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天揽月(高干NP)》 影帝 衣香鬓影,华灯高照,京城市中心的某座高楼之上,娱乐圈的繁华才刚刚落幕。 “温斯顿!温斯顿!看这边啊!这边!” “温斯顿!温斯顿!温斯顿!” 今晚新鲜出炉的影帝温斯顿和善地向他的粉丝招手,然后又在保安和经纪人的护送下登上保姆车,扬长而去。 经纪人掸了掸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羡慕道:“人真多啊,大明星的威力果真非凡。” 温斯顿没回他,神色平静,安安稳稳地坐在座椅上,蓝色的眼睛好似平静的海面,会让人轻而易举的陷落其中。 更别提那仿佛女娲亲手捏出来的脸庞,混血儿的优势发挥的淋漓尽致,天生就是吃明星这碗饭的,想低调都低调不起来。 艾因那把手放在他眼前晃了几圈:“喂,在想什么?” “在想……”温斯顿回过神来,及时住嘴,没让艾因那成功套话。 “你不说我也知道,是不是在想刚才在颁奖典礼上遇到的那个女孩?” 那个女孩。 温斯顿确实是在想她。 据说是娱乐圈的新人,不知道搭上了那位大佬,年纪轻轻就能踏足这样的场合。 但是确实,她足够漂亮,有这样的资本。 以温斯顿的眼光来看,对方一定会在娱乐圈有一席之地的。 她叫什么来着? 海棠。 海棠,是一种很美的花儿啊。 保姆车一路驶进温斯顿的别墅,他正准备走进别墅的时候,却被忽然亮起的灯光给逼退回车内。 “里面怎么了?”温斯顿肌肉紧绷起来,悄悄用意大利语问艾因那。 艾因那邪魅一笑:“没怎么,是我给你准备的礼物。”说完,一把将温斯顿推下车,保姆车一骨碌地跑远了。 温斯顿都气笑了,决定回去就打个报告让上面给他重新派一个接头人。 别墅里现在空无一人,温斯顿的手不经意划过腰侧,确定了他的安全感来源,才把门推开。 门内,是艾因那为温斯顿准备的惊喜:一位妙龄少女,身着华裙,眼睛被丝绸绑带遮住,双手被反绑在椅子上,手无缚鸡之力。 她没有挣扎,也不会挣扎,因为艾因那还给她下了药。 温斯顿察觉到空气中还有一阵甜腻的味道。 是催情香,上次西里那个疯女人给他下过。 温斯顿对于艾因那这种行为有些不悦,准备尽快向上面说明自己更换负责人的意愿。 但是他对对方送的礼物很满意。 海棠,是刚才在宴会上那个美人。 温斯顿解开她眼睛上的绑带,手捏住她的下巴,开始细细描摹她的模样。 眉毛有些太弯了点,如果再画得直点,那应该会更加英气,适合扮演女强人;嘴巴上的唇色也太过粉嫩了,不太适合她,不过如果修饰好的话,就适合扮演清纯靓丽的女学生;耳朵、鼻子……每一寸都很完美。 当然,她最美的地方其实是—— 海棠睁开了她的眼睛。 没错,就是这双眼睛,和温斯顿海洋般眼睛不一样,这是一双纯黑的眸子,像极了温斯顿的那位来自中国的母亲。 “温……温先生,”小美人听起来害怕极了,连声音都在颤抖,“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温斯顿的手指再次描摹上她的脸颊,嘴角勾起一丝笑容,玩味地回答:“嗯,这确实是一个好问题。” “不过,在我回答之前,我还是要征求一下你这位美丽女士的意见,也许我们会有一个愉快的夜晚。” 他嘴上说着征求周姣如的意见,手上的动作却是自顾自的,也没有真的询问周姣如任何意见。 温斯顿绕到椅子后方,松开了绑着海棠的绸带,艾因那的人应该也是收到指令的,绑人不但用的是温斯顿珍藏的丝绸,绑得也松松垮垮——对温斯顿来说是一只手就能解开,但是对于海棠嘛,确实也够用了。 别墅里灯光暧昧,温斯顿将他珍藏的丝绸丢在脚边,将站立不稳的海棠搂紧怀里,两掌一握,就把盈盈腰肢抱在怀里。 “美丽的小姐,你考虑好了吗?相信我可以给你快乐的。” 说完,便一个公主抱,将海棠抱起。 温斯顿并没有等待海棠的回答,他将人抱起后,就径直朝着二楼卧室走去,途中为了安抚害怕的小美人,还会亲亲她的唇角。 海棠再怎么反应慢,这会也是意识到了即将会发生什么。 温斯顿踢开房门,将小美人抱进了自己的卧室。 卧室并没有开灯,月光透过窗帘隐隐地照在蓝色的大床上,往常温斯顿并没有这方面的需求,但是今天他的床上躺着一条小美人鱼,他不是柳下惠,自然要笑纳艾因那的礼物。 温斯顿轻轻吻上小美人鱼的唇,回想起那粉嫩的颜色,似乎尝到了一丝甜味。他今天来了兴致,准备给这个女孩一次完美的性体验。 对方繁复的华裙被温斯顿一点点剥开,半挂在对方身上——温斯顿并不是很喜欢人的裸体,他更喜欢这种雾里看花的体验。 他的舌头探寻到对方的丁香小舌,慢慢汲取着甜美的津液,手顺着肩膀探到对方的手掌,然后反扣上海棠的手,细细摩挲着。 下一秒,温斯顿的双眸瞬间睁开,变得凌冽,他迅速地从女人身上爬起来,从腰侧拔出枪,刚才的柔情蜜意在这一瞬间全部消散,男人眼中的痴迷也全都消失不见,冷冷地问:“你是什么人?” 海棠的眼中此刻害怕与茫然并存,连声音都凄凄惨惨:“温、温先生……” 咚! 女人一个挺身,双腿反剪住温斯顿的手,将枪从他的手中卸出,拿到自己手里,一个转身,枪口便直愣愣地对上了温斯顿。 “别动!” 攻守之势一瞬之间翻转。 温斯顿的手被她扣住,枪口就在眼前,他也不敢轻举妄动。 美丽的女人果然不可信啊。 周姣如让他举起手来,然后靠近他,全身上下搜了一遍,确定温斯顿的身上没有任何武器之后才用枪口抵着他的后背,威胁对方将自己带去他的书房。 温斯顿乖乖照做。 “往右拐。”周姣如阻止了温斯顿往左拐的步伐。 “美丽的小姐,我的书房在那个房间。” “你知道我说的是那一个书房。” 温斯顿背对着周姣如,女人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好吧美丽的小姐,不过我要提醒你,那个房间……并不是那么好进。” “别废话。” 周姣如当然知道那个房间的猫腻,但是她这次的任务就是打开房间,剩下的还有外面的人呢。 别墅很大,一楼那些甜腻的花香混合着催情香一股一股窜进周姣如的大脑,让她有些头昏脑涨,但至少还握得住枪。 温斯顿一步一步走得很慢,周姣如想催促他,但是怕自己一开口就暴露现在体力不支的事实,于是只能默然地跟在他身后,枪口顶着温斯顿,强势地彰显着自己的存在。 别墅尽头的房间用的是生物密码锁,温斯顿把手指放了上去。 周姣如在等待这几秒的验证。 “你知道吗?”温斯顿忽然开口,“你真的是个美人,可惜——” 生物验证成功的同时,整个别墅响起了警报声,温斯顿迅速转身,将周姣如的手腕向上一折,枪便因为女人脱力的手掌而飞开。 周姣如反应迅速,也和温斯顿一拳一掌的招式过了起来,拳拳到肉,招招致命。 受到催情香影响的并非周姣如一人,温斯顿虽然比她吸食得少,但是他脖子上慢慢暴涨的青筋也昭示了对方体力不支的事实。 这个催情香是西里针对他的体质研究的。 温斯顿察觉到自己出手越来越吃力,忽然想到了这个关键信息,他在心里骂了一句,却也导致周姣如寻找到了他动作的一个差错,一个转身,逃往了有阳台的客卧。 温斯顿紧随其后,最后只在月光下捉摸到了那一抹离开的身影,感叹了一句,说完了自己刚才没来得及说完的话—— “可惜,手上有太多茧子了。” 说完这句,温斯顿整个人便卸下力气,从客卧的浴室里拆出一个小型的卫星电话。 “我的别墅,有特工入侵。” * 侥幸逃脱的周姣如现在的情况并不是很好,催情香的作用还在她体内酝酿着,让她感到一阵阵的口干舌燥、情欲翻滚。 别墅区的视野广阔,周姣如顺着原先设定好的逃跑路线前进,终于在尽头发现一辆跑车。 “操。” 她在心里骂了一句,谁来接的头,怎么开这么张扬的车。 沉慕言打开车门,率先映入周姣如眼帘的是他的一双大长腿。 “怎么是你?”周姣如惊讶道。 沉慕言一身米白色的西装,还戴着金丝眼镜,像是刚刚从什么商业会议上退出,不但和他自带的跑车格格不入,和一身狼狈的周姣如也丝毫不搭。 “猎鹰那边出问题了,临时派不上人,便把我派上来了。” 沉慕言一边解释,一边抱住周姣如,把她塞进了跑车,末了还安慰一句:“刚在国安那边开会,从那边过来,没车也没人,只好跟别人借一辆了。” 原来真是刚从会议上退出来的啊。 任务时期,周姣如也没有什么好矫情的,沉慕言出于私心解释了一下,一踩油门,二人就只留给这偌大的别墅区一点尾气了。 眼前再次出现昏黄的路灯,京城的许多景色在窗外一闪而过,周姣如吞了吞口水,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艾因那绑她的时候不但给她下了昏迷药物,还下了一部分的催情药。 周姣如是受过专业训练的特工,身体早就产生了不少抗药性,对方的昏迷药物她是很熟悉的,当时为了让对面放松警惕,她就把两种药都吞了下去。 现在才意识到当时的催情药可能是对面新研发的,让周姣如的额头布满了冷汗,身体莫名涌出一阵阵潮红。 “再坚持一下,我马上送你去军部的医院。” “沉慕言,”周姣如大喘气道,“我不去军部了,我们先做吧。” 启蛰 周姣如的童年记忆并不多,深刻的却有那么一两个。 八岁和小芝都是她童年为数不多的玩伴,成为周姣如之后,她也尝试过寻找他们,但是最终都了无音讯。 日光微熹,周姣如的梦里最终只剩一把大火——她从福利院离开的那个夜晚,南广城的友爱福利院就被一场大火付之一炬了。 连个灰烬都没有,像是把她的过去也埋葬了。 后来就是跟随那位便衣警察来到京城,改名周姣如,成了周家走散多年的小女儿。 梦里八岁的脸是看不清的,但是周姣如感受得到对方被送给陌生男人时候的挣扎。 可惜再也没见到小芝。 周姣如起身,干脆也不睡了,稍作洗漱,便出门去晨跑。 别墅区唯一的优点是足够大足够空,她一路跑过来都没什么人,偶尔路过一两家别墅,还能听到一些让人想入非非的声音。 这些二代们精力真好,玩得也够花的。 周姣如跑了一身汗回到别墅,发现桌子上已经摆好了各式各样的早餐。 “回来了?我做好的早饭,先来吃饭。”周禹平穿着睡衣从厨房里出来,手上还端着两瓶牛奶。 周姣如接过其中一瓶,发现还是温热的,应该是刚刚煮好。 “你不去军委吗哥?”牛奶是三分糖,恰好是周姣如喜欢的口味,一圈白沫绕在她的唇边,看得周禹平心头一热。 他压下心中的悸动,道:“休假了,这几天都在家里,可以陪陪你。” “哦。”周姣如不咸不谈的回应,好像就是随口一问,然后就坐下来吃早餐了。 内心却好奇为什么周禹平莫名其妙的休假,按照周禹平现在的职位,他应该多去领导面前刷刷好感,关键时候离开不是什么聪明的决定。 周姣如暗暗记下这个奇怪的点,准备过几天去总部查查是怎么回事。 吃过早餐,周姣如给在京城的林珺发了消息准备出来聚一聚,却发现对方只有今天有空,于是二人当机立断,准备在今天约饭。 周禹平发现她要出门,还过问了几句:“你要出门?去哪儿?和谁?” “和珺珺小聚一下,她一个大明星,只有今天有空了。” 周禹平听完,好像要说什么,但是最后什么都没说出来,只是说了一句:“那开我的车吧。”末了还叮嘱周姣如注意安全。 周姣如走后,周禹平站在阳台上目送她开车远去,然后站在空荡荡的别墅里觉得自己的公假好像是白休了。 脑子里却不断回想着刚才周姣如的模样,t恤加热裤,整个人明媚张扬。 大概是什么时候对自己亲妹妹起那种不对劲的心思的呢? 可能是她长大了才有的,也可能是从她一回来就开始有了。 周禹平到现在都还记得,他当时和周路安去机场接周姣如的时候,她是那么小小的一个,看人的眼神都怯生生的,躲在胡叔的后面,当时那么多人,她最后却选择牵自己的手。 周禹平当时心都软了,满脑子都是:他有妹妹了。 周禹平当时十三岁,已经被周路安教得很像一个大人了,在人前都是一副宠辱不惊的样子。 第一次见到周姣如的时候,冷硬的心却好像被她融化了一块,满满都是周姣如。 十三岁的周禹平看着周姣如一点点长大,从一个只到他腰高的小不点长到只比他矮一个头。 他一直以为,自己对周姣如的感情,只是因为她是自己的妹妹而已。 直到高中时期,有一次在和兄弟们开夜谈会的时候,有人问了一句:“你觉得你见过最好看的女生是谁啊?” 其他人的答案都五花八门,有说女同学的,有说女明星的,有说女小姐的,只有周禹平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周姣如。 自己的妹妹。 她很好看啊,黑沉沉的眸子,嫩生生的脸颊,生气时会嘟起的小嘴,伤心时会耷拉的小辫……周姣如,真的是周禹平见过最漂亮的女孩子了。 当晚,他就做了一个难以启齿的梦,对象是……周姣如。 周禹平迅速意识到自己的感情在滑向不可控的方向。 他决定冷处理一下,所以在大学期间,不怎么回家,也在特地回避和周姣如的见面。 只是他处理处理着,周姣如就忽然走了,入伍之后,她也不怎么回家,严格意义上说,这次的独处应该算是近五年来二人的第一次独处了。 周禹平太久没见到她,心绪已经逐渐平稳,他一直以为自己当初的情感应该是一种错误的感知吧——直到昨天再次见到周姣如。 她依旧很漂亮,和自己记忆中的那个漂亮女孩没有太大的区别,周禹平却很清楚自己那一刻心脏的跳动。 他从没忘掉。 不过没忘掉又怎样?他们是兄妹,不可能有任何后续。 他依旧会和余意容联姻。 周禹平有信心,管理好自己的感情。 周姣如却是不知道自家亲哥的少男心思了,她开着周禹平的大G一路达到京城某会所,一开车门就对上林珺的绝美笑颜。 不是本人,是海报。 对方选址的心思昭然若揭,周姣如从地下车库到达顶层套间,一路上全是这姐们的脸,看得周姣如都审美疲劳了。 等她打开套间大门的时候,巨大的落地窗前,阳光撒在林珺身上,她躺在懒人椅上,身旁围了八个帅哥。 没错,就是八个,环肥燕瘦,应有尽有。 “hey,girl!”林珺看起来比她兴奋得多,“看我为你准备了什么!选一个!” 周姣如被林珺拉到另一条懒人椅上,问她:“选什么?” “本小姐斥巨资为你准备了八个男模!你选一个吧!” 周姣如:“……” 林珺好像看出了她的犹豫,凑到她耳边道:“你放心,这些都是第一次,昨天经理刚刚带进医院查了,绝对安全健康。” 周姣如:“……” 这样她就有点心动了。 林珺盛情难却,周姣如挑挑拣拣,最后留下了一个浓颜系大帅哥和一个清纯小鲜肉。 “想不到你居然喜欢这一款的啊!” “其实也没有很喜欢,”周姣如接过小鲜肉递到嘴边的水果,“只是这些里面其实还没有特别合我心意的,所以就选了这俩。” “那你喜欢什么样子的?” 林珺这个问题算是把周姣如给问住了,她其实还比较喜欢沉慕言那种样子的——猿臂蜂腰,大长腿,翘……翘屁股,表面上看起来性冷淡,私底下却反差很大的那种。 但是周姣如表面上和沉慕言是没有交集的,她话在嘴里绕了一圈,最后找了一个和沉慕言差不多风格的代替,“嗯……我哥那种吧。” “哦~”林珺发出意味深长的一声,“我明白了。” “好了!我找你来是有正事的。”周姣如挥挥手,把两个男模打发了,“李启蛰最近有没有消息?” 林珺躺回懒人椅上,还戴上了自己的墨镜,“这么多年了,一点消息都没有,你难道真的没想过……” “想过,”周姣如也躺上懒人椅,“但是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就算是真的死了,他的尸体我也要给我搬回京城来。” “行,感天动地战友情。”林珺满不在乎地道。 “别贫了,”周姣如拍了她一巴掌,“给个准话,到底有没有消息?” “没有,我能发动的人脉已经全部发动了,连我弟那边我都瞒着他偷偷帮你看记录了,一点消息都没有。” “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 “没有这种可能,”林珺毫不留情地打断她,“公海那块你不说我也知道你肯定去过,但是如果你想查那一块,我是真的没那种本事。” 周姣如听完,也不再说话,躺会懒人椅上,两个人又在懒洋洋地晒太阳。 李启蛰。 就是周姣如当时在南广城遇到的八岁。 福利院一别,周姣如以为这一辈子都没可能再见面了,结果却在十七岁那年,二人再次在部队里相遇了。 还成了队友。 后来一起被选进国安的秘密部队,两个人也一直是队友,可惜两年前的一次任务让李启蛰音信全无。 那次任务的结果在国安内部已经盖棺论定,李启蛰的死亡证明当时都差点盖上了,还是周姣如去莫姐手里抢回来的。 三年,死亡证明可以延时三年,周姣如说服莫姐给她三年去找李启蛰。 可惜两年过去了,依然没有任何消息。 身边的所有人都在劝她:猎犬已经死了,别挣扎了。 可周姣如身为任务的另一个当事人,她很明白,那种死局,别人可能必死无疑,但是李启蛰,未必没有破局。 她相信他可以求活,所以这么些年还一直在找他。 可惜每一次好像都是无功而返,周姣如觉得自己都快习惯了。 但她仍然不会停止寻找。 和林珺的见面也不只是点男模和晒太阳,两人谈笑风生间不断交换着京城这些日子发生的各种八卦和情报,算是完成了一次完美社交。 晚餐时间又去楼下点了几杯酒——两个人倒是想出去逛,但是以林珺的知名度,她俩要是出现在商场,估计就会被围得水泄不通。 林珺一直在灌她酒,想让她留下来“享用”一下给她准备的男模。 周姣如理智上知道自己喝不了多少,但是前段时间任务又多又繁重,她还是想放松一下的,于是一杯接一杯的下肚,不知不觉地就喝多了。 但男模她还是拒绝了,林珺只能给她叫了个代驾送她回去。 就是临走的时候,周姣如提出意见:“下次见面,能不能别选你自己的会所了,一进电梯发现里面全是你,四面八方围着我还是有点心理压力的。” 林珺对这条意见提出驳回,并表示下次来绝对会给她准备惊喜。 周姣如并不是很期待她的惊喜。 周姣如回到别墅的时候,已经是月上柳梢,别墅区还是那么寂静,当然,实际上肯定不是这样的,她能从某些别墅的落地窗上看到不少正在交合的身影。 所以做爱要关灯吧,不然很容易暴露的。 好在周姣如没这方面的爱好,代驾司机也是林珺熟悉的,很有专业素养,非礼勿视地回到自家的别墅,灯光已暗,她喝酒的后劲上来了,连个直线都走不了。 “怎么了?” 上楼梯的时候周姣如撞到一块坚实的胸大肌,她抬头,一下就闯进了周禹平担忧的双眸中。 “哥。”周姣如双眸泛着水光,毫无知觉地直勾勾地盯着周禹平。 两人刚相认的时候,他经常这么看着自己。 “喝酒了?”周禹平被她一声轻轻的“哥”撩得心神荡漾,手上却不敢太唐突,蹲下来给她脱了鞋,才默默跟在她背后看她想干嘛。 周禹平不知道她喝了多少,说她喝得少吧,但是走路都走不了直线,嘴里还哼哼唧唧的。 说她喝得多吧,她又认得自己的房间,一路走进房间,包一甩,衣服一脱就进浴室去洗澡了。 周禹平跟在后面,周姣如的那件t恤正好扔在他脚下,看着白色的衣服还有一路的热裤,周禹平瞬间有些头疼。 理智的天平一侧告诉他赶紧退出去,另一侧又告诉他万一人在里面出事了怎么办? 他没办法,只好等在周姣如的房间里。 浴室里的水声连绵不绝,引得周禹平想入非非。 “浴巾……我的浴巾呢?” 水声一停,周禹平就听到了周姣如在里面哼哼唧唧。 他头疼地打开周姣如的衣柜,从里面找出她的浴巾,在对方脑子一热要开门的时候把浴巾塞给了她。 周姣如围着浴巾出来,头发湿漉漉的,整个人洗的香香的,看到周禹平的时候甜甜一笑:“哥!” 周禹平走过去拦住她就要往床上躺的架势。 “先吹头发!” “你帮我吹?” “好,我帮你吹。” 周姣如乖乖地跟着周禹平,在自己的梳妆台下坐定,乖得让人心都化了。 周禹平拿出吹风机,一点一点给她吹着头发。 如果她当初没有入伍,那么等她长大了,自己也会像现在一样给她吹头吧。 周禹平在心里想。 周姣如的酒是越来越上头,到后面头一点一点的,明显就是困的,周姣如把她抱起来,轻轻放到床上。 月色下,女孩的睡颜恬美,好像陷入了一个美梦。 周禹平吻了吻她的额头,退了出去。 山顶(h) 沉慕言把跑车开到一处山巅,路上还遇到了一辆跑车,对方可能想和他较劲吧,一路跟到了山脚,但是沉慕言提前打了个电话,让人把这片山给封了。 对方没有跟上来,跑车的轰鸣声也停止了,从山巅,可以窥见京城的一角,依然灯火光明。 沉慕言把周姣如从车上抱下来,放在车前盖上,撩开她繁复的长裙,从大腿根那里卸下她的手枪,把枪塞到她的手上,大掌顺着腿来到了小穴。 湿成一片了。 沉慕言的手指挑开她的内裤,轻轻地揉着阴蒂。 谁知道周姣如却不愿意了,“啊……别做前戏了,我要难受死了。” 两个人从两年前就是固定的sex partner,都对双方的敏感点了如指掌。 “那还要口吗?”沉慕言问。 周姣如迷离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挣扎,最后咬咬牙点了头。 沉慕言都要气笑了。 他无奈地抵了抵后槽牙,摘下眼镜扔在一边,轻车熟路地埋下头去。 男人的舌头舔上颤颤巍巍的阴蒂,又掰开两片肉瓣,舌头长驱直入,将周姣如的淫水全都吞吃如腹。 水渍声啧啧作响。 超跑的引擎盖比一般车辆的引擎盖要低,周姣如大张着双腿躺在上面还比较轻松,时而被扫过的敏感点会让她不自觉拱腰。 周姣如用没有拿枪的左手揪住男人的头颅,企图让对方的舌头进得更深一点。 沉慕言接受到她的信号,故意用鼻子去蹭她的阴蒂,舌头也努力的向小穴深处而去。 甬道内壁迅速收缩,男人的舌头灵活运动。 周姣如有预感自己即将高潮。 沉慕言却忽然停了下来,他站起身,解开裤头,半硬的阴茎已经初见雏形。 “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周姣如想起来了,但是现在没时间追究这个人的死板,只是气愤地朝他投去一个白眼。 沉慕言一时间更硬了。 周姣如被他转移到了一处还算柔软的草坪上,地上还垫着沉慕言脱下来的西装。 刚才被他口了一遍,虽然没高潮,但是还算缓解了周姣如被药性激发出来难受。 周姣如一只手撑着头,一只手把玩着枪,玩味地问:“沉上校,这把可是货真价实的枪,万一玩的过程太过火走火了怎么办?” 沉慕言扳开她的双腿,阴茎再次软了下去,他无所谓地回答道:“那样不才是更爽的吗?” 真是疯子。 周姣如也是疯子。 她拿起那把枪,抵在了沉慕言的头顶,周姣如直观地感受到了身下的肉棒在快速涨大,沉慕言的眼中也闪过疯狂之色。 “向我跪下。”女人的声音一瞬间变得冷淡梳理,明明她才是躺在地上的那个人,但是那上挑的眼尾,睥睨的眼神,仿若女王一般高高在上。 沉慕言跪在周姣如的双腿之间,龟头已经蹭到了小穴的入口,但是没有主人的下令,他完全不敢轻举妄动。 “舔我的胸。” 沉慕言哪怕肉棒都要爆炸,他也要执行周姣如的命令。 大手剥开裙子,把周姣如碍事的乳贴给扔掉,一双白兔就跳跃到他眼前。 男人低头将乳儿埋入口中,吃得啧啧作响。 枪还在他的腰侧抵着。 “进去,快点!” 女人的命运不容置疑,沉慕言的龟头一下子破开湿润的小穴,腰不自觉地开始运动。 危险的枪支就在身侧,紧致的小穴不断吮吸着他的肉棒。 沉慕言听到“咔嗒”一声,是枪支上膛的声音,这声音不但昭示着这场性事的疯狂,也点燃了沉慕言脑中名为“理智”的火线。 他的动作忽然间加快,再也不思考什么九浅一深,只剩下兽性的本能在不断催促着他挺腰前进,恐惧感与兴奋并行,让沉慕言的动作越来越快。 “啊——啊——”周姣如的尖叫声越来越尖利,很明显,她已经要高潮了。 男人的小腹和女人的肉体撞在一起啪啪作响,沉慕言感受到越来越收紧的小穴,自然明白她是要高潮了。 于是他握住对方手中的枪,抵在自己腰间。 “真是疯子!”周姣如惊呼道,小心地把食指从扳机上移开,真怕自己一不小心太兴奋就让人直接死在她身上。 “疯、疯子要内射你……可以吗?”沉慕言凑到她耳边,轻声细语地问。 “不行!”周姣如看到他嘴上亮晶晶的水渍,手下使了真劲,枪口戳得生疼,唤回了沉慕言的一点理智。 他气急,腰腹的动作却是越来越快,经历了百来下的抽插之后,终于把女人送上高潮。 小穴喷出的水浇了他一兜头,沉慕言把肉棒抽出,点点白灼被射在周姣如那条繁复的华裙上。 两个人都在喘着气。情欲冲动,彼此交融。 温存时刻,沉慕言小心的靠近女人,头蹭到她的耳边,一点一点舔舐着她的耳廓,唤醒着一丝丝的欢愉。 周姣如做完本就出了一身汗,他还伏在她身上,堵住四面八方的风,耳朵被他舔得湿漉漉的还很难受。 “让我吹吹风。”周姣如推开男人,拂去了额前的汗珠。 山顶的风凉爽,做完爱之后躺在草地上,更显得舒适凉爽。 等周姣如歇了一会,沉慕言突然说:“休息好了吗?我还想做。” 周姣如这次吃惊了:“你还能硬?” 若是别的男人听到这句话,多半会以为是周姣如在挑衅他们的男人尊严。 但是对于沉慕言来说,这是一个事实。 “觉得今天的你特别美,所以又硬了,要再来一次吗?” 周姣如还没回答呢,沉慕言的手指就已经抚摸上她的小豆豆,对着阴蒂轻拢慢捻。 男人的手指很灵活,不像舌头那般受到限制,也不像阴茎那样不够灵活。 二人足够熟悉对方的身体,沉慕言对她的敏感点更是了如指掌。 手指探进刚才肉棒进入的小穴,湿漉漉地吐着水,沉慕言轻车熟路地找到G点,不断刺激着对方。 女人因为他的动作身体微微颤抖着,挺着腰,高昂着脖子,嘴唇微微张开,好像有些失神了。 沉慕言一边用手指刺激着她的身体,一边又伏下身去,不断亲吻着她的耳垂和细腻的天鹅颈。 “我可以吻你的唇吗?” 周姣如被他的问题唤醒神智,却过了两秒才把问题过了脑子。 她一如既往地回答了否。 沉慕言也不气馁,继续轻吻着她的肌肤,好像要把她浑身上下都布满自己的痕迹。 周姣如心跳加快,感受G点的碰撞,在即将高潮时,男人的手指再次抽离。 周姣如气极,“如果再有下次,我一定会杀了你。” 沉慕言微微一笑,吻了她的耳垂两下以示安抚,然后扶着自己那粗长黑紫的肉棒,一下子就凿了进去。 “啊——太,太深了。” 只一下,周姣如就被心机的男人弄高潮了,晶亮的液体喷上沉慕言的腹肌,让他整个人染上欲色。 沉慕言细细感受着身下的小穴的收缩,也不抽插,深呼吸,感受着小穴高潮时候的收缩。 一把枪忽然出现在他眼前,黑乎乎的枪口放大了他内心深处的恐惧。 沉慕言更兴奋了。 肉棒也极速胀大,他开始动起来了。 “啪!啪!啪!” 肉体相撞的声音响彻整个黑夜,京城的山并不算高,华灯够亮,让周姣如有一种在整个京城面前做爱的错觉。 沉慕言这只疯狗兴致高昂,周姣如被他撞得大汗淋漓。 “停下!” 沉慕言依言停下,周姣如还能感受到他埋在自己体内滚烫的肉棒,也能看清他的脖子因为情欲而暴涨的青筋。 周姣如握着枪,双腿缠上他的腰,抱上男人一个翻身,姿势瞬间就变成了女上男下。 这样的体位让周姣如更好拿枪对着他,可以根据自己的感受来调整姿势。 周姣如一边享用着热乎乎的按摩棒照顾自己的敏感点,一边用枪直接对着沉慕言,保持着他的兴奋感。 但是这样也更耗费体力,周姣如在上面动了十多分钟,因为太累,最后只能用枪抵着沉慕言道:“你来动。” 沉慕言早就被她的枪口还有上位折磨得不成人样。 听到主人终于开了金口,他猛地向上顶腰,一下子顶到了宫口,让周姣如发出一声惨叫。 “啊——” 她差点连枪都拿不稳。 依然是女上位的姿势,沉慕言得益于日积月累的训练,就算是这样的姿势也上顶得轻轻松松,偶尔顶到宫口的时候,龟头还能享受到非一般的感觉。 “轻,轻一点。” 周姣如无声抗议,收紧小腹,想让他早点完事。 沉慕言察觉到她的诡计,冷笑一声,再次一翻身,又恢复了传统的体位。 这个体位男人更好发力。 沉慕言的腹肌不断撞向周姣如的耻骨,他死命往里干的姿势好像要把囊袋也塞进里面。 “要到了!要到了!” “一起。” 沉慕言趴在周姣如的耳边,喘声性感,忽然闷哼一声,而后加快速度,抽插得都看不到肉棒的形状。 “啊!”周姣如眼前有一道白光闪过,带领她攀上愉悦的顶峰。 沉慕言则迅速拔出肉棒,将点点白浊全射在周姣如的小腹上。 周姣如手指一紧,扣动扳机,“砰”的一声,惊起沉林鸟雀一片。 哥哥 后半夜周姣如累极,沉沉睡了过去,恍惚中有感受到有人在挪动自己,感受到熟悉的味道的时候,又放心把自己交到对方手里,一路睡回了沉慕言家。 天光大亮的时候,周姣如已经睡到了沉慕言柔软的卧室床上,男人早就为她清理的身子,连身上都换上了贴身的真丝睡衣。 睡衣是周姣如的尺码。 她摸摸脸,发现脸上的易容物质都已经消失,想来沉慕言也顺便给她清理掉了。 门外传来脚步声,周姣如一睁眼就和刚开门的男人对视上了。 “醒了?正好我做好早餐了,要不要来吃点?” 他不说还好,一说周姣如就感受到了胃的抗议。 “等等,马上就来。”她的声音还有些嘶哑,残留着昨日的欢愉。 “热水在你手边。”沉慕言说完,就退了出去。 周姣如从床上坐起来,转过头才发现床头早就摆上了一个玻璃杯和一个温水壶。 她给自己倒了一杯。 水温正好,一点不差。 沉慕言和周姣如两家算是一个大院里的,但是周姣如回到周家的时候已经是五岁了,那帮大院的人年纪都比她大,不愿意带着她这个土里土气的小妹妹玩,所以周姣如早就错过了和同龄人培养感情的时期,换句话说,她和沉慕言并不算太熟。 不算太熟又是怎么滚到一张床上的呢? 这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京城这个地段的大平层价格估计要七位数以上,但是在沉慕言这种红三代眼里,估计就是洒洒水了。 周姣如喝了一整杯水,润了润嗓子,才赤起脚往外走。 餐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早餐:面包,豆浆,咖啡,鸡蛋,米粥,油条……主打一个中西结合。 沉慕言围着围裙,从厨房里端出最后一盅鸡汤来,瞥见周姣如踏在大理石地板上的双脚,皱眉道:“我家没有地毯,你还是把鞋穿上吧。” 周姣如没听,她自顾自地坐到餐桌旁,拿起一份三明治送入口中。 24小时没吃饭,昨晚还剧烈运动,她的胃真的饿惨了。 沉慕言把那盅汤放在她面前,脱下烘焙手套,围裙也没摘,就直接坐到周姣如对面,拿过了一份小米粥。 两人安安静静地吃着饭,有种岁月静好的错觉。 周姣如突然问:“我的枪呢?” 沉慕言头也不抬地回答:“早上四处的人来了,我把枪给他们带回去了。” “四处的人这次来这么早?”周姣如吃惊道,“那昨天的任务是不是成功了。” “这倒没有,”沉慕言放下喝米粥的勺子,夹起了一个烧麦,“昨天你虽然打开了温斯顿书房的门,但是雪豹他们说东西早就转移了,所以估计找不到什么证据了。” “所以算是白忙活一趟?” 沉慕言慢条斯理地点头。 两个人又开始埋头吃饭,谁也不和谁说话。 沉慕言剥了一个鸡蛋放在周姣如面前,劝道:“你要是想骂就骂吧,我这里绝对安全。” 周姣如冷笑一声:“骂?我骂什么?我不会骂的。莫姐这次肯定会让郑依兰滚蛋,她制定的万无一失的计划到头来就这?你信不信,都不需要我开口,她那个爹估计也嫌丢人要把她扔回去。” 说完,往嘴里狠狠塞了一个鸡蛋。 沉慕言又给她剥了一个,时不时附和她的吐槽。 等沉慕言在剥第五个鸡蛋的时候,周姣如制止他道:“你再剥鸡蛋是想把我噎死吗?” 沉慕言手一顿,欲盖弥彰道:“这个是我给自己剥的。” 周姣如最后吃了一个包子,放下筷子就往回走,说自己要赶紧回去。 “要不你先把汤喝了?” “我吃不下了,你自己喝吧。” 沉慕言放下手中的鸡蛋,看着那盅洒满枸杞的鸡汤有些无奈。 这栋大平层里有周姣如的衣柜,两人是固定的sex partner。大多数时候都是在沉慕言家里做,但是周姣如从来不在这里过夜,等周姣如问沉慕言他家里为什么会有女士睡衣的时候。 沉慕言只是淡淡地回答:“给你准备的啊。” 明明当初两个人约定的时候没有这一条。 周姣如却点到即止懒得多问。 等她换完一身吊带连衣裙出门的时候,沉慕言早就把残羹冷炙收拾好了,还把昨晚那俩超跑的钥匙递给了她。 周姣如以为他要让自己开超跑回去,拒绝道:“超跑太张扬了,我要回总部。” “我知道,”沉慕言硬是把钥匙塞到她手里,“我的意思是,你帮我还个车。” 周姣如:“嗯?” “这辆车,是昨晚临时借的,昨天闯了不少红灯,我今天去交管局那边打个招呼,你帮我把它还给它的主人呗。”沉慕言想摸她的头,但是被周姣如躲过去了,“至于总部那边,早上我让三处的人给你带话了,你不用着急过去,现在过去和郑依兰对上也不太好。” “好吧。”周姣如勉为其难地答应了,但是她实在想不通这车和她有什么关系,毕竟她的朋友圈子里还真的没有开这么骚包汽车的人,“那这到底是谁的车?” “你哥哥的女朋友的弟弟的。” 周姣如的家世,在沉慕言那圈红三代眼里看来,确实算不上什么。 三十年前周父还在一号首长身边做警卫兵,后来一号首长退下来,周父又凭借着之前积攒的人脉和一些气运一跃成为京城的政界新贵。 只是底蕴终究还是差点,这些年随着周父年龄渐长,升也升不上去了,所以就把所有的赌注都压在儿子身上了。 周禹平。 周姣如的亲哥哥,周父所有的指望。 周禹平今年已经三十了,据说上面有个人过些日子就要调走了,周禹平的年龄也正好在线,如果操作得好说不定还能再往上升一升,让他努努力突破一下自家老爸的上限。 只是周父那些年的交情和人情都用在了自己身上,留给这个儿子的并不多。 所以联姻,对于周禹平来说,是最有力也最划算的一笔买卖。 只是没想到,周禹平的运气和他爹一样的好,都遇上了一个好女人。 家世好的女人。 余意容,书香世家的长女,父母都是外交官,在政界属于话事权不直接但是人脉直接的。 而人脉嘛,就恰好是周禹平最缺的。 周姣如踩到了最后一秒绿灯,恰好就等在了斑马线的第一位,她放下车窗,不远处的大屏上还传来某位外交官不容置疑的对外发言。 嗯,那个就是余意容的亲爹。 “呜呼,美女。”周姣如的跑车旁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一辆橙色的跑车,颜色比她这个还骚包,车里的人也是,向着周姣如吹了声口哨,不怀好意地打量。 周姣如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等待红灯的最后一秒,油门一踩,绝尘而去。 而这位不知名富二代,在某天收到了一笔莫名其妙的巨额罚单,车也被扣了检查了三个月。 早就说过,周家不算什么名流,但是依着周父早年毒辣的眼光,还是在某个地段不错的位置购置了一套别墅——据说当初是打算拿来养老的,但是后来年轻一辈的都喜欢这边的房子,周父就让周禹平搬过来了。 算是一种培养他们年轻一代的感情的一种手段吧。 周姣如和她这个名义上的亲哥哥不算太熟。 一是从小走丢在外,她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五岁了,那时候周禹平十三,已经是个小大人的模样了,整天板着一张脸,周姣如还有点怕他。 二来则是,周姣如十岁就被选走离开京城,一年到头没几次可以回家,和家里人见面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周禹平的种种事迹和名声都只是通过内部的情报网才可以偶尔窥见。 只是没想到一年不回几次家,一回就多了个嫂子。 周姣如把跑车开进地下车库,却在车库里发现了一辆紫罗兰色的新车。 很明显是辆女士车。 周姣如绕着那辆车看了两圈,最后确定今天自己可以少跑一趟了。 别墅内,刚才还在大屏上侃侃而谈的某位外交官此刻正坐在她家的真皮沙发上,和周父和颜悦色的喝茶,旁边坐着一男一女,郎才女貌,看起来登对极了。 两个位高权不重的老人对视一眼,相视一笑,最后端着茶往外走去,留了足够的空间给年轻人。 余意容看上去就很喜欢紫色,她今天穿着一身紫色的长裙,带着紫色的手饰,连头发都绑得是紫色的发带,连浅粉色的包都带有不少紫色的点缀。 出身外交官世家的余意容是不会让气氛冷场的,周禹平长相在线,谈吐也不差,况且两个人对这次的见面目的心里都有数,一时间气氛倒是其乐融融。 周姣如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踏入家门的。 早上从沉慕言家里离开的时候,周姣如嫌热,选了一件清凉的吊带裙,把她凹凸有致的身材优势体现得淋漓尽致,那双细腻的白腿在阳光下都会晃到人的眼睛。 况且周姣如长得并不差,不然昨晚的任务也不会选她去扮演一位娱乐圈新人。 不过她更多是一种攻击性的美,眉目张扬,肆意磊落,出现在人群中就是人群的焦点。 周禹平原本和余意容谈话谈得好好的,半路却忽然顿了顿,注意力明显离开了自己,余意容顺着他的眼神望去,也看到了让人惊艳的周姣如。 “这位是?”余意容不失礼貌地问。 周禹平心里也很吃惊,但是很快反应过来,介绍道:“周姣如,我妹妹。小如,这是余意容余小姐。” 周姣如凑到余意容面前,笑嘻嘻地道:“余小姐你好,我是周姣如。” 余意容的手和她一握即分,周姣如做事爽快,直接拿出那辆跑车钥匙道:“这是你弟弟的车,昨晚有事借了一下,姐姐你帮我还给他呗。” “诶?”余意容把钥匙拿在手上细细观察,确定了这是自己送给余海生的生日礼物,她奇道:“真是小海的车,你们已经认识了吗?” 周姣如心想我认识他不知道他认不认识我,“算是认识吧。” 周姣如自知不该破坏气氛,打完招呼就往楼上走,谁知道周禹平却把她叫住了,“这次回来住几天?” 周姣如在心里估算了一下,回答道:“一个月吧。” 一个月,把七处那匹害群之马给弄走,时间应该足够了吧。 联姻 余意容对于周家的了解不多,只大概从父亲那里了解到他们家现在大概就处在京城权力的一个边缘,稍有行差踏错,说不定就会彻底告别这个圈子。 所以她的父亲选上了他们一家作为联姻的对象,余意容原先还是有点不满的,但是后来她弟给她看了周禹平的照片,余意容的不满就从七分降到了三分。 她后来主动去了解过周家,知道周禹平不管是性格还是能力,其实都是属于中上的,就是机遇不太好,和她联姻的话倒是强强联手。 对于周禹平的这个妹妹嘛,余意容了解得不多,但是也有所耳闻。 毕竟她当初从南广城找回来的时候,还牵扯出了一件举国震惊的大案子,只是后来莫名其妙就在这个圈子里销声匿迹,如果不是余意容特地去查,恐怕也不知道这位小姑娘早早的就入了伍,一年到头也不回来几次。 一回来,就让她给碰上了。 很漂亮的一个小姑娘嘛,好像和周禹平感情也不错,从周姣如回来那一刻开始,余意容就感受到对面这个男人已经从游刃有余变得有些心不在焉。 今天谈话的目的也已经到达,余意容心中有数,准备离开了。 暮色四合,周禹平和周父极力留饭,但是余意容和余父都给拒绝了。 紫罗兰色的车驶出周家的别墅大门,车内,电视上那位侃侃而谈的外交官一下子阴沉了脸,压低了嗓子对他女儿说:“怎么样?他们家已经是条件范围里最好的了,你满意了吗?” 余意容一边开着车一边漫不经心地道:“还行吧,比之前的好多了,但是我怕……” “怕什么?” “周禹平并不是什么碌碌之辈,和他联姻,万一他……” 余父冷笑一声:“他有能力,也有野心,要是你们成了一家人,他还会不顾自身前途也要来揭发你吗?” 余意容不说话了,她实际上也没什么好说的,她父亲比她考虑得多的多的多,她只要照做就好了。 而此刻周家的别墅里,周禹平和周路安也在阳台上目送着紫罗兰色的车子远去。 “怎么样?”周路安站在窗边,他的话语里有很多未尽之言,但是周禹平明白他说的每一点。 “概率很大。” 父子俩的回答简洁明了,整个客厅都陷入了寂静,从楼梯上传来的“啪嗒啪嗒”声打破了这份寂静。 周父抬眼望去,就看见自家小女儿穿着一件松垮垮的睡衣,顶着一头凌乱的头发睡眼惺忪地出现在眼前。 他吃惊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周姣如才睡醒,声音还有些沙哑:“刚刚啊,哥哥相亲的时候。” 周父对她口中的相亲不置可否。 周姣如昨晚压根没睡好,回来在家里无聊,一上床就睡过去了,想不到再次醒来,是被饿醒的。 她没理在阳台上莫名其妙装深沉的两父子,就直奔厨房去,但是很周禹平好像不怎么住在这栋别墅,周姣如把冰箱从上翻到下,最后在角落里找到了一个酸奶杯。 周姣如舀了一勺酸奶放进嘴里,味道怪怪的。 周禹平走进来就看见她对着一碗过期酸奶打量,最后还毫不犹豫地放进嘴里。 周禹平:“……” 他走过去把勺子和酸奶从她手里夺过来,然后把它们扔进垃圾桶,“爸找你,你先出去,我来做饭。” “连菜都没有,你做什么饭?” 周禹平打开冰箱,里面果然空空如也,他打开手机,一边下单一边道:“这个不用你操心,先去客厅等着吧。” 周姣如心想要不等会出去吃吧,然后吊儿郎当地走到客厅,周路安大马金刀地坐在沙发上,对待周姣如完全没有对待余意容的那份和蔼。 “坐。” 周姣如依言坐下了。 “在部队过得怎么样?” “还好?就那样吧。” “就那样是哪样?还待在南部战区吗?” 周姣如就知道他三句话不离战区,她甚至猜得到他下句话要说什么。 “找点机会,调到北部——” “找点机会,调到北部战区,和你哥哥还互相有个照应……”周路安说来说去就是那几句,周姣如耳朵都快听出茧来了。 所以这个环节她一般都是左耳进右耳出,故意低垂着头看自己手指,不让周路安看到她飘忽不定的眼神。 这次任务完成之后,她就要去找莫姐给她批个假,如果假期大于一个月的话她就去做个美甲,再去香江找荣世娇玩玩…… 周姣如的视野里突然出现了一双长腿,她眼珠子骨碌碌转,发现周禹平坐到了她的身边。 这是个小沙发,两个人就隔了两个拳头那么远,周姣如侧过头去甚至都能看到他的胸大肌。 好巧不巧,周禹平也在盯着她,看到她眼神骨碌碌地转,想也知道肯定没在听周路安说话。 周姣如朝他吐了吐舌头。 周禹平在心里轻笑,朝她投去一个安抚的眼神。 “……两兄妹在一个地方,才能更好发力。”周路安恰好说到了尾声,周姣如正好抬头,换上诚挚眼神,表示自己听明白了。 周路安想再说她也没法说了。 然后他把话题转向了周禹平:“你表妹下周结婚,你记得准时去参加,你外公那边还是很喜欢你的。” 周禹平两只手搭在一起,握了握拳道:“小如和我一起去。” “她不用去。” “她要去!” “她没必要去。” “她必须去!” 两个大男人就这么不动声色地吵了起来,周姣如简直莫名其妙,你们谁问过我的意见了吗? 然后周路安就问了,“你问问她愿不愿意去。” 周姣如私心不太想和外公家有什么牵扯,但是她想到前几天在三处看到的资料以及自己还欠着三处的人情,想着自己还是亲自去看看比较好。 “啊,我挺想去的。” “你看,她自己也……”周路安的反驳戛然而止,过了一会儿才意识到周姣如的回答是“想去”,于是他的反应就变成了冷笑,“好啊,你要去就去吧。” 周路安掸掸袖子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起身走了,临走时还不断叮嘱周禹平一定要记得去表妹的婚礼。 别墅里就剩下不太熟的两兄妹了。 周禹平目送着周路安离去,又转过来对周姣如说:“没关系的,还有我陪着你。” “对了,在部队过得怎么样?南部战区那边我没有什么认识的人,不然还能关照关照你。” 周姣如还是那个回答:“还好,就那样吧,也不算太差。” 除了有些危险性太高的任务,其实大多数都是干刺杀埋伏这档子事,不算太光明磊落,但是大多数时候自由性还是蛮高的。 “当初你被选走,后来的事也没想到会发展成那样……我知道部队里不好过,你也不要总是嘴硬,你看看,手都还红一块呢,我给你擦擦。”周禹平说完,转身去拿药箱。 周姣如则是看了眼手上的伤,意识到这是昨晚和沉慕言在草地上不小心留下的痕迹,一时间红了脸。 “咳咳,”周姣如迅速转身上楼,“不用了, 我先上去换身衣服。” 周禹平拿着药箱,明明是个一米九的大高个,周姣如愣是从他身上看出了那么一点无措。 “你要出去吗?”周禹平的声音冷冷淡淡的,听不出有什么感情,但是周姣如站在楼梯上居高临下,莫名从那双眼睛里看出了那么一点……哀求。 可能是周禹平的眼神太过恳切,周姣如原本肯定的回答到了嘴边就变成了“不是啊,我今晚待在家里,我们要点外卖吗?” 门外传来响铃声,周禹平放下药箱,抬头对周姣如说:“菜应该到了,我晚上给你做饭吧。” 去开门的背影好像都松快了不少。 今晚确实是出不去了,晚上周禹平展示了他的绝佳厨艺,做了四菜一汤,地地道道的京城口味,周姣如常年待在西南地区,是个辣口,实在是吃不惯,吃了两口就说吃饱了,扔下筷子就回房间了。 这栋别墅周姣如也不是很熟,她在这里面住的最长的时间就是十岁那年,刚来的时候在这里面住了一个月,后来回京城常常需要隐藏身份,也不能回来。 这些年待在沉慕言的大平层的时间可能都比待在这个别墅的时间长。 她的房间冷冷清清的,看不出有人生活的痕迹——除了那摆满新款服装的衣柜昭示着这房间有主人以外,大多数空间都很干净。 周姣如在自己房间里踱步大概三十秒,最后因为太无聊选择出门逛逛。 嗯,逛逛自己家的别墅。 根据三处的情报网,左转第一间是周禹平的房间,左转第二间应该是备用书房,第三间就是一间游戏房——为她某个爱玩游戏的表侄子准备的。 “小如?你在这边干什么?” 周姣如刚打算进去玩游戏呢,身后就传来了周禹平的声音。 她不动声色地收回手道:“随便逛逛。” 周禹平走到她身边,摸了摸她的头,柔软的发丝像是云朵一般,周禹平摸了好几把才依依不舍地收回手。 “这是游戏房,你玩游戏吗?也许可以试试。” 周姣如原本想躲的,但是没躲过,她心想怎么这群公子哥都爱摸人脑袋。 游戏房不知道是谁设计的,明明只是针对一个小孩子,但是里面娃娃机,游戏机,大屏电脑PS5一应俱全,不知道的还以为走进了哪家电玩城。 周禹平顺手走到娃娃机面前,想给周姣如抓个娃娃的,一转身就发现周姣如早就窝进了中央的懒人沙发,拿着ps5打开了某个游戏。 一枪一爆头,看起来是个老手。 周禹平拿了一个娃娃放在她身边,摸了摸她的头,悄悄关门出去了。 周姣如则迅速上线摇人玩游戏。 FOX:[速速上线!] 雪豹:[上不了,莫姐很急。] 蝎子:[上不了+1,给某人擦屁股呢烦死了。] 棕熊:[我来了我来了。] 周姣如等着他上线,结果不一会棕熊又弹出一条消息。 棕熊:[我来不了了有加急件。] 这边的游戏上却正好有人发出好友邀请,周姣如点进去发现是一个系统头像,名字叫做Phoenix。 周姣如试探性地发去一条消息。 FOX:[沉组长……?] Phoenix:[嗯。] 行吧,也算是摇到人了。 周姣如点了游戏开始,此时她并没有意识到沉慕言的系统头像意味着什么,知道她在第一关被迫输了第五次,她向沉慕言发去第二条消息。 FOX:[你是第一次玩?] Phoenix:[是的。] 周姣如:“……” 接下来的时间里,基本上就是周姣如的教学部分了,等她教会沉慕言该怎么玩的时候,时针已经指向了午夜十二点。 FOX:[组长晚安,下次再约。] 周姣如表面是这么说的,但心里却想着:下次再也不约。 那边好像也体会到了她的怨气,发过来一句道歉。 Phoenix:[抱歉,我之前没玩过,下次不会了。] 周姣如觉得不会再有下次了,打死她都不会再和这人玩游戏了。 游戏房里灯光晃眼,红的蓝的绿的什么都有,周姣如从吵吵嚷嚷又花花绿绿的游戏房出来的时候,别墅里安安静静,一片黑暗。 周姣如回到自己的房间,在这谈不上陌生也谈不上熟悉的地方,一时间觉得有种奇怪的荒谬感,眼前还不自觉划过周禹平的样子,然后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梦魇 六月,南广场正是多雨的季节,街上的行人行色匆匆,车流飞驰,溅起一摊污水,弄脏了友爱福利院的小朋友们精心绘制的可爱墙面。 “这个月有六个……那边……五个……不能再多了。” “行吧……但是这个价格……” “好,两天……我绝对给你,很漂亮你放心……信用……” 周姣如那个时候还不叫周姣如,她那年五岁,被院长妈妈捡到的时候小小一个,不怎么说话,于是院长妈妈就叫她五岁了。 在友爱福利院的时候她是院长妈妈最喜欢的小姑娘,嘴甜人也可爱,连食堂阿姨也会偷偷给她分给她一个鸡蛋。 但是今天院长阿姨好像没空理会她了,她撑着伞,离所有孩子远远的,在外头打电话。 五岁凭借自己优秀的耳力听到一些碎片似的话语,但是那时的她并不能从这些话语中理出什么内容。 “小五,给你。”食堂阿姨确实很喜欢她,今天又偷偷给她开小灶。 五岁嘴甜地说谢谢。接过食堂阿姨给的鸡蛋,蹦蹦跳跳地走了。 院长走进来,四处打量,问道:“五岁呢?” “到后面去了。”食堂阿姨有力无气地回答道。 “这两天把她看好了,据说上面有个大人物想来挑个漂亮的小女孩,我打算把五岁和小芝送过去,这两天看紧点。” “好。” 友爱福利院有些年头了,地理位置算不上好,整体面积也有些小,五岁从前院走到后面有不过一两分钟时间。 她倒是没有第一时间回到自己的房间,而是观察了一下四周,发现并没有人的时候,悄悄走进了另一间不起眼的屋子。 “喂,八岁,我又来看你了!” 八岁这个名字,一听就是和五岁同一风格,他和五岁一起被院长捡到,那时候八岁和五岁待在一起,就被院长也取了这么一个随便的名字。 可惜捡到他的时候整个人蔫蔫的,后来也是小病不断,虽然要不了命,但是这种从不间断的小病才是真正要人命。 虽然他已经八岁了,但是因为生病和营养不足,小小的一个看起来和五岁差不多大,气色都没五岁好。 “食堂阿姨今天又偷偷给了我一个鸡蛋,你快把它吃了,只要吃了你就能很快好起来了!” 八岁常年卧病在床,院长妈妈勒令他不准出门活动,但是这种行为还导致八岁看起来比一般小孩子白上不少。 唇红齿白,病若西子。 五岁并不知道西子是谁,只是她每次看到八岁的时候,脑子里都会蹦出这句话。 八岁接过她手里的鸡蛋,小口小口的吃着,末了还不忘说一句:“谢谢。” “不客气!”五岁把鞋一脱,手脚并用地爬上他的床,从床头翻出故事书,“我们继续来说故事吧!上次,我看看……讲到了丑小鸭的故事!” 八岁坐到她身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聚精会神的听故事。 “……最后,丑小鸭变成了白天鹅,飞走了!” 五岁放下故事书,转身摸摸八岁的头,哄着他睡觉,等八岁闭眼之后,五岁才穿上鞋蹑手蹑脚地出去。 一出门就遇上了小芝。 她躲在柱子后面,一言不发地盯着五岁。 “你……又去找他了。” 五岁走过去,牵上小芝的手,把她牵进两人共用的房间里,笑嘻嘻地道:“对啊,但这是我们的秘密,拉钩,我们不能告诉院长妈妈哦。” 小芝和五岁一样大今年都是五岁,但是她来福利院的时间比五岁长,那时候福利院的负责人还不是现在的院长妈妈,她取名字没有那么随便,小芝还得了一个比较正常的名字。 小芝没和她拉钩,她嘟着嘴,看起来不太高兴:“我不,我们之间都多少秘密了,我今天一定要告诉院长妈妈,你总是去找八岁。” 她转身就要走,五岁拦住她道:“那这样好不好,你只要不告诉院长妈妈,下次我就和你一起去找食堂阿姨。” 小芝听了,这才作罢。 五岁和八岁是一起来的福利院,两个人关系比较好,五岁总是会找机会去看八岁,但是院长妈妈好像不是很喜欢八岁,总是不允许福利院的小朋友和他一起玩。 五岁哄住了小芝,二人又在房间里玩了会游戏,等到晚上的时候,院长妈妈把她们俩喊了过去。 “五岁,小芝,快来!”昏黄灯光下,院长手里拿着针线在缝被子,看到小芝和五岁,朝她们招招手,然后放下了手中的针线,“明天会有一个叔叔来看你们,你们明天穿漂亮点,乖乖的,好不好?” 小芝来福利院的时间久,看到院长妈妈送走过不少哥哥姐姐,她自然明白这次是到她了。 “院长妈妈?我们要走了吗?” 院长倒是挺惊喜五岁的孩子这么机智的,“对啊,明天的那个叔叔是一个很厉害的叔叔,会开大车来接你们俩的哦。” 五岁听了更是吃惊,“我?我也要去吗?” 院长点头:“对啊。” 小芝很开心,回了自己的房间就拿出了去年院长给她准备的新衣服——她一次都还没穿过呢。 反观五岁这边,则是忧心忡忡的,和小芝比起来简直是愁云惨谈。 半夜,她实在是睡不着,趁着小芝熟睡的时候,偷偷开了门,跑了出去。 八岁的房间里只住他一个人,院长妈妈说他生病了,怕他传染给别人,都不让别的小孩和他一起住,这也是福利院的小孩子们奚落八岁的原因之一。 “八岁!八岁!” 八岁半夜被五岁叫醒,揉了揉眼,一脸无害的样子。 五岁第一次比他先哭起来:“八岁,我、我可能要走了。” 八岁一听,立马精神了起来,连眼睛都瞪大了几分,“走?你要走去哪儿?” “我不知道啊,院长妈妈说明天会有个叔叔开车来接我们,以后我们会不会就见不到了。” 八岁的语言系统明显没有五岁的发达,后来几乎就是她在说他在听,两个人不知道说了多久,五岁最后说到实在是困了,才慢慢地给他告别,回去睡觉。 这一觉睡了很久,时间都到了下午,早上的时候五岁被兴奋的小芝叫过几次,但是她实在是太困,没回应她。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院长妈妈跑到后院来说小芝已经被人带走了。 五岁还以为自己是不是就可以不用走呢,结果妈妈说下午还有一个叔叔,让她赶快起床,说不定也可能离开。 五岁拉住院长妈妈的衣角,哀求道:“妈妈,我可不可以把八岁一起带走啊?” “我的小五岁啊!”院长妈妈掐了掐她的脸颊,“你以为领养是说要几个就要几个吗?人家只想要小女孩,不想要大男孩。” 院长走了,五岁再一次来到八岁的房间,却发现他脸色酡红,神志不清地在床上喃喃道:“五岁……五岁,我、我们不分开。” 有过一些志愿者姐姐来过福利院教小孩子们急救知识,那些原本是给大孩子们准备的课程,八岁当时不能去听,五岁就替他去了,她很聪明,只听过一次就记得,八岁这些症状就是发烧了。 她跑去前院,想告诉院长妈妈这件事,找遍整个福利院却没有发现院长和食堂阿姨。 她随便抓住一个不睡午觉的大姐姐问,才知道院长和食堂阿姨刚才都出门了。 五岁脑子里瞬间想到了两种办法。 一是去找院长妈妈放在办公室的药,但是院长妈妈出门的时候门一般都会关上,五岁恐怕是拿不到药了。 二就是出去买。 福利院穿过三条街那里有一家药店,五岁刚来的时候和大姐姐们一起出去过,她知道该买什么药。 三条街说近不近,说远不远,五岁先是回了后院拿上自己的小荷包,趁着保安不注意,顺着狗洞溜出了门,径直就朝目的地跑去。 但是上天今天好像格外刁难她。 药店关门了。 五岁气喘吁吁地靠在药店门口,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家药店怎么关了……店主出去旅游了,那我们换一家店呗。” 天无绝人之路,五岁正无措之时,忽然有人站到她的身边,口中喃喃自语,手上还拿着一副地图,说要去找药店。 五岁决定跟着这个人,只要她找到了,自己就能找到。 但是第二家药店好像实在是远,这人走一会停一会,终于在五岁的耐心快要告罄的时候达到第二家药店。 “你好……” “我要这个药!” 五岁抢先一步,拿下当初志愿者姐姐教授的布洛芬药丸,结完账立马原路返回。 天阴沉沉的,像在昭示着风雨欲来。 五岁跑到一半的时候,天空确实下起了一阵小雨,而后又迅速变成了瓢泼大雨。 她在被淋成落汤鸡之前回到了福利院,更准确地说,她回到了距离福利院一条街远的地方,目睹了一切的发生。 发着高烧的八岁被院长妈妈塞入一辆大车里面,四面八方的车辆忽然涌下许多人,他们靠近院长和那个五岁并不认识的男人,枪被抵在两人的头顶。 南广城友爱福利院拐卖案,是当年震惊全国的大案件,它不仅是揭示了拐卖产业链的形成,还透露了许多高官显贵的变态恋童癖好,使一大批人落网。 但是当时的五岁还不是周姣如,她并不理解这些到底意味着什么。 她只记得那一天,福利院的所有孩子都被带走,一个便衣警察走到她面前,问她:“你叫五岁是吗?” “是的。” “现在不是了,你其实叫,周姣如。” 周姣如,你醒了。 春梦(h) 夜色降临,周姣如感觉灯光刺眼,一睁眼却发现,不是日光,是浴室里的灯光,明晃晃地打在她脸上。 乳肉被人撕扯纠缠得疼,周姣如惊呼一声,低头就撞上了一具健壮的肉体。 六块腹肌,块块分明。 “小如,张嘴。” 周姣如下意识张开嘴,接下来便是凶猛的吻掠夺了她口中的呼吸。 花洒的水不断地撒下来,淋湿了周姣如一身,缕缕头发紧贴着她的肌肤。 周禹平坐在浴缸里,周姣如坐在他身上。 狭小的浴缸内二人肌肤相亲,能清晰感受到对方的心跳。 周禹平还吻得很用劲,不断纠缠着周姣如的舌头,让她感受到一丝窒息感。 周姣如本来就半耷拉在身上的浴巾被尽数褪下,花洒被周禹平关上了,周姣如一抬眼,发现对方也被淋湿了。 水滴顺着发丝滑落到古铜色的肌肤,又顺着胸大肌滑进浴缸,周姣如不经意间看到了身下的昂扬。 颜色比沉慕言深一点,但是长度很可观。 周姣如可耻地湿了。 “哥……” “小如,你也喜欢哥哥?对不对?” 周禹平的大手摸上她的蜜穴,分不清究竟是花洒浇下来的水,还是周姣如自己的水。 人对梦是有体验的,周姣如就很清楚,自己这是在做梦。 虽然这个梦有那么一点……不合常理,但它终究只是一个梦。 周姣如决定自我放纵一下。 “哥,我……我难受。”周姣如哼哼唧唧,小穴痒得要命。 “哪里难受?是这里吗?”他的手指找到花核,不轻不重地揉捏起来。 周禹平虽然是文职,但是也是从军人出身的,周姣如听说他枪练得不错,还因为枪法拿过三等功。 听别人说只觉得是吹牛,现在切身体会,发现他手指上有不少茧子,把手指插进去的时候,粗糙不平的手指抚慰着甬道的前壁,让周姣如身体都颤了颤。 在水里做爱的感觉与众不同,穴口被扩张,水流顺着淌进去,身体升起一种奇异的感觉。 周禹平的唇舌顺着她的唇向下,以此划过脆弱的脖颈和微微起伏的胸膛,最后留在了小腹。 离花核仅有一步之遥。 狭小的浴缸里挤着两个人,本来就已经是在极限中求生存,周禹平还要把她放平,不停的舔着她的小腹。 痒。 小腹的软肉很痒,小穴里也很痒,两根手指已经满足不了周姣如,她想要更大的东西插进来。 她微微抽气,周禹平感受到手指的挤压感。 她等不及了。 “小如……你也喜欢哥哥?是不是?” 一副不说喜欢就不会插进去的样子,哪怕他自己也忍得辛苦。 周姣如却是被他折磨得难受,头靠近浴缸,完全没听清他在说什么。 “是……是的。” “那哥哥现在就插进去?好不好?” “好……好!” 周禹平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当下抽出了自己的手指,扶着自己的分身就在找入口。 但是水里太滑,他的肉棒不断打在周姣如的小穴上,打在花核上,就是进不去。 周姣如受不了了。 “哥,你别动。” 她坐起身来,反倒把周禹平给压下去了。 女孩子小小软软的手抚上深红色的肉棒,她才具体体会到哥哥的这根东西有多长。 太长了……真的可以,放进去吗? 周禹平又吻上她的脸,性感的喘息声在耳边喘个不停,“小如,乖,用手给哥哥摸摸也可以。” 周姣如的小手开始不停地上下撸动。 “呼……啊……轻点小如,对,就这样。” 周禹平握住周姣如的手,控制她撸动的频率和速度。 他看起来享受不已。 但是周姣如只觉得手里的东西越来越硬,好像没有什么要软下去的势头。 她又蠢蠢欲动了。 “哥……”周姣如埋到周禹平耳边,“你要不还是插进来吧。” 周禹平本来就被她折磨,眼中都是欲色,看周姣如的眼神都深沉得要命。 “好……” 他抱起周姣如的身子,任由对方在自己身上扭动找位置。 “小如……”周禹平无奈一笑。 下一秒,周姣如就往下狠狠一坐,容纳了对方的硕大。 “啊……嗯,呼……” 一时间进的太深,周姣如发出一声呻吟。 本来被前戏挑逗的小穴早已饥渴万分,粗硬的肉棒直接插入,让双方都发出了满足的喟叹。 他们抱在一起,肉贴着肉,心贴着心,互相适应着对方。 花洒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被打开了,水声掩盖了呻吟,但是不绝于耳的“啪啪啪”昭示着浴室中的旖旎事件。 “啊……哥,轻点,慢点……太深了。” 周姣如原本还是女上位的,但是周禹平的那玩意实在是太深,她要半跪着才能找到自己的敏感点,有一下没一下的插入才能让自己舒服。 周禹平也发现了她的小心思,意识到自己是个按摩棒的时候他又好笑又好气。 他一开始也没动,就躺着让周姣如自己动,认命地做起了按摩棒,只能偶尔吻吻她权做思念之苦。 等到周姣如磨着磨着把自己磨到高潮,胸膛微微起伏,乳珠殷红,小穴也因为刚才的交合呈现出微张的状态。 看得周禹平心头一热。 “乖,我抱你。” 周姣如还以为他要把自己抱出去,于是就任由他抱。 谁知道周禹平把自己抱到了洗漱台上,冰凉的瓷砖让周姣如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 她背对着镜子,灯光打下来,她才注意到周禹平眸中的深沉欲色。 她想跑。 却是跑不了了。 周禹平动作强势,抓住她的大腿根,掰开了小穴,长驱直入。 “啊——” 之前已经做过一轮,小穴容纳这大家伙的能力直线提升,周姣如没有感觉到痛,却是胀。 她把腿环上周禹平的腰。 周禹平刚才被当做人形按摩棒做了那么一会儿,其实也对周姣如的敏感点了如指掌。 所以他故意磨着,四面八方的乱撞,一边撞一边观察着周姣如的表情,寻找她的G点。 “唔……啊……”周姣如忽然惊呼一声,樱唇微张,眼神迷离。 周禹平知道自己找到了。 他耸动自己的公狗腰,使坏地不断撞击着周姣如的G点,欣赏着对方濒临崩溃的神色。 “要到了……哥!要到了!” 周禹平没有再刺激她的敏感点,而是依照自己的感觉不断往更深处撞去,快要撞开周姣如的宫口。 周姣如察觉到他也在冲刺,着急道:“不许!不许射进去!” 哪怕在梦里,周姣如也不会让他射进去了。 “好……好,我不射进去。”周禹平抱着她的腰,肉体相撞的声音啪啪作响。 周姣如的呻吟越发高昂,终于在周禹平的不断刺激之下,眼前白光一闪,迎来高潮。 周禹平感受到了身下小穴的收缩,速度越来越快,延长了周姣如的高潮快感。 而他也猛然拔出肉棒,分离的时候发出“啵”的一声,精液全都射在了周姣如起伏的小腹上。 圈子 日光倾斜,周禹平早上醒来的时候面对着自己床上和内裤上的不明液体感到头疼。 第二次做这种梦了。 第一次做这个梦是在高中那会,血气方刚的年龄,那时候还能说是因为年轻。 那现在呢? 他迅速起床,把床单和内裤都换掉,又把脏的衣物全扔进了洗衣机,感到头疼加倍。 他表面上装作若无其事,依旧想像昨天那样去给周姣如准备早餐,腿却不自觉地朝着周姣如的房间走去。 门关得紧紧的。 周禹平在门口站了十分钟,啥也不干,就是站着,时不时摇头,时不时叹气,还时不时的深沉一下。 他最后还是决定先离开,门却在这个时候打开了。 “哥?” 周姣如应该是刚醒,睡眼惺忪,声音也有些沙哑,唤醒了周禹平关于昨晚那个梦的记忆。 “怎么了?” 周姣如的手放在周禹平面前晃了晃,才唤回他那神游天外的意识。 “没事,”周禹平不自然道,“就是昨天你不是喝醉了吗?我来看看你醒没有。” “啊,我醒了。” “那我先下去做早餐了,你今天想吃什么?” “三明治!” “好。” 周姣如送走了奇怪的周禹平,自己也在门口发起呆来。 怎么会做那种梦啊? 对象是谁都行,怎么就是自家亲哥啊! 周姣如揉了把脸,企图把脑子里的黄色废料都赶出去,但是越提醒自己不要想,梦里的肌肉线条和性感喘息就越来越清晰。 要命了。 因为这个原因,今天周家别墅里的两兄妹之间气氛怪怪的,余意容来取余海生的跑车的时候心里还好奇怎么两天不见这两兄妹变得生份起来了。 余意容一家已经选定了周禹平作为联姻对象,她最近心思也活络起来,想着要打探一下自己未来小姑子的喜好,于是便向周姣如发出邀请,准备带她去参加自己圈子里的一个聚会。 她觉得周姣如常年不在京城,想来很需要这种人脉的扩张。 周姣如果然答应了,但是却不是因为人脉的扩张,她就是现在不能和周禹平待在一个空间里。 不然会浑身不舒服。 余意容开着自己的跑车把周姣如接走了,也给周禹平留下了一点思考的空间。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拿出刚刚洗好的脏衣物,床单是家政阿姨给他选的,浅黄色,上面的印记已经被清洗掉了,但是周禹平心里的印记却是没有东西可洗掉的。 他站在洗漱台前,手里拿着自己的衣物,喉结滚动,最后将它们全扔进了垃圾桶。 这边的周姣如却是坐上了那辆橙色的超跑——之前余意容说没时间等过几天再回来开,周姣如以为她会喊个代驾,没想到是亲自来开的。 余意容的目的地是京郊的一处山庄,采用的是会员邀请制,没有电门路还进不来,京城的二代们常聚的一个地方。 环境清幽又宽敞,周姣如记得这家背后的老板是京城某个高官的二代,大家都会给个面子,不会在这里做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动作,正适合年轻人在一起放松放松。 出生外交官家庭的余意容说话风趣幽默,又会照顾人的感受和情绪,周姣如被她带进场子里,大家看在余意容的面子上都不会冷淡周姣如,一时间倒是其乐融融。 “意容姐,海生怎么还没来啊?”席间有个娇俏的女孩子朝着余意容撒娇。 余意容和她明显就熟络多了,不比周姣如这种面子上的情谊,余意容摸摸那个女生的脸,笑道:“别着急啊欢欢,他不会跑的,一会就来了。” “好吧。”被叫做“欢欢”的女生颓丧的低下头。 江鹿欢,二号首长的外孙女。 周姣如没想到这场小小的聚会居然藏龙卧虎,连江鹿欢这种三代都能请到。 她一进来就环视了这场聚会的所有人,发现大多数人都是京城中流人家的,以余意容的圈子资本来说,这也算是正常。 唯一不正常的就是这位江鹿欢江小姐,她的身份地位估计是他们在座的加起来都比不了。 周姣如还好奇呢,现在想来是因为那位余海生了。 如果这位江小姐对余海生的态度再重视一点的话……那余家可真的要跻身上流了。 不知道那时候这位余小姐还能不能看上她哥。 不过这位余海生,可是连江鹿欢都能俘获的人,周姣如是越来越好奇了。 夜色降临,众人喧嚷着要换场地,从室内搬到室外,说是要去烤肉。 周姣如玩的有些累,落在后面跟着众人。 视线里忽然晃过去一张熟悉的脸。 艾因那。 温斯顿的经纪人。 他怎么会在这里? 现在是下班时间,周姣如知道自己或许不该多管闲事……但是他们特工哪有真正的下班啊。 她给落在最后的人打了个招呼说要去厕所,于是转身就悄无声息地跟在了艾因那身后。 他嘴里嘀嘀咕咕地说着一堆意大利语,周姣如离得远,只听得到一点,但听不清更多了。 如果温斯顿的真实身份真的像他表面上那么简单的话,他一个明星戏子肯定是拿不到这个山庄的入场券的。 但是如果他的身份如总部猜想的那样是个间谍的话,他也不应该这么莽撞地就来到这个山庄啊。 周姣如心里的想法百转千回,一路跟着艾因那来到一楼大厅,才意识到温斯顿压根就没来,只有艾因那一个人来了。 可他一个经纪人,能来到这个地方本就耐人寻味了。 艾因那坐在大厅的沙发上不停的看表,很焦急地在等待什么人。 周姣如把身影隐在角落,陪他一起等待。 分针转动,两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踏入了大厅。 是沉慕言和余海生。 两人像是刚从什么正式场合出来吧,脸上还挂着公式化的笑容,一边皮笑肉不笑,一边虚假的交际。 “和朋友出来玩,穿这身不太合适,我先去换身衣服,你要换吗?” “我先去找经理有点事,沉哥你先去。” 两人终于完成了无意义的交际,即将分开。 艾因那在沉慕言走后,一个箭步上前就拦住了要离开的余海生。 “冷静一下,先跟我来,别在这里说话。” 艾因那背对着周姣如,周姣如没法看他的唇语,却从余海生的唇语中读出了一点信息。 艾因那就是在等余海生喽。 二人就要离开,周姣如准备紧随其后,忽然就被人抓住了手腕。 她一个转身劈过去,不偏不倚地砍上了沉慕言的肩膀。 周姣如提前收了劲,却还是让沉慕言闷哼一声:“哼。” “你怎么发现我的?” 沉慕言不自觉地耸了耸被周姣如攻击的肩膀,缓了一口气道:“刚才,看到有个人特别像你,就打算过来看看。” “我看到艾因那了,他和余海生过去了。” “那你也不能跟过去,艾因那没发现你不代表余海生不可以。”沉慕言抓住她的手腕就要带她离开大厅,“再说你已经下班了,我可还没发布紧急任务。” 周姣如回了好几次头,依依不舍地跟随沉慕言来到更衣室。 她一边在更衣室踱步一边道:“说真的,你不如现在下发一个任务给我吧,艾因那能进来还和余海生混一起了,说不定能有什么新发现。” 沉慕言一听就知道她肯定没死心,语气揶揄道:“狐狸小姐,不要自作主张,你是七处的,别总是给三处干活。” “那我还是给三处报备一下吧,万一有什么新发现呢?” 说完,周姣如就拿出手机鼓捣,沉慕言在更衣室里换完衣服,出来拉住了不停走动的周姣如,让她在更衣室的椅子上坐定。 “你怎么会在这?” “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 “跟余意容来的,她好像对我哥有意思。”周姣如谈起这些八卦也是信手拈来,“那你呢?怎么会在这儿?还穿得这么正式,不会还是刚从国安那边过来吧?” “答对了,和余海生一起从那边过来的,他顺道邀请了我,我就想来看看,想不到你也在这里啊。” “余海生?”周姣如摸摸下巴,疑惑道,“他都进国安了?” “情况……”沉慕言刚想给周姣如解释,就被她用寒凉的手指抵住嘴唇。 “沉公子,你可别朝我透露,”她朝沉慕言狡黠眨眼,“为了我们两个好,不是吗?” 沉慕言这种职位的,都是签了不少秘密协议的,周姣如再好奇,也不会拿他们俩的前途开玩笑。 女人的手指很凉,应该是常年训练落下的病根导致的,沉慕言微微张嘴,含住了周姣如的手指。 “停!”周姣如没想到他会是这种反应,她迅速抽出手指,和沉慕言拉开距离,“你别在这儿发情,我还要赶紧回去,你等会再来吧,免得他们起疑心。” 沉慕言望着女人远去的身影,喉间流露出轻轻的笑意。 年轻人的场子总是很热闹的,周姣如短暂的离开也没有什么人注意,因为这个聚会终于迎来了它真正的主人——余海生。 余家是书香世家,祖上都是代代相传的读书人,但是文人清高,这么多代下来,居然没有一个能拿得出手的从政的。 好在这一代有了一个余海生。 天赋不说卓绝,但是该有的能力,胆识,见识是一点不少,如果能安安稳稳的熬个十多年,不犯什么大错,在家里的帮扶下,估计也会一跃成为政界大佬。 但是周姣如觉得他可能会更早的达到这个目标吧。 没有别的原因,就是江鹿欢那小姑娘好像喜欢他喜欢得紧。从余海生一出现就不停地喊着“海生哥哥”“海生哥哥”。 周姣如觉得她应该有一段时间不会再吃海参了。 至于沉慕言,也遵循了周姣如的指令,在周姣如离开十多分钟后才姗姗来迟,应该没有人会把他们这看起来毫无关系的俩联系在一起——如果沉慕言正常一点的话。 余海生刚来的时候就说了今天还有一个朋友要来,只是说了一下沉慕言的名字就让在场的各位混吃等死的二代们惊讶,毕竟在大家眼中,那位可是真的有真才实学的,不像他们都是一屋子酒囊饭袋。 所以沉慕言来晚也没人说什么,只是他自己深谙圈子的道理,自罚三杯,然后环顾一周,坐到了周姣如所坐的角落。 周姣如:“……?” 众人也不敢冒昧地问沉慕言为什么要这么做,只觉得他这么做也许就有他的道理吧……然后周姣如的位置就从原本的边缘变成的中心焦点。 来找沉慕言寒暄喝酒的人一个接一个,只不过他看起来兴趣缺缺,二代们别的本事不会,这点看人下菜碟的本事还是炉火纯青,都看得出比起聚会,沉慕言明显对周姣如更感兴趣。 于是纷纷有眼色的避让了。 余意容倒是也来过一回,但是只是给沉慕言和周姣如互相介绍了一下对方就又离开了。 殊不知两人早已熟得不能再熟,负距离交流都不知多少次了。 周姣如拧了拧沉慕言背后的软肉,咬牙切齿道:“你有病啊?!” 沉慕言面上表情依然不变,看着还是那么云淡风轻,只有他知道自己又硬了。 他翘起腿,掩盖住自己的异样,转过身来笑盈盈地对周姣如说:“周小姐要不要一起喝一杯?” 周姣如不信他不知道自己酒量不行这事,但在人前就要装到底,便接过旁人递的一杯龙舌兰,和沉慕言碰杯。 谁知沉慕言把那杯高度数的龙舌兰接了过来,把自己的朗姆酒递给了周姣如,“喝我这个吧,度数比较低。” 周姣如喝了一口,确定这种酒自己是可以喝上十来杯的。 沉慕言抬手,将手里的浅蓝色酒液一饮而尽,转过身悄悄在周姣如耳边道:“这个酒,你喝一杯就醉了。” 周姣如又拧了一把他的软肉,沉慕言这次没准备好,疼得呲牙裂嘴,为了不被别人发现端倪,他下意识就把头往周姣如那边栽过去。 二人看上去亲昵得很。 暗中关注这边状况的众人见到这一幕,都在心中暗暗吃惊,又开始回忆起了周姣如的身份。 周……哪个周啊?想不到啊,也很面生。 众人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所以然,只决定回家去给家里的主事人提一提,反正还轮不到他们操心这些事。 华灯初上,夜色涌进,众人就要散伙,周姣如这次来没开车,打算让余意容把她捎出去一段路,在放下来打车回家,沉慕言的大奔就堂堂停止在自己面前。 “周小姐,我送你一趟吧。” 众人起哄。 周姣如在心里骂了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沉慕言八百遍,最后还得在大家面前装成受宠若惊的样子上车。 车刚开远,周姣如就阴阳怪气道:“沉组长,我今天没惹你吧?你让我出那么大风头的原因是什么啊?” 沉慕言暗处的身份是周姣如的组长,但是他表面上的身份不如周姣如那么普通,他在京城怎么说也是个地地道道的红三代,根正苗红,是不少人家都觊觎的香饽饽。 结果今天这么明目张胆地表达出对周姣如的感兴趣,周姣如敢肯定,过不了几天她爹就要知道这件事了。 京城没有秘密。 “风头很大吗?”沉慕言一边转动方向盘一边回答道:“那你还是先习惯一下吧, 婚宴 周姣如的这一个月假期其实是自己给自己放的,她原本打算好好休息一下,但是在沉慕言送她回家的当晚,周姣如就收到了莫姐的消息。 约她出来见一面,有新任务。 部长亲自通知,周姣如第二天就给周禹平随便编了个理由,又出门了。 莫姐选定的会面地点在香山,周姣如中午才到,彼时已经有不少人汇聚在山底,莫姐的消息只是让她上山。周姣如就跟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一起爬山。 青山隐隐水迢迢,夏天来爬山,让周姣如回想起了有几次出任务,一些人就喜欢藏在深山老林,每次这种情况,他们就要进山去找,那里的山路可不比这种景区的平坦,崎岖坎坷,周姣如每次接到这种任务,都恨不得把藏在山里的人大卸八块。 但一般藏着深山老林的人吧,最后的结果和大卸八块也没什么区别了。 还好今天在山顶等她的是莫姐,让周姣如有点奔头。 周姣如体力优秀,爬到半山腰时不少人都气喘吁吁要留下来休息,周姣如健步如飞,半点气都不喘。 “你看看人家……”后面有对相约爬山小姐妹用羡慕的语气道,“我也想爬这么快啊。” 周姣如会心一笑,走得更快了。 莫凡春早早的就在山上等着了,穿着普通的登山服,还戴着一顶遮阳帽,是丢在人堆里一眼就略过的那种。 只有周姣如知道这个看似普通的身躯之下多么的有爆发力。 “来了。”莫凡春丢给周姣如一瓶水。 “来了。”周姣如打开水,检查了一下瓶盖,确定芯片到手,兴奋道,“最近有什么货源吗?” 暗号,货源=新任务。 莫凡春却摆摆手,示意她跟自己来,“货源晚上手机发你,回去自己看,今天约你出来主要有别的事。” 周姣如点点头,心说任务都在芯片里,莫姐还多此一举的约自己出来,真是不太符合她的作风。 莫凡春找了个人少的地儿,靠在山顶的栏杆上,遥望着山下的风景。 “上次的任务失败了。” “我知道。” “但是郑依兰那边应该是和上面打了招呼,这次只罚了她几个月工资,并没有处分。” 周姣如原本还有几分漫不经心,听到这里也认真了起来,靠着栏杆,状若无意地问:“郑局应该不会帮她摆平这么个烂摊子吧。” “确实不是她爹帮她摆平的。”莫凡春转过身,直勾勾地看着周姣如,“是她的好闺蜜,柳家的柳镜。” 柳镜,周姣如的表姐,周禹平的表妹,三天后周姣如还要去参加她的婚礼。 “郑依兰什么时候勾搭上的柳家?” 周姣如的外祖父家,在京城这地界,说不上第一流,但也绝对不会沦落到第二流,要是细数中央那些年轻人,一般都是她外祖父的学生,所以大多数人都会给柳家面子。 不过周姣如享受不到这种红利罢了。 “你之前不再京城,对这里面不了解,郑依兰表面上看起来和柳镜不是一个圈子的,但她们其实是大学同学。” 莫凡春言尽于此,周姣如不需她再点拨也能明白。 “所以莫姐今天来找我,是想让我明天就回总部报道?” “不用,”莫凡春见周姣如神色如常,心里满意,“凤凰给我说你要去参加柳镜的婚礼,柳镜的婚宴地点你看了吧,是在柳家的老宅,我想着这是个好机会,想让你……” “顺便去看看。” “顺便去瞧瞧。” 二人异口同声,相视一笑。 三处之前查一桩案子,最后查到柳家信息就断了,毕竟是京城大户,安保级别很高,五处七处的人都试过很多次,没法再深入进去,这次老宅大开,宾客众多,确实是潜入的好机会。 “我会派六处的人配合你,尽力而为,这不是上面的任务也不是一定要做的任务,只是三处磨我磨得厉害,我就想让你试一试,试不出来也没关系。” 周姣如对莫姐的安慰一笑而过,只说了一句:“Yes,sir” 莫姐私下和周姣如说的只算是私人任务,严格意义上说这是加班,只是周姣如加得乐意而已。 她还有正式任务来着——莫凡春藏在瓶盖里交给她的芯片,里面有包含所有的任务对象和任务信息。 周姣如回到家后,就用矿泉水瓶里的水泡出了芯片本体:一个小型U盘。 二处那群科技怪一天到晚都在瞎折腾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这个只有特殊液体才能激活的U盘就是他们的杰作。 虽然周姣如偶尔觉得这杰作有时候蛮多此一举的。 但是她还是老老实实地泡出了芯片原型然后把湿漉漉的U盘插入了自己的特制电脑。 [任务对象:向岑东,任务代号胖大海。流窜在东南亚一带的毒贩,最近企图从我国西南方向偷渡,具体地区尚不明朗,最近已在山南地区发现不少毒品踪迹,调查显示已经在我国成交大笔毒品交易……] 周姣如一目十行的看下来,才发现这就是一个调查毒贩的任务……这么明朗的任务如果是公安部门和他们合作的话,也应该递到三处而不是七处啊。 毕竟七处专职是刺杀呀。 直到看到最后一行,周姣如才明白为什么这个任务会递到自己手中。 [……似有内应。] 七处还有一个专职,是调查间谍——不管是外来的,还是内在的。 三天的时间一晃而过,周姣如还记得去惦记着去参加婚宴的事,只是她千算万算——忘记了她没有礼服。 所以当她一身便装的下楼撞见西装革履的周禹平的时候,两个人的内心都闪过一个问号。 “你就穿这个去吗?” “还要穿这个啊!” 同时开口的二人终于又意识到了一件事:周姣如压根没有礼服。 她常年在外,又不和京城里的人交际,偶尔出去参加聚会,衣柜的便装已经足够,但是对于一些隆重的场合,她还真没有合适的衣服。 “这怎么办……”周姣如心想要不自己偷偷从后门溜进去算了,反正穿着便装还方便行动。 “没事,跟我来。”周禹平拉过她的手,驾驶着一辆卡宴,轻车熟路地开到了市中心的一家私人订制的店面。 店面很小,在繁华的街道中心压根就不起眼,店主是个优雅的法国女士,周禹平和她交谈着,周姣如听出他是在哀求店主出一件成衣给自己。 “Monsieur Chou, vous savez que je n'ai jamais eu de telles règles ici.” (周先生,你知道我这里从来没有过这种规矩。) “Croyez-moi, ma s?ur est si belle qu’elle peut parfaitement interpréter votre art esthétique.” (相信我,我的妹妹是如此的美丽,她能够完美的诠释出您的美学艺术。) 那位优雅的女士听到这,才正眼看了下不远处的周姣如。 “Bon, peut-être qu'elle pourrait essayer.” (好吧,也许她可以试试。) 店主转身上楼,去取成衣。 周禹平走过来,捏了捏周姣如的手掌心:“好了,我说服店主了,她愿意借给我们成衣。” “只是借,不能买吗?” 周姣如其实听得懂法语,刚才听完了全程,也知道那位优雅的法国女士的高要求和高标准——只做定制不卖成衣,成衣偶尔送给有眼缘的人。 周姣如只恐怕自己今天这礼服并不好借。 周禹平笑了笑,胸有成竹道:“你如果很喜欢的话,她说不定会送给你。” 店主拿了两件成衣下来,一件是传统的旗袍,月牙白,一片牡丹银钩,白银暗纹,内敛不失奢华;一件是典型的长裙礼服,天蓝色,一片碎银星月,点缀满目,张扬却又温婉。 “Wow, Anna, tes yeux sont aussi bons que jamais.” (哇,安娜,你的眼光一如既往地好。) 店主没有理会周禹平的马屁,只是把两件衣服都递给了周姣如,用生涩的中文道:“你,试试这两件。” 周姣如先是换上了那件旗袍,店主眼神尖利,一眼就选出了最适合周姣如的尺寸,月白色的旗袍上身,衬得她凹凸有致,婀娜多姿。 “C'est vraiment bien.” (确实是不错。) 店主对着周姣如频频点头,口中念念有词,又催促周姣如赶紧去换下一件。 天蓝色的礼裙在周姣如的身上就有天然加持,如果说穿上旗袍的周姣如是一朵天然去雕饰的芙蓉花,那么穿上碎星满裙的周姣如就是一朵艳丽的玫瑰了。 明媚张扬引人注目。 不仅周禹平看呆了,店主也在口中不停赞叹,周姣如注意到她跑到后面,拿出画板不停的涂改。 “哥!” 周禹平回过神来,夸赞道:“都很漂亮,不如我们两件都要吧。” “两件都可以借?”周姣如提醒他。 “等我去交涉。” 周禹平走到疯狂涂改的店主面前,距离有点远,周姣如已经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了。 不一会周禹平就走回来,宣布此次交涉的战果:“店主决定把两套的送给你,只是有个小要求……” “什么?” “希望你能抽出几天的时间来她这里做个模特,她说你是她灵感的缪斯。” 周姣如笑盈盈地答应了,临走时周禹平问她想穿那件去赴宴,周姣如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第二件长裙。 因为第二件长礼裙做一些危险动作时比旗袍方便。 周禹平有些淡淡的失落,但是他还是提出下次可以陪周姣如一起来试衣服,可以充当她的翻译。 柳家的大宅在京城的东郊,说是郊区好像也不至于,毕竟这里还是有不少完善的基础设施和住户,只是这片的房价都高,一般人买不起。 今天的路上人更是少,路边倒是停了不少豪车,都是来参加柳镜的婚礼的。 周家兄妹和柳家的关系很是尴尬——尴尬在周路安和周姣如,周禹平还能享受一点柳家的红利。 周姣如刚出生那会儿,不在京城,是在南广城的某个绑架现场。 柳臻当时怀孕,去南边度假——表面上是去南边度假,但是其实是周路安出轨,柳臻气极,离开了京城——这个部分是周姣如从三处的资料室调出来的,然后在南广城被绑架,遭遇了无妄之灾。 周姣如就是在那种情况下出生的,歹徒以柳臻作为人质,一路从南广逃往境外,柳臻是在一间阴暗的船室出生的,她一出生,柳臻就因为恶劣的医疗环境大出血死亡了。 在去到友爱福利院之前,周姣如其实还有一个名字,叫做小水,因为她是在水里出生的。 因为柳臻的死亡,周路安一度被柳家打压,在找回周姣如之后,这种疏离的态度也没有任何改变。 很正常,毕竟柳臻死亡这件事完全可以归结在周路安身上。 所以周路安这些年就没有在往上走一步了,只有周禹平——从小和柳家有些真正的祖孙情谊,还蒙受柳家的照顾。 周姣如被找回来的时候晚,柳家也在她小时候找过她几次,后来渐渐不再联系了,感情也逐渐淡漠。 甚至周姣如有时候还觉得——柳家还有些讨厌她,直觉可能有错但它的存在总会有理。 婚宴还未开始,衣香鬓影,觥筹交错,周禹平特地被安排在前面,周姣如的名字就排在后面,她自己无所谓,甚至觉得这个位置比较好离开溜进后宅,但是周禹平的脸色就难看许多。 “你先在这里坐下,我一会回来。”周禹平安抚似的摸摸她的头,急匆匆离开了。 周姣如用脚指头想都知道他肯定是去找柳镜想把自己换到一个显眼的位置上去。 那自己可要快点行动了。 常年不在京城的好处就是你很面生,大家都不认识你,就不会来找你无意义地寒暄,所以周姣如一路顺畅地来到了后院的一处大草坪。 有位侍者端着托盘过来,递给她一杯白兰地,擦肩而过时向她传递信息:“后院左边从左往右数第三棵树,十分钟后。” 周姣如把白兰地递回去,从侍者托盘底下接过特工专用的手套。 十分钟后,周姣如顺利到达指定地点,顺着六处提前备好的装备潜入了柳家的老宅。 后宅静谧,虽不是落针可闻,但是也能很明显听到人的脚步声落在厚重的地毯上。 不是周姣如,里面还有别人。 一处 古宅里,余意容和她一墙之隔,在名贵地毯上不停的焦急踱步,周姣如紧贴着墙壁,隐蔽身形,不敢轻举妄动。 “这件事你不该找我,找我是没什么用的。” “我知道你的情况很着急,但是打点也是需要时间的。” “海生那边已经在……” 她的声音断断续续,很明显就是在跟人打电话,周姣如对她的谈话内容习以为常,只以为是有人在托她办事,只在内心祈祷她最好不要打得太久。 “向岑东!你有完没完!” 余意容一声怒喝,让周姣如听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名字。 向岑东,代号胖大海。 她的任务对象。 这还真是意外收获。 周姣如无声无息地进入后宅,余意容的注意力全在电话后面的那个人,压根就没注意到任何异常。 “……我知道了,你再给我三天时间,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余意容挂掉电话,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又换上和蔼端庄的笑容离开了。 周姣如躲在暗处,却是回想起几天前在私人山庄遇到艾因那和余海生的事情了。 当时被沉慕言阻止,周姣如就没有再查下去,当然情报工作确实不是她的专业,但是这两次巧合无一不昭示着余家的怪异之处。 看样子要赶紧联系三处查一查了。 虽然半路多了个意外收获,但是周姣如还有自己的任务,她顺着老宅一路向上,终于找到了自己本次潜入的目的地——柳家的阁楼。 他们部门的人没几个正常的,三处收集情报的手段也经常让周姣如捉摸不透,比如昨天晚上三处处长特地找到她说一定要她去拍一张阁楼的照片。 当时周姣如就问她是不是又在以公济私——三处处长代号仓鼠,喜欢各种奇怪建筑,周姣如有理由怀疑她就是想使唤自己帮她拍摄阁楼照片。 仓鼠矢口否认,外加了好几个毒誓,周姣如才勉为其难的答应。 就是不知道他们能从这些照片里找到什么信息。 周姣如动作迅速,功成身退,准备潜入柳家的书房的时候,却意外暴露了自己的身形。 “孩子,你过来。”叫住她的是一个耄耋老人,坐在轮椅上,眼睛紧闭着,呼吸几乎不存在,所以周姣如没有感受到他的存在。 他轻轻地向周姣如招手。 周姣如一言不发地走过去,手扶在他的轮椅上,顺着他的指令推着他在老宅里前进。 周姣如一眼就认出他了。 她的曾外祖父,今年的年龄已经有三位数了,据说做学问的时间比共和国的年龄都长,深受不少人的敬佩。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独身出现在这里,柳家再不济,为这位百岁老人请一个护工的钱总是有的啊。 轮椅被推到阳光之下,隔壁宾客的吵闹声是越来越近了。 “就把我放在这里吧孩子。”老人忽然开口道,声音很轻,如果不是周姣如全神贯注,恐怕都会在这片嘈杂中忽略他。 “你……”老人扭过身子,费力地盯着周姣如,“……长得很像我的一个女儿啊。” 应该是孙女儿吧,周姣如的眉眼处小时候和柳臻是有几分相似,只是随着她年龄渐长,倒是越来越不像了。 老人干瘪的手摸上周姣如的红润的脸庞,浑浊的眼微微张开,好像在很努力的刻画周姣如的模样。 “柳家……没事的。”他的手忽而向下,握住了周姣如的白手套,“只要我在,柳家就不会有事的。” 周姣如脸色大变,她的手从老人的手中滑落,语气不可置信,“您是一处的?” 老人轻轻点头,“你快走吧,别进书房。” 柳家有一处的人! 这个认知让周姣如的大脑宕机了一下,但是她也遵循着老人的指示,迅速离开的后院。 果不其然,她才刚刚离开一会,后院就涌入不少警卫员,宾客们都很好奇,但是也不敢打听,不一会柳家大哥就出来道是给老爷子派的警卫员。 你家老爷子就在婚宴主位上坐着,周围都是警卫员,哪里还需要多派? 众人心里是这么吐槽的,但是柳家既然这么解释了,众人也就要这么认为了,没有人会缺心眼地多问。 周姣如回到了大厅,将微型相机和手套交给了某位不起眼的侍者,再次涌入人群。 今天真是精彩的一天啊,一处的活化石居然也让她给碰见了。 周姣如所在的秘密部门共分为七处,每一处都各司其职,譬如二处是一群科技怪人,三处是一帮情报高手……只有一处,挂着空名,能在里面挂名的都是因为任务牺牲或者完成所有任务活下来然后功成身退的。 柳家的这位老人,明显就是第二种,如果耄耋老人少之又少,那么能从秘密部门退休的耄耋老人更是凤毛麟角了。 周姣如这个部门机密性是数一数二的,很多人可能到死,他身边的人都不可能知道他曾经做过特工。 周姣如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十七岁那年莫凡春看中了她,把她带到南广城去,表面上的借口是入伍集训——在周姣如十五岁之前确实是这样的,但周姣如十五岁那年选择了加入莫姐的部门之后,她对外的身份都是在一个在南部战区服役的小兵——甚至可以在官方查到她的信息。 但实际上她的真实身份是挂在七处的中校。 只不过没人知道罢了。 大厅里的宾客来来往往,没有人注意到周姣如和侍者在暗处的交流。 只有周禹平在找她。 “小如。”周禹平直径向她走来,“你刚才去哪儿了?没遇到什么人吧。” “没事,刚才去上厕所迷路了,侍者把我领出来的。” 周姣如的谎话说来就来,看上去也毫无异样。 周禹平松了一口气,道:“我问过管家了,刚才是把你的位置弄错了,等会你和我一起坐到前面去。” 周姣如搞不懂周禹平怎么这么执着于位次。 但是她还是跟着周禹平往前走了,越往前,周姣如就越明白周禹平为什么执着。 他不是执着于位次,他是在执着身份。 身份,在京城,不是万能的,但是没有身份,绝对是万万不能的。 柳家的厅堂很大,但无形之中也划分出了京城的三六九等,越往前走,面熟的人就越多。 都是些大名鼎鼎的人物,随便一个放出去都足够办婚宴的主家吹一辈子了,只有柳家还能轻轻松松地集齐那么多人了。 “刘部长,这是我妹妹,周姣如……” “李厅,周姣如,我妹妹……” “章司令,这是我妹妹,在南部战区……” 这是周姣如见过最健谈的周禹平,毕竟是周路安亲手培养的继承人,面对这么多大佬,谈吐不凡,进退有度,一直在锲而不舍地介绍着……她。 周禹平带着周姣如一个个寒暄过去,力图让大家对她有些印象。 京城的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在周禹平眼里,周姣如离开这个圈子太久,需要把自己再融入进来。 他能做到不多,只有带着她让别人眼熟一下。 “周小姐,又见面了。”这是周姣如进入大厅以来,收到的第一个主动问候。 周禹平吃惊道:“小如,你和沉处长认识?” “前几天余小姐带我去聚会,那时候认识的。”周姣如轻笑解释,好像真的和沉慕言不太熟。 沉慕言表面上的身份是军委那边的,恰好周禹平有往军委去的意思,三个人凑在一起,一时间相谈甚欢。 随着时间的流逝,柳镜的婚礼开始了。 在周禹平的运作下,周姣如的位次是变到了靠前一点,但也只是分到了中间,不知道柳家的座次到底是怎么分的,沉慕言也分到了和周家兄妹一桌。 他还坐在周姣如的身边,殷勤得很,引得众人频频侧目。 还是周姣如在暗处甩了他几个眼刀,他才安分下来。 新人已经在慢慢向下敬酒了,周姣如兴趣缺缺,正无聊呢,在人群中一眼瞥到了她很不想见的某个人。 郑依兰。 是柳镜的伴娘。 柳镜的伴娘一大堆,但那些都是婚庆公司为她量身准备用来充场的,只有郑依兰——跟在柳镜身后和她一起敬酒。 周姣如向沉慕言使眼色,她们是遮掩都不遮掩了? 厚重的桌布下,沉慕言中她的手背上敲打着福尔摩斯密码:是。 柳镜的身份出门在外别人都要礼让三分,她这次的结婚对象还是二号首长的外孙,是真正意义上的强强联手,她之前和郑依兰关系好的事情都没什么人知道,现在明晃晃地把她带在身边—— 像是在给郑依兰铺路啊。 周姣如想得正入迷呢,柳镜的酒杯就已到眼前。 “表哥,我喝不了了,让兰兰来替替我,她可能喝了。” 周姣如他们这一桌前面的都是大佬,柳镜自己肯定是推不掉的,现在到了平辈,伴娘的作用倒是显现出来了。 郑依兰家在京城和周家不相上下,不,她爹还有些能力,郑家还没有边缘化,比周家好上许多。 “镜镜喝不了了,你们可不许再灌了,让我来。”郑依兰一头短发,喝酒喝得干脆利落,这落落大方、八面玲珑的样子倒是得到不少人的好感。 周姣如也没有想到,和自己在七处吵了这么久的郑依兰居然是这幅模样。 没错,这是周姣如和郑依兰的首次见面,也不对,这应该是单方面见面——周姣如认识郑依兰,但是郑依兰不知道周姣如,郑依兰只知道狐狸——周姣如的代号。 “表哥。”柳镜和周禹平还算熟悉,她倒是亲自敬了周禹平一杯。 “好久不见啊,姣如表妹。”柳镜对于周姣如的到来还表现得很是吃惊,不过惊讶也只是转瞬即逝,立马又恢复了端庄的笑容。 “啊……你就是镜镜说的小表妹啊!”郑依兰忽然转向周姣如,看起来对她感兴趣极了。 郑依兰的声音还特意拔高,引起了众人的注意,一时间窃窃私语了起来。 周姣如本人在京城不太出名,但是“柳家外孙女”这个身份,在京城还是挺出名的。 没别的原因,毕竟没有哪家兄妹,一个哥哥被看重,一个妹妹被看轻,再早些时候,她在京城也是个被人看乐子。 郑依兰给她倒了一杯满满当当的酒,那看热闹的表情,和周姣如的不对付都要写在明面上了。 周姣如差点就以为郑依兰已经知道她就是狐狸了,只是注意到了对方和柳镜的眉眼官司,才知道郑依兰是在尽柳镜的心意。 柳镜不喜欢她——虽然她也讨厌柳镜就是了。 郑依兰是来给柳镜做事的。 “来,干杯。”郑依兰端着半杯酒一饮而尽,徒留周姣如面对一杯满满当当的酒。 她轻啄了一口,刚想说话呢,旁边的沉慕言就把她手里的酒杯接了过去,一口气全干了。 周姣如好像听到了旁边人抽气的声音,连那些不太光明的密语都慢慢消失,周姣如的侧眼望过去只看到沉慕言滚动的喉结。 “周小姐不胜酒力,这杯酒就我替她干了吧。” 柳镜似乎也没想到事情会这样发展,她有些不悦事情没有按照期待中的发展。 但沉慕言都开口了,她也不好拂了对方的面子,急忙走到郑依兰身旁,笑盈盈地带着她离开了这一桌。 接下来就风平浪静了,就是这一桌吃饭的时候气氛总有些诡异,这个诡异的氛围在沉慕言替周姣如剥虾的时候到达了顶峰。 周禹平:…… 他也开始给周姣如剥蟹。 沉慕言恭恭敬敬地夹开他剥的蟹:“小如吃蟹会过敏。” 连小如都叫上了。 周禹平紧皱着眉头,这个眉头在临走发现沉慕言的态度对他更加恭敬的时候皱得更紧了。 这眉头一路回到家都没有松过。 “小如,哥哥有事……想和你谈谈。” 周姣如的鞋才刚脱下呢,就知道他会这么问。 “不熟,不知道,不了解,他莫名其妙。” 沉慕言是真的莫名其妙啊,周姣如决定找个机会和他好好谈谈这件事。 听到周姣如这样的回答,周禹平是明白今天无需多问了,只是周姣如上楼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叮嘱道:“小如……沉慕言是个谈恋爱的好人选,但结婚不是。” 周姣如转过身来,疑惑地看着他。 “如果你也喜欢他的话,也许你们可以试试,但是结婚的话……我们两家并不合适。” 沉家的家世,不是周家可以比的。 “OK,明白了。”周姣如心不在焉地回答,让人怀疑她究竟有没有听进去。 周姣如啪啪啪地上楼梯,走到末了,还是转过来对周禹平道:“哥你放心,我是个不婚主义者。” 毕竟如果她想坐上总部负责人的位置的话,还要满足一些隐形要求,其中一条就是不婚。 总部 柳家的婚宴,周姣如本来就应该是一个透明人,但是托沉慕言的福,她在京城迅速的出名了。 沉慕言那天殷勤得太过明显,本来就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好在这几天余海生干了一件大事,余家一下子吸引了京城不少人的注意力。 余意容在这个时候又透露出了她要和周禹平联姻的意向,连带着周家也出了名。 周姣如本来就不怎么在京城,属于透明人一个,一下子出了名,不少人都来打探她了。 还好三处的人都给她挡了回去,但是三组的仓鼠已经向她抱怨过很多次他们的工作量又变多了。 周姣如说会送她一套绝版建筑画册,仓鼠才闭嘴的。 但是人怕出名猪怕壮,周姣如这几天收到不少聚会邀请,不过她忙着跟踪余意容,全都给拒了。 那天在柳家的后宅里偷听到余意容的电话之后,周姣如就把她列为了重点观察对象,又干回了自己的老本行——跟踪。 这些天她发现余海生可能才是背后的那个人,她也想跟踪余海生看看,但是对方本身就是从部队里出来的,反侦查能力很强,而且最近他风头正盛,跟踪他的风险太大。 周姣如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余意容。 今天是跟踪余意容的第三天,京城的夏天就是高温和烈阳,白天没有什么人会外出,就算外出,也是穿得严严实实,让人看不清面容。 周姣如就是这么穿的——长衣长裤,防晒服,遮阳帽,墨镜口罩全都戴上,让人分不清美丑。 反观余意容,紫色的长裙和遮阳帽,外加一把遮阳伞,站在那里,让人一眼就可以判断出是个气质美人。 但是美人今天是有约的。 周姣如如是判断。 她跟踪了余意容三天,知道对方的平时风格都是不苟言笑的,今天明显是花心思打扮的,出门时候还左顾右盼,明显就是在防人。 不远处的西餐厅今天被人包了场,周姣如坐在餐厅的对面的奶茶店,小口小口的嘬着奶茶,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紧张的余意容。 上次她在电话里就说“三天之后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三天已到,会是什么答复呢? 周姣如当然不指望远在千里之外的向岑东会亲自来到京城这地界,但是……万一真相往往就藏在微小的线索里呢? 约摸过了一刻钟,一位西装革履的男人姗姗来迟,在余意容面前坐定。 周姣如拍了他的照片,发给仓鼠,等待身份解析。 对面的人不知道在说什么,余意容一会儿笑得花枝招展,一会儿又拉下脸来神情不悦。 周姣如越看越觉得不太对劲。 仓鼠的消息正好发了过来。 [姜石胤,沪市副市长姜康健的儿子,现任京城……] 很详实的消息,周姣如不敢相信余家的人居然还和沪市那边有关系。 她继续盯着二人。 两个人明显也不是来吃饭的,只谈了一会儿,就结账离开,驱车前往下一个地点。 周姣如继续尾随,跟着二人来到了某酒店。 从这个时候开始,周姣如就察觉到事情不对劲了。 两人径直去开了房,周姣如心里有个荒谬的设想,但是特工嘛,什么没见过,她轻车熟路地开了二人隔壁的一间房,准备继续打探。 直到周姣如坐在酒店房间里听到隔壁时不时传来的暧昧声音,她才不得不承认,余意容哪里是准备解决向岑东的事情,她就是出来约会的! 周姣如本来是为了自己的任务来的,结果就硬生生地听了一个半小时床角。 周姣如以前执行任务的时候,也听过廉价宾馆的叫床,野战男女的疯狂,但是这次情况有些特殊……毕竟余意容和周禹平的联姻意向前几日被透露出来,说实话这位怎么说也算自己的准嫂子了。 二人开房的目的很简单,两个小时后就退了房离开,周姣如跟踪余意容和姜石胤一整天,发现两人除了有些时候动作太过亲密之外,没有任何的不妥。 但是今天的行动也不是全无收获,至少知道了自家老哥被人戴了绿帽。 周姣如一脸凝重的回到家,好巧不巧碰到周禹平在客厅看报。 “小如,要喝果汁吗?我早上榨的在冰箱里。” “喝。”周姣如从厨房里拿出两杯果汁,坐到了周禹平对面。 他还在看报纸。 “对了,明天有空的话,和我一起出个门吧,我们要去余家吃个饭。” 周姣如喝了口果汁,状若无意问道:“你和余小姐已经敲定了?” 周禹平放下手中的报纸,接过周姣如手里的果汁,“八九不离十了,其实我们从三个月前就在商量了,只是最近才开始敲定细节,但是我们两家是很合适的——年龄,性格,最重要的是我们的家世很合适。” 周姣如心说姜家明明更合适余家吧。 “所以,小如,如果你以后改变想法,记得给哥哥说,哥哥会给你找一个门当户对的,绝对不让你吃亏。” 周姣如听出来了,他还是不放弃教育自己。 自从柳镜婚宴后,周禹平真是不放弃每个和周姣如对话的时刻,话里话外都是说沉慕言不适合她,生怕她真的跑去和沉慕言谈恋爱。 周姣如不好意思说她和对方只是单纯的肉体关系,每次都要不厌其烦的重复自己并不想结婚。 于是她又重复了一遍,然后才道:“哥……你觉得余小姐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就是……人怎么样?” 因为那点少得可怜的兄妹情,周姣如真的不知道怎么给他哥说他被戴绿帽的这个事实——说了也麻烦,她也不好解释自己是怎么知道的。 “余小姐端庄有礼,落落大方,书香世家出来的,你也见过,人当然是很不错的。”周禹平忽然停顿,“小如你不喜欢她吗?” “倒也不是,我对她观感还不错。”周姣如换了种问法,“就是……你喜欢余小姐吗?” 他们这个圈子里,联姻就是为了家族利益,婚后人前恩爱夫妇,人后各玩各的也有很多,周姣如一时间摸不清周禹平到底能不能接受这种“形婚”。 “小如。”周禹平把果汁放下,有些语重心长地道:“结婚不是两个人的事,是两个家族的事,我对余小姐……” 他又停顿了。 听得周姣如心都悬起来了。 “……没有说爱得至死不渝,但绝对是有好感的。” “好,我明白了。” 周姣如心如死灰,心道周禹平果然不能接受貌合神离的婚姻。 周姣如穿着拖鞋“哒哒哒”地上了楼,只留周禹平一个人待在客厅,眼中晦暗不明。 余意容那边的态度估计就是想和周家联姻,但是这里面还有一个周姣如想不通的点。 为什么是周家? 周家和姜家比起来,虽然不是天差地别,但是周家这种处于京圈边缘地带的人家,和姜家那种处于上层核心圈的家族比起来,是个人都会选姜家啊。 余意容看起来也不是对周禹平情根深种的样子,她今天约会的那个她看起来才是真喜欢。 可为什么就会是姜家呢? 周姣如想不通得很,干脆也不想了,准备明天去总部找仓鼠一起盘一盘这个情报。 第四天的时候,周姣如不再选择盯着余意容,她把任务转交给雪豹他们,自己则是驱车前往总部。 总部坐落在市中心的某个普通的写字楼,外表看上去平平无奇,和那些在京城里办起来又破产、来了又走的破小公司毫无区别。 周姣如熟练的刷卡上楼,走过很多个格子间,这一层楼都是总部买来掩人耳目用的,里面也真的有些员工,但是看得出来都是在摸鱼,对周姣如这个外来客也是跟没看见似的。 要是个真公司估计早就倒闭了不知道多少回了。 也有些人认识周姣如。 “嗨,狐狸。” “嗨。” “狐狸,上个任务完成得不错哦!” “别提了。” 周姣如一路和认识的或者不认识的人打招呼,楼里还有些新人,听到有人喊“狐狸”,都纷纷探出头来看到底是谁。 “她就是那个狐狸?” “和兰草争得厉害的那个?” “……” 办公室里的窃窃私语还是很多,周姣如通通没管,有人要是直接问她就搪塞回去,没直接问她也当做没听见。 一路抵达了总经理的办公室。 莫凡春在里面打电话。 “好的,收到,没问题就挂了。”对方反手把电话放下,朝她招了招手,“一来就找我,有新进展?” “1%的新进展吧。”周姣如就把自己闯入柳家后宅误听到余意容电话的事给说了。 “这样啊……还真是意外之喜。”莫姐用笔抵着头,深思着,“那就接着查吧,这个任务就算个B级,不用很着急,余意容对你熟悉,行事要更加小心。” “是。” “那三处磨你查的那个事呢?” “那天倒是顺利进去了,但是遇到了一处的活化石,还好有老人家点拨,不让我都不一定能出来。” “活化石?”莫凡春惊道,很明显也没有料到周姣如居然能遇到一处的人。 她一拍脑袋,匆忙站起身来,说是要去查些资料。 周姣如没权限和部长一起进入资料馆,只能拐个弯,去了运营部的办公室。 一个人都没有。 不是,还是有一个的,躲在最大的那个办公室桌下,听到脚步声就爬了出来,一双大眼珠滴溜溜地转,看到是周姣如,又蹲了回去。 “嘿!仓鼠!”周姣如走过去,掀开她盖在身上的那些报纸,把人从地下揪出来。 仓鼠是一个小小的女生,长了一张厌世脸,往那一站就让人感觉她在蔑视全世界,不张嘴的时候更是,总让人感觉她对这世界生无可恋。 除了建筑。 周姣如信守承诺,把自己曾经出去做任务时淘到的绝版建筑画册掏出,仓鼠双眼瞬间放光,拿过画册就爱不释手。 周姣如问她:“你们部门的人呢?” 仓鼠一边看画册入了迷,一边懒洋洋地回复她:“出任务去了。” 三处主要是做后勤情报工作,周姣如在来到总部之前也一直幻想这群人也许就是那种坐在电脑前的黑客,也许个个都不苟言笑,喜欢戴着个黑帽子坐在电脑前一坐就是一下午。 但是从他们处长的风格来看,三处应该是放养的比较多。 但大家也是常年在外出任务,据某位不知名三处人员称:“真正的情报往往不会流于网络,所以他们也是要上前线的。” 仓鼠看画册入迷,周姣如也不好打扰她,自己在办公室里踱步,在乱七八糟的档案袋里迷路。 “左边的是京城八卦不保真,右边的京沪八卦,保真。”仓鼠抬起头道。 周姣如笑了,心说原来八卦真是人的天性,他们搞情报的真适合干狗仔啊。 虽然听说三处有些人表面上的身份就是狗仔记者来着。 八卦档案袋的真假很好分辨,虽然摆放得杂乱无章,但是真八卦会被打上勾,假八卦则是打上叉。 周姣如津津有味地阅读了起来。 大多都是些豪门恩怨,家长里短,都不太重要,所以才能光明正大地摆在外面,连重要档案室都门都进不去。 周姣如打发着时间看,一直等到仓鼠欣赏完那本绝版画册之后,才坐到她身边:“找你查的事怎么样了?” 仓鼠抬起头看了她一眼,那双三白眼不管看谁都会让人有种被蔑视的感觉。 周姣如习以为常,等待仓鼠从自己的柜子深处扒拉出一份黄色档案袋:“就在这里面了,你自己看吧。” 周姣如打开档案袋,里面空空如也。 周姣如:? 仓鼠慢吞吞开口:“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猎犬的资料已经不能再刷新了……这半年,我什么都没查到。” 早在来之前周姣如心里就有了这么一个猜测,只是每次来找仓鼠的时候都会下意识问问她有没有新的发现,但是事情过去那么久,该找的也都找过了,实在是没有什么消息了,倒是也正常。 周姣如手里拿着档案袋,好半晌才叹了口气道:“算了,还是谢谢你了。” “不用谢。”仓鼠把那本绝版建筑画册小心翼翼收好,好像生怕周姣如后悔。 周姣如被她的动作弄笑了:“放心吧,送你的东西就是送你的,我不会要回来的,而且,我还有别的事要麻烦你一下。” “什么事?” 优势麻烦就是,就怕没事麻烦,人情砸在手里整天胆战心惊。 周姣如又把余意容和姜石胤的事说了一遍,还附带了一个疑问:为什么不选姜家选周家呢? 仓鼠说尽量会赶紧查出来的。 周姣如说了句谢谢,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喧闹。 “狐狸在哪啊?” 是郑依兰来了。 兰草 周姣如和郑依兰,在共同进入七处之前,是没有任何交集的。 一切都一切,都要从郑依兰去年进入总部七处开始说起。 七处属于常年冲在第一线做危险工作的,和其他处不一样,它没有处长,否则今天有人执行任务出意外来,明天就要立马更换处长,这种结构更不方便七处这种性质的组织行动。 只有行动小组的时候才能存在一个头领来调配,比如之前周姣如的上司就一直是沉慕言。 但是去年的时候,上面不知道想改什么革,硬是要让七处选出个处长,和这个命令一起下来的还有一个郑依兰。 一开始的处长众望所归,是在七处任务完成度100%的某位老特工,但是后来出了一个S级的任务,意外牺牲了,七处一下子又没有了处长。 这下子又要升一个了。 七处不同于别的部门,这个资历说了不算话,经历和能力才算话。 那位老特工走了之后,七处任务出得最多的就是早年不要命的周姣如了。 不过周姣如当时在西北吃沙子做任务,压根不知道老特工走了要换处长的事,等她从鸟不拉屎的地方出来之后,才发现郑依兰快把上面都打通了,差点就直降七处处长。 周姣如是不可能给她这个机会的,当机立断就回来坏了郑依兰的好事。 但是她当时在上面没有门路,就一个军功占着,她能不能做处长这件事也一直悬而未决。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谁也不让谁,导致七处又回到了曾经那副没有头狼的样子了。 但是莫姐私下给她说过,七处这样就很好了。 七处不需要头狼,因为每个人都是头狼。 但是郑依兰明显就不这样想,她把七处当成跳板的心思昭然若揭,从周姣如坏了她的好事之后,这人就一直想着出任务,但是奈何自己本事不够,经手的任务没几个成功的。 上面是想扶她上位估计都嫌吃相难看。 她倒是每天都想着来找周姣如的麻烦。 但是周姣如能力上碾压她,全世界出任务忙得要死,压根没空理她。 今天倒是闻着味就来了。 不知道外面是谁在通风报信。 周姣如把空档案袋塞回仓鼠的柜子里,又慢悠悠地走出去,准备欣赏一下郑依兰的失态。 郑依兰确实不怎么来总部,今天是收到有人的消息,说狐狸来了总部,这才火急火燎地开车过来,准备看看这个一直坏自己好事的人究竟是谁。 她听人说对方去了三处的办公室,原本往莫凡春办公室走的郑依兰拐了弯,直直地朝着运营部去了。 后面还有一堆看热闹的。 “兰草的暗恋终于要有结果了吗?” 有个混不吝地在后面开玩笑,被人一掌拍到脑袋上:“你在说什么啊!” “说真的我一直挺狐狸,兰草这个人身上官僚味太重了,我不敢相信她要是七处的处长七处得多惨。” “但是七处那群神经病也需要人治一治了,不然整天……” 这人还没说完呢,就被人捂了嘴:“你小声点!狐狸可是在里面的,要是被她听到你要死了!” 众人吵吵嚷嚷,但是也懂得收敛,一时间把自己受过的专业训练全部运用起来了,全都躲在后面。 虽然这点专业在周姣如面前跟小孩子过家家似的,但是她并不介意他们看热闹。 周姣如推开门,迎面撞上气势汹汹的郑依兰:“你就是——” 郑依兰接下来的话就跟卡在喉咙里的一样,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来,瞪大了眼,似乎不敢相信面前这个人就是狐狸。 但是周姣如这时候开口了:“我是狐狸。” 她是狐狸? 周姣如? 柳镜说的那个没有存在感的小表妹是七处的狐狸? 郑依兰大概是设想过很多次狐狸到底会是个什么样的人——也许长得普普通通,扔在人群里就消失了;也许漂亮得不可方物,高跟长裙大红唇,转手就会掏出一把枪来杀人于无形。 但是千算万算,没想到这个人居然是柳镜的表妹。 “我是狐狸,来自七处。” 周姣如喝郑依兰的第一次见面因为莫姐的突然到来而被打断。 莫凡春从地下室的档案馆上来,一眼就发现不少人藏在各种地方,她还好奇他们今天怎么有心情玩捉迷藏,结果往前走了几步发现郑依兰和周姣如正在两两对峙着。 莫凡春无奈地抹了把脸:“狐狸,跟我来。” 周姣如没等到郑依兰的自我介绍,径直走向莫姐,路过郑依兰的时候,还在她耳边说了一句:“很高兴认识你。” 内容很好,语气挑衅。 莫凡春拿着档案袋把周姣如带走了,众人见没有了乐子,也纷纷散开。 只有郑依兰留在原地,脑中千回百转。 莫凡春去楼下的档案袋里找了一下关于一处的资料,发现三十年前确实有一位姓柳的二处队员从总部退休,想来就是周姣如的曾祖父了。 “他的身份如果就是我们部门的,那柳家确实就脱离嫌疑了。”莫凡春把周姣如领进自己的办公室。 “那我接下来就专心查胖大海的案子了。” “确实。”莫凡春走到一边,给周姣如端了杯茶,话锋一转,“不过,今天让郑依兰知道了你明面上的身份……” “知道又怎样?她也不是蠢的,要是暴露了我狐狸的身份,她连国安都待不下去了吧。” “话是这么说,但是她背后怎么说还有个柳家……” “她才是更希望柳家不要知道我身份的那个人呢。” 莫凡春听到她这个解释,一瞬间就想通了,“确实,那是我多虑了。” 周姣如身处秘密部门,大家虽然都是编制,但是领的都是国安的编制,身份都是录入到另一套系统里的,明面上是什么的都有,比如周姣如就知道仓鼠实际上是某残障学校的老师。 他们的身份是绝对不可以暴露的,平时在线下交流都是代号,周姣如能提前知道郑依兰的名字都全托郑依兰自己作死,惹到了三处的人。 所以三处后来就偷偷把郑依兰的个人资料传给她了。 反正不给你你们以后也会撞见,不如就提前给你吧——这是仓鼠的原话解释。 而郑依兰那边呢? 她确实不想柳家知道周姣如就是狐狸。 她和柳镜的关系确实挺好,但是郑依兰很是明白,两人的情谊是第二位,重要的还是柳家背后那位在郑依兰身上的投资要值得。 所以郑依兰这一路受后面那位大人物的扶持,才跌跌撞撞地走到了七处这个地方。 但是她还是不能再上一步。 七处这些地方,军功能力都是实打实的,郑依兰本就是个傀儡,原本想靠着狐狸出任务的时机赶紧拿下七处,结果到头来还是被她搅了局,惹得那位很生气,一度要放弃郑依兰。 郑依兰之前不知道狐狸就是周姣如,她总以为对方应该是个没门路的草根,不然怎么会拦住了自己,可本人又上不去呢? 郑依兰一直想找狐狸谈谈,想着用些钱啊,权啊让对方自愿放弃这个职务。 结果她是周姣如。 郑依兰对周姣如的了解也不是很多,她能对这个人有印象还是因为柳镜提的多。 柳镜不喜欢周姣如。 没别的理由,她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就是不喜欢长得比她好看还要抢她风头的人,郑依兰当初能被她带在身边还是因为她觉得郑依兰的一头短发像个假小子,一看就不会抢自己的风头。 但是郑依兰知道,柳镜不会不喜欢给自己带来利益的人。 在她眼里,只要利益可谈,什么前尘往事都可以放下的。 如果柳家那边知道了周姣如就是狐狸,那么郑依兰将会被一脚踢开,他们会选择一个更合适且更高性价比的人。 除掉周姣如。 这是郑依兰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 但是她很快又把这个念头压下去了,如果暴露了周姣如的身份,那么郑依兰也确定,自己的仕途算是走到头了。 只能先确保柳家不要知道她的身份。 郑依兰的念头一瞬间千回百转,周姣如已经从莫凡春的办公室出来了,她没有直接离开,而是又拐了个弯,看样子是要去找郑依兰。 那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悄悄提醒周姣如:“她去外面了。” 周姣如转身就走,正好碰到了准备离开的郑依兰。 她把身上的窃听器给摘下来,扔回给那群不安好心的人,独自去追郑依兰了。 郑依兰好歹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虽然被周姣如的身份一时间给惊住了,但是现在反应过来,倒也能保持住镇定。 “久仰大名,狐狸。”她的手伸过来,周姣如现在还不好撕破脸,和她轻碰了一下手,“我是兰草。” 郑依兰的代号,兰草。 “久仰大名。” 二人背地里较劲了这么久,表面上该有的和气还是有的,这让后面那群想看热闹的大呼失望,纷纷要离开。 电梯刚好也到了,两人踏进电梯,挡住了众人探究的目光。 电梯里现在只有她们两个人。 “柳家不知道,对吧?”郑依兰忽然开口道。 “你觉得呢?”这个问题周姣如不用去解释,郑依兰只要用脑子想一想,就肯定能推测出柳家不知道。 “你在七处待了……五年是吧?今年二十二?” “我的身份是三处的最高机密,想必你也不知道。” “周小姐……” 电梯开了,有人进来,让郑依兰闭了嘴。 那人只下了三楼,电梯便又关上了,只留周郑二人。 “周小姐真是……让人惊喜啊。”她按了一下电梯,“不过,我也为你准备了一些惊喜。” 郑依兰想说的很多,但是最后只留了这么一句,便先行离开了。 余家 虽然郑依兰最后的态度奇奇怪怪的,但是周姣如也不是吓大的,她没把对方的话放在心上。 回家的当晚就收到了仓鼠发过来的信息。 仓鼠:[这是一部分,不太全面,先发给你。] FOX:[呜呼,效率好高啊仓鼠!] 仓鼠没再回她了,周姣如把信息导入自己的特制电脑,解完密才打开了文件。 对方发来的文件字倒是不少,一看就是把好几个文档和在一起的,难怪说只是一部分,恐怕仓鼠只是把资料库里有关的都挑出来发给她了。 周姣如一目十行地读完,才抽丝剥茧地从中提取到了自己想要的重点。 余家,确实有问题。 余兟,余意容的父亲,从半年前就开始频繁相看人家了。 但是奇怪就在这里,余兟选择的对象,都是比自己家低那么一点的。 如果是说他疼女儿,不想让余意容高嫁过去受委屈,那当初选择池里的门第那么低,下嫁貌似也不太好看。 更何况余兟貌似并不是什么疼女儿的人啊。 周姣如越看越觉得周禹平这个联姻怪事频频,她反复地阅读着仓鼠发过来的资料,最终把突破点定在了余家的另一个核心人物。 余海生。 上次在山庄里撞见他和艾因那见面那事,周姣如后来倒是想去查的,但是沉慕言一直明里暗里拦着她,周姣如就一直没成功。 现在看来,是不得不去查了。 她打开手机,翻出林珺前几天发的一条朋友圈,是一个晚宴的消息,又登上自己的内部账号,逮着三处的人给自己查了一下余海生。 明晚国安内部有个庆功宴,余海生要去参加。 周姣如一看,有些为难。 什么宴会她都能找个理由借口糊弄进去,国安那边却是真的不好进啊。 有人发来消息。 Phoenix:[玩游戏吗?我回去研究了一下。] 周姣如又翻了一下宴会的宴请人名单,发现沉慕言的名字也赫然在列。 她心生一计。 一个小时后。 沉慕言被周姣如爆头无数次后,被迫履行了自己刚才的赌约。 Phoenix:[我可以带你进去,但是你有没有想清楚,你要以什么身份进去?我的女伴?还是别的什么?] 和沉慕言一起出席确实还有一个弊端——太张扬了,再加上他前段时间在柳镜婚礼上的怪异行动,周姣如如果再和他一起出席,恐怕流言就要满天飞了。 但是周姣如又不可能放着余海生不查。 FOX:[没关系,出点风头就出吧,完成这个任务我就申请调去香江那边避避风头。] 沉慕言在屏幕前,无奈地捂了捂脸。 他就知道自己还是说得太委婉了。 [我的意思是,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 这句话在对话框里静静地躺着,沉慕言想了半天还是没把这条消息发出去。 他怕要是真的发出去,他和周姣如连炮友都没得做。 周姣如花了一晚上制定了第二天的行动,第二日睡到日上三竿,走到楼下,发现今天的周禹平依旧在。 如果不是在系统人员名单里确认了周禹平仍旧在,周姣如真的会以为他已经不需要去军委上班了。 “哥,早啊。” 可能是周姣如那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太过明显,也可能是因为她今天真的起的太晚,周禹平看起来有些不悦。 “哥,你今天心情不好?” “不是……一些工作上的事情而已,你不用操心,快吃饭吧。” 周姣如走过去,发现今天他终于做了道辣口的麻婆豆腐。 “什么事情?” 周姣如也就是顺口一问,没想过周禹平会解答,他那个部门一般也是要保密的。 “没什么,假期要结束了。”周禹平伸手按了按自己的额角,“胡叔的儿子忽然被调离了,我现在偷不了懒了。” “胡叔的儿子?” “怎么?不记得了?胡陵,忽然就被调去平省做二把手了。” 胡陵,周姣如当然记得,当初就是他爹把自己从南广城的那个小地方接到京城的。 但是胡陵,同时也是周禹平的最大竞争对手。 周禹平今天要争这个军委的位置,另一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就是胡陵。 但是现在胡陵突然被调离了京城,岂不是说,周禹平往上升的这件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胡哥是怎么了?怎么忽然就被调离了?” 胡家的家世底蕴比周家还要差,但是能凭自己做到和周禹平一样的位置,可见能力手腕都是不差的。 可怎么就会忽然就被调走了呢? 京城的调令一般都是有提示的,这么突然的消息实在是太过蹊跷。 天上忽然给周禹平掉了这么大个馅饼,他却不是那么高兴的样子,眉头紧皱着,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我等会去找人打听打听,看看你陵哥是不是动了谁的蛋糕,你今天要是也出门的话晚上记得早点回来。” 周姣如不敢告诉周禹平她要和沉慕言一起参加晚宴的事,反正她现在不说,周禹平最迟在明天就能知道。 虽然早死晚死都是死吧,但是周姣如目前还没有很想死。 周姣如吃完那道麻婆豆腐,点头道:“好的,哥,拜拜。” 周禹平看了眼被周姣如清空的盘子,心说她之前果然是不习惯京城的口味,看样子自己要去找个做川菜的师傅。 周姣如这次的晚宴长了记性,还记得要换晚礼服。 但是她的衣柜里就两件礼服,一件上次去柳镜的婚礼已经穿过了,一件就是上次去的时候那位法国设计师送的旗袍了。 旗袍穿起来虽然动手不太方便,但是今晚也只是跟踪而已,勉强能用。 周姣如对自己说。 殊不知她眼里的衣服虽然只分了好动手和不好动手,但是在别人看来,这一身月白色的旗袍,当真是把她常年训练的魔鬼身材展现得淋漓尽致。 沉慕言去周家接周姣如的时候,一开始动作还有些拘谨,听到周姣如说家里没人的时候,他才彻底放了心。 ——不知道为什么,沉慕言直觉周禹平对他好像蛮有意见,但是因为这位是大舅哥,沉慕言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只能拜托人打听了一下大舅哥的难处,帮他扫除一下前途的障碍。 就是现在还不能说,沉慕言打算以后成了一家人,再给周姣如透露一下邀邀功。 但是现在并不是透露的好时候,周姣如用电子系统给沉慕言开了门,他走进去,在客厅里发现了一张周姣如小时候的照片。 周禹平抱着她拍的,照片的右下角写着拍摄日期。 是在周姣如七岁生日的时候去拍的,她那时候就能看出是个美人胚子了,一身白裙,两个辫子,对着镜头笑得无忧无虑的,让沉慕言的心都软了一块。 “在看什么?” “在看——”沉慕言转过头来,一身月白色旗袍的周姣如就这么闯入他的眼眸。 周姣如作为一个特工,曾经有过一个任务,是要去东南亚那边,接近一个毒枭并且杀掉他,那时候沉慕言和他还不是固定的搭档,但是那次任务他作为组长也是一起去的。 那个毒枭很惜命,警惕性很高,众人在东南亚磨了大半个月都没有近他身的机会。 但是这种人偏偏有一个致命弱点——好色。 后来大家就改变了计划方式,由周姣如作为前锋以身色诱去解决毒枭。 沉慕言记得很清楚,周姣如特意去接近毒枭的那天,也是穿着一身旗袍。 不过当时她的身份是伪装成一个妓女,所以穿的是件大红色,绣上牡丹的廉价旗袍——荼靡,艳丽,像一朵黑暗中倾颓的玫瑰。 当时她的固定搭档还是猎犬,说出了沉慕言想说的话:“很美,让人欲罢不能。” 现在,沉慕言能说出那个夜晚还没来得及说的话了:“很美,让我欲罢不能。” 周姣如向他投去怀疑的眼光,道:“我今天可没带枪。” 沉慕言牵起她的手,在她的手背上轻轻落下一吻:“现在不需要枪了。” 周姣如的眼神更加狐疑:“你的病好了?” 沉慕言牵起她向外走去,笑而不语。 周姣如一开始选择和沉慕言做固定炮友,一个原因是她确实吃他这款颜,二则是后来沉慕言向她透露:对方只能对她有感觉。 别误会,沉慕言可不是患上了什么小说霸总通病,他这个纯粹就是小时候造成了心理阴影,导致他现在对着普通人就是一个性冷淡。 至于为什么只能对周姣如起反应,沉慕言也咨询过自己的心理医生,对方给出的答复是可能是周姣如曾经做过什么事唤醒了他儿时的心理阴影,从而使他将周姣如变成了自己的一种性癖符号。 简而言之,就是,他真的只能对周姣如起反应。 沉慕言一开始是很难接受这个结果的,但是后来……也就习惯了。 人的接受程度比自己想象得要高得多。 周姣如没空理解他内心的感叹和小九九,她坐在沉慕言的车里,顺着人流望去,一眼就看见了不远处鹤立鸡群的余海生。 自己今晚的目标,最近京城的热门人物。 他做了个漂亮的案子,因为被二号首长提了一嘴,被不少人盯着呢。 当然,他旁边的江鹿欢也是引人注目得很。 余海生忽然看过来,和周姣如来了个遥远的对视,朝她颔首笑了笑。 周姣如微笑致意,忽然怀疑,这样一个大有前途的有为青年,到底会不会是间谍呢? 心意 周姣如从来不打没把握的仗,打算从余海生这里入手的时候,她就请仓鼠帮忙查过他。 这是上面的公派任务,仓鼠也没说什么,资料给的很爽快,周姣如把余海生从小到大的履历都梳理了一遍,发现他最可疑的两段经历。 一是离开京城前往南广读大学,仓鼠查询到的资料为零。 凭三处的本事,这个人就算是死了三年,仓鼠也能把他的资料掘地三尺地挖出来,这么干净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他真的没在南广生活过,二是有人故意模糊过这段经历。 周姣如比较倾向于第二种。 二是余海生大学闭眼那会被外派往山南省历练过,这段经历也是少之又少。 而山南省,又是向岑东的根据地。 可能是周姣如太过敏感,但是余意容的那个电话让人很难不去把他们联想在一起。 “你打算怎么接近他?要我帮你吗?” 宴会上的周姣如跳交际舞跳得漫不经心,虽然别人都觉得二人在深情脉脉对视,但只有离她最近的沉慕言才知道,她的心神全牵挂着那个余海生呢! “不用,等我拿到东西给你打手势,到时候你帮我拖住他。” 主动提出帮忙的沉慕言终于得到了周姣如那么一瞬间的注意力,但也只是一瞬间,她又开始记挂任务了。 沉慕言看得气急,交际舞正好到了一个小高潮,他的大手握住芊芊细腰,将周姣如整个人腾空转了一大圈。 “啊——”周姣如惊呼一声,还好反应快,并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力,她瞪沉慕言,“你干嘛!” 沉慕言被她瞪得心神荡漾,手又规矩的放回去,煞有介事道:“没干嘛,只是提醒你该好好和我跳舞了,不让会被别人发现异常的。” 众人一开始还是对沉慕言和周姣如感兴趣的,但是现在的注意力分明都放在余海生和江鹿欢那里了,哪里有空注意他们! 周姣如觉得最有异常的就是他沉慕言了。 音乐声渐渐淡出,周姣如见余海生要离开大厅,也迅速脱离舞池,不着痕迹地跟过去。 有几个和沉慕言玩得好的高干子弟看他终于落单,赶紧靠过来。 “沉哥眼光不错哦~” “明明是很好,那是周家的吧?” “说真的,一流漂亮,我睡过的那些明星里也没几个比得上的。” “沉哥有福了,有福了~” “把周小姐也介绍给我认识认识呗!” 沉慕言本来面无表情,一听这话脸就垮了下来。 说这话的是刚才说睡过不少明星的那个,沉慕言和他不算太熟,但是这是圈里少有的纨绔子弟,某位首长家中的幺儿,捅出天大的娄子都有长辈和他那个身在高位的哥哥擦屁股。 还特别好色,据说荤素不忌。 “不要叫她周小姐,要叫嫂子。” 原本嘻嘻哈哈的二代三代们声音纷纷都小了下来。 “沉哥你认真的?” “嫂子?那你家能同意?” “既然是哥你的心头好,我下次一定会好好叫嫂子的,毕竟好吃不过饺子——” “谢旭东,”沉慕言打断他的话,声音平静,但又仿佛藏着万里波涛,“我再说一遍,如果你出现在她方圆十米之内,我保证……”沉慕言靠近他的耳畔,“你和你嫂子的视频马上就能传到你哥手机上。” 谢旭东这人是个混不吝的,他一开始就是抱着插科打诨的目的来的,原本没怎么把沉慕言放心上,只是听清他在自己耳边说的话之后,瞬间冷汗直流。 他是很混蛋,但是他知道自己混蛋的资本都是自家哥不停地在给自己兜底。 如果他哥知道他和嫂子的事…… “沉哥,我嘴上不把门,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别往心里去,这杯我敬你。”谢旭东将手里的香槟一饮而尽,看得其他人啧啧称奇。 毕竟这人的混球是出了名的,怎么沉慕言就能治得了他呢? “谢旭东,你被附身了?” “沉哥,你做什么了让他这么听话?给我说说呗我也学学。” 众人又在起哄,谢旭东心虚得很,连忙辩解:“去去,都一边去,别烦沉哥,要不要咱们去给嫂子打个招呼?” 大家确实对周姣如更好奇,纷纷叫嚣着要去看看周姣如,但是环顾大厅一圈,压根没找到周姣如的身影。 “沉哥,嫂子呢?” “她啊,忙着呢。” 周姣如也不是很忙,她就是有些急。 余海生是退伍军人出身,反侦查意识比一般人强,在人流如织的会客厅里,他好几次回头看过,还好周姣如藏得隐蔽,没被他发现。 但是对方可能已经察觉到有人的跟踪,已经临时改变了地点,看样子是要回去了。 周姣如可能快没机会了。 “啊先生……抱歉,抱歉。”不远处,有个服务生端着酒盘撞上了余海生,把他的衣服弄得一塌糊涂。 余海生看起来也很生气,但是他什么也没说,跟着另一个服务生去更衣室了。 撞余海生的那个服务员朝周姣如走来,忽然泼她一身酒,朝她道:“加油!” 周姣如:“……” 狸猫跑得太快,她没机会教训她,准备下次去四处再找她算账。 但是鉴于周姣如的衣服也脏了,她也“不得不”跟着工作人员前往更衣室。 这种大型酒店一般都会准备备用的礼服,但是可能是狸猫从中运作吧,周姣如被服务员引到更衣室的时候,余海生还在里面。 且换洗的衣服还没还送过来 。 等周姣如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余海生还在苦苦等待服务员将备用的衣服送来。 周姣如直接拿走了他的西服外套。 会客厅前面是觥筹交错,后面确实冷冷清清,周姣如绕到后方,在保洁房间里抓出一个平平无奇的保洁员。 “查查。” 那个保洁员眼神呆滞,明显就是被工作吸干的精力,听到周姣如的话也是认命地结果衣服,开始摩挲起来。 “是这件……但是东西是二处传出来的,要找那边的人。” 时间紧迫,周姣如交待道:“二处的飞鸽在二楼218,你推着保洁车上去找他,等会找到东西就直接把东西送还到人参手上。” 人参,余海生的代号。 “是。”那位保洁有气无力地回答了周姣如的话,开始行动了。 周姣如也迅速回到正式的会客厅,给沉慕言打手势。 沉慕言接到她的暗示,带着一堆好奇“嫂子”的高干子弟绕到后厅,去骚扰余海生。 余海生在更衣室如坐针毡,好不容易等到工作人员送来的备用衣服,一出门就遇见了一帮人。 还个个都是些纨绔,他还惹不起。 躲也躲不了,大家灌着余海生的酒,把他带离了更衣室,回到了正厅。 正厅。 江鹿欢身边围绕着一群小姐妹,个个都在说她有福,找了个前途无量的好男友。 她们表面上虽然这么说,但是江鹿欢知道,她们背地里肯定在说自己低嫁,嘲笑自己没有眼光。 但是只有江鹿欢自己知道,余海生对她来说,是多么也别的存在。 “小鹿,我刚才在更衣室那边看到余先生了。” “更衣室?余哥哥怎么了?” “没怎么吧,就是……” 那女生说话瞬间支支吾吾的,江鹿欢放缓了语调问:“绮绮姐,你快说嘛!怎么了怎么了?” 柴绮笑了笑,心道果然是不经逗的,便不经意道:“不知道啊,但是我后来还看见一个女孩跟着进去了。也许你可以去问问她啊。” 江鹿欢的脸色顿时就垮了下来。 “谁!?” “喏,”柴绮精确地找到周姣如的位置,朝她点了点下巴,“在哪儿呢。” 江鹿欢远远地看见周姣如了,也眼尖地发现她换了一身白纱裙——她对周姣如的旗袍印象也很深刻,毕竟这么漂亮的女孩子没人会记不住。 但是感谢大小姐长了点心眼,“我认识她呀,她是意容姐姐的未婚夫的妹妹。” 有人笑道:“余家和周家八字都没一撇的事呢,怎么就未婚夫妻了,小鹿啊你这话可别让别人听见,不让会误会的。” 柴绮也调笑道:“对啊,但是我听说余部长和周家那边意向是很明确的,谁知道是姐姐配哥哥还是弟弟配妹妹啊——周小姐,真漂亮呢。” 柴绮的话不知道挑动了江鹿欢的哪条神经,她忽然站起来,气势汹汹地朝着周姣如的方向走去。 江鹿欢的那群塑料小姐妹远远跟着,但又不敢跟得太明显,生怕大小姐发疯牵扯到她们身上。 ——江鹿欢平时看着挺正常,但是只要一牵扯上余海生,就跟失了智一样,说是恋爱脑都是高估她了。 周姣如在角落里无所事事地喝着果汁呢,江鹿欢就忽然上前来,劈头盖脸地问了一句:“你和余哥哥什么关系?” 周姣如:“啊?” “你是不是和他一起去更衣室换衣服了?” “是啊。”周姣如有什么答什么,半点不虚,但是不知道对面的大小姐自己脑补了什么,周姣如感觉她都快哭了。 然后她就真哭了:“呜呜呜……你、你怎么……可以……呜呜呜……” 周姣如:…… 周姣如快要被她弄哭了。 她不怕天不怕地就怕有人在她面前哭泣。 “你……你先别哭啊。” 众人很快就被这里的意外吸引,柴绮在后面无奈地扶额:“不是,江大小姐处理情敌的方法就是在她面前哭?” 一个和柴绮关系还不错的人提醒道:“江鹿欢上次遇上董斐的时候,说得最狠的字就是滚了。” 柴绮:“……”是我出国太久不懂潮流了吗? 周姣如这边手忙脚乱,还好等到了自己的救星。 “小鹿,你怎么了?”余海生甫一进入大厅,就注意到在角落里的江鹿欢,连沉慕言都来不及招呼,赶紧就跑了过来。 江鹿欢泪眼汪汪地看向余海生,却在看清余海生身上那件明显被换过的衣服后哭得更大声了。 “海生哥哥……你、你是不是要和周小姐结婚啊?” “啊?”余海生也听懵了,但好歹是情侣,竟然飞快地接上了江鹿欢的脑电波。 他抬手擦去江鹿欢的眼泪,仔细给她解释刚才的乌龙。 江鹿欢慢慢听着,明白事情的始末之后,闹了个大红脸。 她慢腾腾转头,给周姣如道歉:“对不起,周小姐……我刚才有点激动。” 周姣如只能庆幸她还好没再哭了,不然自己真的一个头两个大。 “江小姐也不用担心,周小姐其实是有主的。” 沉慕言忽然出现,握住周姣如的手掌,十指紧扣,让人不得不注意。 “你们……”江鹿欢看到紧扣在一起的手掌,哪里还不明白,只得赶紧道:“原来是这样啊,恭喜沉哥哥了!” 江鹿欢是那群二代圈子里年龄最小的那个,和沉慕言还算得上熟,她单纯得很,没什么心眼,大家都把她当妹妹看。 沉慕言便调笑道:“叫嫂子。” 周姣如紧紧地捏住他的手。 江鹿欢甜甜地叫了一句“嫂子”,余海生看人终于被哄好了,便打算离开此处,折返回去拿衣服。 沉慕言示意谢旭东赶快上前。 谢旭东带着一帮狐朋狗友上前围着周姣如嫂子长嫂子短的,听得周姣如杀人的心都有了,但是他们也围住了余海生,让他没法离开。 周姣如只能在话题中央忍受着,偶尔还要拉上江鹿欢给她分担火力,这样余海生才会放不下心留在原处。 好在二处的人行动确实够迅速,狸猫给她端了杯酒过来,示意她那边完事了。 沉慕言同样收到信号,众人散去,余海生终于有空提出自己的诉求:“小鹿,你先在这里等我,我去把我的衣服拿过来再来找你。” 沉慕言趁机道:“姣如的衣服也落在那边了,不如我们一起去吧。” 江鹿欢一听,立马就要跟着去。 余海生发言无效,一行四人就这么离开了。 只留下在大厅揣测的众人。 余海生有种不祥的预感——这是一种直觉,救过他很多次,第一次是在南广城被黑帮埋伏的时候,第二次是在山南省被岑向东威胁的时候。 今天那种令他厌恶的直觉再次上涌,余海生烦躁不堪。 但是一切看起来又是那么正常——华丽的宴会厅,如织的人流,纷纷扰扰的丽影,一切都是那么的普通而又奢华。 余海生宁愿相信这是他的一场错觉。 他来到更衣室,找到了自己之前被遗留下来的衣服,除了那件最重要的西服外套—— 不见了。 不会写恶毒女配,只会写小姑娘自我脑补然后在女主面前哭出来(对不起) 间谍 “把你们的经理给我叫来,立马通知保安封锁后面的庭院。”余海生从更衣室一出来,就是这么一句话。 把江鹿欢都搞懵了:“海生哥哥……怎么了?” 余海生的脸色并不是那么好看,但是他还在尽量对江鹿欢保持温和:“没关系小鹿,有个东西不见了,我要找找。” “是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吗?那确实应该封锁一下?要不前面也……” “不用。”余海生道,前面也封锁的话就太过张扬了,他觉得那些小贼也不敢往前面走,封锁后面就够了。 “怎么了?”沉慕言在女更衣室门口等待周姣如,却撞见了余海生着急的一幕。 “没怎么——” “这是余先生你的外套吗?和我的衣服放在一起了。”周姣如从更衣室出来,手里还拿着余海生的外套。 “应该是工作人员放错了吧,把我的和你的放在一起了。” 余海生接过衣服,不着痕迹地摸了摸,发现没有什么差错,才松了口气:“是我的,谢谢周小姐了。” “海生哥哥,要不要——” 余海生打断江鹿欢的话:“不用了小鹿,这么点小事不必兴师动众的,我们回去吧。” 江鹿欢虽然搞不懂他刚刚明明那么生气,现在又跟没事人一样,但是她还是乖乖的点头,跟着余海生回到了大厅。 周姣如也是松了一口气。 沉慕言看她的肩一下子就垮了下来,便把手放在她的肩上,揉了起来:“怎么?这么担心?” “别提了……这次派下来的人是谁不好,狸猫就知道公报私仇。” 沉慕言当然知道她和狸猫那点不算恩怨的恩恩怨怨——据说是因为当初还没进总部的时候,狸猫和狐狸就是一个部队一个排的,当时内部有什么比赛来着,狐狸赢了狸猫,从此梁子就莫名其妙结上了。 肩膀被揉得舒服,周姣如发出一声喟叹。 沉慕言安慰道:“她肯定是故意放错的,但是也肯定是猜到你能安全化解这个问题啊,你看刚才不是解决得挺好的?” 周姣如瞬间不舒服了:“……不会安慰人就别说话。” 不过任务总算是有了进展,万事顺意,只等今晚二处的解析结果。 不是,也不是很顺意。 周姣如在今天单方面被荣升为沉慕言的女朋友了。 原本她只需要做一个漂亮花瓶在角落里安安静静地走完全程就好了。 但是沉慕言今天不知道发什么疯,走哪都要带着她,让周姣如体验了一把什么叫做风头无两。 周姣如强颜欢笑了一晚上,在最后结束的时候才松了自己的笑脸。 沉慕言今晚亲自送周姣如回家。 车停在周家别墅外,周姣如却迟迟没有下车。 沉慕言自然知道是为什么,但是他还是嘴硬:“怎么?现在我们就要这么难舍难分吗?” “沉慕言。”周姣如按下车窗,冷风吹开她的发丝,清理了她的思绪,“我们必须要好好谈谈了?” “谈什么?”沉慕言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看起来满不在乎。 “上次柳镜的婚礼,你已经越界了。但是今天,你变本加厉,”周姣如转过头来,那双黑沉沉的眸子里没什么情绪,“事不过三,当初的约定,就是我的底线。” 周姣如说完,也不管他是什么反应,径直下车离开。 只留一个清丽的背影给沉慕言。 沉慕言看着月光下周姣如越走越远的身影,第一次觉得自己可能操之过急了。 但是他的目的已经达到,全京城都知道周姣如现在是他的人,剩下的,他可以慢慢谋划。 沉慕言无奈地握紧方向盘,目光再次顺着周姣如望去,却不经意地看见周禹平站在阳台上,直直地盯着他。 那目光如芒在背,沉慕言虽然心虚得很,但是胆子也大啊。 他走下车,远远地,朝着周禹平招手。 不出所料换得了周禹平的转身离开。 沉慕言甚至觉得他是不是还朝自己翻了一个白眼,但是这无从考证了。 周禹平原本只是站在阳台上看看周姣如什么时候会回来,都要给她打电话了,结果有人先给他发消息说什么恭喜。 周禹平自然是一头雾水。 那人随即发来周姣如和沉慕言出席宴会的合照,小如穿着上次的那条旗袍,在沉慕言的旁边笑得落落大方。 沉慕言啊…… 他又想到今天回去在军委查到的一点事,瞬间有些头疼。 周姣如一开门就撞见周禹平,他手里还拿着一双鞋,周姣如接过他手里的鞋穿上,心想他不会撞见沉慕言送自己回来了吧? “小如……” 周姣如刚走了几步,就被周禹平叫住,她无奈回头:“哥……要不你听我解释?” 周禹平失笑,拉过她的手,把她按在沙发上,又从茶几下面掏出药酒:“我是想说,你今天踩了一天的高跟,肯定很累了,我先帮你揉揉。” “……哦。” “不过,”周禹平话锋一转,“你要是想交待的话,我肯定是要听的。” 周姣如:“……”失策了。 但是她和沉慕言本来就没什么,有什么不能说的。 周禹平把药酒抹上她的脚踝,搓得周姣如发热。 “……反正你放心就好了,我肯定是不会结婚的。” 周姣如最大的理想,就是成为莫姐的接班人,掌管总部。 “哥不逼你结婚,我们家虽然在京城是不太行,但是哥肯定不会让你联姻的。”周禹平把她的小脚握在手心,笑道,“只是,你一定要找一个自己喜欢的人。” 周姣如默然,觉得自己似乎低估了周禹平关于感情的态度。 “不说我了,”周姣如转移话题,“你和余小姐怎么办?商量好了吗?” “不出意外的话,可能下个月就订婚了。” “这么快?” 周禹平给她按完脚,站起身,本来想揉揉她的头,却发现手上都是药酒,不能动作,只能遗憾地点头:“没错,快了。” 周姣如听完更头疼了。 余意容那边还有个在交往的男朋友呢,余海生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要是余家早早地和周家绑上…… 周姣如不敢相信如果余海生的身份真的有问题该怎么办。 思及此,她越发想知道今晚二处的调查情况了。 周姣如借口累了,急忙上楼了。 二处也发来了最后的窃听器解析报告:近三天,余海生共和23人产生对话,其中最长的有17分钟,最短的是6分钟。 周姣如在报告里看到二处特地为她标红的名字:向岑东, [向岑东,我们的交易已经完成了] [当初我已经把人介绍给你了,意大利的那群人好处你也没少收。] [我不会再向你传递消息了臭虫。] 大概他是真的有素质,能想到最有攻击力的词居然是臭虫。 但是这依然改变不了一个事实。 余海生,就是间谍。 而此时的二处,连夜加完班的科技怪人们也很累,个个从不知名都角落里爬出来,三三两两地招呼着说要去吃饭,像是最普通的社畜一样,只是想在加完班的夜晚撸个串。 “程序!你去吗?” 有人叫了程序一声,但是程序没回应他,仍然坐在那里,直勾勾地面对自己的电脑。 “诶……别叫他,他不会理你的。” 刚来的新人并不知道程序的怪癖,还不服输地连着叫了好几声,但是果然如那人所说,程序仿佛没听到一样,还在不停地敲击着键盘。 “看,我都说了别叫他,他就是个怪人,虽然我们部门没几个正常的,但他就是那个最不正常的……” 同事们交谈的声音逐渐远去,灯光也暗下来,电脑成为暗夜中唯一的光源,衬得程序越发孤独阴冷。 “啪。” 灯光被打开了。 郑依兰是临时回到总部的,她接了一个新任务,从二处那里调了一份资料,但是仓鼠说这是绝密资料,只能让她自己去总部拿。 于是郑依兰就来了。 她看都不看呆坐在办公室的程序一眼,径直就前往二处走,程序的奇怪在整个总部都是出名的,他平时一句话都不会说,就喜欢对着电脑。 但是据说,只要你问他问题,他就会告诉你他知道的任何实情——是个不会撒谎的科学怪人,如果不是技术过硬,怎么可能进总部呢。 郑依兰对他没有兴趣,准备做完自己的事情就离开,谁知在路过程序的办公桌时,看到了他桌边的资料。 胖大海。 周姣如负责的新任务。 郑依兰拿起那份资料,程序也没有阻止,就跟没看到她似的,还在敲键盘。 资料上显示着周姣如最新的调查进度,在任务中,大多数人都有代号,郑依兰看到她今晚调查了“人参”。 今晚,周姣如可是在某位的庆功宴上啊,在庆功宴上,能调查谁呢? “人参是谁?” “啊?”程序仿佛刚从梦中惊醒,被忽然出声的郑依兰吓了一跳。 “人参是谁?” 程序咽了咽口水,道:“余海生。” “余……海生?” 郑依兰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番,又拿起那份资料,仔细地阅读起来。 余海生……是间谍? 余家? 郑依兰自然不会错过京城圈子里那些小道消息,对于周余两家的联姻计划,她也是有所耳闻的。 如果余海生是间谍的话……和余家有姻亲关系的周家自然也会大受打击。 可惜柳家还是喜欢周禹平这个外孙的……靠柳家恐怕不能拉下周姣如。 郑依兰的心思千回百转,一瞬间平衡了多方的利益,最终决定了一种最利好的方案。 嫁祸。 嫁祸 柳家在京城的地位确实是让人难以项背的,特别是在柳镜联姻之后,柳家这个庞然大物更难以撼动了。 郑依兰能搭上柳家,不少人都觉得是她走了狗屎运,毕竟搭上柳镜这么一个大小姐,想不发都难。 但是只有郑依兰知道,自己一直靠的,可不是柳镜。 她今天又到柳家的别墅了——或者说,是柳镜结婚之后的别墅。 姜家的那位小公子身居要职,二人感情不说淡薄,但是也就算一个相敬如宾吧,柳镜现在每天无聊得很,就喜欢在别墅里喊上几个小姐妹消磨消磨时间。 郑依兰今天运气不算好,她来的时候柳镜的那群小姐妹正说着要打麻将,一群人呼呼啦啦地就往麻将房去了,郑依兰跟在后面,柳镜招呼了她一下,也没管,径直去了。 别墅很大,郑依兰也没往柳镜的富太太圈子里凑,她大概等了叁四个小时吧,富太太们才结束,柳镜交际完,才施施然来找郑依兰。 “怎么了?” “有个把狐狸薅下来的办法,我想试试。” 柳镜一听,瞬间没了兴趣,眼皮也耷拉了下来,不悦道:“那边的事啊,我现在也不想做你们之间的传声筒了,你自己去找他吧。” “嗯?”郑依兰瞪大眼睛,有些难以置信,舌头仿佛都捋不直,“我……我可以见他了?” “对啊。”柳镜理了理自己的衣服,“这也是那位的意思,他想见见你了。” 京城市中心有个大隐隐于市的饭店,不算太有名,甚至可以说是藏得刁钻,郑依兰跟着服务生绕了好几个弯,最终抵达饭店中央的时候,面对密密麻麻且都相似的房门时,终于有种见大佬的实感了。 毕竟这种地方外面就修得跟迷宫似的,没有专人指引还真进不来。 服务生气质斐然,却全程低着头,看也不看郑依兰一眼,他推开门,郑依兰看到坐在主位上的那位,瞬间心跳加速。 我这次不会输。 郑依兰这样想。 余海生最近过得不太顺,可能是因为前段时间太过顺利了吧。 这几天他不是被服务生弄脏衣服,就是被保洁撞到,最过分的一次就是在他下车的时候有个送外卖的差点撞到他。 虽然也就这点小事不太顺,其他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但是余海生内心总有隐隐的担忧。 “余副厅。” “副厅。” 余海生一一回应那些招呼,那点被小事情烦扰的心情再次平稳了,却也不是很愉悦。 这一点在他踏进办公室看见自己的书桌被弄得一团糟的时候到达了极点。 余海生先是走向自己放在角落里的密码箱,见它没有异样,才松了口气似的再次回到自己的书桌面前。 整个部门的人都知道办公室是他的私人领域,不允许别人乱闯。 是谁胆子那么大还进来把他书桌弄乱,生怕他不知道吗? 江鹿欢? 可能是她吧,余海生想,那个小姑娘总是那么调皮,来这里找她父亲的时候总会顺路来看看他。 如果他不在的话,就会生气地破坏他的书桌。 书桌上的东西杂乱无章,余海生一边整理,一边思索着一会该怎么哄小姑娘。 层层迭迭的文件夹之中有张很明显的黄色纸张,像是有很长久的历史,纸张的质感沙脆,余海生敢肯定,如果不是自己细心,那么下一秒这张纸张就要化为碎纸了。 但在他看清纸上的内容之后,巴不得这张纸赶紧化为碎纸。 纸上字字句句,都是他和向岑东的对话。 不是江鹿欢,确实有人来到他的办公室,并留下了这张纸。 余海生把纸揉碎,全都踹进西装裤兜里,在书桌前站了一会,心绪百转。 过了一会,他拿起自己书桌上的一支钢笔揣进兜里,出了门。 “余副厅,去哪儿啊?” “保卫处。” “怎么了?” “办公室里有只钢笔不见了,准备去保卫室看看监控。” “啊,今天老徐不上班,你去的时候亲和点,别吓着人家小年轻。” 余海生和对方道了别,转身便疾步向保卫处走去。 保卫处只有一个人,看起来挺年轻,余海生不认识,想来就是刚才说的那位小年轻。 新人对于余海生的到来诚惶诚恐,几乎是余海生说什么他就做什么。 听到余海生要查看监控,他连忙起身给他让位,还转身准备去给余海生倒杯水。 监控很干净,余海生开了五倍速,从昨晚到现在,没人进过他的办公室,一点异样都没有。 余海生在部队里待过,从计算机专业的一个兄弟说过,有些监控视频是可以替换的,他准备把这份视频拷回去,找人研究研究。 “余副厅,来喝杯水。” “不用了……啊!” 半杯热水撒在余海生的裤子上,剩下半杯撒在监控室的主机上——所有电脑都黑屏了。 “怎么回事?!”余海生怒喝。 那个小年轻被他忽然的生气吓了一跳,赶忙拿过干毛巾,一边给他擦一边连连道歉:“对不起余副厅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这热水没烫着你吧……” 余海生却感受不到什么热水温水,他揪起小年轻的领子,似乎有些气急败坏:“这个电脑是怎么回事?!怎么黑屏了!?” “被水洒到了……可能需要修修吧……” “什么时候能修好?” “我不知道啊——”小年轻在他威胁的眼光之下急忙改口,“后天——明天就能修好!” “修好的时候,来给我说一声。”余海生放开他的领子,被吓个半死的小保安躺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 直到余海生离开,他才敢大口喘气,但是想到但是余海生那骇人的眼神,还是有些脊骨发凉,“能坐到那些位置的,果然没有一个吃素的啊……” 余海生的身份不能被暴露。 他不知道对方是谁,也不知道对方知道多少,也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把这个信息透露给他。 交换吗? 对方想威胁他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对方想从他这里获得什么呢? 周姣如也有不少烦恼。 按照以往的程序,查出余海生是间谍之后,周姣如剩下的工作该上报上报,该抓人抓人。 但是偏偏余家和周家最近交往毕竟密切。 周禹平这几年也是关键,如果余海生这件事贸然爆出间谍的事,对周家也是一个很大的打击啊。 所以周禹平和余意容这事,不能成。 周禹平这几天正常去军委报道之后,每天倒是都早出晚归,周姣如平时都抓不到他的人。 终于在某个周末,知道周禹平有个空闲的下午,周姣如便让周禹平陪她去市中心找之前送她礼服的那位法国设计师——毕竟周姣如还答应人家要做人家灵感的缪斯。 周禹平乐意之至,只是最近军委实在是太忙,周姣如便说自己会直接去军委找他。 军委是真的不好进,高门大院,周姣如的车开几步就要被盘查一下,最后连大院都进不去,只能下车步行。 倒是在大院里看到了一辆车牌号蛮熟悉的红旗车。 确认完余海生的身份之后,周姣如快把他祖上叁代的信息挖出来了,对方的车牌号当然是烂熟于心。 怎么余海生跑这里来了。 别是来找周禹平的吧? 周姣如内心的疑问重重,正巧他哥派来接她的警卫员也到了。 “那个是余海生的车吗?” “是的,他来找周主任。” 还真是来找周禹平的。 周姣如瞬间有种不好的预感。 跟着警卫员上楼,前院看似荒无人烟,这后院却是热闹得很,有不少穿迷彩服的陆军正在站军姿呢。 “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来这里操练了?”周姣如好奇地问。 警卫员也是有问必答,“陆军代表大会,不是操练,再过一个月不就是军中运动会了吗?周主任给他们动员动员。” 军中运动会。 真是个熟悉又陌生的词汇。 周姣如也参加过好几届,成绩不好不坏,反正她就是玩玩,也没太放心上。 烈阳之下,军人们一个个身姿挺拔,直面骄阳,仍然不动如松。 周禹平上台开始讲话了,他今天穿的还是军装。 周姣如看过周禹平便装的模样,西装的模样,倒是少见他穿军装。 风纪扣紧紧束缚着富有爆发力的胸肌,顺着向上望去便是性感的喉结在上下滚动,周禹平讲话从不看稿,他平静地审视着所有人,所有军人都能感受到他那比太阳还锐利的目光。 周禹平忽然望过来。 他看见自己了。 周姣如微笑,对哥哥点头致意。 讲话还在继续,大家却莫名觉得这位向来以铁血着称的周主任的话语莫名柔和了许多。 想来应该是错觉吧。 讲话结束,周禹平下台。 周姣如本该离开,但是她的目光被下一个上台的人吸引住了。 “我是来自东部战区第73集团军的季辰……”陆军代表季辰站在台上,他不似周禹平那般胸有成竹,还在一板一眼地读着演讲稿。 周姣如的心却忽然狠狠跳动了一下。 你说,世界上有长得完全一模一样的两个人吗? 周姣如听不到他后面的讲话了,很长的时间,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长,很短的时间,仿佛只有一个呼吸那么短,她听见自己镇定地询问警卫员:“他是谁?” “季辰。” 不是李启蛰。 但是那张脸,怎么会这么像呢? 周姣如的内心惊涛骇浪,但是她并没有在原地停留太久,季辰的讲话还在继续,周姣如跟着警卫员到了周禹平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还有一个人——余海生。 余海生看到周姣如,也是很惊讶,连忙和她打招呼。 周姣如迅速营业,装作无意问道:“余先生,你是来找我哥的吗?” “不要叫我余先生了……我记得你和小鹿差不多大,不如就叫我一声余哥吧。” 两个人虽然都心里有鬼,但是面上的工程做得很好,这会儿气氛倒是其乐融融。 周禹平讲完话,就下台了,和领导寒暄了几句之后,赶紧回了办公室。 只是没料到周姣如和余海生已经谈起来了。 又是一番客套寒暄,余海生终于要说明自己的来意了,还示意周禹平让周姣如离开。 周禹平刚想说不用。 周姣如就有眼色的离开了。 她不用当面听,反正叁处那里什么都可以知道。 周姣如又自己走到了陆军的广场。 不过这次不是在他们的后面,而是前面。 军队纪律严明,哪怕大家都很好奇这位莫名冒出来的漂亮姑娘是谁,但是军纪在前,照样个个挺着腰,大气都不敢喘。 周姣如离他们其实也有个五十米的距离,但是她也是个狙击手,即使是这样的距离她也能在人群中一眼就找到季辰。 太像了。 怎么会有这么像的两个人呢? 只恨现在场合不对,不然周姣如肯定要上前去仔细看看,看看他到底是不是李启蛰。 先机 周姣如并没有在演练场逗留多久,不一会那位警卫员就来寻人了。 办公室里,余海生的脸色看起来很满意,就是周禹平看起来不太高兴。 当然别人看不出来,周姣如也只是通过对方绷直的嘴角判断出周禹平是在强颜欢笑的。 “哥你现在算是下班了吗?” 周姣如看起来对他和余海生之间谈了什么并不好奇,反倒像个着急逛街的小女孩,焦急地催促着周禹平。 周禹平安抚似的朝她笑笑,便回办公室取了车钥匙,婉拒了警卫员的随从请求,带着周禹平径直离开了。 就是这一路上的嘴角也是蹦得很直。 看起来毫无异样,但其实没一处正常的。 充当周姣如的翻译的时候还给翻译错了。 余海生今天到底和他说了什么,让他记挂这么久? 周姣如心里好奇得紧。 但她表面上还是没心没肺的,从法国小姐的私人订制服装店离开之后,还说要去附近一家好评颇多的西餐厅打卡。 周禹平无有不应。 周姣如见时间差不多了,便开始给四处的人发消息,让他们帮帮忙。 于是当周姣如和周禹平到达商场最顶层的那家西餐厅的时候,靠窗的最优位置“恰好”被空出,周家兄妹顺理成章地坐到这个位置之后,可以顺利地俯瞰整个商场,一览无余。 一楼正在举行什么抽奖活动。 有一男一女好似抽中了一等奖——是一颗钻戒,现场的氛围到了最高点,众人也在不断起哄,最终,那个男子单膝跪地,给那位明艳的女子戴上了钻戒。 摄影师也恰好捕捉到这一幕。 余意容和姜寅在大屏之上热吻。 而周禹平,目睹了所有的一切。 太镇静了,镇静得周姣如差点以为自己精心安排的这一晚是自己的一个梦。 余意容和姜石胤都怼到周禹平面前热吻了,他还能面不改色地帮助周姣如点菜,吃饭的席间还点评了一下这家店,长篇大论给隔壁的小姐姐们听得一震一震的。 他的嘴角甚至都不绷直了——恢复了正常至少。 这种情况下周姣如都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反应了。 就这么一路镇静地回到了别墅,周姣如直到躺在自己的床上,才意识到今天的行动其实是一场巨大的失败。 周禹平不在乎什么绿帽子蓝帽子,他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联姻而已,他需要联姻去巩固自己的位置,也需要联姻去抬升整个周家,余家是周家能够到的最好位置。 再说了这个圈子,面子夫妻多得是,余意容和周禹平这种为了家族利益在一起的,本来就不是个人意志可以决定的。 周禹平不在乎枕边人是谁,让他放弃余意容——只能告诉他余海生的身份。 但是周姣如不能向周禹平透露,其实在查出余海生间谍身份的时候,这个任务她就有理由回避了,不过是莫姐依然信任她,她才能继续。 她只能尽力地旁敲侧击。 门外传来轻响,周姣如听到门开的声音,还有脚步声渐行渐远。 已经凌晨两点了,周禹平要干嘛? 逐渐入夏,京城的月光都变得越来越明朗,周禹平拿了一瓶酒,坐到了别墅的后院。 他并没有喝酒,他拿酒的目的也不是为了喝,只是瓶身的温度会让他保持一点清醒。 这几天周姣如想法多多,她把后院铲了一大块,只保留了一张椅子和一个秋千。 周禹平坐在椅子上,手里握着酒瓶,不知在想些什么。 背后传来脚步声,周禹平都不用回头,都能感受到周姣如带来的阵阵香风。 周姣如坐到了秋千上,这个秋千还是刚搬进来那会,周禹平特意给周姣如订做的。 可惜她没做过几次。 后来周禹平进了军委,偶尔也会回到这间别墅住住,有一年不知道怎么想的,自己把秋千翻新了一下。 如今周姣如乘着月光坐在碧蓝的秋千上,像个神女一样。 周禹平第一次庆幸自己当初的心血来潮,才看得到现如今周姣如坐在秋千上的模样。 “小如……” “哥……”周姣如荡起秋千,风吹过她洁白的裙摆。 周姣如想说什么,但是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和周禹平互相叫了对方,却都没有下文。 “哥,你和余小姐……还会联姻吗?” 周禹平没回答她,酒瓶的温度在趋于正常,他也终于开口道:“小如,婚姻不是两个人的事情,是两个家族……” “别给我说什么家族。”周姣如从秋千上跳下来,奔到周禹平面前,弯下腰,迫使周禹平平视她的双眼,“余家选择周家本来就不合理,姜石胤不管是人还是家世,都是余家最好的选择,可她为什么还是选择你,不选更好的姜家呢?” “哥,你应该跳出来看这个问题。” 以周禹平的心智,周姣如相信,他可能已经想到这个摆在面前最现实不过的问题了,但是不知道是什么遮蔽了他的双眼,让他的思路在这里打了一个结,居然到现在都没想清这一关键。 “小如……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周禹平自然是明白这个道理,但今晚让他真正难以入睡的,并不是余意容和姜石胤。 而是余海生。 余海生今天找到他,他们进行了一些利益交换,而对方的目的居然是“外调”。 京城这地界,外调容易进来难,当然不乏主动外调以增加自身经历方便往上爬的人,但是余海生的简历简直就是为了京官做准备的,他压根就没必要自己往外调。 如果是其他时间,周禹平自然是能帮则帮,但是前几天——军委内部颁布了一条反腐令,一条只针对京官的反腐令,将会在下个月正式启动调查。 据说这次调查的带头人还是上面的某个大佬,亲自操刀,决心很大。 余海生此时贸然外调,下午的时候话里话外还都是希望在一个月之内就调出去。 他实在是太着急了,着急到周禹平不得不怀疑。 周禹平直觉不对劲,一下午都在想这个事,直到在商场偶遇了余意容和姜石胤,他才隐隐抓住了一点线索。 只不过尚不明朗罢了。 周姣如听完周禹平说的话,只觉得不愧是从小培养起来的政治直觉,也就一个“偶然”事件,他差点全想通了。 只恨自己现在不能直接告诉他关于余海生的身份。 所以周姣如只能问:“哥,那你还要和余小姐……” 又是一阵沉默。 周禹平知道自己不能再用什么家族个人的话来搪塞她了,也知道离开自己的这些年,周姣如早就不是当初那个小姑娘了,她已经是有个人政治判断的大人了。 “小如,如果是你,你会怎么选?” 周姣如倒是没想到他会直接反问,她满不在乎地答:“我肯定是不会继续的。” “为什么?” 周姣如心想因为摊上余家就是摊上一个烂摊子,所以尽早远离的好,但是她还要冠冕堂皇一番:“哥,婚姻大事,还是要找一个自己喜欢的。” 她努力地装得像一个憧憬爱情的单纯小女孩,“毕竟是一辈子的事,不能马虎。” 周禹平忽然直视她的眼睛,周姣如能透过他的眼瞳看到今晚的圆月,某一瞬间,她自己仿佛都被对方看穿了。 “你说得对,该找一个自己喜欢的。” “你呢?在部队这么多年,有没有遇到喜欢的人?” 周姣如跑回秋千上,又开始小幅度地荡起来,“嗯……还没有。” 她对李启蛰的感情,还说不上是爱情。 “那哥你呢?这么多年,我都没听说你有过女朋友。” 周禹平叁十岁的人了,从小周路安对他要求甚严,周姣如倒是能理解他可能是没有什么体会校园初恋的机会,但是后来进了大学和部队,他好像还保持着相同的作风。 “不会是没人追你吧?现在大家都择偶要求都那么高了吗?” 周禹平起身,走到他的身后,为她推起秋千,“没遇到喜欢的人,这么多年当然没有女朋友啊。” “原来是你的眼光高啊?哥你喜欢什么类型的?我说不定可以帮你介绍一下。” 兄妹俩说说笑笑,这是自周姣如回到周家以来,二人之间的氛围第一次如此融洽。 如果当年小如就是在周家长大,那么他们应该会有很多个这样的时刻。 周禹平忽然瞥见周姣如耳朵上的十字伤疤,像一把剑一样穿进他的心中,“小如……如果当年你没被选走,我可能会给你推很多次秋千吧。” 周姣如忽然停下秋千,周禹平想用手去抚摸她的耳朵,却被周姣如躲过。 “哥,这件事,我从没怪过任何人,真的。” 周禹平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他想去抓周姣如的衣角,对方最终却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于是这个奇妙的夜晚,就这样结束了。 过去 pow e nxu e13 .co m 周姣如迄今为止的人生,共有两个转折点。 一是五岁那年,胡叔把她从友爱福利院接回京城,她从一个孤女变成了周姣如。 第二次就是十五岁那年被莫姐看中,送入了部队。 但是第二次的转折,委实是一次惊心动魄的经历。 柳镜十八岁那年,邀请了不少人去参加她的成年礼,其中自然包括周禹平这个表哥。 她没请周姣如,周姣如也不乐意得去,但是当时周路安要求周禹平带着她,周姣如拧不过,自然就跟着去了。 她当时就想安安稳稳的在角落里走过场,谁知道柳镜是个不长脑子的,偏偏要来找她麻烦,理由还是周姣如和她穿了同色系的裙子她不喜欢让周姣如换掉。 周姣如:…… 十五六岁的周姣如自然也是个性情中人,她记得当时自己就反唇相讥,然后惹得柳镜大怒。 后面忘了是什么原因,周姣如气冲冲要离开,柳镜也跟了上来。 然后在柳镜办生日会的酒店门口被绑架了。 周姣如别的记不住了,但是她记得当时自己有句吐槽:“你有钱找个市中心的酒店会死啊!?偏偏要找个荒郊野岭?现在好了,被绑也没处说了。”本文首发站:s ex iaosh u.co m 柳镜异常沉默,这让周姣如怀疑她是不是已经不是第一次被绑了。 匪徒不是冲着钱来的,他们把两个女孩子绑在一起,不给吃不给喝,周姣如连续叁天都没有见过日光。 被扔在破旧窄小的房屋里的那叁天,是周姣如十五岁以来,第二不好的回忆了。 但更令她吃惊的是柳镜这个大小姐居然也一声不吭地扛过来了。 周姣如以为是她是有底气地在等待柳家来救她呢。 第叁天晚上,小屋有了动静,周姣如的眼罩被扒开,她在昏黄的钨丝灯泡下面看到了一张长着鹰钩鼻、阴鸷的脸。 他们说的不是英语,像是某个小语种,周姣如听不懂,但是她从柳镜是不是动动的耳朵中,明白她听懂了。 还好绑匪只是来看看她们的死活,给她们送了少量的吃食之后就离开了。 柳镜不吃。 周姣如是不在乎的,在她这里,活着最重要,她从水里出生的时候,第一口喝的就是污水。 “他们刚才说了什么?”周姣如吃完饭,才抽空问柳镜。 此刻的柳镜倒没那么让人看不顺眼了,她脸色苍白,又耷拉着脑袋,原本精心准备的公主裙此刻也满是脏污。 “说什么?”柳镜抬起头,看了周姣如一眼,“还能说什么,无非是看好我们,不要让我们跑了而已。” “就没了?”周姣如虽然听不懂那堆外语,但是她觉得那么一长串话肯定不止有那么一点内容吧。 “也不是。”柳镜忽然靠近周姣如,她的目光如同实质,“我听到了他们的换班时间,我们可以找机会逃出去。” 柳镜说今晚九点他们会倒班,到时候她们有大概十分钟的时间,如果运气好的话,可以逃出去。 “可是我们没表,不知道时间啊。” 柳镜从她的鞋底掏出一块怀表,“这是我堂哥的设计,把表藏在了鞋底,据他说这样就可以在找不到手表的时候找一个平替了。” 周姣如:“……这里荒郊野外的,是什么地方我们也不知道,我们逃出去之后,往哪里去呢?” 柳镜也被周姣如问住了,但她明显不想回答这个问题:“这个还是等出去再说,总比在这里坐以待毙的好。” 这一点确实,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二人静静地等待九点,周姣如都感受到有点困,只能先站起身来小幅度运动一下。 可能是这叁天两个女孩实在是太过老实,导致这些绑匪实际上也很松懈。 柳镜轻轻拉开门,外面却没有一个人守着。 “快走,趁他们还没回来。” 月色下,两人朝着火光的逆方向飞奔。 刚刚酒足饭饱的绑匪们回到小屋,只给他们留下一地狼藉。 “” (她们跑了,快追!) 周姣如喘着气,只感觉越跑越累。 “等、等等我。” 身后的追逐声逐渐喧嚣,周姣如感受到那群绑匪越来越近了。 柳镜忽然停下来,她抓住周姣如的小臂,一字一句道:“你刚才吃的饭里面被下了药,你越跑体力流失得越快,所以——” 柳镜两手朝着周姣如轻轻一推:“你别跑了,留下来吧。” “而且,”柳镜轻笑道,“他们一直以为,你才是我。” 她的轻语如同恶魔的诅咒,在周姣如耳边炸开花来,只一瞬间,周姣如便如同一抹流光,被柳镜轻轻一挥手,便朝后跌去。 周姣如没有成功逃脱,她体力不支,最后被绑匪带回,她们把她带回到那个鹰钩鼻男人面前,那个男人对着她很生气,用周姣如听不懂的语言骂了她很久。 周姣如无动于衷。 最后,那个鹰钩鼻男人从绑匪手上接过一把匕首,在周姣如的耳朵上留下了一个十字型的伤口。 他仿佛要宣布所有权似的,用蹩脚的中文对周姣如道:“现在,你是我的奴隶。” 周姣如又被人扔回小屋,没人给她处理伤口,耳朵血流如注,一半顺着耳道流去,一半顺着脖子流下来,染红了她的白衣。 疼啊。 太疼了。 匕首刚刚划破耳朵的时候,周姣如只是听到一点点刺耳的声音,接下来便是河涌——水声潺潺从她耳边流过。 血染红了她的胸口的时候,她才晃神,那不是水声,那是血流的声音。 除了血流,还有一些脚步声、谩骂声。 是隔壁那个外国男人,他似乎真的很生气,半个晚上过去了,依然在不断的咒骂着。 不、不对,还有一点脚步声。 周姣如努力抬起头来,透过窗户,在月光下看到了莫凡春。 只对视一眼,周姣如仿佛读懂了她的来意。 她抬起手,给当时还是特工的莫凡春指了一个方向。 不一会,周姣如透过地面,听到很多声惨叫,有那些彪形大汉的,也有那个外国男人的。 莫名的,她笑了。 莫凡春那边很快就结束了,她又折返回来,明明比周姣如高不了多少,手腕却很有力,抱起虚弱的周姣如轻轻松松。 天光已经微熹,莫凡春没有立马离开,她把周姣如放在外面,不知道又进屋寻找什么。 “火、火在后面那个屋子。”周姣如提醒她道。 莫凡春有些吃惊,但还是进了后屋,找到汽油和火机,一把火下去把这片地方全烧了。 背对着火光,莫凡春搀扶着周姣如,问她怎么知道自己要什么的。 “猜的。” “就这么简单?” “嗯。” 两人走了一会,周姣如的耳朵实在是疼,她忍不住似的道:“我们难道只有步行这一种选择吗?” “没错。” 周姣如:“……那我们现在去哪儿?” “你想去哪儿?” 据周姣如所推测,离她目前最近的位置怎么说也得有几十公里,只怕到达医院治耳朵之前,自己的腿会是先废了。 “我知道怎么走,你背我一会儿?可以吗?” 莫凡春答应了。 周姣如在她的背上一路指引,远离了那些平坦又荒无人烟的道路,最后走进了京城郊区的一个小村庄。 几乎没有什么人。 但是至少有一个挂着“悬壶济世”牌子的野医生,周姣如的耳朵被他救回来了。 野医生说如果再晚一点,她这只耳朵不要也罢。 周姣如没空去庆幸或者伤怀,她又困又饿,最终喝了几碗医生递过来的糖水,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 再醒来时眼前便是洁白的病房还有吵架的周禹平和周路安。 “……当时的情况别无选择,这是最优解。” “哪里没有选择?!小如被错认成柳镜,你们所有人都有责任!” “周禹平……” 在公众场合,两父子的声音还是压着的,但是他们可能也没想到周姣如这么忽然就醒了,那点内容全给她听了去。 周姣如全部搞懂了。 这场绑架针对的本就是柳镜,但是那天她和柳镜穿了同色系的衣服,身形又有几分相似,导致绑匪没弄清,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两个都绑了。 事后绑匪拍过柳镜和周姣如的照片威胁柳家,柳家不知道许给了周路安什么好处,他便默认了柳家的说法—— 柳家声称周姣如是柳镜,柳镜是无关紧要的人,希望对方把“周姣如”放走。 对方没同意柳家的方案,依旧把两个人都扣在手中,但是那天鹰钩鼻男人在周姣如和柳镜面前说话暴露了他弄错的事实。 柳镜也不是傻的,稍微想一想也知道家里的安排,于是便顺水推舟,趁机逃走,徒留最重要的“柳镜”在那里。 如果不是莫凡春接到任务意外路过那里,周姣如恐怕连命都会没了。 两父子停止了争吵,因为周姣如咳了好几声,让两人都意识到她醒了,两人的面色都有些尴尬,不知道她听到了多少。 “小如……”周禹平奔到她的病床前,却被周姣如拦下。 “先别说话,让我静静。” 看样子是都听到了。 周路安关心了几句之后便离开了,周姣如还嫌他吵得慌,眉头就一直没放下来过。 周禹平像是想对她说什么的样子,但是周姣如刚刚醒,脑子里一团乱麻,也不想听他说话。 于是周禹平也离开了。 偌大的病房变得冷清了,周姣如摸上自己的左耳,纱布层层迭迭,痛感实实在在,提醒着她之前的经历都不是梦。 嗒、嗒、嗒。 一阵陌生的脚步声。 “嗨。”看到时莫凡春推开她的房门,周姣如的警备一下子松懈了。 “想不到你哥和你爸都被你轰走了,我怎么说也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不能轰走我吧?” 不在任务状态下的莫凡春俏皮灵动,她还从周姣如的床头拿起一个苹果,用随身携带的蝴蝶刀给她削皮。 叁两下,就得到一个完美的苹果,然后她自己咬了一口。 “别在意,我这把刀干过不少事,我觉得用它削出来的苹果,你可能并不想吃。” 那些惨叫声忽然回荡在周姣如耳畔,她确实不敢想象眼前的女人到底是干嘛的。 “你来……” “别担心,我来不是找你麻烦的。”莫凡春坐到床沿,“我就是好奇,你那天是怎么找到路线的?” 原来是这个。 周姣如放松自己,往后躺去,“我去过那个地方。” “去过郊区?” “去过一次吧,有一次去爬山,但是香山人太多,我就自己去郊区了,刚好去过。” 莫凡春看起来似乎不是很满意这个答案,“但是那天你指引我走了那么长、那么弯曲的路,你记得这么清楚吗?” 周姣如笑笑:“我记得当然不清楚了,只是前一天晚上逃出来的时候顺便观察了一下地形,回去复盘了一晚上,然后你来的时候正好是天亮,我就记起来了。” “原来如此啊。” 她们都对话暂且告一段落,周姣如上下眼皮子打架,但是莫凡春仍然逗留在这里,周姣如只得打起精神来。 她又拿自己的蝴蝶刀削了一个苹果,“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没有来救你的话,你会怎么自救?” 周姣如躺在柔软的床上,虽然搞不懂她为什么要这么问,但是还是老老实实回答了:“还能怎么办?当然是早上的时候再跑一次喽。” “为什么是早上?” “因为我只有那么一次机会了。” 他们绝对想不到,刚刚跑回来的周姣如会在当天再逃跑一次。 也只有这么一天,早晨是别人一天精力最好的时候,却是那群绑匪最疲乏的时候。 放手一搏倒是未尝不可。 莫凡春听完她的陈述,忽然笑了起来,问了一个不相关的问题:“你想入伍吗?” 周姣如记得很清楚,当时莫姐是眼睛亮晶晶的,周姣如的心忽然跳的很快,她也意识到了些什么。 这是改变她命运的又一次机会。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说:“我想。” 从此周姣如就跟着莫凡春入了伍,周路安对这个结果没有异议,周禹平当时不在,周姣如收拾收拾行囊,就跟着莫凡春来到了南广城,开始了自己的军旅生涯。 突变 周家兄妹的氛围又回归到零点,周禹平想找个机会道歉的,但是周姣如这几天早出晚归,周禹平压根逮不到人,他甚至开始怀疑周姣如是不是在躲他。 当然不是。 周姣如最近确实很忙,因为余海生忽然动作频频。 其实那一晚周禹平告诉周姣如余海生有往外调的心思的时候,周姣如就直觉有些不对劲了。 于是她再次开始查探余海生最近的行动轨迹,发现他在四处打点。 他太想调出去了,动作急切到……周姣如怀疑他知道了什么。 但是他又能知道什么呢? 余海生不知道自己的敌人究竟是谁,但是他知道对方好像不是在针对他。 自从那天在自己办公室发现那张纸之后,后期保卫处确实把复原的监控视频给他了。 但奇怪就在这里,监控视频没有半点不对劲,余海生分别找了叁个人去解析这个视频,叁人给他的答案分外一致:没有问题。 但是在今天早上,余海生再次在自己的办公桌上发现了一张纸——一张记录着他近叁天行动轨迹以及所见的人的纸张。 对方对他了如指掌,而自己还不知对方是敌是友。 余海生讨厌这种失控的感觉,但是他现在确实什么也做不了。 但他总感觉,对方是在帮自己,因为对方甚至给自己递过来了军委内部的保密消息。 还有一个月,只要能先离开京城,未来他也可以东山再起。 “余副厅,厅长找您。”秘书在办公室门外提醒他。 “好的。”余海生撕碎手里的纸,端着优雅的笑容,离开了自己的办公室。 事情确实不容乐观,这是对于周姣如来说的。 自从确定余海生的身份之后,叁处的人就往他的办公室里安装了一系列的设备,包括二处也在向上申请说要在他身上在加些东西用来测试他们新产品的效能。 莫姐都答应了。 于是周姣如就在今天中午从余海生那边安装的窃听系统得到他即将被外派的消息。嗯,他的顶头上司亲自告诉他的,从他们的对话中还可以判断得出这是上面某位首长的意思。 想来余海生不止找了周禹平,他应该还找了江鹿欢。 那么这个结果也在意料之中。 却是在周姣如的意料之外的。 他太急切的想离开了——那就索性别离开了。 余海生半个月的奔走,终于在今天如愿以偿,外派的调令已经下来,他只要做好交接工作就可以不日前往外省避避风头了。 虽然余兟不是很理解他这个决定。 “你现在正是关键时刻……怎么说调就调呢?” 余海生没说话,只是把放在裤兜里那些撕碎的纸张再次拿出来,一点点摆在余兟面前。 “不止这些,对方知道了我和向岑东的事。” 余兟快速地过完这些纸片,心中大震,但还是不露声色地把它们都收起,“是谁?” “不知道。” “对方的目的?” “也不知道。” 余兟不再说话了,他明白余海生做了一个对的决定,但是原本康庄的仕途忽然出现这么一个拦路虎,他不可能不生气。 而此刻,周姣如再次踏入了总部的大楼,这次很不巧,遇到了同样来找莫姐的郑依兰。 “你好啊,狐狸。”她的声音上挑,听起来愉悦极了,脸上也挂着古怪的笑容。 周姣如面子上不和她撕破:“你好。” “新任务进展得顺利吗?” “总比你的顺利。” “不一定哦。”郑依兰还是在笑,这种笑却不是周姣如在名利场里看到的那种虚伪的客套——她貌似真的很开心。 但是在开心什么呢? 周姣如没时间思考了,电梯开了,进了一堆人,他们吵吵闹闹地涌进来,把周姣如和郑依兰隔开。 直到到达总部那一层,二人都没再说过一句话。 周姣如是来找莫姐的,她要申请任务交接——把余海生的案子转交到纪委那里。 如果速度足够快,那么余海生明晚就会在纪委的某个铁窗里抹泪了。 莫凡春爽快地同意了。 “这个案子怎么说也是你经手的,你要和纪委那边去看看?还是说继续在京城隐藏身份?” 周姣如耸耸肩,“我和纪委去?您是真的嫌我爹不够看重我。” 以周路安那种无利不起早的性格,如果知道周姣如有纪委的门路,肯定今晚就杀到别墅来质问她了。 莫凡春见她实在是没有兴趣,也没有强求,只是在周姣如临走的时候还是提醒了她一句:“我知道你的野心,也很支持你的野心,但是这样一直在幕后,也不是个事,什么时候去南部战区那边想个办法,把自己弄回京城来吧。” “我知道啊,但是谁叫七处现在青黄不接的,您要是给我弄个好苗子,我肯定立马从幕后转到台前。” “好苗子是有的,听南部那边的人说,最近在军部发现了一个小姑娘叫安雅……” 二人的声音渐行渐远,郑依兰一早就注意到了周姣如的动作,她从叁处那里得到的消息也说周姣如今天可能就直接来交接了。 周姣如也很急切。 急,急才好啊。 按照莫姐的性格,一会儿估计就直接通知纪委了,郑依兰也没有闲着,到二处从程序手里借过专用设备,给余海生发了一条信息。 周姣如的任务到这里暂时告一段落,她从总部离开的时候,刚刚是华灯初上,人流如织。 是个凉爽的夜晚。 林珺给周姣如发来消息,说给她准备的惊喜已经到了,让她快快来“享用”。 周姣如:[?] 林珺:[真的,包你不吃亏。] 周姣如不是很好奇她的惊喜是什么,但是这会儿她又没有什么事——余海生的工作已经交接,没有什么任务缠身,最重要的是,现在回家很可能撞上周禹平。 那索性就去吧。 地址还是上次那家会所,一进门全是林珺这个大明星的脸,但是海报全都换了,很明显她肯定是又不满意自己上次拍的那组照片了。 周姣如轻车熟路地来到顶楼,夜色下的京城更加繁华,林珺不知道怎么想的,把灯光调得五颜六色,好好的会客厅愣是有种夜店蹦迪的既视感。 还好只有她们俩,周姣如心想。 结果下一秒门就被推开,一溜子的俊男靓女闯进来,把林珺和周姣如围在中间。 而林珺呢,确实像个女王一样,在椅子上高呼:“今天!我们齐聚在这里!是为了庆祝!我男朋友!卫序!的生日!” 一个小鲜肉从那群俊男靓女中脱颖而出,接过林珺女王的手,等待她的吻落下来。 周姣如不知道这是林珺这个月的第几个男朋友了,上次看她朋友圈,还是影视圈某个蒸蒸日上的流量,这个月就换了。 两人拥吻在一起,周围的人都在欢呼,周姣如有些乏,心说林珺真是十年如一日的花心。 “今天!我们欢聚在这里!还有一件事!”林珺从美人怀中离开,终于想起了正事。 她给经理发了条微信:“带上来吧。” 众人都在想会带上来什么东西,周姣如心想她难道又斥巨资为小男朋友准备新车什么的吗? 结果大堂经理给林珺带上来了一个人,一个男人。 一个长得很像周禹平的男人,不说长得一模一样,只能说有七八分相似。 林珺偷偷凑到周姣如耳边:“这是你那天说你喜欢你哥这种类型之后,我特地去帮你找的,跑了好多家经纪公司……你、你知道多难找吗?还、还好还是让我找到了。” 林珺在周姣如来之前就喝得有点多,她自以为是在说悄悄话,但是她这音量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周姣如:…… 她现在宁愿回去见周禹平。 但是喝醉的林珺可不管她怎么想的,她只在乎自己是怎么想的,对于自己费尽心思找来的替身,她很有成就感:“怎么样?不错吧?来喝一杯,以表你对我的谢意。” 周姣如现在脚趾扣地想杀来她的心都有,但是为了安抚逐渐暴躁的林珺,她还是接过了对方的酒。 酒水一下肚,就感觉到不对劲:“你给我喝的是什么?” 旁边有人回答:“龙舌兰和威士忌的混合新品。” 周姣如:…… 她的酒量,一杯龙舌兰就能让她神志不清。 周姣如的酒量特别差,这估计是刻在基因里的了,成为特工之后她特意去练过酒量。但是那些喝下肚的酒并没有发挥什么作用,反而更加佐证她酒量不行的事实。 “你……真的长得好像我哥啊。”周姣如对着黑脸的周禹平道,“连垮脸都样子都和他一模一样。” 那位长得像周禹平的盗版在一旁汗如雨下。 “怎么回事?”周禹平这话问的不是周姣如,是在场的所有人。 但是林珺也喝醉了,她神志不清,也没法给他回答。 周禹平现在没时间和林珺算账,他只能率先把周姣如带离这个混乱的地方。 周姣如在这家会所有个长包房,是林珺特地为她准备的。 周禹平把人挪进她的房间,从厨房里拿出纯净水,想要劝周姣如喝点水。 但是酒醉把周姣如的那点坏脾气全放大了。 好端端递到嘴边的水,不管周禹平怎么好言相劝,就是不喝。 “那你要怎样才肯喝?”周禹平无奈的问。 周姣如“噌”地一下坐起来,小手扒上他的肩膀,命令似的道:“你喂我。” 周禹平又把水递到她嘴边,“我这不是就在喂你吗?” “嘻嘻,不是!”周姣如的小手忽然遛到他性感的薄唇边,“用这里喂我!” 酒后(周禹平h) 她喝醉了。 周禹平对自己说,并且她把你当成了刚才那只鸭。 “周姣如!”周禹平那些埋藏在心里的不堪情绪在这一刻全都倾涌而出,“你看清楚,我是谁!?” 醉醺醺的周姣如丝毫不知危险将至:“我知道啊!我哥!他和你长得一模一样!” 周禹平心说我才没那只鸭那么瘦弱不堪。 “我问你一个问题!”周姣如忽然坐起,看起来很认真,“你是不是处啊?” 周禹平被她问得额头青筋直跳。 “算了,你不说我也知道。”周姣如又躺回去,“林珺的风格,不是处男肯定不会送给我的。” 周禹平:…… 他打算明天就去问问林珺到底给她“送”过几只鸭。 “我好难受!我要喝水!你快喂我!”周姣如哼哼唧唧,大小姐脾气在这一刻展露无遗。 周禹平又把水递到她的嘴边,周姣如死活不肯张嘴,两只藕节般的小手攀上他,趁周禹平不注意,吻上了他的脸。 香甜、柔弱的吻让周禹平瞬间回到了曾经那两个难以启齿的梦。 “小如……哥哥应该追寻爱的人?你说对吗?” 周姣如没听清他在说什么,只是胡乱点头:“嗯嗯。” 周禹平喝了一口水,忽然就吻上了自己肖想已久的唇。 水液从他的口中过渡到周姣如口中,周姣如没想到这只鸭突然那么“热情”,但是她的确饥渴已久,便不断地从对方那里吸取津液。 没喝到的水从二人的口角流出,顺着周姣如嫩白的面板流淌到她不断起伏的胸口——被吻得缺氧,对方离开的一刹那,周姣如大口地呼吸着氧气。 周禹平的眼眸却因为起伏不断的胸膛而变得更加晦暗不明。 他的大手慢慢剥开周姣如的衬衫——一件白色的、款式很平常的衬衫,穿出去完全不会引人注目。 但是周禹平知道,不管周姣如穿得如何普通、低调,他总会在第一时间认出她。 他粗粝的手掌向下而去,探到了周姣如的牛仔裤腰带。 “小如……” 周姣如没给他说话的机会,再次吻上他的唇,将他那些未言之于口的话语通通堵了回去。 周禹平的唇一路探到她的脸颊、她的眼睛、她的眉毛,最后来到了她的耳朵——那双被划了十字刀疤的耳朵。 他舔上周姣如的耳朵,引起她的一阵阵瑟缩。 “哥哥、哥哥……以后一定会保护好你。” 此刻他们不像一对乱伦的兄妹,反而像是一对爱人,紧紧相拥在一起。 但那只是周禹平一个人的爱情,现在在周姣如眼里,周禹平——还是一个鸭。 “我、我要洗澡。”周姣如忽然控诉。 周禹平早就把她剥光了,浑身上下只有一件蕾丝内衣和一条小内裤。他亲着吻着哄着人,把人抱进了浴室。 周姣如在浴缸里也不老实,整个人扒在周禹平身上不撒手,动手动脚地把他的衣服全脱光了。 现在是赤诚相对,有点像那天做的那个梦了。 周姣如忽然命令道:“你!给我躺进去!” 周禹平看着她女王似的发号施令,一时间有些失笑,但是周女王的淫威太重,周禹平那大高个苦笑着缩排浴缸里:“小如,你要干什么?” 周姣如用实际行动回答了她要干什么。 她把浴缸里的水放满,往里面搓了不少泡泡,直接把周禹平埋在泡泡里,在浴缸外面踱步审视了一番,最后又跑到外面拿了一盒套子和一瓶红酒。 “你还要喝酒吗?” 周姣如没说话,开启瓶盖,朝周禹平淋了半瓶子酒。 红酒向血液一样,从他的发丝顺流而下,流过脸颊和喉结,最后汇入浴缸之中。 “好了。”周姣如十分满意自己的“杰作”,最后一步,是把自己放进浴缸。 面前的男人发丝凌乱,古铜色的肌肤被水浸没,泛着一层淡淡的光,“血液”从男人的头顶向下流,穿过充满欲色的眼眸和满是性感的喉结。再往下便是让大多数男人都会自愧不如的伟大胸肌。 比较软,看样子是个空架子。 周姣如揪住男人的乳头,听到对方的闷哼。 她捏得更起劲了。 “小如……别闹了。”周禹平抓住在自己胸前作乱的小手,嗓音低沉而危险。 周姣如确实感受到自己身下某样东西在硬硬地戳着她屁股。 她又舔上对方的脸,把红酒都舔乾净之后,嘴唇都红艳了一圈,最后说了一句:“记得戴套。” 周禹平感觉她好像更醉了。 但他还是老老实实从浴缸的架子边上拿上了套。 还是带螺旋纹路的套子,不愧是高阶会所,什么都有。 周禹平撕开包装袋,准备起身戴套。 周姣如却扒拉着她,口中念念有词:“不许起来,先把你那东西洗乾净!” 周禹平的舌头抵上后槽牙,差点给他气笑了。 真不知道是该夸她卫生意识好,还是气她真的把自己当成了鸭。 周禹平没有过别的女人……这是他的第一次。 但是周姣如可没有那个意识,她折腾人还很有一手。 又把周禹平按回浴缸,小手抚上他淡红色的肉棒。 “说、说真的……你这玩意和我哥那个也挺像,难道长得像的人连阴茎也会这么像吗?” 周禹平:“……你见过?!” 周姣如挺起了胸,骄傲似的道:“那当然了!” “什么时候见过的?!” “大概初中……?哎呀关你什么事?不许问了!” 周禹平听到她的答案,立马涨红了脸,连着身下的肉棒也放大了几分。 周姣如揉搓着他的肉棒,像是真的要给他洗乾净似的,把男人弄得苦不堪言。 他也没时间再去羞耻妹妹什么时候见过他的下体了,意乱情迷,周禹平吻上她的脸:我们、我们去床上好不好? “呃……啊,好。” 周禹平赤裸着上身,周姣如整个人挂在他身上,腿也缠着他的腰,周禹平的大肉棒顶着她的小屁股不停的摩擦,让她难受得紧。 周禹平把她放在床上,轻吻一路向下,最后停留在了某个幽深之处。 周姣如做爱是喜欢享受的那一个,她也很喜欢被人舔。 感受到呼吸就打在下体,周姣如双脚一勾,就让男人的鼻子撞上了她的阴蒂。 “啊!” 坚挺的鼻子让周姣如更加兴奋,小穴冒出一阵阵蜜水。 周禹平察觉到这小家伙想要什么了,于是试探性地伸出了舌头。 周姣如的双腿一下子就夹紧了他的头。 周禹平更加兴奋了,他从来没有给女人口过,但是大概是男人在性事上面的天赋,他居然快速地无师自通起来,用舌头把狡猾的小家伙插得蜜水直流。 周姣如在他的唇舌伺候下小小的高潮了一回。 小姑娘躺在床上喘着气,眼神迷离,小嘴微张,看得周禹平欲火焚身。 他想起以前在军营里和兄弟们听过的黄段子:“先用手试试。” 于是周禹平单手戴上套子,另一只大手抚上小穴,不轻不重地揉搓着阴蒂,两根手指顺着那水源汩汩的地方进去,一瞬间把他全包裹住了。 手指尚且如此,周禹平不敢想象如果肉棒伸进去会是怎样。 周姣如也难受,她才刚刚爽完一轮,本来还是贤者时间,但是周禹平的手指刚刚插进去,周姣如一下子就又痒痒了。 “唔……唔,插进去,快点插进去。” “好……马上插进去!”周禹平拔出自己的两根手指,换成了自己的硕大。 刚刚高潮过一轮的小穴温暖潮湿,像是千万张小嘴吻了上来,周禹平插进去一时间也不敢动,只能喘着气,互相适应着。 女人的小穴原来是这样的吗? 周禹平把自己的分身埋在里面,哪怕隔着套子,也是绝妙的体验。 周姣如的体验不太妙,她不知道这个鸭为什么技术这么糟糕,但是她还是一个翻身,一下就换成了女上位。 但是她错估了周禹平的肉棒长度。 “啊……!” 她刚才感觉到对方插到了底,以为那已经是他的长度了,现在起身才发现,他刚才只插进去了一半。 剩下一半因为周姣如的忽然动作全贯穿了她的小穴,龟头的形状一下子就撞在小肚子上。 “你……你太长了,出、出来一点!” 周禹平现在作为躺在床上的那个人,体位深度完全不是他能控制的。 周姣如好像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便开始自己动作,上下抽插起来。 这下,周禹平真的成了一个按摩棒了。 周姣如把自己弄爽了,但是周禹平不爽,小姑娘自己玩自己的,压根不管身下的男人是什么感受,周禹平满头大汗,却半点不敢动——他一动,她就哭,虽然是假哭,但是周禹平被她折磨得魂都要出来了。 “你等一下!”周姣如忽然吻了吻他的唇,像是在安抚似的。 周禹平正纳闷呢,谁知下一刻眼睛就被蒙住了。 是他的领带,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周姣如的手里,现在到成了自己的枷锁。 周姣如还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束缚带,把周禹平的双手给打了一个死结——是那种军中学到的结,周禹平试了一会,发现自己很解不开。 于是只能躺倒任由对方动作。 专属于周姣如的长包房里,其实在某个地方,一直放着一套工具——有段时间她和沉慕言喜欢来这个地方做,专门定制的。 女人拿出工具箱里的锁精环,二话不说就扣在男人的阴茎上。 周禹平不知道周姣如在干什么,但是她能感受到对方在自己身上上下其手。 “小如……呃啊……轻点。”周姣如揪住他的乳头,放了两个乳夹上去。 周姣如走远了,好像是要去找什么东西。 周禹平又在尝试开启死结,他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在死结有所松动的时候,他又听到了脚步声。 周姣如回来了。 她一一抚摸周禹平的头、肩、腰和腿,并在上面都留了点东西,末了,周禹平海听见她很满意似的说道:“好了!” 视觉被遮蔽,周禹平也不知道周姣如对自己做了什么,好在他终于要把死结挣开,拿下了以领带做成的眼罩,然后看到了—— 自己被周姣如打扮成兔男郎! “小如!”周禹平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一时间脸红了个透,谁知道这叫周姣如更兴奋了。 “现在!你是我的仆人了!”周姣如不仅要玩制服情趣,还要玩角色扮演,“我要你现在舔我的脚。” 周禹平跪下身去,仿佛自己真的是周姣如的仆人,是她随叫随到的鸭,是公主那不堪亵玩的面首,只要得到公主的一眼,叫他去死也愿意。 他一点点吻遍周姣如的全身,周姣如好似一滩水,被他吻得全身泛红。 锁精环就只有那么小一个,周禹平却完完全全地被周姣如挑逗起了欲望,肉棒越来越大,最后,他乖乖地趴在公主的耳边,恳求似的道:“公主,我可以进去吗?” 公主也被他折磨得坠入欲望深海,她摸着周禹平胸前的毛绒乳夹,点了头。 “啊……”周姣如在他插进去的那一瞬间呻吟了起来。 明明已经插进去一次,但是第二次是完全不同的感受。 周禹平像一头野兽一般把龟头猛塞了进去,然后就是整个肉棒,他插得越快,欲望就越强烈,锁精环的存在也就越明显。 “啊……慢点……啊……太快了……”周姣如记吃不记打,完全忘记刚才感受过的肉棒长度,也忘了自己一时兴起给对方戴了锁精环,只觉得这只鸭的技术忽然突飞猛进。 “啊……”周姣如呻吟起来,声音尖尖细细的,却是最好的催情剂,让男人红了眼眶。 “小如……”周禹平凑到她耳边道,“能不能,能不能帮哥哥拿下来?” “唔……拿下什么?” 周姣如虽然是被插的那个,但是却拥有主导权,她一点点引导这周禹平,想让对方按自己的喜好行事。 男人的肉棒插得周姣如的嫩穴水越来越多,自己也越来越难受,他轻轻地舔上周姣如的脸,恳求似的:“帮哥哥,帮哥哥把阴茎上的东西拿下来好吗?” 锁精环这玩意,周禹平这个处男哪里见过,他也不知道怎么拿下来,只能恳求周姣如了。 谁知道周姣如小嘴一翘,高傲得如同一只孔雀,“可以啊,你把我弄爽了我就给你拿下来。” 周禹平心说你下面都快流成小喷泉了还不爽吗? 但是他还是更卖力地干了起来,把周姣如插得吱哇乱叫,最终狠狠地高潮了。 周姣如谨遵诺言给他取下了锁精环,却不让他再插进来了。 “我累了……我要睡了。”周姣如是这么说的。 自己爽完了就想拍拍屁股走人,一股子渣女味道。 徒留周禹平在风中凌乱。 最后周禹平也没碰她,他看着周姣如的脸自己撸了出来,唯一不好的是射在了周姣如身上,他自知理亏,把她抱进了浴室洗乾净。 过程中周姣如没醒,就是有些哼哼唧唧的。 周禹平把她又抱回床上,留下了一个不带情欲的吻。 离开 昨晚有多温情脉脉,周姣如第二天早上起来就有多崩溃。 尽管身体已经被人清洗过,但是红肿的下体、相拥的人体和一些若有似无的记忆,让周姣如不得不接受她和亲哥哥滚到一张床上这个事实。 她当时不知道怎么想的,第一反应居然是:把周禹平打晕。 然后穿上衣服就跑了。 等跑远了之后才意识到自己这又不是偷情,跑什么跑啊!? 但是跑都跑了,她不知道周禹平醒来之后会怎么想,但是现在她知道自己不该回别墅,于是便直接去了总部。 早上的总部是没有人上班的,连仓鼠的叁处都没有一个人,她躲进仓鼠经常待的那个小空间,忽然明白了她深爱此处的原因。 密闭的小空间可以更好的梳理自己的思绪。 昨晚的温存一遍遍进入脑海,周姣如越努力让自己不去想,它便越容易趁虚而入,一点点吞噬周姣如的思绪。 ……好像还是自己强迫对方来着。 要死了。 外边忽然传来脚步声,听起来是高跟鞋。 是两个人,一双平底鞋和一双高跟鞋,她刚准备探身,就听到了二人的谈话。 “莫姐,我知道你喜欢狐狸,但是昨天纪委去到那边,余海生的人早就跑了……我知道狐狸的忠心,但是忠心可不能嘴上说说,该接受的调查程序是一样都不能少吧?” 是郑依兰的声音。 又是一阵走动,周姣如感到她们离自己更近了。 “我也想让她配合纪委的工作,但是……我昨晚给了她派了最新的任务——S级的任务。你知道的,任务期间,我是不能随意联系她的。” 周姣如在暗处一头雾水心说自己哪里接到最新任务了? 她刚想从仓鼠的窝里出来,就听到莫姐又走远了。 脚步声叁重两轻,是她们曾经约定过的紧急情况信号——莫凡春知道她在这里,让她不要出来。 “最近上面有S级任务?” “你的权限还没有资格知道这些,我也没有义务告诉你。” “那这次任务的失败的责任方在谁?” “在我。” 周姣如哪怕没有亲眼目睹二人的对话,但是也能感受到空气中越来越十足的火花味。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周姣如听到高跟鞋忽然狠狠地跺了一下地,然后声音越来越远了。 莫凡春下一秒就踱步到她面前,“你怎么在这儿?” “说来话长,”周姣如从仓鼠的窝里钻出来,被莫凡春领进办公室,“兰草怎么回事?余海生的那个任务怎么了?” 莫凡春把办公室的门反锁:“昨天纪委杀到余海生家里,他已经跑了。” “跑了?” “没错,先飞到了棒国,然后从那边转机到了西欧不知道哪个国家。” “他提前知道了?”周姣如疑问。 “他提前知道了。”莫凡春笃定道,“兰草那边不知道搭上了谁,这次不是柳家这么简单的人了,你这次如果真的进去,恐怕就出不来了。” 换句话说,周姣如的仕途到这里就完蛋了。 难怪莫姐刚才暗示她别出来。 莫凡春又从书桌里抽出一个档案袋:“刚才都听到了吧?你这段时间先出去避避风头,我来搞定兰草。这个——”她摇摇手里的档案袋,“原本准备让你先休息一个月再去执行任务的,但是现在事发突然,你先去南广城吧。” 去南广城,确实是个不错的的选择。 周姣如现在确实需要一个全新的环境放空一下自己,留在京城她也不知道什么面对周禹平。 周姣如打开档案袋——重要档案都不会允许电子版流传,纸质版也不可能带离总部大楼,她只能在这里把资料全背下来。 厚厚的资料页上,洲姣如得知了自己此次的任务内容——卧底。 南广城,黑帮卧底。 八月份的南广城热得要死,大街小巷上的人个个都是白汗衫,短裤衩和大凉拖,不管男女老少,都可以这么穿,也算是南广城的一大特色了。 南广城某个老城区的巷子里,有个最近搬来的少女,也是这么穿的——在一溜烟全是老人和小孩的地方,这样一个青春靓丽的少女闯入其中,确实让小巷子里的人家很好奇。 别人来要是来南广打工,一般不会选这里的房子,通勤不方便,隔市中心也远,所以留在这里的大多数是上了年纪图个清净的本地人。 他们也对那少女好奇过,但是鉴于她实在是太宅,搬来的一个多月里,都没怎么出过门,没人和她对话过,所以也没人知道她到底来自哪里,以及为什么来。 但是今天,这个死气沉沉的老小区,迎来了一位它意想不到的客人——也是一位少女,穿着时髦的小香风套装,戴着洁白手套,还有一顶优雅的圆礼帽,如果场景换成京城的某个世家晚宴,她这身装扮和气度,也挑不出错。 可不该出现在这个破旧的小区里啊。 那位优雅的少女顺着自己的目标,上到叁楼,敲响了另一位少女的门。 周姣如来到南广城已经一个月了。 她对周禹平那边的说辞是她有紧急情况要调回南部军区,周姣如也不知道周禹平那边的反应是什么,但是她觉得现在的状况对两个人都好,他们暂时还不能见面。 在南广城的一个月她也没做什么,她很熟悉这座城市了。一是南部战区就在这边,她明面上的身份就是在这边服役的,没有任务的时候大概率也是待着这边的军队里。 二是,这也算她出生长大的地方,尽管都不是什么很好的回忆,但是不可否认,周姣如有一半的骨血生在这里。 叁是任务还没正式开始,莫姐那边说这个任务会有两个很有潜力的新人这次协助她,周姣如还在等对方联系自己。 “咚”“咚”“咚”。 周姣如竖起耳朵,外面的人又敲了急促的两声:嘟嘟。 叁长两短,新人来了? 周姣如一身背心裤衩,穿上凉拖,单手抱上西瓜,像任何一个南广城的人一样,去开了门。 “你好,请问这里是住在嘉苑的许栀小姐吗?” “我点了蜜汁烧鸡到了?” 二人虽然牛头不对马嘴,但是最后都在对方的脸上看到了满意的笑容,暗号对上了。 周姣如把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安雅迎进家门。 “枯蝶?” “狐狸?” 再次确认完身份,周姣如正好吃完最后一口西瓜,对她道:“还有一个人呢?” “壁虎在军区里,有任务暂时脱不开身。” “我叫安雅,代号枯蝶,四处预备役成员,向您报道。” 周姣如穿着一身大汗衫,总感觉她在这种情况下给自己致敬有点怪怪的,于是她把安雅拉下来坐下,给她递了一个苹果,“安雅,我听莫姐提过你,你是四处的啊?是擅长什么?易容?追踪?还是假扮?” “我是您本次任务的易容师。” 周姣如一听,眉头都皱起来了,“要长期易容?” “本次任务信息有变,我这次来也是来传达任务指令的。”安雅打开她的小圆包,里面看起来都是女孩子常用的化妆物品,但是只有周姣如明白二处为了这些东西花了多少心思,“为了更好的卧底,上面之前就有培养青山集团的两个高管卧底,他们有个在外留学的女儿,年龄和你差不多大,叫许栀……” 青山集团听起来是个高大上的企业,但是早年是靠着青山帮发家的。 青山帮,就是南广城最大的黑帮,据说是香江红叁会那边的分支帮派,这些年在南广城成立的青山集团,迅速靠着它洗钱洗白,内部好像还和政府那边有勾结。南广和中央对这个毒瘤已经盯了很久了。 但是因为红叁会的原因,这些年这个毒瘤就一直盘踞在南广城,压根打不走。 周姣如这次的任务,就是找到青山帮的犯罪证据,最重要的,是找到他们背后的保护伞。 “当然,上面的意思是,如果可以的话,尽量往红叁会那边靠靠。”安雅给周姣如说明任务的同时,手上也没闲着,只叁两下,眼前的人便换了面容。 上挑的眼尾变得平滑了一些,薄唇似乎更厚了,周姣如的脸上还被安雅贴上了二处专门研发的易容物品,乍一眼,她和那位远在国外的许栀似乎并无半点不同。 “许栀已经出国四年了,最近才回来,和很多人不熟悉。你和她脸型相似,应该不需要定妆剂了。” “那么贵的东西,最好还是别用在我的脸上。” 定妆剂这玩意也是二处那群人发明的,好用是真好用,四处的人用它易容据说可以保持一周无异样,但是涂在脸上也是真的难受。 周姣如有时候不愿意化妆,也是因为那玩意。 她看向镜子里的自己,仿佛在看向一个陌生人。 从此刻开始,周姣如,就多了一个名字了。 “许栀!” “来了!”周姣如告别自己的“父亲”,听到好闺蜜的呼唤后,便端着酒,朝她那边走去。 今天的许家热闹至极,都是为了给许家的女儿——许栀办一个回归派对。 在许家自己的别墅里办的,大多是年轻人,都是许栀的好朋友,也有许父许母邀请的一些青年才志,总之许栀刚回国,大家就是来联络联络感情。 “都说国外的风水不养人,但是你看看,咱们小栀出去一趟再回来,岂不是更好看了?”说这话的就是刚才喊许栀的闺蜜,在场所有人,她和许栀绝对算是最熟的,周姣如首先要防的,就是她。 周姣如端着酒,坐到女孩子中间,故作矫情道:“国外的风水确实不好啊!看看我出去一趟瘦成什么样了,不过……男人还是不错。” “哦哟哟!” 她这么一说,大家就都来了兴趣,许栀本人就是个爱玩的,如果说她出国四年没有玩过几个男人,那才是不对劲呢。 周姣如兴致勃勃地点评着白男和国男的区别,别墅外忽然传来一阵骚动。 “怎么了?” “秦流野来了。” 不知道谁说了这么一句,原本还围在周姣如旁边的男男女女,这会子都去那边看热闹了。 但是,秦流野是谁? 周姣如所知的资料上,完全没有这号人物。 她的目光转向许家夫妇,他们向她点了点头。 没关系了,看来本来的那个许栀也不认识他。 周姣如也装作好奇的样子,准备去看热闹。 谁知道被自己的好闺蜜拉了回来:“秦流野,没什么可好奇的,红叁会那边的人。” 周姣如心里听得挑眉。 “他虽然是秦老总的亲儿子,但是在香江是一点实权都没有的,据说……哈哈哈,据说他还不知道自家的公司是干嘛的哈哈哈……”闺蜜笑弯了腰,还不忘继续给周姣如吐槽,“你猜秦老总这次派他来干嘛?实习啦!哈哈哈哈哈哈哈。” 万霖被自己的笑话逗得停不下来,周姣如一边不动声色地配合她,一边在脑子里不断思索这个秦流野的秦不会是自己想的那个秦吧。 毕竟红叁会的会长,就姓秦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