游得挺快的麦吉啵啵，顺利回到海面的机会很大。 但无论如何，既然已经来了，至少得看看海兔们想要做什么，获取了足够的信息再离开也不迟。 这样想着，斯卡正要开口追问珊瑚小镇的危机到底是什么，面前游动的尾兔忽然停下。 “我们到了，”它说，语气郑重，带着敬仰和喜爱，“就是这里，珊瑚礁海域中最古老的珊瑚，珊瑚小镇的起源和核心。” 小动物们纷纷抬起头，望着面前明黄色的珊瑚屋。 事实上，它们并没看出这座珊瑚屋和他们路过的其他几十个珊瑚有什么区别，总之都是鲜艳的颜色，树状的漂亮枝杈流光溢彩，贝壳做成精致的房门，珊瑚草随着海波晃动，生机勃勃。 非要找不同的话，大概是这座珊瑚屋看起来更圆润些，底部有些像是个剥了皮的菠萝，乍一看憨憨的，盯久了又会莫名觉得有些可爱。 尾兔游到门前，深吸一口海水，仿佛是在为自己做某些心理准备，然后翘起触角，轻轻触碰着贝壳门的表面。 “沙沙”的声音响起，贝壳门像是个真正的珍珠贝那样慢慢打开。 尾兔率先游了进去，太阳兔在门口踟蹰片刻，触角蔫嗒嗒地垂落，跟在尾兔后面游到屋里。 斯卡紧随其后。 它本以为自己会走进另一间布置精致的小屋，或者是庄严神圣的海兔礼堂，又或者像电影里那样，小屋里漂浮着璀璨的水晶灯，无数海兔欢快地吃着丰盛大餐。 第65章 然而踏进房子后，它震惊地发现，这里面什么都没有，无论地板还是墙壁都光秃秃的，比起珊瑚小镇中玄奇瑰丽的光影陈设，这里倒像是真的从珊瑚内部掏了个普普通通的洞——而这种情况出现在珊瑚小镇，反而显得更加不普通了。 或许是它表情中的质疑太过明显，尾兔的其中一只触角歪成与地面水平的直线，又猛地弹回原处。 “这里之前不是这样的，我们当然会把这里装饰成珊瑚小镇最漂亮的地方，但是三十六天之前，起源珊瑚忽然开始枯萎，我们担心这有可能是因为房间里摆放的装饰，所以就全部清理掉了。” 太阳兔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身处海水中，很难看得出它有没有掉眼泪，但它的声音确实带了一丝哭腔：“从前这里是珊瑚小镇最热闹的地方，连海兔宝宝都喜欢围在这里给起源珊瑚讲故事，现在大家都不敢进来了。” 倒不是因为这里变得简陋——虽然这的确会让海兔们想一想就难过——而是它们始终没能找到起源珊瑚逐渐枯萎的原因，为了防止起源珊瑚枯萎的速度更快，它们只能尽量远离这里。 “起源珊瑚？”斯卡挠挠耳朵，想到自己刚才在门口看到的珊瑚屋，很是疑惑，“可是这座珊瑚看起来很健康呀，呃，我是说，除了珊瑚底部有这样一个大洞之外。” 尾兔摇摇头，游到房间中央，两根触角灵活地移动着，在海水中点来点去，仿佛在触碰着什么，半晌，水波蓦然一震，潮流涌动间，一株小巧的七彩球状珊瑚慢慢浮现。 这球状珊瑚的轮廓圆润，表面涵盖了无数瑰丽的颜色，仿佛是个天然的调色盘，然而珊瑚顶端却呈现出死寂的灰黑，像是被火焰烧焦了一半。 尾兔情不自禁地往前游去，触角几乎要碰到珊瑚枝时，才如梦初醒般收回来，望向珊瑚顶端的灰黑，目光中带着些许悲伤。 “三年前，这里只是一片普通的珊瑚礁海域，我也只是个没有任何能力的笨蛋海兔。” “直到有一天，刺背星群出现在了珊瑚礁。” 这种海星以珊瑚为食，一旦来到珊瑚礁，就会把这里所有的珊瑚都吃得精光。 海兔们本该仓皇逃离，去寻找新的珊瑚礁海域，或者在寻找的过程中被海洋中的捕食者们吃掉，这种事情每天都在海洋中发生，像是某种心照不宣的规则。 然而这群海兔没有这么做，它们跟螃蟹、龙虾和蝴蝶鱼联合起来，共同抗击刺背星的入侵。 “现在想想，或许是因为这里是起源珊瑚所在的海域，让我们这片海域的生物比起其他非神眷生物要聪明一些，至少我们能够思考，而不是像很多非神眷生物那样满脑子只有吃饭和睡觉。” 多贝听得入神，眼睛亮晶晶的：“然后你们打败了刺背星，获得了起源珊瑚给予的奖励，从而建立起珊瑚小镇？” 尾兔愣了下。 “不，并没有，”它心塞地晃晃触角，“我们输得可惨了。” 但好消息是，起源珊瑚被它们的决心打动，危机时刻，浮现出来，赐予了它们保卫家园的力量。海兔们这才反败为胜，赶走刺背星，守护了珊瑚海域的和平。 “好哦，”多贝欢呼，“这比我刚才猜测的故事还要精彩！” 斯卡蹲坐在它旁边，尾巴嫌弃地垂落地面，默默决定以后要经常给多贝讲几个故事。 第39章 “有了起源珊瑚赐予我们的力量,珊瑚海域的大家终于可以使用神眷语言和深入思考，也拥有了属于自己的特殊能力。于是我们团结起来，建立了珊瑚小镇,保护和建设我们共同的家园。” 尾兔的触角在海水中轻轻晃动着，提起从前的事情,语气里带着怀念和骄傲。 话音刚落,多贝热烈鼓掌：“好棒！你们可真厉害,刚获得能力就能赶跑刺背星群！” 麦吉啵啵也听得津津有味,好奇地睁大了眼睛，追问海兔们家园保卫战的细节：“那些海星太可恶了,你们最后把它们吃掉了吗？” 小狗歪了下耳朵，抬头，和雪鹰埃比对视一眼。 它俩都对这个故事不怎么感兴趣,更想知道珊瑚小镇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要把它们带到这里寻求帮助。 毕竟斯卡从前听过的奇妙故事实在太多,比如一只奶牛猫骑着摩托车捕捉缺了耳朵的老鼠,或者猫头鹰叼着信封邀请小孩到学校去打败大魔王。而雪鹰埃比在满是神眷动物的森林中住了好几年，动物和树木甚至花草联合对敌早就不是稀奇事。 不过为了合群,它俩还是跟着夸奖：“珊瑚小镇这么漂亮，你们一定费了很多心思。” 尾兔摇摇头。 “你们是神眷生物,你们不明白,”它忧伤地说，“重点不是赶跑了刺背星群，或者建立了珊瑚小镇，而是我们获得了能力。” 小动物们齐齐一愣。 “兽神是个偏心的神明,祂只关注自己喜欢的动物，”太阳兔气愤插嘴,它的语气比起尾兔要激烈很多，明晃晃地表现出自己的不满，“陆地上那么多神眷生物，海洋里呢？拥有神眷能力的海獭、海豹或者海狮，都是生活在陆地旁边还长着四条腿的动物。” “海洋里生活最多的明明是鱼虾蟹和我们海兔，可是连其中最强大的鲨鱼都不能拥有神眷能力，唯一算得上神眷生物的只有鲸鱼！而且鲸鱼只愿意跟神眷生物交朋友，尤其是蓝鲸，它们的鲸落遗迹根本不允许非神眷生物靠近，却能让陆地生物获得它的馈赠，它怎么配称作海洋守护者——” 第66章 橙粉色的海兔越说越生气，触角竖得笔直，在房间里上下蹦跶，还没说完，被尾兔敲了下脑袋，把它卷成一团果冻球，从贝壳门扔了出去。 重新关上贝壳门，尾兔回头，发现小动物们正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尴尬地偏开视线：“就像我之前说的，珊瑚小镇的居民们对神眷生物不怎么友好。” 多贝弱弱地抬起爪子，指了指门口：“太阳兔不会受伤吧？” “没关系，我们是软体动物，必要的时候甚至可以把自己塞进海螺里，”尾兔摇了摇头，声音沉重地继续说，“不过事实就是太阳兔说的这样，兽神不允许我们拥有神眷能力，而我们获得了起源珊瑚的认可，得以操控这片海域的部分力量。但是，起源珊瑚忽然开始枯萎，我想是兽神已经发现了我们。” 从起源珊瑚的尖端忽然变成焦黑色开始，它们尝试了无数种方法，把整个珊瑚海域用气泡包裹住，把起源珊瑚搬到其他地方藏起来，或者试图跟兽神沟通，全都一无所获，起源珊瑚的枯萎日渐严重，它们也清晰地感受到自身力量的流逝。 “起源珊瑚是这片海域的规则核心，如果它枯萎了，这片海域就会变成死亡海，最终化作深寂海域的一部分，”尾兔绝望道，“而我们也将变回曾经弱小无能的生物，甚至连思考的能力都会丢失，每天拱在海底沙土中寻找食物。” 珊瑚小镇的居民们商量了无数次，最终觉得它们唯一的生路就是进入起源珊瑚的内部，消灭掉导致珊瑚枯萎的那部分力量。可它们的能力完全依赖于起源珊瑚，一旦进入起源珊瑚内部，这种链接就会消失，因此只能寻求神眷生物的帮助。 “珊瑚小镇中有一种管珊瑚，能够容纳生物。只要进入管珊瑚里，再顺着管珊瑚爬进起源珊瑚内部，就能找到那部分力量。” 斯卡认真听完，爪子在地面磨了磨，表情为难。 “我不觉得这件事是兽神做的，”它实话实说，“而且我们目前也联系不到兽神，事实上，我们也正在寻找兽神的踪迹呢。” 尾兔的尾巴垂下来。 它其实本身就没抱太大希望，毕竟让神眷生物去消灭兽神的神力，这明摆着就是要求它们背弃自己的神明，怎么想都有点离谱——珊瑚小镇的其他居民对这事毫无热情，也是因为它们不觉得这样的方法会成功。只是它已经实在没了办法，只能寄希望于这点缥缈的可能性。 “侵蚀一片海域的规则核心，这连最强的神眷生物龙族都做不到，只可能是神明的力量，”它的触角比划着，决定再努力试试说服面前的小动物们，“而且兽神那么偏心大陆，祂看不惯海洋生物获得力量所以决定毁灭给予这份力量的海域规则，这个动机是很有可能的。” 雪鹰埃比忍不住抖了抖自己的翅膀：“你们是不是很久都没跟外界联系了？除了那几头听起来就是笨蛋的海豹之外？” 看到尾兔疑惑的目光，它清清嗓子，讲起了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被海洋淹没的大陆和失踪的兽神。 或许鸟儿们总是生来就具有讲故事的天赋，雪鹰描述得绘声绘色，本就跌宕起伏的故事在它的口中更显可怕而悲壮，不光尾兔听得聚精会神，就连早就知道这事的多贝都竖起耳朵，随着它的叙述时不时“哇”一声。 “怎么会这样，”一个声音不可置信地喃喃，“大陆被海洋淹没了，兽神却没出现？” 斯卡循声望去，看到贝壳门底下的门缝里薄薄一片橙粉色的不明物体，那东西动弹了下，biu地弹出一根触角。 “我保证不乱插话了，”太阳兔乖巧道，“可以进来吗？藏在门缝底下有点硌脑袋。” 刚听完大陆淹没的事情，还没来得及消化，就被太阳兔一句话给打断思路，海兔征询地看向小动物们，得到它们的同意，心塞地叹了口气：“你进来吧。” 另一根触角应声弹出来，太阳兔从门缝底下拱进屋里，晃了晃身体，把刚才沾着的细沙抖掉。 斯卡很想知道对于这些能轻易穿过缝隙的海兔来说，贝壳门到底有什么用处——总不能纯粹是为了装饰吧？ 当然，比起这点好奇心，还是兽神和起源珊瑚的事情更重要。 “我记得凤凰族长对你说过，控制海啸吞没大陆的是神明的力量，”它看向埃比，“有没有可能，世界出现了第二个神明，而这个神明试图毁灭一切？” 小动物们倒吸一口冷气。两只海兔吓得齐刷刷把触角缩进了身体里。 “别害怕，这只是个猜测，”斯卡伸出爪子，安抚道，“而且我觉得，就算是新的邪恶神明，这个神明的力量肯定也还不稳定。你们想，如果祂拥有了完整的神力，完全可以直接毁灭所有大陆，而不是按照顺序每过一段时间毁灭一片大陆，这说明祂没有自信可以同时对付所有大陆的神眷生物。” 麦吉啵啵把炸毛雪鹰当做抱枕，用力抱住：“可是就算祂的力量不稳定，我们也打不过祂呀？” “没错，但既然祂并非毫无弱点，我们就有打败祂的希望，”小狗用力拍了拍地面，“还有，你觉得一位神明如果想要侵蚀一小片海域规则，需要藏头露尾地不敢亲自出现，而是耗费三十多天才让起源珊瑚枯萎了一小半吗？” 大家茫然看向它，齐齐摇头。 “所以如果真的是新神明作祟，这件事有两种可能，第一种，祂因为覆灭大陆而损失了太多力量，无法继续战斗，只能藏在暗处，偷偷图吞噬海洋规则的力量来恢复自己，”斯卡猜测道，“第二种，祂根本没把这片海域放在眼里，所以只是随手扔了一部分神力过来把这里毁掉。” 第67章 换句话说，无论是哪种情况，它们需要对付的都不会是邪神完全体。 小动物们互相看了看，都有些犹豫。 且不提珊瑚小镇这么多居民的生命危在旦夕，哪怕只是为了寻找兽神拯救大陆，在线索已经近在眼前的情况下，如果因为可能的危险而退缩，似乎也有点说不过去。 多贝看看麦吉啵啵，又看看埃比，最终它们三个一致抬头，眼睛亮晶晶地望向斯卡。 斯卡看懂了它们的意思，一咬牙，爪子用力拍了下地面：“好吧，这个任务我们接了。” 尾兔惊喜得整个身体都变得更明亮了。 太阳兔欢呼起来，绕着房间蹦跶好几圈，直到发觉大家都在盯着自己，才讪讪停下来。 斯卡晃了晃尾巴：“所以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我要代表珊瑚小镇，感谢你们的帮助，”尾兔郑重道，触角弯下来，碰碰小狗爪子，终于正式地承认了它们的朋友身份，“但是暂时还不能出发，你们需要接受一段时间的特训，确保面对起源珊瑚中可能存在的危机拥有足够的抵抗能力。” 斯卡好奇歪头，多贝愉快鼓掌，埃比低头梳理羽毛，而麦吉啵啵惊恐地抱住自己的尾巴：“特训？什么特训？” 菜鸡小龙最害怕训练了！ 第40章 “虽然我们不是神眷生物,但我们同样需要学习能量的运用。” 尾兔慢悠悠走在贝壳路上，看向身边的斯卡，很认真地讲述着珊瑚小镇的能量运作机制。 “有的海兔会把能量储存在珊瑚中,结合珊瑚本身的特点，变成威力很大的能量道具,比如把你们和船只缩小的那份力量,来自太阳兔的珍珠珊瑚。” 斯卡听到这里,转头看了眼太阳兔,看到它得意地翘起触角。 “没错，我就是这么厉害,”太阳兔摇头摆尾，“我是连续三届的珊瑚小镇能量道具大赛冠军！” 麦吉啵啵听得很仔细。它有点紧张，两只龙爪子惴惴不安地揪着鸟毛：“但是你们的能量运作形式跟我们好像不太一样？神眷生物的神眷力量并不是可以随意变形的,除非通过神眷道具进行转换，否则就只能以神眷能力的形式展现。” 比如说斯卡的神眷能力是净化,那么无论它有多强的力量,都不可能释放出火苗，再比如雪鹰埃比的神眷能力是等价交换,它无论怎么尝试也没法做到不平等交易，无论是对方受损还是自己受损。 作为一个拥有魔法掌控能力的龙族,纵使小龙弱到几乎用不出能力,它对神眷力量运行方式的理解还是要比其他动物深刻许多。 “没关系，别担心，我们没打算教你们掌握新的能力，”尾兔摆摆触角,露出和善的微笑，“我们只是打算给你们当陪练,挨揍的次数多了，你们总能学会把自己的潜能发挥到极致的。” 小动物们惊恐地望向它，齐刷刷炸开毛：“你说什么？！” 海兔显然不觉得这个方法有什么问题，并表示珊瑚小镇的所有幼崽都是这样学会能力的，毕竟“挨几顿揍总比信心满满地出门然后被大鱼吃掉要好得多”。 所幸海兔并没有化身魔鬼鱼的打算，主动提出先休息一天调整状态，安排了天蓝色的漂亮珊瑚屋，拿出丰盛的海藻、海星和鱼肉招待它们。 在询问了斯卡、多贝、埃比和麦吉啵啵各自的神眷能力后，它体贴地离开了珊瑚屋，顺便拖走试图钻进某个缝隙里偷听的太阳兔，关上了贝壳门。 小动物们互相看看。 多贝走到桌边，端起一盘晶莹如葡萄的亮绿色海藻，挑了一颗扔进嘴里，惊喜得睁大眼睛：“是甜的。” 坐在珊瑚床上沉思斯卡闻言抬头，轻盈地蹦跶到它身边，叼起一颗葡萄海藻，嚼了嚼，赞同点头：“确实好吃。” 本来心情沉重的小动物们顿时被转移了注意力，就连雪鹰埃比都不再计较自己被麦吉啵啵揪得乱七八糟的翅膀毛，跳到桌上低头啄海藻。 自觉理亏的麦吉啵啵接过斯卡递来的鱼骨梳，认真地帮埃比理顺了羽毛。 “尾兔它们能够建立起整个珊瑚镇，守护珊瑚礁海域，实力肯定是足够强的，”斯卡晃了晃尾巴，“不管它们特训的方法是什么，如果能让我们的实力进步，那我们就有尝试的必要。毕竟从一个疑似邪神的家伙手中找到兽神并成功拯救大陆可没有钓龙虾那么简单。” 埃比举起翅膀赞成：“没错，我们雪鹰训练幼崽飞行能力时，也是直接把它们从悬崖扔下去。” 麦吉啵啵表示抗议：“跳悬崖不一定能学会飞行能力，也有可能会直接摔成小龙肉酱饼干！” 曾经听从鹰隼的建议，试图用这种方式学飞的它，对此再熟悉不过了。 多贝歪了下脑袋，豆豆眼呆萌地眨了眨。 它从来没经历过特训，事实上也没正儿八经打过架，对这事完全不熟悉，所以也就保持了沉默，两只爪抱住小狗尾巴，表示自己听从大家的安排。 斯卡和埃比对视一眼，看向麦吉啵啵。 小龙纠结地拱来拱去，最后成功把自己团成麻花似的一大团，几乎是用身体打了个蝴蝶结，吭哧了好半天都没能解开。 “我有点担心，”它小声说，脑袋塞在自己的尾巴底下，不肯抬头，“我的实力那么差，在战斗中根本就毫无作用……万一我没有通过特训怎么办？” 第68章 它相信自己的朋友，知道它们不会像龙族那样直接把它扔到废弃的天空岛自生自灭，可是倘若它无法通过特训，它又怎么能为了自己不被抛弃，就让朋友们冒着可能被拖后腿的风险，带上自己参加那么危险的任务？ 斯卡伸爪挠挠耳朵，叹口气，用力敲了下小龙的脑壳。 “还记得你曾经独自打败了一条差点撞碎天空号的大鱼吗？”它说，“你没有那么弱小。就算你没法使用神眷能力，总有其他方式可以增强战斗力的，比如鱼骨剑，或者我们的锋利爪子。可是我的净化能力在战斗中也没什么作用，埃比的等价交换能力更没用，大家都要站在同一起跑线，学习战斗的技巧。” “嘿，”埃比不满地扇扇翅膀，“谁说没用的，万一我能靠聊天忽悠对方跟我定下契约呢？那岂不是不费吹灰之力就取得胜利了。” “谁会这么笨呀，”麦吉啵啵做个鬼脸，振奋地抖抖毛，原地满血复活，用力握拳，“斯卡说得没错，这场特训正是我增强战斗能力的好机会！说不定以后哪天，我唰地一挥龙爪子，就能把海底的大鱼吓到自己飘到海面翻着白肚皮等我吃！” 多贝响亮地吞了下口水：“这一招听起来就很强的样子！” 它们对视一眼，斗志满满，互相拍了下爪子，准备养足精神等待第二天的特训。 尽管对特训兴奋又紧张，在经历了一整天的奔波后，大家都已经很累，挤在珊瑚床上，没一会儿就都睡沉过去。就连雪鹰都睡成了个炸毛的鸟球，一只鸟爪翘起来，尾巴随着呼吸声一晃一晃。 第二天早上，尾兔和太阳兔准时出现在贝壳门外。 小动物们整理好凌乱的毛发，吃光了海藻鱼肉拌饭，跟着它俩一起走出门。 街道两旁的珊瑚小镇居民比昨天多了不少，或许是得到了这群神眷生物愿意帮忙的消息，忍不住想来看看它们到底能不能成为珊瑚小镇的希望。 居民们试图掩藏自己的想法，但显然水平不佳，凑在一起假装聊天，你说一句“吧啦”我接一句“咕呱”，好半天连句完整的话都没说出来。 以及，斯卡颇为确信，贝壳路旁边那棵一直在往外冒彩色气泡的管珊瑚丛底下，刚才哧溜一声缩回去了几十根触角——要么这棵珊瑚是五彩章鱼伪装的，要么至少有十只海兔挤挤挨挨地藏在地底。 尾兔痛苦地闭了闭眼睛，强行压制住立刻就把这群不听话的家伙揪出来痛扁一顿的冲动，深吸口气，勉强保持着平和的声调，向小动物们解释今天的特训计划。 “特训的地点是珊瑚小镇的荧光海草花园，那里有一株绿火珊瑚，拥有精纯的治愈能力，可以让你们始终保持着最佳体力，”它说，“我们给你们每只神眷生物都安排了单独的教练，如果有其他需要，请尽管提，珊瑚小镇的所有居民都非常感激你们愿意提供帮助的行为。” “单独的教练？”麦吉啵啵焦虑地咬爪子，紧张极了，“如果没有达成教练的要求，会有惩罚吗？比如把羽毛拔光或者把它从悬崖上丢下去摔成小龙肉酱？” 尾兔被它吓了一跳，连触角都缩回脑袋里，震撼地睁大眼睛：“龙族是这样训练幼崽的吗？这也太可怕了吧！” “不是这样，”斯卡头疼扶额，粉色爪垫糊在小龙脸上，“它说的是飞鸟养育幼鸟的情况，这不重要。” 雪鹰埃比赞同点头，并补充：“而且除了换羽期，我们也不会随便拔幼崽羽毛的。” 它们说着话，沿着贝壳路拐了几个弯，在道路的尽头，望见了一片被珊瑚礁环绕的荧光海草。 荧光海草的叶片修长而柔软，仿佛光精灵的羽翼，随着水流的波动轻轻摇曳。叶片表面由微小的纹路交织，使其看起来如同细腻的羽毛，每株海草都更接近于无色透明的状态，聚在一起，却变成一种和谐柔软的绿色，仿佛是夜空中的星云，勾勒出神秘而安静的氛围。 斯卡惊奇地观望着，麦吉啵啵也竖起尾巴，忐忑不安的情绪在这神秘梦幻的海草林中无声消散。 几只水母从海草林的远处缓慢游来，飘到小动物们面前，引领着它们往不同的方向走去。 斯卡有点担心地看向麦吉啵啵，得到小龙笃定的点头，这才快速奔跑几步，跟着水母走向海草林的深处。 如丝线般飘忽的荧光海草轻盈舞动，荧光飘散各处，在这样的环境中，斯卡很难分得清自己前进了多远，只是感觉到似乎走了很长时间，踩在地面的爪子都开始隐隐作痛。 “这片海草林到底有多大？”它忍不住问，“还要很久吗？” 话音落下，没有回应，它抬起头，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前面领路的水母已经不见踪迹。 第41章 荧光海草花园看起来有种宛如精心设计的井然有序。 海草以均匀的间隔排列,高度相等，似乎是在按照一种看不见的规律有序地生长，浅绿色的微光随海波荡漾,朦胧雾气在海底飘荡。 这样的风景用以观赏自然是一场精妙绝伦的海中绮梦，可真正身处其中、失去方向,就变成了毋庸置疑的噩梦。 小狗的身体整个儿没入海草林中,从远处望去,只能看到一小簇蓬松柔软的狗尾巴尖尖,正以逐渐焦躁的频率摇摇摆摆。 “这是特训的一部分吗，从迷宫中找到正确的方向？” 第69章 斯卡四处张望,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处哪里，尝试着向上方游动，奈何这里的重力极强,连跳跃都很困难，于是只好在地面的泥土中留下梅花状的狗爪子印,试图用这种方式标记走过的位置。 一边走着,它自言自语地嘀嘀咕咕。 “这该不会是某种考核方式，珊瑚小镇的所有居民都在围观我们的进展吧……汪嗷,早知道我就戴着海草帽出门了，至少看起来更炫酷。” 小狗的身影隐没在海草林中,光影在雾气中斑驳,地上的梅花爪印慢慢变浅，眨眼间的功夫，地面恢复如初。海草有规律地晃动着，清脆的喊声由远及近,圆乎乎的海獭脑袋突兀冒了出来。 “有谁在吗？水母朋友？或者尾兔！太阳兔！”多贝大声问，努力蹦跶着跳得更高,让自己的声音能够被其他动物听到，“能听到我的声音吗？我不小心走丢啦！” 这只单纯的海獭完全没意识到引路水母的消失还有另一种解释，认定了是自己没有跟上水母的速度才不小心与对方失散，着急地呼唤着水母，半晌，没看到有谁找来，干脆不再走动，直接蹲在原地，每过一会儿就提高嗓门喊一声“我在这里”。 斯卡以前强调过跟小伙伴走失之后要怎么做的，多贝笃定地想，重点就在于不能像被乌贼喷了眼睛的笨蛋鱼那样四处乱窜，要么留下足够多的线索告诉对方自己的位置，要么就在原地乖乖等待，直到对方一路找回来。 它不觉得自己能在这片海草林留下什么显眼的线索，于是果断决定等待救援，毕竟水母和海兔们对海草花园的情况更加熟悉，而就算它们忘记了，斯卡、埃比和麦吉啵啵也肯定不会抛弃自己的。 这样想着，它十分安心，喊得嗓子疼，趴在海草丛中缓一缓，歇着歇着，眼皮就耷拉下来，很快陷入梦乡里，睡得四仰八叉，嘴巴无意识地吧唧着，似乎是在梦境中吃到了美味的小零食。 麦吉啵啵可没有它这么好的心态。 这只小龙本就因为特训这事而紧张不安，除了最开始看到荧光海草花园时分散了一部分注意力，接下来一直都无心欣赏美景，目光始终追随着水母，并尝试跟它搭话，询问有关特训的各种问题。 正是因此，当水母的身体忽然变得透明时，麦吉啵啵立刻就发现了端倪。它其实还没完全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也没想好该怎么办，但是本能地扑了上去，龙爪子用力拽住水母的触须，说什么都不肯松爪。 “你刚刚绝对是想溜走！”它尖叫，“快说，你到底有什么阴谋！你该不会就是让起源珊瑚枯萎的罪魁祸首吧！” 水母被它揪住触须，疼得伞盖都鼓起来，迫不得已降落到海草林中，心塞地瘫成一滩半透明果冻酱。 “怎么会这样，我还以为甩开你是最简单的任务，好不容易才抢到的，”它郁闷道，“早知道我就去给那只小狗引路了！” 麦吉啵啵还挺骄傲：“那当然，虽然我很笨，在战斗方面也不怎么能打，但我太了解一个动物急着跑路的表现了！以前龙族就是这样对我的！” 水母十分悲伤。 它的年龄是珊瑚小镇的水母中最大的，前不久才经历了一次生命逆转，对于水母族来说，这意味着它们重新回到了幼年状态，需要再次经历成长期。 换句话说，它现在拥有的实力甚至还不到原本的三分之一。而这让水母很没安全感，非常想证明自己的能力，没想到好不容易抢到了为神眷生物引路的任务，保险起见还选择了看起来最弱的那只神眷动物，结果任务才刚刚开始就被宣告了失败。 麦吉啵啵疑惑地歪着脑袋听它哭诉，恍然：“所以把我们扔在海草林里其实是特训的一部分？这是在训练我们寻找方向的能力吗？” “不是。”尾兔回答它。 荧光海草的叶片自发地向两侧分开，一只龙虾挥舞着钳子游了过来，亮红色海兔站在龙虾的后背，看向麦吉啵啵。 它的触角竖直，表情威严，看起来气势十足，声音却终究没忍住流露出几分无奈。 “我们本来的计划是，把你们四个分开，让你们在海草花园迷宫里转圈，经历各种困难重新聚集在一起，然后联手找到破解迷宫的方法，”尾兔郁闷解释，“意思就是，希望你们能明白，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不要轻易分开行动，不然很容易被逐个击破。面前强大的敌人，只有联合起来才有胜算。” 麦吉啵啵换了个姿势，伸爪揉揉脸，努力克制住自己的吐槽欲望。 这种战术相关的小知识，斯卡平时经常会当做故事讲给它们听，麦吉啵啵甚至还听过三十六计——虽然斯卡自己也不清楚是哪三十六计就是了。 尽管小龙试图保持友好，尾兔还是看出了它对这个特训计划的微妙嫌弃，触角蔫嗒嗒藏进脑袋里：“总之，现在只有斯卡在认真找路，计划已经失败了，所以我们马上就开始进行真正的特训。放心，以后不会再瞒着你们做这种特训活动了。” 由于没能完成任务而伤心得瘫成一滩水的水母“噗”地原地复活，刚才还瘪瘪的伞盖就像充了气那样鼓胀起来：“等等，你说什么？只有斯卡那一队成功了吗？其他水母都失败了？” 麦吉啵啵追问：“多贝和埃比在哪里？” “多贝在睡觉，至于埃比，”尾兔的触角弯折，捂了下眼睛，一言难尽地叹口气，“埃比那边出了点差错。” 第70章 纵使珊瑚小镇用能量确保了小动物们能够在海底自如呼吸，作为飞行生物的雪鹰依旧是行动最受限制的，只能像只小鸡那样蹦跶着走路。再加上荧光海草花园这里奇异的能量场，埃比走得非常艰难，每跳几下就得被海草绊一跤，折腾了好一会儿，才走出了不到十米。 负责引路雪鹰的水母进退两难，一边着急，一边又没法把它丢在这里不管，毕竟埃比现在还远没有到达花园的中心位置，一扭头就能回到出口。 纠结片刻，水母决定飘过去帮忙，让雪鹰踩在自己的伞盖上飘进海草花园，等它们飘到目的地，再把雪鹰扔到海草林里。 并不知道水母在想着怎么把自己坑进迷宫的埃比欣喜点头，很感激地表示“真是太谢谢你了”，然后用力一蹦，整只鸟像个毛团般跳起来，落在水母的伞盖，像是踩上了大号弹力床，伞盖轻柔晃动着，发出‘咕叽咕叽’的愉悦声响。 埃比还没开始高兴，就听到“呲”的一声。 它顿时警觉，头顶的鸟羽竖起来：“发生什么了？” “没什么大事，”水母回答，“只是你的爪尖把我的身体戳破了。” 圆滚滚的伞盖肉眼可见地变瘪，像是派对气球被戳漏了气，转瞬就变成一张扁平的薄片，如秋叶般萧瑟飘落地面。 “天啊，怎么会这样，”雪鹰啪叽摔到地上，惊恐地爬起来，六神无主，“我谋杀了一只水母！” 扁平的水母片有气无力抬起一根触手：“别担心，水母的身体具有自我修复功能，而且这里还有绿火珊瑚，你只要把我搬到绿火珊瑚的面前，我就能恢复了。” 尽管身处海底，即使有泪水也早就融入波浪中，埃比还是下意识擦了擦眼睛，仰天大喊一声，调动起全身的神眷力量，双翼蓦然张开，唰地飞起来。 “我的神眷能力是等价交换，”它骄傲的说，“我跟珊瑚礁海域做了等价交换，接下了拯救珊瑚礁海域的任务，换来了在海水中遨游的能力。” 埃比以前从来没想过等价交换还能这么用，但或许是珊瑚礁海域由于拥有了起源珊瑚而具备一定灵性，在刚才它情绪爆发时，忽然就经由荧光海草与这片海域建立了联系，于是交易顺利达成，对于本来就要阻止神秘力量侵蚀珊瑚礁的它来说，这简直是白捡的大便宜。 水母茫然，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难过还是该高兴——雪鹰能够在海水中遨游，它们的迷宫计划彻底失败，但另一方面来说，让雪鹰掌握了很有用的新能力，实力翻倍提升，好像确实是这场特训的最终目的？ 它还在思索着，埃比已经扇着翅膀游过来，叼起水母薄片，向着花园中心那绿火珊瑚的方向游去。 “你等一下！”水母哀嚎，“你不光爪子很尖，嘴巴也很尖啊！我的身体又被戳了个洞！” 雪鹰帅不过三秒，又被吓到炸毛，翅膀扑腾着，想松嘴又怕把水母扔下去造成二次伤害：“对不起啊啊啊——” 第42章 “原来这是一场考核？” 荧光海草花园的中心地带,地面铺满了柔软的丝状草珊瑚，被去而复返的水母领到这里的海獭多贝惊奇地瞪大了眼睛。 “我还以为我只是跟水母走散了呢。” 在意识到狗爪印会消散后试图给荧光海草打上蝴蝶结来做标记，结果引起了荧光海草暴动,最后差点用净化能力把这里净化成纯净水的小狗斯卡：“……我觉得我还不如跟你一样躺着睡一觉。” 麦吉啵啵蹲在小狗旁边，帮它理顺乱糟糟的尾巴毛,闻言安慰它：“你是我们里面唯一一个发现了海兔的想法的。我还以为它们是想偷偷把我丢在这里呢。” 雪鹰埃比没有像往常那样跟它们凑在一起,而是焦急地在绿火珊瑚旁边走来走去,直到瘪成薄片的水母慢慢恢复了生机,才眼泪汪汪地蹦跶过去：“你终于醒了，感觉怎么样？” 水母被它的动作吓到疯狂后退：“你的爪子和嘴巴都离我远点！” 尾兔萧瑟地看着这边混乱的场面,整只海兔融化成一滩伤心的果冻。 “我计划的明明不是这样……” 无论如何，由于这场训练最终完全不可控的走向，尾兔终于学乖了,没有再折腾奇奇怪怪的训练项目，而是果断给小动物们分配了教练,想方设法让它们增强战斗力。 教导它们战斗技巧的教练是一只大螃蟹。 这只螃蟹不久前被海豹咬断了蟹腿,因此正在经历脱壳期，重新生长出蟹壳和腿。而现在的它正处于脱壳阶段,看起来就像是穿了个不大合身的假皮套，连走路都不怎么稳当。 “螃蟹大叔是珊瑚小镇最厉害的战士,”尾兔很骄傲地介绍,“它在海豹的攻击下救出了两只海兔和一只海马，然后轻松几下就把海豹全都揍翻了。” 小动物们惊叹：“好强！” 螃蟹大叔“哼”了一声，完全没被这几句赞叹所打动，锐利的目光审视着面前的几只动物,看起来凶巴巴的：“你们的战斗意识和危机意识都还远远不够！尾兔把你们留在海草花园迷宫里，声称是要考验你们,可万一它就是故意想把你们扔进迷宫饿死呢？这种情况下，应该先把尾兔揍一顿再问出实情才对！” 尾兔的触角惊恐地弹起来：“可我确实是想训练它们呀！为什么要揍我！” 第71章 “我的意思是，要永远保持怀疑，”螃蟹大叔挥了挥它强壮的蟹钳，“海洋里有很多不怀好意的动物，石海葵会藏在沙土里，向来往的动物喷射毒液，鳞毛虫看似无害却能偷偷制造鲜血气味把鲨鱼引过来，海豹随时可能暴起攻击。不是所有动物都像尾兔这样蠢兮兮的没有攻击性。” 尾兔更心塞了：“还不如揍我一顿呢。我很有攻击性的！” 斯卡它们互相看看，都听出了螃蟹大叔凶悍语气中潜藏的关心，不由得弯了弯眼睛。 事实证明，虽然螃蟹大叔正处于最脆弱的脱壳期，战斗技巧却仍旧精湛，它教给斯卡更省力的游泳方式，要求多贝不要恐惧战斗、对自己的力量充分利用，训练麦吉啵啵学习海蛇的战斗方式，利用长条状的身体缠绕敌人。 然而它实在没见过能在海里游的鸟，绕着埃比转了好几圈，试着跟埃比打了一架之后，果断把训练埃比的任务交还给海兔。 尾兔对此并不意外，晃着触角，热情地拉着埃比往另一边走，给埃比介绍珊瑚小镇中对能量运用最纯熟的几只海兔：“结合你今天跟珊瑚海域的等价交换，我们讨论过你的神眷能力的运用方式，有没有一种可能，你之前只能把交换来的能量储存在羽毛里而不是直接转换为能力，是因为你没有强烈的使用意志？” “我们觉得，你当时可能只想要帮助其他动物，对自己能够收获的东西并不热衷，这种潜意识影响了你的能力作用形式，所以你换来的所有能量都只是储存在羽毛里，”太阳兔补充，“总之，我们找了几十只海兔，挨个跟你做等价交换，你多用几次神眷能力，试试有没有更深的感悟。” 埃比歪头想了想，觉得这不失为一种好方法，于是点点头，张开羽翼，跟着尾兔和太阳兔飞向远处。 明黄色的珊瑚屋中，起源珊瑚安静伫立，顶端焦黑色缓慢地向下蔓延。 在小动物们的刻苦训练中，十几天的时间一晃而过。 为了让它们在起源珊瑚中的战斗有更多胜算，珊瑚小镇的大家可谓是想尽了各种办法。 它们给斯卡打造了一柄锋利的珊瑚爪套，纵使没有能量支撑也能轻易切开坚硬的岩石，又把鱼骨剑放进海底岩浆湖中淬炼，由螃蟹大叔教给麦吉啵啵如何使用鱼骨剑进行战斗。 多贝的实力已经足够强，无论哪种武器都与它的力气不匹配，于是龙虾、海兔和海马们排着队跟多贝对打，让它快速地掌握战斗技巧，不再像最开始那样打着架的时候对方呼痛还会下意识缩起爪子说声“对不起”。 至于埃比，它对海中遨游的技能掌握得越发纯熟，在帮助几十只海兔之后，对于自己的神眷能力也有了更深的认识。 “现在我施展神眷能力跟对方签订契约的时候，大概能确认对方会付出哪些报酬，”它告诉斯卡，“虽然想要控制能力更换另一份报酬还是很困难，但至少不用担心会伤害到对方了。” 斯卡咬着葡萄海藻，非常好奇：“所以你都帮海兔们做了什么？” “我知道，”麦吉啵啵积极举爪，“昨天我在贝壳路上遇到的小海马说，最近珊瑚屋比以前更漂亮了，因为有只勤快的雪鹰每天都在帮它们打扫房间！” 埃比摊开翅膀：“就是这样。” 起先海兔们想要找一些更容易完成的交换条件，比如要求雪鹰绕着小镇游一圈，或者跳个鸟族求偶舞，然而在实施阶段频繁失败，它们才发现‘等价交换’居然还有隐藏条件——它们发布的任务必须是真心希望且迫切需求的。 于是埃比需要完成的任务就变成了帮小镇居民打扫房间、清理杂物、采摘海藻，它还游出了这片海域，捞了十几个海星回来，让太阳兔完成了它‘可以大口吃海星’的心愿。 “所以你没有跳舞吗？”斯卡失望得不得了，伸爪搓搓鸟毛，怂恿它，“我来跟你做一次等价交易怎么样？我超级真心地希望你能跳个舞！” 雪鹰气鼓鼓地蹦到狗脑袋上：“才不要！” 无论如何，得益于雪鹰的努力，珊瑚小镇的居民们很快就不再害怕它们了。 小海马愿意跟麦吉啵啵搭话，斯卡在训练中途休息的时候会蹲在珊瑚礁的石头上，绘声绘色地给居民们讲故事。 多贝则热衷于跟海兔幼崽们玩捉迷藏，尽管它从来没赢过——海兔们能够钻进任何一个角落，有次它在贝壳路的其中一块贝壳底下发现了两只挤在一起藏着的海兔宝宝——那块贝壳甚至还没有它的爪子大！ 焦黑色已经覆盖了起源珊瑚的近半枝条。 去明黄色珊瑚屋观察过起源珊瑚的情况后，斯卡觉得情况已经严峻到不能再耽误了。 “最近几天螃蟹大叔在教我们战斗技巧的时候，我感觉它的动作变得比之前迟钝了不少，”它神色严肃，“我一开始以为是它正在经历脱壳期，所以才会变得脆弱，但是太阳兔也不再反应灵敏，今天早上有只海马晃晃悠悠地撞在了我的尾巴上。” 埃比睁大眼睛：“是因为起源珊瑚的枯萎导致它们开始逐渐退化成普通海洋生物了吗？” “我不能确定，”斯卡叹了口气，“但是很有可能就是这样。” 所以，无论准备的情况如何，它们都需要立即行动。 “我们没问题的，”多贝信心满满，“只要不是捉迷藏，我们肯定能赢！” 第72章 麦吉啵啵举起两只前爪以及一条尾巴积极响应：“没错，前两天蟹大叔组织的实战演习，我用鱼骨剑打败了三头龙虾呢。” 埃比也挥挥翅膀表示赞同。 它们达成共识，吃完了海藻后，好好地睡了一觉，第二天清早便找到尾兔，表明了准备出发的态度。 尾兔其实早就感觉到了自己力量的流失，只是希望能再训练斯卡它们几天，尽可能增加胜算，才一直拖到现在：“你们需要先进入管珊瑚中，然后再通过管珊瑚内部的腔道，进入起源珊瑚。” “我们也不知道起源珊瑚内部的构造，一旦进去，就得靠你们自己了，”太阳兔担心地说，触角在身体里掏啊掏，拿出一颗粉蓝色的珍珠，“这是我全部的能量凝结成的海兔核心，虽然在起源珊瑚内部无法使用，但能够让起源珊瑚认识到你们不是入侵者。” 一旦海兔核心灭失，海兔就会随之支离破碎。尾兔担忧地看向太阳兔，见太阳兔态度坚决，触角晃了晃，没再说什么，深吸口气，拿出一截小巧的管珊瑚。 “一定要小心，”它低声说，“如果找不到方向，就往上方走。起源珊瑚的污染源头在它的最顶端。” 小动物们互相看看，坚定地点了点头。 第43章 管珊瑚对准自己的瞬间,斯卡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它的身体快速缩小，周围的一切全部变作庞然大物，不等反应过来,便啪叽一声落在玫红色的管道里。这管道触感柔软，爪子像是陷入云层之中,又被轻轻弹起来,带着一种短暂但新奇的失重感。 “哇哦,”斯卡伸爪按了按弹性十足的管道,“这就像是在玩蹦床。” 它还能勉强站稳，旁边的雪鹰已经摔成一团毛绒绒的圆球,狼狈地滚来滚去：“我没法保持平衡了！” 麦吉啵啵精准地拦住叽里咕噜乱滚的鸟球，把它卷到自己后背坐稳。 “管珊瑚里面居然是这样的，”多贝惊叹,四处张望着，戳了戳深红色的管道内壁,脑袋往后一缩,“看起来有点像鲨鱼的嘴巴，好可怕。” 埃比晕晕乎乎地拽着小龙的尾羽,无比赞同：“确实很可怕！” 此时他们正处于管珊瑚的最外部，一边是已经庞大到看一眼就容易引起巨物恐惧症的珊瑚屋,另一边则向内延伸至深红色的一点,完全看不到尽头。 斯卡闭了闭眼睛，坚定地迈出了第一步，踩着弹软的珊瑚内壁，率先向着更深处进发。 多贝和小龙紧跟在它的身后,埃比爬到小龙的脑袋顶上，警惕地四处张望。 整个管道十分安静,小动物们走在其中，只能听到爪子踩在管道表面时发出的窸窣声响。 它们走了好长时间，一路无事发生，以至于多贝都有点无聊，翘着尾巴左右乱晃，自娱自乐地把管道当做弹力床，蹦蹦跶跶地往前跳。 斯卡眼睛弯弯，看着小龙随多贝蹦跶的幅度而摇摆尾巴，埃比挥着翅膀给它俩打节拍，时不时“叽啾”叫几声它们谁也听不懂的鸟语，像是在唱着欢快的森林歌谣。 终于，眼前不再是无边的枚红色珊瑚内壁，圆形的入口展露出来。入口处是条竖直的通道，斯卡小心翼翼探头往里瞧，下面隐约可见星星点点的蓝色光芒，上方则亮晶晶的，明绿色与橙黄色交织，看起来绚丽又漂亮。 “这么多颜色，是起源珊瑚没错了，”它振奋道，“我们已经走到了起源珊瑚内部！” 麦吉啵啵点点头，从随身携带的背包里掏出蓝茵藻分给大家：“这也就意味着珊瑚小镇给我们的能量保护即将失效，我们得冒着羽毛变蓝的风险吃掉蓝茵藻，才能继续保持水下呼吸的能力。” 斯卡抖抖耳朵，臭美地昂起脑袋：“我觉得我变成蓝色小狗还挺好看的。” “胡说，”埃比大声哼哼，“明明是我变成蓝鹰更好看！” 它从小龙的脑袋跳下来，帅气地落在地面，然后啪叽摔倒，顺滑地滚进入口。 斯卡、多贝和麦吉啵啵担心地抻着脖子往下看，便看到掉落的雪鹰扇着翅膀飞回来，很高兴地转了个圈：“没问题，我可以在这里飞行！” 大概是因为它使用水中遨游的媒介是自己的等价交换，而非起源珊瑚赐予的力量，所以它并没失去这部分能力。 “那就好，”斯卡松了口气，“尾兔说，我们需要往上方走，所以接下来就要靠你了。” “放心，没问题的，”雪鹰信心满满，“我以前是森林里的飞鸟界举重冠军，特别轻松就抓起了一只胖乎乎的小羊羔！” 埃比向来是最靠谱的，斯卡这便放了心，往前一蹦，悬空挂在雪鹰的爪子上，多贝抱住它的尾巴，小龙犹豫了下，整个身体盘在海獭的腰部。 埃比的翅膀挥舞，承载着所有小动物的力量，在管道中缓慢下落。 “等等，我们为什么在往下降？”斯卡懵了一瞬，“我们需要到最上面去呀。” 埃比奋力挣扎，脑袋往上方抻着，几乎要把翅膀扇出了火星子：“我知道，但是你们太沉了！我提不动！” 眼见着降落的速度越来越快，多贝惊恐地睁大眼睛：“说好的举重冠军呢？” “我哪能想到你们三个加起来居然比一只羊还沉，”埃比特别委屈，“肯定是斯卡做的饭太好吃，让你们都长胖了！” 第73章 话音未落，它们已经跌到了最底部，又被软绵绵的珊瑚内壁弹起来，四只小动物滚作一团，连尾巴都纠缠到一处，折腾了好久才互相分开。 麦吉啵啵的尾巴差点被系成了绳结，好不容易解开，羽毛已经被扯得乱七八糟：“这下麻烦了，我们要怎么上去？” 斯卡正要回答，目光望向小龙身后，脸色骤然一变，迅速冲上前扑倒它，扯着小龙一起滚到不远处蓝色凸起的后面。 埃比左右看看，没地方躲，情急之下，直接揪住海獭的爪子，带着它飞回管道里。 它们刚藏好，耳边便响起哗啦哗啦的戏水声，斯卡把脑袋叠在小龙的龙角中间，谨慎地往外看，便见一行十几条蓝色小鱼晃晃悠悠地游过来。 眼见着它们即将离开，一根羽毛忽然飘到地面。 蓝色鱼群警惕地停止游动，围着这根羽毛仔细观察，嘴里叽叽咕咕，似乎是在说着些什么。 斯卡竖着耳朵努力地听，然而它根本听不懂这种语言的含义，仰着脑袋，往顶上的管道看去，眼见着海獭的尾巴尖消失在管道尽头，显然埃比可以承受多贝自己的重量，这才悄悄松了口气。 “我们刚才肯定是傻了，”麦吉啵啵很小声地在它耳边说，“既然埃比不能一口气把我们都送上去，让它多送几次不就行了嘛。” “你说得对，”斯卡也很郁闷，“但是我们不能在这里等埃比了。” 看到了羽毛的鱼群正焦躁地摆动着尾巴，各自分散开，搜查附近的可疑生物。它们所在的地方并不算远，很快就会暴露在这群鱼的视线范围内。 小龙也意识到了这点。它点点头，跟着斯卡一起，悄无声息地后退，很快，闪身消失在拐角处。 蓝色鱼群并没发现它俩的离开，仍在锲而不舍地寻找着掉落羽毛的罪魁祸首。 “幸好鱼的视力很差，”斯卡庆幸道，“不过它们比不过螃蟹的视力差，珊瑚小镇的螃蟹大叔总是认不出我是谁，有次还把我当成了海兔。” “螃蟹大叔不仅经常认错，它还老觉得有动物要攻击珊瑚小镇。”麦吉啵啵顿时想起自己陪多贝和海兔们玩捉迷藏结果被路过的螃蟹看到它从珊瑚礁冒出脑袋，以为它是个鲨鱼于是一钳子怼上去的往事，对那钳子的力气心有余悸。 它们四处张望着，发现自己身处一片蓝色的宽敞空间，空间的正中央摆放着数十个大型的中空管道，旁边则散落了无数靛蓝光点。 正在犹豫着要不要走出去，麦吉啵啵忽然倒吸一口冷气，揪住斯卡的尾巴：“还真有螃蟹！” 几十只蓝色的螃蟹排着队从另一边走到空间中，钳子“嘿咻嘿咻”地挥舞着。 其中一只螃蟹站在边上，蟹脚踩着一个圆润的蓝色气泡球，余下螃蟹则挨个走到最右边的管道口，刚刚站稳，第一只螃蟹用力踩踏气泡球，它就‘唰’一声被剧烈水流冲走，消失在管道上方。 斯卡睁大眼睛，尾巴激动地晃起来：“那个管道可以直达上层！” “啊？”麦吉啵啵惊恐，“可是管道口还有这么多螃蟹呢，它们虽然视力不好，但也不至于瞎到连我们跟螃蟹长得不一样都认不出来吧。” “我们可以先做个伪装。” 斯卡伸出爪子，迅速抓住半空中悬浮的蓝色光点，往自己身上一拍。 那光点落在狗毛上，蓦然崩散，将一小撮狗毛染成靛蓝色。 麦吉啵啵欲哭无泪：“可是蓝色的小龙真的很丑欸。” 它委委屈屈地说着，动作倒没含糊，尾巴掀起，在半空甩了一圈，精准地拽住一颗光点，成功让一部分龙羽和鳞片都染上了颜色。 折腾了没一会儿，它俩身上便多了许多深浅不一的蓝色斑点，斯卡本来还想继续伪装，却听到身后窸窸窣窣的声响，很有可能是蓝色鱼群已经追到这里，只能咬了咬牙，拽着麦吉啵啵冲进大厅。 它俩准确无误地向管道的方向跑，正要跑进去，被螃蟹拦下。 那螃蟹用怀疑的目光盯着它们：“唏哩呼噜？” 斯卡不敢说话，以防暴露自己压根听不懂的事实，猜测它或许是在询问自己的来历，假装很镇定地挥着爪子比划，往身后的方向指了指。 螃蟹更愤怒了：“唏哩呼噜！” 麦吉啵啵拽了下小狗爪子，把它往后面拖，声音很小地提醒：“我觉得它是在说要排队。” 它能猜出来倒也没别的原因，只是从来没有排队意识的麦吉啵啵某次在珊瑚小镇的摊位买东西的时候，螃蟹大叔要求它排队时的动作跟这只螃蟹一模一样。 斯卡恍然，懊恼地拍了下脑袋，连忙跟麦吉啵啵一起走到队伍最后面。 队伍前进的很快，没一会儿，便轮到了它们俩。麦吉啵啵鼓起勇气，走到管道里，被水流“唰”地传送到上方。 斯卡紧随其后，在管道中站稳，直到看见旁边的螃蟹踩上了气泡球，这才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 被传送走的瞬间，它看见蓝色大厅外一群鱼焦急游来：“咕叽咕叽！咕咕叽叽！” 第44章 身处迸发的激流中,纵使已经吃了足够多的蓝茵藻，斯卡依旧感到一阵窒息，周围的海水仿佛变成了黏糊糊的液体,压迫得它的大脑几乎停止了思考。 “砰”地一声，水流崩溅,它被高高地甩到管道外,落在弹性极强的地面,狼狈地打了个滚儿,爪子撑地，艰难地爬起来,看到身边的麦吉啵啵。 第74章 十几只蓝色螃蟹匆匆忙忙地从它身旁横着跑过，冲它挥舞着钳子，嘴里大喊“唏哩呼噜”,似乎是在催促它们跟着一起离开。 斯卡揉揉脑袋，望着螃蟹们远去的背影：“它们这是要去哪儿？” “不知道,可能是去捕猎？”麦吉啵啵吧唧了下嘴巴,明明出发前吃得很饱，却不由自主地感到有点饿,“没想到珊瑚里面居然还住着螃蟹和鱼！你说如果我们啃珊瑚的话，能不能吃出螃蟹味？” 斯卡歪头想想,觉得不大合理：“这应该是起源珊瑚的特性,它体内拥有庞大的能量，所以才能凝聚出这样独特的生命形态。就像我从前遇到过的一头蓝鲸可以给琉璃生物赋予生命，让它们也拥有独立的思考能力。” “居然这样，”麦吉啵啵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可起源珊瑚为什么要在自己体内弄这么多海洋生物？它明明都被侵蚀到枯萎了，怎么还这样浪费能量啊。” 听到这话,小狗摇晃的尾巴猛然竖直，顿时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什么，爪子猛地一拍麦吉啵啵的肩膀，语气兴奋：“没错！就是这样汪！” 麦吉啵啵茫然：“是哪样？” “正是因为感受到被不明能量侵蚀，起源珊瑚才会在体内凝聚处海洋生物来对抗这部分能量，”斯卡比划着解释，“这也合理，它曾经被珊瑚礁海域的海洋生物们救过，对海洋生物更加信任，所以自身能量的化身才会是海洋生物！” 小龙眨眨眼睛，艰难地消化片刻，语气不确定地歪了下脑袋：“所以说，蓝色螃蟹这么急着出发，是去对抗侵蚀能量的？” 斯卡笃定点头：“肯定是这样没错！总之我们先去找多贝和埃比，等找到了就跟过去确认，这些起源珊瑚的能量化身应该会成为我们的有力帮手。” 它俩默契地击了个掌，左右看看，确认附近都是眼神不好的蓝螃蟹，这便放心大胆地动身出发。 走了没几步，迎面撞上一群粉红色的螳螂虾。 珊瑚小镇中同样住了三只螳螂虾，它们隔着半个海草花园都能看到偷偷溜进来给斯卡送零食的海兔幼崽，因此斯卡很清楚螳螂虾的绝佳视力，连忙拽着小龙往旁边躲，混进蓝螃蟹的队伍里，小心翼翼地避开它们。 “你快看，”麦吉啵啵瞪圆了眼睛，震惊到几乎破音，“多贝和埃比就在那群螳螂虾的中间！” 斯卡同样看到了螳螂虾的队伍中间，被关在粉色泡泡里的海獭和雪鹰。 那粉色的泡泡像是个极有弹性的大号仓鼠球，把海獭和雪鹰困在里面，无论多贝怎么敲打气泡内壁，都只能把气泡拉扯得扭曲变形，而没法直接撕裂气泡。 埃比更是惨兮兮的，它试图用尖锐的喙部对着气泡的一个位置猛啄，却没法在滑溜溜的气泡内壁站稳，脑袋一动就啪叽摔一跤，最后把自己摔得晕晕乎乎，也没能啄出半点裂痕。 “怎么会这样，”麦吉啵啵急得跺脚，“螳螂虾把多贝和埃比抓住了！” 斯卡挠头，左右看看，看到旁边一坨突起的红色珊瑚，像是这管道空间中的奇怪装饰，果断拉着小龙一起，蹑手蹑脚地溜出蓝螃蟹的队伍。 “我们藏进这坨珊瑚底下，伪装成管道里的普通装饰慢慢靠近螳螂虾，”它低声跟麦吉啵啵解释自己的计划，“这样就能慢慢靠近多贝和埃比，试试能不能把关住它俩的球从外面划开。” 麦吉啵啵眼睛一亮，连忙点头：“懂了，就像是玩捉迷藏的时候，多贝躲进贝壳里然后让海兔推着贝壳满小镇跑。” 斯卡的脑袋歪了下，耳朵折成直角，一时间有点想象不出多贝缩在贝壳里的画面，迟疑着开口：“……应该是这个意思？” 它俩达成共识，缩着尾巴往红色果冻的方向走。所幸它们身上覆盖了无数蓝色光点，在靛蓝色的空间中移动，几乎像是披了一层隐形披风，很快就溜到红色珊瑚旁边，没引起任何注意。 斯卡警惕地左右张望，爪子小幅度挥了挥，示意麦吉啵啵立即行动。 麦吉啵啵会意，脑袋一低，顺滑地钻进红色珊瑚底下。 这红色珊瑚的表面黏黏糊糊，极具延展性，它很轻易地把整个身体缩进里面，像是条盘踞的蛇，拱啊拱地换了个方向，等了好一会儿，都没见斯卡进来，茫然地眨眨眼睛，脑袋“啵”地挤出来，抬头看向仍旧站在原地的小狗。 斯卡表情惊恐地瞪着它。 “怎么了？”麦吉啵啵不解，“我有什么问题吗？” 它这样问着，恍然意识到斯卡正在注视着的根本不是自己，而是自己的头顶。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小龙僵硬地抬起头，与一双硕大的红色眼珠子对视。 先前始终一动不动的红色珊瑚，悄无声息地睁开双眼，幽幽地望向斯卡，眼球慢吞吞地突出来，又缓慢下移，盯住自己身体底部的麦吉啵啵。 试图从珊瑚下面钻出来的小龙僵硬地不敢再动作。 斯卡崩溃地闭了闭眼睛：哪有什么珊瑚，这居然是个正在睡觉的红色海葵！ 它顾不得思考更多，猛地拽住麦吉啵啵的小龙角，把它往外面扯。 “噗叽？噗叽噗叽！”海葵大声说，眼球不高兴地竖成三角形，“噗叽叽！” 它的语气严厉，尽管斯卡和麦吉啵啵听不懂它在说什么，也大概能猜到这话是一种斥责。麦吉啵啵欲哭无泪，尝试着再次挣动了下，却发现海葵的触须蠕动着松开自己，让它顺利脱身而出。 第75章 心有余悸地甩了甩满身的海葵黏液，麦吉啵啵拽住小狗尾巴，怂唧唧地离海葵更远了些。 或许是听到了海葵的声音，十几只粉色螳螂虾闻讯赶来，还有几只黄色的海兔也凑来看热闹。 斯卡和麦吉啵啵来不及逃跑，被它们堵了个正着，尴尬地背对背站着，爪子伸进背包里，分别握住珊瑚爪套和鱼骨剑，已然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然而海葵和海兔并没有攻击它们，就连最暴躁的螳螂虾都只是挥舞着钳子，愤怒地冲它们吼着听不懂的话，像是指责，又像是在催促。 “它们在说什么啊，”麦吉啵啵靠近小狗的耳朵，小小声问，“是要把我们抓起来吗？” “不太像，不然它们就该对我们动手了，”斯卡摇摇头，迟疑片刻，忽然想起了什么，爪子在身上系着的海草袋里掏了掏，掏出一颗粉蓝色的珍珠，“该不会是太阳兔给我们的海兔核心起了作用吧？所以它们才会把我们当成同伴？” 倒不是像太阳兔说的那样，海兔核心沾染了起源珊瑚的气息——埃比同样交换得来了起源珊瑚的能量，却仍旧没被这些珊瑚生物承认——而是因为起源珊瑚在创造珊瑚生物时，下意识参考了珊瑚小镇的生物们，以至于它们连能量外显的气息都颇为相仿，足以被珊瑚生物承认为同类。 麦吉啵啵很自然地相信了斯卡的判断，知道这群珊瑚生物没打算攻击它们之后，胆子就大了不少，对着粉色螳螂虾用力点头：“唏哩呼噜！唏哩呼噜！” 粉色螳螂虾收回钳子，准备离开，想了想，还是不太解气，又转回头来瞪了它俩一眼，催促：“咔哒！咔哒咔哒！” 麦吉啵啵连连应声：“唏哩呼噜！” 螳螂虾小队这才满意地列队离开。 不远处看热闹的几只黄色海兔晃悠了下触角，似乎是觉得无聊，聊着天转身走远。 红色海葵不再搭理它们，密集的触须在地面蠕动，追在海兔的身后，眼睛东张西望，似乎是在寻找着自己的团队。 斯卡惊呆了。 它睁大眼睛，嘴巴张成圆圈型：“你是怎么弄懂它们的语言的？” “不需要弄懂，只要复述下它们的语调就行，”麦吉啵啵骄傲，“我以前在天空岛的时候，经常学飞鸟的语言呼唤它们下来聊天，每次都能成功。” 虽说它以为那句鸟语的意思是“想要下来歇歇脚吗朋友”，然而实际上那句鸟语是鸟类求偶期专用词汇——它试图唱给埃比听的时候把埃比吓到炸毛，尖叫着栽进海里，三令五申地要求麦吉啵啵绝不准再说任何一句鸟语。 但无论如何，它对于如何复读其他动物的语言，还是颇有心得的。 “你可真厉害，”斯卡振奋道，“那我们接下来只需要跟着螳螂虾的队伍走，找机会把多贝和埃比救出来就可以了！” 它俩说着话，已经重新混进蓝螃蟹中，走了没多久，便见身边的珊瑚生物们变得严肃起来，举起钳子、抻长触须，俨然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 斯卡心有所感，抬头往前方望去。 第45章 红色海葵整齐地站成一排,蓝色螃蟹和粉色螳螂虾举着巨钳严阵以待，黄色海兔踩着绿色水母的脑袋，“噗叽噗叽”地高声叫阵,气势十足。 对面是幽寂无声的黑暗。 双方对峙，像是斑斓的彩虹交汇于暗无天日的一点。 斯卡和麦吉啵啵成功混进了螃蟹堆里,悄咪咪地往螳螂虾的方向移动,很快就来到多贝和埃比旁边,开始用贝壳刀哼哧哼哧地割着气泡球的外壁。 这气泡球的内部坚不可摧,外壁却脆弱得几乎一触即破，斯卡只是用贝壳刀简单地划了几下,就把气泡球割碎，眼见着气泡球瘪成一张色泽鲜艳的纸皮，里面关着的多贝和埃比连忙钻了出来。 “你们终于来了,”多贝眼泪汪汪，“起源珊瑚里面的生物可太不友好了！我和埃比刚刚上来,迎面撞见一只螳螂虾,被它追着跑了好长时间，最后不小心掉进水母的陷阱,被它们关进了气泡球里。”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它们是起源珊瑚为了抵抗黑暗能量侵蚀才凝聚出的生物,所以攻击性很强,”斯卡解释道，“或许起源珊瑚能坚持这么长时间，正是因为有它们在战斗。” 埃比表情古怪地抬起翅膀，往不远处指了指：“你是说像那样？” 大家循着它的目光,向战局最前方望去。 十几只螃蟹排成一排，向着黑暗处发起冲锋。领头的那只怒气冲冲地高喊着“唏哩呼噜”,快要冲到黑暗处，黑色薄雾无声无息地飘来，于是最前面几只螃蟹的蟹壳瞬间变黑，转头就跟后面的几只打了起来。 整个战场，乍一看战况激烈，仔细观察，珊瑚生物们全都在自己打自己，那片浓郁黑暗反倒置身事外，保持着胜利者的姿态，无声无息地向外蔓延。 多贝喃喃：“我怎么觉得这还不如直接用能量形式对抗侵蚀啊……” 现在这状态，分明是能量内耗吧！ 斯卡捂脸叹气。 “不管怎么样，这至少说明那黑色雾气有很强的迷惑性，或许是幻境，或许是直接控制神智，”它挥了挥爪子，示意小动物们认真起来，“我们遇到黑雾的时候一定要屏住呼吸。” 麦吉啵啵点点头，爪子尖戳了戳埃比的尾巴，笑嘻嘻地调侃它：“如果你被黑雾控制，所有的羽毛都变成黑色，就不能再叫雪鹰，该把名字改成乌鸦了。” 第76章 雪鹰忍不住想了下自己的漂亮羽毛染成黑色的样子，吓得炸毛，目光顿时正经起来，表情严肃：“可恶的黑色雾气！这种会把羽毛染黑的邪恶存在一定要被立刻铲除！” 多贝同样害怕极了，抱住自己油光水滑的毛发：“我绝对不会吸入任何一点黑色雾气的，保护毛毛从我做起！” 看着面前两只小动物忽然就变得斗志昂扬，斯卡默默跟小龙击了个掌。 “那我们就出发吧，”它的尾巴甩了甩，目光锐利，“直接冲进那片黑暗里，把躲在后面动手脚的家伙给抓出来！” 此时它们已经挪到了战局的最前端，正在混战的珊瑚生物们根本没注意到这几只鬼鬼祟祟的家伙，还在哼哧哼哧地互相打架。 斯卡深吸口气，打个手势，示意大家接下来都要屏住呼吸，然后纵身一跃，冲进前方那漆黑如墨的颜色里。 下一刻，它陷入冰寒刺骨的浓郁黑暗中，像是被某种粘稠的流体物质挤压着，将它自身以及全部皮毛黏连在一起，于是连睁开眼睛都变成了一种难以企及的奢望。 斯卡艰难地集中精力，勉强挥舞着爪子，伸到粘稠液体之外，感知到顶部宽敞的空间，灵光一现，掏出背包里的泡沫球，用力往上方抛去。 那泡沫球早就在与珊瑚小镇失去联系时就已经没有了能量供应，脆弱得一触即破，被它这样一甩，“啵”地一声碎裂开来，里面的天空号帆船骤然浮现，迅速变大，将斯卡、多贝、埃比和麦吉啵啵承载在内。 终于重新感受到了空气，斯卡揉了揉乱糟糟的脑袋毛，确认过大家的安全，三步并做两步跃到甲板旁边，抻着脖子看向甲板下方。 这里黯淡无光，上方是阴沉沉的黑色，下方也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暗夜，很轻易就能分辨出并非天空与海洋的分界线，这让天空号看起来更像是漂浮在星空中的太空船。 “天呐，这里的海面是没有太阳吗？”麦吉啵啵惊叹，爪子搓了搓自己的龙尾巴，“天空号是怎么做到平稳行驶的？” 斯卡摇摇头：“这里应该还是海洋，只是我们都吃了很多蓝茵藻，所以才能自主呼吸。” 多贝犹豫片刻，挠挠脑袋，努力回想了下，然后迟疑着开口：“我从前好像听说过这个地方。” 严格来说，这也不算它听说过，而是海獭族长给海獭宝宝们讲述的睡前故事。 为了让海獭宝宝们乖巧地回岩石上手拉手睡觉，海獭族长经常会讲一些吃海獭的可怕生物，在它说起大王乌贼时，就曾提及过，这种生物来自传说中深海最底层的深暗领域。 “族长说，深暗领域是连蓝鲸都不会涉足的地方。那里没有其他任何色彩，只有无穷无尽的黑暗，”多贝回忆起当年被恐怖故事支配的恐惧，情不自禁地打个哆嗦，“曾经有一群虎鲸因为好奇结伴前往了深海，却从此失去了音讯，过了很久，终于有飞鸟在很远的地方看到了其中一头虎鲸。” 那头虎鲸瞎了一只眼睛，尾鳍满是交织的伤痕，听到飞鸟呼唤自己的名字，吓得六神无主，拒绝跟它们的任何交流，被飞鸟追问许久，才惊惶地告诉对方，那传闻中可怕的深海最底层，所谓的“深暗领域”，是浓稠到化不开的黑暗，潜藏着无数可怕丑陋的猎食者。 小动物们面面相觑。 “倒也合理，”斯卡沉吟，“这里大概是深暗领域和海底的交界，所以我们的天空号才能正常行驶。” 不然的话，即使有神眷力量和起源珊瑚力量的双重庇护，一艘木制的帆船也不可能稳稳当当地悬浮在半空。 它们都做好了准备与疑似关押了兽神的邪恶神明战斗，自然不会被深暗领域吓到，纵使是多贝，更多的也是在感叹自己居然真的有直面童年阴影的机会，完全没有退缩的念头，只是有点想不通：“起源珊瑚的侵蚀力量为什么会直达深暗领域？难道是海洋深处的可怕生物看珊瑚不顺眼吗？” “我觉得有可能，”小龙兴致勃勃地跟着一起分析，“不是说深暗领域的生物都长得很丑吗？它们可能是嫉妒珊瑚小镇太漂亮了，才故意要毁掉珊瑚小镇！” 斯卡看向雪鹰。 埃比点头，抖了抖翅膀，振翅起飞，在桅杆附近旋转一圈，又落回甲板：“那边有光亮。” 多贝和麦吉啵啵连忙停止了瞎猜，齐齐抬头，往埃比指着的方向看去。 海水寂静无声。远处，幽蓝色的光芒悄然闪烁，微光在黑暗中散开，反倒显得这环境愈发诡谲。 “我们过去看看，”斯卡在甲板上磨了磨爪子，纵使怀疑这光亮可能是捕猎者的陷阱，也只能先过去探个究竟，“做好战斗准备，千万别离开天空号。” 释放神眷力量催动着绿色琉璃瓶，它们驶向那幽蓝色的光芒。 一路畅通无阻，快到近前处，光芒在它们眼中逐渐变大，它们也终于看清了光芒背后的阴影。 那是一双巨大的嘴巴，锋利而不规则的牙齿密密麻麻地排列其中，带着些诡异的猩红。再往上看，这怪物的眼睛黯淡阴森，正幽幽地盯着它们，目光中流露出令小动物们毛骨悚然的冷漠感。 从来没见过这么丑陋又可怕的生物，多贝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攥住小狗尾巴，身体后仰，声音很小：“怎么办？它好像快发现我们了！” 第77章 “这是灯笼鱼，一种深海鱼类，”斯卡勉强保持住镇定，“别担心，还记得当初遇到大王章鱼的时候豚太阳说过什么吗？这种深海鱼的视力特别差，大都是靠听力、水流和能量变化来感知生物的。” 它蹑手蹑脚地返回船舱，打开海草琉璃箱，找到其中一只箱子里麦吉啵啵收集的一大包贝壳。 麦吉啵啵瞬间理解了它的想法，心疼地抱住自己：“我的漂亮贝壳！” “等到回去之后，我们再收集更多更好看的。”斯卡摸摸小龙脑袋安慰它，把两块贝壳用海草绳很敷衍地绑起来，抬起爪，用力把贝壳抛出去。 贝壳被抛到远处，相互撞击着，发出清脆声响。 灯笼鱼脑袋顶上的灯笼线“咻”地晃了下，长满鳞片和瘤状凸起的扁平身体迟缓地移动着，向贝壳发声的方向游去。 小动物们举爪庆祝，没敢欢呼，只是很轻地击了个掌，趁着灯笼鱼远去的时机，迅速催动绿色琉璃瓶，向着前方茫茫无际的黑暗驶去。 第46章 深暗领域中灯笼鱼的数量比斯卡想象中要多了太多。 遇到第一条灯笼鱼时,它们惊慌失措，扔出贝壳吸引了灯笼鱼的注意后，忙不迭驾驶天空号溜走,生怕被灯笼鱼盯上。 等到黑暗中出现的幽蓝光芒逐渐增多，它们的态度也逐渐变得淡定,斯卡负责驾船、埃比负责瞭望,麦吉啵啵和多贝则分别站在甲板的两边,看见灯笼鱼就立刻往远处扔贝壳。 “深暗领域该不会也像海洋那样,分了很多个海域吧？”多贝压低声音，尾巴不安地晃了晃,“而我们闯进来的这片领域是灯笼鱼的巢穴，所以才会遇到这么多灯笼鱼。” 斯卡的大部分精力都用在维持船舶的平稳航行上，闻言,爪子挠挠耳朵，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可是灯笼鱼的巢穴为什么会跟起源珊瑚有联系？” “这些灯笼鱼看起来就不太聪明的样子,”麦吉啵啵很是心疼地摸了摸爪子里漂亮的贝壳,用力抛掷，看着不远处的灯笼鱼晃动着扁平的身体追过去,很快那古怪而不协调的粗壮尾巴便消失在茫茫黑暗中，“它们真的有能力思考侵蚀珊瑚海域这样复杂的事情吗？” 雪鹰赞同点头：“它们肯定不懂这些吧。” 埃比可不觉得兽神会把最宝贵的智慧赐予给灯笼鱼这样的深海生物。 “所以兽神赐予神眷能力的依据到底是什么？”斯卡费解地嘟囔了一句,不由想起前不久海兔们抱怨过兽神对海洋生物的区别待遇。 多贝挺起胸脯,虽然已经经历了不少挫折，但依旧对兽神信心满满：“兽神那么厉害，祂无论做什么都肯定有自己的道理，我们只需要听从就好了。等我们找到了兽神,祂一定能解决掉所有问题的！” 小龙眨了眨眼睛，没有说话。 作为一只从破壳起就被断定为不受神眷、因而遭到龙族厌弃的幼崽,它对兽神的观感自然不可能像多贝那样纯粹，对于海兔们的遭遇也更加感同身受。 然而这并非目前亟待解决的问题，它也就假装没听到多贝的话，悄咪咪退回船舱，跟玻璃瓶里装着的荧光水母小声交谈。 荧光水母之前随着天空号一起被缩小，封存在泡沫球中，自然而然地陷入了沉眠状态。如今刚苏醒没多久，还晕晕乎乎的，抱住斯卡塞给它的大块烤鱼肉幸福狂啃，甚至都没意识到自己在这充斥着海水的深暗领域，早已经不受玻璃瓶的舒服，可以自由地在半空游动了。 “你愿意去甲板上吗？”小龙跟它打商量，“从玻璃瓶里出来，直接游过去就行。” 荧光水母散发的光芒，足以照亮大半个船舱，游到甲板，也能帮助它们看得更远，规避有可能发生的危险。再加上这深暗领域中的深海生物基本都视力堪忧，对待光芒并不像普通生物那样喜爱，反倒避之不及，它们也不用担心会吸引来打不过的深渊怪物。 荧光水母困惑地看着麦吉啵啵。 它毕竟不是神眷生物，更不像珊瑚小镇的居民那样拥有起源珊瑚赐予的力量，没办法理解太复杂的语句。小龙说了好半天，它才茫然地顺着小龙比划的方向往上游，游出玻璃瓶口，看到小龙满意点头，顿时僵住，整只水母都变得惊恐起来，以最快的速度重新缩回瓶子里不肯动弹了。 它才不要离开这个包吃包住的神仙地方！ 麦吉啵啵两爪捂脸，崩溃地揉了揉自己的脸。 所以说果然是给荧光水母吃得太好了吧！这家伙居然都不愿意走了！ 外面正驾驶帆船前行的斯卡探进个毛绒绒的脑袋，耳朵歪了歪，关心地问：“我听到你在叹气？有什么事情吗？” “荧光水母不肯离开玻璃瓶，”麦吉啵啵无奈道，举起爪子里的圆口瓶，冲斯卡晃了下，“它听不懂我的意思，还以为我们要把它丢回海里。” 斯卡恍然：“这好办。” 它把驾驶天空号的任务转交给多贝，自己轻快地蹦进船舱，从海草琉璃箱里翻出一块香喷喷的烤扇贝肉，拎在荧光水母面前晃了晃。 “游到甲板，听我们的指挥，这块食物就是你的了，”它诱惑道，“好好表现的话还有奖励哦。” 刚才还傻乎乎的荧光水母瞬间变得机灵起来，触须快速摆动着，伞状的身体一拱一拱，行云流水般钻出玻璃瓶，讨好地绕着斯卡转圈。 第78章 斯卡把烤扇贝肉递给它，水母连忙用触须抱住扇贝肉，欢欣鼓舞地啃着往甲板游。 麦吉啵啵瞠目结舌：“居然这么简单！” 早知道用食物就能轻松指挥荧光水母，它刚才就不用费那么大功夫去跟荧光水母解释来商量去的了！ 斯卡看起来非常淡定，然而高高翘起的快乐尾巴还是暴露了它心里的小骄傲。由于食用蓝茵藻的数量过多导致毛发已经变成冰蓝色的小狗晃晃脑袋，爪子轻拍地面，敏捷地蹦回甲板。 “先回甲板吧，”它愉快地说，“幸亏你想到了荧光水母，这下我们应该能看清外面的情况啦。” 它俩一前一后地跳到甲板上。 埃比在天空号的上方翱翔，锐利的鹰眼四处张望。 或许是当初不小心戳破水母留下的心理阴影，它谨慎地离荧光水母远了些，只是透过荧光水母散发的光芒，努力辨认黑暗中或浓郁或稀薄的影子，试图从中寻找到有用的线索。 观察好半天，它有些挫败地叹口气：“这里看起来什么都没有。” 身处暗无天日的深海，没办法通过太阳的东升日落判断时间，好在它们有一块能够显示时间的六面体神眷宝石，不至于丧失对时间的感知。 而根据宝石的显示，它们已经在这里呆了大半天，除了遇到过不少灯笼鱼之外，始终没什么收获，甚至连回程的路都很难找到了。 “放心，我们有珍珠贝，还有多贝爪子上挂着的定位宝石，肯定能回去的，”斯卡安慰道，抱住荧光水母，把它当做灯笼那样提起来检查了一遍，疑惑歪头，“你们有没有觉得荧光水母的光线变得比刚才微弱了？” 埃比一愣，飞落到斯卡的脑袋顶上，跟麦吉啵啵和多贝一起睁大眼睛，观察着荧光水母的情况。 在这黑暗的水域中，荧光水母那半透明的身体周围呈现出梦幻般的莹白色，晕染出神秘柔和的光环，这让它身体表面抽离的那点光芒变得十分微不足道。 即使视力敏锐如埃比，都得凑近了才能看到有几缕荧光像是水蒸气一般离开荧光水母的身体，悄无声息地飘向远处。 麦吉啵啵连忙冲回船舱，拿到玻璃瓶，把荧光水母塞了进去。然而这并没能阻断光芒的抽离，那荧光轻松穿过玻璃，继续向远方飘去。 “你感觉怎么样？”斯卡担心地问水母，“有觉得身体虚弱吗？” 荧光水母的触须晃动着，似乎很焦急地想表达什么。小动物们担忧极了，围着水母猜了好半天，最后发现这家伙根本就只是嘴馋了，当斯卡试探性地拿出鱼肉时，它立刻就不再左右摇晃，捧着鱼肉吃得起劲。 “好吧，看来它暂时没事，”斯卡伸爪捂脸，尾巴晃了晃，重新振作精神，“我们顺着光线飘去的方向走！那里肯定有线索，说不定偷荧光水母的光线的生物跟侵蚀起源珊瑚的生物是同一个！” 天空号调整方向，沿着荧光水母的体表所连接的那缕微弱光线，加快了航行速度。 如果说之前还只是猜测的话，在遇到灯笼鱼的频率逐渐变高，甚至一眼就能望见好几条灯笼鱼时，斯卡已经可以确定，它们正在向着灯笼鱼的巢穴内部前行。 灯笼鱼头顶的微弱光芒在黑暗中闪烁，像是无数双发光的眼睛，如幽灵般审视着它们，勾勒出一片朦胧而诡异的光景。 如果说遇到一条灯笼鱼还可能反杀或者逃出生天，被这么多可怖的灯笼鱼一起盯上，那完全可以直接躺在甲板上思考自己是被清蒸好吃还是被红烧更美味了。 船上所有可能发出声音的东西都被妥善地包了几层海草放在琉璃箱的最底层，斯卡、多贝和麦吉啵啵不敢再说话，连埃比都小心翼翼收拢了翅膀，生怕自己羽毛的扑腾声引来灯笼鱼的注意。 用来转移灯笼鱼注意力的贝壳几乎消耗完毕，麦吉啵啵忍痛拆掉了自己之前编织的贝壳项链，继续往远处丢。 周围的黑暗让小动物们很难判断它们走了多远，漫长的行程后，它们终于看到了除灯笼鱼以外的其他物体。 那是一块巨大的礁石，礁石中央的裂缝像是山脉的外延，足以让天空号顺利通行。斯卡大着胆子把爪子探出去摸了摸礁石，触感凉飕飕的，像是海底深处的冰块。 “我猜这是一座冰山，说不定还是灯笼鱼养小鱼崽的地方，”它小声说，左右看看，确定没有灯笼鱼能听到自己的声音，悄悄松了口气，“走吧，我们进去看看。” 第47章 天空号平稳行驶着,离冰山更近了些，借着荧光水母的光辉，斯卡清晰地看到,山体的外壁生长了一层密密匝匝如藤壶般的附着物，浓密的黑雾粘在藤壶表面,像是废弃的黏腻蜘蛛网。 一只灯笼鱼从远处游过来,鳞片与冰山外壁的藤壶摩擦,发出牙酸的嘎吱声。 幽蓝色的荧光连接着灯笼鱼额头突起的细长尖端,映出它阴森无神的眼睛。多贝吓得尾巴尖尖都炸了毛，抱住斯卡的爪子,连喘气都不敢，生怕吸引来灯笼鱼的注意。 好在灯笼鱼足够眼瞎。纵使距离天空号不到半米，它依旧目不斜视地游了过去,尾鳍摇曳着，转瞬消失在冰山裂缝的更深处。 小动物们对视一眼,果断做出决定,驾驶天空号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冰山内部阴冷又潮湿，混杂着无处不在的黑色雾气,让这里连呼吸都分外压抑。 第79章 麦吉啵啵举着荧光水母，站在甲板的最前端,照亮前方的道路。埃比缩在桅杆顶部,警惕地四处张望，以防被突如其来的灯笼鱼偷袭。 斯卡和多贝则轮流驾驶着帆船，时不时从船舱里探出脑袋，用目光跟小龙和雪鹰交换信息。 走了没多远,光芒大绽。 耀眼的虹光冲破层层雾气，将混沌的黑暗点亮。这种光芒并非单一的色调,而是融合了无数种不同的颜色，向四周投射出绚烂的光斑，如海底彩虹般神秘而瑰丽。 一条灯笼鱼漂浮在彩虹光芒的正上方。 跟先前那些灯笼鱼不同，这条鱼的身躯庞大，仿佛能轻而易举地将整个天空号吞进肚子里，沿着身体延伸的皮肤上布满坚硬的鳞片，鳞片深浅不一，像是鲜血干涸后的颜色，其上刻画着奇异的图案和条纹。 站在最前面的麦吉啵啵猝不及防地看到巨大灯笼鱼，吓了一跳，抱着水母往后退，爪子绊到自己的爪子，叽里咕噜滚了好几圈，被斯卡眼疾手快地扶住，拎着小龙尾巴帮它站起来。 “这条灯笼鱼还在睡觉，”斯卡悄声说，目光从那条由于体型庞大而显得越发恐怖的灯笼鱼身上挪开，望向它旁边散发出七彩光芒的光团，“起源珊瑚的枯萎果然是它搞的鬼。” 麦吉啵啵下意识rua了一把小狗的尾巴毛，慢慢镇定下来，把荧光水母塞回玻璃瓶里，生怕自己声音太大会把灯笼鱼吵醒，没有说话，而是冲斯卡比划着，打算离开天空号去光团内部看看情况。 “很难说过去之后会发生什么，会不会连神眷力量都被剥夺，”斯卡觉得这做法有点冒险，它犹豫片刻，下定决心，“你们在这里保护天空号，我去试一试，如果有问题，你们立刻返航，回去之后，继续按照原计划跟着凤凰火焰寻找兽神。” “不行，”小龙急了，“你不能去，要是没有你，我们不可能找到兽神的。让我去吧，我要是没出来，你们就赶紧跑！” 刚刚在驾驶天空号的多贝从船舱中冒出个圆乎乎的脑袋，豆豆眼着急地瞪大：“我要跟你们一起去！” 斯卡精准地一把攥住试图先斩后奏溜到彩虹光团那边去的埃比的尾羽。 它挠挠耳朵，有点头疼，想了想：“多贝，你的神眷力量最强，你得负责开船，保证天空号不被灯笼鱼发现，以及一旦有意外，迅速把大家接回船上离开。埃比，你的速度最快，你负责接应，我和小龙一起去探查光团的情况。” 麦吉啵啵开心晃尾巴，埃比抖抖翅膀，很嘚瑟地昂头：“好吧，谁让我速度最快呢。” 多贝则坚定握拳：“我会努力完成任务的。” 担心会弄出动静，它们没有像往常那样互相拍爪，只是彼此蹭了蹭尾巴，没再耽搁，依循各自的分工很快散开，准备去完成自己的那部分任务。 斯卡和小龙一前一后地跃出甲板，向着不远处的彩虹光团游动。 小心翼翼绕过灯笼鱼，离灯笼鱼那两根能够察觉水流变化的触须远了些，悄咪咪往灯笼鱼的方向看了眼，见灯笼鱼完全没发现它们，斯卡无声地松了口气，做好心理准备，蓦然跃进彩虹光团里。 彩虹光团中是一处全然独立的空间。炫彩的星芒在其中游曳，庞大的能量凝结成实体，像是无数色彩斑斓的珊瑚块，在空间中堆叠成山。 怪模怪样的黑色六面体石块漂浮在空间正中央，正高速旋转着，将附近的光芒尽数捕捉。 斯卡左右看了看，试探着往里面游，游到角落，捏起一块散落的能量实体。 这东西看起来像是珊瑚，实际手感却暖洋洋的，表面是一种细腻柔软的绒毛质地。 “这些应该就是灯笼鱼偷来的起源珊瑚的能量了，”斯卡压低声音，“你先把这些珊瑚块往天空号上搬，我去试试能不能把那块黑色的石头给掰下来。” 麦吉啵啵点了点脑袋，尾巴晃悠着，两爪高举过头顶，端着比自己还高大的珊瑚块向外面送。 原本只是在外瞭望的多贝和埃比收到它的信号，都松了口气，然后齐刷刷游过来，帮忙一起搬运珊瑚块。 庞大的灯笼鱼漂浮在海洋中，双眼紧闭，看不见一丝眼白。它细长的触须飘荡着，像是隐藏着诡秘的微笑，可那参差不齐的牙齿又分明狰狞可怖，宛如梦魇的化身，只是看着就感知到一种异常清晰的恐惧，仿佛连胸腔中跳动的心脏都扭曲变形。 这恐怖阴影的身边，几只毛茸茸小动物抱着或者叼着光芒莹润的七彩珊瑚块，勤勤恳恳往船上搬，像是一群认真工作的小蚂蚁，来来回回地走了一趟又一趟。 七彩珊瑚块被它们塞进船舱里，很紧凑地堆叠在一起，互相挤压着，像是颜色各异的橡皮泥。然而忙碌搬运的小动物们并没发现，珊瑚块的表面悄无声息地飘散出细微光芒，融入船舱的木板中，转瞬不见踪迹。 与此同时，斯卡已经游到彩虹空间正中央，看向半空中旋转着吸收光亮的黑色石块。 它的耳朵往后倾斜，紧张到变成飞机耳，用力呼出一口气，甩甩脑袋，把那些奇奇怪怪的假设从脑子里甩出去，这才抬起爪子，郑重地伸向黑色石块。 握住黑色石块的瞬间，它眼前蓦然一黑，黑色石块融化成液体，猛然扎进它的身体里。 一股冰寒的气息将它笼罩住。 第80章 这感觉就像是身处白雪皑皑的冬季，站在寒风呼啸的街头，咬了一口冷飕飕的冰激凌。 不管冰激凌好不好吃，反正斯卡是快要冻僵了。 它并没来得及做更多反应，眼前便出现了层层叠叠的虚幻光影，那是无边无际的浓郁黑暗。黑暗最深处，一道闪电猛然劈来。 下意识身体后仰，反应一秒，斯卡才意识到面前只是像神奇海螺那样的历史投影，连忙回神，认认真真地睁大眼睛望着这虚幻光影。 隆隆如惊雷般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起此彼伏，像是一个生物充斥着怨恨的自言自语，又像是无数生物喑哑沉郁的讨论。 “……兽神处事不公！我们比大陆上的那群动物差在哪里？每个生物都该有同等获取能力的权利！” “祂不愿意让海洋生物拥有强大的能力，那我们就自己来拿。” “凭什么祂是神明，我们就只能在深海中永生与黑暗为伍？” “我要离开深暗领域，去寻找获得能力的办法。迟早有一天，我们将证明兽神的有眼无珠。” “在浅海被蓝鲸追杀时珊瑚小镇的居民救了我。它们跟海洋的古老植物做了交易，得到了驾驭海洋能量的职权。果然海洋的能量并没被兽神垄断，只需要找到摄取能量的源头……” “等到大陆覆灭，我将是唯一的神明。” 无数嘈杂声音接二连三地响起，无论是音调的改变还是话语中的内容都能看出这其中应该跨越了不短的时间，然而听在斯卡耳中，仅仅是一瞬间的事情。 它正在艰难地消化着这些信息量极大的话，便见眼前的黑雾缓慢变浅，逐渐恢复光明的同时，那声音所说的最后一句话缓缓响起。 “鮟鱇，你去摧毁珊瑚海域。获取能量的方法，怎么能掌握在那些卑贱生物的手里？” 一条巨大的灯笼鱼从黑暗中浮现。 斯卡被吓了一大跳，往后蹦跶了好几步，才从黑雾的最后画面中缓过神，甩了甩尾巴，把自己的脑袋毛挠到凌乱。 它还是没想明白灯笼鱼到底是怎么褫夺了起源珊瑚的能量，以及那块明显在这个过程中起到巨大作用的黑色石头为什么会忽然融入自己的身体里、会不会给自己带来什么影响。 但是总而言之，它还是收获了不少有用信息的——至少它终于知道大陆的沉没以及起源珊瑚的枯萎到底是谁在捣鬼了。 斯卡自我安慰一番，绕着尾巴尖转了个圈，没感到自己的身体有什么不适，也就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决定等回到珊瑚海域后问一问对这些了解更多的尾兔。 空间外，黑暗沉寂无声。 始终不曾动弹的灯笼鱼，“唰”地睁开了眼睛。 第48章 深暗领域中,几乎没有方位的差别。 所有的一切都是混乱无序的，捕猎者们潜藏在黑暗中，稍不留神,自己就会成为被捕食的猎物，连骨头架子都化为湮粉,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世界中。 灯笼鱼鮟鱇对此再了解不过。 它曾经只是深暗领域一条最普通的灯笼鱼,与其他灯笼鱼没什么区别,终日游荡着寻找食物,偶尔遇到一条落单的生物，就狂喜着扑过去饱餐一顿。 直到那天,无知的神明落入早已筹备好的陷阱。 恰好路过的灯笼鱼捡到神明偷偷留下的黑色宝石。 “无论是谁得到了这颗宝石，请去陆地找龙族报个信，”绝望的神明留下最后的恳求,“只要大家能联合起来，大陆就不会被淹没,事情还有转机。” 鮟鱇听完黑色宝石上附着的留言,毫不犹豫地选择去寻找深暗领域真正的霸主。 它藏起黑色宝石，声称这宝石已经跟自己融合,伪装成对霸主死心塌地的样子获得了它的认可，然后利用宝石的能力,四处吞噬着能量,不到一年就成长为如今的庞然大物，作为灯笼鱼一族的王者，在深暗领域中占得了一席之地。 当霸主要求它前往珊瑚海域毁掉起源珊瑚时，鮟鱇几乎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悦。 但它已经不是曾经那个闻到血腥味就垂涎三尺的灯笼鱼了,现在的它早就学会了伪装，答应了霸主的吩咐,离开深海前往珊瑚海域，用黑色宝石标记了起源珊瑚，然后偷偷回到深暗领域中灯笼鱼的巢穴，让黑色宝石吞噬起源珊瑚的力量，自己则在旁边守护，等待珊瑚海域沉寂后向霸主交差，再大肆吸收能量。 只是它没想到起源珊瑚的反抗异常顽强，而珊瑚海域的力量也足够庞大。黑色宝石日夜不休地吞噬了几十天，都还没能将珊瑚海域的力量全部抽离。 纵使早就习惯了黑暗和幽寂，这么长时间不能捕猎或者跟随霸主去毁灭大陆和其他生物，而是为了保证黑色宝石的安全始终守护左右，也终究令它厌烦。 鮟鱇无聊至极地发着呆，不知不觉便陷入沉眠。 充斥着血腥气的睡梦中，它猛然感受到周围环境的急剧改变。 从黑色宝石中源源不断输送给它的能量，忽然就被切断了。 鮟鱇既惊又怒，迅速从沉眠中清醒，两条触须挥舞着，狂暴地搅乱海流。 另一边，爪子里捧着比自己还高的彩虹珊瑚块，麦吉啵啵正哼哧哼哧地往天空号的方向走，被这陡然湍急的水流冲撞，差点就摔了个大马趴，不受控制地随着海水旋转。 它身边的多贝连忙用后爪勾住它的尾巴，试图把小龙扯回来，然而事与愿违，下一刻，它自己也被拽进旋涡里，整个身体被甩来甩去，之前端着的彩虹珊瑚块也脱爪而出，“嘭”地一声，正好砸中鮟鱇的眼睛。 第81章 鮟鱇震怒地望过来，巨大瞳仁中浑浊不清的眼翳都仿佛泛起了苍白色，本就无法合拢的上下牙张得更开，甚至能看到它透着诡异暗色的喉舌。 直面这样恐怖生物的滔天愤怒，多贝一瞬间连爪子都僵住了，脑海中一片空白，整只海獭变成灰白色的石雕。 鮟鱇额头尖端那怪异突起处的幽蓝光芒陡然变得强烈，口中喷射出利箭般的激流，裹挟着致命的危险气息。 麦吉啵啵下意识扑过来，挡在多贝前面，眼睛紧张地闭住。 半晌，没能感觉到意料中的疼痛，它茫然抬头，跟多贝对视一眼。 多贝拽着小龙，小心翼翼往天空号的方向游。爪子指了指右手边，示意小龙往不远处看。 灯笼鱼幽蓝色的荧光让它们勉强能看清那边的局势——巨大的鮟鱇正毫不留情地撕咬着另一条灯笼鱼，眨眼间的功夫，已经将它吞吃入腹，然后暴躁地甩着尾鳍，触须狂乱晃动，寻找下一个目标。 “它没发现我们，”多贝悄声道，“我觉得可能是因为我们的体型太小了。” 灯笼鱼卷起海水激流就是为了寻找附近潜藏的生物，可它们压根没有阻挡海水的流动，反而被海水卷得团团转圈，再加上深暗领域中往往是体型越大的生物越强悍，灯笼鱼自然会忽略掉它们。 小龙庆幸地拍拍自己的胸脯：“吓死我了。” 艰难地在海水激流中穿梭，它和多贝向着天空号游去，游到半截，雪鹰埃比悄无声息地飞出彩虹光团空间，落在它俩中间。 “斯卡说，它已经切断了导致起源珊瑚枯萎的能量，正在尝试着夺取彩虹空间的控制权，把彩虹空间整个搬走，”埃比压低声音，“但是它需要一段时间来完成操作，我们得在这期间藏好了别被灯笼鱼发现，并且找到接应它离开的办法。” “这太好了，”多贝先是振奋握拳，尾巴尖愉快地晃荡几下，然后就开始犯愁，“可是我们怎么才能瞒过灯笼鱼？” 尽管灯笼鱼鮟鱇目前正在往冰山更内部游行，但是一旦它清理完内部的灯笼鱼，确认谁都没有窃走它的黑色宝石，它就会转而向外面排查——到时候多贝、麦吉啵啵和埃比躲进冰山内壁的缝隙中或许不会被发觉，但天空号这艘大船可没有地方藏。 “不然这样，多贝，你和埃比先把天空号转移到冰山的入口，”麦吉啵啵建议道，“我留在这里，弄出动静吸引灯笼鱼的注意。等到斯卡出现，你就立刻用最快的速度把天空号开过来，接到斯卡后立刻跑路。” 埃比赞同：“这个主意好。我跟你一起留在这里，天空号只要有多贝自己驾驶就行。” 多贝担忧地皱起眉毛，觉得这个计划有点过于冒险了。它正想说话，目光不经意往远处一瞥，顿时脸色大变，拽住鸟翅膀和龙尾巴，猛地往旁边扑过去。 巨大的鱼尾从它们眼前凶猛划过，那丑陋鳞片的间隙中密密麻麻的褐藻和藤壶清晰可见，带着股咸腥滂臭的味道。 差点被切到龙角的麦吉啵啵吓得脑袋一缩，艰难地保持住镇定，看向逐渐离开的灯笼鱼，还没来得及为了灯笼鱼没发现自己这事实松一口气，就意识到灯笼鱼的游向，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它在往彩虹空间的方向游！” 多贝和埃比也几乎同时发现了这件事，吓得六神无主：“斯卡还在彩虹空间里面呢！” 这边小动物们急得团团转圈，另一边，鮟鱇也烦躁不已。 它压根没往陆地生物或者珊瑚礁生物偷偷潜入深暗领域捣乱这个方向去想，毕竟在它看来，那就是一群被兽神宠坏了的温室花朵，就连虎鲸在来到深暗领域后都只能被搓圆揉扁，弱得不堪一击。 因此鮟鱇在意识到黑色宝石丢失后，首先怀疑的是身边这群灯笼鱼——自己当初也是吞食了前任灯笼鱼王才获得了灯笼鱼族的所有权，有哪条不自量力的灯笼鱼想要夺取它的位置，趁着它沉眠时偷走黑色宝石，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可是当连续吞食了数条灯笼鱼却一无所获之后，鮟鱇不得不思考对它最为不利的一种情况。 会不会是深暗领域的那位真正霸主，发现了它偷藏黑色宝石，因此把宝石夺走作为警告？ 虽然在吞噬了庞大的能量后，拥有了自主复杂思考的能力，但会思考又不代表它聪明。鮟鱇压根没考虑到如果霸主知道这事为什么不直接吃掉自己，而是越想越害怕，连最喜欢的撕咬猎物都不做了，一口吞掉试图反抗的灯笼鱼，匆忙往彩虹空间的方向游去，准备把剩下的能量吸收掉，然后逃出深暗领域，以防被那位霸主抓到。 快要游到彩虹光团时，身后忽然响起巨大的敲击声。 鮟鱇茫然停下，转头往后望去。 以它那近乎睁眼瞎的视力水平，只能看到隐约的光团，以及几个上蹿下跳的小不点。 “我知道了！”鮟鱇恍然大悟，“这肯定是霸主的阴谋！祂制造出幻境来吸引我的注意力，故意拖延时间，这样就能及时赶过来吃掉我了！” 它固然对霸主十分畏惧，却也免不了愤恨，反正都要跑了，干脆学着当年兽神在宝石上附着留言的手段，往旁边的冰山上附着了一部分能量。 “等到霸主过来的时候，祂就只能听到这段话了，”鮟鱇沾沾自喜，“兽神会自投罗网，我可不傻，霸主永远都别想抓到我。” 第82章 努力蹦跶着制造声音、试图吸引灯笼鱼注意的小动物们，看着停顿一瞬后继续往彩虹光团游动的灯笼鱼，十分迷惑不解。 “它为什么不停下？”多贝这次恢复了正常的声音，甚至还隐隐抬高音量，很是委屈地瞪向远处的鮟鱇鱼，“总不能这条鱼不光看不到颜色，还听不见声音吧？” 埃比崩溃扇翅膀：“怎么办，它就要进去彩虹空间了！” 麦吉啵啵深吸口气。 “还有一个办法，”它咬了咬牙，尾巴不安地晃荡着，下定决心，“龙族是可以掌控吸收到体内的能量的。我虽然没有足够的神眷力量，但好歹还算个龙族，应该也可以通过这种方式获得短时间的强大战斗力。” 再说了，就算它没能成功吸收，被能量撑到爆炸，至少弄出来的动静也能让鮟鱇鱼转头查看，再给斯卡多争取一点时间。 它这样说着，举起爪子里一直握着的能量珊瑚块，坚定地塞进嘴里。 ——然后猛地被噎住，艰难地抻着脖子用力往下吞：“好、好难吃！” 明明是漂亮的彩虹色，怎么可以难吃到这种程度啊喂！ 第49章 麦吉啵啵苦着脸,把彩虹珊瑚块塞进嘴里。 酸涩与辛辣的味道几乎同时在口中炸开，带着种难以言喻的苦涩，像是把臭咸鱼放在芥末里,再泡着热水化成液体，闻着味道就忍不住想吐。 它原本以为这件事最困难的部分在于实体化的庞大能量难以消化,谁能想到居然只是咽下去就已经耗费了它一大半的意志力。 而此时的鮟鱇已经接近了彩虹光团,畸形的巨大触须在海洋中伸展开来,无声无息地袭向光团中的空间。 空间里,终于琢磨明白了黑色宝石的用法的小狗，试验过几遍黑色宝石的吞噬能力后,成功把这种吞噬能力与自己的净化能力相结合，将能量斑驳的彩虹珊瑚块压缩成更为纯净的能量体。 它争分夺秒地忙碌着，对自己的同伴们十分信任,并没意识到灯笼鱼的恐怖阴影正在接近自己。 忽然，它的耳朵竖起来,毛绒绒的耳朵尖尖动了动,眼睛睁大，抬头看向空间之外的黑暗。 威严的龙吟声在冰山内壁回荡。 巨龙的身体贯穿黑暗,形成一条壮丽的蜿蜒线条，头顶亮红色的龙角焕发着昂扬光彩,深蓝鳞片交织成复杂而精致的图案。 它威严地垂下头颅,注视着面前的灯笼鱼，看起来庄严而神圣。 已经灭绝的龙族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出现在自己面前，鮟鱇被吓了一跳，连额头尖端的荧光都变亮了些,尾巴紧张摆动着，色厉内荏：“你是龙族？连一个小小的海啸都能让你们龙族毫无还手之力,你怎么敢跑到这里来兴风作浪？” 巨龙缓慢地眨了下眼睛。 它的体型跟面前的灯笼鱼几乎不相上下，然而一个是丑陋扁平的椭圆形，另一个则蜿蜒如山脉，玄黑尾羽像是瀑布飘洒的水雾般垂落，自带一股星辰与岁月杂糅的魔法气息——于是这无声对峙的局面自然而然地呈现出了一种单方面碾压的态势。 鮟鱇更紧张了。 眼见着巨龙不回应自己，它干脆也不再尝试用恐吓的方式将对方吓退，不规则的尖锐牙齿开合着，凶猛地冲着巨龙攻过去。 “不过是一条没用的龙族罢了，”它自我催眠般地在心里想，“连海啸都能让它们灭族，落单的龙又有什么好怕的！” 巨龙的身体微微绷紧，同样做好了迎接战斗的准备。 灯笼鱼龇牙咧嘴，凶狠地横冲直撞，尾鳍卷起狂暴的海浪，杀气腾腾地扑向巨龙。攻势猛烈，动作狠辣，唯一的问题是，它游来的位置跟巨龙隔了好几米，华丽丽地与巨龙擦肩而过。 巨龙愣了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这到底是不是灯笼鱼的阴谋。 就算灯笼鱼眼神不怎么好使，它这么大的攻击目标摆在这里，灯笼鱼是怎么做到直接掠过的？ 下一刻，灯笼鱼头也不回地往冰山出口逃。 显然，无论巨龙是真的厉害还是虚张声势，鮟鱇都不打算拿自己的命去做尝试。 然而它并没跑出多远。 龙吟声响，庞大的能量激起鼓荡的水流，火焰如熔岩般从巨龙口中喷涌而出，伴随着炽烈的火光和高温的热浪，将仓皇逃走的灯笼鱼整个笼罩在内。 如果反抗的话，以武力与凶残著称的灯笼鱼或许还有一拼之力，然而这样远距离的魔法对轰，在完全没采取防御手段的情况下，它与砧板上的鱼并没什么区别。 曾经不可一世的灯笼鱼在火焰的炙烤中灰飞烟灭，甚至没发出一丝声响。 那奔涌火焰在海洋中燃烧着，热浪扩散，在几乎要灼烧到不远处的多贝和埃比之前，化作缥缈白烟随水流飘散。 巨龙那威风凛凛的高大身躯占据了大半个冰山，冷漠灰眸微微下垂，透过彩虹光团那层独立的空间壁垒，望向里面终于压缩完能量的毛绒小狗。 “噗”地一声，巨龙原地消失，重新变做一条精致的袖珍小龙，纵身一跃，哭唧唧地扑向斯卡：“吓死我了！那条灯笼鱼好可怕！” 虽然听到了龙吟声，但斯卡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安慰地拍拍小龙脑袋：“别害怕，我们马上就走。” 看到巨龙缩小就连忙往这边赶的多贝和埃比姗姗来迟，脑袋挤在一起，从空间壁上冒出来，正好听到斯卡这句话，顿时面面相觑。 第83章 虽然那条灯笼鱼确实很可怕，但明明是麦吉啵啵更强悍吧！ 麦吉啵啵还是很委屈：“这个珊瑚块超级难吃，我感觉自己再也不想吃东西了。” 斯卡歪了下脑袋，捏起一小团自己刚处理过的珊瑚能量，喂进小龙嘴里。 小龙正要拒绝，那甜滋滋的能量在舌尖噼里啪啦地炸开，像是在吃跳跳糖。它顿时不说话了，眼睛亮晶晶，吧唧了下嘴巴，快快乐乐地捧着脸细细品尝。 它身后，先前堆叠如高山的珊瑚块，已经变成了近百颗晶莹剔透的七彩钻石。 “哇，”多贝惊奇地伸爪揉脸，“这是怎么做到的？” 斯卡骄傲地翘起尾巴：“是因为那块黑色宝石。” 黑色宝石刚刚没入它体内时，它担心极了，反复检查自己有没有哪里不对劲，或者被深暗领域的幕后霸主控制身体，没想到刚刚调动起神眷能力，居然又牵动了黑色宝石的另一重禁制，让它听到了兽神在黑色宝石中的留言。 这留言正是当初灯笼鱼听到的那句。 听完留言，除了大概想清楚兽神是被深暗领域的生物囚禁起来之外，斯卡也弄明白了，这块石头就像是当初在海豚的秘密基地中兽神用神力所化的龙蛋，对它们这样的神眷生物并无损害，反倒是一种极佳助力。 心态好了，思路也就开阔起来，它捣腾好半天，终于把黑色宝石的能量固定在自己的左爪肉垫中，于是它的左爪子便具有了黑色宝石的吞噬能力。 “吞噬能力跟我原本的净化能力简直是绝配，我把这些能量重新净化了一遍，然后再用吞噬能力压缩成钻石，这样我们就能很方便地带走它们了，”斯卡快乐道，挥挥爪子，又有点遗憾，“唯一不太好的是，我左爪的粉色肉垫这下变成黑色了。” “两种颜色的肉垫超级酷，”多贝很捧场地呱唧呱唧鼓掌，“说不定再吸收几种能力，四只爪子的肉垫颜色都可以变得不一样！就像是彩虹！” 麦吉啵啵心有余悸地擦擦嘴巴：“反正我现在是不喜欢彩虹颜色了——虽然很好看，但是比天空岛的杂草都难吃。” 埃比的尾羽一翘一翘，认真听着它们说话，对于同伴们的实力提升感到十分振奋：“斯卡获得了新能力，麦吉啵啵也终于能够使用神眷力量，而且我们现在就身处深暗领域，不如就直接顺着凤凰火焰去寻找兽神吧！” 大家互相看看。 “我觉得值得试一试，”斯卡若有所思地晃晃尾巴，“根据黑色宝石中记录的信息，兽神就是在深暗领域中陷入了深海生物的陷阱。如果没什么意外，祂应该还在这里。” 小龙忐忑地搓了搓自己的脑袋毛：“我虽然没意见，但我还没怎么学会用神眷力量——我到现在还是只会喷火苗。” 只不过火苗的威力比之前大了一点，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居然能在水底燃烧就是了。 化身巨龙跟灯笼鱼对峙时，麦吉啵啵生怕露怯，连句话都没敢说，紧张兮兮地酝酿好半天，还是用以往烧烤时点燃干草的同样操作喷了个火。 如果灯笼鱼当时没有直接转身逃跑，给小龙留出足够的操作空间，而是正儿八经跟小龙打一架的话，最终结局属实胜负难料。 ——要是已经化为飞灰的鮟鱇知道这个，它怕是要气到从黑暗里爬出来再跟麦吉啵啵打一架。 “没关系，我们不一定要打架，”埃比掀起翅膀，拍了拍小龙的脑袋壳，“而且你喷射的根本就不是火苗好吧，那明明就是火山爆发！” 麦吉啵啵羞涩低头：“真的吗？那你再夸两句。” 小动物们说说笑笑地离开彩虹空间，斯卡回过头，爪子覆在彩虹光团的表面，吞噬能力发动，将这光团空间吸收，化作又一颗晶莹剔透的钻石。 它们游回天空号中，驾驶着帆船再次启航。 “那就这么决定了，”斯卡郑重地捧出凤凰火焰，“我们先去找兽神，然后再回到跟起源珊瑚内部相连的那片深暗领域空间，把这些能量还给起源珊瑚。” 大家击掌欢呼：“好耶！” 灯笼鱼王的余威尚在，先前被它撕碎的灯笼鱼的血腥气息飘荡在海流中，外面徘徊的灯笼鱼不敢入内，整座冰山空空如也。 凤凰火焰在琉璃瓶中跃动，麦吉啵啵因为过度的能量消耗而累得瘫在木棚里，爪子里抱着荧光水母呼呼大睡。多贝和埃比合作默契地瞭望和驾驶帆船，斯卡则蹲在船舱里，把之前小动物们搬到天空号的彩虹珊瑚块也都净化成能量钻石。 周围无处不在的黑暗似乎更浓郁了些，凤凰火焰跃动着，慢慢减弱了温度。 第50章 深海沉寂无声,周遭一切都隐藏在黑暗中。 由于视线受阻，天空号航行的速度并不算快，小动物们尽可能地观察着附近的情况,以防什么时候猝不及防地撞进大王章鱼的巢穴，或者更倒霉些,直接开进某个深渊巨兽的嘴巴里。 “它的光芒越来越黯淡了,”斯卡捧着玻璃瓶,担忧地看向里面蔫嗒嗒的凤凰火苗,“为什么会这样，是因为我们身处海底吗？” 麦吉啵啵挠了挠耳朵：“可是天空号在进入深暗领域后,就一直受到神眷力量和起源珊瑚的能量保护，连甲板上的苹果树都安然无恙，凤凰族的火焰总该比苹果树或者这些花花草草的抵抗能力强。” 第84章 雪鹰埃比急得团团转,爪子踩在甲板，制造出吧嗒吧嗒的噪音,像是只啄不到毛毛虫的小鸡,连尾巴都炸成了蒲扇形状。 “这可怎么办，”它的声音中忍不住流露出一点哭腔,“照这样下去，我们还没找到兽神,凤凰火苗就可能会熄灭！” 它们轮流接过凤凰火苗,想尽了办法往里面输送神眷能量，多贝甚至还突发奇想地揪了根干草，塞进玻璃瓶里，试图给凤凰火苗喂点燃料：“说不定它是饿了呢？既然我们吃鱼,那火苗肯定要吃燃料的吧！” 忙活了好半天都没能找到原因，眼见着凤凰火苗的跃动逐渐迟缓,连火苗顶端指示方向的火焰都若隐若现，斯卡磨磨爪子，艰难地做出决定：“我们先回珊瑚海域，弄清楚凤凰火苗逐渐减弱的原因。” 埃比、多贝和麦吉啵啵一致赞同。 “虽然深暗领域很难找到，但是我们有凤凰火苗和珍珠贝指路，肯定能再找回来的，”斯卡振作起来，晃了晃尾巴，安慰大家，“到时候我们会变得比现在还厉害，帮助兽神打败深暗领域这群可恶的家伙！” 小龙雀跃地蹦跶起来：“没错！我现在已经能够使用神眷力量了，很快就会超级强的！” 它们互相碰碰爪子，小心翼翼把凤凰火焰收进船舱，控制着天空号调转方向，往起源珊瑚的入口处驶去。 周围是黏腻深邃的黑暗，不时有灯笼鱼闪烁着幽蓝的微光从船边游过，只是小动物们有了与之一战的底气，就不再像先前那样惊慌，而是镇定地驾驶帆船在灯笼鱼身侧穿行，一路畅通无阻地游向远方。 珍珠贝内的珍珠缓慢挪动，眼见着即将到达目的地，大家都有些放松警惕，舒舒服服地窝成一团。 毛绒绒的小狗尾巴伸展开来，盖住熟睡的海獭，尾巴尖尖摇摆着蹭到小龙的脸颊，让麦吉啵啵皱起鼻子，“啊啾”一声打了个巨大的喷嚏，吓得海獭猛地蹦起来，掀翻了站在自己肚皮上梳理羽毛的雪鹰。 雪鹰扑腾着翅膀，茫然飞到半空，正要向海獭抱怨，目光掠过远方，猛地一顿，然后脸色骤变：“那边什么东西？” 斯卡还没来得及转头，那光芒已经延伸到近处，强光迸发开来，周遭顿时亮如白昼，一瞬间，仿佛所有的一切都淹没在强烈的白光里，让它连眼睛都无法睁开，生理性的眼泪不由自主地流淌出来，在这样的冲击下，连思考都变得迟钝，下意识把自己的神眷能量一股脑往绿色琉璃瓶中灌去。 雷鸣声这时才在它们的耳边炸响。 这是一种深沉而威猛的轰鸣，带着强烈的能量冲击在浪水中蔓延，宛若海洋最原始的咆哮，伴随着雷电传导的噼啪声。 多贝倒吸一口凉气，低声惊呼：“难道是传说中的深海电鳗？” 在这强烈电流的影响下，麦吉啵啵的毛发根根竖起，整条龙变得像是发了霉的芒果核，狼狈地滚了两圈，同样把自己体内的能量传输给绿色琉璃瓶：“不管是什么，都不像是能打得过的样子。总之赶紧溜掉！” 对雷电抵抗力最低的雪鹰藏进小狗的尾巴底下，瑟瑟发抖地往绿色琉璃瓶里输送能量。 好在深海电鳗的目标并不是它们，又或许是这条电鳗也像其他深海生物那样眼神不怎么好用，在天空号开足马力的全速运转下，它们很快离开了这片区域，心有余悸地挤在甲板上，探头看着逐渐远去的那片电闪雷鸣的亮白色。 “我在黑色宝石里看到的那个深暗领域霸主的声音好像也很像雷声，”斯卡若有所思，“难道深海霸主是电鳗一族的？” 多贝握着鱼骨梳，认认真真打理自己，顺便帮小狗梳顺它炸开的毛毛，闻言歪了下脑袋：“深海电鳗虽然很厉害，但总感觉比大王章鱼要差一点——大王章鱼有几百条触手呢。” “触手多又不一定很强，”麦吉啵啵反驳，好奇地望向已经很远的那个白点，“它游的方向好像是咱们回来的方向？它这是要去哪里啊。” 小狗四爪撑地，用力抖了抖毛，感觉身上的毛发顺滑了不少，轻快地晃晃尾巴：“谁知道呢，总不会是去支援灯笼鱼的吧？那它可就去得太晚了。” 麦吉啵啵骄傲挺胸：“没错！灯笼鱼早就被我干掉啦！” 斯卡莞尔而笑，爪子搓了搓小龙尾巴，正想顺口夸它几句，蹲在甲板边缘观察环境的雪鹰埃比忽然扇了扇翅膀，语气隐含期待：“珍珠贝停住了，我们已经回到了最开始进来的地方。” 斯卡、多贝和麦吉啵啵顿时被转移了注意力，三双眼睛齐刷刷望向前方。 在斯卡得到了黑色宝石后，灯笼鱼对起源珊瑚的能源掠夺就已经停止，起源珊瑚内部链接到深暗领域的通道也因为没有能量的支撑而逐渐闭合。 好在它们从灯笼鱼巢穴中拿回的能量跟珊瑚海域同出一源，斯卡掏出一块能量实体，牵引出起源珊瑚另一端的能量，并催动左爪中的吞噬力量，于是尚未完全封闭的通道再次开启，天空号和小动物们一同被缩小，重新回到五彩斑斓的起源珊瑚中。 埃比扇动着翅膀，爪子腾空，精准地一把抓住被缩小成帆船模型的起源号，小心翼翼放进背包里，这才翘直了尾羽，好奇地左右观望。 几只蓝色螃蟹举着钳子经过，依旧在哇啦哇啦地说着它们听不懂的语言，但看起来很快乐的样子，六条蟹腿歪歪扭扭地晃荡，仿佛是在跳舞。 第85章 走了一半，螃蟹的眼皮忽然抬起来，旋转半周，直勾勾看向不远处的小狗。 斯卡和麦吉啵啵正在合力把起源珊瑚和深暗领域之间的通道切断，忙忙碌碌地用钻石般的能量结晶对着通道口填填补补，多贝和埃比则警觉起来，想起之前被珊瑚生物关进气泡里的经历，连忙挡在它们两个前面。 蓝色螃蟹们哐哧哐哧走过来，钳子挥舞：“唏哩呼噜！” 虽然听不明白，但螃蟹的动作明显没那么激烈，钳子开合，看起来颇有点兴高采烈的意味。多贝愣了愣，试探着跟螃蟹握了握钳子：“它好像没什么敌意？” 成功切断了通道的斯卡拍拍爪子，把背包里装着的能量实体一股脑拿了出来，摆在地面，眼睛弯弯地看着这些能量重新融入起源珊瑚内部：“我觉得它是在问我们要不要一起去玩——起源珊瑚的侵蚀力量都消失了，它们肯定也很高兴的吧。” 几只黄色海兔蹦蹦跳跳地从远处游过来，看到蓝色螃蟹和旁边的小动物们，欢快地晃动触角，口中发出“噗叽”的声音，像是唱歌，又像是在催促。 斯卡它们互相看看，倒也没急着离开，跟着海兔和螃蟹一起走到宽敞的大厅，顺着弹性极强的管道一路下滑，如同坐滑梯那般，欢呼着落在蹦床似的地面，然后跟颜色各异的珊瑚生物们一起摇摇摆摆。 珊瑚生物们并不知道黑暗能量为什么会忽然消失，这些思维简单的小家伙只是看到了黑暗如潮汐般褪却的结果，就已经开心得像是吃了蜜糖，钳子拉着钳子、触角缠绕触角，快快乐乐地唱歌跳舞，庆祝起源珊瑚的胜利。 多贝很投入地学着水母的样子晃动肚皮，脑袋甩来甩去，时不时跟身边的螃蟹或者螳螂虾击个掌，喊一声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意思的“咔哒，咔哒哒！”。 不知道跳了多久，雀跃舞动着的珊瑚生物们身影渐渐消散，它们的身体变得模糊起来，分散成彩色荧光，重新融入四面八方的斑斓色彩中，交织出熠熠生辉的柔和光芒。 斯卡眼睛睁大，伸出爪子，试图抓住面前的海兔，却只是握住了明黄色的亮光，那光芒暖洋洋的，温柔地蹭了蹭它的爪垫，恍惚间，仿佛有谁在它耳边轻声说了句谢谢。 面前七彩的光芒逐渐融合成白色，下一秒，它啪叽跌落在珊瑚小屋的地板上。 多贝和麦吉啵啵接连掉到斯卡身边，埃比扑腾着翅膀，晕乎乎飞落在小狗头顶，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看到海兔们激动的目光。 “你们成功了，”尾兔喜极而泣，两根触角摇晃着，看起来兴奋得几乎想要扑到它们身上，“起源珊瑚终于恢复了！” 第51章 珊瑚小镇的外观跟斯卡它们离开前并没什么差别,珊瑚丛绚烂多彩，洁白细沙上方铺陈着整洁的贝壳，发光海藻渲染着梦幻般的光晕。 小镇的居民们热情地迎接了归来的英雄,它们在贝壳街道的两旁架起用宽大海草叶做成的圆桌，里面摆满鱼肉、葡萄海藻和海星切块,邀请小动物们一同享用。 一路上惊心动魄,压根没来得及吃几口食物,看到圆桌上的美食,斯卡这才感觉到自己已经饿坏了，快快乐乐地蹦跶到圆桌旁,用贝壳碗装了一大块海星，埋头狂吃。 多贝蹲在它旁边，小口小口地啃鱼肉,两只后爪放松地晃荡着，给海兔们讲起深暗领域的事情。 还没从七彩珊瑚块那难吃到极致的味道中缓过来,麦吉啵啵完全不想吃东西,任由埃比踩在自己的爪子上啄食葡萄海藻，一边给它梳理鸟毛,一边歪头听着多贝的描述，时不时补充几句。 小镇居民齐聚在贝壳街道,仰着脑袋听这跌宕起伏的冒险故事。 得知起源珊瑚用它们的样子捏出能量化形抵挡黑暗侵蚀时,海兔们骄傲地翘着触角左晃右晃，听到小动物们进入了传说中深海最底层的深暗领域，几只水母吓得挤成一团，当多贝说起蓄意毁灭珊瑚海域的那条庞大可怖的灯笼鱼,它们又齐齐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惊呼起来。 “可恶的灯笼鱼,”螃蟹大叔愤怒挥舞钳子，“我们又没惹到它，它为什么要伤害起源珊瑚！” 斯卡的腮帮子鼓鼓的，咽下满嘴鱼肉，揉了揉自己圆滚滚的肚皮：“关于这个，我倒是得到了一点信息。” 它简短地描述了下自己在黑色宝石里听到的那段对话。 “所以，你们以前是不是救过某只遇到危险的深海生物，并让它得知了珊瑚海域的秘密？”斯卡挠挠耳朵，“我猜测，那个深海生物就是谋害兽神、摧毁大陆的幕后黑手，它派遣灯笼鱼试图毁掉起源珊瑚，是想要独占获取海洋能量的秘密。” 小镇居民们努力地回忆起来。 珊瑚小镇总共也就建立了三年，它们大多数时间都在勤勤恳恳地装饰小镇并出门捕捞海藻和海星，并没遇到过太多海洋生物，再加上有深海生物这个限定词，很快，尾兔就从自己的记忆深处找到了似乎能对得上的事情。 “在珊瑚小镇刚刚建成的那段时间，曾经有一条电鳗来过这里，”它沉思道，“我对那条电鳗的印象非常深刻。” 太阳兔趴在麦吉啵啵的尾巴尖上，放松地舒展着滑溜溜的果冻身体，闻言，触角“咻”地竖起来，显然也回想起了当初的事情：“我对它的印象也很深刻！那家伙实在是太丑了，比脱壳期的螃蟹大叔还要丑！” 第86章 螃蟹大叔气呼呼地跺了跺蟹脚：“嘿，等我换完了壳，我绝对会变成整个珊瑚小镇最威风凛凛的螃蟹！” 斯卡下意识歪了下耳朵，眼睛眨眨，跟身边的多贝交换了个眼神。 ——珊瑚小镇好像也就只有它一个螃蟹吧？ 尾兔的触角往两边撇去，似乎是同样想吐槽螃蟹大叔这句话，忍了忍，还是觉得搞清楚目前珊瑚小镇正面临的威胁更为重要，于是默默瞪了眼带偏话题的太阳兔，清清嗓子，重新说起电鳗的事情。 “那条电鳗确实很丑，如果它是深海生物，那确实说得通了，”它若有所思，短尾巴有节奏地敲打地面，“珊瑚小镇平时并不会用起源珊瑚给予的能量干预其他生物之间的争端或捕猎，但它当时正在被一只飞鸟追杀，而我们之前对神眷生物，呃，有一些很偏激的错误观念。” 那时它们对兽神心怀怨念，觉得兽神对海洋生物的待遇极其不公，看到有神眷生物依凭它的神眷能力捕捉电鳗，便没忍住凑过去掺和了下，将电鳗缩小了藏进珊瑚礁里，帮它逃离飞鸟的狩猎。 而这条电鳗也跟其他海洋生物不同，尽管没有神眷能力，却思维逻辑清晰，甚至还会说神眷语言，这让珊瑚小镇的大家感觉像是遇到了同伴，很热情地邀请它进珊瑚小镇吃了顿饭。 “我也记得它，我当时还很同情那条电鳗的，”飘在半空的水母插嘴，“它的眼睛不好用，只能勉强看到一点光亮，总是带着满身电流在街道上横冲直撞，把自己装得满脑袋都是大包。” 多贝一拍爪子：“长得丑还眼神不好使？那肯定是深海生物没错了！” 珊瑚小镇的居民们互相看看，确认了罪魁祸首，反倒全都沉默起来，一时间有点难过。 “虽然它的样子很可怕，但我们明明对它的态度很好啊，”太阳兔委屈道，“因为担心它会被飞鸟吓到，或者由于神眷生物太强就感到气馁，我还特意给它讲了珊瑚小镇建立的故事，鼓励它去追寻属于自己的力量。” 水母气鼓鼓：“它的眼神不好用，我甚至冒着被它自带的电流波及到的危险，散发出荧光为它指路。它怎么能这么做？” 螃蟹大叔粗声粗气地哼哼：“就说你们太好客了，不要随便相信其他生物，它们很有可能是礁石底下潜藏的毒蛇。” 斯卡晃荡着尾巴，捏了颗葡萄海藻，边嚼边安慰它们：“别担心，我们已经把起源珊瑚与深暗领域的链接切断了。等我们再次找到兽神，一定会把深海里那条大鳗鱼烤成鳗鱼饭，不会再让它威胁到珊瑚海域的安全了。” 尾兔感激地蹭蹭它的爪子：“还好有你们。” “你们还要去找兽神吗？”太阳兔有点难过，“我以为你们会在珊瑚小镇住一段时间呢。或者一直住着也行，我们在一起多开心呀。” 海兔宝宝们眷恋地蹭到多贝身边，螃蟹大叔伸出钳子，郑重其事地跟斯卡碰拳，螳螂虾和龙虾围住麦吉啵啵，跟小龙抱在一起转圈。 一群水母热情地靠近埃比，想跟雪鹰聊聊天，正专心啄海藻的埃比被它们吓了一跳，羽毛都炸开了，连滚带爬往旁边躲：“我会把你们戳到漏气的！” …… 尽管珊瑚小镇的居民们分外不舍，试图说服它们再住几天，小动物们还是决定尽快踏上旅途。 天空号被重新恢复到原本的大小，平稳地漂浮在珊瑚海域的水面。 螳螂虾举着一大盆葡萄海藻，往天空号船舱的箱子里装，海兔们抱着珊瑚块，在天空号的船底游来游去，把船底的琉璃板装饰得漂亮又结实，又在船头安装了坚固的珊瑚栏杆，最大程度地确保了天空号的坚固程度。 “这艘船像是被纯净的海洋能量浸润过，”对能量研究很深的尾兔伸出触角，碰碰天空号的外壁，“或许就是因为这样，它才能在深暗领域中自如行驶。” 它身边，螃蟹大叔挥了挥钳子：“就算没有能量保护，现在这艘船仅凭外面这层珊瑚保护壳也足够抵挡大多数能量攻击或者生物的冲撞。” 利用能量创造出珊瑚小镇这样防护严密的伊甸园，珊瑚小镇的居民们对于如何加强保护有着独到的经验。然而同样的，很少离开珊瑚海域的它们，连深暗领域的事情都知之甚少，更别说是凤凰火焰了。 “在离开深暗领域后，凤凰火焰已经逐渐恢复到之前的状态了，”斯卡两爪抱着装了凤凰火焰的玻璃瓶，坐在甲板跟尾兔聊天，“我们会在路上尽可能打听下深暗领域的信息，我觉得应该是深暗领域中的某种东西对凤凰火焰有抑制作用。” 原本正在睡觉的多贝正好听到这句话，圆乎乎的脑袋从小狗的尾巴底下钻出来，迷糊地揉了揉眼睛：“也可能是凤凰火焰需要光照之类的东西来维持它的燃烧。就像是普通的火焰没有干草或者木头做燃料就会熄灭这样。” 斯卡赞同点头：“总之，多做几个实验，再问问遇到的其他生物有没有相关消息，说不定就能找到线索了。在到达深暗领域之前，我们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呢。” 聊了几句，它们没再耽搁，这便扬帆起航。 珊瑚小镇的居民们全都浮到了海面，聚在一起，目送着天空号驶向远方。 走了好长一段距离，斯卡还能听到太阳兔惨兮兮的哭声。它拽了下耳朵，叹口气，同样对这场分别感到难过，尾巴垂在地面扫了扫，仰头望向天际闪耀的太阳。 第87章 “感觉好久都没看到阳光了，”多贝趴在它身边，四爪摊平，舒舒服服地晒太阳，“深暗领域这种地方可真糟糕。” 斯卡回头，看向揪着自己尾巴毛的海獭，忍不住弯了弯眼睛，跟它一起躺在甲板上，瘫成毛绒绒的小狗饼干，任由海风轻轻吹拂脑袋。 刚刚得到了神眷力量、终于能够飞行的麦吉啵啵则兴奋多了，绕天空号飞了一圈又一圈，由于不怎么熟练，时不时一头栽进海水里，却并不气馁，“唰”地飞出来，高高兴兴晃着龙羽甩掉水珠，然后继续拽着埃比练习飞翔。 晒着太阳浴却被淋了满身水的小狗和海獭举爪抗议：“不要在半空抖毛啊喂！” 第52章 在珊瑚小镇住了不短的时间,又前往深暗领域寻找起源珊瑚被侵蚀的凶手，乘坐天空号在清朗海面自由飘荡的生活仿佛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这也让重新起航的小动物们感到无比快活，甚至连潜入海底抓鱼都变成了新奇的享受。 斯卡愉快地翘着尾巴左晃右晃,翻烤着酥脆鲜美的鱼肉串，香喷喷的味道萦绕在空气中,馋得海面上仰泳的小海獭拽着栏杆跳回甲板,小声吸溜口水,眼睛亮晶晶地蹲在旁边等鱼肉烤熟。 麦吉啵啵飘在桅杆周围,兴奋欢呼着飞来飞去。纵使还不能控制好自己的飞行速度和方向，终于学会了飞行的它坚决不用四爪走路,而是臭美地晃荡着亮红色的小龙角，看向海面上自己的倒影，美滋滋托腮：“我看上去好漂亮哦！” 埃比的尾羽往下方一撇,不屑昂头：“呵。明明是我雪鹰的羽毛更光滑柔顺，纯白色才是最好看的颜色！” 被雪鹰明晃晃地嫌弃,小龙也不计较,依旧乐颠颠地围住桅杆转圈，时不时戳一戳雪鹰翅膀,或者歪头蹭蹭它的羽毛，试图说服它陪自己进行一次飞行训练。 “我们可以比一比谁飞得更快,”麦吉啵啵锲而不舍地怂恿它,“如果你赢了，这周的所有食物都由我来帮你挑鱼刺。” 埃比若有所思地挥了下翅膀：“你确定吗？” 它当然不介意指点下小龙的飞行，问题是龙族和鸟族的飞行方式差别巨大，这就像是狐狸教蟒蛇怎么走路一样,无论有多少心得都压根不适用对方，甚至还会造成一定的误导。更何况小龙现在连直线飞行都歪歪扭扭,要跟自己比飞行速度，怕是会被碾压到哭出来。 小龙高高兴兴地晃尾巴：“当然了！你放心，我挑鱼刺的技术超级棒！” 虽然吃鱼的时候压根不吐鱼刺，但埃比还是装作很心动的样子歪头想了想，勉为其难地答应它：“那好吧。” 翅膀尖尖和小龙爪子碰了下，它俩一齐飞落在甲板，邀请斯卡和多贝为这次比赛做见证。 多贝向来对这种热闹事分外热衷，很捧场地用力鼓掌：“好哦，我来帮你们当裁判！” “先吃点烤鱼再比赛吧，”斯卡把刚烤好的鱼肉递给它们，“不然等会儿就凉了。” 有段时间没吃到热乎乎的海鲜烧烤，闻到鲜香四溢的烤鱼味，麦吉啵啵和埃比几乎是同步咽了口干沫，快快乐乐地接过烤鱼，迫不及待地大口咬着吃起来。 “现在麦吉啵啵的能力变强，埃比也可以在海洋中飞行，我们获取食物就更方便了，”满嘴都是烤鱼肉，斯卡的腮帮子鼓鼓囊囊，一边吃着，一边说起之后的计划，“我们往凤凰火焰指向的兽神方向前进，路上尽量多收集些食物储存起来，以防进入深暗领域后没饭吃。” 深暗领域中视角严重受阻，捕猎会变得分外困难，而且那些长相奇形怪状的生物，比如灯笼鱼，怎么看都是一副难以下嘴的样子。就算斯卡的净化能力可以去除毒性，它仍旧觉得不到万不得已最好别吃那些生物——当然，大王章鱼的触手或许还是可以切一小块来烤个铁板鱿鱼尝一尝的。 埃比觉得有道理：“深暗领域的环境那么诡异，说不定那些生物的体内就有深海的独特能量，会把我们都同化成眼神不好使的生物，或者更可怕点，让我们的羽毛也变得丑兮兮的。” 麦吉啵啵顿时被吓到，珍惜地摸摸自己的漂亮龙羽，爪子握拳，表示自己的决心：“放心，我会尽快掌握龙族的控水能力，把海洋里最肥美的鱼都抓来吃掉！” “你们龙族的能力好多啊，”多贝羡慕道，“这个控水能力听起来就很强的样子。” 麦吉啵啵伸爪挠挠脑袋：“龙族的神眷能力是魔法掌控，其中包含了水属性的魔法，所以能够控制水流。虽然我现在还没学会，但是我猜这种控水能力也是有限制的，毕竟海啸淹没大陆那天，龙族掌控海水的尝试没能起到任何作用。” 尽管从前始终是一条小菜龙，但麦吉啵啵好歹也在龙族生活了不短的时间，了解龙族神眷能力的各种延展用法，也明白龙族神眷能力的局限性。好在它格外心宽，无论控水能力对深渊生物有没有用，总归是要学一学的，哪怕能捞上几条鱼，也是个很有用的技能。 “你也可以学点别的，比如雷电魔法，”埃比伸出翅膀拍了拍小龙脑袋，热心地给它支招，“到时候直接在海底释放雷电力量，把鱼群都电晕。” 斯卡十分赞成：“而且我们以后很有可能要跟深海电鳗打一架，提前接触下雷电的战斗方式，到时候应付起来也不会慌张。” 第88章 虽说在没有指导的情况下，想要摸索出释放雷电的方法，困难程度可想而知，但小龙还是得意洋洋地翘起来尾巴，嚣张挺胸：“到时候我一条龙打你们三个，一道雷电砸下来，啪啦，埃比的羽毛都要变成焦黑色了！” 雪鹰目光蓦然锋锐，翅膀拍打龙脑袋的幅度顿时变大，还没等拍下去，小龙就抱着自己的脑袋，很夸张地嗷嗷叫唤：“我是说到时候，又不是说现在！” 埃比没好气地哼哼一声，看起来凶巴巴的，本就没用什么力气的翅膀却更轻了些，以慢动作糊到麦吉啵啵的脸上，顺便给它擦干净嘴角沾着的鱼肉渣。 麦吉啵啵的眼睛弯了弯，吃掉最后一口烤鱼肉，意犹未尽地咂咂嘴，迫不及待蹦起来：“吃饱了，我们来比赛吧！” 埃比慢条斯理地整理好自己的羽毛：“你输掉了可别哭。” 多贝冲进船舱，拿起斯卡用来捞鱼的网兜，当做小旗子支棱在半空快乐摇晃。 斯卡则站在旁边，双爪举着琉璃珊瑚枝，为麦吉啵啵和埃比演奏了一首极经典的运动员进行曲。 小龙和雪鹰蹲在桅杆的两侧，随着海獭甩动网兜的节奏，蓦然腾空而起，身影划过云层，在湛蓝的天空中留下一道长长的白色流光。 微风卷起海浪，卷起浅薄的涟漪，在太阳的映射下闪烁着粼粼光芒。 尽管小龙已经十分努力地加快速度，它毕竟刚学会飞行没几天，想要跟埃比这样天生便归属于高空的飞鸟完全没法比。雪鹰的羽翼伸展，翱翔在轻盈的海风中，游刃有余地超过了麦吉啵啵很大一截，盘旋几圈，又以一个极高难度的动作高速俯冲，飞到麦吉啵啵身边，挑衅般冲它甩了甩尾羽。 麦吉啵啵并不气馁，它本来的想法也就是希望能通过这样的方式突破自己，此时更是卯足了劲儿，追在埃比身后全力冲刺，试图跟上雪鹰的飞行节奏。 埃比很快意识到它的想法，于是放缓了飞行速度，带着小龙旋转绕圈，左右挪移，做一些基础但对飞行新手来说颇有挑战性的动作。 小龙艰难地调整着自己的前进方向，随雪鹰一起忽上忽下，最终成功把自己绕到眼睛转圈圈，直勾勾地往海洋里栽，中途扑到打算帮它稳住身形的雪鹰身上，完全不受控制地压着雪鹰摔进海里。 埃比被猝不及防地扑倒，吓出了鸭叫：“嘎！” 本来还有点懊恼的麦吉啵啵听到它这声鸭叫，顿时乐开了花，两爪捂住嘴巴，笑得一抖一抖。 雪鹰恼羞成怒，爪子踩着小龙尖角，气鼓鼓地啄它的脑袋：“不许笑！” 它俩在海面上扑腾了好半天，这才重新飞起来。麦吉啵啵抖了抖毛，正要往天空号的方向飞，就被站在自己脑袋上的埃比很用力地揪了下毛。 跟之前玩闹性质的互殴不同，这次埃比是真的拽下了它好几根龙羽，疼得小龙龇牙咧嘴：“你要把我揪秃了！” 埃比这才注意到自己正揪着龙羽，讪讪松爪，翅膀拍拍小龙脑袋，示意它往不远处的海面看：“你看那边。” 小龙循着它指的方向望去。 那是一块耸立的礁石，在海面上冒出约莫半米高的扁平轮廓，被汹涌的海浪拍打着，从远处望去，呈现出一种孤零零的灰白色。 “海洋都上涨得这么高了，居然还有礁石能露出水面，”麦吉啵啵很是惊奇，“这里原本得是多高的一座山啊。” 埃比伸出翅膀尖尖揉了下自己的额头，爪子揪着小龙的耳朵，把它的脑袋往旁边掰了个角度：“虽然这种情况下有礁石是挺奇怪，但是你快看礁石边上！” 距离礁石不远的海面，海天交界处，一条鲨鱼在水中穿梭，鲨鱼鳍破开海浪，水花四溅。更前方，颜色鲜艳的红蘑菇漂浮在海面，速度飞快地移动着，拼尽全力地逃离鲨鱼的追击。 麦吉啵啵揉了揉眼睛，更震惊了：“那条鲨鱼在追什么？一朵蘑菇？” 起源珊瑚拥有自我意识也就算了，为什么连蘑菇都能成精啊！一朵蘑菇会游泳这合理吗！ 第53章 麦吉啵啵和埃比飞在半空,望向远处礁鲨和红蘑菇的追逐战，再看看彼此，睁大的眼睛里是一模一样的茫然。 “我见过很多会说话的树,但还是第一次看到会游泳的蘑菇，”埃比稀奇道,“看来在海水淹没陆地之后,幸存的大家都学会了不少奇奇怪怪的技能。” 海风拂过,波涛卷起白浪,它俩讨论几句的功夫，远处的追逐战就即将分出胜负。那红蘑菇或许是体力不支,游动的速度愈发缓慢，与鲨鱼之间的距离也逐渐缩小。那礁鲨的尖锐利齿凶猛开合着，眼见着要咬到红蘑菇。 埃比和麦吉啵啵对视一眼,默契地并肩向那边俯冲飞去，麦吉啵啵捞起红蘑菇,自从戳破了水母后就对抓握这些伞状生物有极深心理阴影的埃比则自觉接过抵挡鲨鱼的任务,洁白漂亮的翅膀舒展开来，脑袋上的鸟毛炸开,凶巴巴地威慑着礁鲨。 礁鲨紧急刹车，尾巴慌张地摆动着,纠结片刻,很干脆地转身就溜。 除了大白鲨或者是剑鱼这样的霸主级存在，或者某些脑仁还没水母大、纯靠本能行动的生物，大多数海洋生物都有着不跟神眷生物战斗的共识。 除非那只神眷生物弱到肉眼可见，否则很难判断一只神眷生物到底有多强的战斗能力,或者会不会有什么奇怪的神眷技能。 第89章 事实上，这也是强盗海豚团能够单靠一个炫酷的开场白就吓退敌方的重要原因——尽管它们至今觉得这是因为它们的开场白既酷炫又押韵。 无论如何,礁鲨可没打算用自己珍贵的鲨命去试一试面前的神眷生物到底是真的强大还是虚张声势，尤其它现在根本不饿，只是忽然看到了个没见过的红色玩意，一时好奇想咬一口尝尝味道，才会追着蘑菇游这么久。 眼见着鲨鱼溜得无影无踪，埃比骄傲挺胸：“看来是我的气势太强，把鲨鱼都吓跑掉了！” “你真厉害，”麦吉啵啵深以为然，羡慕地晃晃尾巴，低头，捏了捏爪子里的蘑菇，“这个蘑菇居然有四个蘑菇柄？” 雪鹰歪着脑袋，仔细观察小龙爪子里的蘑菇：“……这根本不是四个蘑菇柄，明明是四条爪子吧？” 它俩还没讨论出结果，便听身后传来哗啦啦的悦耳破浪声，转头一看，斯卡和多贝正站在天空号的甲板上，抻着脖子往这边望。 等了很长时间都没见麦吉啵啵和埃比回来，它俩不免有点着急，跟小龙对视一眼，确定它和雪鹰都安然无恙，这才松了口气。 麦吉啵啵看到斯卡，顿时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忙不迭飞回甲板，把爪子里的蘑菇递给它：“斯卡，我们发现了一只变异的蘑菇！” 埃比轻快地飞在小龙身边，补充：“这朵蘑菇甚至会游泳，我们刚才把它从一条鲨鱼的追击中救出来的。” 斯卡接过蘑菇，翻来覆去地看了看，拎着蘑菇伞盖，用力抖抖，眼见着蘑菇底那四条爪子下意识往回一缩，若有所思地眯了眯眼睛。 “我觉得这就是个普通蘑菇，”它凑近蘑菇伞壳，故意道，“不如我们把它煮成蘑菇汤吧。” 多贝“咻”地翘起尾巴，激动：“好哦！” 话音未落，那蘑菇被吓得够呛，也不装晕了，爪子蹬来蹬去，踩着斯卡的爪垫往外蹦，试图逃离这只想把自己煲汤的可怕小狗。 斯卡眼疾手快地揪住它露出来的尾巴。 一颗圆溜溜的乌龟脑袋从蘑菇伞壳的底下冒出来，乌黑豆豆眼惊恐地眨了眨，看向面前的小狗，反应一秒，缩着脖子重新钻回蘑菇里。 “别躲了，”斯卡无奈，“我们不会吃掉你的。” “真的吗？”多贝很是遗憾，“但是蘑菇汤听上去很好喝欸。” 蘑菇壳子抖抖索索地晃了晃，看起来更想要逃跑了。 然而它连礁鲨的追击都甩不开，想要在斯卡它们四个的眼皮底下溜走更是天方夜谭，缩在蘑菇壳里磨叽半晌，乌龟脑袋再次小心翼翼探出来，张开嘴巴，还没说话，就吓得“叽”一声打了个嗝。 “居然真的是一只海龟，”多贝惊奇地盯着它瞧，“你的龟壳是蘑菇形状的！好漂亮！” 麦吉啵啵伸爪轻轻戳了下蘑菇壳子，琉璃般的灰色眼睛睁大：“这么软乎乎的蘑菇怎么会是乌龟壳？感觉跟我以前在天空岛看到的蘑菇完全没区别。” “确实没区别，”埃比怀疑地眯起眼睛，“它真的不是蘑菇成精，故意长成乌龟的样子吗？在森林里，很多生物都会伪装成无害的样子，然后在其他动物放松警惕后偷袭，或者把其他动物家里的储备粮全都偷走。” 海龟看起来几乎要哭出声了，可怜巴巴地为自己解释：“我没想偷你们的食物，求你们放我走吧。” “你会说神眷语言！”多贝震惊，“你是神眷生物吗？还是像珊瑚小镇的居民那样获得了海洋的能量馈赠？” “我也不知道，”海龟畏惧地看向它，很努力控制住自己重新钻回蘑菇壳的冲动，小声解释，“我以前是一只普通海龟，在跟蘑菇融合之后，就忽然学会神眷语言了。” 被一群比自己强大许多倍的生物盯着，它完全不敢撒谎，乌龟爪子拽着蘑菇壳的边缘，把自己的半个脑袋盖在鲜艳的蘑菇底下，仿佛多了些安全感，怂唧唧地吸了吸鼻子，讲起自己的经历。 几个月前，它还只是个最平凡不过的海龟，跟随族群游曳在海洋中捕食鱼虾，没有神眷能力，智商也不怎么高，每天最大的苦恼就是该挑哪只龟跟自己一起卧沙孵蛋。 直到狂暴的飓风席卷了海龟群生活的海域。巨大的海浪将它裹挟着冲到高空，重重砸回海洋，撞在海面坚硬礁石的顶部，龟壳顿时四分五裂，等到它反应过来，已经碎得不成样子，露出它毫无防御的肉乎乎身体。 “天哪，”多贝倒吸一口凉气，同情地看向蘑菇龟，“我也是因为一场暴风雨跟族群分开的。直到现在，我都没有再得到它们的消息。” 蘑菇龟的豆豆眼垂下来，失落地耷拉着脑袋，尽管并不很想接受事实，但还是有点难过地小声嘟囔：“我不是因为飓风跟族群分开的。” 没有了赖以生存和战斗的龟壳，对于一只海龟而言，几乎可以算是被判定了死刑。海龟群毫不犹豫地抛弃了它，把它留在波涛渐息后一望无垠的海洋，甚至没给它留下任何食物。 凭着一股求生的意志力，它在海洋中奋力游了很久，运气很好地没被任何捕猎者发现，还阴差阳错找到了当初那块把自己龟壳砸裂的礁石，于是拼着最后一口气爬上去，躲进礁石的缝隙中瑟瑟发抖。 “没有龟壳的保护，连吹到海面的冷风都会感到寒冷，根本没办法捕猎，又饿得受不了，幸好礁石的夹缝里长了很多蘑菇，我就每天都采蘑菇吃。” 第90章 别看现在那礁石只剩了个不起眼的顶端，在几个月前，这里露出海面的部分还庞大得像是座高山，生命力极强的蘑菇密密匝匝生长其间，愣是让它啃到现在都没啃光。 这样艰难的时光一直持续到五天前，它一觉醒来，震惊地发现自己居然重新长出了壳子——并非从前的乌龟壳，而是更加柔软有弹性的漂亮蘑菇壳子。它把爪子和脑袋缩进壳子里，看向海面上自己的倒影，就像是个真正的红蘑菇。 “所以我给自己取了个名字，”它说到这里，语气隐约带了点骄傲，“我是蘑菇龟，全海洋唯一的一只蘑菇龟。” 从前身为海龟，没有神眷能力，也没有复杂的思考能力，它压根就没有名字，直到与蘑菇融为一体，成为蘑菇龟后，它才终于理解了龟生的价值。 当然，这也并不完全是件好事。 原先每天只想着啃蘑菇的它，在拥有了思考能力后，不仅后知后觉地对族群抛弃自己的事情感到伤心，也终于意识到海平面这堪称恐怖的上升速度，顿时焦虑又害怕，缩在礁石顶端纠结好久，还是不想眼睁睁看着礁石夹缝生长的蘑菇被海水淹没，犹犹豫豫往礁石外游了没几米，就被凑巧游来的鲨鱼盯上，如果不是遇到埃比和麦吉啵啵，差点就要丢命。 当然，在瑟瑟发抖的蘑菇龟看来，现在的情况并没比被鲨鱼追杀好到哪儿去——如果它没听错的话，面前这群动物刚才说的好像是打算把自己煮了吃掉的吧！ “如果你们必须要吃了我的话，”它抹着眼泪，觉得自己死期将至，委屈巴巴地试图讲条件，“能不能留下几朵蘑菇？如果礁石被海水全部淹没的话，蘑菇们连孢子都无法再传播，就会彻底绝种的。” 原本对蘑菇龟很是同情，已经打算给它送点食物让它离开的斯卡顿时一愣，眼睛“唰”亮起来，激动翘尾巴：“等等，你会种蘑菇？” 第54章 自从在海啸中失去了龟壳,被自己的族群抛弃，蘑菇龟就再也没有离开过生长着蘑菇的礁石，也没有跟其他生物有过任何交流。 再加上被鲨鱼追杀,以及海獭那句“蘑菇汤”所带来的恐慌，它下意识把面前这群实力非凡的生物当成了极其可怕的存在。 直到斯卡好奇问出“你会种蘑菇吗”这样的问题,旁边的多贝不大好意思地请它吃小鱼干,麦吉啵啵则小声跟埃比讨论起蘑菇与普通生物融合为什么会成为神眷生物、会不会是某种神眷道具的作用,蘑菇龟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些小动物们似乎并没有自己想象得那么凶残。 冷静下来，看向毛绒绒的小狗、奶乎乎的海獭和旁边虽然外形威风但莫名有几分傻气的长条龙,蘑菇龟眨巴了下眼睛，忽然就觉得自己刚才的恐惧有点过激。 “别担心，我们不会伤害你的,”看出蘑菇龟的情绪逐渐稳定，斯卡伸爪很轻地拍了拍它的蘑菇伞盖,眼睛弯起来,“你看那边的苹果树，还有花花草草,这些都是我们种植的。” 蘑菇龟这才探出脑袋，大着胆子四处张望,看到甲板那一圈繁花绿草,以及最中央那棵笔直粗壮的苹果树。茂盛树枝自由地向天空生长着，饱满的苹果藏在树叶中，只是看着那红彤彤的样子，就能想象到苹果的甜脆可口。 “哇,”蘑菇龟的眼睛更亮了，羡慕又惊奇地环视一周,忍不住打听，“你们这是要去哪里呀？” 才跟蘑菇融合了没多久，在这之前就只是个笨蛋小海龟，几乎没跟海龟以外的其他种族沟通过，蘑菇龟自然对海水淹没大陆这事一无所知，甚至连斯卡和麦吉啵啵是陆地生物都不知道，仅仅是本能地感觉这群种族差异极大的小动物一起出现在深海闻所未闻的木头船上有点说不出的奇怪。 它这样一问，最喜欢聊天的麦吉啵啵就来了精神，拽着蘑菇龟的爪子，讲起了最近几个月发生的大事——海啸毁灭大陆，兽神疑似被困，幕后凶兽是深暗领域那群丑陋可怕的深海生物——以及，最重要的，勇敢无畏天空号背负着拯救兽神的重任，乘风破浪，誓要让大陆恢复到原样。 小龙的讲故事能力其实并不算精妙，但对于没见过世面的蘑菇龟已经够用了。蘑菇龟被它忽悠得一愣一愣，看向麦吉啵啵的目光都带上了瞻仰，认真听它讲完，小声惊叹：“你们好厉害！” “那当然，”麦吉啵啵得意翘尾巴，爪子叉腰，兀自开心了好一会儿，收到斯卡无奈的目光催促，这才想起它们的目的，连忙清清嗓子，“如果你愿意给我们留几朵蘑菇的话，我们可以在甲板上种植蘑菇，等到未来海水退潮、大陆恢复，也会把这些蘑菇的孢子移植到陆地的。” 蘑菇龟有点犹豫。 它眨巴了下眼睛，小心翼翼地看了斯卡一眼，试探着问：“如果你们喜欢吃蘑菇的话，我可以负责种植蘑菇的。自从跟蘑菇融合之后，我就拥有了散播蘑菇孢子的能力，只要有养分，每天都能催生出很多好吃的蘑菇。” 且不提自己容身的礁石很快就要被海水淹没，就看面前这几只小动物的实力，蘑菇龟都不想放弃这样抱大腿的好时机。如果能成功被接纳为天空号的一员，它以后就再也不用担心会被鲨鱼咬蘑菇壳子了！ 麦吉啵啵晕乎乎地歪了歪脑袋，没听明白，还以为蘑菇龟是想帮忙：“你还要帮我们催生蘑菇？这太好了，我们可以用小鱼干跟你做交易。” 第91章 斯卡伸爪扶额，把小龙扒拉到自己尾巴后面。 “我们是要前往深暗领域的，那里非常危险，一时不慎就可能连我们带船都被深海生物吃掉，”它爪子拍拍甲板，“你既然有催生蘑菇的能力，还是一只海龟，就算礁石被海水淹没，也是可以在海水中生活的，没必要跟我们一起去冒险。” 麦吉啵啵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原来你是想加入我们啊。” 蘑菇龟并没犹豫，事实上，麦吉啵啵刚才跟它讲的那些惊险起伏的故事，也是它想要加入天空号的原因之一。虽然实力堪忧，但哪只动物不想见一见兽神，参加一场有关拯救世界的神奇冒险呢！ “我不害怕，”蘑菇龟急切地说，绞尽脑汁地思考着自己的优点，“我可以种植蘑菇，只要有地方种蘑菇就不会让大家饿到。我还可以帮忙照顾其他植物，或者打扫卫生。而且我很小一只的，几乎不占地方，在甲板上随便找块石头就可以住。” 多贝、麦吉啵啵和埃比互相看看，然后纷纷把目光转移到斯卡身上。 斯卡若有所思地晃了晃尾巴。 它的确是对蘑菇龟催生蘑菇的能力很有些心动的。蘑菇不只是好吃，而且对生长环境的要求极其简单，即使是在不见天日的深暗领域都能存活，是个极为方便的食物来源。 至于蘑菇龟到底是真心想加入天空号，还是打算来蹭吃蹭喝，甚至干脆就是深海生物的卧底——反正距离进入深海领域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它们总有机会去慢慢考察这位新伙伴的情况。 这样想着，斯卡十分干脆地点了点头，向着蘑菇龟伸出爪子：“欢迎你加入天空号。” 蘑菇龟惊喜地睁大了眼睛，激动到蘑菇壳子都变得更鲜艳了些，生怕自己爪子上残留的海水会把斯卡的毛蹭湿，把爪子缩回蘑菇壳里擦了擦，郑重地跟斯卡握了握爪。 “好耶！”多贝欢呼，跟麦吉啵啵一起蹦跶起来，热情地扑向蘑菇龟，“那我们以后就是伙伴了！” 埃比同样很高兴有新成员的加入，只是犹豫着看看蘑菇龟那看起来跟水母特别像的弹软蘑菇壳，再看看自己的爪子，还是没有贸然冲过去一起庆祝，矜持地落在小狗的尾巴尖尖，看起来十分高傲地冲蘑菇龟颔首表示欢迎。 蘑菇龟对这位一个照面便吓跑鲨鱼的大佬雪鹰有种莫名的敬畏，怂唧唧地缩了下脖子，连跟着多贝一起蹦跶的幅度都变小了些。 埃比郁闷低头，假装毫不在意地梳理着自己的羽毛，才梳了几下，就被斯卡揪着翅膀根塞到蘑菇龟的壳子上面：“你的蘑菇壳防御力怎么样？” “我也不知道，”蘑菇龟腼腆道，“但是我有种感觉，虽然蘑菇壳看起来很脆弱，其实比我以前的龟壳更结实，如果是小鱼小虾的话，还可以在我的蘑菇壳上面玩蹦床。” 埃比下意识用爪子挠了挠蘑菇壳的表面，在特意收力的情况下，没挠出任何划痕。它顿时松了口气，这下也不装高冷了，歪着脑袋蹭蹭小狗爪垫，然后就兴致勃勃地跟蘑菇龟聊起了天。 斯卡坐在旁边听他们说话，耳朵舒适地趴下来，任由多贝举着鱼骨梳给自己梳尾巴毛。 …… 蘑菇龟的神眷能力比斯卡它们想象得还要好用。 跟神眷能力是催生海草的豚花花不同，它施展神眷能力并不需要种子或者其他媒介，而是整只乌龟缩进蘑菇壳里，蘑菇伞盖的顶端散发出似有似无的光亮，不一会儿，就有半透明的米白色光点从蘑菇伞盖上飘散出来，落在甲板上已经准备好的木块中。 眨眼间，坚硬的木头被柔软的蘑菇穿透，白色或棕色的蘑菇成簇生长出来，圆形的蘑菇伞顶随着海风颤巍巍地摇晃，斑驳的色调与木头的纹理和质感形成鲜明对比，又莫名带着种别致的和谐。 蘑菇龟兴冲冲地探出脑袋，看到自己成功催生出了蘑菇，连忙跑过去摘下一朵，献宝似的往斯卡爪子里递：“你尝尝，蘑菇很好吃的。” 它的眼睛水汪汪的，既开心又紧张，脸上明明白白地写满了‘蘑菇很好吃，请别丢掉我’的忐忑不安，惊心胆战地望着斯卡接过蘑菇。 表面看起来毫无防备，实际上，斯卡已经动用了净化能力，确认过这朵蘑菇没有毒性之后，才放心地咬了一口。 坚实的口感带着股天然的鲜味，与木头那股醇厚的植物气息杂糅，仔细尝尝，余味是浅淡的甜。 “很好吃，”斯卡夸奖道，看到蘑菇龟瞬间亮了眼睛，不由得笑起来，尾巴快乐地在空气中摇摆，像是个蓬松的鸡毛掸子，“我们今天晚上就喝蘑菇鱼汤吧！” 虽然不知道蘑菇鱼汤是什么，但是对斯卡的厨艺有着一万分的信心，多贝、埃比和麦吉啵啵齐声欢呼，挥着爪子在甲板蹦来蹦去，只有蘑菇龟还懵在原地，豆豆眼茫然地转了一圈，最后稀里糊涂地把脑袋缩回蘑菇壳里，跟着多贝一块绕苹果树转圈圈。 麦吉啵啵伸爪拽住埃比的翅膀尖，试图跟它一起完成高难度的空中旋转舞，结果没控制住方向，扯着雪鹰翅膀一块砸回船上，连带着旁边的多贝也被拽到，尖叫一声栽进蘑菇龟的蘑菇壳子上。 旁边看戏的斯卡笑得很大声。 第55章 傍晚,暖洋洋的晚霞将海面渲染成梦幻般的金粉色，海风吹拂，将远处天空与海洋的交界线卷起荡漾起伏的波浪。 第92章 天空号的甲板上堆起石质的烤架,已经能够熟练运用火焰能力的麦吉啵啵蹲在烤架下面，专心致志地喷吐火焰。 龟壳碗中盛满咕嘟冒泡的清水,嫩粉鱼肉块悬浮在汤底前后翻滚,棕白蘑菇点缀其中,鱼肉的鲜美味道在蘑菇香气中交织,混合成独特的清新海洋气息，慢悠悠地在海面弥漫开来。 多贝用力耸了耸鼻尖,馋得几乎要流出口水，伸爪擦擦嘴角，尾巴尖尖在地面敲敲打打,既着急，又不想打扰忙碌的小狗,捧着自己的脸揉啊揉,眼巴巴地望着龟壳碗中逐渐变成浓郁乳白色的蘑菇鱼汤。 蘑菇龟则更关注这个用来煮蘑菇鱼汤的龟壳碗，它小心翼翼地伸爪碰碰龟壳的外壁,被烫得缩回爪子，龇牙咧嘴地吐了吐舌头：“这个龟壳还没有我以前的龟壳漂亮,要是我的龟壳没碎,现在我们就可以用那个壳子煮汤了。” 自从得到了蘑菇壳，它对龟壳早就没了以往的执着，只是偶然仍旧忍不住有点怀念，两只前爪揣在蘑菇伞沿,很是心塞地叹口气，显然对自己的龟壳还没来得及装这样美味的蘑菇鱼汤就四分五裂感到颇为遗憾。 “来吃饭吧,”斯卡好笑地敲了敲它的脑袋，又用尾巴糊住试图偷吃的麦吉啵啵的脸，“现在还太烫了，得捞进龙虾碗里凉一凉再吃。” 它挥着贝壳汤勺，给捧着龙虾碗排队的小动物们挨个盛了满当当的一碗蘑菇鱼汤，看着大家凑在碗口嗅闻片刻，大口喝汤，然后幸福地各自翘尾巴，不由得愉快地竖起耳朵，自己也叼起饱蘸了汤汁的蘑菇，啊呜一口咬进嘴里。 质地鲜嫩的蘑菇有股软乎乎的嚼劲，味道清爽又热气腾腾，鲜美鱼汤从蘑菇中迸发出来，弥漫在小狗的嘴巴里，醇厚而浓郁。 “我们以后能经常吃到这样的食物吗？”多贝一口气吃掉半碗蘑菇鱼汤，满足地放下龙虾壳碗，尾巴轻轻摇摆着，喉咙发出呼噜噜的欢快声响，说出了在场所有小动物的心声，“这也太美味了吧！我没想到居然有食物会比辣椒鱼汤更好吃！” 麦吉啵啵深有同感：“直到鱼汤里又加了蘑菇。” “蘑菇竟然还能变得比之前好吃一万倍，”蘑菇龟同样震撼，整个脑袋都伸进龙虾壳碗里，光秃秃的头顶沾上鱼汤，显得油光水滑，“我现在甚至想把自己煮了吃掉。啊，我肯定比这锅蘑菇鱼汤还要鲜美。” 斯卡好笑地拿着干海草给蘑菇龟擦了擦湿漉漉的脑袋壳：“你的蘑菇壳这么鲜艳，肯定是有毒的。除非经过净化，否则无论是什么生物啃你一口都得当场翻白肚皮。” 蘑菇龟更惊奇了：“原来我的蘑菇壳这么厉害！” 优哉游哉地聊着天，它们吃完晚饭，太阳也藏进远处的海平面之下，雾蒙蒙的晚间潮气缓慢涌起，伴随着浪涛的喧嚣声，船帆被海风鼓起，边缘处颤动着沙哑的震响。 吃饱喝足的小动物们把烧烤架和龟壳碗收拾起来，懒洋洋地窝进木棚里。斯卡枕着多贝的尾巴，欣赏夜空中亮闪闪的星芒，爪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揉捏着蹲在自己毛肚皮上的雪鹰尾羽。雪鹰忍了忍，没忍住，歪着脑袋轻轻啄了下狗爪子，示意它不要把自己的羽毛弄乱了。 蘑菇龟早就习惯了在礁石夹缝中睡觉，抱着斯卡送给自己的海草枕头在甲板转了一圈，最后干脆在苹果树的树干底下给自己团了个草窝，舒舒服服窝在里面，脑袋和爪子缩回蘑菇壳里，乍一看像是个长在树根旁边的漂亮小蘑菇。 无论身处何方，只要还在自己的蘑菇壳里，就有着莫大的安全感，更何况刚喝了暖洋洋的鱼汤，肚子饱饱的，让它忍不住回想起当年还在龟蛋中时那种洋溢着憧憬和满足的懵懂喜悦，于是眼皮便不由自主地耷拉下来，没过一会儿，迷迷糊糊地陷入梦乡中。 第二天早上起来，蘑菇龟揉揉眼睛，还没来得及感受清晨的新鲜海洋气息，就看到麦吉啵啵蹲在桅杆上，活力满满地练习着飞行。 雪鹰埃比站在桅杆的另一边，唧唧啾啾地用鸟语唱着歌。 斯卡则捧着刚捕捞上来的水母，把左爪子贴上去施展刚得到不久的吞噬能力，再把右爪子贴上去施展净化能力，左试试右试试，直到水母变成一张扁平如薄纸的水母饼皮。 “你醒啦？”多贝举着满满一大兜的扇贝和海胆，从海面冒出脑袋，轻巧地蹦到甲板上，看向苹果树旁发呆的蘑菇龟，“正好，快来洗洗爪子，我们今天早上吃烤海胆！” 蘑菇龟觉得这一切美好得有点不真实。 它抖了抖自己的蘑菇壳，默默下定决心，以后必须要起得比其他小动物还早，在它们起床前就包揽甲板和船舱的清扫工作，绝对不能让自己成为天空号上唯一一只闲着没事干的小动物！ 看到多贝扛回了新鲜食材，清晨锻炼任务完成的大家纷纷凑到甲板边缘的栏杆旁边，捞起一捧海水洗脸漱口，互相整理着彼此的毛发。 “有了蘑菇种植，再加上苹果树和风味果，以及我们每天捕捞的鱼和其他海鲜，食物的问题应该不用太担心了，”斯卡大口咬着炙烤过后肉质饱满的海胆黄，比划着爪子规划它们接下来的行程，“但是在跟随凤凰火焰指引的方向前进的同时，我们还是得尽量多地接触其他海洋生物或者神眷动物，收集有关深暗领域的更多信息。” 多贝深以为然。它抖抖尾巴，兴高采烈地补充：“还有强盗海豚团！豚太阳它们现在说不定已经找齐神奇海螺了，或者就算没找齐，如果能跟它们会合的话，我们就可以一起去深暗领域啦！” 第93章 斯卡同样有点想念分别许久的海豚朋友们：“豚泡泡肯定会喜欢喝蘑菇鱼汤的，豚花花应该会爱吃苹果。唔，到时候我们可以偷偷在鱼肉上洒一堆辣椒粉，让豚彩虹尝尝味道。” 多贝想象了下豚彩虹吃到超辣鱼肉的表情，乐得拍爪：“它说不定整只海豚都会变成红粉色！” 两只蔫坏的毛绒绒相视而笑。 旁边的小龙和埃比歪了歪脑袋，都很想见一见这几头听起来就很有趣的海豚——曾经在多贝的描述下误以为强盗海豚团是“心狠手辣、无所不能的海豚霸主”的麦吉啵啵更是好奇得不得了，爪子搓搓，期待地想跟海豚们学几招。 蘑菇龟原本正埋头吃着从没享受过的美味海胆，闻言，眨巴了下豆豆眼，抬起头，迟疑着举了举爪：“我知道有个地方可以打听到很多消息。” 作为战斗力普通的非神眷生物，海龟一族的智商并不高，甚至连族群内部互相沟通都挺费劲，只是通过肢体语言传递信息，因此蘑菇龟虽然曾经跟随族群洄游了数个海域，在幼崽时期还一度在陆地沙滩和浅水区生活过，但实际上并没多少见识。 但是在获得了思考能力后，回忆起过去的日子，它还是收获了不少有用信息的，就比如它终于弄懂了当初族群把它驱逐到族群的生活海域之外然后转身游走的意思是要抛弃它，再比如它的脑海中清晰刻画着附近海域的海水流向以及海底珊瑚的模样。 “我以前在海龟群的时候，曾经遇到过一条大白鲨，”蘑菇龟清了清嗓子，被小动物们齐刷刷注视着，情不自禁地紧张起来，又莫名有点小激动，“因为乌龟壳太硬，除非饿到不行，否则鲨鱼是不会吃我们的，所以我能够近距离接触到它。” 而那条鲨鱼的旁边，就游着一条白白软软的奶牛章鱼。鲨鱼捕猎到食物后，会把没吃完的鱼肉撕咬成条，递到奶牛章鱼的触手前面，由奶牛章鱼卷起来塞进嘴里吃掉。 “这附近居然有奶牛章鱼，”多贝惊呼，“我也听说过它们！” 这种生物往往群聚而居，住在长满水草和珊瑚的礁石底下，因为能够喷出甜滋滋的章鱼牛奶，所以颇受海洋生物们喜爱。强大的海洋生物，比如鲨鱼、海豹或者虎鲸，都很愿意去奶牛章鱼的居住地，领养一只奶牛章鱼，每天为它提供食物，从而获得奶牛章鱼的甜牛奶。 蘑菇龟点点头：“我当初正好看到了那头大白鲨领养奶牛章鱼的经过，印象很深刻，所以还记得奶牛章鱼居住的海域在哪里。” 像奶牛章鱼这样经常跟外界接触的海洋生物族群，往往是消息最灵通的，说不定就会有强盗海豚团或者深暗领域的信息。 “那还等什么，我们赶紧出发吧，”斯卡兴奋地蹦起来，爪子擦擦嘴角，“为了甜滋滋的章鱼牛奶——哦不，为了找到拯救大陆！冲鸭！” 第56章 奶牛章鱼居住的海域,距离天空号目前所处的位置并不遥远，甚至方向都与凤凰火焰所指向的位置一致。 斯卡翘起尾巴，站在甲板最前端,气势十足地望向远处的海面，海风吹拂着蓬松长毛,让它看起来像是一只毛绒绒的白灰色小狮子。 “我们要怎么跟奶牛章鱼沟通呀,”多贝刚刚潜入海底抓了几条大鱼,现在正懒散地趴在木棚旁边晒太阳,想到接下来的行程，不免有点担心,“它们不是神眷生物，应该不会说神眷语言吧？” 蘑菇龟茫然摇头：“我也不知道。” 它当初只是看到过大白鲨领养奶牛章鱼并喂食，既不懂鲨鱼的语言,又没有要认真观察它们之间互动的意识，自然对这种细节性的事情一无所知。 斯卡倒是很乐观：“既然奶牛章鱼会与其他生物达成合作,那它们肯定有能够传递信息的特殊方式。要是连交流都做不到,它们大概也不会放心地让族人跟着随便什么海洋生物离开——尤其是鲨鱼，万一鲨鱼把它们当口粮可怎么办。” “海洋中能养得起奶牛章鱼的生物,除了鲨鱼和剑鱼之外，应该更多的还是神眷生物吧？”扒在桅杆上方做引体向上的麦吉啵啵蓦得把脑袋拱到小狗尾巴边上,活泼地晃来晃去,“奶牛章鱼说不定会模仿神眷语言，就像我会模仿鸟语那样。” 埃比响亮地哼了一声，嫌弃：“你的鸟语水平明明就很差劲的吧！” 白绵绵的云朵在蔚蓝的天幕下自由飘荡，形成层层叠叠的柔软云海,阳光透过云层的缝隙形成斑驳的光影，洒在行进的船只上方。 海浪在光影中闪耀着宝石般的璀璨金色,被快速行驶的帆船惊起飞雪般四溅的浪花。 “就是这里，”蹲在栏杆边上观察海底情况的蘑菇龟，把脑袋从海水中缩回来，很高兴地转头看向小动物们，“我记得很清楚，大白鲨就是在这里带走了它的那条奶牛章鱼的。” 虽说海平线的不断升高让这里的礁石和海草看起来比以往要昏暗不少，深邃的海底流露出危险的气息，但蘑菇龟对自己的记忆力十分有把握，挥舞着乌龟爪，指了指海底那块倒金字塔形状的巨石。 斯卡愉快点头，从海草琉璃箱里摸出一把蓝茵藻，自己咬了一半，然后把剩下那半塞给了麦吉啵啵。 “麦吉啵啵的语言天赋比较好，我们两个去打听消息，”它伸爪rua了把海獭脑袋，“天空号的安全就交给你和埃比了。” 第94章 海獭自豪挺胸：“放心吧，我们两个绝对没问题的！” 它旁边，雪鹰也认真地抖了抖羽毛，摆出随时准备战斗的架势。 虽然在得到了神眷力量之后，麦吉啵啵已经能够使用龙族的神眷能力，严格来说可以靠自己进行水下呼吸，但考虑到对于神眷能力的运用还不算熟练，它犹豫了下，还是没有托大，乖乖吃掉蓝茵藻，跟着斯卡一起跃进海中。 蘑菇龟自觉已经完成了任务，美滋滋地缩回爪子，爬回苹果树底下，继续照顾自己的蘑菇们——在失去了龟壳又缩在礁石与蘑菇相依为伴的时光中，它早就丧失了对海洋的兴趣，只想窝在安全的地方种蘑菇。 斯卡理解蘑菇龟的想法，也没打算让它一起潜入海底，很干脆地跳下甲板，爪子扒拉着海水，目标明确地往那块倒金字塔形状的海底礁石游去。 这块礁石的底部宽大而稳固，逐渐朝下方递减，逐层收缩。外壳坚硬的藤壶密密麻麻地附着在礁石表面，几块扇贝在缝隙中开合，海草在礁石周围优雅地摇曳着，修长柔软的叶片随海浪伸展。 绕着礁石游了一圈，除了一条慌忙往水草底下的砂石里钻的小虾之外，没有看到任何生物，斯卡挠挠耳朵，疑惑地跟麦吉啵啵对视一眼，试探着喊：“你好？请问这里是奶牛章鱼的居住地吗？” 话音刚落，一条奶白色的精致小触手忽然从礁石夹缝处探出来，拨开深绿海草丛，露出警惕的圆溜溜黑眼睛，观察着游在海水中的斯卡和麦吉啵啵。 斯卡这才发现，自己原先以为是扇贝的那几块贝壳，居然是奶牛章鱼用来进出的门户，只不过被它们伪装成了普通的扇贝，乍一看平平无奇，如果不是它们自己出来，很难想象这块礁石中会隐藏着一大群章鱼。 “你好，”游到礁石边上，斯卡礼貌地做了个自我介绍，“我是斯卡，这是麦吉啵啵。” 它看向麦吉啵啵，爪子催促地摆了摆。小龙愣了下，这才想起斯卡的嘱咐，连忙掏出自己的海草背包，拿出一大块用紫菜裹着的烤鱼肉卷，递给礁石里藏着的奶牛章鱼：“这是送给你们的礼物。” 奶白色的小触手犹豫地蜷曲起来，似乎是想拒绝，然而闻到海水中飘散出的烤鱼味道，还是没忍住接住了烤鱼肉卷，慢吞吞缩回礁石里。 很快，它重新冒出了半截身体，圆球状的脑袋一鼓一鼓的，似乎在欢快咀嚼着什么，触手冲斯卡和麦吉啵啵挥了挥，示意它们两个稍等片刻。 礁石夹缝处，扇贝旋转着开合，奶牛章鱼们一只接着一只挤出来，谨慎起见，并没远离礁石，而是在礁石周围游动，随时准备着见势不妙就重新钻回去。 最大只的那个奶牛章鱼差点把自己卡在礁石的缝隙里。它艰难地拱出来，游到所有奶牛章鱼的最前面，触手挥舞着，快速敲击礁石表面贴附的藤壶。 礁石上的藤壶密集排列，沿着礁石的凹陷和裂隙生长，形成一个个小而光滑的椭圆形，像是灰褐色的钢琴按键。令斯卡感到惊奇的是，在奶牛章鱼的敲击下，这藤壶真的发出了各不相同的音符，组在一起，居然跟神眷语言的发音相差无几。 听起来有点像是刚学会汉语的西方人，每个发音都蹩脚古怪，但凑在一起，又很魔性地能让人听明白它的意思。 “你好，谢谢你送来的鱼，”奶牛章鱼敲击道，“请描述一下你的战斗力、居住情况、捕猎的食物种类和每天能提供的食物数量，如果有奶牛章鱼愿意接受你的情况，它就会把自己晚上睡觉的贝壳床送给你，这代表着你可以带它离开。” “还有，我必须要提醒你，一旦选择带走奶牛章鱼，你就要跟它成为终生的伙伴，保护它、陪伴它、为它捕猎食物，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抛弃彼此。如果我们了解到有生物故意丢弃甚至伤害奶牛章鱼，我们会发动所有的朋友去追杀这个生物——奶牛章鱼跟很多虎鲸、大白鲨甚至是蓝鲸都是好朋友，所以请你一定要慎重考虑。” 它这段话敲击得格外流畅，明显是给所有前来领养奶牛章鱼的神眷生物都敲过一遍，已经十分熟练了。 斯卡震撼：“这不就是海洋生物版本的非诚勿扰吗！” 麦吉啵啵好奇歪头，很想知道非诚勿扰是个什么东西。然而几十只奶牛章鱼都在目光灼灼地盯着它们俩，这时候自顾自聊天怎么想都不太礼貌，于是它煞有介事地咳嗽一声，想要对奶牛章鱼们说话，奈何脑海里一片空白，只好弱弱地伸爪拽了拽小狗尾巴。 斯卡好笑地拍拍它的爪子表示了解，对着奶牛章鱼弯了弯眼睛：“事实上，我们是希望可以打听一些有关深暗领域的消息。” 奶牛章鱼愣了下。 它的触手犹豫着伸向藤壶，却迟迟没有敲击，显然一时间没想清楚藤壶的敲击声怎么才能组合成‘深暗领域’这四个字。迟疑好半天，它才动作起来，这次敲得颇为缓慢：“不要去。那里很危险。” “所以你们确实有深暗领域的情报？”麦吉啵啵眼睛一亮，尾巴兴奋地摇起来，“这太好了，我们可以用食物来换！你们想吃什么，海带脆片、紫菜生鱼卷、辣椒烤鱼、蘑菇虾仁冻，还是海胆鱼肉羹？” 它一边说着，一边从背包里往外掏食物。由于在潜入海底之前已经收拾好了背包，携带的食物都是准备带给奶牛章鱼来换取情报的，麦吉啵啵拿得毫不心疼，动作飞快地把背包腾空了一小半，全都塞给了奶牛章鱼，任由它们用触手卷起来，小心翼翼地啃着尝味道。 第95章 为首的那只奶牛章鱼也分到了一块蘑菇虾仁冻。比起其他奶牛章鱼，它的警惕心明显要强很多，晃动着触手观察片刻，确认这个蘑菇虾仁冻没有掺杂毒液，才张开嘴巴吃了一口，嚼了嚼，倒吸一口凉气，这下连警惕都顾不得了，把蘑菇虾仁冻整个儿塞进嘴里，咕咚吞下去，幸福地眯起眼睛。 “……你们确定不想收养一只奶牛章鱼吗？”吃完蘑菇虾仁冻后，它敲击藤壶的触手都变得更有力了，“我愿意跟你们走！保证每天产出满满一桶甜牛奶！” 其他奶牛章鱼们纷纷激动地舞动着触手：我们也愿意！ 第57章 斯卡当然愿意带一只奶牛章鱼回天空号,它已经很久没有喝过甜滋滋鲜牛奶了。 况且拥有牛奶就意味着它们同时拥有了奶酪、芝士、酸奶以及各种各样好吃的小零食，绝对能让小动物们的饮食水平再提一个档次，就连吃水母脆片都可以蘸着奶油酱。 然而考虑到它们此行的方向并非是什么风平浪静的伊甸园,而是潜藏着无数不可知风险的深暗领域，它觉得还是得跟奶牛章鱼们说清楚。 “兽神被深海生物蒙骗,困在了深暗领域,所以最近的海洋环境才会有这么大的变化,”它很简短地解释,爪子不好意思地比划了下，“我们准备去深暗领域解救兽神,重新恢复陆地与海洋的和平，如果现在就领养奶牛章鱼的话，很难保证它的安全。” 关于这件事,它们在潜入海底找到奶牛章鱼的族群之前就聚在一起讨论过，早就达成了一致,因此麦吉啵啵也很正经地点点头,补充：“等到我们从深暗领域回来，一定会再来找你们的。” 奶牛章鱼们互相看看,触手茫然蜷缩一瞬，迟缓地听明白斯卡的意思,然后热情地从四面八方将斯卡和麦吉啵啵围住,各个都抻直了触手冲它俩挥动，有些很急的奶牛章鱼，已经缩回礁石抱出自己的贝壳床，眼巴巴地往斯卡爪里递。 斯卡“呃”了一声,无所适从地缩了缩爪子，有点傻眼：“是我把刚才那话的意思说反了吗？” 为什么这些奶牛章鱼看起来反倒更兴奋了？ 最大只的那个奶牛章鱼首领及时出面制止了奶牛章鱼们的狂魔乱舞,触手生气地抖动着对奶牛章鱼们指指点点，虽然斯卡听不懂奶牛章鱼的语言，但看动作大概能猜得出它是在训斥它们。 等到一众奶牛章鱼乖巧收回触手，游在礁石附近拍拍站好，奶牛章鱼首领才满意地点了点脑袋，转头看向斯卡和麦吉啵啵，举起触手，叮叮咚咚敲打藤壶。 “你明明可以直接领养奶牛章鱼却还是为了我们的安全提出拒绝，对于奶牛章鱼来说，能跟你们成为同伴，就算要冒生命危险也很值得。” 奶牛章鱼首领生涩地敲打出神眷语言的别扭声线，顿了顿，似乎有点犹豫要不要全盘托出，抬头看到斯卡明亮的目光时，终究下定决心，继续敲打下去。 “深暗领域对于奶牛章鱼来说，并不是未知的地方。我们的先祖就是从深暗领域逃出来的。” 斯卡和麦吉啵啵齐刷刷竖起耳朵，异口同声地震惊道：“什么？” 奶牛章鱼首领严肃地抬起一根触手，敲了敲触手边上的藤壶顶端，发出类似“嗯嗯”的沉闷敲击音。 麦吉啵啵伸爪揉了揉眼睛，还是有点不可置信：“可是你们长得很好看欸。” 在它的印象里，深海生物都是像灯笼鱼那样丑得甚至有些抽象的，就算是同样来自深海的大王章鱼，那巨大的触手也层层叠叠地堆积着可怖的粉色肉瘤，看起来颇有些毛骨悚然。 “我们并非源自深海，而是因为能够将食物转化为甜牛奶的生理特性，被深海生物抓住圈养，”奶牛章鱼解释，“后来，奶牛章鱼族的前任族长恰巧遇到了一头同样在深暗领域中饱受折磨的虎鲸，于是便准备结伴深暗领域。” 那头虎鲸瞎了只眼睛，看起来狼狈不堪，却始终是心地善良的，小心翼翼护住奶牛章鱼们，并跟奶牛章鱼前族长建立出极为深厚的友谊。 它们互相扶持，趁着深海生物们疏于管理，偷偷摸摸往外跑——深暗领域内部一团混沌，如果没有指路的神眷道具，经常会出现走了很长时间都只是在原地打转的情况，好在虎鲸的神眷能力与定位有关，它们又运气很好地恰巧撞到深暗领域的边缘处，这才顺利逃离深暗领域。 “然而并不是离开深暗领域就万事大吉了，”说到这里，奶牛章鱼敲击藤壶的触手都在轻微发抖，“深暗领域的通道外，有一头庞大的大王章鱼日夜看守。” 为了掩护虎鲸和其他奶牛章鱼离开，奶牛章鱼的前族长牺牲了自己，永久沉眠在通往自由生活的前夕。 虎鲸不能接受奶牛章鱼前族长的牺牲，安顿好奶牛章鱼们之后，伤心地孤独离去，临走前给奶牛章鱼们留下联系自己的鲸石，告诉它们只要有困难就可以找自己帮忙。 而奶牛章鱼们为了防止深海生物找来，也为了躲避海底其他天敌，藏在礁石中深居简出。 它们深受曾经前族长跟虎鲸亲密搭档的影响，对神眷生物和其他海洋生物颇为友好，每只奶牛章鱼都期待自己寻找到命定的同伴，跟随同伴一起开启崭新的冒险故事。 斯卡和麦吉啵啵听得聚精会神，尾巴不自觉地垂下来，随着海浪缓慢摆动，睁大的眼睛中写满了惊讶。 第96章 “总之，如果你们必须要前往深暗领域的话，一定要小心，并且准备好能够指引方向的道具，”奶牛章鱼族长担忧地总结道，“那里的深海生物比你能想象到的还要可怕，就算是拥有强悍能力的神眷动物，在面对山丘般庞大的深海生物时也很难取得优势。” 斯卡郑重地应了一声，连忙追问：“你知道深暗领域的海水跟普通海水有什么不同吗？为什么凤凰火焰在深海领域中会逐渐熄灭？” 奶牛章鱼勾起一根触角，疑惑地挠挠脑袋。 “我不知道，从来没有生物试图在深暗领域点燃火焰，”它实诚地敲击藤壶，“但是我曾经听到先祖说起过，深暗领域不仅是海洋最深的地方，也是死亡能量的汇聚点，那里的海水充斥着杂乱无章的能量，对未出壳的幼崽有着非常恶劣的影响。” 斯卡和麦吉啵啵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想到了龙族近些年来陆续衰弱破碎的龙蛋：“果然是那群深海生物在捣鬼！” “这样说的话，凤凰火焰有着庞大的生命力，难道它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被深暗领域所压制的吗，”斯卡苦恼地挠了挠耳朵，“可是我们上哪里去收集精纯的生命力，让凤凰火焰能够在深暗领域正常燃烧？” 小龙鼓励地拍拍它的爪子：“我觉得这就得看你的吞噬能力了！等你熟练掌握了吞噬能力，说不定就能从水草或者海洋里吞噬到足够多的生命力，然后再经过一次净化提纯，喂给凤凰火焰。” 虽然这想法有点不着边际，但凭借龙族的强悍直觉，曾经生活在龙族时的见识，以及对斯卡的无条件信任，麦吉啵啵觉得，如果是斯卡的话，肯定可以做到的。 斯卡可没觉得自己有这么大本事，不过它倒没反驳，而是决定等回到天空号后尝试一下再说，歪到一边的耳朵“咻”地竖起来，抬头看向奶牛章鱼，很感激地晃晃尾巴：“谢谢你，这真是帮大忙了。” 奶牛章鱼首领不好意思地挥了挥触手，表示自己只是分享了下经验，不值得斯卡这样郑重的感谢。它想了想，看向一旁几十只望眼欲穿的奶牛章鱼们，继续敲击藤壶。 “你们真的不打算带一只奶牛章鱼吗？我们对深暗领域还算比较熟悉，由于有不少深海生物都掠夺过我们的甜牛奶，也能认出一些深海生物的样子，到时候说不定能派上用场。” 斯卡不由得心动：“但是深暗领域很危险……” “只要是跟信任的同伴一起面对，无论是什么困难都可以克服，”奶牛章鱼坚定地敲敲打打，“这是奶牛章鱼族在离开深暗领域后最深的感悟。况且，像是拯救兽神、对抗深海生物这样关系到所有生物的事情，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奶牛章鱼也想帮忙。” 当然，还有个最重要的原因，奶牛章鱼首领没有说——这群神眷生物做的饭实在是太好吃了！如果每天都能吃到香软可口的蘑菇虾仁冻，别说是跟随天空号前往深暗领域了，就算让它一个月之后跟大王章鱼决斗，它也不忍心对着美食说不啊！ 礁石外面，几十只奶牛章鱼深有同感地齐刷刷点头，触手挥舞着，试图吸引到斯卡和麦吉啵啵的注意力，让它们选择自己作为旅行的同伴。 麦吉啵啵当然不介意多一只可可爱爱的奶牛章鱼共同旅行，尤其是早就从斯卡那里听说过甜牛奶有多少种美味吃法的前提下。但它对于选择哪只奶牛章鱼这事完全没主意，在一众奶牛章鱼故意卖萌或者装可怜的注视下，无措地把自己缩成小龙团子，躲在斯卡的尾巴后面。 “我们很荣幸可以拥有一个共同旅行的同伴，”斯卡清清嗓子，让小龙游回天空号拿来木质的帆船模型和住着荧光水母的玻璃罐，介绍道，“我们的航行主要是依靠船只，如果要跟我们一起走的话，平时主要是住在玻璃罐子里，每天早中晚一起吃饭，半夜有小零食，没什么危险的时候可以到海里玩一会儿——欸欸，你们怎么打起来了？！” 第58章 几十只奶牛章鱼纠缠成一团,在礁石旁边叽里咕噜打着架，都在很卖力地希望能够向斯卡和麦吉啵啵展示它们的优秀。 奶白色的小触手互相拍击脑袋，发出“叽叽叽”的爆鸣声,打了好半天，也不见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倒是时不时就有只奶牛章鱼被从混战中心扔出去,然后再锲而不舍地游动着往回冲。 斯卡弱弱地伸出一只爪子,试图拉架,但看着面前这群菜鸡互啄的奶牛章鱼，根本不知道该从何下爪：“……你们别打了？” 刚才同样被斯卡提出的优厚条件震惊到的奶牛章鱼首领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抬起触手，用力敲了敲藤壶，吸引了奶牛章鱼们的注意力,然后游到它们面前，跟它们一起叽叽咕咕地讨论好半天。 斯卡眼睁睁看着这群奶牛章鱼围成一团,伸出触手,互相比划着什么，然后一大半的奶牛章鱼悲伤游开,另一半继续比划，不由嘴角抽搐：“它们该不会是在用石头剪刀布一决胜负吧？” 麦吉啵啵的注意力迅速偏移：“石头剪刀布是什么？我也好想玩！” 好半天,奶牛章鱼们终于选出了一只奶牛章鱼,推到斯卡和麦吉啵啵面前。 这只奶牛章鱼看起来要比其他奶牛章鱼更娇小些，触手有点短，显得整只章鱼都圆乎乎的，让斯卡忍不住想起自己曾经吃过的章鱼小丸子。 第97章 被首领推出来时,原本还很积极的小章鱼眼见着变得有些不好意思，从脑袋到触角都染上了浅浅的桃粉色,乖巧地缩着触手，很期待地望向它们。 “鱼白圆是当年跟随前族长逃离深暗领域的奶牛章鱼之一，能够辨认出深暗领域中很多深海生物的模样，”奶牛章鱼首领敲着藤壶为斯卡和麦吉啵啵解释，试图证明它们的石头剪刀布选法其实是有科学依据的，“而且它跟神眷生物的沟通能力也很强。” 名叫鱼白圆的奶牛章鱼害羞地晃了晃触手，接过自家首领递来的贝壳，用触手灵巧地敲击起来，“叮叮咚咚”的声音清脆悦耳。 这贝壳似乎是经过了特殊的打磨，能够发出的音域极广，尽管比起藤壶，传达神眷语言的效果要差上不少，但是认真倾听，还是勉强能听懂小章鱼想说什么。 “我、们、可、以、成、为、同、伴、吗？我、会、努、力、当、一、只、优、秀、小、章、鱼、的。” 小章鱼磕磕绊绊地敲完，歪头想了想，又害羞地探出两只奶唧唧的触手，弯过头顶，冲斯卡和麦吉啵啵摆出个可可爱爱的心形。 麦吉啵啵原地沦陷，被奶牛章鱼的动作萌到双爪捧脸，眼巴巴地跟着一起转头看斯卡：“斯卡，它好棒！” 斯卡弯了弯眼睛，伸出爪子，握住奶牛章鱼的触手，煞有介事地晃了晃：“欢迎加入天空号。” 奶牛章鱼首领欣慰地团起触手，看着鱼白圆欢欢喜喜贴在小狗尾巴上，在辞别了奶牛章鱼一族之后，跟着它们一同游向海面。 其他奶牛章鱼们蔫嗒嗒的，既为自己的伙伴开心，又有点难过它们没能获得这样活泼善良又做饭好吃的同行者。 触手拍了拍礁石表面，卷起斯卡刚才留下作为谢礼的一大块鱼肉卷，奶牛章鱼首领严肃又郑重地鼓励着对未来感到迷茫的奶牛章鱼们：“叽叽，叽叽叽！叽！” 一众奶牛章鱼坚定地伸出触手，重新打起精神：“叽叽！” 它们晃动着触手滑进贝壳门，游到礁石中，迫不及待地去共同享用鱼肉卷了。 与此同时，幸运的鱼白圆正兴奋参观着自己的新住所。 ——由麦吉啵啵手工制作，用海草琉璃枝转化为漂亮透明玻璃的宽敞圆柱形玻璃瓶。 为了不显得厚此薄彼，小龙还特意多做了个一模一样的，给荧光水母也换了个新家，并很用心地在玻璃瓶底部铺上一层细沙，放上一颗小巧精致的珊瑚做装饰。 比之前又胖了一圈的荧光水母快乐地在瓶子里游啊游，亮白色的光芒闪烁着，上下漂浮着跳起了水母舞。 奶牛章鱼伸着触手新奇地摸来摸去，把整个琉璃罐子都探索过一遍，满意地不得了，抱住多贝塞给它的油炸扇贝丁，啊呜几口吃完。 情绪高涨，它的触角尖端流出奶白色的液体，不远处注意到的埃比连忙叼着龙虾壳碗飞过来，没多一会儿，便接了满满当当的一大碗牛奶。 斯卡谨慎地用了个净化能力，确认章鱼牛奶没有任何毒性，便兴冲冲地给自己倒了一碗，舔了一口，吧唧吧唧嘴巴，耳朵“咻”地歪成直角：“好甜啊！” “真的好甜，”多贝毛绒绒的脸上沾了一圈的奶胡子，幸福地翘起尾巴，尾巴尖尖摇摆着，连声音都变得软乎乎的，“传说中奶牛章鱼产出的牛奶味道会随着它的心情而变化，看来它现在很开心呀。” 并不知道这件事的斯卡稀奇地睁大眼睛，跟麦吉啵啵对视了下，这时终于明白为什么奶牛章鱼们看起来并不担心其他生物掳走奶牛章鱼后会虐待它——毕竟如果奶牛章鱼的心情不好，牛奶的味道也会随之而改变。 “那为什么深海生物不在乎奶牛章鱼族的情绪，把它们关在深暗领域的内部担惊受怕？”麦吉啵啵不能理解，“总不能它们的口味就这么重吧？” “我觉得有可能，”多贝想起灯笼鱼那可怖的样子，很嫌弃地瘪瘪嘴，“它们说不定就是喜欢很腥很苦的味道。” 斯卡挠了下耳朵：“又或者奶牛章鱼心情不好的时候，它们的牛奶味道其实也不错？就像酸奶或者啤酒味。” 它们互相看看，一时间有点好奇。 然而来到天空号的小奶牛章鱼无比快活，在吃了顿香喷喷的蘑菇鱼汤，又啃了块三文鱼冻干小零食之后，更是高兴得连触手都缠到一起，产出的牛奶比之前那碗还要甜密。 小动物们当然没打算为了一点可有可无的好奇心就故意让奶牛章鱼心情低落，因此也就暂时把心中的好奇搁置下来，热热闹闹地准备着欢迎奶牛章鱼和蘑菇龟加入天空号的庆祝仪式。 当天晚上，大家围着荧光水母站成一圈，在甲板上蹦蹦跳跳，轮流举着琉璃海草枝给彼此伴奏，埃比和小龙更是绕着桅杆飞来飞去，欢呼着骄傲展现它们精湛的飞行技巧。 快快乐乐的小动物们早就忘了它们之前讨论的关于奶牛章鱼不同情绪牛奶的味道问题，然而它们并没想到，没过多久，它们就尝到了奶牛章鱼伤心时的牛奶味道。 彼时麦吉啵啵终于掌握了水下呼吸的技能，迫不及待地跟多贝一起潜入海底捞海胆和贝壳，埃比则蹲在蘑菇龟的蘑菇壳子上，帮助斯卡一同试验制造奶酪的方法。 斯卡曾经看到过制造奶酪的方法，但从没动手制作过，真正看到一大桶牛奶摆在面前，纠结地咬着爪子想了好半天也没想明白应该先干什么。 第98章 “制作奶酪得先制作酸奶，制作酸奶需要乳酸菌，”它苦恼地绕着甲板转来转去，“可是乳酸菌要怎么弄？我只记得书上说乳酸菌可以从酸奶里获得！” 奶牛章鱼睁着无辜漂亮的大眼睛，透过玻璃罐子，看向满身蓬松毛毛都炸开的小狗。小狗郁闷地趴在栏杆旁边，啊呜咬一口苹果，尾巴忽然翘起来：“对哦，我想到了！” 它猛地蹦跶到甲板中央的种植区，一口气摘了几十个苹果，洗净之后，榨出鲜亮的苹果汁，兑入蜂蜜和一些清水，用力塞紧瓶盖后，反复净化了好几次，确保没有其他杂质掺入其中。 麦吉啵啵叼着一条肥鱼，尾巴勾着一大捧扇贝，四只爪子各拿着两颗海胆，从海面顶出脑袋，感兴趣地看向斯卡爪子里的不明物质：“这是什么？新食物吗？” “这是苹果酒，”斯卡愉快晃尾巴，“发酵完成就可以喝了。” 而在苹果酒发酵过程中形成的酵母菌，正好可以用来做酸奶的发酵原。 麦吉啵啵听得一知半解，茫然歪了歪脑袋，虽然被这些奇怪的词语搞得头晕，但本着对斯卡的信任，还是很高兴地点点头，放好打捞上来的时候后，跟在斯卡的尾巴后面，试图偷尝一口‘苹果酒’的味道。 斯卡无情地伸爪推开麦吉啵啵凑近的小龙脸：“发酵完成之前不能打开，一旦打开就会失效。” 它把装着苹果酒的玻璃罐用海草严实地密封起来，埋进苹果树根旁边的土地里——这里浸润着强烈的生命能量，应该能让菌种的生长速度翻倍，更快地完成发酵成苹果酒的过程。 然而忙碌着埋苹果酒的斯卡并没注意到，由于它没空做饭，捕鱼归来的多贝自告奋勇，蹦跶到木棚旁边给大家煎鱼肉，拿起装着辣椒粉的盒子一口气洒了满满的一层，自觉做得不错，很快乐地盛到龙虾壳碗中，准备端给斯卡让它尝尝味道。 路过装着奶牛章鱼的玻璃罐子，它脚步轻快地停顿住，用叉子夹起一块煎鱼肉，递给奶牛章鱼。 奶牛章鱼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 浓烈呛鼻的辣味直冲章鱼脑袋，让奶白色的小章鱼瞬间变成粉红色。 下一刻，它“哇”地一声哭出来。 第59章 纵使本就浸泡在海水中,奶牛章鱼仍旧红了眼眶，圆乎乎的脑袋被辣到整个儿变成粉色，触手不自觉抱住自己的嘴巴,可怜巴巴地扭动着身体，发出尖锐而沮丧的“叽叽”声,看起来委屈得不得了。 多贝手足无措地望着嚎啕大哭的奶牛章鱼,想要道歉,又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自己做错了什么,下意识揪了块鱼肉塞进自己嘴里：“……好辣！” 奶牛章鱼悲伤点头：“叽叽叽！” 真的好辣！ 于是原本只是奶牛章鱼自己在哭，现在就变成了多贝和奶牛章鱼抱头痛哭——严格来说,是多贝捧着装奶牛章鱼的罐子跟它一起哭。哭着哭着，奶牛章鱼抬起一只小触手，戳戳多贝的爪子,示意它给自己端个装牛奶的龙虾壳碗。 多贝被辣到泪眼朦胧，抽抽搭搭地抱住玻璃罐子往船舱的方向走,把奶牛章鱼放在龙虾壳碗的边上。 刚把苹果酒坛埋进树根底下的斯卡听到声音,转过头，看见哭得惨兮兮的多贝,吓了一跳，三步并做两步冲过去。 它外表仍旧是只可爱的狗崽子,但无论实力还是气势都已经与往日大不相同,此时板起脸来，锋利狗爪闪烁着寒芒，目光凛冽，看上去威慑感十足：“谁欺负你了？” 多贝可怜兮兮地伸爪往甲板指：“红斑草碎。我明明没有加很多,怎么会变得辣——” 斯卡愣了下，反应过来,锋芒毕露的气势瞬间消失，耳朵尖尖弯折下来，无奈地瞪向海獭。 紧跟着赶来的麦吉啵啵恰巧听到了它俩的最后一段对话，龙尾巴往半空一翘，笑得前仰后合：“你怎么会被辣哭呀？这也太丢脸了！” 它这样说着，动作很快地飞到甲板，把多贝放在地上的盘子端起来，拿着叉子，潇洒地叉了一大块鱼肉，啊呜一口塞进嘴里。 下一刻，它的尾巴抽搐了下，龙羽猛地炸开，爪子哆嗦着把盘子塞进斯卡怀里，看起来整条龙都要爆炸了，表情僵硬：“我觉得挺好吃——嘶——完、完全不辣——” 多贝居然就信了：“你好厉害！” 奶牛章鱼也舞动着触手，惊奇应和着多贝的夸赞。 斯卡抽了抽嘴角，没揭穿这只逞强小龙，把盘子放在旁边，准备等会儿重新放回锅里加清水煮一遍，然后伸爪拍了下龙脑壳：“去海底捞点海草回来吧，我们的海草储备不多了。” 麦吉啵啵眼泪汪汪地点了点头，顾不得再说话，转身噗通一声扎进海里，掀起半米多高的浪花。 而此时的多贝和奶牛章鱼随之转移了注意力，嘴里的辣味也已经消散得差不多，不好意思地擦擦眼泪，想起自己刚才干了什么事，心虚得眼神乱飘。 斯卡从海草琉璃箱里找出块扇贝冻干，递给奶牛章鱼作为安慰它的小零食，然后揪着海獭尾巴，没好气地拎起它去甲板上学习煎鱼肉加调料的正确方法。 抱住小狗尾巴求安慰的海獭就这样忘记了刚才随手摆到木棚角落里的那碗牛奶，斯卡则压根没注意到牛奶的存在，奶牛章鱼更是用触手抱住扇贝冻干吃得很香，早就把牛奶这事抛之脑后。 第99章 附近瞭望侦查了一圈后回归的埃比轻巧地落在桅杆，左右看看，见斯卡和多贝在忙着做饭，麦吉啵啵在海面上莫名其妙地打着滚儿，蘑菇鬼仍旧窝在角落跟蘑菇贴贴，脑袋旁边疑惑地弹出个小问号。 ……虽然很和谐，但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呢。 对同伴的绝对信任让埃比没有在意这点小小的违和感，抖了抖翅膀毛，飞至甲板，像只走地鸡那样蹦跶到木棚，看到棚子中央摆着奶牛章鱼的玻璃罐子，不赞同地摇摇头，鸟爪抓住玻璃罐的罐沿，把玻璃罐安置在船舱更安全的地方。 等它重新飞回木棚，随意环视一圈，便看到了摆在角落里的那碗牛奶。 吧唧了下鸟喙，想到牛奶甜滋滋的味道，再加上刚才在半空巡回了一圈确实有些口渴，雪鹰蹦跶过去，低头，脑袋栽进龙虾壳碗中，吸溜喝了一大口牛奶。 刚喝完，它“嘎达”僵在原地，眼睛瞪得圆溜溜的，满脸都是不可置信。 浓重诡异的酸涩味道弥漫在它的嘴巴里埃比晃动着脑袋，想要摆脱这种味道，却感到酸味仿佛黏附在自己的喉咙，隐约有种辛辣的气息掺杂其中，让雪鹰的嗓子都麻麻痒痒。 “斯、斯卡！叽啾啾！”埃比惊恐尖叫，翅膀扑棱棱扇动着，狼狈地在半空划出一道歪歪扭扭的斜线，“有深海生物唧唧啾啾袭击了天空号！它们给牛奶下了唧唧喳喳毒！” 它的声带被牛奶那浓烈的酸涩辣味影响，变得嘶哑尖锐，像是得了一场重感冒，再加上过于紧张，话里掺杂了不少鸟语，叽叽喳喳的，很难听得清它到底在说什么。 正在指导多贝重新煮鱼的斯卡隐约听到它话里的“深海生物”和“袭击”几个字，差点把龟壳碗打翻。 由于埃比本就是天空号中负责瞭望的，斯卡完全没质疑它的话，跟多贝对视一眼，立即扑灭烤架的火焰，进入战斗状态。海獭竖起尾巴，如离弦之箭般冲向船舱，中途顺手拽起苹果树底下睡觉的蘑菇龟，准备去启动棕色琉璃瓶，加快天空号的行驶速度。 斯卡则第一时间拎起珊瑚爪套，目光警惕地在海面梭巡，并很大声地呼喊麦吉啵啵：“小龙，快回来！有深海生物袭击！” 话音刚落，雪鹰正好飞到斯卡面前，没能刹住车，一下子钻进小狗毛绒绒的尾巴底下，晕头转向地晃悠了好一会儿：“牛奶，木棚里的牛奶被下毒了！” 斯卡一懵，下意识循着埃比的目光望向木棚，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事似乎跟自己想象中并不一样。它挠挠耳朵，右爪放在埃比翅膀尖，施展净化能力，确认埃比没有中毒后，给它倒了杯水，正儿八经地问起刚才发生的事情。 “木棚角落里的那碗章鱼牛奶，被深海生物下了毒，”埃比勉强恢复了一些镇定，翅膀羽毛竖直，紧张又着急地解释，“我刚才喝了一口，味道又酸又辣，而且还让我的嗓子变哑，根本就说不出话。” 斯卡挠了挠耳朵：“可是你听起来明明可以说话啊？” 焦急解释的埃比一愣，自己也傻了：“对哦，我为什么能说话？” 一狗一鸟面面相觑。 “刚才奶牛章鱼不小心吃了红斑草，被辣到哭得很惨，”斯卡叹口气，端起那碗牛奶，小心翼翼地闻了闻，“我猜那碗牛奶是它伤心的时候制造出来的，所以才会有这么奇怪的味道。” 埃比脖子一缩：“居然这样？好吧，这确实比深海生物偷偷潜入我们的船舱，没伤害任何动物，但是给我们喝的牛奶下了毒药合理太多了。” 许久没听到上面有动静，海獭那圆乎乎的脑袋从船舱入口探出来，正要询问是不是立刻加快行驶速度，就看到斯卡和埃比围在龙虾壳碗装着的牛奶面前讨论着什么。 “嗷，那碗是奶牛章鱼刚刚产出的，我忘记倒进牛奶桶里了，”多贝这才想起牛奶的事情，爪子磨了磨地面，转而严肃追问，“所以我们现在应该往哪个方向行驶？是哪个深海生物来袭击我们了？大王章鱼还是灯笼鱼？需要我到甲板上一起战斗吗？” 斯卡跟埃比对视一眼，望向多贝，把刚才的误会解释了一遍。 多贝恍然大悟，两只前爪揉了揉自己的脸颊，不好意思地低头道歉：“对不起，我不该把牛奶碗留在木棚里的。” 埃比挥挥翅膀，弄清楚自己并没中毒之后，就不再纠结这事了，想到自己刚才草木皆兵的样子，还觉得有点好笑，蹦跶过来，轻轻用鸟喙帮多贝梳理了下它的脑袋毛，表示自己已经原谅了它。 “所以奶牛章鱼心情低落时的牛奶确实很难喝吗？”多贝好奇道，“看来深海生物的味觉真的很奇怪了。” “也可能是因为它们压根没尝到过奶牛章鱼心情愉快时的牛奶味道，”斯卡猜测，“而且在深暗领域那种环境，有得喝就很困难了。” 它这样说着，凑近牛奶碗，一股独特而强烈的酸味直冲鼻腔。它谨慎地舔了很小一口，被酸到小狗脸凑成一团，目光中却闪烁着星点喜悦：“这好像是醋的味道！” 有醋的话，辣椒酱、苹果醋都能制作，更重要的是，终于能让牛奶凝固成酸奶了！ 天空号中，获得了又一份调味品的斯卡欢欣鼓舞，拉着还没反应过来的多贝和埃比快乐转圈圈，天空号外，本来正在专心采集海草的麦吉啵啵听到了斯卡喊的深海生物来袭的提醒，如临大敌，紧张兮兮地围在帆船边，随时准备着给深海生物一记重击。 第100章 远远的，它望见一群海豚迎着浪花，目的明确地往这边游。 “深海生物居然还养了海豚先锋队！”麦吉啵啵大惊失色，龙爪子挥了挥，勇敢地冲上去，“我现在是会飞的小龙了！绝对不会让这群邪恶海豚靠近天空号的！” 第60章 洁白的云彩在空中飘动,海风习习，一头海豚矫健跃出水面，溅起清澈凉爽的浪花。 它的嘴巴里衔着一枚样式别致的海螺,活泼地甩着尾鳍，望向身后的同伴们：“大家游快点！我们终于能跟斯卡和多贝重聚啦！” 纵使是被最信服的老大鼓励着,见到斯卡和多贝的希望又近在眼前,其余五头海豚依旧提不起精神,垂头丧气地闷闷游泳,连以往很喜欢的逐浪跳跃都不愿玩了。 被队员们伤心的情绪所感染，豚太阳的尾巴垂下来,这下也没法强行保持积极的心态了，难过地叹口气，想要安慰大家,语气里却忍不住流露出一点哭腔：“我知道大家都很伤心。我们的强盗海豚团，以后再也无法在海洋中立足了。” 这事还要从两个月前说起。 彼时的强盗海豚团,刚刚从寄居蟹的口中得到了有关神奇海螺的消息,来到被大翅鲨占领的海域，试图趁着大翅鲨防守疏忽,偷偷溜进去寻找神奇海螺。 依靠豚彩虹精湛的变色技术，它们起先还真就混进了那片海域中,在海底泥沙和礁石的夹缝里找来找去,由于找得过于投入，一头撞在沉睡的大翅鲨的尾巴根。 起床气极重的大翅鲨追着海豚们咬了近千米，才怒气冲冲地折返回来，这下它对自己地盘的看管更加严密,海豚们想了很多办法都没能再溜进去，还差点被大翅鲨咬到尾鳍。 “但是好消息是,我们找到神奇海螺了，”豚花花心塞道，“大翅鲨刚刚张开嘴巴的时候，我看到有个海螺卡在它的牙缝中间。” 豚泡泡同样点头：“而且海草背包里面装着的神奇海螺刚才有变亮，这绝对是神奇海螺没错。说不定那只笨蛋大翅鲨抓鱼的时候不小心把神奇海螺一起咬住，然后卡在鲨鱼牙齿里取不出来了。” 神奇海螺在鲨鱼嘴巴里，这就意味着它们非得跟大翅鲨对战不可。六头海豚面面相觑，一时间都没想出什么好主意，最后还是豚彩虹突发奇想：“我们为什么不伪装成引水鱼？这种鱼不是经常帮鲨鱼剔牙的吗！” “当然是因为引水鱼还没有我们的尾巴大，”豚太阳用看傻子的目光看向它，“而且大翅鲨是认识海豚长什么样的！” “但如果我们伪装一下呢？往身上涂点颜色，再挂一些海草、贝壳，或者顶个珊瑚角，”豚花花倒是觉得可行，“大翅鲨又不聪明，很容易忽悠的。我们可以用鲨鱼的语言跟它交流，这样它就不知道我们是神眷生物了。” 豚太阳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等等，你怎么会鲨鱼语的？” “当初在角鲨群的海域等斯卡离开鲸落遗迹的时候学的呀，”豚花花理所当然道，左右看看，见小伙伴们都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也很震惊，“你们都没学会吗？可是我最近明明用鲨鱼语说过话！” 豚吼吼心塞：“我还以为你是在练习什么奇怪的唱歌方式呢。” “既然这样，那忽悠大翅鲨不久更有把握了，”豚泡泡对这种听起来刺激又好玩的事情颇为热衷，兴高采烈地怂恿豚太阳，“而且只是试一试，就算被发现了也不会有什么损失——虽然打不过大翅鲨，但我们跑得可比它快多了！” 豚太阳迟疑片刻，见队员们各个都很期待的样子，无奈妥协了：“好吧，但是这个任务太危险了，你们都不许上场，由我来做。豚花花，你教我该怎么说鲨鱼语。” 海豚们欢快点头，迫不及待地打扮起了自家老大。 豚太阳木着脸，被豚花花用红珊瑚的浓稠汁水糊了满身，豚吼吼和豚石头摇着尾巴，叼来五颜六色的贝壳，系在海草的末端，再学着当初斯卡教它们的那样把海草编织成海草帽，扣到豚太阳的脑袋上。 它们左瞧右瞧，还是觉得豚太阳身上的海豚特征太过明显，于是又找来一大捧海藻，团成海草裙的样式，给豚太阳系在了背鳍前端，挡住它的背鳍和尾巴。 “……虽然说确实不像海豚了，”豚彩虹沉思，“但好像也跟引水鱼没什么关系吧？” 豚泡泡非常乐观：“大翅鲨的牙缝跟海螺一般大，它肯定从来没见过引水鱼！就算见过，老大完全可以说自己是变异的引水鱼嘛！得到了兽神眷顾的那种！” 于是豚太阳硬着头皮上了场。 刚游进大翅鲨的海域，最近被海豚们折腾到草木皆兵的大翅鲨便从海面浮现，目光幽幽地盯着这头不速之客。 或许是满身通红、缠绕着贝壳海草和乱糟糟海藻的造型过于惊悚，大翅鲨很谨慎地没有发动攻击，一双眼睛眯成危险的三角眼，尾巴拍打着激流发出恐吓般的海水涌动声，试探着面前这不明生物的深浅。 豚太阳清了清嗓子，故意伪装出细细弱弱的无害声音，讲着生疏的鲨鱼语：“你好，我是引水鱼，请问你就是需要洁牙服务的大翅鲨吗？” 海豚本就是擅长模仿的种族，豚太阳又经常唱歌，嗓音其实拿捏地挺到位，奈何这么大的一只海豚杵在这里，本就因为满身的海草、贝壳、海藻和不明红色液体而显得颇为诡异，又发出这样反差极大的声音，再加上鲨鱼语的发音还不怎么准确，违和感简直爆满。 第101章 不远处偷偷观望的海豚们齐刷刷叹了口气，互相看看，都做好了一旦大翅鲨暴怒就冲过去挡住大翅鲨视线、让豚太阳顺利溜走的准备。 大翅鲨怀疑地看着豚太阳。 就在豚太阳紧张地屏住呼吸，思考自己是不是应该立马跑路的时候，大翅鲨忽然就睁圆了眼睛，原本狰狞的脸上露出个喜悦的微笑，乍一看还有点萌。 它晃了晃脑袋，示意豚太阳跟它一起往海域中央游。 豚太阳一时间不知道这到底是大翅鲨太瞎还是自己真的伪装技能高超，纠结了下，本着‘万一就成了呢’的态度，紧张兮兮地跟了上去。 大翅鲨游到自认为安全的位置，毫不设防地冲着豚太阳张大嘴巴。 把半个脑袋钻进鲨鱼嘴巴里，豚太阳的心脏嘭嘭跳动，竭力保持镇定，咬住之前就准备好的坚硬鱼骨，小心翼翼把神奇海螺从鲨鱼的牙缝里戳了出来。 大翅鲨完全没意识到有问题，折磨了它许久的口腔终于不再疼痛，很轻松地甩了甩脑袋，看起来脾气都变好了，感激地抻着脖子拱了拱豚太阳的尾巴。 看着大翅鲨头顶沾上珊瑚汁液的那块红斑，以及自己尾巴被蹭掉的颜色，豚太阳疯狂心虚，顾不得搭理大翅鲨的热情挽留，甚至没有再用海草擦一擦脏兮兮的海螺，速度飞快地转身就溜，眨眼的功夫，已经游到了远处。 大翅鲨愣愣地看着豚太阳游远的背影，委屈歪头，不明白自己刚结识的引水鱼同伴为什么就这样弃自己而去。 难道是嫌自己太弱了吗？ 等着吧，它一定能打下更多地盘的！ …… 一个半月后。 “附近的海洋已经传开了，有头大翅鲨正在寻找它的引水鱼伴侣，特征是鳞片红色、用漂亮海草和海藻装饰，”豚泡泡努力忍住不笑，“如果有海洋生物能找到引水鱼，大翅鲨愿意送给它四条新鲜肥鱼。老大，你对这事有什么头绪吗？” “啊啊啊啊都说了不许提！”豚太阳恼羞成怒，一尾巴糊在豚泡泡脑壳，“我只是把神奇海螺从大翅鲨的牙缝里拔出来了，谁知道它为什么会到处找我！” 海豚们嬉笑着散开。 成功激活了第三枚神奇海螺之后，它们终于看到了当初掀起海啸的海洋生物的原貌——那是一条庞大而丑陋的深海电鳗，浑身散发着斑白色的强烈电流，只是透过海螺的灰雾望去都分外可怕。 靠着精湛的鲨语沟通能力，它们成功打听到了深海电鳗的来历，也从一头路过的扁鲨那里获得了关于斯卡和多贝所在处的线索。 “在海面航行的巨型木头，是它俩没错了，”豚泡泡欢欣鼓舞，“虽然我们离开的时候，它们还只是乘着木筏，但斯卡和多贝那么厉害，肯定能把木筏扩建成大船，就像斯卡以前经常说的那样！” 海豚们快快乐乐地互相拍拍尾巴，这便往扁鲨指示的方向游。 在获得兽神馈赠，又接受过斯卡的训练之后，强盗海豚团的实力早就不是曾经见到剑鱼还要落荒而逃了，虽然仍旧打不过大翅鲨这样的海洋霸主，但在海面赶路时完全可以横冲直撞，连鱼群都得小心翼翼绕着它们游。 按理说它们可以像这样平静地与斯卡会合，然而在一天夜晚，豚泡泡一时好奇，从海草袋里取出三枚神奇海螺：“老大，现在它们是不是已经失去作用了？如果继续往里面注入神眷能量会怎么样？” 正埋头吃鱼的豚太阳漫不经心地回过头，说出了它后悔至今的一句话：“那你就试试看呗。” 第61章 好奇地观察着面前三枚其貌不扬的海螺,豚泡泡用长吻触碰着海螺的尖端，将自己的神眷力量注入其中。 尽管更多的是心血来潮，但它认真研究面前的海螺时确实经过了一番思考——海螺族群从未出现过神眷生物,按理说也不该有神眷道具的存在，更不该记录着兽神去向以及陆地覆灭这样的密辛,这些海螺肯定还有秘密。 更何况,尽管目前得到的三枚神奇海螺已经能够拼接成完整的画面,它们依旧很难确定海洋里是不是真的只有三枚海螺,无论如何，不放弃任何一个线索总是有意义的。 而豚太阳虽然从没跟豚泡泡讨论过这件事,但它完全懂得豚泡泡的想法，因此当豚泡泡开始往海螺中注入神眷能量时，它就停止了啃鱼头的动作,密切观察着神奇海螺的情况。 几乎把所有的神眷能量都灌输到神奇海螺中，面前的神奇海螺仍毫无动静,豚泡泡累得尾巴都蜷了起来,大喘几口气，惊奇地看着海螺,又转头看豚太阳：“老大，这个海螺居然全部吸收了我的神眷能量！” 要知道神眷能量根本无法被普通的物品吸收或储存,如果豚泡泡是在向海底随便哪块礁石释放神眷能量,大多数能量会消散在海流中，剩下那部分则会让礁石皲裂而后炸开——至于礁石的损害程度，这就得看神眷能量的强弱大小了。 这下海豚们来了精神，纷纷游过来,围在三枚神奇海螺旁边，一个接一个地往里面输送神眷能量。 忙活着准备见到斯卡和多贝后演唱歌曲的豚吼吼对这事并不热衷,直到其他海豚挨个试完，才慢吞吞游过来，象征性地碰触了下神奇海螺，将自己的能量注入其中。 下一刻，原本漂在海面的三枚海螺无风自动，悬浮于半空，绽放出强烈的亮白色光芒。 第102章 豚吼吼被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后仰，脑袋噗通撞到豚太阳的尾巴。 三枚海螺呈三角形排布，然后围绕着中心点快速旋转起来，像是某种精密又高效的齿轮。恍惚间，一阵悦耳的潮汐之音在海面响起，三枚螺壳逐渐贴近，碰触到一起，螺壳融化、汇聚，变成一团璀璨的金色光芒，将一群相对懵圈的海豚整个儿覆盖住。 在这层层叠叠的金色光芒中，连睁开眼睛都变成了一项艰难的任务。豚太阳很费劲地眯缝着眼睛，透过金芒，看到面前闪烁不定的画面。 “无论是谁得到了这颗宝石，请去给龙族报个信。” 这声音仍旧带着神明般包容万物的温柔，却因悲伤而显得支离破碎，回荡在金光中，苍凉落寞。 “只要大家能联合起来，大陆就不会被淹没，事情还有转机。” 兽神这样说着，指尖拂过暗礁表面生长的海螺，将黑色宝石留在海螺上方。 过了不知多久，一只鮟鱇鱼路过。 兽神留下的声音在它触碰宝石时响起，叼着宝石的鮟鱇鱼充耳不闻，头也不回地离开原地，只留下个冷漠的背影。 那原本看管着宝石的三枚海螺却挪动着笨重的螺壳，缓慢而坚定地往深暗领域的边缘游去。 它们终究没能完成兽神的嘱托，等到历经辛苦游到大陆边缘时，龙族在汹涌海啸的攻击中节节败退，海螺们束手无策地随波浪剧烈起伏，唯一能做的就只是记录下掀起海啸的罪魁祸首，然后各自散开，试图寻找到其他尚未覆没的陆地。 纵使希望渺茫，海螺仍旧锲而不舍地游动着，直至源于兽神的力量消失殆尽。 后来，不甘心的海螺拼尽最后一丝力气，闪烁出彩虹般的幽芒，吸引到正吭哧吭哧采集蛤蜊的小狗的注意。 命运的齿轮再次转动，从斯卡爪中郑重接过使命的海豚承担起寻找神奇海螺的任务，让三枚海螺重聚。 而海螺们将自身化作当年兽神温柔触碰它们时落下的润白荧光，真诚地给予海豚们祝福。 灼灼金光逐渐散去。 豚太阳茫然地眨了眨眼睛，仍在消化刚才聆听海螺心声时得知的庞大信息量，更感性些的豚吼吼和豚石头已经在为兽神和海螺们的遭遇伤心落泪，大家都沉默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半晌，豚泡泡看着海面上自己的倒影，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我怎么变成这样了！” 豚太阳看向它。 它原本深蓝色的背鳍，如今笼罩了一层灿金光辉，流畅优雅，像是由最纯净的光芒塑形而成。尾鳍前端的泡泡图案也变得更闪亮了些，全身散发出神圣的气场，像是海洋中的光明使者，自带一种善良而温暖的气息。 “老大，你怎么也变成金灿灿的了！”豚泡泡瞪大眼睛，惊慌失措地拍打着海面，这下看起来终于不像之前那样光明神圣，“还有豚花花、豚彩虹——完蛋，我们所有海豚都变了颜色！” 海豚们互相观察着彼此，确认大家都套了一层光明滤镜，凑在一起，简直像是移动的发光源，浑身都散发着真善美的气息。 “这肯定是海螺祝福的效果，”豚太阳严肃地思考片刻，叹气，“你们还记得当初有个被鸦族诅咒的海牛吗？” 那头海牛时常把族群中的幼崽咬得遍体鳞伤，然后把幼崽丢在礁石上让它们冲路过的飞鸟呼救。高空的飞鸟见到无助幼崽，连忙飞落礁石试图帮忙，而海牛则藏在旁边，趁飞鸟不备将它抓住吃掉。 一只鸦族在被海牛扯了根尾羽后，愤怒地使用自己的神眷能力诅咒了它。 从此，海牛周身永远萦绕着邪恶的味道，所有生物只要看到它，就能感受到它阴暗压抑的气场，于是海牛被整片海洋排斥，由于连鱼群都绕着它游，连捕猎都变得无比困难。 “所以我猜，海螺祝福的效果，很有可能跟那种诅咒正好相反，”豚太阳沉痛道，“我们的一举一动，都会被生物看做光明和善良的化身。” “什么，”豚彩虹大惊失色，“可我们是邪恶的强盗海豚团啊！” 如果海洋生物们都不再认同它们“至深的邪恶”、“心狠手辣的海洋霸主”的地位，强盗海豚团还有什么名誉可言！ 海豚们不甘心地讨论着，决定拿出比以往还要凶狠很多倍的样子去吓唬海洋生物，游了没多久，远远望到一条悠哉游动的竖琴海豹，互相看看，迅速包抄过去，激情澎湃地唱起“大海是我们的地盘，鲨鱼也要闻风丧胆，强盗海豚团在此，快把食物交出来”的歌曲。 然而往常会被吓到缩成一团，交出食物或者转身就跑的海豹，这次却兴致盎然地睁大眼睛，听海豚们唱完，快乐地扬起双爪啪啪鼓掌：“真好听！你们唱得很棒！” 海豚们面面相觑。 豚彩虹故意把身体变成纯黑色，凶巴巴地竖起眼睛，“嗷呜”一声恐吓它：“我们要吃掉你啦！” “你们好可爱，”小海豹眨巴着眼睛，欢欢喜喜地晃脑袋，完全没把这句威胁当回事，显然压根没感受到任何危机，“很高兴认识你们。” 一众海豚：“……” 在海豹茫然的注视下，海豚们抱头痛哭。 在这之后，海豚们一边打听着附近的海洋生物，往天空号的方向赶路，一边尝试着用各种方法恐吓海洋生物，挽回强盗海豚团的名誉。 第103章 它们把海草变成乱糟糟的帽子披在身上遮挡金光，努力摆出狰狞可怕的表情，或者改成半夜突袭试图用夜色挡一挡身上的神圣buff，然而这些努力全都收效甚微，所有海洋生物在见到它们后都毫无戒心地往它们身边凑，就连捕猎都从之前的辛苦抓鱼变成现在张开嘴巴就有鱼自动游过来。 “我们要怎么面对斯卡和多贝啊，”豚泡泡伤心不已，声音里带着委屈巴巴的哭腔，“我们分开之前说好了要把强盗海豚团的名字传遍海洋，可是现在强盗海豚团已经不复存在了。” 豚彩虹忍不住呜咽一声，把脑袋埋进豚花花的尾巴底下小声哭泣。 眼见着即将追上天空号，本该是快乐的时候，强盗海豚团却一片愁云惨淡，海豚们没精打采，甚至连遇到斯卡后唱什么歌都不去思考了。 远处，红蓝相间的小龙在海面快速穿行，目光警惕地望向强盗海豚团。 它其实压根没看清海豚们的样子，只是听到斯卡提醒自己“有深海生物要来偷袭”，又看见这群在海面溅跃遨游的海豚，便下意识把它们当成了深海生物的先遣兵。 “邪恶的海豚！深海生物的傀儡！离这里远点！”它鼓足了勇气，挡在天空号前面，气势十足地拦住海豚，并准备冲它们发动攻击，“我，麦吉啵啵，绝不会让你们靠近天空号的！” 海豚们愣住，互相看看，然后大喜过望：“你觉得我们是邪恶的海豚！不愧是龙族，你可真有眼光！” 小龙一懵：“欸？” 第62章 没有像预料中那样被攻击,反而得到了“你眼光真好”的夸赞，麦吉啵啵茫然地愣在原地，怀疑起自己刚才的判断,揉揉眼睛，很仔细地观察着海豚们的模样。 这样认真一瞧,海豚们的神圣之光buff顿时起了效果,一股亲近感从心中心中升起,像是冬日里热烘烘的暖水袋,瞬间打消了小龙心中的所有怀疑和戒备。 它的语气顿时变得热情起来：“你们好！很抱歉刚才那样称呼你们——” “没关系的！”豚太阳同样很快乐，几天以来海盗团名声不再的悲痛一扫而空,“你很有眼光，我们确实是海洋中最邪恶的生物，所有海洋生灵都避之不及的霸主！” 海豚们振奋地凑在一起,再次唱起了强盗海贼团的热闹歌曲：“大海是我们的地盘，鲨鱼也要闻风丧胆,强盗海贼团在此,快把食物交出来！” 麦吉啵啵歪了歪脑袋，总觉得这说法分外耳熟。回忆片刻,它恍然大悟：“原来你们就是强盗海贼团！斯卡和多贝经常提起你们，它说你们是海洋的霸主,心狠手辣,无所不能。” 小龙说着说着，声音逐渐变小，看向面前浑身都闪烁着温柔善良的神圣光泽的海豚们，怎么想都觉得这几个词跟它们毫无关联。 然而海豚们自我感觉十分良好,纷纷挺起胸脯，尾巴骄傲地翘起来,美滋滋承认：“没错，这话说得就是我们！” 麦吉啵啵欲言又止。 见海豚们兴高采烈的样子，它很贴心地没提出质疑，龙爪子挠挠耳朵，解释：“刚才有深海生物来袭击天空号，我远远地望见你们在往这里游，不小心把你们当成了深海生物。” 豚泡泡很满意：“果然，就算我们变得金灿灿，而且长得还很好看，但气场依旧像深海生物那样超级可怕！” “深海生物袭击天空号？”豚太阳一尾巴甩开没搞清重点的豚泡泡，大惊失色地追问，“我们快去帮忙！” 麦吉啵啵点点头，一马当先地领着海豚们往天空号的方向游去。 它从海面飘起来，水珠滑过漂亮闪烁的龙鳞落入海洋，飒爽龙羽蓬松顺滑，一双红色尖角威风凛凛，海豚们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麦吉啵啵的龙族身份到底意味着什么。 为抵抗深海生物淹没大陆付出了举族性命的龙族，居然留下来一只幼崽？ 海豚们用目光交换着意见，只是情况紧急，并没直接发问，跟着麦吉啵啵游到天空号近前，惊奇地看着面前坚固庞大的帆船。 “我都快忘记斯卡当初坐的那个木筏的样子了，”豚彩虹喃喃，“虽然我知道斯卡很聪明，但这未免也太厉害了吧！” 话音未落，正捧着醋和甜牛奶快乐打滚的斯卡听到了海面的声音，三步并作两步跃到栏杆处，竖着耳朵往下望。与豚太阳对视一眼，它的尾巴“咻”地翘起来，欢呼一声，直接跳过栏杆蹦进海水里，跟豚太阳拥抱着打了个滚。 “我们终于重新见面了！”多贝紧随其后，跟海豚们一同快乐扑腾，“你们——咦，你们怎么会发光了？该不会是吃荧光水母吃多了吧？” 甲板的玻璃罐子里，正懒洋洋晒太阳的荧光水母害怕地抱住自己。 “等会儿再说，”豚太阳警惕地望向四周，“袭击天空号的深海生物在哪里？让我们一起战斗吧！” 斯卡“呃”了一声，看到旁边同样满脸严肃的小龙，这才想起自己刚才以为深海生物来袭时冲着海面喊过一声，顿时心虚，不好意思地把脑袋埋进水里：“是误会，奶牛章鱼刚才心情不好，产出的牛奶味道很酸，埃比以为是深海生物往里面加了毒液。” 埃比展开洁白如雪的羽翼，优雅地冲海豚们致意：“你们好，很高兴见到你们。” 总在海面玩耍的海豚们从前认识很多飞鸟朋友，对鸟儿的好感度本就很高，也十分懂得怎么跟鸟儿聊天，高高兴兴地跟它打了招呼，张口就夸：“你的羽毛可真好看！” 第104章 埃比顿时喜笑颜开，这下也不拘谨了，扑棱棱飞到豚泡泡的尾巴尖尖上站稳，热络地跟它讨论起羽毛护理问题。 同样很专业的豚彩虹也加入讨论。 多贝拉上蘑菇龟，和豚花花说起蘑菇孢子以及海草种植的话题，麦吉啵啵则依旧对强盗海贼团“邪恶霸主”这种称号的来历颇为好奇，爪子托脸，聚精会神地听豚石头和豚吼吼讲述它们的故事。 只有斯卡和豚太阳还记着正事。他俩无奈地看向热热闹闹聊天的大家伙，倒也没阻止它们交流感情，互相看看，默契地游到贴近天空号的位置，说起了最近一段时间彼此得到的信息。 豚太阳清清嗓子，讲起强盗海豚团最近的经历，并委屈巴巴地给斯卡展示自己浑身散发的金光buff。 尽管信息来源各不相同，但它们获知的信息有很大一部分都是重合的，比如禁锢兽神并造成大陆被海洋淹没的罪魁祸首是深海生物，深海生物的首领是个疑似会放电的巨型电鳗，以及兽神曾试图通过黑色宝石向外传递信息，然而那黑色宝石却被一条灯笼鱼给拿走了。 “可恶的大丑鱼，拿走黑色宝石居然什么都没做，”豚太阳咬牙切齿，“要是我以后遇到它，一定要把它的鱼尾巴塞进鱼嘴里！” “放心，那条灯笼鱼已经灰飞烟灭了，”斯卡很淡定，“麦吉啵啵做的。” 豚太阳瞪大了眼睛。 “可惜黑色宝石被灯笼鱼吸收了，”考虑到麦吉啵啵的龙族身份，尽管震惊，但它还是很快消化了这个消息，可惜地叹口气，“既然是兽神特意留下的，那块宝石肯定很厉害的吧。” “它没吸收，”斯卡伸出自己的左爪，奶乎乎的黑色肉垫翘成小梅花，“我吸收了，黑色宝石中承载的是吞噬能力。” 豚太阳大受震撼。 “你们是怎么做到的？”它百思不得其解，“该不会这段时间你们还顺便把兽神也救回来了吧？” “那倒没有，”斯卡好笑地晃了下尾巴，“只是造了艘帆船、得到凤凰族的至宝，获知了兽神的位置，然后去深暗领域逛了一圈杀掉灯笼鱼王拯救了珊瑚小镇的居民而已。” 豚太阳呆滞。 明明只是几个月没见，它们是怎么做到完成这么多事情的？ “哦对了，还有，”斯卡补充，“我们种了很多食物，还保留了火种，可以吃烤鱿鱼煎鱼肉炒花蛤炸螃蟹还有苹果风味果甜牛奶和清蒸虾仁冻——” “听起来都很好吃！”豚太阳这下不再发呆，而是开始吸溜口水了。它满脸幸福地在海面蹦跶，“我能吃十份！” 苦兮兮吃没处理过的生鱼肉的日子终于可以结束了！ …… 海豚们不能离开海洋，做完午餐后，斯卡挥挥爪子，决定把用餐地点改到海面上。 多贝快乐地举着在船舱中闲置已久的木筏，把木筏当成大型的流动餐桌，上面摆满香喷喷的食物。 “这是煎鱼排，炸蘑菇，烤海胆，还有蘑菇鱼汤，”斯卡想了想，补充，“鱼汤有点辣，不要一下子喝很多。” 某只烤鱼时放多了红斑草的海獭心虚地转移视线。 之前被辣到在海里打滚的小龙龇牙咧嘴，吐了吐舌头，默默把伸了一半的爪子缩回来。 “放心，没有之前那么辣的，”斯卡差点笑出声，“我洗过一遍，还加了很多水。” 多贝、小龙和埃比还在纠结要不要喝鱼汤，从没吃过这些美食的海豚们已经开始大口干饭了。豚泡泡把脑袋埋进自己的龙虾壳碗里，大口大口吃着外酥里嫩的煎鱼排，直到把龙虾碗舔得干干净净，才抬起头，眼泪汪汪：“怎么会有这么好吃的食物啊！” “我以为斯卡以前做的紫菜生鱼肉卷就是最美味的食物了，”豚彩虹嚼着烤蘑菇，用力点头，“没想到蘑菇居然比鱼还好吃。” 原本正在安静吃饭的蘑菇龟抬起头，眼睛亮晶晶地看向豚彩虹，对这头海豚的好感度顿时上升了好几格。 豚太阳往豚彩虹嘴巴里塞了块煮到入口即化的软嫩鱼肉：“你尝尝这个。” 豚彩虹下意识咂咂嘴巴，惊叹：“这个更好吃！” 蘑菇龟不高兴地瞪它：“哼！” 气鼓鼓的蘑菇龟抱着自己的蘑菇壳子离豚彩虹远了点。 豚彩虹无辜地歪了下脑袋，求助望向斯卡，得到后者的眼神示意，恍然大悟，连忙清清嗓子：“我仔细品尝了下，还是蘑菇最美味。” 蘑菇龟瞬间被哄好，圆脑袋期待地从壳子里探出来，欢欢喜喜给豚彩虹送了朵最鲜艳的小蘑菇。 斯卡弯弯眼睛，见豚彩虹如获至宝般捧着彩虹色的蘑菇，尾巴尖愉快地晃了晃。它咬了块鱼肉，一边细嚼慢咽地吃着，一边说起正经事：“既然我们已经会合，是时候继续出发，前往深暗领域拯救兽神了。” 听出斯卡这话的潜台词，埃比惊喜抬头：“你已经找到让凤凰火焰维持燃烧的方法了吗！” 第63章 毛绒绒的小狗耳朵愉快地抖了抖,斯卡叼着烤鱼，抬起头，冲期待望向自己的埃比晃晃尾巴。 “严格来说,我还没有完全的把握，”它解释道,“麦吉啵啵之前提醒过我,等到我对吞噬能力的运用足够熟练,或许可以从海洋中提取到生命能量,然后利用净化能力将这份力量提纯，作为凤凰火焰的燃烧能源。” 第105章 埃比听懂了,尾羽顿时翘成了盛开的喇叭花：“你居然已经能用吞噬能力来提取自然能量了！” 它这下彻底振奋起来，不只是因为凤凰火焰在深暗领域的燃烧问题眼见着能够得到解决，也是在真心为斯卡感到高兴。 曾经在羽毛中储存过生命能量,它深知像生命力量这样的自然能量所具有的强大功效，甚至可以说,如果能真正掌握自然能量的用法,那么半只爪就已经踏入了神明的领域， “我可没那么厉害,”斯卡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爪心朝上,展示了下自己努力了大半天才弄出来的苹果核大小的能量光点,“只是能勉强能通过吞噬从海洋中提取出很少一点生命能量。至于怎么才能加快提取的效率，以及这份能量的净化方法，都需要进一步的研究和实验。” “这就已经够强了，”埃比惊叹,“连凤凰族都没能做到从自然界提取生命能量——这是只有神眷植物才具备的权能！” 而且以它从前跟植物朋友们打交道的经验来看，大多数植物都需要几年甚至几十年的时间才能凝聚出苹果核大小的能量,像斯卡这样迅猛的提取速度简直闻所未闻。 斯卡矜持地嚼嚼鱼肉，这次没再谦虚，仰起脖颈吞掉食物，爪子抹了下嘴巴，言归正传：“我尽量在十天之内积攒起足够凤凰火焰燃烧的生命能量，然后我们就可以重回深暗领域，把那群搅风搅雨的深海生物都烤成鱼肉串。” 豚泡泡吸溜一声喝光鱼汤，肚子撑得溜圆，明明已经很饱了，想到肉串，还是忍不住流口水：“大王乌贼的触手肯定很好吃。” 小龙无比赞同：“我们可以做铁板鱿鱼须！” 看大家斗志昂扬的样子，斯卡满意地磨磨爪子。 “不管怎么样，我们绝不能小瞧了深海生物的战斗力，”它补充道，“所以，我们最近几天的任务，就是一边向深暗领域的入口进发，一边收集食物、进行实战演练，确保在真正战斗时能够配合默契。” 大家纷纷点头。 都经历过不止一次战斗，它们很清楚配合的重要性，考虑到海豚们跟麦吉啵啵和埃比都不太熟，就连斯卡和多贝也好久都没与它们并肩作战，通过共同捕猎的方式培养彼此之间的默契就变得十分重要。 唯有蘑菇龟吓得张大嘴巴，吃了一半的蘑菇都掉出来了：“可、可我不会打架呀？” “没关系，”斯卡安慰地摸摸它的脑袋，“你的任务是第一时间钻进船舱最安全的位置，保护好自己就可以了。” 考虑到深暗领域中充斥着海水，奶牛章鱼和荧光水母到时候也可以行动自如，只要能保证天空号不被攻击，倒也不用太担心它们两个会有危险。 蘑菇龟松了口气：“好的。” 虽然战斗力不咋地，但它的保命能力绝对是一流水准！ 把接下来要完成的事情安排妥当，这顿丰盛的午餐已经吃得七七八八，海豚们幸福地飘在海面，打着嗝感叹豚生的美好。 “虽然我们现在变得金灿灿的，看起来很讨其他生物喜欢的样子，但如果认真起来，我们的气场依旧很恐怖，”自从被麦吉啵啵误认做深海生物后，豚太阳就自信心爆棚，“而且我的实力比之前翻了几倍！” 斯卡熟练地跃到它的脑袋顶上：“那走吧，我们一起去捕猎，顺便消消食。” 自从当初从斯卡那里学到了灵活运用神眷能力的方法，海豚们对神眷能力的开发就越发深入，再加上神奇海螺的馈赠，它们如今无论是神眷能量还是战斗技巧都能在海洋中排上前列。 “其实主要还是因为神奇海螺的馈赠啦，”豚吼吼实话实说，“在那之前我们几个一起都打不过大翅鲨，现在的话，我们一起上应该没问题了。” 更重要的是，神奇海螺的祝福，能够让大翅鲨在接近它们时就放松警惕，从心底亲近海豚——最后大概率都用不着打架，只要开口索要，大翅鲨就会把神奇海螺送给它们。 豚太阳简短地解释了下海螺祝福的用途，游到不远处的鱼群中，晃晃尾巴，本该对捕猎者避之不及的鱼群居然就一窝蜂地涌过来，围着豚太阳欢快绕圈，鱼群的颜色五彩斑斓，像是一群翩翩飞舞的蝴蝶。 “哇，”斯卡震撼，“好漂亮，这让我都有点不忍心抓鱼了。” 它这样说着，出爪如闪电，直接拍晕了不远处看起来最肥美的那条大鱼。 豚太阳成功被逗笑。 它俩在海底的礁石间穿梭，时不时捞个海胆或者蚌壳放进海草袋里，很快找到了当初合作无间的默契，过了没一会儿，听到另一边传来吵吵闹闹的动静，循声望去，就看到豚吼吼在跟小龙比赛游泳速度，而豚花花和豚泡泡负责给它俩设置海草和气泡等障碍物。 多贝和豚石头、豚彩虹两头海豚在旁观战，尾巴在海水中快乐摇摆，各自的嘴巴里都已经叼了几条大鱼，显然是顺手抓到的过路鱼。 当然，玩闹归玩闹，在熟悉了各自的神眷能力和战斗习惯后，大家都很认真地投入到收集食物并磨炼战斗技巧的工作中，仅仅是一个下午，天空号的甲板就多了一堆活蹦乱跳的肥鱼。 斯卡用海草绳和珊瑚枝绑了个一米多高的架子，把鱼处理过后，撒上盐晶挂在架子上，预备等晾干后储备在海草琉璃箱中。 第106章 麦吉啵啵有点担心潮湿的海风没法让鱼肉快速风干，在询问过斯卡后，特意跑到架子底下，小心翼翼地仰着脖子往鱼尾巴上吹火苗，吹了好半天，脖子都僵硬得嘎巴作响。 站在桅杆瞭望远方的埃比看到小龙正龇牙咧嘴地揉脖子，想了想，飞落下来，翅膀扇起微风，帮助麦吉啵啵将高温空气铺洒到整条鱼上。 小龙尾巴悄悄翘起来，歪头蹭蹭雪鹰的羽毛，继续卖力喷吐火焰。 它俩一个喷火，一个扇风，哼哧哼哧忙活好半晌，由于要仰着脑袋，都累得气喘吁吁，一旁的多贝捧着满满两兜海胆快乐路过，歪头瞧一眼，茫然不解：“你们为什么不直接飞起来喷火呢？” “……” 对哦！它俩为什么非得站在甲板上啊！ 麦吉啵啵和埃比面面相觑。 相对无言片刻，它俩异口同声：“当然是为了锻炼施展神眷能力的精准角度，为之后的战斗做好准备！” 多贝肃然起敬：“你们好厉害！” 单纯的小海獭决定向它们学习，想了想，把两兜海胆顶在脑袋上，翘着脚一蹦一跳地往前走，从而锻炼自己的力量掌控程度。 小龙心虚挠头，“唰”地飞到多贝身边，帮它一起拎海胆：“还是我来吧——” 隐约听到这边的动静，正趴在栏杆边缘跟海豚们聊天的斯卡回头望了一眼，明亮的眸子映着天空与海浪交融的色彩，看到多贝和小龙很融洽地抱着一袋海胆摔在一起，然后被海胆刺得嗷嗷叫着往两边蹦跶，不由得弯了弯眼睛，转头，继续指挥着海豚排列阵型。 “深暗领域没有阳光，四周都是黑压压的，能见度很低，万一走散了，很难找到方向重新汇合，”它严肃道，“所以保证阵型的稳定是非常重要的，就算遇到强大的敌人，我们也绝不能乱了阵脚。” 海豚们信服点头。 依照斯卡的指挥，海豚们严格训练起围绕天空号游动以及在船只附近快速响应作战的技巧和反应。 好在它们现在浑身金灿灿的十分显眼，确认彼此的位置也比先前简单了太多，直接循着光点游就行。 考虑到深暗领域中海豚们的金光只会更加闪亮，斯卡也觉得这是个不错的办法，愉快地爪子托脸，看着海豚们迅速掌握了改换队形和随船作战的方法，很是欣慰地决定今天晚上做个捞汁小海鲜犒劳下大家。 强盗海豚团向来有着能将任何艰苦训练都变成快乐游戏的超能力，它们很快就你追我赶地比起了谁的反应速度更迅速，豚泡泡还制造出了满天的泡泡来阻挡视线，试图模拟深暗领域能见度极低的环境。 等到附近的泡泡全部散却，已经是傍晚的事情了。 豚泡泡叼住斯卡送给它磨牙的小鱼干，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尝，便看到豚花花皱着眉毛，表情正经地从海底浮上来。 “老大，你不觉得这里很眼熟吗？”豚花花说，“我们以前来过这里的——这个方向可以直达当初我们找到兽神秘密基地的那片海域！” 豚太阳和它后背坐着的斯卡齐齐愣住。 反应一瞬，它俩几乎同时开口：“是大王章鱼！” 原来当初它们见到的那个喜欢把过路生物当玩具的大王章鱼，跟看守深暗领域的大王章鱼就是同一只！ 第64章 透明琉璃瓶内,灼灼燃烧的凤凰火焰坚定地指向前方。 结合奶牛章鱼首领曾经说过的深暗领域入口处有大王乌贼看守的消息，以及兽神曾经在此处留下的神迹，它们有关入口位置的猜测显然已经八九不离十了。 “所以我们那时候与深暗领域只有几百米的距离？”豚太阳不可置信,“要是早知道深暗领域的入口在这里，我们半年前就能钻进去了！” 斯卡挠挠耳朵,倒也没觉得可惜：“当初我们很弱小的,连对抗一条剑鱼都险象环生。如果我们真的在半年前进入深暗领域,那估计就出不来啦。” 它们说着话,眼见着即将抵达那头巨型大王乌贼的海域，收起风帆,让天空号停在远处，齐心协力地完成最后的战斗准备工作。 麦吉啵啵和多贝捧着烤好的鱼干，塞进船舱的海草琉璃箱里,严严实实地盖好了防止浸水，并重新清点着它们如今颇为丰盛的储备粮。 斯卡蹲在豚石头的后背,潜入天空号的正下方,对船只进行严格的检修。 “多亏了珊瑚小镇的海兔们，”它伸爪摸了摸船底坚固平滑的珊瑚护甲,尾巴晃晃，很怀念地给豚石头讲起它们在珊瑚小镇的经历,“现在天空号的外壳已经很难被破坏,只需要检查下有没有裂纹情况就可以。” “珊瑚小镇居然有那么多会说话的海洋生物，”豚石头惊奇道，眨了眨眼睛，不由得憧憬地翘起尾巴,“我也好想认识一下珊瑚小镇的居民呀，感觉在那里唱歌肯定会很热闹！” 对于喜欢热热闹闹的海豚来说,听到有非神眷生物能够使用神眷语言和特殊能力，第一反应就是“太好了有更多的小伙伴可以一起玩”。 斯卡眼睛微弯，拍拍豚石头的光滑脑壳：“以后有机会的话，我们给所有认识的小伙伴发传单，在海面举行一场强盗海豚团的超级灯光秀演唱会。” 虽然不知道什么是灯光秀演唱会，但有“超级”两个字就足够让豚石头感到兴高采烈，摇头晃脑地表示期待：“这太棒了！” 第107章 以豚太阳为首的其他几头海豚们绕着天空号摆出进攻的阵型，各自叼住一根从甲板栏杆处垂下的海草绳，以防彼此不慎失散，或者被大王乌贼搅动的海浪掀翻。 埃比蹲在桅杆最上方。 它的目光掠过波澜起伏的海面，望见海底潜伏的庞然大物，黑压压地绵延数百米，直至它视线所及的最远端，仍有暗红色的触手在海底礁石间蠕动。 那触手表面覆盖着密密麻麻的吸盘，末端分叉成无数条触须，在熹微光芒的映射下散发出冰冷锋锐的粉白。 “我知道大王乌贼肯定块头很大，但居然比那条灯笼鱼还要长，”埃比紧张地吞了口干沫，抖抖羽毛，虽然并不畏惧，仍旧提起了万分的警惕心，“我们的战术是什么？还像上次那样用火烧吗？” 麦吉啵啵听到它的问题，郁闷地从船舱里探出脑袋：“没有彩色珊瑚块的能量加持，我没有足够的力量化形成之前那种巨龙状态了。” 虽说它已经在努力练习龙族能力，但像那样碾压式的火焰攻击，至少要到它成年之后才有可能成为常态式的技能。 斯卡从豚石头的后背跳起来，轻巧地跃至甲板：“放心，我已经有了作战计划。” 它这样说着，变戏法似的从身后取出一块长方形的扁平石板，爪子握住纤细长条状的黑色珊瑚块，在石板上划出生动的简笔画。 多贝、埃比和麦吉啵啵齐刷刷凑到它身边，海豚们也纷纷浮到海面，认真听着斯卡的安排。 “既然大王乌贼喜欢把路过的生物当做玩具球抛来抛去，那我们就制作一个玩具球，吸引它的注意力，”小狗在石板上画了个章鱼玩球的图案，然后又在章鱼身后画了个偷偷潜入的海豚，“豚太阳，你们趁机进入海域内，寻找深暗领域的入口。但一定要小心，无论找没找到都千万别直接往里面闯。” 海豚们骄傲挺胸：“这种找东西的任务，我们最合适了！” “我会从另一个方向接近大王乌贼，帮你们打掩护，”斯卡在石板上画了只跑向大章鱼的长尾巴小狗，继续说道，“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靠近大王乌贼的脑袋——如果能够直接对大王乌贼的脑袋使用吞噬能力，我有至少一半的把握可以干掉它。” 它这样说着，看到身边围着的一圈小伙伴信服点头，愉快地晃了晃尾巴尖，继续在石板上写写画画，画出一只拉着海獭飞在天空号上方的雪鹰。 “多贝，埃比，你们留在天空号上负责瞭望，一旦有谁被章鱼抓住就立即出动，飞过去砍掉章鱼触手，”它安排道，“多贝，你可以拿着鱼骨剑，那柄剑用来砍章鱼须最合适了。” 多贝和埃比互相看看，互相拍拍爪子和翅膀尖：“没问题！” 当初在起源珊瑚的体内，埃比就曾拽着多贝飞过很长一段距离，很确定自己能在拉住海獭的前提下掌控好飞行的速度和方向。而多贝的神眷能力本就是力量增强，由它握着鱼骨剑，砍一条章鱼须简直像是切瓜砍菜，再简单不过了。 “还有我！”麦吉啵啵积极举爪，“我也可以揍章鱼脑袋！或者去扰乱章鱼的视线也行！” 这只小龙最近一直在起早贪黑地努力训练，自觉实力进展飞速，跃跃欲试地想要发挥点作用，等了好半天，没听到斯卡给自己安排任务，顿时急得尾巴乱晃，抻着爪子往斯卡面前凑。 “放心，没有忘记你，”斯卡好笑地推开它的脑袋，顺便搓了搓小龙角，“事实上，你的任务是最艰巨的。” 小龙期待地望向石板，便看到斯卡在起先那个用来吸引章鱼注意的玩具球里面，画了个歪歪扭扭的龙形。 “等等，”它目瞪口呆，“我就是那个给大王章鱼当球踢的玩具？” 麦吉啵啵的表情过于惊恐，以至于斯卡差点就直接笑出了声。 “当然不是，”它解释，“只是要你呆在球里面。” 小龙完全没听出让自己呆在球里面送给大王章鱼跟直接送给大王章鱼有什么区别。它用力搓了搓脸，眨巴着眼睛，认真看着斯卡在石板上画的示意图。 “我们会用珊瑚块作为玩具球的骨架，表面覆盖一层鱼皮，内里用柔软的海草做缓冲，尽可能减少你受伤的几率，”斯卡一边画着玩具球的内部结构图，一边解释道，“大王乌贼不会对任由它甩来甩去的玩具球有戒心，而且这种乌贼都喜欢抱着玩具睡觉，所以你可以接触到它的身体。” “如果情况危急，就把这个戳进章鱼触手里，”斯卡从木棚的箱子里翻出不久前从水母身上提取出的麻醉液，塞到小龙爪子里，又补充，“如果你觉得这个任务过于危险，我们两个可以换一下。” 它只是觉得麦吉啵啵能够飞行，以及作为龙族的防御力更强，才把最危险的任务交给了它。 麦吉啵啵这下终于听懂了斯卡的安排，兴奋得眼睛锃亮，欢欢喜喜挥舞着爪子，几乎要蹦起来唱首山歌：“刺杀大王乌贼，这太酷了！” 一众海豚羡慕极了，眼巴巴看着石板上画着的藏在玩具球里的小龙。 “迟早有一天，我也要学会在天空飞行，”豚太阳畅想未来，“这样的话，我也能执行这么邪恶的暗杀任务了！” 麦吉啵啵得意洋洋地昂脑袋：“到时候大王乌贼把玩具球端到脑袋面前欣赏，我就直接从玩具球里跳出来，身负金光、爪握长刀，义正辞严地喊一声——大王章鱼，我来为那些无辜被你当成玩具的海洋生灵讨一个公道！” 第108章 斯卡扶额，开始反思最近的睡前故事是不是给小动物们讲了太多的‘包公传奇’。 商量好各自的任务，大家就开始热热闹闹地准备起来。多贝从海底扛了一大块珊瑚礁，由麦吉啵啵喷吐火焰将珊瑚礁灼烧成合适的形状，再把从前保存的鱼皮全部铺开，用海草绳细密地缝起来，做成一个几十米大的玩具球。 玩具球内部塞满了海草，为了确保大王章鱼会对这个球感兴趣，麦吉啵啵还特意拿出自己珍藏很久的贝壳风铃，小心翼翼挂在玩具球的四周，只要轻轻拨动玩具球，就会响起悦耳动听的风铃声。 “为了我超棒的战斗画面——呃，为了战胜大王章鱼，找到深暗领域，”麦吉啵啵激动握爪，“大家冲鸭！” 斯卡、多贝和埃比齐齐抽了下嘴角。 小狗把海草球最外边的鱼皮缝线扯开，爪子指指内部的空隙，示意麦吉啵啵钻进去。 “我们不该在正式战斗前先喊个口号吗，”麦吉啵啵心塞，“这一点都不热血！” 它嘟嘟囔囔地抱怨着，动作倒是诚实，很乖巧地晃着尾巴走进玩具球里。 斯卡拉紧缝线，弯起眼睛，好笑地拍了拍玩具球。 难怪小龙和海豚们的关系眼见着越来越亲近——它们在某些方面还真是挺有共同语言的。 第65章 海风习习。 大王乌贼百无聊赖地趴在海底,触手拨弄着几十米高的礁石，任由礁石底部蜗居的螃蟹慌张乱窜，等到螃蟹终于要跑到另一块礁石底下,再搅动海水把螃蟹掀回原地。 玩弄了一会儿绝望的螃蟹，它很快失去兴趣,郁闷地叹口气,卷起螃蟹丢进嘴里,重新在海底摊成几百米长的巨大章鱼饼。 当初接受深暗领域那位自封为神明的霸主的调配,来到这片海域成为深暗领域入口的看守时，大王乌贼虽然表现得很不情愿,但其实心中狂喜，只差没有挥着触手跳个庆祝舞蹈了。 它早就受够了一成不变的黑暗深海，迫不及待地想换个新地方玩,更何况跟深暗领域不同，在这片海洋中它就是最强者,可以尽情享受被其他生物敬畏恐惧的满足感,这不比在深暗领域唯唯诺诺地听电鳗指挥舒服。 然而最近一段时间，天空不再有飞鸟翱翔,大多数海洋生物也听闻了大王乌贼的存在，远远地绕开这片海域,再也不敢靠近这里。 没了趁手的玩具,大王乌贼只能去折腾螃蟹和鱼群，闲得几乎要脑袋长草。 “都怪深海电鳗，”它愤愤地想，嘴里小声嘟囔着,眼睛还心虚地往深暗领域入口处瞥，显然怂到连背地里骂电鳗都胆战心惊,“要不是它非要淹没大陆，我至于连只鸟都找不到吗。” 自从没有了拔飞鸟羽毛这项娱乐活动，它的生活都变得没滋没味了！ 心塞地趴在礁石上，好一会儿，大王乌贼舒展了下触手，决定再搅和下附近的海水，试试能不能卷来一只可以当毽子踢的水母，正要动作，眼睛眨了眨，隐约看到远处飘来个亮着绿光的圆球。 它顿时提起精神。 作为深海生物，它的视力并不比灯笼鱼或者深海电鳗好到哪儿去，平时大都是通过触手感知水流或者通过声音来寻找猎物，因此，能够让它清楚地看到轮廓，就足以见得这圆球的亮度。 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东西，大王乌贼好奇地探出触手，卷起绿色圆球，抛到半空颠了颠。 藏在圆球里的麦吉啵啵紧张地握住海草玩具球的珊瑚骨架，以防自己被晃得直接吐出来，咬紧牙关，继续使用龙族的魔法力量，散发出更强烈的亮光。 为了确保大王乌贼会对自己感兴趣，它特意把光芒变得一闪一闪的，还用了点飞行能力，让玩具球在半空中滞留得更久，看起来就像是某种呆兮兮的河豚。 大王乌贼果然上了钩，脑袋膨胀着浮到海面，伸出了更多根触手，反复把玩具球弹起来，自己跟自己玩起了颠球游戏。 另一边，趁着大王乌贼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玩具球上，斯卡吞掉一把蓝茵藻，悄无声息地潜入海底。 毛茸茸的大尾巴摆动着，小狗灵巧地控制方向，绕开大王乌贼那粗壮庞大的触手，往它的脑袋所在处快速游去。 看着玩具球抛起来就变亮、掉进海里就变暗，大王乌贼新奇不已，也不急着撕开绿球，悠哉游哉地晃着触手把球甩来甩去，终于找回了当初折腾飞鸟或者海豹的感觉，只是对玩具球不会尖叫这点颇为遗憾。 斯卡游得十分靠近海底，肚皮贴在礁石，耳朵垂成飞机耳，顺利游到大王乌贼的正下方，爪尖磨了磨地面，正要趁其不备直接扑上去使用吞噬能力，就看到大王乌贼身体底下的那块粉色的水晶棱柱。 这水晶棱柱呈现出半透明的形态，由内到外颜色逐渐加深，像是燃烧时蓦然被封存的火焰，带着种神秘的魔法气息。 伸爪挠了挠耳朵，斯卡觉得这里很有可能就是深暗领域的入口，于是很谨慎地没有继续往前冲，而是夹着尾巴绕了一圈，确认水晶棱柱并无攻击能力后，才蹑手蹑脚地靠近大王乌贼。 游了没几米，水流陡然变得湍急猛烈，斯卡踉跄一瞬，下意识抬头看向大王乌贼的触手，没见有哪根触手在搅合海水，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股力量根本不是水流，而是水晶棱柱传来的吸引力。 第109章 这股吸引力并不算大，只是把附近海水都变得黏黏糊糊的，就好像陷入到了某种无色无味的浆糊里，让斯卡一时间连爪子都拔不起来，只能晃着尾巴艰难往外游。 正当斯卡即将挣脱水晶棱柱的引力时，它的目光不经意间往远处一扫，透过横亘的几根巨大触手，正巧看到豚泡泡兴奋地往外吹着明黄色气球——那是它们之前商量好的，如果找到深暗领域入口就放出的暗号。 斯卡愣了下，转头看向水晶棱柱。 如果豚泡泡它们已经找到了深暗领域入口，那这块水晶是什么？ 想到多贝曾经在讨论各种神眷道具时说起过的，有些神眷道具可以储存许多能量，用以给使用的生物在战斗时补充能量、发挥出超水平的强大实力，再看看这块水晶很像是充电宝的外表，小狗很是纠结地折起了耳朵。 大王乌贼对海草玩具球的兴趣愈发浓厚。 它的触手扒拉着玩具球，把圆球甩到半空高速旋转，欢快地晃着身躯在海洋中上下浮动，全神贯注，完全没察觉到自己掀起的浪潮把不远处鬼鬼祟祟地挤在礁石边标记深暗领域位置的海豚们冲得一个倒仰，而正纠结着要不要折返回去探查下粉水晶情况的斯卡也猝不及防地往前一栽，再次感受到粉水晶的引力作用。 斯卡无奈地伸爪抹了把脸，歪头想想，倒也不再犹豫，顺着粉水晶的引力潜入海底，精纯的净化力量覆盖在右爪，轻轻触碰着水晶的表面。 无事发生。 本以为就算不被扯进什么异空间，也至少会引起水晶的连锁反映，小狗的尾巴尖尖有点紧张地卷起来，仰头看了眼仍在玩球的大王乌贼，想了想，小心翼翼地输入了一丁点儿净化能量。 水晶棱柱晃了晃，自内而外，响起“咔哒咔哒”的爆裂声。从棱柱的最尖端往下逐渐皲裂开来，如同脱壳般逐渐掉落地面，露出其中粉白色的水晶内芯。 “水晶里面还是水晶，这很合理，”斯卡小声嘀咕，左爪握住水晶棱柱脱落的外壳，净化过后，用了下吞噬力量，果不其然从中提取到不少神眷力量，“好吧，看来这确实是兽神遗留的神眷物品。” 它这样说着，深吸口气，双爪捧起悬浮在海水中的水晶内芯。 跟巨大的水晶棱柱比起来，这水晶内芯袖珍得乍一看甚至找不着，是不到十厘米的粉白色六面体，像是刚才那水晶封存的火焰被压缩成极微小的实体，看起来有种别样的瑰丽。 斯卡捣腾了好半天，没弄明白这块水晶的作用，只好把它暂时收进海草袋里，捡起剩余的水晶棱柱外壳，挨个净化过后吞噬干净，晃了晃爪子，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充沛力量，目光顿时变得锐利起来。 …… 藏在海草玩具球里的麦吉啵啵被晃得头晕目眩，眼睛都变成了反复旋转的圈圈，直到大王乌贼不再抛掷海草球，太松了口气，有气无力地趴在海草上，晕乎乎地扯了扯自己的龙耳朵。 好在龙族皮糙肉厚，即使它只是个幼崽，也不至于因为高速旋转了几百圈就虚脱，伸爪搓了把脸，缓了几秒，就又是只活蹦乱跳的元气小龙。 等了一会儿，意识到自己所在的海草玩具球没有了大幅度的挪动，它疑惑地歪了歪脑袋，伸爪在海草球的鱼皮表面戳了个几厘米大的小孔，脑袋拱过去，小心翼翼地睁大眼睛往外面瞧。 长满了吸盘的粗壮触手蠕动着，卷起海草玩具球，缓慢地收往海域中心。 麦吉啵啵反应一瞬，意识到自己刚才努力发光和漂浮的举动终于有了回报，大王乌贼这是打算把海草玩具球收起来留着以后慢慢玩，顿时翘起尾巴，激动地差点就直接喊出声。 想象中从海草球内部破壁而出，正义而光荣地抬起爪子冲大王乌贼吼一声“正义小龙即将代表兽神消灭你”的画面即将实现，麦吉啵啵藏在海草球中直搓爪，还没想清楚自己用哪种能力才能击败大王乌贼，就迫不及待地盘算起哪种出场台词更有威严了。 ——尽管跟海豚团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这只中二小龙已经深受海豚们的影响，十分相信“每场战斗最重要的都是出场台词”这句话了。 当然，作为一只跟随天空号经历过很多次捕猎和战斗的小龙，麦吉啵啵颇有耐心，无论有多兴奋，都始终控制着自己没发出半点声音，神眷能力悄无声息地在龙角间聚集，等待着从玩具球中钻出后直接给大王乌贼会心一击。 等了没多久，海草玩具球再次停下。 在心中默默计算着玩具球移动距离的小龙猛地收紧尾巴，龙鳞炸开，爪尖往玩具球的表面用力一划，气势十足地甩开玩具球，威风凛凛：“我，天空号的优秀船员麦吉啵啵，即将代表天空号惩戒你，邪恶的大王乌贼——” 它话还没说完，戛然而止，眼睛不可置信地瞪大，看向面前踩着章鱼脑袋的毛绒小狗。 斯卡仰头望向小龙，尴尬地挥了挥爪：“……我说这是个意外你信吗？” 第66章 斯卡原本的确是打算等待小龙一同对大王乌贼发动攻击的。 倒不是为了让麦吉啵啵展现下炫酷的开场白,只是它并没有完全的把握能够靠自己一击必杀，压制住大王乌贼的反抗。 毕竟大王乌贼的体型庞大，一旦将它激怒,百米长的触手在海水中翻搅的威力绝对不容小觑。 第110章 然而就当它收好粉白水晶内芯，悄无声息地靠近大王乌贼,试图藏进它身旁的礁石缝隙中寻找合适时机时,大王乌贼的触手如雷霆般直冲它的脑袋袭来。 斯卡反应极快地往后一仰,电光火石间,尾巴护住身体，惊险地避开这足以致命的一击,尾巴尖尖那搓软乎乎的蓬松长毛扫过乌贼触手的吸盘，顺势朝着下方猛扑，整条狗趴在礁石顶端。 原本玩球玩得正欢的大王乌贼,感受到这根触手传来的挠痒痒般的酥麻感，顿时眉头一皱,暂且放下玩具球,澄黄色的眼睛蓦然睁开，无机质的冷漠眼球扫射整片海底。 因刚才触手的剧烈动作被掀起的泥沙尚未沉底,形状各异的礁石上长着海草、蛤蜊和灰白海葵，几个小螃蟹慌慌张张地从礁石底下钻出来,没头苍蝇似的逆着水流往外逃。 如果是在平时,大王乌贼可能会饶有兴致地折磨一会儿螃蟹，但现在它有了更感兴趣的发光玩具球，对那几只螃蟹自然看不上眼，熟视无睹地略过去,没发现任何异常，便把注意力重新放在了玩具球上,触手缓慢蠕动着，准备把玩具球先搬回身边放好。 它没有看到的是，就在不远处的海面，雪鹰埃比艰难地扑腾着翅膀，爪子底下挂了一串海豚，歪歪扭扭地飞在半空，像是只喝醉了的蜜蜂，努力往天空号的方向飞。 而距离它更近的那块礁石顶端，灰白色的‘海葵’随水流摇晃，一双毛茸茸的狗耳朵“咻”地冒出来。 纵使知道大王乌贼的眼睛不好使，像这样敷衍地装成海葵就能蒙混过关，斯卡依旧觉得瞎成这样还能成为一方霸主实在是不可思议。 只是比起思考深海生物令人堪忧的视力情况，它有更重要的问题亟待解决——之前由于无论怎么摆弄都毫无动静而被斯卡塞进海草口袋的那块水晶内芯，在乌贼触手碰到它的尾巴之后，忽然就变得灼热滚烫，发出如同炙阳般的明亮光芒。 感觉自己的肚皮毛都被烤焦了一块，斯卡被烫得龇牙咧嘴，又不敢喊出声，苦着脸把水晶内芯掏出来，小心翼翼地捧到眼前。 水晶内芯在它的爪子里忽明忽暗，好一会儿，总算安静下来。 朦胧透明的奶牛章鱼的幻影浮现在水晶内芯的表面，肉乎乎的粉白色小触手隔着水晶与斯卡的爪子相触，漂亮的眼睛微微弯着，似乎是从斯卡身上感受到了自己同族的气息，眼神都变得温柔而愉快。 斯卡心中震惊，握住水晶的力道不自觉变轻，不等反应，那水晶像是条滑溜溜的鲶鱼，钻出它的爪心，直冲大王乌贼的脑袋袭去。 奶牛章鱼转过头，恋恋不舍地最后望了眼小狗，目光旋即坚定下来水晶内芯裹挟着千万均力量，一往无前，带着股要与大王章鱼同归于尽的气势，撞到大王乌贼的脑壳，发出“砰“地一声轻响。 然后摔落到海底，光芒消散殆尽。 毫发无损的大王乌贼揉了揉脑壳，甚至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有些茫然地睁开眼睛四处张望。 眼见着大王乌贼的庞然触手即将把水晶内芯压得粉碎，斯卡咬了下牙，顾不得继续等待藏在海草球中即将到达的麦吉啵啵，尾巴毛根根炸开，净化与吞噬能量一瞬间全部调动起来，径直扑了上去。 尖锐的狗爪触碰到大王乌贼的脑袋，还没来得及发力，就像是踩气球那样，把它的脑袋踩成瘪平的一摊。 斯卡惊疑不定地收回爪子，盯着大王乌贼已然没了气息的脑壳愣了一秒，显然没想明白自己怎么莫名其妙变强了。 它下意识身体前倾，低头望向不远处水晶内芯，隐隐约约的，似乎看到水晶内芯中那奶牛章鱼的幻影冲自己挥了挥触手，然后安详地闭上眼睛。 水晶内芯的光芒彻底暗淡下来。 与此同时，终于到达海域中心的小龙破球而出，威风凛凛地喊起来酝酿好半天的台词，喊了一半，震惊地意识到斯卡已经单枪匹马地干掉了大王乌贼。 “事实上，这场战斗不算是我打赢的，”斯卡尴尬地挠挠耳朵，其实也没完全搞明白发生了什么，“你还记得奶牛章鱼族之前讲过的那只与大王乌贼英勇战斗而牺牲的奶牛章鱼吗？它刚才对大王乌贼发动了攻击。” 麦吉啵啵疑惑地歪着脑袋，听斯卡说起刚才发生的事情，尾巴晃了晃，绕过大王乌贼沉重落在海底的触手，捡起了泥沙中央那块水晶内芯。 “我以前好像听龙族说起过类似的事情，”小龙抱住脑袋努力回忆，“到底是什么来着？” 它只在破壳后的那段短暂时间中跟龙族相处过，而且在那时它还只是个傻兮兮的幼崽，很多事情都仅留下很模糊的印象，一时半会儿压根想不起来。 远远望见大王乌贼的触手跌落海中的雪鹰埃比转了个弯飞到海域中央，把挂在自己鸟爪的海豚们扔回海洋。 多贝也驾驶着天空号游到附近，举着鱼骨剑，兴奋地在海底游来游去，把乌贼触手最嫩的肉割下来放在船只甲板。 虽然很想知道真相，斯卡倒也没纠结，将黯淡的水晶内芯收进鱼皮袋里，并小心翼翼地往里面注入了一些用作凤凰火焰燃料的生命力量，这才拉着小龙往上方游去，与小伙伴们会合。 “这块水晶内芯中有可能保存着奶牛章鱼先祖的灵魂，只不过现在还处于力量耗尽的沉眠状态，”它蹲在船舱，把之前发生的事情讲给玻璃罐子里的奶牛章鱼听，“等我们从深暗领域回来，再去一趟奶牛章鱼的居住地，由奶牛章鱼决定是把水晶收进居住地中，还是送去给这位先祖的搭档虎鲸。” 第111章 奶牛章鱼眼圈红彤彤的，一边小声哭一边往龙虾碗里挤牛奶，好不容易平复了心情，抱起随身携带的贝壳敲敲打打：“原来我的先祖这么厉害。” 深受感触的奶牛章鱼默默在心里下定决心——既然先祖可以用小小的奶牛章鱼身体击败可怕的大王乌贼，那它也一定能做到！以后它也要努力锻炼战斗力，参与到保卫天空号的战斗中！ 多贝捧起龙虾碗喝了口牛奶，幸福地咂咂嘴，把牛奶递到斯卡嘴边。 斯卡低头吸溜了一口，尝出了酸酸甜甜的草莓酸奶味。 “说起来，这种水晶的材质有点眼熟，”豚太阳望着鱼皮袋里的水晶内芯，若有所思，“感觉很像是之前兽神留给我们的秘密基地里那块石碑的材质。” 斯卡和多贝对视一眼：“确实有点像。” 雪鹰埃比蹲在乌贼触手叠成的小山上，埋头梳理羽毛，闻言抬头：“或许是兽神在进入深暗领域前留下神力所化的道具。我以前在森林里的时候就听说过，有些神眷道具可以保存生物的一丝意识，像兽神那样无所不能的神明，保存整个灵魂大概也有可能的吧。” 它这样一说，麦吉啵啵忽然想起了自己之前怎么都回忆不起的事情，尾巴猛地拍了下地面，眼睛睁大：“我想到龙族之前说的是什么了！” 那时龙族正面临着龙蛋接连破裂的局面，为了保护未出世的幼崽们想尽了办法，在麦吉啵啵出壳前不久，兽神忽然经由神力联系到龙族，温言安抚焦虑的大龙们，并表示自己正准备制作一块可以容纳灵魂的水晶，在没找到龙蛋破碎的原因之前，可以让小龙幼崽在水晶中暂时保命。 “过了没几天，兽神忽然把一颗破碎的龙蛋瞬移到龙族族地，后来无论龙族怎么呼唤，祂再也没有出现过，”麦吉啵啵挠了挠脑袋，现在已经可以很平和地说起当初的故事，“正是因为这样，龙族才会觉得龙蛋破碎和被兽神厌弃都是我的错——它们在把我送到天空岛的时候说起过这件事，我居然差点就忘掉了。” 斯卡安慰地拍拍小龙脑袋。 “所以兽神当初是为了进入深暗领域，无暇把灵魂水晶送到龙族族地，才暂时放在了这里，结果被大王乌贼据为己有，后来奶牛章鱼先祖又阴差阳错地进入水晶中，”它分析道，“然后奶牛章鱼先祖利用水晶变得足够强大，在我打破了水晶外壳这层封印后，直接把大王章鱼的灵魂给灭掉了。” 小动物们互相看看。 “不管怎么样，至少大王乌贼已经被消灭了，”豚泡泡乐观道，“而且我们还找到了深暗领域的入口，只要能救出兽神，一切都可以恢复如初！” 海豚们欢呼起来，在海面跃动着，用尾鳍甩起漂亮的水花。 “没错，”斯卡也振奋起来，爪子用力一挥，“接下来我们该去挑战最终boss了！天空号，准备启航！” 第67章 大王乌贼被打败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四附近的海域,五彩斑斓的鱼群从四面八方游来，快活地享受着这顿免费的乌贼大餐。 天空号的甲板上，小动物们忙碌着把堆成小山的乌贼触手切成块状,用铺满盐晶的海藻包裹住，塞进船舱的琉璃箱里。 把所有箱子都装得满满当当,整间船舱就只剩下放个玻璃罐子的狭窄位置,还有几十块乌贼触手无处安放。 斯卡干脆搬出烧烤架,在甲板烤起了鲜香四溢的乌贼串串烧,等到大家都吃得肚皮滚圆，剩下的就顺手分给了附近的虾蟹、海龟和鱼群。 一只浅绿色的小海蛇很幸运地获得了斯卡的投喂,鼓着腮帮子，一口吞掉鲜滑软嫩的乌贼串串，被好吃到尾巴都抻直了,两眼放光地跟在天空号后面，身体摇来晃去,像是一根不断系成各种漂亮形状的生日彩带。 如果不是即将进入深暗领域,强盗海豚团一定会兴冲冲地围上来跟这些平时很少能一起见到的海洋生物们玩追逐游戏，然而它们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做,恋恋不舍地看一眼船边热闹非凡的景象，就听从斯卡的指挥,做好进入深暗领域前的最后准备。 “这次没有珊瑚小镇的海兔帮我们把天空号缩小,我们需要自己把天空号搬到海底的入口，”斯卡站在甲板的边缘，爪子比比划划，“好消息是,有豚泡泡在，可以把天空号暂时储存在巨大的气泡里隔绝海水。” 豚泡泡挺胸抬头,很是骄傲地点点脑袋。 它的尾鳍用力拨开水流，在碎银般溅起的水花中轻巧跃出海面，长吻抬起，吹出个圆滚滚的透明泡泡。 不知是灿烂阳光的映射，还是强盗海豚团们的祝福buff的效果，它吹出的泡泡流光溢彩，焕发出暖洋洋的金色，越变越大，眼见着就能把整艘帆船裹进气泡中。 豚花花有点担忧地望着身体逐渐变白的豚泡泡，想了想，一口咬在它的尾巴尖，将自己的能量传递给它。 豚石头如法炮制，咬住豚花花的尾巴尖，传输能量。 斯卡和多贝趴在甲板的栏杆，眼睁睁看着海豚们一个接一个咬住尾巴，连成一条和谐的直线。 “海豚传递能量居然需要咬住尾巴吗，”多贝惊奇地睁大眼睛，“看起来很疼的样子。” “并不用，”斯卡默默捂脸，“它们明明可以直接交换能量。” 旁边的麦吉啵啵和埃比几乎是同时抖了抖，怂叽叽地把龙尾巴和尾羽缩进屁股底下。 第112章 海豚们齐心协力，很快将气泡吹成比天空号还大的规模，严严实实地将天空号包裹在内，缓慢没入海洋。 围在乌贼触手周围抢食的鱼群和虾蟹们自觉地避让开，其中几只聪明些的海蛇，还忙忙碌碌地把附近海底尖锐的石块或者贝壳叼走，以防这些东西戳破海豚们制造的气泡。 天空号顺利沉入海底，斯卡伸出右爪，释放出一丝微弱的神眷力量，牵引着深暗领域的入口逐渐扩大，像是个怪鱼的嘴巴，上下翕合，想要将面前的生物全部吞进肚子里。 “强盗海豚团，叼住海草绳，”斯卡紧张地夹住尾巴，盯着深暗领域的入口，声音压低，“大家，做好战斗准备！” 海豚们早就训练过进入深暗领域的步骤，整齐划一地晃着尾鳍往前冲，准确叼住各自的海草绳。 麦吉啵啵和多贝站在斯卡的两侧，雪鹰埃比则蹲在它尾巴边上，摆出随时应变的防御姿势，竖起耳朵警惕地观察四周。 船舱内，蘑菇龟抱住两个装着奶牛章鱼和荧光水母的玻璃罐子，胆战心惊地把脑袋往蘑菇壳子里缩了缩。 下一刻，海草与鱼皮缝制的船帆蓦然鼓起，木头栏杆挤压甲板，发出刺耳的嘎吱声。 天空号冲进黑暗。 蓦然黯淡的光影和陡变压抑的气息让小动物们不由自主地闭了下眼睛，直至周围凛冽的气流逐渐平歇，才艰难地挪动着僵硬的身体，确认彼此的安全。 尽管天旋地转，差点就晕乎乎地沉到更深处，好在海豚们都咬着海草绳，找不到方向时，顺着海草绳的牵引往上方游，顺利从黏稠黑暗中挣脱。 它们互相望着彼此，几乎是同时开口：“你会发光欸！” “你们都在发光，”斯卡无奈挥爪，打断了海豚们眼见着要持续半个多小时的无意义惊呼，“应该是神奇海螺的祝福效果。不过不用担心，这种金光没有很强，除非跟深海生物离得很近，否则不会被发现的。” 海豚们惊奇地观察着自己，纷纷点头，把注意力重新转移到深暗领域。 埃比振翅飞到桅杆上方，瞭望附近的情况。 船舱中，荧光水母熟练地游出玻璃罐子，带着奶牛章鱼一起游到甲板，绕着斯卡快乐转圈。 “谢谢你，我们确实需要照明，”斯卡弯着眼睛，摸摸荧光水母软叽叽的脑袋，“但是一定要注意安全，跟在麦吉啵啵身边，千万别离开天空号。” 麦吉啵啵昂起小龙角，眼睛眨巴着，握紧拳头挥了挥：“放心，我会保护好它们的！” 虽然小龙时不时幼稚下，但正事总是会努力完成，斯卡放心地点点头，转身跟多贝一起回到木棚，取出装有凤凰火焰的琉璃瓶，驾驶着天空号往凤凰火焰所指的方向游去。 埃比适时飞落，翅膀挥了挥，冲斯卡示意这附近都没有危险——考虑到深海生物堪忧的视力水准和卓越的听力水平，比起用声音交流，直接比划明显是个更好的选择。 多贝的尾巴晃了晃，听到这里没有任何守卫，很是惊讶：“看来深暗领域的生物对大王乌贼还挺放心的。” “也可能是它们根本不在乎有生物进入，”斯卡揉揉脸颊，想到深海生物表现出的凶残性格，耳朵尖尖不由自主地折下来，“它们把大王乌贼安排在深暗领域的入口，只是想阻止误入深暗领域的生物离开这里。” 埃比理了理自己的翅膀毛，冷哼：“这群深海生物称王称霸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等我们找到兽神，兽神肯定会把这片破地方整个儿掀翻！” 斯卡挠了挠脑袋，并不觉得需要它们去解救的兽神现在会有余力对深暗领域出手，不过它也没泼冷水，爪子在琉璃海草箱里掏了掏，拿出一小颗生命能量结晶，喂给琉璃瓶里的凤凰火焰。 刚刚有了点颓靡趋势的凤凰火焰再度猛烈燃起，火苗跳跃着，指示方向的火焰箭头也变得更为清晰。 埃比展开双翼，再次飞到桅杆。甲板上，麦吉啵啵左爪托住奶牛章鱼，右爪抱着荧光水母，尾巴还卷着一只蘑菇龟，正借着荧光水母的光芒，努力望向远处的黑暗，试图找到深海生物的踪迹。 海豚们则因为之前制造的大气泡而有些脱力，再加上到达深暗领域的紧张，正安静地随帆船游动，感受到自己体内的力量正缓慢恢复着。 就这样前行了很长时间，来到深暗领域之前已经吃得饱饱的小动物们都感觉饥肠辘辘了，仍旧没有遇到任何生物，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和压抑到难以呼吸的环境。 “这不对劲，我们之前在灯笼鱼的巢穴，至少也看到了很多条灯笼鱼，”斯卡把裹在紫菜中的蒸鱼肉卷分给大家，径直咬了一大口，囫囵吞掉，含糊不清地表达了自己的担忧，“这么长时间都没看到一只深海生物，很有可能是因为这附近有个其他深海生物都不敢招惹的霸主。” “有没有可能是个陷阱？”豚泡泡积极举尾巴，抢答，“我以前听过一个故事，有只水母的毒液可以致幻，让生物误以为它们在战斗或者赶路，但其实就是原地转圈，最后活生生把自己累死了！” 斯卡无奈：“这个故事就是我讲的。” 而且它当时讲这个故事是为了防止爱吃水母脆片的海豚在没有它净化的情况下贪嘴吃掉有毒的水母，所以结合了以前看过的童话书，半编半造地弄出了这个吓唬小孩的传说。 第113章 多贝很捧场地鼓掌：“没错，我也听过！” “总之，应该不会是幻觉，”小狗好笑地甩甩耳朵，言归正传，“凤凰火焰所指示的方向是有发生变化的，当初蓝鲸赠送的珍珠贝也显示我们距离深暗领域的入口逐渐变远。” 埃比安静地听着大家说话，尖锐鸟喙啄着鱼肉，很快把整盘鱼肉吃光，脑袋歪歪，这才提出自己的意见：“在我们上次离开深暗领域到现在，这里可能出了一些意外。” 作为一只对颜色和能量变化很敏感的雪鹰，它能感觉到深暗领域的水流气息跟之前有了微妙的变化——起先它以为这是因为深暗领域也分了不同的地盘，但天空号行驶了这么久，依旧是相同的气息，这就让它不得不多想了。 鼻子很灵的斯卡其实也闻到了水流中弥漫的血腥味，但它下意识把这当成了深暗领域的常态，直至埃比提出来，才意识到当初在灯笼鱼巢穴时血腥味似乎还没有这么浓烈。 “可是深暗领域会发生什么事情呢？”它纠结地咬爪子，“难道兽神自己挣脱了陷阱，然后愤怒血洗深暗领域？” 话音未落，一道亮白色的光晕忽然从远方射来。 第68章 这光线从远方照耀而来,形成粗壮的圆柱形光栅，像是深夜茫茫灰雾中的探照灯，四处梭巡。 斯卡眼疾手快地扑向棕色琉璃瓶,将神眷能力一股脑灌入其中，带动着天空号迅速向前方冲去,险之又险地避开光线的照射范围。 几乎是在同时,多贝举起爪子里没来得及扔掉的鱼骨头,用力向外扔去。在它力道极大的抛掷下,骨头在水流中快速移动，摩擦出尖锐的呼哨声。 那光线停顿一瞬,旋即转移方向，朝着鱼骨发出响动的位置照去，照到鱼骨的瞬间,那鱼骨头便灰飞烟灭。 “这束光芒是在搜捕我们的吗？”麦吉啵啵倒吸一口凉气，尾巴紧张地蜷起来,努力压低声音,“深海生物怎么会发现我们在这里？难道它们有监测闯入者的神眷道具！” 埃比一翅膀扑在它脸上，鹰眼如炬火般眯起,幽幽望向光芒的尽头：“别激动，它们要找的生物可不一定是我们。” “没错,这个光线的杀伤力太强了,”斯卡赞同道，爪子下意识磨了磨甲板，“如果是外来的海洋生物，深暗领域的深海生物应该会选择抓来吃掉,而不是直接毁灭得连肉渣都不剩。” 海豚们疑惑地晃动着尾鳍，都没怎么听明白：“可就算是深暗领域的生物,它们也不是不能吃的呀？” “我记得灯笼鱼王就会吃掉它的同族，”多贝想起上次在灯笼鱼巢穴时看到的场面，心有余悸地抖了下尾巴，“残暴的深海生物才不会在乎猎物是来自哪里的，它们只会杀掉所有惹怒它的生物。” “所以说，埃比之前的推断可能是正确的，”斯卡猜测道，“深暗领域的确出了变故，或许是两对势力打了起来，现在胜利的势力正在清剿另一边，所以才会制造出这样触碰即死的光芒。” 麦吉啵啵一拍脑袋：“有道理哎。” “我们得去看看情况，”斯卡征求过大家的意见后，驾驶着天空号往光柱的尽头驶去，“无论深暗领域出了什么事，总得弄清楚才行。” 它们没有碾压式的实力足以在深暗领域中横冲直撞，由于体型劣势，面对大多数深海生物都难免处于下风，要是再连深暗领域的情况都搞不明白，还不如直接把自己洗洗干净然后排队跳进深海生物的肚子里。 “更重要的是，”小狗无奈叹气，“凤凰火焰所指向的方位也在那边。” 为期几月的航行让斯卡驾驶天空号的操作十分娴熟，又有海豚们拽着海草绳帮忙调整方向，行驶得顺畅迅捷，悄无声息接近光源的位置，没有碰触到光柱，也没有惊动任何生物。 眼见着即将到达光柱的尽头，远处再也不是茫茫无尽的黑暗，透过光柱散开的熹微光芒，斯卡隐约望见一摊几十米大的粉红肉瘤。 直至离得更近了些，斯卡才震惊地意识到，那摊肉色的东西并不是丑陋的庑瘤，而是一条椭圆形的巨鱼。这巨鱼的皮肤像是即将融化的凝胶，松软地塌成一团，让它的脸部表情显得格外扭曲，硕大的鼻子挂在扁平鱼脸，整条鱼看起来有种捏脸失败的粗糙感。 豚泡泡被这家伙的长相吓得一抖，惊恐地蜷起尾鳍：“它是被火焰烧掉了鱼皮吗？怎么变成这样子的！” 纵使对深海生物的模样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多贝也忍不住伸爪捂住双眼——深海生物明明眼神都不好使，是怎么做到每个都丑得极具特色的？ “这条鱼的样子看起来有点眼熟，我好像在动画片里看到过它，”斯卡控制着棕色琉璃瓶，准备绕开光柱，从另一面接近这条鱼，“它的名字应该是叫水滴鱼，呃，或者忧伤鱼？我记不太清楚了。” 麦吉啵啵靠在栏杆上，抻着脖子往光柱尽头瞧，闻言评价：“忧伤鱼这个名字还挺合适，这家伙看上去就是一副很郁闷的样子。” 豚彩虹则迅速偏离了关注点，好奇地蹦跶：“动画片是什么？是一种神奇的神眷能力吗？” 大家叽叽喳喳地说着话，即使刻意压低了声音，在这阴森寂寥的深暗领域，依旧像是敲击皮鼓那样清晰。 “保持安静，”雪鹰埃比的目光猛地锐利起来，低声喝止道，雪白的飞羽根根炸开，不安地揪住斯卡的尾巴毛，“那条鱼好像发现我们了。” 第114章 小动物们蓦然收声，整齐划一地抬头望向光柱尽头。 下一刻，忧伤鱼的身体如滴胶般蠕动了下，将嘴里叼着的道具收回口腔，触之即死的强烈光柱随即消失。它缓慢游动着，逐渐靠近了天空号。 麦吉啵啵身体紧绷，紧紧攥住鱼骨剑，已然凝聚起龙族的火焰力量，预备给忧伤鱼雷霆一击。多贝也悄无声息地竖起尾巴，后爪撑在地面，做好了随时发动进攻的准备。 忧伤鱼张开嘴巴，音色像是沸水中蒸腾的气泡，听上去咕噜咕噜的：“嘿，你好！你也是被那位派来干活的吗？” 听到声音时差点就直接冲过去跟忧伤鱼决战的麦吉啵啵一愣，下意识转头看向斯卡。 斯卡思考一瞬，往前走了几步，示意小伙伴们保持警惕、不要出声，自己则清清嗓子：“你好。怎么样，有发现了吗？” 它问得分外含糊，忧伤鱼却没发现有什么问题，孤单已久，好不容易见到个能说话的鱼，简直高兴得不得了，立即就打开了话匣子。 “没什么大发现，也就前几天找到了一条灯笼鱼。我还以为自从灯笼鱼王鮟鱇叛变，那位已经把深暗领域中剩下的灯笼鱼灭族了呢，没想到居然还有灯笼鱼跑了出来。” 灯笼鱼王叛变？斯卡有点懵，挠挠耳朵，与麦吉啵啵对视一眼。 麦吉啵啵茫然摇头。 “在小龙灭掉灯笼鱼王之前，灯笼鱼王好像确实给深暗领域的霸主电鳗留了一条挑衅的消息，说是它即将离开深暗领域，”埃比很快串联了线索，凑到小狗耳朵边上小声解释，“深海电鳗可能是相信了这条消息。” 斯卡恍然大悟。 难怪深暗领域没有再对珊瑚小镇出手，也没有下力气搜寻潜入深暗领域杀死灯笼鱼王的生物，原来深暗领域的霸主被灯笼鱼王留下的信息误导，以为是深暗领域内部出现了叛徒！ “居然有灯笼鱼能从那位的攻击下跑出来，真是想不到，”斯卡再次扬高声音，试探着继续与忧伤鱼交流，“不过这次被你抓到，那位应该也不会轻饶了它。” 它原本以为这个话题应该不会出错，没想到忧伤鱼居然生了气，很不高兴地甩了下尾鳍：“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可能把灯笼鱼交给那位！当然是放它走了！” 斯卡不由自主地甩了下尾巴，有点意外：“你把它放走了？” “当然，它又没做错什么，我听说灯笼鱼王对灯笼鱼族的态度同样很差劲，连逃跑都不带上它们，”忧伤鱼理所当然道，只是语气里多了些质疑，“你该不会是那位的狂热拥趸吧？” “那倒不是，”斯卡干笑一声，半猜半蒙地解释，“我只是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勇敢，你不怕那位发怒吗？” “我就觉得，如果你真的是那位的狂热粉，现在应该已经在神暗中心成为一方霸主了，”忧伤鱼撇嘴，“那位才不在乎我们心里怎么想，只要能替祂干活就行，不然祂为什么要赐予我们思考和说话的能力？” 斯卡一边在脑海中快速分析忧伤鱼话语中的信息，一边赞同：“你说的没错，你真是条聪明鱼。” 忧伤鱼大受鼓舞。 作为一条实力弱小的鱼，它是深海生物中最后几批得到赐予的，刚获得了思考能力，就被派来清理深暗领域中可能潜藏的叛徒或其他生物，这让好不容易学会说话的它差点憋坏了。 因此，终于遇到个可以聊天的鱼，它高兴得不得了，又听到斯卡的夸奖，更是整条鱼都膨胀了，甩动着短小的尾巴，哥俩好似的拍拍对面这条鱼的身体。 天空号的船体震荡了下，要不是用珊瑚加固过，差点就原地散架。 “哦，你的鳞片可真硬，”忧伤鱼惊诧，“我之前忘了问，你是什么鱼呀？” 斯卡犹豫了下，并不知道深海生物对彼此的称呼，一时间没敢直接回答，顾左右而言它：“只是一条普通的鱼而已。话说，那位既然已经自封神明了，为什么还要派我们来清理叛徒啊？它不能自己用神力解决吗？” “我也不知道，”忧伤鱼摇头，“但是祂现在确实非常强，我曾经亲眼看到它一道电流就毁了一整座冰山。” 它这样说着，无神的目光望向面前模模糊糊的天空号，不经意地看到一缕金灿灿的光芒，顿时愣怔了下。 藏在船舱掩盖身上光芒，却在忧伤鱼拍打天空号时一时不慎被甩出去的豚彩虹慌里慌张地游回去。 奇特的鳞片、古怪的语气和遮遮掩掩的光芒……忧伤鱼恍然大悟：“我知道了，你是灯笼鱼！” 第69章 “别担心,我不会把你的身份告知那位的。” 意识到面前的奇怪鱼类是灯笼鱼，忧伤鱼的态度反而更亲切了些，再次伸出鱼尾,用力拍拍。 “虽然我也打不过那位，为了活下去只能听祂的话,但谁不知道祂根本就是隔段时间心情不好就灭一族生物当乐子啊,大家都是卑微小鱼,互相帮助嘛。” 天空号被它“哐哐”拍打着,连甲板都在震荡，小动物们不得不抱住最中央的桅杆,以防被晃到船外。 斯卡伸爪扶额，另一只爪精准拽住叽里咕噜往外滚的蘑菇龟，塞给旁边的小龙,哭笑不得的同时，对这条忧伤鱼倒是好感度大增。 “谢谢你,但我并不是灯笼鱼,”它说，“我只是被那位安排来看管兽神的。” 第115章 忧伤鱼软塌塌的扁平脸庞扭动着,露出心照不宣的友好笑容：“我明白，谨慎点是好的,不能暴露身份。但是你如果见到其他鱼,千万别说你是被派去看管兽神，毕竟兽神的最后一丝魂魄也在八天前被那位彻底销毁了。” 斯卡一瞬间睁大了眼睛，任由多贝攥紧自己的尾巴。 麦吉啵啵抱着蘑菇龟，傻乎乎僵在原地。 船舱中的海豚们面面相觑。 向来最冷静的雪鹰埃比这次却是第一个没忍住的,“唧唧啾啾”地喊出了一连串鸟语，像是某种无助的哀鸣。 忧伤鱼歪了下脑袋,凝胶似的肉粉色皮肤随之堆叠：“这是什么声音？” “呃，这是我的种族语言，”斯卡急中生智，连忙解释，“我就是有点太震惊了，你知道，兽神居然真的被——被那位杀掉了。” “你认识兽神吗？”忧伤鱼好奇地问，“祂以前真的像那位说的一样强大，只是厌弃深海生物，所以才让这里一直都是黑暗？” 作为一条深海鱼，身处神眷从未到达的深暗领域，它压根不知道兽神是谁，直至深暗领域的霸主电鳗对着它们发表了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讲，讲到最后，深海生物们才听懂了“兽神很强”这件事。 正是因此，只有最核心的几只强大深海生物才理解杀死兽神的意义，其余的深海生物只是把这事当成了深海电鳗的又一次征战和自我吹嘘，深海电鳗自以为达到了的震慑效果对普通的深海生物们压根没起作用。 斯卡竖着耳朵，听忧伤鱼漫无边际地说了好半天，最后还是没忍住打断了它，追问：“兽神的魂魄是怎么被深海电鳗销毁的？你怎么会知道兽神的魂魄被销毁了？” “因为那位就是这么告诉我们的，”忧伤鱼很好脾气地解释，“就是因为兽神的魂魄被销毁，祂即将成为新的神明，所以祂才赐予了我们思考和对话的能力，还给我们派发了杀伤力极强的道具，让我们在深暗领域四处巡逻。” 斯卡深吸口气。 收拾好乱糟糟的心情，它东拉西扯地继续跟忧伤鱼聊着天。 忧伤鱼十分配合，甚至故意在话语中透露出附近几乎没有其他深海生物守卫、深海电鳗为了晋升神明轻易不会离开深暗中心以及深海电鳗所在的深暗中心还生活着很多只对祂忠心耿耿的巨型海虱等等信息。 聊了好一会儿，斯卡礼貌地与它告别：“谢谢你的帮助，希望我们以后还能见到——我们会成为好朋友的。” “所以我们是朋友了吗？” 忧伤鱼开心得晃荡着水滴状的身体，迅速抓住重点。 它显然没从交到过朋友，整条鱼快活地抖动起来，一张苦哈哈的脸看上去都爽朗了些，目送着天空号驶向远方，等待好一会儿，忽然反应过来，忙不迭追了过去。 “等等，那里是深暗中心的方向，另一边才是往出口游的方向！” 斯卡闻言回头，冲它挥挥爪子：“是的，我们走的方向没错。希望回程的时候还能见到你，再见啦。” 忧伤鱼茫然地愣在原地。 一片黑暗中，它努力地睁大眼睛，模糊到极致的目光定定望向天空号，隐隐约约的，看到了焕发着金色光芒的海豚，抱住亮白水母的海獭，以及一只翘着尾巴冲自己挥爪的毛茸茸小狗。 “原来它们真的不是灯笼鱼，”忧伤鱼喃喃道，片刻后，蓦得反应过来，速度很快地追过去，张大嘴巴，把舌头底下藏着的圆盘塞到天空号，“这是那位分发给我的道具，我想你们或许用得上。” 它当然是好心，只可惜视力堪忧，舌头一吐，把好不容易站稳的蘑菇龟又推倒在地，叽里咕噜地滚来滚去，旁边的小龙也猝不及防地溅到满脸口水，没站稳，踉跄地后退几步。 多贝伸爪接过比自己还大的沉甸甸圆盘，斯卡则游到甲板上方，试探着伸爪，碰了碰忧伤鱼的鼻尖：“谢谢你。” “事实上，应该是我说谢谢，”忧伤鱼低声说，此时语气才终于变得像表情那样难过，“那位总是说祂是为了深暗领域所有鱼的利益，才大肆掠夺深海能量，但我们都知道，祂只是为了获得力量。一旦祂真的成为神明，我们的下场大概跟灯笼鱼没什么区别。” 斯卡疑惑歪耳朵：“那你们为什么不离开呢？” 忧伤鱼晃了晃尾巴。 “因为深暗领域是我们的家，”它说，想要蹭蹭小狗，又担心自己这庞大的体型给小狗造成伤害，最后踟蹰着没动弹，“你们可能不喜欢黑暗，但我们也不喜欢阳光呀。” 小狗挠挠耳朵。 “而且有条强大的大王乌贼挡在深暗领域入口呢，”忧伤鱼继续道，担心地提醒它们，“你们如果要离开的话，千万注意安全。” 深暗领域入口处的大王乌贼，可不只是在阻止外来生物离开，也同样在阻止深海生物离开深暗领域。 “那条大王乌贼已经被干掉了，”斯卡弯起眼睛，说了这么久，总算说到一件值得庆祝的好事，“如果有深海生物想要离开的话，现在应该是最好的时机。” 忧伤鱼震惊到软塌塌的大鼻子都竖起来了。 它那双几乎可以算作摆设的眼睛努力睁大，望着天空号没入黑暗中，低头思索片刻，转身向远处游去。 “我觉得我的朋友可以成功，”它自言自语地嘟囔，“既然这样，我也要做点什么才行。” 第116章 然而此时，被忧伤鱼报以无限信任的小动物们，正蹲在天空号的甲板，相顾无言。 “兽神怎么会被电鳗杀掉，”埃比的声音都在发抖，还没从之前得到的可怕消息中缓过神，“兽神明明是无所不能的——” “如果兽神真的无所不能，祂当初就不会被困住了，”麦吉啵啵反驳，“比起寄希望于兽神，我们还是先想想该怎么对付深海电鳗吧。” 豚彩虹委屈巴巴地把脑袋塞进多贝爪子底下：“可是我们连对付大王乌贼都要靠计谋，怎么可能对抗得了即将成神的深海电鳗？” 豚太阳沉思片刻，眼睛一亮：“要不我们先选个合适的开场白？或者重新编一曲好听的歌？说不定能震慑住深海电鳗，让祂把老大的身份让给我们！” 麦吉啵啵举四爪赞同：“我觉得可以！” 眼见着这场讨论的话题逐渐跑偏，斯卡无可奈何地打断它们：“别闹，深海电鳗不可能会因为一首歌就放弃成神的，这里又不是迪士尼。” 它身边，多贝煞有介事地叉腰，明明没听懂但还是跟着点头：“没错不会的。” 麦吉啵啵抱着自己的龙尾巴，尽管表面看起来不像埃比那样无措，但实际也慌得六神无主，希冀地望向斯卡：“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斯卡伸爪搓了搓脸。 “我们先顺着凤凰火焰的方向，去那边看看情况，”它决断道，“如果兽神真的连一丝魂魄都没留下，深海电鳗为什么拖延至今都没成神，甚至还给深海生物都赐予了思考能力，让它们拿着神眷道具四处搜查？” 埃比眼睛一亮，心中再次升腾起希望的小火苗：“你的意思是，深海电鳗这么大规模的动作，其实不是为了彻底消灭灯笼鱼和其他反叛种族，而是为了找到逃脱的兽神？” “有这种可能性，”斯卡晃了晃尾巴，安慰地搓搓它的毛，“如果依旧没有收获的话，我们就去深暗领域的中心区，试试能不能伪装成巨型海虱混进去。无论如何，事情还没到最坏的那一步，总有办法的。” 雪鹰眼圈一红，明明情况仍旧很糟糕，却依旧有种莫名的安定感，想说点什么，张嘴却蹦出一连串的鸟语，顿时伸出翅膀捂住嘴巴，不大好意思地点点头：“好哦，那我现在就去上面观察附近的情况。” 麦吉啵啵翻译：“埃比刚才说幸好有你在。” 它话音刚落，就被雪鹰踩了脑袋。埃比恼羞成怒：“我没有，是麦吉啵啵它瞎翻译，它根本就不懂鸟语！” “我的鸟语水平明明很高，”小龙捂住头，气鼓鼓地反驳，“绝对不会有错的！” 斯卡一尾巴糊在这对活宝脸上：“没时间再吵了，我们得加快速度，阻止深海电鳗成为新的神明。” 小动物们忙忙碌碌地行动起来。 第70章 黏稠黑暗阴沉沉地包裹住整片深暗领域,无处不在的血腥气味混杂在湍急的水流中，让周遭一切都显得压抑而诡谲。 斯卡蹲在天空号的船头，尾巴垂落甲板,任由多贝梳理自己的尾巴毛。它怀里抱着储存凤凰火焰的琉璃瓶，目光落在越发活跃的火焰箭头,若有所思地磨了磨爪子。 “这里应该离目的地不远了。” 此时距离它们与忧伤鱼告别,已经过了将近一整天的时间,小动物们吃了好几顿饭,中途还轮换着睡了一觉，虽说体力还算充沛,但长期处于这样伸手不见四爪的环境中，又为了不惊扰到深海生物连说话都胆战心惊，情绪就不免有点低落。 豚太阳敏锐地觉察出大家的心不在焉,积极承担起活跃气氛的职责，带着一众小动物高高兴兴地玩起了丢球游戏,很快就让大家重新打起精神。 作为被丢的球,荧光水母高高兴兴地晃着触须，在甲板飘来飘去,时不时吃一口小动物们投喂的零食，连身体焕发出的光芒都更加闪亮。 大家玩得起劲,直至听见斯卡说即将到达目的地,才纷纷行动起来，把荧光水母送回船舱保护好，然后围到斯卡身边，小声交流起来。 “既然是关押兽神的地方,附近应该会有深海生物吧？”麦吉啵啵抻了抻龙爪子，跃跃欲试,“我们走了这么久，只遇到了忧伤鱼一条深海生物，我都快分不清咱们到底是来打架还是来赶路的啦。” 作为一只曾经很弱小的龙崽子，它其实并不喜欢打架，更愿意跟所有动物都快乐交朋友，然而做足了与深海生物殊死搏斗的心理准备，却这么久连条鱼尾巴都没看见，这心理落差让麦吉啵啵几乎要憋坏了。 埃比展开翅膀，目光望向远处，闻言低声道：“不一定，如果我们之前的猜测没错，现在深海生物也在抓捕兽神，兽神所在的地方应该是没有其他生物的。” 身上金灿灿的光芒过于显眼的海豚们已经自觉躲进木棚里，一个叠着一个，露出无辜眨巴着的眼睛，鬼鬼祟祟地往外边瞧。 事实证明，斯卡的判断十分精准，说了没几句话，玻璃罐中的凤凰火焰蓦然升腾，炙热火星伴随着“噼啪”声响从火苗顶端迸发出来，落入深暗领域汹涌急促的海水中，没有熄灭，而是如萤火般冉冉升起，落到不远处的黑夜里，倏忽而散。 小动物们齐刷刷睁大了眼睛，仰起头，努力地往黑暗中瞧，试图看出那片空无一物的地方到底有什么不一样的。 第117章 它们的疑惑并没持续太久，火星刚刚熄灭，莹白光芒便逐渐浮现。 这光芒起先是涣散的，像是清晨时分升腾在海面的白雾，而后很快凝聚成一团，变成个白色的圆球，在半空缓慢旋转。 斯卡不自觉地翘起了尾巴，多贝后爪撑地，缓慢地站直身体，雪鹰埃比收起翅膀，站在麦吉啵啵的龙角中间，愣愣抬头。 原本藏在船舱的强盗海豚团不知何时已经一个接一个地游出来，围在斯卡身边。 圆球的光芒并不算绚烂，气息微弱得几乎无法被觉察，却在出现时，就牵动起在场所有神眷生物的心神。 这并非等级的压制或者力量的牵引，而是一种更为微妙的感觉，有点像是经历了一整天辛苦捕猎后，在傍晚聚在天空号的木棚外跟小伙伴们烤着火喝鱼汤，浑身上下都暖洋洋的。 “兽神？”斯卡试探着问，虽然已经在心底确认了面前圆球的身份，却依旧不敢相信，“您还好吗？” 圆球微微震动，并没发出任何动静，焦急的声音却从小动物们的脑海中响起。 “离开这里，”祂说，“深海电鳗即将毁掉深暗领域，很快，这里的一切都会灰飞烟灭。” 斯卡的耳朵很轻地歪了下，这次终于完全相信了面前圆球就是兽神。 除了这位神明，还有谁会在山穷水尽之际，看到有信仰自己的生物前来帮忙，第一反应却是担忧这些生物的生命，焦急地希望它们回到安全的地方呢？ “我们知道深海电鳗企图成为神明。” 它实话实说，考虑到时间紧张，语速很快地把重要的事情说了一遍。 “大陆已经被淹没了，龙族为了保护大陆而牺牲，凤族为我们留下了找到您的凤凰火焰，如果不能阻止深海电鳗，等它成为了真正的神明，就算离开深暗领域，大家依旧无处可去。” 圆球的光芒闪烁着，似乎心绪波动很大，好一会儿才恢复了稳定，略带哽咽的声音再次响起。 “是我的错……我从未正视深海生物的野心，才会被深海电鳗篡夺力量。” 祂当初为了寻找龙蛋接连破碎的原因，循着龙蛋表面的力量牵引来到深海，本是可以暂时折返，做好了充足准备再进入深暗领域一探究竟的。 但祂自认为是天地间唯一的神明，又从未给过深暗领域任何神力眷顾，完全不觉得深暗领域中会有自己无法处理的危险，随手把准备送给龙族的灵魂水晶放在一旁，便毫无顾忌地闯进深暗领域——然后就被早有预谋的深海电鳗给抓了个正着。 “这怎么会是您的错，”豚太阳忍不住插嘴，很是替兽神打抱不平，尾鳍“啪啪”拍打水流，“明明就是深海电鳗太坏了！它居然会杀掉其他族的幼崽，好卑鄙的手段！” 兽神循声望去，看到金灿灿的海豚，圆球表面散发的光芒都变得柔和了些。 跟深海电鳗对抗了这么久，几乎损耗了全部神力才逃离那个囚笼，祂连维持思考和对话能力都需要全神贯注了，说了好一会儿，才注意到来到自己面前的不止斯卡一只动物。 从几头海豚的身上感知到熟悉的神眷气息，兽神情不自禁地微笑起来：“看来你们找到我藏在海洋里的秘密宝藏了。” 虽然连灵魂都处于溃散的边缘，但作为神明，祂仍旧能够很轻易地收回曾经赐予海豚的神眷，来弥补自己几近枯竭的力量。 然而兽神并没这么做，祂只是很温和地望向海豚们，片刻，收回目光：“深海电鳗拥有深暗领域的全部能量，想要打败它，只有一个办法。” 这就要从兽神为什么会被深海电鳗的陷阱困住说起了。 作为兽神，祂向无数生灵赐予了神眷力量，也获得了无数生灵的信仰，经由这些信仰所反馈的声音，祂即使很少离开自己在世界彼端的居所，也能够知晓世界上各种事情的发生。 然而祂从未将神眷赐予任何深海生物，从没有得到过深暗领域的消息，自然对深暗领域的情况一无所知。 因此，当深海电鳗受到珊瑚小镇的启发，掠夺深暗领域的能量壮大自身时，兽神毫无觉察，直至进入深暗领域，才惊恐地意识到深海电鳗已经完全掌控了深暗领域的能量核心，乃至于触及到了规则层面——它在深海领域中的权能全面压制住了兽神，除非能够离开深暗领域，否则兽神绝不是它的对手。 “也就是说，深海电鳗相当于是深暗领域的至高神？”斯卡努力思考，总结了兽神刚才那段话的内容，不解地歪歪头，“可是既然它的能量来源于深暗领域，它为什么要把深暗领域毁掉呢？” “因为它获取能量的方式，并非是想要与深暗领域共存，而是直接掠夺，”兽神解释，“深海电鳗的野心很大，它的目的不是成为深暗领域的至高神，而是成为整个世界的唯一神，所以祂才会催动海啸毁灭大陆。” 毕竟作为一条深海电鳗，它无法与大陆的能量源泉产生链接，也忌惮着陆地的生灵会在自己成神时前来捣乱，所以干脆就一劳永逸地把世界全部变成海洋，这样它未来夺取海洋权能时，也能获得更多的能量。 斯卡顿感棘手：“那我们在深暗领域里对付它岂不是完全没有胜算？难道要把它引出深暗领域吗？” 考虑到深海电鳗即将成神，而且这位半神对自己的弱点同样一清二楚，想要把它引出深暗领域，难度大概不亚于直接在深暗领域中干掉它。 第118章 说着话的功夫，圆球的光芒又微弱几分。 “深海电鳗是不会在这个时候离开深暗领域的，”兽神也很清楚这点，“我说的唯一办法，是由你们来跟深海电鳗争夺神位的归属。” “啊？”斯卡震惊后仰，爪子下意识往回收，“我们？可是我们压根不是神明啊？这种事由您来做不是更合理吗？” 兽神苦笑一声。 “我不能……海洋生物并不信任我。” 斯卡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想起当初在珊瑚小镇，海兔饱含怨念的控诉。 “大多数海洋种族从未得到过神眷能力，”麦吉啵啵也想了起来，没忍住多问一句，“所以您以前为什么很少赐予海洋生物神眷呀？” 兽神沉默一瞬，顿了顿，正想回答，一道如雷霆般的声音轰然震响。 “当然是因为，祂是个自私偏心的神明，只关心自己喜爱的生灵。” 数十米高的扭曲鱼脸伴随着电火花的闪烁浮现在黑暗中。 “终于找到你了……兽神。” 第71章 斯卡僵硬抬头,眼底映出远处深海电鳗的面庞。 在周身环绕的电光中，深海电鳗的头部轮廓清晰可见，灰白色皮肤覆盖着黏液和细小的刺状突起,散发出一种幽深诡异的光泽，空洞阴森的嘴巴扭曲着咧开,露出密集而尖锐的牙齿。 它浑身散发出狂暴的气场,完全不收敛自己强大的力量,如海啸般汹涌的压制力笼罩住四面八方,仿佛能勾起心中隐藏至深的恐惧。 斯卡艰难地吞了口干沫，此刻才意识到之前的猜测还是过于保守了——它们与深海电鳗之间,并不是简单的实力差距，而是更令人绝望的等级碾压——深海电鳗甚至不需要对它们发动攻击，仅仅是一个念头,就能让它们连同天空号一起灰飞烟灭。 好在深海电鳗并没把它们放在眼里，直接无视掉这群弱小到不值一提的生物,目光直勾勾地望向兽神,声音中充斥着即将得偿所愿的狂喜。 或许是被刚才兽神的话勾起了回忆，又或许是自觉胜券在握,它并没急着灭掉兽神，而是冷笑一声,顺着兽神的话,怨恨地控诉起自己对兽神的不满。 “我曾经也在深暗领域中浑浑噩噩地与其他生物抢夺有限的食物，直至偶然遇见闯进深暗领域的虎鲸，才从它们口中得知了深暗领域之外的世界究竟有多精彩。” “凭什么那些生物出生起就能得到神眷力量，能够被神明眷顾着成长,连幼崽无法孵化都能让神明亲自帮忙，深暗领域却连最基本的生存都必须通过残酷厮杀才能取得,甚至连思考的能力都不具备？” “凭什么你是神明，我却只能孱弱地在深海淤泥中苟活，永生与黑暗为伍？” 它的声音像是雨夜的雷霆，夹杂着愤怒的咆哮，震得斯卡的耳朵隐隐作痛，不由自主地折成了飞机耳。 兽神魂魄所化的圆球默然无语，莹白光芒萦绕在圆球周围，让祂本就单薄的身影看起来更为低落。 麦吉啵啵蜷着尾巴往后挪了一小步，悄咪咪地跟身边的雪鹰埃比咬耳朵：“这条电鳗输定了。” 如今的局面分明是深海电鳗的单方碾压，埃比诧异地转头看向麦吉啵啵，迷惑不解，心中又不免升腾起一丝希望：“为什么说它输定了？兽神私下给你传递了祂的计划吗？” “那倒没有，”麦吉啵啵诚实摇头，在埃比期待的目光中，胸有成竹地解释，“但是深海电鳗一直在说话！斯卡以前说过，反派死于话多，所以它这次输定了。” “……这算什么理由啊！”埃比差点撅过去，心情大起大落，被小龙气到炸毛，如果不是顾及着可能会被深海电鳗发觉，几乎就要直接跟麦吉啵啵打起来了。 一龙一鸟交谈的声音很小，注意力压根没放在它们身上的深海电鳗完全没有发觉这些自己眼中的孱弱生物正在说什么胆大包天的话，还在滔滔不绝地贬斥着兽神的偏心和差别待遇。 “你现在后悔了吗？当初高高在上，现在还不是只能在你曾经瞧不起的深暗领域里东躲西藏？”深海电鳗越说越激动，苍白的嘴巴扭曲着，猖狂大笑，“你这有眼无珠的家伙，连最起码的公平都做不到，怎么配成为世界的神明！” “所以你怎么会觉得你比兽神更有资格成为神明的，”斯卡实在是没忍住，“你还没成神就已经掀起海啸摧毁了陆地，杀死陆地的所有生灵，还要用整个深暗领域来成就你的神明之位——这些行为不管怎么想都比兽神的偏心要恶劣多了吧。” 深海电鳗那双覆盖着白翳的空洞目光终于从兽神身上挪开，微微眯起，审视着天空号甲板上昂然站立的小狗。 不等它说话，刚才始终保持沉默的兽神便警觉起来，已经十分虚弱的球状身体艰难挪动着，坚定地挡在天空号前面。 “看来我也没有杀掉陆地的所有生灵，”深海电鳗冷然开口，“不可思议，居然还留下了这么多漏网之鱼。” 谈兴正浓，又不觉得这几只动动手指就能捏死的动物会对自己有什么威胁，它固然因斯卡的质疑燃起了怒火，却并没直接把天空号拍碎，而是甩动着鱼尾，好整以暇地欣赏兽神此刻的恐惧。 “你们胆敢潜入深暗领域，该不会是以为兽神能庇护你们吧？可惜祂现在已经自身难保，恐怕没兴趣再维持自己毛绒绒的小爱好了。” 第119章 哪怕深海电鳗并没打算直接动手，那一瞬间外露的杀意依旧有若实质般沉甸甸地压下来，压制得斯卡一瞬间呼吸困难，耗费了极大的意志力才勉强站稳，没有直接软了爪子跌倒在地。 离斯卡很近的多贝、埃比和麦吉啵啵也受到波及，不得不挤在一起共同抵抗这股强悍的能量。 反倒是海豚们，由于游在天空号边缘，又运气很好地离兽神挺近，没有遭遇深海电鳗的针对。 它们晃着尾巴，着急地往斯卡的方向游，想要过去帮忙，被斯卡用眼神制止住，于是会意地停下来，转而游到天空号之外，以保护的姿态簇拥着兽神。 “什么是毛绒绒的小爱好？”豚泡泡眨巴着眼睛，好奇道，“兽神，您也喜欢给自己梳毛吗？” 兽神尚未回复，听到这话的深海电鳗冷笑一声，顿时把海豚们接近兽神的事情抛之脑后，转而继续指责兽神过去的言行：“你们对兽神忠心耿耿，就好像祂是个合格的神明那样，哼，可笑，你们知道祂为什么会偏心陆地生灵吗？就只是因为陆地生物毛绒绒的，祂觉得好看罢了！” 小动物们齐齐呆了一秒，傻乎乎地转头看向兽神。 “可是我们没有毛呀？”豚泡泡下意识反驳，长吻蹭了蹭自己光滑的白肚皮，又很快高高兴兴地说服自己，“但我确实很可爱，嗷，可爱到没有毛也能达到拥有神眷能力的标准，我真棒！” 斯卡伸爪挠挠耳朵，其实对这个结论并不怎么意外，只是装出了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往前走了几步，尾巴翘起来，不动声色地把雪鹰埃比挡在自己身后，用很夸张的反应替它打掩护：“怎么会这样？我不相信！” 它这种宛若信仰崩塌的样子，恰恰就是深海电鳗最想看到的表现。压根不知道世界上还有演技这种东西的深海生物忽视了小狗浮夸的动作和毫无波动的目光，喑哑大笑。 “没错，这才是你们口中所谓全能兽神的真实面目，祂根本不爱世间生灵！深暗领域自诞生以来就只能苟活于深海泥潭中，居然是因为这样愚蠢的原因，深海生物又怎么会认可这位偏心又没眼光的神明？” 兽神周身散发的光芒又黯淡了些。 祂其实可以为自己辩护，比如祂虽然赋予了一些生物更强的力量但同样对它们有更高的要求，比如深暗领域本就是深海的一部分、就算自己是神明也不可能让深海生物飞到天上去。但祂什么都没说，原先凝结成圆球的光团眼见着涣散了许多，仍旧温柔的声音中流露出哽咽。 “是我的错，”祂说，“我以自己的喜好来赐予神眷的力量，没能维持作为神明应有的公平……我不配再担任兽神的神位。” 深海电鳗一愣，显然没想到自己本来只是抒发下愤怒的行为居然还有意外收获，顿时狂喜：“没错，你确实不配担任兽神的位置！既然你识相，那就赶紧把神明的位置挪出来让给我！” 兽神微微叹息。 “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获得了掠取深暗领域能量的方法，但关于神明，你还有很多不知道的事情，”祂温和道，语气不像是面对即将杀死自己的仇敌，反倒像是在教导自己的学生，“比如，成为神明的最后一道关卡，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需要杀死上一位神明，或者由我自愿放弃这部分权柄。” “所以我到底需要做什么？”深海电鳗焦急追问，问完，觉得自己刚才这话很不霸气，顿了顿，又凶巴巴地追加一句，“快点说，否则我现在就把你身后那群动物全吞进肚子里！” 兽神倒也没有卖关子的打算：“成为神明所需要的，其实是世界规则的认可，这种世界规则蕴含在规则核心中。只要能得到规则核心，成功与它融合，就可以成为世界的新神。” 事实上，兽神意识到自己的确不是个合格的神明，也与规则核心有关。 “我本是这世界唯一的真神，不该有所偏向，却因自身喜好而更眷顾飞禽走兽，甚至自名为兽神，”祂苦笑道，“这也是为什么你能够轻易夺得深暗领域的能量掌控权——海洋早已不认可我的神明之位，哪怕没有你，这世界也即将诞生一位新的海神了。” 深海电鳗并不关心这个，它只关注自己如何成神：“规则核心在哪里？” “做了这么久的神明，直至现在才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我的确不配再成为神明了，”兽神并没回答深海电鳗的问题，祂的声音愈轻，“但是，深海电鳗，你尚未成神便已经毁灭了陆地，拥有力量后不思改变深暗领域其他生物的处境，反倒打算把赐予你力量的深暗领域彻底毁灭。你同样不配成为神明。” 祂话音刚落，不等深海电鳗反应过来，整颗圆球蓦然溃散。与此同时，一道白光以肉眼几乎不可见的速度冲向天空号，径直没入斯卡体内。 在深海电鳗愤怒的咆哮声中，斯卡感觉自己仿佛被抽离了灵魂，在失去意识之前，脑海中只剩了最后一个念头—— 让一只小狗去抢海神的位置是不是有哪里不对劲啊喂！ 第72章 眼睁睁望着规则核心没入斯卡体内,满脸不可置信的不只是深海电鳗，还有一旁已经做好牺牲准备的兽神。 祂取出自己体内的规则核心时，其实是准备塞给海豚的。不只是因为海豚离自己最近,更是因为海豚是最有可能获得规则核心认可的生物。 第120章 在兽神看来，海豚们是海洋生物,生性活泼,又有神奇海螺赠予的善良金光buff提升初始好感度,哪怕实力比深海电鳗差得远,考虑到深海电鳗的暴行，综合来讲,也是很有可能战胜深海电鳗成为新神的。 然而，规则核心可不是想要送给别人就能随时剥离的东西，况且祂此时连灵魂都处于溃散边缘,兽神根本没办法控制规则核心的选择。 换句话说，在祂放弃了作为神明所拥有的全部权能之后,脱离了兽神的规则核心不再受祂掌控,祂只能眼睁睁地望着规则核心绕开自己原定好继承神位的海豚，头也不回地没入斯卡体内。 本来已经准备好牺牲自己剩余的灵魂力量来阻挡深海电鳗的兽神顿时呆滞住,一时间只觉天崩地裂。 ——倒不是祂不希望斯卡成为新神，以祂对毛绒绒小动物的喜爱,祂对于小狗神的诞生乐见其成。问题在于,在大陆倾覆、世界被海洋淹没的当下，融合规则核心所诞生的新神明必然只会是海神。 所以一只连游泳都困难的小狗，怎么可能得到海洋的认可，超越深海电鳗成为海神啊！ “哈哈哈哈哈——” 与此同时,暴怒的深海电鳗也反应过来，粗壮的尾巴翻搅着海水,电光噼啪作响，狂笑不止。 “你把与我竞争海神的机会交给一只孱弱愚蠢的陆地生物？你还不如直接把规则核心交给我！” 兽神哑然，几乎万念俱灰。 可是兽神没说话，天空号的小动物们却忍不住了。 “斯卡才不是愚蠢的陆地生物，”海獭多贝气呼呼地叉腰，很不高兴深海电鳗对斯卡的贬低，甚至顾不得害怕，大声反驳，“它是我见过最聪明的小动物！” “就是，如果让我选择新的神明，我肯定选斯卡。”麦吉啵啵附和道，眼见着兽神似乎没有保护斯卡的打算，干脆自己挡在斯卡前面，小龙爪张开，坚定地护住身后的同伴。 海豚们同样游到天空号的船头，以豚太阳为首，组成个紧密的圆形：“就算斯卡是陆地生物又怎么样，在斯卡还没学会游泳的时候，我们强盗海豚团就认可它当老大！” 深海电鳗纯粹是出于看戏的好心情，才大发慈悲地让这群蚂蚁似的弱小生物把话说完。它冷笑：“既然这样，那我还是先把这只狗弄死好了。” “……欸？” 小动物们傻了眼。 对哦，它们为什么要跟深海电鳗争执斯卡到底强不强这种问题啊！不应该让深海电鳗觉得斯卡肯定不行然后大意轻敌吗！ “等等，”麦吉啵啵尖叫，两只龙爪胡乱挥舞，往天空号周围发射魔法防护，试图给深海电鳗增加点阻碍，“我们说错了，重新来一遍行不行？” 海豚们欲哭无泪：“或者你想听歌吗？我们会唱很多好听的歌，听完再打架吧！” 奈何深海电鳗已经不愿再跟它们僵持下去了。它庞大的头颅一甩，轻而易举地破开小龙的魔法防护，湍急水流把海豚们震得头晕目眩。 多贝两爪扒住甲板，牙齿咬得咯吱作响，在这庞大的压力下，艰难站定，猛然逆着水流往前冲，爪子里拎着雪鹰，用力向深海电鳗掷去。 在它巨大的力道下，雪鹰被笔直地甩向深海电鳗，正中深海电鳗张大的嘴巴。 这几乎是纯送食物的行为让深海电鳗都惊了下，反应过来，狞笑：“现在才想起卖队友投降已经晚了。放心，我不会现在就杀死你们，当然是慢慢折磨更有趣——让我想想，把你们留给大王乌贼当玩具怎么样？” 海獭跺了跺爪子，身体站直，神气地仰头哼一声：“你还是先担心下自己吧。” 话音刚落，轰然巨响从深海电鳗的口中传出，伴随着尖锐的鹰唳声，数米高的尖锐犬牙断裂崩开。 雪鹰埃比昂然展开双翼，庞大的白色虚影在它身后展开，像是个坚硬的护盾。 “什么？”深海电鳗既惊又怒，从出现至今，第一次表现出了惶恐的情绪，“你身上怎么会有深暗领域的能量？” 雪鹰的羽毛舒展开来，蓬松的羽毛闪烁着点点星芒，显得分外华丽。 它看起来十分强大，再加上深暗领域的能量震慑，以至于连深海电鳗都没有轻易动手，但其实埃比心里很清楚，刚才那一下爆破就已经让它把全身能量消耗得所剩无几，现在只是强行拖着给斯卡争取时间罢了。 因此听到深海电鳗的问题，埃比很乐意多说几句：“当然是因为我跟深暗领域做了交易。” 严格来说，其实是深暗领域找它做了交易。 在深海电鳗出现没多久时，埃比就感受到了深暗领域的绝望呼救。曾经与珊瑚海域做过交易的它，对“等价交换”神眷能力的理解早已不同以往，在斯卡的掩护下，顺利地与深暗领域建立起联系。 “深暗领域当初那么信任你，以为你会成为带领深海生物们摆脱被兽神厌弃的境地，让这里成为世界的另一处龙岛，所以才会赐予你力量，”在聆听了深暗领域的委屈控诉后，埃比很是感同身受，鄙夷地看着深海电鳗，“没想到你居然是个拿到力量都翻脸不认人的家伙，不仅没打算帮助深暗领域，还想把深暗领域吞噬，把所有深海生物都当做你的盘中餐！” “现在我才是神明，是世界规则的执行者，凭什么要跟其他碌碌无为的蠢货分享力量？”深海电鳗咆哮道，身上电光愈发凌厉，“我的能量不是深暗领域赐予的，是我自己夺得的！在我弱小的时候，深暗领域可从没主动赐予过我任何力量！” 第121章 情绪越发愤怒，它周身的力量也变得狂暴无序，顶着压力跟多贝爪子拉着爪子一起冲到埃比身边想要帮忙的麦吉啵啵被这股力量波及到，又倒栽着叽里咕噜弹回天空号，啪叽撞在斯卡的肚皮上。 肚皮滑溜溜的，像是撞上了一块大号果冻，晕乎乎的小龙伸爪一摸，没摸到毛，吓得一个激灵，顿时清醒了，低头一看，发现爪子底下是个灰白色的海豚。 “什么情况，”它傻了眼，脑袋甩甩，小龙角一歪，望向不远处试图冲向深海电鳗的海豚们，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那群海豚堆里似乎多了一条毛绒绒的狗尾巴，“豚彩虹，是你吗？” 把自己的身体变成灰白色的豚彩虹依旧一动不动地躺在甲板装小狗，闻言，眼珠转了转，紧张兮兮地看了眼远处正在与埃比对峙的深海电鳗，然后无声地冲小龙点点头。 “斯卡它醒了？”小龙兴奋道，尾巴欢欣鼓舞地翘起来，“它怎么样？融合规则核心会不会很疼？现在需要我做什么？” 豚彩虹被它这一连串的问题问懵了，眼睛茫然地眨了眨，摇头：“我不知道呀。” 它只是被斯卡安排在这里，迷惑深海电鳗，由于情况紧急，当时跟斯卡只是眼神交流，并不了解斯卡的计划。 小龙挠挠脑袋，想了想，有点担心自己贸然去海豚那边找斯卡，会破坏它的计划，于是继续装作很悲愤的样子，往深海电鳗的方向冲，身体被深海电鳗周身气场所翻卷出的激流给撞得东倒西歪，似乎很不经意地滚到离海豚们较近的位置。 深海电鳗并没把麦吉啵啵或者海豚当回事，空洞幽深的眼睛盯紧了雪鹰埃比，半晌，发出一声低沉的冷笑，如同雨夜蓦然炸响的惊雷。 “你以为跟深暗领域联手，就能阻拦我了吗？我如今已经掌握了深暗领域的几乎所有能量，”它疯狂道，表情扭曲着，周身电光焕发出明耀如白日的光芒，“就算深暗领域选择背叛我，我也有了足够反抗它的实力！” 埃比被深海电鳗的无耻惊呆了：“深暗领域背叛你？明明是你打算吞噬深暗领域借此成神吧！” 它其实还想再吐槽几句，然而早已不耐烦的深海电鳗没有给它继续说话的机会，庞大的能量一股脑释放出来，一瞬间控制住整个深暗领域，将埃比身后的雪鹰幻影击得粉碎。 “我将成为世界的新神，将这个世界的一切都变作海洋，”深海电鳗大笑，如山脉般庞大的身躯扭动着，用蛮力夺取了深暗领域的控制权，撕扯着深暗领域中阴沉一片的黑夜，“而你们将与深暗领域一同灭亡，成为我海神之路的养料！” 在这一刻，作为深暗领域的掌控者，它的声音响彻了整片领域。无论是对深海电鳗忠心耿耿的随从鱼，还是被威胁着叼住神眷道具在深暗领域边缘巡逻的打工鱼，都听到了深海电鳗的言论。 海豚群中，蛰伏已久的小狗目光一闪。 “终于等到了，”它轻巧地蹦出来，尾巴微微一晃，“我差点以为你不打算动手了呢。” 第73章 猝不及防地被规则核心选中之后,斯卡其实并没真正陷入昏迷，只是短暂地失去了意识，爪子一滑栽倒在地面时,就已经重新清醒过来。 它刚想爬起，就听到深海电鳗志得意满的嘲讽大笑,考虑到让电鳗认为自己毫无危险或许能争取到更多的缓冲时间、弄明白莫名其妙进入自己身体的规则核心到底怎么融合,斯卡果断选择装晕,四爪摊平,以小狗饼干的姿势趴在甲板，争分夺秒地研究起自己的身体变化。 兽神是第一个发现斯卡还清醒的。 失去了神位的祂,气息微弱到极点，连原先的光芒都维持不住，只剩下一小团若隐若现的白雾。而此时的深海电鳗又被天空号上气呼呼表示斯卡“是最聪明的小狗”的小动物们吸引了注意力,压根没关注兽神的去向，这也就给了兽神悄悄靠近斯卡的机会。 “你还好吗？”祂关切地问,语气忧虑,“规则核心愿意与你融合吗？” 斯卡感受了下自己的情况，小小声回答：“我也不知道。” 它的身体没有任何不适,神眷力量在体内顺畅流利地转了好几圈，都没能找到规则核心的踪迹。要不是起先的那阵眩晕,它甚至都觉得规则核心没入体内只是自己的错觉。 兽神思索片刻。 祂毕竟曾是世间唯一的神明,对规则的运作方式理解颇深，很快便意识到问题所在，声音里流露出些许喜意：“规则核心没有第一时间排斥你，它已经认可了你作为神明候选者的资格。” 小狗的毛耳朵微微一动,听到兽神的话，紧绷的心情不由得放松了些,连忙追问：“那我现在应该做什么？为什么规则核心消失了？” “因为你现在只是拥有了与深海电鳗竞争海神的资格，并没完全达到成为海神的标准。” 兽神这样说着，轻轻叹口气。 在祂看来，规则核心不愿直接认可斯卡，除了斯卡和深海电鳗之间悬殊的实力差距外，更重要的还是斯卡的陆地生物身份——毕竟让一只小狗成为海神，怎么想都有点过于离谱。 “别担心，我虽然失去了神明的力量，但好歹还有一丝灵魂残存，足够让我把你送出深暗领域。有着海神候选者的身份，你能够得到海洋生物的帮助，也能够与部分海域沟通，借用海域的能量，壮大自身，再回来与深海电鳗决一死战，夺得海神的权柄。” 第122章 斯卡皱了下眉毛，敏锐地察觉到兽神含糊着没有提及的部分：“那多贝它们呢？天空号怎么办？” 兽神沉默一瞬，没有说话，浅淡的雾气在黑暗中明明灭灭，像是深夜透过层叠枝叶落在的一缕月光。 在这份沉默中，斯卡听懂了祂的意思，顿时炸了毛，尾巴尖尖恼怒地蜷起来，一口回绝：“我不会放弃它们的。” 兽神自知理亏，低落地轻声解释：“我也不想这样，但这已经是我能想到的唯一办法了。” 祂倒也并没打算直接抛弃其他动物不管，只是希望能够先把斯卡送出深暗领域，然后再折返回来，试试看自己残存的力量能不能多救一只小动物逃离这里。 然而斯卡并不愿接受祂的安排，尾巴绷直，目光锐利地望向兽神，认真起来时，竟也有种锋芒毕露的压迫感：“既然规则核心筛选神明候选者并不只注重实力，获得它认可的方式也不该只有跟另一位候选人生死决斗这一种选择。” “确实有其他方法，”兽神犹豫了下，白雾飘忽，显然觉得另外的方式更不靠谱，“规则核心没有立即认同你，是因为你作为陆地生物的身份，如果你能够证明，海洋生物比起深海电鳗更加认同你，规则核心或许会愿意与你融合。” 说到底，规则核心已经在斯卡体内，只要它认同了斯卡，斯卡就能选择融合规则核心，成为执掌规则的海神。 问题在于，考虑到大多数海洋生物压根不认识斯卡是谁，世界生物弱肉强食的传统，以及自己在兽神位置上对海洋生物的差别待遇，兽神并不觉得海洋生物会愿意选择一只生长于陆地的神眷生物成为新海神，而不是选择更加强大且某种意义上算是靠自己推翻了兽神的深海电鳗。 斯卡磨了磨爪子，咬牙：“那也总得试一试。” “……你说了算，”兽神仍旧不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但还是选择尊重斯卡的意见，近乎于透明的雾气依附在小狗爪子的上方，“我虽然没剩多少力量，但至少足够牵动一片海域的规则，让这片海域中的海洋生物在心底做出它们的选择，并通过规则做出反馈。” 这个做法其实是柄双刃剑，兽神不无担忧地强调，海洋生物对斯卡的正面评价固然会对斯卡有所帮助，但它们如果支持深海电鳗的话，也会给深海电鳗同等的力量加持，成为深海电鳗登临神位的最佳辅助。 而且，由于祂此时的实力不济，祂无法牵动更远处的规则，就算借助埃比跟深暗领域交易所破开的缺口勉强延展，也最多只能找到距离深暗领域入口不足千米的海域的海洋生物来做选择。 “这些海域原本就是海洋深处，对神眷生物的态度受到深暗领域的影响很大，在根本不认识你的情况下，恐怕不会做出友好公正的评价。” 兽神低声解释，既为斯卡感到担心，又不免羞愧起自己曾经对海洋生物极其明显的差别待遇，一时间声音都有些哽咽。 “而且，就算得到了海洋生物的正面评价，因为仅仅来源于浩渺海洋的其中一个海域，我不能保证规则核心会因此就选择认同你。” 斯卡深吸口气，两只爪子搓了把脸，很快下定决心。 它的尾巴悄悄翘起，轻飘飘地扫过不远处海豚的背鳍。豚太阳惊喜地望过来，与斯卡对视一眼，毫无障碍地理解了斯卡想要表达的意思，连忙歪着脑袋碰碰旁边还在嗷嗷着要跟深海电鳗决一死战的豚彩虹。 豚彩虹愣了下，看到斯卡，顿时反应过来，兴奋点头，趁着深海电鳗的注意被多贝和埃比吸引，啪叽躺倒在甲板，身体变成与小狗极其相似的灰白色，然后哧溜滑到小狗身边。 其他海豚们跟着一起游过来，围成一圈，把斯卡挡在最中间，就这样顺利地带着小狗离开天空号，不仅没惊动深海电鳗，就连专心打架的多贝、埃比和麦吉啵啵都没注意到它们。 “你们很默契，”兽神忍不住夸奖道，如果是从前祂尚有权柄时，祂肯定会奖励给它们至少一件能够增进友谊的神眷道具，并捏一捏软乎乎的小狗爪垫，“所以你准备选择哪个海域？我需要一段时间准备。” 斯卡总觉得兽神所化的白雾在捏自己的爪子。它不太自在地甩了甩耳朵：“深暗领域。” 兽神愣了下：“什么？” 连深暗领域之外的海洋生物都对自己极为不满，并因此迁怒其他神眷生物，让兽神觉得小狗想得到认可简直难于登天，更别提是培育出深海电鳗这样极度痛恨兽神的生物、几千年来被兽神弃置一旁从未关注过的深暗领域了。 况且深暗领域中胆敢不服深海电鳗的生物都已经被深海电鳗杀得灰飞烟灭，如今剩下的除了深海电鳗的忠实拥趸，就只有过得浑浑噩噩或者相信深海电鳗能够带领它们成为高等种族的普通生物，无论怎么想，斯卡在深暗领域都毫无胜算。 “那可不一定，”斯卡的尾巴晃了晃，想起之前遇到的忧伤鱼朋友，眼睛微弯，“深暗领域中也是有很可爱的好鱼的。况且，只要时机把握得好，我们完全可以做到大获全胜。” 兽神茫然，不明白它们要怎么才能在深海电鳗的地盘大获全胜。但祂倒是很认同斯卡的前半句话：“没错，以前是我狭隘了，深暗领域里确实有很好的鱼。我听说有条英勇的灯笼鱼，为了反抗深海电鳗的残暴统治，在它的身边蛰伏多年，直到不久前不慎暴露了自己的意图，被深海电鳗残酷地折磨致死。它真的是个勇敢的英雄鱼。” 第123章 “呃，”斯卡有一瞬间的无言以对，“关于灯笼鱼的谣言已经传得这么离谱了吗？” 兽神震惊：“这是谣言？” “那个灯笼鱼其实只是个两面三刀的家伙，”它无奈地揉揉脑袋，面对兽神疑惑不解的目光，苦笑着表示以后有空再为祂解释，“但是深暗领域的其他生物确实是很好的，而且，更重要的是，我们可以让它们看清深海电鳗的真实面目。” 面对兽神不解的目光，小狗的耳朵微微一歪，没有过多解释，只是把视线投向了正在与埃比对峙的深海电鳗。 自觉胜券在握的深海电鳗，在面对深暗领域放弃自己选择找埃比合作的局势下，愤怒地牵动起整片深暗领域的能量，桀骜地说出那番要将深暗领域当做养料的言论。 “就是说，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啊，”小狗得意地翘起尾巴，“兽神，我们的计划可以开始了！” 第74章 在听到斯卡说话的瞬间,深海电鳗便意识到自己被这群动物联合起来欺骗了，勃然大怒，嘶吼一声,尾巴卷起千钧力道，轰然砸向前方。 斯卡轻巧跃起,向前几步,护住自己的小伙伴们,微微仰头,望向汹涌袭来的浪潮。 相较于百米多高的深海电鳗以及那夹杂着可怖电流的湍急巨浪，毛绒绒的小狗看起来十分袖珍,像是耸立高峰与山脚处啃瓜子的小松鼠，无论怎么看都是一边倒的碾压局。 然而当浪水扑至斯卡前方不到半米的位置，却蓦然停滞下来,如同雾气升腾般消散殆尽，重新融入海洋中,成为安静流动着的海水。 这当然不是因为斯卡忽然就神功大成,掌握了比深海电鳗还要强大的力量，而是兽神牵动的规则使得它和深海电鳗作为竞争海神之位的候选者已经开启了争取生灵们支持的比拼,而这份规则不允许它们在比拼的过程中用其他方式互相伤害。 说到底，斯卡只是利用了现有的规则,才消解了深海电鳗盛怒之下毁灭性的攻击。 问题在于,看到这一幕的深海生物们，并不明白什么竞争神明的规则，它们只是从规则传递来的投影中，望见了斯卡轻描淡写地抬眼一瞥,就化解掉深海电鳗的狂暴攻击，而小狗甚至连尾巴毛都没有晃动。 “没错,就是它！”远处，忧伤鱼兴奋地上蹿下跳，尾巴用力拍打着身旁的海扁蛇，“这就是我说的愿意帮我们打败深海电鳗霸主、拯救深暗领域的好朋友！” 海扁蛇抻着脑袋，愣是把三角形的眼睛瞪成了六边形，目光中满是敬畏：“你的朋友好厉害啊……” 深暗领域中心地带。 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深海电鳗差点被气笑，极具威慑力的狰狞脸庞扭曲着，并不觉得自己会输，语气傲慢：“你以为你耍这样的小伎俩，就能让深暗领域的生物相信你的实力，转而臣服于你？我才是深暗领域最强大的生物，是深暗领域的统治者，也即将成为这世界的神明！” “我不需要任何生物的臣服，无论有多强大的力量，都不是对其他生灵为所欲为的理由，”斯卡的尾巴轻轻晃了下，淡定回应，“这个世界将掌控规则的权力交给神明，不是因为神明实力出众，而是因为神明可以让大家过得更好。” 它说得很认真，深海电鳗却压根没在乎，空洞的瞳孔恶狠狠盯着面前的斯卡，由于小狗的体型跟自己相差巨大，眼睛都几乎成了斗鸡眼。 “你将为你挑衅神明的行为付出代价，”深海电鳗嘶声威胁，“弱小如虫豸的生物，就该滚进腐烂的泥潭里，被臭鱼烂虾分食血肉，直至被吃得只剩一张无用的皮毛。” 这话固然凶狠，但是考虑到规则限制下深海电鳗并不能伤害到斯卡，不管它怎么说都显得很无力。 但实际上，深海电鳗虽然残暴易怒，却也是有谋略的，不然当年也不可能作为一个普通的深海生物去寻找变强的方法，并成功得到深暗领域的认可，掌握获取深暗领域能量的权限。 它看似是在对斯卡放狠话，其实则是在通过这种极为强势的话语权争夺来告知深暗领域的生物，面前这只装模作样的小狗根本打不过自己。 斯卡被骂了这么久，倒也听懂了深海电鳗的意思，一时间有点好笑。 在明知这场神位竞争的比拼中起决定性作用的是普通深海生物的情况下，深海电鳗首先想到的居然不是为自己刚才叫嚣着毁灭深暗领域的言行辩白，而是展现自己强大的实力吗？ 深海暗沉无光，再加上深海生物一向堪忧的实力水平，以及与斯卡之间巨大的体型差，深海电鳗并不能看清小狗的表情。 即便如此，它依旧从小狗长久的沉默中，敏锐感知到对方那无声的鄙夷，顿时怒火滔天，被气到又往斯卡身上甩了几个毫无意义的攻击。 斯卡确认世界规则不会让自己在考核期间被深海电鳗伤到，自然不怕它的无能狂怒，甚至还有闲心情低头整理自己被掀乱的狗毛，尾巴优哉游哉地甩动起来。 借着舔毛的动作掩护，它低声问兽神：“规则的考核还没结束吗？结果是什么？” 用最后一丝力量牵动了规则考核，兽神的气息变得若隐若现，强撑着最后一口气，声音断断续续地回复斯卡：“准备好，已经要开始了。” 斯卡一愣：“等等，还没开始吗？可是我明明已经感应到——” 第124章 它一句话还没说完，熟悉的眩晕感便突兀袭来，狗爪子不由自主地往边上一歪，踉跄了下，下意识闭上眼睛，等到再次睁开时，面前已经不再是深暗领域那沉郁压抑的黑色，而变成了晴朗高空，明耀的烈日悬挂天际，洒落灿烂辉煌的光彩。 斯卡晕乎乎地伸爪揉了揉眼睛，看到一望无际的蓝天点缀着缥缈白云，困惑地歪了下脑袋，恍然发觉自己的爪子变成了透明的，看起来弹弹软软，有点像是果冻。 曾经见过蓝鲸的灵魂体，斯卡对这样的状态并不陌生，震惊：“我变成灵魂体了？” 难道是因为自己在刚才的竞争中输掉，身体被毁灭了吗？那么多贝和麦吉啵啵它们哪儿去了？ 它正上蹿下跳地检查着自己，目光往旁边一转，便看见同样茫然的深海电鳗盘踞一旁，庞大的身躯瑟瑟发抖，脑袋藏在身体底下，如果不是整个身子都变成了透明的，甚至都找不着它的头在哪儿。 “你怎么也在这儿？”斯卡惊奇，这下终于静下心来，往自己的下方看去，“哇，这里居然是个现场直播的大屏幕！” 小狗爪子下方，并不是陆地或者海洋，而是一潭微微泛着波澜的湖水，水波悠然荡漾，映出无数只深海生物的脸庞，斯卡看向其中一只深海生物时，耳边便会响起这只深海生物此刻的心声。 “这里难道就是传说中兽神居住的高空吗？”斯卡兴致勃勃地张望，随口跟深海电鳗聊天，“还是说刚才你在深暗领域太折腾了，连规则都看不过眼，把我们的灵魂塞到这里来等待结果？” 它说了好半天，惊慌失措的深海电鳗终于迟缓地回过神，庞大的头颅晃了晃，看向身旁的小狗，眼睛里还残存着几分恐惧。 见到斯卡好好地站在这里，深海电鳗终于意识到此刻还没到竞争结束的时候，联想到自己刚才的丢脸反应，不由得恼羞成怒，试图动用力量攻击斯卡，在灵魂状态下却无法牵引起周身能量，只好愤愤地撂下尾巴，恨恨咬牙：“这该死的太阳和恶心的光线，总有一天，我要把这些东西都灭得一干二净！” 斯卡诧异地看了它一眼，完全不能理解这家伙的想法：“你既讨厌阳光，又讨厌大陆，深暗领域明明就是最适合你的地方，那你还非要往浅海和天空跑，怨恨兽神让深暗领域的生物不见天日，你这条鱼是不是有毛病？” 这家伙刚得到力量就毁灭了大陆，现在看来如果成神还想着把太阳也打碎掉，那岂不是打算把整个世界变成面积更大的深暗领域？这跟在深暗领域里面好好呆着到底有什么区别？ “兽神偏心陆地生灵，我当然要反抗，”深海电鳗并不觉得自己有错，如果放在平时，它甚至懒得搭理面前的小狗，然而灵魂在这天空中无力漂浮着，也不免多话了些，“等我成了神明，便是这世界的最强者，当然要按照我的喜好来重新布置世界。” 小狗搓了把脸，对这条电鳗彻底无语，懒得再搭理它，垂下尾巴，安静地望向湖泊中映出的深海生物们。 天际高悬的暖阳蓦然焕发出强烈的聚光，映在湖泊的粼粼波光上方，不同深海生物的映射快速变换，音调各显不同的声音也在空中回荡。 “终于又有强大勇敢的生物挑战深海电鳗了！” “小狗是什么生物？小狗鱼吗？它身后那条毛茸茸的尾巴看起来很不方便游泳的样子。不管怎么说，希望它能战胜深海电鳗……可惜我的同伴看不到这一幕了，它上次只是游出礁石捕猎，就被深海电鳗的电光波及，被炸得灰飞烟灭。” “深海电鳗居然要毁灭深暗领域！我之前还觉得它会是带领深暗领域成为世界最强的希望，没想到它是这样的鱼。希望那条狗能赢，它看起来很好说话，说不定会放过深暗领域的其他生灵。” “斯卡你超级棒！我带领全族支持你哦！” 小狗耳朵“咻”地竖起来，原本睁大的眼睛顿时弯成漂亮月牙状，也不管那边能不能看见自己，快快乐乐地冲湖泊中的忧伤鱼挥爪：“那是我的好朋友忧伤鱼！你好呀！” 原本胜券在握的深海电鳗陡然变了脸色，声嘶力竭：“不可能！我才是深暗领域的至强者，这群海蛭怎么敢背叛我的！” 第75章 深海生物的脸庞在湖泊的倒影中逐一浮现,每只生物都在欢呼雀跃地庆祝着终于有勇士能够制裁可恶的深海电鳗，保护深暗领域的安全。 事已至此，这场比拼的胜利者便很清楚了。 “这不可能,”深海电鳗完全没有预料到这样的结局，狂暴地甩动着尾巴,“我是深暗领域的神明！这群肮脏弱小的蠢货居然胆敢背叛我——是我千辛万苦战胜了兽神,让深暗领域摆脱了被神明差别待遇的境地！这群不知感恩的海蛭！” “就算是对深暗领域来说,你也比兽神差远了吧,”斯卡嘴角一抽，完全不能理解深海电鳗为什么直到现在还自我感觉良好,“兽神只是没有分给深暗领域的生灵们神眷力量，而你血洗了好几个深海种族，强迫深海生物替你打工,现在还打算直接把深暗领域摧毁。” “你一直在骂兽神对世界生灵不公，可你对世界生灵更加暴虐。” 纵使斯卡向来自信,它也不觉得这次能够获得深海生物的普遍认可是自己的功劳——很明显是深海电鳗的行为太过分,才让大家对任何反对它的生物都感激涕零。 第125章 深海电鳗仍旧处于狂暴的状态，歇斯底里地质疑着一切,看起来弥足疯狂，又隐约透着一丝恐惧。 但它毕竟是一条仅凭自己便从深暗领域崛起为半神的强大电鳗,还是个小泥鳅时就敢质疑兽神,意识到规则不肯认可自己，也没打算束手就擒，猩红的眼睛盯住斯卡，毫不犹豫地燃烧了灵魂力量,拼尽全力向它发起了攻击。 斯卡早就在防备它的偷袭，虽然没预料到深海电鳗连命都不顾也要杀掉自己,也没有太过惊慌，灵巧的避开扑倒面前的冲击波，爪子陷进软绵绵的白云，像是扒拉棉花糖那样，把云朵扒拉出一米大小的洞口，径直跃入其中。 它的速度极快，不等深海电鳗反应过来，云彩上方便只剩一小撮蓬松的毛绒尾巴尖尖，快乐晃荡了下，“嗖”地消失在云彩中不见踪迹。 深海电鳗想要追上去，灵魂所化的果冻脑袋猛地往云彩中一扎，结结实实地撞在云彩上方，像是撞到了一块钢板，碰撞声铿锵作响，疼得深海电鳗往回一缩，打了个滚儿，像是条被拎到岸边的鱼，徒劳地扑腾起来。 回过神，深海电鳗试图往另一个方向游，同样撞在无形的墙壁。 这下它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甩着尾巴试图逃离，却连转身都做不到，只能被禁锢在狭窄的天空牢笼中，被迫面对自己曾经唾骂兽神不愿赐予深暗领域的刺目烈阳。 “这不公平！”它悲愤欲绝地怒吼，吼了好半天，连点回音都没听到，嘶哑的声音不可避免地低沉下来，再说起自己始终重复着的口头禅时，已经变得有气无力，甚至有几分不确定了，“这不公平……” 天空湛蓝如洗，脚下白云悠悠，浑身都被它最厌恶的阳光照耀着，深海电鳗徒劳地闭上眼睛，想要挡住灿烂阳光的照射，脑海中却莫名想起当年自己初出深暗领域时的惶恐和不适。 那时它就很讨厌阳光，也不喜欢海面空茫茫的天气，满心只想着找到获得力量的方法却四处碰壁，后来终于打听到兽神赐予神眷能力的不同标准，怀着满腔怨恨回到深暗领域，宣布自己要为深海生物讨个公道时，深暗领域的生灵们齐齐聚过来，用包含着崇拜和敬仰的目光望着它。 后来它始终记得那次获知自己绝无可能得到神眷力量的屈辱，记得神眷生物对其他普通生物的不屑，却忘记了深海生物们看向自己时亮晶晶的眼睛。 深海电鳗的挣扎逐渐放缓，喘着粗气，慢慢垂下了头颅。 …… 深暗领域。 斯卡和深海电鳗的灵魂被规则抽离的瞬间，兽神便反应过来，连忙以白雾形态努力拽住斯卡，用微弱的声音呼唤小动物们。 多贝迅速游过来，捞起斯卡的爪子，小心翼翼举着小狗飘回天空号，把它安置在木棚中央的柔软草席中。 小动物们围成一圈，担忧地望着斯卡。 谁都没在意另一边失去意识后重重跌倒在海底的深海电鳗——豚泡泡倒是跃跃欲试地想游过去补一刀，奈何深海电鳗周身围绕着的粗壮雷霆可不是吃素的，徘徊了一会儿却差点被电流击中变成烤海豚后，豚泡泡蔫蔫地放弃了这个想法，晃着尾巴游了回来，贴在自家老大身边，眼巴巴望着昏睡不醒的小狗。 小狗窝成一团，脑袋枕在自己的尾巴上，是平时最喜欢的睡姿，然而表情却并不想平时睡觉那样无忧无虑，眉心紧拧，爪子无意识地猛蹬草席，过了一会儿，吭哧一口，啊呜咬住自己的尾巴毛。 “斯卡怎么还不醒，”多贝急得直挠脑袋，“是在跟深海电鳗打架吗？我们要怎么才能帮忙呀！” …… 小狗张大嘴巴，咬住面前深紫色的线条，鼓着腮帮子用力嚼嚼，眼睛弯起来：“好甜，是蓝莓味儿的。” 跃下云端后，它没有像自己所想的那样回到身体中，而是落入了规则的领域，身边围绕着无数以线条形态展现出的规则力量。 斯卡揉揉眼睛，有点茫然，想了想，记起兽神有关“融合规则核心”的说法，于是试探着咬了口面前的规则线条，吞进肚子里，体内顿时多了一股庞大的力量，与世界有关的信息也浮现在脑海中。 换了其他生物，此时就算没有直接昏过去，也已经头晕脑胀，然而斯卡早就在使用净化和吞噬能力的过程中习惯了对力量的吸收，又由于穿越的经历而拥有比普通生灵强韧数倍的灵魂力量，吃了很大一口，只觉得身体充盈着暖洋洋的能量，唯一的问题便是尾巴总在莫名其妙地隐隐作痛。 “为什么吸收能量的时候尾巴会疼，”斯卡摸摸自己的尾巴尖尖，疑惑歪耳朵，“难道是我的尾巴格外薄弱，经不起能量的冲击吗？” 它想了想，觉得自己曾经是个没有尾巴的人类，现在即使灵魂已经变成小狗形状，尾巴大概也没有叠加新的力量，比身体的其他部分更脆弱些倒也合理，于是不再深究，继续勤奋地在规则空间中跑来跑去，叼住规则线条的一端，嗷呜嗷呜吃得欢快。 “斯卡又在咬尾巴了！” 麦吉啵啵急得团团转圈，龙爪子拽着小龙角，既担心等到斯卡醒来时会把尾巴咬秃毛，又害怕把尾巴从斯卡嘴里拽出来可能会干扰到斯卡的战斗，一时间左右为难。 “怎么办，肯定是深海电鳗那个坏蛋在搞鬼！” 第126章 它话音未落，身后忽然传来整齐划一的抽气声。 深暗领域的最底层，深海电鳗那巍峨如山脉的身躯，泛起了苍白似雪的光芒。这光芒越发强烈，很快，整条电鳗都变成铮亮的白色，将整个深暗领域映得灯火通明。 多贝害怕地揪着小龙尾巴，声音有点发颤：“深海电鳗为什么变亮了？它要成神了吗？” “不会的，”麦吉啵啵强装镇定，爪子攥住埃比的翅膀，一抖，拽下来好几根鸟毛，“斯卡那么厉害，怎么会被深海电鳗打败。” 埃比紧张地睁大眼睛，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甚至没注意到自己向来珍爱的羽毛被麦吉啵啵拽掉了好几根。 “不用担心，是斯卡赢了，”兽神的语气骤然轻快，“而且它已经在融合规则力量，才能催动规则将深暗领域的能量从深海电鳗的身体中抽离。” 话音未落，深海电鳗的身躯蓦然崩散，光芒如星子般飘离各处，没入无穷无尽的黑暗中，转瞬湮灭无踪。 雪鹰埃比精神一振：“我和深暗领域的交易已经完成，深暗领域的力量全部回归——真的是斯卡赢了！好哦！” 小动物们欢呼雀跃，爪子拉着爪子，兴奋得蹦蹦跳跳。 天空号的船尾，兽神轻笑一声。 祂此时仍旧是稀薄如烟的白雾形态，看起来随时有可能涣散，光芒黯淡得几乎看不到，对于小动物们来说又有着非同一般的亲和力，谁都没注意到祂慢悠悠地飘到甲板中央，绕开抱着蘑菇快乐唱歌的蘑菇龟，无声无息地接近了斯卡。 “我本以为需要我帮助你们抵抗深海电鳗，看来你比我想象的更要适合做一名神明，”祂看着沉睡中还不忘啃尾巴的小狗，轻声呢喃，“当初我试图突破深暗领域的牢笼，却不慎突破了世界壁垒，慌乱中牵引了一缕孤魂来到这个世界时，可没想到这居然是最正确的做法。” “兽神？”蘑菇龟突兀出声，抱着自己的蘑菇，警惕地盯着斯卡面前的白雾，“您要做什么？” 兽神想要冲它笑一笑，然而白雾的身躯已经不允许它做出这样复杂的表情了。 “小乌龟也很可爱，”祂最后只是说，没再犹豫，径直没入斯卡体内，“对不起，我不是个合格的神明。” 那就让自己用残存的最后一丝灵魂，去帮助斯卡成为更合格的神明吧。 第76章 深暗领域,意识到斯卡成功击败深海电鳗的小动物们欢呼雀跃，规则空间中的斯卡，却望着面前浩瀚如海洋般蔓延到远处的规则线条,揉了揉自己圆滚滚的肚皮，苦恼地陷入了沉思。 它费了好半天的功夫,才吃掉一根最短的规则线条,领悟了海洋潮汐的涨退法则,而它已经撑得不停打嗝,只想四爪摊平躺在地上好好睡一觉。 照这个速度下去，等到它彻底融合这里全部的规则,麦吉啵啵都要从小龙崽变成巨龙了。 更重要的是，虽然斯卡尚未融合全部规则，但已经能算得上大半个神明,可以感应到世界法则的运转和各种能量的交汇。它看得很清楚，由于大陆被海洋淹没,世界能量如今处于极度不平衡的状态,整个世界岌岌可危，早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换句话说,如果斯卡在规则空间耽误太长时间，比起等到麦吉啵啵长大成龙,更有可能得是直接等到海洋生态失衡,海洋生物无一幸免，世界也因能量的对冲而湮灭无踪。 “深海电鳗要是真的升格成神，看到自己折腾出来的烂摊子，估计也恨不得咬自己一口,”斯卡郁闷地自言自语，心塞到甚至有点想吃烤电鳗了,“可是我现在该怎么出去啊？” 话音刚落，果冻小狗的爪子边上，突兀地出现了一股蕴藉如薄纱的缥缈白雾。兽神的声音从雾气中传来，带着一如既往的温和：“我就知道你一定能战败深海电鳗的。” 斯卡伸爪挠了挠耳朵，没好意思说自己其实看到了规则核心选择自己时兽神那不可置信外加万念俱灰的表情。 “既然你接触了规则力量，我想你应该知道自己的来历了，”兽神继续道，提起这件事，语气歉然，“是我的错，误将其他世界的魂魄卷入了这个世界的纷争。” 祂进入深暗领域后，被深海电鳗关押在深暗中心，趁深海电鳗疏忽，分出大半神力，试图攻破深暗领域与外界的屏障，得到外界的规则能量补充。然而祂没想到，自己情急之下，竟是用力过猛，直接凿破了世界壁，不仅没能获得规则能量，还由于动静过大被深海电鳗发觉，仓皇撤离时，一缕异世孤魂黏在自己身上，被祂无意识地带了回来。 “我那时已经自身难保，发现你之后，根本没办法妥善处置，只好将你交给深暗领域的规则，”兽神难过道，又不失庆幸地松口气，“好在那时深暗领域的规则已经对深海电鳗有很大意见，并没将你的存在告知深海电鳗，而是悄无声息地将你送了出去。” 斯卡的尾巴晃了晃，想起自己一觉醒来就出现在海洋深处孤零零的木筏上的茫然，至今还有点心有余悸。 不过它倒没什么怨念——在获得了规则认可后，曾经穿越世界壁的那段记忆也逐渐复苏，随之记起来的还有自己在地球的最后一天。 地震击垮房屋，天花板砸进儿童床，陷入香甜梦乡的小孩再也等不到醒来的阳光，懵懵懂懂化作魂魄，还没见到无常，一眼瞧见远处金光灿灿的兽神，便傻乎乎地飘过去，亦步亦趋地跟着走。 第127章 “所以严格来说，这件事其实是我自己的错，”斯卡不好意思道，“您不必自责。而且，我很喜欢这个世界的。” 兽神所构成的白雾轻轻晃了晃，没说话，但眼见着轻松了不少。 “那就好，”祂微微一笑，“我有预感，你会成为一位很好的神明。” 祂的语气过于骄傲，小狗的耳朵都害羞地折成了飞机耳。 它的尾巴尖轻轻摇了摇，这才说起自己刚才的苦恼：“我要把这些规则全部融合，才能离开这里吗？我的进度很慢，照这个速度，等到成神，世界就已经崩塌了。” “你的速度其实已经很快了，”兽神耐心解释，“世界能量的失衡是因为大陆消失，你只要掌握足够驱使海水退潮的力量，先恢复大陆，剩下的部分再慢慢融合就好。” 若说非说还有什么问题，那大概是，等到陆地逐渐复苏，与之相关的一部分规则尚未认可斯卡，还需要斯卡再加把劲儿才能把这部分规则融合，从海神彻底变为整个世界的神明。 斯卡挠挠脑袋。 获得了规则核心的认可，又有深海电鳗作为前车之鉴，它思考过自己成神应当如何统治世界的问题。不得不说，它对自己，其实是没太大信心的——它很难做到绝对的公平，又不可能把全部的精力都用来管理世界规则，照搬自己曾经世界的那一套用来管理种族、语言各不相同而且处于食物链各个等级的小动物更是天方夜谭。 它只是个爱吃烤鱼的小狗而已呀！ 所以，思来想去，它觉得这个世界可不能只有它一个神明，至少得有两个，既能互帮互助，又能发现对方的错误，维持世界更良好的运转。 虽然说兽神的偏心让海洋生物对祂观感不佳，但陆地生物可都还很认可兽神，让祂继续担任兽神之位，庇护陆地生灵，这不比它一只小狗既当海神又当兽神要合适多了。 当然，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的，斯卡并没着急跟兽神商量，而是决定等到海水退潮之后再说。它睁大了圆溜溜的眼睛，追问：“所以我要怎么才能暂时离开这片规则空间？有地图吗？” 哪怕已经半只爪子踏入神明领域，毛绒绒的小狗看起来还是幼崽的样子，眼睛亮晶晶的，耳朵歪成直角，看起来呆萌可爱。 兽神轻咳一声，忍了忍，没忍住，白色雾气飘到小狗脑袋边上，迅速rua了把狗耳朵，然后像是什么都没做那样，若无其事地收回白雾，这才正儿八经地解答起斯卡的疑问。 “进出规则空间所需要的不是某段固定的路程，而是体悟到一种玄奇的规则力量。不用担心，我就是为了这个才会来找你的。” 从前的深暗领域被深海电鳗把持，深暗领域的规则也并不认可兽神，所以祂无法从深暗领域内部进入规则空间，现在深暗领域已然开放，祂才能经由斯卡辗转进入规则空间，最后看一眼这个自己居住了上千年的地方。 “你离开规则空间之后，一定要尽快让陆地重现，”兽神嘱咐道，“如今陆地生灵万不存一，需要休养生息很多年才能慢慢恢复，你要有耐心，可以适当地帮助，但一定不能插手太多，不能让生物养成凡事依靠神明的习惯，这将致使陆地遭逢灭顶之灾。” 斯卡乖乖巧巧地点头应了，仰头望着半空中的白雾变得越发稀薄，愣了愣，忽然反应过来——兽神刚才这话怎么感觉像是遗言啊？ 它吓了一跳，连尾巴都炸开了毛，连忙往那光芒扑过去：“等等，兽神，你别着急，肯定还有其他办法的，你的灵魂力量已经不多了！” 在斯卡焦急的注视下，白雾逐渐散开，恍惚间，祂仿佛又变回当年那个无所不能的伟大神明，垂眸浅笑，包容万物的目光中带着略显俏皮的温柔。 “我相信你能够做的要比我优秀太多，”祂说，“是我做兽神失格，才会让大家经历这样的苦难……就让我用最后的灵魂力量，再为世界生灵做点什么吧。” 斯卡急了：“就算深暗领域的事情确实不能算你没有任何问题，但也不至于就要为此牺牲吧！这个世界还有那么多生灵在等待着它们的兽神呢！” 这次兽神没有回应它。 眼见着白雾消散大半，转瞬便只剩下熹微的一点荧光，斯卡深吸口气，原本还滞涩的神力在这样焦急的情绪下，以极快的速度融会贯通，小狗爪如闪电般飙出，径直穿透规则空间的屏障，伸进深海领域的中心，在麦吉啵啵的海草袋里掏啊掏，掏出承载着奶牛章鱼先祖灵魂的水晶，果断把兽神也装了进去。 做足了牺牲自我的心理准备，怀抱着奉献一切的慈悲心怀，正准备把用灵魂力量凝结成的规则空间使用法则赠送给斯卡，眼前一花就忽然被关进水晶里的兽神：“？” “您真的很厉害，”水晶外，小狗真心实意地夸赞，“要不是您刚才虚晃一招，用死亡来带动我的情绪，我估计还要很长时间才能学会跟规则空间共鸣呢。” 兽神：“……” 但祂根本没打算虚晃一招啊！ 面对小狗亮晶晶的眼睛和写满了崇拜的表情，兽神欲言又止，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没好意思说出“你误会了我确实是想傻乎乎地燃烧灵魂”这种话，最后强忍着尴尬的情绪，点点头，默认了斯卡对自己的表扬。 斯卡看着水晶中从白色变成粉红色的白雾，歪了下耳朵，几乎要笑出声，爪子一翻，再次穿越空间，重新把水晶塞回麦吉啵啵的海草兜里，斗志昂扬地搓搓爪子。 第128章 “先回天空号，融合规则力量，早日让海水退潮，我是最棒的小狗汪嗷嗷！” 第77章 三个月后。 海风卷起波澜汹涌的浪涛,散成细碎如星子的水花，溅在天空号的甲板边缘，偶尔落进小狗毛绒绒的尾巴里,像是暖冬的雪花洒落地面似的转瞬即逝。 阳光普照。 “苹果酒的罐子里终于升起气泡了，”多贝快活地翘着尾巴,脑袋顶着装苹果酒的大坛玻璃罐,一边蹦跶,一边高高兴兴地喊,“我们是不是可以把它倒出来喝掉啦！” 桅杆上方，麦吉啵啵正缠着埃比,想要跟它再重新比一次飞行速度。 听到多贝的话，馋嘴小龙眼睛一亮，顿时把飞行比赛的事情抛之脑后,顺着桅杆往下方窜，整条小龙倒挂着出现在多贝面前,亮红色的小龙角前后摇摆：“斯卡之前做的苹果酒终于能喝了！这也太棒了吧！” 船头闭目休憩的斯卡听到这边的动静,抬起头，慢吞吞地眨了眨眼睛。 它的灵魂刚从规则空间回归,还有点晕乎乎的，伸爪揉揉耳朵,大尾巴在半空画出轻巧的圆圈,甩掉毛发沾染的水珠，向前走了一步，身体蓦然消失在原地，下一秒便出现在多贝面前,仔细观察玻璃坛中苹果酒的状态。 “这就是传说中的空间跳跃能力吗？”埃比收拢羽翼，落在小狗的爪子边上,高兴地歪着脑袋，发出愉快的咕咕叫声。 斯卡翘着尾巴尖尖，试图谦虚一下，然而满脸的骄傲根本藏不住：“没错！我在规则空间呆了七天，彻底融合了空间规则。” 青苹果味道的空间规则线条很好吃，融合起来的困难度也极高。想要熟练掌握，不仅要有对其他规则的深刻认知，还需要对神力的精准控制，以及对空间的感知和能量转化。 在获得规则认可不久，刚开始融合规则线条时，由于掌握空间规则是控制海水退潮的必要条件之一，斯卡就打算先融合空间规则线条，结果一口下去，差点把自己的犬牙崩断，只好暂时搁置下来，按部就班地融合其他规则，直至最近才重新开始尝试掌握空间规则。 彼时它们还在深暗领域中，帮着深海生物重建深暗领域，规划深暗领域中不同区域的连接以及进出深暗领域的通道。 有忧伤鱼的帮助，还有深海电鳗做反面案例，深海生物对它们的态度分外友好，等到斯卡拿出烤鱼、烤虾和海草脆等等美味食物，又费了一番功夫研究深暗领域的规则限制，制作出可以烹饪美食的神眷道具后，这种友好就变成了热情。 等到它们确认深暗领域已经重归稳定，准备辞别深海生物时，恋恋不舍的深海生物们哭成了一团。 考虑到深暗领域中黑压压的环境、深海生物们奇形怪状的长相，以及跟天空号相比也颇为巨大的体型差，这送别场面堪称是鬼哭狼嚎。 多贝倒是真心实意地难过了，抱住深海短鼻虫黏糊糊的身体，跟它一起放声大哭。 它哭得太过伤心，以至于原本努力崩住表情，试图保持自己冷酷神明形象的斯卡最后也没忍得住，把小狗脑袋塞进忧伤鱼弹性十足的身体里，“汪”地一声哭出来。 直至天空号驶离深暗领域，小狗和海獭还在抱着尾巴抽抽搭搭。 “嘿，说好不提这事的！”斯卡张牙舞爪地打断了埃比的回忆，浑身的毛毛都染上粉红色，“苹果酒可以发酵完成，我们还是来尝尝苹果酒的味道吧。” 多贝乖巧捧脸，眼巴巴地望着斯卡手里的罐子，还没喝，就已经开始期待地吧唧嘴巴了。 “有了苹果酒，还有牛奶和醋，我们就可以做黄油、酸奶和奶酪，”斯卡雀跃地晃尾巴，“等我融合完掌控海洋植物的规则，再试试能不能催生出带有甜味的海草或者珊瑚，这样我们就可以提取出白糖了。到时候我们可以做海草糖块，或者粉色珊瑚糖块，说不定比蜂蜜糖更好吃。” 多贝举两爪赞同：“听起来就很好吃的样子！” “粉色珊瑚糖块？”麦吉啵啵想起自己当初在深暗领域被迫吃掉的珊瑚能量块，心有余悸地吐了吐舌头，“这可不一定好吃。” 它们讨论得热热闹闹，动作却没停，搬出烧烤架，支起龟壳锅，豚太阳从海底叼来新鲜的肥鱼，准备煮鱼汤烤鱼串，再炒一盘多汁鲜美的花蛤，为天空号出产的第一罐苹果酒做一桌丰盛晚餐。 “还有蘑菇，”蘑菇龟叼着装满蘑菇的海草篮，叽里咕噜地爬到烧烤架旁边，伸在蘑菇伞盖之外的尾巴欣喜地甩来甩去，“这是我新栽培的香菇，用来煲汤很香的。” 从深暗领域离开后，大家都在忙忙碌碌地打猎、修整帆船、锻炼战斗能力，蘑菇龟也没闲着，跟斯卡聊过几次蘑菇的很多种类，就一门心思地开始钻研怎么才能催生出其他种类的蘑菇。 到现在，它已经成功培育出三种蘑菇，栽在甲板种植区旁边的木桩，闲暇时候，小动物们就在旁边围坐一圈，用凤凰火焰烤蘑菇当零食。 飞在半空的麦吉啵啵举着鱼骨做的大勺子，煞有介事地搅合着咕嘟作响的鱼汤，接过蘑菇龟递来的海草篮，把洗净的香菇洒进锅里。 斯卡蹲在它旁边翻炒花蛤，尾巴翘起来，任由多贝拿鱼骨梳认真梳毛。 等到热气腾腾的鱼汤出锅，花蛤也已经香味四溢，展开平整的海草布铺在木筏表面，将食物盛在龙虾碗里，端到海面的木筏餐桌上。 第129章 斯卡打开玻璃酒坛的木塞，往大家的玻璃杯里倒入清亮透明的金黄色苹果酒。 谨慎起见，它没有倒满，只是很浅的一小杯，放下酒坛，耸着鼻子小心翼翼地闻一闻，闻到甜滋滋的清爽苹果味，这便放了一半的心，两爪捧着玻璃杯，仰头一口气喝下去。 “好甜！”多贝咂咂嘴巴，兴致勃勃地评价，“我感觉浑身都很暖和，苹果酒原来会在肚子里烧火吗！” 斯卡被它的形容笑到呛了下，差点没咬住鱼肉：“当然不是，只是酒能够御寒。虽然好喝，但是苹果酒也不能喝太多，喝醉酒的话，就会头晕眼花，然后做一些蠢兮兮的事情。” “我知道，就像睡草，”豚泡泡积极抢答，“我以前在海岸边缘生活的时候，那边有一种叫醉草的植物，如果有鱼不小心吃掉醉草，就会翻白肚皮呼呼大睡，或者横冲直撞地找其他鱼打架。” 豚太阳点了点脑袋，同样知道在当年的沿岸浅海附近鼎鼎大名的醉草：“听说有条鱼吃了醉草之后，试图去挑战鲨鱼，然后直接冲进了鲨鱼张开的嘴巴里。” 这件事一度被海豚族长拿来当反面教材，耳提面命地警告小海豚们不许为了好玩去尝试醉草。至于某些被提醒过还不听的小海豚，例如某只爱吹泡泡的家伙，则喜提绕海域游泳四圈的惩罚，当天晚上还没得到好吃的小鱼零食。 “我只是好奇去看看醉草长什么样子，”豚泡泡委屈，“谁知道我们的族长就在旁边藏着，看见我就直接拽着尾巴把我拖回去了呀！” 小动物们笑得挤作一团，东倒西歪。 斯卡喝完鱼汤，揉揉肚皮，叼起一块风干鱿鱼须，嘎吱嘎吱地啃起来。埃比坐在它旁边，鸟毛竖在头顶，随着海风吹拂，自在地晃晃悠悠。 这天它们第一次尝到香甜苹果酒的味道，也是第一次吃到浸润了汤汁后软嫩鲜美的香菇，但这天又仿佛与每天没什么不同，小动物们在彼此身边，快乐地谈天说地。 海浪翻卷着细碎的水花，清爽微风轻飘飘地拂过尾巴，远处隐约有鲸鸣声奏响，惊起几条浮水的银鱼。 海豚们喝了两杯苹果酒，互相搭着尾鳍，昂首唱起强盗海豚团的开场歌曲。 蘑菇龟趴在多贝的脑袋，跟它一起欢呼着为海豚打节拍。 雪鹰吃饱喝足，抖抖翅膀，飞到麦吉啵啵的尾巴尖上站稳，低头梳理羽毛。理了没几下，眼睛忽然一眯，向天空号投去锐利的一瞥，恰好望见木棚旁安置在玻璃瓶中的凤凰火焰燃起明亮如烈日的火焰。 它愣了下，猛然反应过来，欣喜地转头看向斯卡：“是世界规则——” 安静吃着烤鱼串的小狗抬起头，漂亮眼睛微微弯起：“是的，世界规则已经完全认可了我。” 换句话说，它终于取得了足够的权限，可以让被海水淹没的大陆恢复如初。 雪鹰兴奋地拍着翅膀，发出嘹亮鹰鸣，在空中转了一圈又一圈。 叽啾鸟语混合在海豚的歌声中，皎洁月色伴随着波涛洒落天空号的船舷，小狗捧着满杯苹果酒，靠在海獭尾巴边上，跟麦吉啵啵一起仰头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