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撕咬》 第1章 [现代情感] 《夏夜撕咬》作者:肉松酥饼【完结】 文案 千金大小姐x兼权熟计掌权人 1、 初愿回国参加哥哥的订婚宴,遇见了哥哥的死对头许修言。 ——如今蒋家的掌权人,传闻中兼权熟计的斯文败类。 气质儒雅超然,眉宇下的神色却是极淡的,周身散发着令人不易接近与难以捉摸的疏远与淡漠,和善于心计的精明与孤傲。 初愿喜欢他很多年,决定追他,但在她说出要追他的下一秒,他问她:“会接吻吗?” 初愿:“?” 许修言坐在沙发上,慢条斯理摘掉眼镜,折好放到一旁,抬头看初愿:“过来试试。” 2、 初愿回国后第二次与许修言见面,问他还接吻吗。 许修言提醒:“初小姐,招惹我,没有回头路。” 初愿无所畏惧:“试试呗。” 许修言指着自己的唇:“过来。” 3、 初愿第三次与许修言见面。 “陪我去楼上换衣服。”许修言贴着她的耳说。 初愿应道:“好。” 4、 初愿第五次与许修言见面。 六分钟后。 空气里一片安静,并弥漫着一丝丝尴尬。 “……” 初愿双眼空洞地看着看不清的天花板,心想完了。 脸和不中用,可怎么选? “言哥,无论你怎么样我都……” “有点累而已。” “……” 完了,通用的借口也来了。 5、 后来的某次。 “专心点。” “……我哥在外面。” “不用管那个狗东……不用管他。” *男主一顿(sao)操作猛如虎,抬头一看只有六分钟哈哈哈哈哈哈,一本正经淡定sao王,口头禅做吗 *双向暗恋的折腾,借着心口不一的口,说着最浪漫的情话,sc。 *放飞文,正文已完结。 *为言哥正名:只有第一次是六分钟哈 —— 【预收《伏特加与小甜椒》求个收藏~】 许清茶的母亲与宋礼的父亲恋爱很多年,终于决定结婚。 这一天,许清茶,许清茶的母亲,宋礼,宋礼的父亲,四人第一次见面。 宋礼淡淡开口:“我不同意,你们俩结婚了,我和她还怎么结?” 许清茶:“?” 我素未谋面的哥哥,我们俩是第一次见面吧? 许清茶诚恳说:“哥哥我和你结婚也行,但你得先跟我闺蜜分手。” 宋礼:“?” 我素未谋面的妹妹,我都不认识你闺蜜是谁。 #两位爱胡说八道的嘴炮王者,悄摸摸(迅速)勾搭到一起的故事# —— 内容标签:豪门世家天作之合天之骄子甜文 钓系 搜索关键字:主角:初愿,许修言┃配角:《伏特加与小甜椒》求收藏呀┃其它: 一句话简介:千金大小姐x兼权熟计掌权人 立意:海洋保护,火箭发射,奔赴大海与星辰。 第1章 新市,8月22日,农历七月七。 七夕节,订婚的好日子。 下午两点,夏末早秋的清透晴空,寥寥几朵白云漂亮得不真实。 云霓之梦城堡酒庄坐落在半山腰间,酒庄正在举行一场订婚宴,碧蓝的天际与翠绿的远山之间,一辆黑色保姆车正盘山而行,山路两侧一路拱门鲜花迎宾。 车内,初愿穿着高定的宴会长裙,身姿优美,纤秾合度,长卷发拢在一侧,双手抱臂,每一寸白皙细腻的肌肤宛若玉石,长睫下的美眸里是心不在焉的情绪,漫不经心地看着初烈派来的秘书林琳和化妆师emily递过来的首饰。 初愿没怎么说过话,因为不喜欢林秘书记录下她说的每一句话后,转头去一字不落地都汇报给初烈听,她半点隐私都没有。 每一次回国,她都为此很不高兴。 被监视,被控制,没隐私,没自由。 初烈一边美其言曰随便她任性撒野,一边独断专横着,实则掌控着她的一切。 化妆师emily新打开一个首饰盒问:“初小姐,这副耳环可以吗?” 初愿看了一眼,是红宝石耳环,大概又是初烈苏富比拍来的,摇头,太红了 她将参加的是哥哥嫂子的订婚宴,虽然她从小被他们俩惯宠着长大,身上颜色太艳丽高调总归是不太合适的。 初愿也不是故意为难人,只是她确实难“伺候”,也是被初烈惯的,想了想说:“第一副吧。” 林秘书回忆着初小姐看的第一副是钻石吊坠耳链,迅速在堆积如山的首饰盒里,翻出红丝绒首饰盒装的钻石耳链,过来为初愿戴上,边说:“这是初总上个月在拍卖会上为初小姐新拍的,那时候初总就说过您可能会喜欢。” 初愿配合着侧头,长发掖到耳后,抵出耳垂:“是喜欢。” 林秘书很快为初愿戴好,又为初愿整理好头发,轻声问:“初小姐有不舒服吗?” 初愿刚回国落地,没倒时差,此时正是国外时间的凌晨,下飞机后在保姆车上躺着睡了一会儿,林秘书掐着时间把她叫起来在车上换衣服和化妆的。 初愿摇头:“还好,谢谢。” 第2章 林秘书点头微笑:“初小姐如果有不舒服,请随时告诉我。” “嗯。” 商务车开进酒庄大门,进了第一层安检。 再开到酒庄大厅的正门前,停车,林秘书起身为初愿打开车门:“初小姐,到了。” 初愿:“谢谢。” 初愿深呼吸,戴上墨镜,扶着林秘书的手下车,高跟鞋落地,微笑着接过林秘书递过来的包下车,抬头看城堡酒庄。 嫂子孟阮家做酒业生意,这酒庄是初烈为娶孟阮送给孟阮的聘礼,精心设计多年,今年终于完工,确实是好看的,也是浪漫的。 初烈和孟阮是真爱,毋庸置疑。 这辈子都没人能将他们俩分开,初烈说过除非他死。 初愿刚下车,酒庄接待人员立即认出被提前叮嘱过的初家大小姐和林秘书,快步出来迎接初愿走进大厅,引着初愿绕过安检。 绕过安检的时候,初愿想,她哥怪能整活儿的。 不是婚宴,只是订婚宴而已,竟然还弄了两层安检。 “初愿,这儿呢。” 旁边传来一道招呼初愿的声音,嗓音清润如玉。 初愿过了安检后停步,循声掀眸望过去,蓦然一笑,摘了墨镜:“舟哥。” 是她哥的好友章方舟,也是她多年来的一位好哥哥。 章方舟的家世很好,章家和初家产业没有竞争关系,是互帮互助的关系。 章方舟一身正装,气质儒雅绅士,从大厅沙发那边含笑走来,边打量着身穿长裙礼服的初愿。 前两个月他去国外谈事顺便看她的时候,她穿得还很随意,白体恤牛仔裤运动鞋,两天没洗头发,戴着鸭舌帽,陪他坐在环保游行旁边的路边吃汉堡。 回了国,她又回到了初家的大小姐模样。 长裙礼服上的钻石与亮片在她款步下闪着耀眼的光,动人与高贵,精致漂亮的妆容,自信又精明的明眸,一如既往自信松弛的笑容,不像是低调来参加订婚宴的,倒像是高调去参加顶级晚宴的。 章方舟走近了,对初愿身旁的两位接待和秘书林琳挥手:“你们去忙吧,我接待这位贵宾。” 初愿看到林秘书离开,终于松了口气,挽上章方舟的胳膊:“舟哥,您又比我哥帅了。” 她音色动听极了,兼有柔美和清脆。 章方舟含笑说接走她手里的包:“你哥的订婚日子,就不要再说我比你哥帅了。虽然是事实,也过了今天再说吧。要是你实在想说,偷着和我说,别让你哥听见。” 初愿听得露出了今天第一抹会心的笑,靠近章方舟说:“那要是偷着说的话,舟哥,对不起了,虽然我总说我哥丑,但还是我哥更帅。” 章方舟收了笑,凉了脸,转身就走。 初愿笑着拉住他:“开玩笑,还是舟哥最帅。” 章方舟笑着走回来,指右边儿:“走楼梯?走楼梯从这边上楼。” 初愿点头:“好。” 从大厅到楼梯,依旧是一路铺设鲜花路,楼梯两旁是鲜花,头顶是水晶灯,空气里是花香,另有两米一位的服务生站在两旁微笑着等候贵宾。 初愿右手提裙,左手挽着章方舟的手臂,优雅上行,边感慨着:“我哥今天乐死了吧,终于和学生时代的女神订婚了。” 章方舟摇头:“你哥最近有烦心事,你知道吗?” “怎么了?” 初愿严肃停了步。 “不用紧张,边走边说。” 章方舟压低了些声音说:“还是你哥和许修言的事,两人手里的项目又撞到一起了,竞争关系,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不清楚,但你哥最近没少骂许修言,估计是你哥要丢项目给许修言了。” 许修言。 初愿心跳偷偷漏了小半拍。 她很熟悉心跳漏拍的这感受,令她心慌和酸涩的感受,从心脏到心口窝那一圈开始蔓延,而后是细细麻麻的、提心吊胆的紧张。 她悄悄喜欢许修言很多年,从很小时候起,唯恐被人发现、被初烈按死在摇篮里。 初愿忽略了这一刻的绞心,数年如一日地藏好秘密,若无其事地继续挽着章方舟的手臂迈台阶上楼:“许修言给我哥使绊子了?” “不好说,你知道我不会具体主动过问这些事,只是在你们有需要的时候,我才会帮忙。” 初愿沉吟着,明白章方舟提醒她的意思,点头说:“知道了,今天是我哥的订婚日子,我会控制不惹他生气,不给他添堵。” 章方舟摇头轻笑:“话别说得太早初小姐,你哪回跟他说话不给他添堵?” “……” 倒也是。 ** 章方舟带初愿上了三楼,把包递还给她,给她指着里面的一间房:“那边投影展示房,你哥应该正在里面抽烟,你过去吧。” 章方舟看她眼底有红血丝,知道她在强撑困意,问她:“喝咖啡吗?下午是准备扛过去,还是订婚宴结束就去睡觉?” 初愿小小地打了个哈欠说:“喝一杯吧,扛一扛,晚点再睡,谢谢舟哥。” 章方舟点头,转身挥手叫走三楼的服务生。 他知道这兄妹俩说话容易吵架,被听到了不好。 在服务生离开后,初愿喊住章方舟:“舟哥,等一下。” 初愿走近了问:“舟哥,我哥很在意这个项目吗?” 第3章 章方舟摇头:“看怎么比了,跟你和你嫂子的头发丝比,项目不重要。但跟以往的项目比,重要。” 初愿笑得弯了眉眼:“明白了。” 章方舟笑着和她摆摆手,转身走了。 初愿低头思量着她哥和许修言项目的事,进去里面房间找初烈。 投影房的房门开着,窗帘关着,灯光很暗,两排座椅对着巨幕屏幕,初烈坐在第一排中间的椅子上抽烟。 投影也开着,红蓝光晃在初烈的脸上,晃得他五官轮廓更加深邃英俊。 投影上的影片无声播放着,也衬得初烈更加心事重重了。 初愿悄声走进去,蹲在初烈面前,仰脸看他:“哥。” 初烈眉毛跳了下。 初愿声音更软了:“哥。” 初烈推开她的脸:“敢说我又丑了你试试。” “哥你又丑了。” “……” 初愿笑着站起来,坐在他身边:“嫂子呢?我过来的路上没看见几位长辈宾客,都是服务生,订婚宴的亲朋好友长辈们呢?” “在楼上宴会厅闲聊。” 初愿靠近初烈:“哥你心情不好啊?说出来给妹妹解解闷,让妹妹开心开心呗?” 初烈瞪她:“不用倒时差?精气神这么好?” “得感谢哥哥接我回来的私人飞机和保姆车,没有特别累,洗了澡,还做了发型,我这裙子是嫂子给选的吗?也很好看,很合身。” “你嫂子提前一年就找设计师给你定款了,比她自己的订婚裙子还用心,能不合身么。” 初愿点头:“这么好的嫂子配您,真是鲜花插在牛粪上了哎。” “……” 初烈没劲儿跟她贫,拿起烟灰缸灭了烟,双手放在脑后,仰着头说:“许修言有个工厂违规排废水,里面含有超标的镉,你比我更了解这些有毒的重金属。我找了些人去打听,都说里面确实有问题,但找不到证据。环保局那边说是去做了检测,检测是合格。下游是村民,有些人已经出现肝肾病和骨痛病。” 初愿思忖着:“所以你认为许修言在检测报告上做假,或是贿赂了,只要你有证据,把这件事闹大,让村民闹事,许修言背后的资本就会出资帮助村民和放弃他,爷爷那边给你的压力也会小一些?” “嗯。” 初愿明白了:“那有没有可能这事是故意的诬告陷害,或者许修言不知情,和许修言无关?” “?” “初愿你在帮许修言说话?” “当然不是,我只是随便提出这两个假设给你拓展一下思路。” “用不着。” “哦。” “哥,我帮你调查吧,我想帮你。” “……” 初烈放下双手坐直,按遥控器关投影开窗帘。 窗外的阳光映进来,投影房里一片大亮。 初烈转身看初愿,初愿又漂亮了,精致五官和自信明眸闪闪璀璨,像最漂亮最夺目的晶莹剔透的钻石,在人群中会吸引所有人的目光与关注,没有人能掩盖得住它的明亮光芒,也会被太多人动坏心思。 初烈想着,同时猛地抬手揪初愿耳朵,揪得老高,揪得初愿大喊:“疼疼疼——” “哥!疼!” 初烈不松手。 初愿喊:“我不帮了!不帮了行了吧!我不和许修言来往,我保证。” 初烈还不松手。 “初烈!这么多年我都不认识他!我也不会喜欢他!我要生气了!” 初烈终于松了手。 初愿用力揉耳朵:“你还真下死手啊,等我跟爸妈告状去的。” “告去,你也就会告状。哦对,你还会添油加醋,你最棒了。” “……” 过了会儿,初愿打听问:“你最初是怎么知道这事的?” “匿名信。查不到来源,很谨慎。” 匿名信。 初愿紧了紧眉头,有谁要陷害许修言?是许修言身边的人? 她所了解的许修言,可能会做违法违规的事,但绝对不会做出伤害无辜的事。 初愿琢磨着问:“是许修言的其他对手透露给你的?工厂工人应该做不到没有痕迹。” “行了,少打听了,以前我说许修言什么你都不会问,今天怎么这么话多。章方舟呢?” “……” “你不是最喜欢你舟哥吗,他还是你眼中最帅的男人,我都比不得,出去找你舟哥玩儿去。” “……” ** 一墙之外,许修言倚墙听着。 嘴里咬着的半截烟,不知不觉已蓄了很长的一截烟灰。 烟灰突然垂落。 许修言垂睫,掸了掸外套,烟灰飘到他黑色皮鞋上,晃了晃鞋,没甩掉,抽出口袋里的方巾俯身擦鞋。 擦净后起身,白色方巾脏了黄豆粒大小,掐在手里,掐得骨节泛白。 许修言徐徐地吞云吐雾着。 窗外阳光照射,缕缕烟气垂向地面,又在光束里舞动着上升。 许修言抬眸对视向窗外的阳光,直到满眼都是刺目的白,里面又传来初家兄妹俩的争吵。 “我都说我不会喜欢许修言了,我只是想帮你。” “用不着,你给我离那个臭虫远点,要多远有多远,不要惹一身臭。” “你这样说话太不文明了,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说话?” 第4章 “我还有更不文明的,不想听就少问,初愿你给我记住了,许修言不是什么好人。” “记住了记住了,别再给我洗脑了行不行,烦死了,我从小就知道他很坏,这印象没变过,行了吧。” 许修言陡然冷脸扔了烟,一脚黑色皮鞋踩上去,大步离开。 被踩灭的烟头留在一尘不染的、亮得反光的白色大理石地面上,成为醒目的垃圾。 像初烈口中的臭虫一样。 ** 初愿被初烈气得大步走出来,上楼到宴会厅门口,看到了父亲,不禁慢慢停了步子。 父亲正面容慈祥地和嫂子孟阮、以及孟阮的朋友说着话……孟阮的朋友是许修言。 初愿的心跳再次慌了,慌得她无意识地皱起了眉。 许修言喜欢孟阮很多年,孟阮不知情,但初烈知情,和她说过很多次。 初烈很讨厌许修言和孟阮见面与交谈,而她每次远远见到许修言和孟阮站在一起的画面,没有讨厌的心情,但会心慌,慌得七上八下,要花费很大力气保证自己的面部表情无懈可击。 初爸正对初愿,抬头看见回国归来的漂亮女儿,先是惊喜,而后注意到女儿绷紧的气场,迅速收了惊喜,立即对孟阮和孟阮的朋友说:“你们聊,我看见位老朋友,去聊两句。” 说完,初爸大步转身逃离一样离开,手里的酒都要从酒杯里晃出来。 孟阮没抬头看情况,却已了然,对许修言笑说:“肯定是妹妹和哥哥又吵架了,妹妹来找人判案来了,叔叔才跑了的,请注意看此时现场第一百零一幕戏。” 许修言举目望过去,只一眼便收回,淡淡点头。淡眸里微含愠气,转瞬即逝,不易察觉。 “爸!”初愿大喊。 初爸身影未停,健步如飞。 “爸!”初愿又喊一声。 初爸仿若未闻,继续行步如风。 “初勇!” 初爸躲债似的身影已经消失。 初愿:“……” 初愿抿了又抿唇,缓缓收了脾气。 之后她望向门口剩下的那两道身影,目光落在那一人潇洒超群的侧影上,不禁呼吸微滞。 简单的白衬衫黑西裤,却不是普通的剪裁,宽松的白衬衫上有精致的口袋与斜纹设计,黑西裤是宝剑式双纽扣侧加长腰头,腰带收紧衬衫衣摆,腰部劲瘦,长腿笔直,宽肩挺拔。 五官轮廓英俊迷人,气质儒雅卓荦,眉宇下的神色却是极淡的,周身散发着善于心计的精明与孤傲,令人不易接近和难以捉摸的淡漠与疏远。 蒋氏集团的掌权人,很多人都形容他是兼权熟计的斯文狠人,神秘与遥不可及。 这时孟阮回了头:“小愿来了,正好你哥的好朋友也在,过来认识一下。” 初愿放缓了呼吸,面上露出微笑,走向孟阮:“嫂子。” 孟阮搂着初愿介绍:“言哥,这位是初烈的妹妹初愿,在国外上的大学,去年博士毕业,研究海洋科学的,海洋环保主义者,偶尔才回来。” “小愿,这位是我和你哥的同学许修言,言哥和你哥认识的时间,比我和你哥认识的时间还早,他们俩幼儿园就认识了,是很好的朋友。” 初愿微笑看着许修言,心跳和呼吸都再次加了速度,面上不动声色:“言哥好,总听我哥提起你。” 许修言抬手解开了领口一颗衬衫扣子,态度随意:“是吗?他怎么提的?” 第2章 第一面 初愿说:“我哥他时常感慨他没你帅,他很自愧不如。” 孟阮:“?” 许修言:“你哥还算有自知之明。” 孟阮:“……” “行了,”孟阮打断,“二位别这么当着我的面说我老公好吗?” 初愿对嫂子微微一笑,而后看向许修言,突然问:“言哥有女朋友了吗?” “怎么,想给我介绍一个?” “想的,想介绍我自己。” 孟阮:“??” 初愿问:“言哥,我可以吗?” 孟阮:“……” “我看见位老朋友,”孟阮出声,“你们聊,我去和老朋友聊两句。” 许修言定定地看了初愿两秒,抬手拦住孟阮:“头疼,有客人休息室吗?不用太私密的。” 孟阮想了想,指着楼下说:“楼下左转最里间那门的门锁坏了,可以歇会儿,其他门都锁着,我让人给你送盒去痛片?” “不用,我去歇会儿就行。” 许修言看了眼初愿说:“初小姐再见。” 初愿表情礼貌乖巧:“言哥再见。” 许修言转身离开,初愿盯着许修言风度翩翩的背影看了会儿,直到那抹优雅与神秘消失,她收了目光说:“嫂子,死敌被您介绍成好朋友,我哥听见会被气死的。” 孟阮摇头笑:“你要把你自己介绍给许修言做女朋友,你哥听见也会被气死的。” 初愿和孟阮对视一眼,异口同声笑说: “那就保密呗?” “保密。” 初愿挽着孟阮手臂,上下看她:“嫂子,你今天超级漂亮。” 孟阮担心摸肚子:“看不出怀了吧?这里胖不胖?鼓不鼓?” 初愿笑着摇头:“哪里胖了,放宽心,看不出来的,才三个月,不显的。” 第5章 初愿羡慕地追问:“是男宝宝还是女宝宝?问了吗?” 孟阮说:“你哥不让问,他说当我每天问他‘老公,你说我肚子里的会是儿子还是女儿呀’的时候,他都感觉特别幸福,不理解他脑回路。” 初愿理解地笑说:“我也经常不理解。” 孟阮笑着,突然转了话锋说:“愿愿,你知道我不会多嘴你和你哥之间的事,所以我不会问你要把自己介绍给许修言做女朋友这话是真的还是开玩笑,但我毕竟夹在你和你哥中间,我不想看到你们吵架生气伤感情……我知道你主意正,鬼主意也多,又在国外住了很多年,接触的环境让你敢做任何决定,总是闷声干大事……回来这段时间,别太冲动,做事前考虑清楚。” 初愿点头:“嫂子放心,我只是想帮我哥,没有要和许修言怎么样。” 孟阮:“……行,你心里有数就行。” 初愿想,她心里很有数。 ** 十分钟后,许修言正歇着的门锁坏了的休息室的门,突然被人推开。 门被推开得无声。 女人高跟鞋踩在地毯上的步子,也无声。 许修言正倚着落地窗看一袋避孕套,没听见声响,但闻到了特别的幽香。 许修言没有抬头。 不久,一双闪钻的银色高跟鞋出现在他低垂的视线里,这抹幽香也来到了他面前。 “言哥有女朋友了啊。” 初愿看着许修言手上的避孕套,遗憾说。 许修言稍抬视线,看着她的裙子说:“初博士的腿应该很漂亮。” 初愿意外:“?” 许修言这是在调戏她? “坐轮椅就可惜了。” “……” 初愿晃了晃高跟鞋,鞋子上的钻光晃到天花板上:“我只是听言哥说头疼,过来和言哥说两句话而已,我哥没那么小气,不会打断我腿的。” 许修言没再说话,掏出盒烟来,抖出里面的打火机。 初愿看许修言完全没有和她说话的欲望,她垂下了眼睫。 这就是恨屋及乌吧,他讨厌她哥,所以也讨厌她。 他有女朋友了,女朋友是蒋家那位千金吗? 初愿微笑说:“看言哥状态不错,我就放心了,不打扰言哥了,言哥再见。” 许修言:“慢走。” 初愿转身离开,边难过地想,这一场她从得知初烈和孟阮要订婚开始的谋算,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但在她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闻到空气里多了一种味道,是刚刚还不存在的味道,是很香很香的味道。 初愿停步,按捺不住好奇心地回头看。 许修言手里正在烧着一个东西。 她看了两秒,反应过来似乎是刚刚的那一个避孕套。 燃烧起来冒白烟,有淡淡的乳香味,还有一种橙子味,是避孕套的天然乳胶燃烧的味道。 避孕套慢慢燃着,火光摇摆。 窗外两点多的炽热阳光照进来,许修言被夹在光与火中。 许修言不怕烫般拿着那东西,等烧得差不多了,甩到窗台上。 很快,火苗变小,避孕套成了灰。 许修言捻了捻手上的灰,瞥了眼停在前面的人,续上之前的话:“不送。” “……” 初愿思量着许修言烧了避孕套,好似是在给她信号,她走回到许修言面前问:“言哥没有女朋友?” “嗯。” “!” 果然是信号! 初愿唇畔浮起盈盈喜悦笑意:“那我要追你。” 许修言向后倚着落地窗,淡淡看着她,眸似淡泉,没什么情绪:“追我的人,有很多。” 初愿的明眸像光一样拂映过去:“但从三岁起就了解你的女生,只有我一个。” 一阵安静,静得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 四目相对,许修言轻淡的眸子里映出了初愿的耀眼光芒,闪烁如星辉。 忽然,房门再次被无声推开,一位漂亮性感的女人出现在门口,空气里多了浓重刺鼻的香水味。 初愿蹙眉回头,许修言也偏头望了过去。 女人在看到许修言身前的初愿时愣住,她以为房间里只有许修言一人。 “你那位要破产的父亲,没教你进门前要敲门的礼貌?” 冷漠刻薄的声音,来自许修言,他眼底被照拂的星光也淡去了。 女人记起呼吸,慌张说:“许总对不起,我……” “滚出去。” 女人心惊胆战退后,门立即被关上。 初愿:“…………” 完了,她刚刚在进门前也没敲门。 这是杀鸡给猴看吧? 完了完了,他本来就讨厌她。 初愿眼神涣散地转身,打算小心翼翼悄无声息地离开。 刚踏出去两步,她身侧的包忽然却被许修言给撞了一下,包被撞得摇晃。 初愿:“?” 许修言擦着她包走过去,坐到了沙发上,像一座山落在那儿,周围云雾围绕,触不可及般的深沉。 “想追我?” 初愿迟疑地点头:“……嗯。” “会接吻吗?” 初愿:“……??” 许修言慢条斯理地摘掉了眼镜,折好,放到一旁,抬头看她:“过来试试。” 第6章 试什么? 接吻? 发展这么快吗? 初愿心跳乱了又乱,慌了又慌。 心慌,紧张,到不由得往后退了两步。 初愿低头看自己的裙子,再看许修言跷起的二郎腿,此时犹豫以那种姿势和他接吻会最自然。 许修言:“三。” 初愿:“?” “二。” “……” 初愿迅速过去,推他跷高二郎腿的膝盖,想让他放下,想坐他腿上,但没推动,他一动不动。 “一。” 初愿立即双手搭着许修言的肩俯身,闭着眼向他说“一”时微张的唇瓣吻过去。 恰在此时,初愿的手机响起,她怔住,睁开眼,近在咫尺的许修言也睁着眼,正在沉静地看着她,曜石般的黑眸如一潭深渊。 初愿心跳蓦的一重,抿了抿唇,决定忽视铃声再吻下去,许修言推她脑门:“时间到,你没机会了。” “……” 初愿愤愤起身,转身从包里拿手机,看到打断她的来电是初烈,赶忙走到一旁接起来。 “哥?” “你舟哥给你点的咖啡在我这,你在哪?” “……我在洗手间,我马上出去。” 许修言同时接起了电话,低沉而有穿透力的磁性嗓音:“你好,我是许修言。” 初愿:“?” 初烈顿时语气不善:“初愿?你在哪呢?许修言也在女洗手间?” 初愿迅速镇定:“哥,我在洗手池,正在洗手。” 说着,初愿回头看许修言。 许修言还是刚才的那个姿势,坐在沙发里,接着电话,举止从容的模样,优游闲适。 初愿开门出去,轻声关门。 ** 房内。 许修言放下耳边始终飞行模式的手机,放在腿上轻敲,手指修长而苍白。 空气里留着初愿身上玫瑰花与海风的香气,混合在一起如她人一样,清香诱惑与吹来即散。 半晌,许修言关闭手机飞行模式,发微信给魏哲,十秒后,敲门声响。 “进来。”许修言扬声。 魏哲进来,许修言指着沙发上的外套,漫不经心地交代:“荣海昂的女儿混了进来,被她塞了东西,脏了,扔了。” 魏哲拿起衣服,瞥到落地窗台上燃剩的灰,他思索着说:“应该是安检进来的时候被塞的,许总,抱歉,我以后注意。” 许修言起身往休息室内洗手间走,步子疏懒散漫,打开水龙头,徐徐洗着手问:“刚刚荣海昂的女儿为什么会闯进来,你看见初烈了?” 魏哲低头说:“初小姐进来的时候,初烈正在后面转角看着。” 魏哲越说头低得越低:“刚刚初烈突然疾步走开,我以为他有什么急事,就追去看了。等我再回来看门口的时候,荣颖已经站那了。抱歉许总,我以后注意。” 许修言用手腕关了水龙头,魏哲立即递出纸巾,许修言擦着手,轻描淡写地说:“都是初烈安排的,你防不住。” 魏哲不解“都是”是指哪些。 许总衣服兜里被荣颖塞的东西,也是初烈安排的? 许修言扔了纸巾,徐徐的嗓音如千万斤重锤落下:“hope会留在国内一段时间,所以记着,以后hope和初烈同时在场的时候,盯hope。我和hope同时发生危险的时候,救hope。” “是,许总。” ** 初愿提裙跑到楼上宴会厅时,初烈和章方舟正站在门口等她。 初烈表情不善,章方舟面带微笑。 初愿放下裙摆,优雅地走过去:“哥,舟哥。” “你喜欢的美式,酒庄里不卖咖啡,你舟哥特意开车出去买的。” 初烈把咖啡递给她,边轻讽她:“这么巧,洗个手都能碰到许修言?” “是啊,真巧,人无巧不成书嘛。但哥你放心,我一眼都没看他,也没和他说话。” “是吗?” “是啊。” 初愿接过咖啡,嫌弃地抬了抬手指:“热美式啊,舟哥,女孩子连热水都不爱喝的,哪有还爱喝热美式的啊。” 章方舟笑说:“这你得问你哥。” 初烈对初愿没好脸色:“忘了你上个月痛经要晕倒给我打跨国电话喊救命的时候了?” 初愿:“……” 初愿往章方舟身后躲过去。 三人闲聊了些有的没的,初烈又警告了两句不许初愿接触许修言的话,初愿认真答应着绝不接触。 过了会儿,秘书林琳过来叫初烈,准备开始订婚仪式。 初烈转身,初愿温柔地为初烈调整了一下领结,郑重拍了拍初烈的肩膀:“哥,你也该健健身了,你看看我舟哥的身材多……” 初烈扒拉开初愿的手:“闭嘴,边儿玩去。” 初烈去找老婆孟阮,初愿笑着跟着章方舟落座到哥哥朋友的这一桌。 主持人讲话的时候,初愿靠近章方舟肩膀说:“对了舟哥,有件事和你说,我刚刚不是和我哥在投影室聊天么,我进去的时候,门口地面是干净的,等我再出来的时候,门口地面多了根烟头。” “有人听到你和你哥说话了?你们聊什么了?” “也没什么……” “行,知道了,没事,查查监控就知道是谁了。” 第7章 “嗯,”初愿有一点担心,“如果是许修言的话,舟哥你早点告诉我。” 章方舟若有所思地应着:“知道了。” ** 主持人开场后,孟家父母和初家父母上台致辞。 初愿余光微闪,看到一个颀长的身影出现,闲步之姿落座到哥哥同学的那一桌。 是许修言。 哥哥的同学们都笑着侧头和许修言说话,许修言也笑着回话。 许修言笑容熟络随意没架子,没有傲慢之姿,看着文质彬彬,眸眼里星光点点,盛着的是暖人的友善。 初愿收回余光,靠近章方舟问:“舟哥,你说亲眼看着自己喜欢了很多年的女孩子和自己很多年的死敌结婚,是什么感觉?” 章方舟垂眸看她:“万箭穿心,心如刀绞?好奇吗,好奇我一会儿给你找个不怕死的去问问许修言?” “哪个不怕死的?” “你哥。” “……” 初愿摇头,坐直了腰:“那算了吧,他们俩容易把这儿当作格斗场打起来。” 初爸初妈结束致辞,初妈下台来,看到初愿没坐家人这一桌,招手喊她:“愿愿,怎么坐那里了呀,过来和爸爸妈妈坐。” 初愿只得起身,拍拍章方舟肩膀说:“舟哥我先过去坐了。” “嗯,去吧……等一下。” 章方舟反手握住了她手:“咖啡,咖啡拿着。” 旁边,许修言冷淡的余光,落在初愿与章方舟牵着的手上。 初愿摇头:“大夏天谁喝热的呀,我不要喝热美式。” 章方舟笑着松了她的手:“你哥非让买热的,行,去吧,一会儿聊。” 初愿想了想,还是拿起了舟哥给她点的咖啡,对舟哥微微一笑:“谢谢舟哥。” 往爸妈那边桌子走去。 章方舟笑着挥手:“跟我还说谢。” 两人松开手,许修言淡漠地收回余光。 第3章 第二面 初烈和孟阮的订婚宴顺利进行,没有发生任何意外。 圆满结束后,初愿和爸妈一起回了家,开始费力倒时差。 三天后,初愿倒好了时差,清晨六点钟,初愿精力充沛地跳着台阶下楼。 “爸?” 初愿看到爸爸睡在客厅沙发上,正打呼噜,她俯身推了推爸爸的肩膀:“爸你怎么睡这儿了?” 初爸被突然推醒,惊得两脚弹起,迷迷瞪瞪地坐起来:“愿愿?几点了?” “六点,早上。” “……” 初爸被气醒了,抓起枕头打她:“那你推我干什么?我还没睡醒,烦死了。” 初愿笑着躲开,没被爸爸打着,诧异地小声关心问:“爸,你和妈吵架了?妈把你给赶出来的?” 初爸伸手摸着茶几上的眼镜戴上,低头穿拖鞋:“这不多亏了你跟你妈告状么,你还跟我演上了。” 初愿笑着坐到她爸身边:“谁让那天我喊你的时候你跑了,我不告状,您下次还得跑。” 初爸轻“哼”了声:“我怎么那么闲着,天天给你哥俩儿打官司。” 一边看初愿的穿着:“跑步去?” 初愿点头。 初爸起身,伸胳膊晃了晃:“等会儿爸,爸去洗把脸,换件衣服,和你一起去跑会儿。” 初愿点头:“好啊。” 初爸蹑手蹑脚地上楼,看老婆没醒,又看老婆实在太漂亮,轻轻俯身亲了一下老婆的脑门。 初妈被亲醒了,睁眼看他,嘟哝一声“烦死了”,翻身背对他。 初爸一大把年纪还贱兮兮的,又弯腰搂老婆,初妈很困,懒得动。 没一会儿,初妈醒了,初爸捂她嘴:“愿愿在楼下,宝宝小点声。” 初妈回头看他:“别让愿愿等太久,你快点。” 五分钟后,初爸换衣服,蹑手蹑脚地下楼。 初愿站在门口问:“没吵醒你老婆吧?” 初爸笑着摆手:“昨天跟你陈姨她们打麻将到半夜一点,估计是赢了,睡得好着呢。” 父女俩开门出去,在自家的院子里,绕着自家中间的人工湖慢跑。 旭日初升,温度宜人。 湖水清澈,倒映着湛蓝的天空,红色金色锦鲤在湛蓝天空里甩尾。 初愿倒着跑,看着父亲说:“爸,我休假这段时间想要个助理,您身边有合适的吗?借我一个。” 初爸正色问:“干什么用?” “不告诉你。” “……” 初爸严肃说:“你知道爸这么多年都没女秘书,这样吧,我把武总监借你。武毅,你认识他,他不喜欢女的。” “……” “您还真敢说,”初愿摇头,“您把销售总监借我给我当助理,您好意思借我也不好意思用啊。路哥还给你做助理吗?路哥借我吧。” 初爸稍作思量,摇头:“小路做事还可以,但他正和他女朋友准备婚礼,别为了你的事,耽搁了他女朋友那边的事。算了,换一个。” 初愿无语,停下不跑了,原地拉伸。 初爸也停步,陪着拉伸。 想了会儿,初愿说:“那您把爷爷的管家青叔借我,青叔您总放心吧。” 初爸停下动作看她:“我说呢,一大早故意把我推醒,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 初愿对父亲微笑。 第8章 晨风拂面,初愿扎着马尾辫,胎毛刘海轻飘,抬手拂开,眸光明亮。 初烈和初愿兄妹俩都更像母亲,遗传了母亲的漂亮模样。 初爸慢慢坐在石墩上,踩着草坪思量着。 初愿转身,到旁边的室外饮水机下面开柜门拿纸杯,接水递给父亲,站在父亲身后,为父亲捏肩。 初爸喝了两口水说:“行,一会儿你跟我一起去看爷爷,我帮你跟爷爷说。你想要青叔的意思是不想让我和你哥过问是吧?但是初愿,你哥若是想问,也能问到。” 初愿说:“也不是不想我哥过问,主要是我想支开我哥的时候,方便用爷爷做借口,爷爷比您好使。” “……” ** 上午十点,初愿向爷爷要来了青叔,她让青叔帮忙做的第一件事是了解一下许修言排废水的工厂的具体位置。 许修言的工厂很多,青叔从中推测,大概是西郊那边的工厂。 午饭过后,下午两点半,常青开车带初愿驶往西郊,初愿坐在副驾,和青叔聊着许修言工厂违规排废水的事。 两人正聊着,初愿接到了章方舟的电话。 “舟哥?” “小愿方便说话吗?” “方便,我正跟青叔去许修言的那个工厂附近转转,舟哥你说。” 章方舟稍压低了声音:“查了酒庄监控,但监控被做手脚了。” “……” 初愿说了句“知道了,谢谢舟哥”,挂了电话。 初愿看着车窗外琢磨了会儿,琢磨明白了,摇头叹了声:“三个人精。” 常青看了她一眼。 初愿伸出三个手指,边说边按下一个手指:更多肉文在企饿群肆二贰而无酒一伺其“我哥,舟哥,还有许修言,三个人精。” 常青笑道:“四个吧,你不也是人精?你爷爷当着你的面叮嘱我呢,让我别被你给算计了。你们四个谁垫底啊?” 初愿笑说:“那还用说么,垫底的肯定是我哥,我哥最笨。” 在家陪老婆的初烈,突然打了个喷嚏:“?” ** 下了车,烈日当空,阳光晃眼,初愿和常青都戴上了墨镜,沿着工厂外延往河边走。 不多久,初愿停步,看到三个粗管子从河岸边延伸出来,正向河里排着水,排出来的是小水流,肉眼看着水很清。 但现在水清,不代表之前也水清。 常青问:“检测水里重金属含量,是小愿拿手的吧?怎么检测?” 初愿定睛看着那三个粗管子说:“按对照点设几个采样断面,采集沉积物和鱼体,微波消解处理,再进行样品测定分析。但我哥安排很多人去打听情况,不管许修言有没有干坏事,许修言都应该有防备了,现在应该没有问题。” 常青摇头:“听着像应付检查的。” 初愿问:“人工湖在哪儿?” 她听说工厂附近新弄了个人工湖,也是这两个月的事,时间都太碰巧。 常青指着西北方向说:“在那边,去看看吧。” 初愿和常青两人闲步而行,三点钟的时候,到了西北边的一个人工湖附近。 远远看着,有一人正坐在湖边钓鱼。 常青先认出来了:“是许修言。” 初愿笑了:“这么巧啊?那青叔您回车里等我吧,我去会会他。” 常青问:“不用我陪你过去?” 初愿自信摇头:“不用,他不敢对我做什么,我哥会把他腿打折的。” 初愿步伐变得轻快,踩着不平整的石块和野草,走向正钓鱼的那人。 常青看着初愿那透着兴奋的背影,轻轻摇头,笑了身,离开。 走得近了,看见许修言穿着白衬衫坐在大遮阳伞下钓鱼。 旁边桶里大半桶水,里面有两条红锦鲤在扑腾。 “言哥幸运呀,”初愿看着桶里鱼说,“您在这湖里钓到锦鲤啦。” “买来放生的。” “……哦。” 初愿回头,看见不远处一个年轻小伙子站在一辆乔治巴顿旁边,她挥手,扬声喊:“魏助,有椅子吗?” 魏哲惊讶得瞪了下眼睛,不知道初小姐为什么会认识他,一边去后备箱拿了折叠椅过来,要放在许总桌子的另一面。 初愿摘掉墨镜挂在胸前,指着许修言身侧说:“放这儿吧,谢谢。” 魏哲询问地看向许修言。 许修言淡道:“听初小姐的。” 魏哲展开椅子,放好离开。 初愿坐下,一下下地嚼着口香糖,边侧身托腮盯着许修言的侧颜看。 许修言大概也是遗传了他母亲的漂亮脸蛋,五官特别好看,有她见过的最好看的侧颜与眉眼。 初愿没说话,许修言也没有开口。 许修言看着湖面,初愿看着他。 湖边徐徐吹着风,柳树轻扬。 宁静,惬意,悠然。 过了很久,初愿终于先动作,她倾身靠近许修言,推了推他跷着二郎腿的高膝盖:“言哥,还接吻吗?” 许修言掀眸看她。 这次,他缓缓放下了腿。 初愿心里有点打鼓,但她还是站了起来。 她今天穿着运动裤。 站到许修言面前,初愿拨开他握鱼竿的手,正要跨坐到他腿上—— 许修言换了条腿跷起二郎腿。 第9章 初愿:“……” 许修言提醒:“初小姐,招惹我,没有回头路。” 初愿勇者无惧:“试试呗。” 许修言抬眸。 目光从她胸口的墨镜上定了两秒,上移,与她对视。 初愿眸光坚定。 “你担不起后果。” “我担得起。” “后果自负?” “后果,自负。” 风平湖静,四目相对,寂若无人。 很快,车声响。 魏哲将车开走了。 许修言抬手,指自己的唇:“过来。” 初愿的心跳又开始打鼓。 比那天跳得更快,更慌,更乱。 她上前,拨他膝盖。 却又一次没拨开。 初愿皱眉看他。 许修言神态自若。 初愿心一横,就这么跨坐到了他腿上。 突然,许修言抬起了膝盖。 初愿没坐稳,下意识双手撑他肩膀,但还是撞了一下他额头。 初愿捂着脑门抬头:“疼。” “我不疼?” “……” 初愿轻轻揉他脑门,哄他似的。 许修言慢慢放下了膝盖,放平了双腿。 初愿坐稳了,不禁有点犹豫。 “怕了?” “……没怕。” 许修言抬手,搂住了她后腰。 他食指正落在她腰窝那里,轻轻揉了揉:“怕你哥?” “……” 初愿腰眼发麻发软,同时被激将到了,闭着眼低头吻了上去。 许修言启着唇,睁眼盯着她。 初愿头一回接吻,没有章法,只知道用唇瓣吮他下唇。 许修言不动。 初愿凭本能地伸出舌尖,舌尖和唇瓣一起吻他下唇。 许修言仍然不动。 初愿终于泄气,并来了火气,决定不亲了。 但她正要离开时,忽被许修言分开了唇,舌尖被他咬住了。 初愿心跳陡然停住,惊讶睁眼,正对上许修言锋利的目光,她脸红心跳得厉害,慌忙闭上了眼。 而后就忘了呼吸。 很快,唇是麻的,舌尖也是麻的。 她后脑勺被他手掌按着,躲不开这个吻,不断被攫取,被掠夺。 被强势地攻城略地,席卷宇内。 唇舌好像都不再是她的。 连口里水蜜桃味的口香糖也丢了。 都被许修言抢了去。 第4章 初愿感觉到自己像溺水沉到海底,被人按在海底深吻与供给氧气,一阵又一阵的要窒息。 时而探头出了海面,刚呼吸了两口气,又被人给用力拽下去深吻,不死不休般地纠缠。 过了约莫有五分钟,一阵手机铃声突兀响起,初愿周围的海水像突然被抽干,不再溺水,睁开了眼。 随后一惊。 对视到的是许修言像虎鲸一样要杀人般充满欲望的目光。 他今天没戴上次的眼镜,没有镜片的阻隔,她能直直望入他眼底。 饱含掠夺般的欲望。 喘息未定的初愿,屏住了呼吸。 许修言定了两秒,恢复了清明与冷静。 初愿也慢慢松了呼吸。 许修言拿起桌上的手机,看了一眼,放匀了喘息,接通放在耳边:“初总。” 初愿:“?” 初烈声音阴冷:“听说许总在和我妹妹钓鱼。” 许修言看着初愿说:“天气不错,适合钓鱼。” 初愿仍坐在许修言腿上,没有下去。 许修言听着电话,边抽了张桌上的湿巾,漫不经心地给初愿擦着唇边的口红。 她来时涂着口红。 因为刚刚两人的接吻,口红花了。 初愿垂眸看了眼许修言为她擦口红的修长的手指,突然张嘴,咬住他一根食指。 许修言的长睫不易察觉地颤了一下,微不可见地敛了敛呼吸,食指放在她口中未动,以拇指继续擦着她唇周的口红。 初烈的声音沉了又沉:“你敢碰我妹妹的一根手指头,许修言,我会帮蒋公子一起弄死你。” 初愿隐约听到了一点,心虚地松了口。 许修言收回手指,手指上挂着一层水亮的液体。 初愿脸稍红,抽走了许修言手中的湿纸巾,镇定自若地给许修言擦他嘴上的口红。 许修言盯着初愿水润的眼睛,继续淡淡地回着初烈:“初总若是喜欢钓鱼的话,可以亲自来我工厂附近转转。” 初愿:“……” 初烈先挂了电话,许修言扫了眼手机屏幕,两点五十八分。 手机扔到桌子上,发出个撞击响声。 初愿展开湿巾,湿巾上分布着七八块的红,她折了个干净的尖角,继续沿着许修言的淡薄唇线外沿擦拭淡淡的红。 许修言不动声色地看着她,初愿则是一脸的处之泰然,了无惧色。 “言哥不问问我什么时候从你腿上下去吗?” “初小姐若是喜欢,可以一直坐。” “可以一直坐下去?” “可以坐到我死。” “……” 初愿的胸口呼吸起伏忽的停住,随即轻轻笑了。 她对自己有很清晰的认知,许修言不拒绝她,只是因为她是初烈的妹妹,绝不会是因为他对她有好感。 第10章 他们这些圈子里的人大多都是这样,做任何事说任何话都带有目的,各有所需,所以逢场作戏。 三点整,有车声由远及近地传来。 初愿扶着许修言的肩膀,终于从许修言的腿上下去,坐到旁边的折叠椅上,拢了下被揉乱的头发,戴上挂在胸前的墨镜,静静地看着前面平静碧蓝的湖水。 蓝天那么高,却沉在湖底。 许修言拿起桌上的一瓶矿泉水,拧开瓶盖,递给她。 初愿正好口渴了,接过来,小口小口地喝着。 那辆法拉利停在了两人身后不远处。 初愿没动,那辆车上也没下来人。 初愿喝完水,对着小镜补好了口红,回头看了一眼那辆车,方才慢慢起身:“言哥,我该走了。” 许修言捡起地上鱼竿:“慢走。” 初愿忽然俯身,靠近许修言。 她盯了许修言的唇角两秒,抬眸对视许修言沉静的双眼:“言哥,我们这算什么?” 许修言凝着她的双眸,如此时的湖水,映着深邃的天空:“糖醋鲤鱼,初小姐喜欢吃吗?” 初愿摇头:“我挑食。” 许修言颔首:“那看来是鲤鱼的错。” 初愿的心跳陡然重了两拍。 如那衙门前的衙鼓,一声又一声重重敲击。 那辆法拉利上已经下来人,扬声喊着:“初大小姐。” 初愿直起腰来,笑着看过去:“黄少。” 来人是黄泊元,是初愿的高中同学。 初愿读的是学费不菲的贵族学校,黄泊元也是一位公子哥儿。 初愿对黄泊元挥手,边对黄泊元没什么诚意地道歉说:“不好意思啊,黄少,我们约的是下午两点在这儿见,我来晚了,两点多才过来。” 黄泊元忙摆手:“是我来晚了,我来晚了,你瞧我,我都晚了一小时了。” 黄泊元说着,却一直没从车那边走过来。 站在十米开外的红色车旁边。 显然是认识许修言的、一位告密的人。 初愿笑了笑,再次垂眸看向许修言:“不知道许总是几点到的?” 许修言看着鱼竿:“十点过后。” 初愿微诧:“你等我这么久?” 许修言动了动鱼竿:“钓鱼。” 初愿顺着他的鱼竿看过去,长长鱼线垂着。 心想,鱼钩八成是直的。 ** 初愿坐上黄泊元的车后,黄泊元一路若无其事地开着车,笑问大小姐这次回来能在国内待多久。 初愿懒洋洋的,有一搭没一搭随意聊着,嘴里没什么真话。 黄泊元开出这边的小路后,初愿看到青叔的车,打开车窗招了一下手,青叔开车跟在后面。 不多久,迎面碰上了初烈的车。 黄泊元认识初烈的车,立即将车靠边停下。 初愿突然烦躁,坐在车里不再说话,闭上了眼睛。 黄泊元看到大小姐在发脾气了,叹道:“大小姐,你给我打电话约在这儿,这么特别的一个地点,不就是特意让我告诉给言哥的吗?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上学那会儿,我就是跟言哥混的。” 初愿不耐烦地说:“跟你没关系。” 黄泊元:“?” “那是生烈哥的气?” 黄泊元忙举手说:“大小姐,我发誓,我可只给言哥打电话了,我真没给你哥打过电话。” 肯定是烈哥找人跟踪您的,黄泊元想着,但不敢说。 初愿淡淡“嗯”了声:“知道。” 没多久,初愿这边的车窗被敲响。 初愿没动,只是懒怠地睁开了眼睛。 接着她的视线范围内,法拉利的前车窗上,出现了一个棒球棍。 是初烈车上材质特制的那一个。 初愿:“……” 初愿开门下了车,黄泊元也赶紧下了车,黄泊元憨笑说:“烈哥。” 初烈笑着扬头:“小元也来玩了。” 黄泊元连连点头:“嗯,是,是。” 初愿一眼不看初烈,继续往青叔的车走。 突然身后响起棒球棍砸车窗的声音,初愿被惊得缩了一下脖子,停了步。 砸车窗的声音和玻璃碎裂的声音,也吓到了车旁的黄泊元,黄泊元被惊得“啊”的一声哆嗦喊。 初烈放下棒球棍在地上支着,文雅礼貌地说:“小元,不好意思,我没拿稳,砸破了你车窗,我留人给你处理一下,我赔给你。” 黄泊元直肉疼,一边也习惯了,笑着摆手:“没事没事,烈哥客气了,是我没停好车。” 初烈不再说了,摆了摆手,留人给黄泊元赔钱,走向停在原地的初愿。 初烈搂着初愿的肩膀,笑着摸了摸她头发:“小愿陪哥去商场逛逛?哥要去给你嫂子买衣服,你嫂子这一怀孕,衣服就得经常换新的,不然穿不了,也给你买两套去。” 初愿紧了紧牙,暂时咽下此时的气焰:“怎么没叫人拿衣服去家里挑?” “你嫂子最近嗜睡,不想被吵。” “那我可以挑露背的漂亮裙子吗?” “不可以。” “我说的是给我自己挑露背的。” “我说的就是你。” “……” ** 初愿坐上了初烈的车。 初烈递给她一杯她“喜欢”喝的热美式,初愿不接。 第11章 初烈抬手摘了她墨镜,笑着抹了一下她眼睛:“都多大了,还说掉金豆就掉金豆呢?” 初愿别开脸,双眼通红:“你那一棒子,吓到我了。” 初烈软声哄着:“好好好,哥跟你道歉,回家让妈给你叫一叫,哥给你叫也行。就叫啊,初愿啊,初愿啊,跟哥回家吃饭了。然后小愿就好了,不怕了,夜里睡得好好的。” 初愿听着,眼睫颤了颤,眼泪唰唰地掉了下来:“你当我七岁呢。” “七岁的初愿可比你现在可爱多了,不会背着我在我的订婚宴上和许修言独处,又背着我来这里和许修言独处。” “……” “为什么突然要认识他,突然和他接触?” “因为我想帮你。” “……” 初烈叹息着压低了身子,再次抬手抹她眼睛,擦掉她眼睫上挂的眼泪:“愿愿,许修言最后一定会和蒋宛儿结婚。你别招惹他,休完假就回去上班,国外更适合你,国内不适合。” 初愿说:“你不是比我更清楚他喜欢谁……对不起。他要是喜欢蒋宛儿,上学时候就跟蒋宛儿是情侣关系了,不会拖到现在还对蒋宛儿那么冷淡。” 初烈语气淡了:“初愿,他那样的人,依附的是蒋家,他想要现在的身份地位,就没有资格谈喜不喜欢。” 初愿慢慢收了眼泪。 她在哥哥的欺负和惯宠下长大,又从小经常跟爸妈告哥哥欺负她的状,其实眼泪来去自如。 “结呗。” 初愿无所谓地说:“结了,我就祝福他,他这么多年孤身一人单枪匹马地混到如今这个地位,也是不容易。他要是最后和蒋宛儿结婚,肯定是因为他想结,不会是被逼的,那他值得尊重和赢得幸福。” 初烈折了她一眼。 初愿安抚说:“哥,你也不用太当真,我没有真要和他怎么样,我有分寸。我招惹他,只是因为我想帮你而已,哥你看看你,你背靠初家的大山,这么多年也只跟他打了个平手,我觉得他有点过分厉害了,所以我想帮你找找他缺点,你太弱了。” “……” 初烈敲扶手:“你给我好好说话,不要搞人身攻击。” 初愿点头,关爱弱者的目光看着他,温柔地人身攻击说:“哥哥,你又丑又弱,妹妹担心你,妹妹不想看见你输。” “……” 第5章 第三面 初愿陪初烈去买了不少衣服,之后老实安分了好几日。 这几日,初愿每天早上和父亲一起绕家里的湖晨跑。 晨跑后和父母一起用早餐,和父亲一起去跟爷爷家里向爷爷奶奶问早安,再和父亲一起去公司。 到了公司后,父亲去董事长办公室上班,初愿进总经理初烈的办公室闲坐。 初烈在办公室里设了个屏风,他在这边工作的时候,初愿在那边喝咖啡下棋琢磨事情。 初烈很忙,大多数时候是初愿自己和自己下棋,初烈有空的时候,偶尔会过来陪她下十分钟的棋。 这一日,初愿琢磨事情琢磨到头疼,走出屏风,看见初烈坐在办公桌后抽烟,她诧异:“你什么时候进来的啊?” 初烈灭了烟:“我就没走。” 初愿:“……” 初愿过来坐在初烈的办公桌对面吃薯片,按手机,看期刊,发现更费脑子了,紧着眉头难受。 翻出包里蓝牙耳机戴上,听会儿歌放松脑子,总算心情舒畅。 初烈琢磨公司的事情也琢磨到头疼,管初愿要了两片薯片,随意和她聊着:“你琢磨出什么了?” 初愿按停音乐,懒洋洋地晃着腿说:“没什么,还是你说的那些,你刚收到匿名信,那边就要动迁西海村,村长和村民又都改口说家里人都没病,里面儿的猫腻都写在许修言脑门上了。” 初烈问:“那你还认为是有人诬陷他,他不知情?” 初愿把薯片嚼得咔咔响:“说不好,我还得再跟他接触接触才能知道。” “……” 初烈听闻她还要再接触,皱起眉,突然来了脾气:“初愿你抠不抠,就给你哥两片?再来两片。” 初愿不解抬头,指着三米旁初烈给她摆的零食超市:“那么多吃的,你非吃我这袋里的?” “看你吃的香,你的好吃。” “……” 初愿把手里剩下的的薯片都给了初烈,她去逛了逛那三排货架,挑了袋饼干回来问:“如果许修言给蒋家拿下了这个项目,他能有多少利益?” “五十亿吧。” “那也不多啊。” 初烈瞥了她一眼,咬着薯片说:“是不算多,但除了这五十亿外,还有很多利益干系。” 初愿点头“嗯”了声,若有所思地吃着饼干。 思量着这五十亿若是投她工作室,能拯救多少濒危物种。 林秘书敲门进来,递到桌上两份请柬礼盒,说:“初总,是蒋氏集团让人送来的,一份给初太太,一份给初小姐。” 初愿听笑了:“就是给我和我嫂子的呗?” 初烈摆手让林秘书出去,初愿打开其中一个礼盒,内里香气扑鼻,上面摆着烫金请柬,底下是些香水精油之类的小盒子。 初愿翻开请柬看,蒋家置酒高会,主题是慈善拍卖,邀请她和嫂子去玩。 第12章 蒋宛儿还特意给她手写了两行话,说她刚回国,许久未见,甚是想念,想借此给她接风,请她给个薄面,务必出席云云,落款是蒋宛儿的亲笔签字。 初愿嫌弃地放下请柬说:“蒋家这一套\弄得跟民国时期太太小姐似的。” 初烈讥笑:“都跟你说让你赶紧回去了,回来跑不掉这些争奇斗艳的宴会,关爱大自然的初博士您不是最烦这个吗?” 初愿摇头:“不烦,喜欢着呢,多有意思。她知道我和许修言接触了,这么快就急了,我正好去看看她要表演什么节目给我看。” 初烈突然扔了薯片,跟初愿对视。 初愿的弯眉亮眸里闪着天不怕地不怕的任性与坚定。 半晌,初烈收回目光,喝茶漱口,淡道:“非要去也可以,我让舟哥陪你去,还有别玩太大了。” 初愿问:“玩大了会怎样?” 初烈淡道:“会晚上回家没饭吃。” ** 请柬之日,晚上七点,市中心金碧酒店,即将举行蒋家办的慈善拍卖晚宴。 初愿坐在车里,无聊地看着那些千金名媛小姐走红毯和拍照的场面。 蒋家人很快认出初烈的车,过来车前邀请初愿下车。 初愿没动,在车里打电话闲聊,等到二十分钟后,红毯那边没了人,她才挂了电话,将身上的披肩扯下来递给青叔帮拿着,慢悠悠地下了车。 夏末初秋的晚风微凉,初愿的繁星长裙礼服露背到腰际,后背白皙的肌肤和两手臂被凉风吹过,冷得她有点起鸡皮疙瘩,优雅抬手捻耳环做被冷到的掩饰。 忽然一件男士西装外套披到了她身上,外套上有些檀香,初愿惊喜回头,却落了空。 不是许修言,是章方舟。 章方舟抬眉:“我怎么在你眼睛里看到了失望?” 初愿忙笑着摇头:“没有,谢谢舟哥。” 章方舟回头跟青叔问了好,带着初愿同青叔一起绕过红毯往里面走。 上楼进到宴会厅,在初愿走进大门的瞬间,众人纷纷停住了交谈,向初愿看过来。 初愿完美无瑕的五官在化了精致的妆容后,漂亮得更加令人动容失神,是会令人短暂忘记呼吸的,她噙着微笑的眸子也似有魔力,能将人都吸了进去。 闪着繁星的礼服裙子,楚腰纤柔,千万级的钻石项链和手镯,高贵华丽,初愿整个人都仿佛正处在最耀眼的光芒中。 初愿挽着章方舟的手走进宴会厅,很快被围住。 一周前初烈的订婚宴,请的都是极亲密的亲朋好友,有许多人还未见过回国的初愿,今日初愿要听的奉承巴结话便都很多,接下来的时间都在应酬闲聊。 过了十来分钟,章方舟终于带初愿走出了人群。 接着,周围的谈笑声突然停住,随后是窃窃议论声,众人目光不约而同地都望向同一处。 初愿顺着众人视线看过去,有人发出倒吸气的声音,她也悄悄屏了息。 是许修言从楼上走下来。 许修言身着剪裁特别的休闲西装,仍是那般举世无双的模样,气质看似儒雅矜贵,实则淡漠疏冷,经过台阶上的一位服务生身旁,取了杯酒,微笑道谢,一边以睥睨一切的目光,居高临下地扫过众宾客。 许修言的冷淡目光隔着众人,不偏不倚地落到了初愿脸上。 初愿身上闪耀的星光被望进了他眼里,他眼底似乎被晃过霎那光芒,眼尾的疏离被霎那柔化。 两人四目相对。 许修言胸口的呼吸起伏稍停,目光扫过初愿柔软的红唇。 初愿的目光也扫过许修言的薄唇,看似薄情刻薄的唇,却在接吻时是滚热的。 “言哥,你等一下我呀。” 忽有人从楼梯转角走出来,正站在许修言身后,撒娇地喊着许修言。 一身漂亮公主裙,漂亮得像瓷娃娃,娇声娇气的。 初愿侧头望向许修言的身后,同时许修言停了步,从初愿脸上收回目光,淡瞥了一眼初愿身边的章方舟,将手里的酒递给服务生。 随后服务生递给许修言的一张湿纸巾,许修言接过纸巾,垂着眸,慢条斯理地优雅净手。 初愿陡然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转身去冷餐旁吃小点心。 一边想,许修言牵蒋家千金的手下楼,还要提前净手,好个讲究。 接下来一小时的拍卖时间里,初愿只拍了一个小玩意儿,才花了二十万,对比其他花了千八百万的千金公子哥儿们,她花得很寒碜,频频被人探头打量,不知道初家大小姐在玩什么。 初愿靠近在章方舟耳边说:“二十万我都嫌多了。” 章方舟轻笑:“不是你挥霍的时候了。” 两人附耳低语轻笑时,令有心人偏眸,眸里闪过冷沉的锋利。 拍卖会结束,继续觥筹交错,初愿挽着章方舟的手臂,沿着窗边漫步闲聊。 窗外对面金碧辉煌的酒店灯光落进来,两人侧脸闪着金影色,初愿身上的繁星长裙随之闪动。 章方舟说:“刚刚许修言没扶蒋宛儿,他擦手的工夫,蒋宛儿已经走到了他身边。” 初愿心里的不快散了些:“那他不太绅士啊,应该跟我哥多学学。” “……” 蒋宛儿终于过来找初愿,笑意盈盈地说:“愿愿,我刚才都没看见你,你来了呀,什么时候来的呀?我还以为愿愿不会给我这个面子呢。” 第13章 初愿回眸,浅浅微笑:“怎么会呢……宛儿这美瞳没度数吗?还是该重新验度数了?” 蒋宛儿撒娇:“愿愿说我眼睛不好呀?我可听出来了。” 初愿似笑非笑:“宛儿耳朵是好的。” 三人东拉西扯聊着闲话儿,走到了酒桌旁。 蒋宛儿问初愿:“愿愿这次准备什么时候走呀?” 初愿提了杯酒说:“不走了。” 蒋宛儿脸色突然变了变。 蒋宛儿低头看初愿和章方舟挽着的手,又笑起来:“愿愿回来了,舟哥最开心吧?正好等过段时间的,我也快订婚了,愿愿和舟哥一起来参加我的订婚宴吧。” 初愿心里沉了,脸上笑容不变:“哦?宛儿要和哪位帅哥订婚啊?” 蒋宛儿喜上眉梢,却不言语了。 与此同时,三人身旁响起一道声音:“女朋友。” 章方舟和蒋宛儿同时回了头。 而初愿的心陡然重重一跳。 如果蒋宛儿即将和许修言订婚,她上次和许修言接吻,她可就是三了。 许修言单穿着白衬衫,衬衫领口敞着,手臂上搭着西装外套。 外套挡在身前,不算文雅,有些痞气。 初愿没回头看他,心慌地抬杯喝酒,轻抿了一口酒。 许修言未理会章方舟和蒋宛儿的注视,竟是直直走到初愿面前来:“挽着别人的手,合适吗?” 初愿一口酒含在嘴里,愣住:“?” 什么?谁? 初愿转头看向蒋宛儿,蒋宛儿已白了脸色。 初愿心思微动,明白了,笑着松开了章方舟的手,走向许修言:“你在公开我是你女朋友?” 恰在此时,蒋宛儿紧抿了唇,抬脚伸向初愿。 初愿看见了这低智的劣行,没躲,就这么被蒋宛儿绊着往前扑去,扑进了正伸手扶她的许修言怀里。 许修言顺势紧搂着初愿,而初愿手里拿着酒杯,剩下的酒都倒到了许修言的白衬衫上,酒液从他胸口一直往下淌到裤子去。 初愿:“……” 她真不是有意的。 “陪我去楼上换衣服。”许修言贴着她的耳说。 初愿应道:“好。” 初愿的礼服露背,许修言的手掌一直落在她背上。 两人走向电梯的这一段路,初愿觉得她后背像被拔火罐了一样发热。 进了电梯,许修言才将手拿开,按下顶层。 初愿看着变幻的电梯数字说:“言哥,自我回国后,我们这才见第三次面吧,就确定关系了?” 许修言瞥她一眼:“你认为我是信口开河的人?” “我哥说你会和蒋家千金结婚。” “你哥七岁的时候还说过他会娶泰国王室公主,你听他的。” “……” 过了两秒,初愿不确定地说:“你不舒服吗,你呼吸有点重。” “嗯,我被下药了。” “???” “……什么药?” “春/药。” 几乎许修言话落的瞬间,电梯陡然哐当一声停住,灯灭,全黑。 初愿一声惊呼,被许修言给搂住了。 “怕黑?” “不怕。” “怕我?” “不怕。” 许修言的气息重了又重。 “擦一下口红。” 黑暗里的许修言说。 初愿不知道用什么擦,随即感觉到像是丝绸手帕触感的东西擦上了她的唇。 一下又一下,动作很轻。 与此对比强烈的是许修言的呼吸声越来越重。 “……是谁下的药?” “别说话,很疼。” “……” 再之后,初愿的唇部触感变了。 “可以吗?” “嗯。” 听着许修言逐渐加重的呼吸,初愿被他挤在电梯角落里亲吻着,一阵又一阵地窒息。 第6章 唇齿相依,到呼吸不得。 许修言的这个吻像饿久了的猛兽终于觅到食物,大口大口地吞咽着食物,并紧按着食物不松手也不松口。 食物从僵硬到逐渐要化掉,甚至颤抖着快要碎掉。 上一次接吻是白日户外,这一次接吻是在漆黑密闭电梯里,初愿的晚宴礼服是挂脖露背裙。 初愿仰着天鹅颈,瑟瑟发抖,身软无力地承受着。 像冰淇淋,被人品尝着,到快要瘫化掉。 过了约有五分钟。 电梯的灯光忽然亮起。 许修言猛兽一样的力气陡然松了,湿吻变为浅吻,在她唇上蜻蜓点水般碰了碰,安抚一样抚着她嫩滑的背,按着她将她的额头抵进他怀里,安静地拥着她。 初愿闭着眼,长长呼吸着,感到嘴唇和舌尖都被他吻得发麻,麻到失去知觉,慢慢地在自己不稳的呼吸下睁开眼睛,看到许修言白衬衫上的酒渍,也看到了他仍然在剧烈起伏的胸膛。 但他似乎在克制,压抑住了急促的呼吸声。 电梯忽然哐当晃了两下,摇晃得像地震来临,初愿穿高跟鞋险些崴脚,被许修言陡然拥紧。 初愿感觉到自己的胯骨撞到了什么,惊讶地往下看了一眼。 “看什么,有巨物恐惧症?” “?” 这他妈说的是他妈的人话正经话? 第14章 许修言放开她,捡起不知何时掉到地上的外套搭在手臂上,抬头扫了眼上方监控,按下顶楼按键。 而后返回站在她身前。 初愿抬头看他,看到他脸色不正常的红,而他直直地看着她发顶上方,目光看似依然冷静。 “蒋宛绊你了。崴脚了吗,疼吗?” 初愿反应了两秒才知道他说的这字正腔圆不带儿化音的蒋宛是说蒋宛儿。 初愿晃了晃脚:“还行,没崴着,不疼。” “嗯。” 电梯终于到了顶楼,许修言握着初愿的手腕带她向外走。 踩着无声的地毯,许修言走得不快不慢,像在配合穿高跟鞋的她的步速。 初愿轻声问:“许修言,你是在一次次试探我的接受底线在哪儿吗?” 许修言回:“放心,我是个没有底线的人。” “……” 这怎么就让她放心了? 许修言熟门熟路地带她走到一间房前,按指纹解锁带她进去。 进去后,里面一片黑,初愿正想侧头找墙上的开关开灯,身后的门猛地被关上,发出一声巨大“砰”声响。 接着她被向后按在门上,火热滚烫的吻再次铺天盖地压下来。 初愿惊讶到张开的嘴,来不及闭上,再很难合上。 这是比电梯里更加猛烈的吻,不加克制的吻,深的湿的喘的。 唾液在交缠,互换。 直白的,激烈的,不加掩饰的,啧声不断的,要让人发疯的。 不知过了多久,初愿忽然被许修言放开。 他高举左臂撑在门上,额头抵着手臂,用力深呼吸。 初愿被吻得缺氧到头晕目眩,喘了一会儿,脑袋才重新会思考:“你怕我哥?” “……不怕。” 初烈嗓音沙哑得像沙漠里几天未喝过水的人。 初愿想了想,扯他衬衫:“……用我帮你吗?” 许修言低头看她。 房里黑着,只有窗那边落进来些的洁白月光,她被他圈在门这里,他身体挡着月光,他看不清她的面容。 却听到了她轻柔试探声音里蕴着的、她不怕死的意思。 “用什么帮?” “hand……hands。” 许修言听笑了,听得胸膛震了又震,沙哑的嗓音像得到了甘甜清泉。 真他妈的可爱死了。 但他淡淡地说:“初博士的手应该是用来测数据和写期刊的。” 初愿:“……” 倒也不用这么讽刺她。 许修言抬手,按亮了开关,刹那房间大亮。 他给初愿指了个方向说:“去那边补妆。” 初愿低头看再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到地上的外套,轻声问:“为什么?” 许修言说:“因为时间不够,你哥要来了。” 初愿:“……??” 许修言仍保持着额头抵臂的动作,初愿从他身前挤出去,赶紧从小包里拿出口红来对镜补妆。 她这边刚补好口红、整理好头发,那边竟然就响起了敲门声。 一声比一声响。 催命般的。 这来得也太快了。 初愿连忙走到门前,却被许修言的湿热手掌拽住:“初愿,你是我女朋友吗?” “……是啊。” 门外的初烈大喊大叫了起来:“初愿!许修言!” 初愿被喊得头皮发麻缩脖子,赶紧想走,许修言忽然俯首抱她,他呼吸依然很急促,额头抵着她的肩:“药量太大。” “很难受吗?” “嗯。” 初愿问:“……那你怎么办?要去医院吗?” 许修言:“多喝水。” “……” “加速代谢就行了?” “嗯。” 门外的砸门声又传来:“许修言!我操/你妈!给老子开门!” 声音太近,初愿感觉她哥的拳头好像砸在她脸上,紧忙要走,许修言问:“包里有蓝牙耳机吗?” “……有啊。” “嗯,记着接电话。” 许修言松开了她,退后,为她敞开门。 初愿对门外的人笑着,镇定自若地挥手走出去:“哥,舟哥。” 她刚走出去,身后的门被用力关上。 “砰”的一声重响,仿佛她是被推出去的。 初愿:“……” 想要冲进去揍人还没来得及拔腿冲进去的初烈:“……” ** 初愿坐在初烈三排座的suv里的最后一排,尽量把自己缩小,努力降低存在感。 初烈和章方舟坐在第二排,初烈不断地深呼吸压火气,章方舟则是在不断挑着新话题,帮着初愿转移初烈的怒火,但效果甚微。 “女、朋、友。”初烈咬牙切齿地说。 初愿:“……” “初小愿,你还真给我惊喜,这么快就给我找到了‘这么完美的妹夫’。” 依然咬牙切齿。 “哥,我觉得,”初愿小声说,“许修言在我和蒋宛儿之间选了我,可能是他在对你示好的意思,他可能在向你低头……你说呢?不然他为什么?” “你觉得?你怎么不觉得他在利用你报复我呢?你知道他那种下三滥能对你做出什么事?!” 初愿低声说:“……他不敢的,他怕你。” 第15章 “他怕我?他怕我的话今天就不会带你上楼!” 说着,初烈把火发到章方舟身上:“你为什么不拦着?许修言他妈的被灌药了!” 章方舟情绪稳定地说:“因为许修言说小愿是他女朋友,小愿没有否认,我没有立场拦着,我当时也并不知道他被下药了。初烈,你现在有点失控,冷静点。” 初烈:“……” 初愿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急忙问:“他被下什么药了?” 初烈:“泻药,你没听着他放屁?” “……” 多少有点恶心了哥。 初烈不说话了,闭着眼,气得火冒三丈,又打不得骂不得,咬牙忍着:“他带你进去干什么了?” 初愿说:“哦,他让我赔他衣服,说我的酒弄脏了他衬衫……还让我给他手洗。” 章方舟:“?” 初烈:“……” 章方舟说:“倒也是许修言能干出来的事,烈哥,他是不是还让你给他刷过鞋?” 初愿来了兴致,探头问:“还有这事儿吗?哥你最后给他刷了吗?” 初烈:“……我给他刷个屁,你给我坐回去。” 初愿坐回去,不再瑟缩躲着了。 而后没两分钟,调了静音的手机亮起来,来电是陌生号码,她瞥了眼前方的二位,戴上一只蓝牙耳机,接听。 “初愿。” 是许修言的声音。 初愿故作轻咳,“嗯”了声,对初烈说:“哥,我有点冷。” 她正披着初烈的外套,竟还说冷,初烈回头看了她一眼,让司机调小冷气。 初愿以这句话回应了许修言。 许修言说:“知道了,别挂。” 初愿用手指敲了敲耳机,当当两声,回应他。 之后,许修言没有再说话。 取而代之的是他慢慢加重的呼吸声。 她……猜到了他在干什么。 初愿心虚心慌得很,手捂着耳朵搭在窗上,看着窗外的光影,好似隔空看到了许修言的动作。 耳机贴着耳朵,他的声音都钻进了她的耳朵里,好似响在她的身体里。 他似有若无的粗喘呼吸声和他手上的动作声,在她耳朵里不断扩大,在她心里不断吞噬她的冷静。 “初愿。”初烈忽然叫她。 初愿被冷不丁吓了一跳,猛地抬高音量:“什么?哥你叫我?” 同一时间,耳机里传来许修言的一道闷哼声响。 而后戛然而止。 初愿低头看手机,通话时间7分58秒。 许修言挂了电话。 “还冷吗,我问你两遍了,”初烈没好气,“你想什么呢?” 初愿满脸发烫,坐立不安,用头发挡着脸说:“不冷了,在想蒋宛儿会怎么找我的茬,她喜欢许修言那么多年,许修言却冷不丁公布我是他女朋友……蒋宛儿不能放过我吧。” 初烈说:“放心,她找不了你的麻烦。” “你说她不找就不找啊?” 初愿怀疑着说:“你和蒋宛儿她哥有合作吗?” “没有。” 初烈淡淡地说:“因为明天开始你禁足,手机上交,老实在家里反省。她找不到你,也就没麻烦可找了。” “……” 第7章 第四面 车里,初烈说:“禁足半个月,但你如果愿意停止休假回去上班,我就立即给你订机票送你走。” 初愿摘了耳机放回到包里,伸平手看着手指甲,不紧不慢地说:“你不是一直都很瞧不起我那年薪不足10万刀的工作吗,现在催我回去工作?” “因为和你那微不足道的工资相比,我更瞧不起那微不足道的许修言。” “……” 初烈还算是民主的,最后缓声问她:“许修言的女朋友,请问你愿意和你男朋友分开,乖乖回去工作吗?” 初愿硬气说:“不。” 初烈夺走她手机,拉开车门把她推了下去,开车走了。 初愿茫然抬头,看到自己正站在家院门口。 脱了磨脚的新高跟鞋,初愿提着裙子,慢吞吞地踩着草坪走了快二十分钟才到家门口。 随后看到初烈手上拿着她电脑从家里出来,目不斜视地擦着她肩膀过去上了车。 初烈这个恶霸把她电脑也给没收了。 “王八蛋!”初愿冲着初烈的车喊。 初烈放下了车窗:“我是王八蛋,你是王九蛋?” 初愿:“……” 神经病啊。 但初烈还算有人性,隔天早上叫人给她送来了一台新电脑。 没了手机,不能接收验证码和扫码,新电脑登不了微信,登不了q/q,没了社交软件,能专心下来学习和放松,也还可以。 周一开始,初愿被禁足在家里。 三天过去,初愿每天和父亲晨步,和母亲喝下午茶,晚上和父母一起斗地主吵吵闹闹,过得不算无聊。 到周四的时候,初愿开始难受坐不住,上午让母亲叫一些上/门/服/务放松,下午在湖边发呆钓鱼,勉强度过去。 到周五中午,初妈被约出去打麻将,初愿要熬不住了,切齿痛恨地想把初烈弄死,用家里阿姨的手机给初烈打电话发火骂初烈。 没用带“妈”字的脏话,用拐弯抹角的中文骂他,又骂了不少带“fuck”的英语和带“cazzo”的意大利语,初烈沉默听完,一句没回应她,挂了电话。 第16章 初愿更生气了,一身火气没处发。 如果初烈没有没收她手机、没有禁足不让她出去的话,她在家里这个活动范围也是足够的,一台电脑也是够用的,但人一旦被要求了“不许”,就格外渴望自由。 初愿躺在沙发上思考如果她突然发了疯地往外冲,能不能跑得过院子里的保安哥哥们时,忽然听到一道笑声自门那边响起。 “愿宝贝。” 初愿瞬间从沙发上坐起来:“嫂子!” 孟阮笑着对她招手,然后直入正题,把手机递给她说:“有人找你。” 初愿疑惑地接过电话:“您好?” 对面传来一道低磁的声音,瞬间酥麻了她半边脑袋,他问她:“无聊吗?” 初愿惊喜地看向孟阮,孟阮坐在沙发上,若无其事地挑着茶几上的水果,没看她。 初愿无声笑开,走到一旁聊电话,装作平静的声音说:“你可以试试被禁足五天的滋味,就知道无不无聊了。” “试不了,没人能禁得住我。” “切。” 许修言问:“无聊了想去哪儿玩?” 初愿皱着眉,低柔的声音里都是郁闷:“我又出不去,你问什么。虽然我嫂子能带我出去逛街,但既然是禁足,就不可以出去。我要是被我嫂子带出去的话,我哥和我嫂子会拌嘴吵架,我不想影响他们感情。” 许修言仿佛没听到她的唠唠叨叨:“想去潜水吗?” “?” “你有国外飞行员执照,是吗?” “……” 初愿不明白许修言要干嘛,先谦虚地说:“有是有,但我飞行时间不长,也就一百多小时,当时只是图新鲜,玩着考的。” “私照还是运动照?” “?” 嗯?不是正在聊飞机吗?怎么聊上拍照片了? 许修言要带她去拍照片?他有摄影的爱好? 初愿无意识地手揪着窗边的花瓣儿吃,不确定地说:“运动照吧?私照的话……是不是有点快了?” 许修言那边停了六七秒,说:“初小姐,我是问你飞行执照是运动类还是私用类的,很高兴听到你想歪了。” 初愿:“……” “private pilot license,”初愿红着脸,咬牙切齿地将话说完整,“私人飞行执照。” “转换国内执照了吗?” “没、有。” 许修言说:“知道了,换套行动方便的衣服,等我过去接你。” 初愿:“?” 怎么接? 初愿还要再问,许修言已经收了线。 他这人习惯不好啊,总先挂别人电话,初愿边想着,边将手机还给嫂子,上楼去换了方便的衣服裤子。 再下楼后,孟阮说了一句“你没用过我手机”,就避开许修言的这通电话不谈,吃着桃子,笑问初愿这几日在家里待得如何。 初愿笑着跟孟阮分享她这几日做的事情,边时不时的有意无意地往窗外看。 不久,忽然听到噪杂的响声,巨响的响声。 初愿惊得呆了好几秒,待反应过来后,立即穿上运动鞋往外跑。 一架直升飞机正迅速靠近,减速降落在了她家的院子门口,旋转的螺旋桨慢慢停住。 初愿抬头向保安亭看过去,看到四五名保安们冲了出来,在院子那边迅速上车开车过来,初愿顿即拔腿就往直升机那边跑,跑近看到了飞行员许修言,戴着飞行员眼镜,对她微抬下颌。 初愿心跳得厉害,跳得快要跳出嗓子眼,边跑边冲许修言挥手,边回头看孟阮,孟阮站在家门口装作紧张的模样大喊她:“初愿!初愿你去哪!” 初愿开怀大笑开,跑到直升机跟前,副驾门已经打开,立即跳上去关上舱门。 许修言递给她飞行员墨镜和耳机,倾身为她系安全带。 初愿边戴边看窗外将车开到直升机前的保安哥哥们,他们已下车,但都没人敢靠近,即便训练有素,还是露出了一张张的惊愕脸,有人拿出手机在跟初烈通电话了。 许修言操作迅速,很快声音轰隆,升空离开地面,房院远去,到变小消失。 飞越而去,低矮远山与碧蓝弯河也被远远甩开。 初愿好奇死了,兴奋问许修言:“你竟然开进我家院子了,怎么审批报备的啊?停机坪是我家啊?” 许修言说:“用你哥之前报备他那两架的资料。” “那你怎么拿到资料的?” “偷的,你不知道吗,我很擅长这些偷鸡摸狗的事。” “……” 两句话,给初愿的兴奋按了暂停。 初愿不喜欢听许修言这样说自己,抿唇偏头看窗外,眼前闪过初烈那张脸,一定是初烈这么说过许修言。 初愿沉思着,片刻后转过来问他:“你之前帮过他什么事情,你和他谈过的条件,是吗?你帮我哥做什么了?” “你……是帮我哥做假账了吗?” “没有,我帮他处理过追你的意大利籍男演员antonio,26岁,和你在大溪地潜水时候认识的,养了一只狗叫loki,男女通吃,父亲是建筑商,母亲是温州人,他母亲……” “许修言,可以了。” 一路无话。 最后,直升机落在一栋别墅前,也是个私人别院。 螺旋桨慢慢降速停下,轰隆声停止,初愿摘下耳机和太阳镜,解开安全带。 第17章 许修言有条不紊地一一结束程序,然后他向她伸手:“过来坐会儿。” 初愿皱眉:“有点挤。” “我知道你身体很软,过来。” “……” 这他妈的是正经人说的话? 许修言腿中间有操纵杆,初愿握着他手,挤着坐过去,不太舒服,许修言将人往身前搂紧。 初愿被搂得双手扶他肩膀稳住平衡,摸不准他是什么意思,静静地低头看他。 空间不宽敞,太过安静,有呼吸声逐渐变得清晰。 幽长的,短促的,加重的。 两人都没说话,过了半分钟,初愿震惊问:“你又被下药了?” “没有,你就是药。” “……” “太挤了,”初愿松开他肩膀,准备打开舱门下去,面不改色地问,“这是你家吗?” 她的面不改色只持续了两秒,许修言颠腿,她顿时坐得不稳栽了回来,又立即抬起,接着又被许修言给按得坐下。 初愿刚刚跑向直升机气喘吁吁的时候都没怎么脸红,此时红成一片,比剧烈运动过还要红得厉害。 “不是我女朋友吗,怕什么?没胆量?” “……我怕你不行。” “那试试,现在试。” “……” 初愿到底没有那么多的胆量,脸皮也没有他那么厚,轻轻咬住了嘴唇。 她在家里素颜,没涂口红,淡粉的嘴唇被咬得渐渐发了红。 许修言抬手,拨开她咬得嫣红的嘴唇,抚着她下唇说:“和antonio接过吻吗?” 初愿气息滞了滞,点头说:“能没接过吗,还和leo,blaze,michael,daniel,p……” 话没说完,许修言猛地堵上了她的嘴,初愿惊得眼睫狂眨。 而后许修言迅速破敌深入,摧锋陷坚,不留分毫间隙。 许修言用力吻着,有种发了狠的狠劲,好似在发泄某种无法克制的强烈情绪。 初愿被吻得唇尖舌尖麻得厉害,被吻得呼吸急促,被吻得抖颤哆嗦。 第8章 初愿其实是不太会接吻的,从前两次的接吻到这一次的接吻,每次都是柔软无力的承受方,双手环着他的脖颈肩膀或是指缝穿过他的短发,看似热情邀请来访,但舌尖仅限于在自己活动范围得承受与回应,不愿主动去拜访。 她心知自己是羞于主动,但在对方的感受中,她不拒绝,但也不主动,更像是恪守本分的不得不。 许修言渐渐慢下了动作,唇齿分开,他犹如曜石的眸中、闪烁的星星火光像被浇了桶凉水冷却下来,惊涛骇浪瞬息即逝到风平浪静,他缓缓松了手,无波无澜地看着她。 “我不喜欢强迫人。” “?” 初愿喘得像只躲避猎人的小白兔,眼里都是水汽地看着他,茫然问:“什么?” 他拇指捻拭她唇边的亮晶晶的口水:“我要你情我愿。” “……” 初愿心跳慢了半拍,缓着呼吸说:“我是真心实意。” “那就证明给我看。” 初愿有时候真心觉得许修言这个人是个恶霸,她哥也是恶霸,但她哥是在明面上霸道,许修言则是在暗地里使坏。 “如果你想听这个,我没和antonio接过吻。” 初愿低头说着,莹白的双手捧着他的脸,拇指轻轻摩挲他好看得令人频频心动的脸颊。 许修言的皮肤很嫩,比她想象中的嫩得多。 手指再逐渐靠近他唇周仔细摩挲,指腹能感觉到他嵌在皮肤里的短短胡茬的硬度。 “我不喜欢他蓄的络腮胡。” 初愿说着,逐渐靠近他,额头抵着他的额头,而后鼻尖相贴,轻轻蹭了蹭,再缓缓将吻印上去,描了两下他唇形,主动地启唇探入。 许修言却使了坏,躲起了舌,他定睛看着她闭眼寻他的模样,她翘睫轻颤得似蝴蝶羽翼在抖动,被光拂耀的肌肤如熟透了的蜜桃,认真地追寻着他不断躲避的舌。 但寻不到,她逐渐急得皱起了眉,起了急性子,手掐他耳朵,挤着他,呼吸重了起来。 “许修言,我也要你情我愿。” 初愿冷冷地喘着。 许修言要够了证明,心里那点关于antonio的酸意散了,也再禁不住她的诱惑,终于扔了快要失控的理智,在她唇边说:“如你所愿。” 许修言的吻总有着要能将她吞咽掉的疯狂与强硬,初愿有两次下意识地想躲回来,终究没有躲开。 机内迅速升了温。 互相交缠的吻,你来我往探向对方口腔,进行深入的洗劫,双方的主动成了最让人动情的药,都发了疯般的热血沸腾,心跳如加速混乱的军鼓,鼓点咚咚咚敲进对方心里去,灼热火辣浓烈,逐渐意识迷离,向原始本能极速发展而去。 激吻被打断的时候,初愿的黑色抹胸已经掉落在副驾,被压在许修言的黑色皮带下面。 许修言冒火的眼尾余光瞥看窗外,是黄泊元的那辆红色法拉利开了过来。 黄泊元举着手机跑下车,然后站在机旁震惊停住,慌忙转身背对过去。 许修言按着初愿的脑袋伏在自己的肩上呼吸,忍了又忍,压住了火,对她轻道:“别动,接个电话。” 初愿轻声应了句“嗯”。 冷不丁发出的娇音令她自己怔住,然后紧紧靠在他怀里。 第18章 许修言唇角轻弯了下,安抚地搂着她,拿出手机关闭飞行模式,打给黄泊元:“小元你先回去,我回电话给初烈。” “是是,言哥。” 黄泊元不敢抬头,迅速低着头上了车,引擎骤响,迅速调头离开。 不等许修言打电话给初烈,初烈的电话已经打过来,开口就是一句:“fuck you!bitch!vaffanculo!” 许修言嗓音慵懒,慢条斯理地回:“真新鲜,初小姐被禁足的时候给你补习外语了?” 初愿:“……” 初烈恶狠狠骂道:“许修言,等我出差回去,我他妈弄死你!” 许修言温文尔雅:“烈哥,我只是给她自由而已。” 初烈冷道:“滚你妈的,少叫我哥,让初愿接电话。” 许修言看怀里的人,她呼吸已经匀了些,手机放在她耳边,边贴吮着她额头的香细汗珠,边为她捋着凌乱的发。 她柔软的发丝掠过他的手指,似牛奶般滑润,润到他心底。 初愿微笑,讨好地说:“哥哥。” 初烈没好气:“初愿你少给我来这一套,你现在给我立即上黄泊元的车,我……” 初愿云淡风轻地挂了电话,手机调回飞行模式。 远在外面出差的初烈:“……” 许修言又搂了她一会儿,等到她脸颊滚烫的温度降下去,绯红的羞色也慢慢变了白肤,拿出个袋子将她的那件黑色蕾丝抹胸放了进去:“走吧。” 初愿瞪着水润的杏眼:“往哪走?你装上干什么?我怎么下去?” “这是车费,留着放卧室里每日朝拜,”许修言把自己的外套脱了给她,“裹着下来。” “……” ** 许修言家的客厅里,初愿穿着许修言的飞行员夹克外套,皱着眉,不高兴地吃着香蕉。 许修言歪在旁边的单人沙发里,饮着酒,侧撑着太阳穴,困倦了似的眸子半饧着,有一搭没一搭地偶尔落在她唇上,像用眸子在啄吻她的唇。 终于,初愿花了十分钟时间,慢吞吞地吃完了半根香蕉。 许修言说:“看你吃东西真没食欲。” 初愿冷眼斜他:“又没让你看。” 许修言懒懒地勾了下唇,而后坐直了身体:“说吧,勾引我的目的是什么。” “……” 用词也太直白了。 初愿发自内心的表白:“我喜欢你。” “我会信?” “……” 傻逼,大傻逼,初愿在心里恨恨地骂了两句。 “这么说吧,我最近有点青春期叛逆,每次惹我哥生气的时候,我都很开心,我知道你也挺开心的。” “本硕博八年,工作一年,初博士今年二十七岁,青春期叛逆来得真早。” “言哥嫌我年纪大?你喜欢二十岁的小女生?” 许修言拍了拍旁边装着她黑色抹胸的袋子:“我只喜欢你。” “……” 他这个人都没羞耻心的吗? “变态。” 初愿看到那个袋子,恼羞成怒骂着。 许修言摊开手掌:“比我想象得大,也比我想象得软,手感很不错,从虎口挤出去,像不安分的小白兔,很活……” “许修言!” 许修言收紧了手掌:“不叫我变态了?” “……” 初愿拢紧衣服:“言哥,我们正经一点可以吗?” 许修言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去潜水吗?去的话,我叫人送你去机场,去三亚玩两天散散心,躲躲你哥,过两天回来。” 初愿擦着手抬眼看他:“我以为是你要带我去玩。” “我有事。” “那你问我有没有驾照是什么意思?让我自己开三亚去?” “没有,只是我对刚刚那架直升机不熟悉,问你能不能开。” “……” 她刚才是怎么活过来的。 “我不去,”初愿恹恹的,“没你,无聊,我只喜欢和你玩。” 门外响起了车辆鸣笛声,初愿抬眼,落地窗外的不远处停着一辆军绿色越野:“霍哥来找你了。” 许修言迈着长腿起身,拿起衣架上的一件西装外套穿上,优雅地整理领口袖口,边说:“不想出去玩就在我这儿住着,一楼书房书架后面有一道暗门,密码989826,有人过来找你,不想见的时候,就去里面玩。” 初愿感觉自己像从一个牢笼来了另一个牢笼。 许修言走到她面前,俯身撑在她两侧看她:“家里阿姨每天八点,十二点,五点会将饭做好,想吃什么告诉她,或者在厨房留个贴。想吃外卖打给我,我给你点。” “三楼有给你准备的衣服和新电子玩具,想出去玩就拨打手机里司机赵昊的号码,赵昊是退役的格斗运动员,让他陪你去,可以避免蒋家人找你麻烦,你想回家也可以,不会有人拦着你。” 初愿意外许修言有准备,还对她说了这么多话,她打蔫儿的眸眼慢慢变得灿烂如星河,闪烁放光,唇角也笑开了花儿,眉眼与笑容都璀璨得令人心痒。 许修言俯身嘬了一口她唇:“家里没套,有空你去买。” 初愿:“???” 在初愿怔怔看着他,快要挥手打他的时候,许修言抓住她手说:“孤男寡女,我不会没反应,接受不了就回去。” 第19章 初愿双手被他举在头顶,静静地看着他,缓缓启唇:“言哥和任何一个女人独处,都会有反应吗?” “不会,只有你。” “……因为我漂亮?” “因为我喜欢你。” “……” 初愿慢慢笑了。 她很清楚他的虚情假意来自于何。 喜欢的人被初烈抢走,便在初烈的妹妹上门招惹他的时候欣然留下妹妹,并用骗人的情话勾引她动心,以此报复初烈。 不把他的花言巧语当真就行了,初愿告诫着着自己,不要当真。 ** “她是为了帮她哥调查西郊排废水的事接近你?” 越野车里,霍霈霖递给许修言一盒烟说。 许修言摆手未接,懒懒地合上眼:“不管她什么目的,她都不是我的笼中鸟,她喜欢自由,早晚会飞走。” “所以?” “没有所以,宠着就是了。” 第9章 第五面 初愿在许修言家住了三天,三天没见着许修言。 许修言出差去了,不是全无音讯,和她汇报了他登机落地与开会的时间,当然她很明白他的汇报是通知,通知她不要打扰他的意思。 因为他给她新手机新微信发的三字经是“登机了”,“落地了”,“开会中”,没有标点符号,也没有感情色彩。 初愿在这三天逛遍了许修言家的每个角落,没发现一根女生长头发,十分满意,另外意外发现了许修言摆乐高的爱好,暗室里有很多乐高积木,和她小时候的爱好一样。 隔日的中午,初愿在客厅里搭乐高,不知不觉搭了个火箭,正想拍张照片发给许修言,手机突然来电。 屏幕显示是“保安室”,初愿接通放到桌上,对面传来赵昊一板一眼的汇报声音:“初小姐,有一位叫章方舟的先生找您。” 初愿立即拿起手机站起来往暗室跑:“还有别人吗?” “没有。” “昊哥你确定?” “确定。” 听是章方舟自己来的,初愿安了心,笑着坐了回去:“我朋友,请他进来吧。” 这三天,蒋宛儿来找过许修言,她没让人进来。黄泊元来找过她,她躲进暗室没搭理。只有章方舟来找她,她才见。 章方舟开车进来,停在窗旁的停车位上,抬眼看到初愿出来站在门口接他,他坐在车里定了几秒钟的神。 初愿穿着暗绿色白花的长裙,长发披肩,光脚踩在地板上,手上拿着两只白色瓷杯,笑着向他抬起小尖下巴颏儿。 屋檐挡着光,半抹艳阳落在她半边侧脸与半边白皙肩臂上,风儿吹拂她长发,几缕发丝轻扬,风里有她头发的玫瑰香,她像正惬意定居在法国田园里的女人,天空明净,盈盈笑意灼灼耀眼。 章方舟下了车:“手里拿的是茶吗?” 初愿迎上来递着杯子说:“是呀,这两天我在琢磨泡茶。我哥呢?还没出差回来吗?” “回来了,被孟阮给按住了。孟阮说这两天肚子不舒服,你哥陪着呢。” 初愿紧张问:“我嫂子没事吧?是真不舒服,还是为我不舒服?” 章方舟斜了她一眼:“你说呢?” 初愿放心了,她就说她跟许修言都私奔了,初烈怎么没来找过她呢。 初愿请章方舟进去坐,章方舟摆手:“不进去了,带你出去转转。你回来半个月了都没好好逛逛吧,有想去的地方吗?” 初愿想了想,还真有:“我上去换一下衣服,你进来喝茶等我。” 章方舟喝了口手中茶,苦得他皱眉:“……大小姐你放了多少茶叶?你自己尝了吗?” “没尝哈哈,那壶不是透明的,我猜着可能是茶叶放多了,没敢尝。” “……” 她不敢尝,所以给他尝。 这行为就很初烈和许修言。 ** 初愿听孟阮提过新市这两年的环保展增加了很多场,让章方舟带她来其中一个海洋主题的环保展看看。 展厅共三层,人不多,每一个展台与场景,初愿都看得仔细,即便有一些是看过很多次的蓝色塑料瓶做出的海洋生物的造型展,她也看得认真。 章方舟说:“这两年的环保展多了,市民环保意识强了,你们这些环保主义者是不是感到特别欣慰?” 初愿叹息说:“欣慰,但也没有特别欣慰。大部分环保人其实本就不会产生多少污染垃圾,而大部分污染物都掌握在那些永远不愿为环保做出让步的资本家手里。” 章方舟问:“你哥?” 初愿立即说:“他不敢的,他知道我的底线在哪儿。” “那许修言呢?” “许修言他虽然缺德,但他也不会的。” “这么肯定?” “特别肯定。” “我记得你好像从小就经常会为许修言说话,是吧,初愿?” “……” 初愿不说了,转头找展里的工作人员,询问能不能见负责人。 整个三层展看下来,她看到两个滞后的数据,既然来了,就想跟负责人聊两句,看能不能改了。 工作人员还算负责,留下初愿的联系方式,同时与经理联系,经理正在外面,说马上赶回来,两人继续闲逛着等经理。 “女朋友。” 第20章 忽然一道嗓音自两人身后传来。 像酒后微醺的懒洋洋的腔调,意味深长地拂到初愿耳边,让初愿有种被装醉的人监视窥探到秘密的心虚。 初愿控制住慌乱的心跳,回眸望去,眼睫闪了闪,随即淡定微笑:“言哥。” 许修言双手插兜站在光影浮动的海豚展屏旁,蓝色海洋在他周身飘荡出蓝色光影,点点星光映入他如墨的眼底,拂去了些他的幽深城府,光点浮跃,他朗若星辰。 “舟舟陪我女朋友逛街呢?” 许修言对章方舟随意打着招呼,走过来搂初愿,掌心扣在她纤腰上,往自己身边用力搂。 初愿被搂得脚不稳撞在他怀里,鼻息间闻到了他身上的茶香味道,她知道他喜欢和老者一起喝茶。 章方舟看到许修言的占有欲动作,面色稍变,温文微笑问:“难道许总是不许女朋友有男性朋友的那类庸俗的人?” 初愿:“……” 就很刀光剑影。 “庸俗吗?” 许修言从章方舟面上淡淡收回目光,低眸问怀里的初愿。 他嗓音很轻,轻得像是在说情人间的情话,含着面对一支漂亮玫瑰花的柔情笑意,眸光却偏凉,凉得像秋天的清冷月光如落下来。 初愿茫然说:“不知道啊。” 然后问他:“你不是早上落地直接去公司了吗?公司忙完了?” “嗯,忙完了。” 许修言没追究她的装聋作傻,上下打量她。 帆布鞋,宽松拖地深蓝色牛仔裤,白色半袖,外面一件浅灰色马甲,柔顺的长卷发披肩,背着一只黑色包包,大学校园里松弛随意的风格,她在国外的那些年,多数时候都是这个风格。 她身上有着浓郁的不曾被生计所困的、自由奔赴梦想的惬意,可以随时席地而坐与席地幕天,闭眼仰脸感受夏日阳光的拂照,白润的脸颊被日光亲吻到慢慢变透粉,活力健康与迷人。 “衣服合适?”许修言问。 初愿点头:“还可以。” 衣柜里为她准备了四五种不同风格的衣服,鞋子和内衣内裤的尺码都很合适。 “那就好。” 许修言继续偏眸看她,含情的目光从她一双明眸向下,徐徐移至她樱粉的唇瓣,逐渐靠近。 初愿下意识屏息闭上了眼,但马上反应过来这不是在国外,是在国内公共场合,还是不适合接吻的,睁开眼睛连忙偏头躲开了吻。 许修言蓦的停住,幽深的目光死死地钉在她拒绝接吻的脸上,同时余光扫向一旁的章方舟。 她在意章方舟,确凿不移。 初愿感受到了这一刻许修言的不悦,她也有点尴尬,正要解释,许修言直了腰,松了手,语气淡了,目光也淡了,问初愿:“喝点什么?” 初愿下意识回答:“冰美式。” 许修言问章方舟:“方舟呢?” 章方舟笑意很深:“和小愿一样。” 许修言抬眸向秘书要眼镜,边交代:“给二位两杯热水。” 初愿:“……” 章方舟:“……” 这大夏天的。 初愿不必问许修言为何会过来,她知道章方舟带她过来时,赵昊在后面跟着他们的车。 展厅经理赶回来,在看到许修言时怔了怔,许修言不动声色地转身去看展,经理赶忙收回了目光,快步走向工作人员,询问哪位是初小姐。 初愿过去与经理交谈,许修言和章方舟在一处ar展的自由游弋的濒临灭绝的海洋生物前交谈。 章方舟双眼追逐着里面正在游的一只粉色的名叫中华白海豚的海豚说:“初愿很像它们。” 他很轻地提醒说:“修言,别利用她。” 许修言比章方舟高一些,斯文地扶了扶眼镜,眼尾淡漠余光下垂在章方舟脸上瞥过:“章总先是到我家找我女朋友,后是带我女朋友出来逛展,现在又关心我女朋友……我会以为章总别有用心或是喜欢做小三。章总喜欢做小三吗?” 章方舟被噎得喉咙滚了滚:“我单身主义。” “单身主义就应该去找单身的玩,少和有对象的美女玩,章总你说呢?” “……” ** 初愿和经理聊完来找许修言时,没有看到章方舟。 转圈看周围,也没看到章方舟的人影。 “被你怼走了?”初愿凉了脸。 她感觉到了许修言对章方舟的敌意,但章方舟是好心代她哥来找她出来逛街的,她不高兴地脱口骂:“许修言你有……” “病啊”两个字,初愿在接触到许修言的眯眸微表情时给吞了回去,临时改了话:“……没有礼貌啊?” 许修言淡淡看着她:“病?有。礼貌?没有。” “……” 许修言牵她的手:“谈完了?” 初愿憋着一口闷气:“谈完了。” “这两天买套了吗?” “??” 许修言说:“三天没见你,很想你,晚上想做。初小姐,你还有反悔的机会,最后一次机会。” 第10章 买了套,回了家。 初愿在心里暗骂fuck you许修言。 夜里十点,初愿在滴着薰衣草的精油,撒着玫瑰花瓣,泡沫丰富密实的浴缸里悠闲泡澡。 初愿闭着眼睛,潮润的杏脸泡得些许泛红,沾着泡沫的手时而撩起热水往脖颈与肩膀上扬着,纤细的手臂和白润的脚背时而浮出水面,随着水波轻轻悠悠地荡着,满室的惬意与幽香。 第21章 与此同时,许修言正在一楼健身房里跑步,屏幕显示正在跑的是国外的某片街景,正是初愿念的那所大学的附近街道。 许修言穿着短袖短裤,脖子上搭着毛巾,调高速大步跑着,戴着的降噪无线耳机里播放着音乐,跑得两条小腿肌肉绷紧,额头渗出了汗,细密的汗珠汇聚成一滴汗,沿着太阳穴下滑滴落,摇晃滴到跑步机上,转瞬消失。 许修言跑得微喘,呼吸喘声起伏均匀,随意地用毛巾擦了把汗,再继续切换初愿工作的工作室附近的街道继续跑。 冷静的目光时而落在跑步机旁的那盒避孕套上,一瞥离开,喉结滚动,呼吸喘声忽的变了节奏,重重一停,而后喘得剧烈。 夜已深,夜空深邃,繁星隐身轻闪在静谧辽阔的夜色中,这座别墅楼上楼下的灯光却亮得如璀璨的银河,无人入睡,好似有不安分的分子在不断跳跃鼓动着什么。 半小时后,穿着浴袍的许修言,湿淋淋的头发未擦干,脖颈和小腿流着水珠,手持两杯酒,就这样以风流不羁的姿态,抬脚敲叩初愿的卧室房门。 咚咚两声,又咚咚两声。 门缓缓打开,房内的香气与房外的酒香气似乎瞬间融合纠缠到一起,许修言小腿上的晶莹水珠同时滴落在地上。 初愿偏头开门,一手正在散落着刚刚吹得半干的头发,故作淡定的目光从他深灰色的拖鞋向上攀岩过去,对视到许修言的白色浴袍与松松垮垮的领口,以及他手里拿的酒杯,她心跳陡然一重,重得像突然从楼顶坠下来。 初愿同样穿着浴袍,但比许修言系得紧一些,她放下双手抱臂拢着浴袍,斜斜倚着门,笑问许修言:“言哥有事?” “看星星。” “?” 许修言递一杯酒给她:“楼上有天文望远镜,上去看星星?” 初愿没接,抬眉问:“今晚有特别的星空?有流星?” “没有,和平常一样,闲的。” “……” “换身干爽的衣服,”许修言喝了口酒,意味不明的微醺眸子上下打量她,目光掠过粉润好亲的唇,下巴微抬,“屋顶风凉,别吹感冒了。” 初愿关门出来:“再凉能凉哪去,不用了,走吧。” 许修言冷眉盯她,淡淡启唇:“去换。” “……” “那你怎么不换?” “我没你娇气,从不感冒。去换。” “……” 初愿“砰”的一声用力关上门,转身去换衣服。 门外许修言蓦的笑了声,唇角勾出的弧度扬起,笑声低浅,被酒香染上了两分的醉意。 大小姐的脾气,真的是超大的。 初愿换好衣服,重新打开了门,阔腿裤和拉链系到下巴的卫衣外套,穿着袜子和毛茸茸拖鞋,双手插兜,一副生人勿靠的想要捂死自己的模样。 “不喜欢晚上换衣服?” “?” 初愿意外他竟然没意识到他错哪儿了。 她是不喜欢他对她说话强硬的态度,像命令一样,她又不是他司员工。 “嗯,麻烦。” 初愿没多说,毕竟他也不是真的宠爱她的男朋友。 许修言暗自记下,点头应着:“行,知道了。” 许修言头发已半干,风流模样也减了半,姿态正经了些,他递酒杯给初愿,这回初愿接了,两人一前一后上了屋顶。 许修言走在初愿身后,一手酒杯一手酒。 屋顶立着个天文望远镜,一百来斤,是许修言十五分钟前搬上来的,平时不会立在屋顶。 初愿微有惊喜,恼色褪半,快速喝了两口酒,被辣得嘶哈了两口,酒杯放在望远镜旁的石桌上,走到望远镜前,回头问许修言:“怎么看的?能看到什么?” 许修言按了手机里的调控灯开关,别墅周围里外的灯光刹那关闭进入黑暗,初愿被惊了一下,回头看许修言。 屋顶只剩一盏浅黄的月亮灯在高柱上亮着,许修言幽深的轮廓藏匿在角落里,不声不响地立在那里,像暗夜里散发危险气息的坏人。 但很奇妙,初愿一点都没怕。 许修言抬步走到她身后,右手圈着她肩膀握住望远镜的调焦手轮,左手为她扶目镜示意她低头:“看看,现在是清晰还是模糊的?” 他放轻的嗓音响在她耳边,气息带醇厚幽香的酒气,初愿顿时被这一瞬间的酥麻感给弄得抖了下肩膀,不自然地红了耳朵,很快稳住心神,故作镇定地看着。 “有点模糊。” “这样?” “清晰一点了。” 许修言握她手放到调焦手轮上,他食指搭在她食指上,抵着她一起旋转:“这样,顺时针转,会变得清晰,来回转动感受一下。” “嗯。” 初愿的感官触觉都在他们相贴的手上,不禁频频屏住呼吸。 过了半分钟,许修言放开她,手落下,环住了她的腰。 初愿试着自己调整,但注意力总会被许修言吸过去,他并未做出更多的动作,好似是个正人君子,然而实在让她忽略不得,让她越发脸红。 初愿努力将注意力放在目镜上,慢慢双眼逐渐变大变得惊喜,回头问他:“这是陨石坑吗?” “嗯。” 初愿兴致勃勃:“还能看到什么?” 第22章 许修言这时却从她腰上收回了手,转身去喝酒:“好东西不能一次性分享,女朋友,下次吧。” “……” 这人好像没有一刻不在缺德。 初愿不理他了,认真看宇宙留下的神奇陨石坑,许修言站在她身后,杯沿抵在唇边,在浩瀚与阒静间深深地望着她。 初愿从小就是夜明珠一样的女生,无论周围多么昏黑阴沉,他都能看到她身上的亮光。 初愿忽然回头问:“许修言你为什么喜欢太空?” 许修言移开了视线,仰头喝酒,坐到竹椅上:“因为我不喜欢地球。” 初愿没有捕捉到刚刚许修言看她的目光,坐到他对面喝着酒,真心实意地说:“你应该离开地球去做宇航员。” 许修言轻描淡写地说:“但我不想离开你。” “……” 许修言为她添满酒,抬眸:“忘了我喜欢你了?” “。” 假亦真时真亦假,真亦假时假亦真。 初愿每每听到许修言逢场作戏的假话时,藏起来的那颗心都会不可控制地重重跳动起来,被抛出的弹力球一样越重越快地咚咚敲着地,敲得全身的神经都慌起来,即便反复告诉自己那些都是假话,仍无法停止慌乱的心跳。 他有没有对蒋宛儿说过这些话? 他也是这样脱口说出这些撩拨蒋宛儿心的话的吗? 初愿一口喝光了一杯酒,咕咚咕咚速度极其迅速,放下杯子打了个酒嗝,破罐子破摔说:“套都买了,扯这么多,许修言你到底做不做?没胆量啊?” “…………” 许修言起身摸她脸,滚烫:“醉了?” 初愿冷脸甩他手,仰脸骂他:“醉个……i’m not drunk,mr.fucker,i’m fine。you’re such an idiot,and you’re an ass……” 初愿在被许修言强势吻上来的时候目瞪口呆惊住,满脑袋都是下次再也不敢这样骂他,他发起疯来让她心惊胆战,他迅速夺走了她所有氧气,他用力按着她后脑勺,她整个人被他紧紧箍在怀里,撞倒了桌上的酒瓶酒杯,她唇舌被他吻咬得阵阵发麻颤抖,力量悬殊让她完全没了回击能力,只剩下依附。 被他扛下楼摔在他床上的时候,她只顾着用力地大口呼吸,外套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他拉开和脱下的,她在黑暗里寻着他的影子,还没看清,再次被他吻了上来。 “初愿,”许修言气息灼重地在她耳后吻她,“告诉我,你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初愿缺氧到酩酊大醉,抓着他头发说:“我不敢爱你。” 许修言的吻陡然停住,他撑在她上方借着幽暗的月色看她:“你再说一遍。” 初愿如醉初醒:“我说我爱你,上帝作证。” “……” 许修言带着她翻了个身,他仰脸看她,剧烈喘息并斯文:“爱我?请初小姐证明给我看。” 初愿不会别的证明,只会接吻,俯身下去吻他。 这是一个极近厮磨的吻,也是初愿单方面的吻,许修言始终仰脸睁眼,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看她清醒几分,沉沦几分。 初愿却吻得很深情,好似在吻她的心上人。 谁是她的心上人? “我是谁?”许修言猛地捏住了她下巴。 初愿怔怔看着他。 半晌,忽然一滴凉泪落下,坠到许修言脸上,也坠到许修言心底。 有人的心脏狠狠地抽搐疼起。 初愿用力抿着唇,慢慢启唇问他,刚一张嘴,声音里夹杂出了哭声:“许修言你王八蛋!” “你为什么不喜欢我?他妈的全世界的男人都喜欢我,你为什么不喜欢我?我他妈这是第一次,你还羞辱我——” 第11章 第一夜 羞辱这个词,许修言无声笑了。 他慢慢翻身,将人压过来,拇指捻拭她的眼泪:“醉了?” 初愿还在哭着骂着。 许修言静静地给她擦眼泪,越擦越多,他低叹了声,向下滑了过去。 初愿的哭声猛然停住,然后发了疯地推他踹他,同时房间里都是许修言的吞咽声。 十多分钟后,房间安静下来。 许修言上来擦她脸上的泪和汗,哑声问她:“这是羞辱吗?” 初愿全身过电一样麻着,尤其双腿麻得厉害,酥酥电流和血液一起乱窜,热汗淋漓地喘着,迷离的目光慢慢在黑暗里望向许修言的轮廓,失焦看不清。 忽听到他清晰的吞咽声,她睫羽颤得又过了电,几乎无声喃喃:“你,你怎么……” 许修言神色不变,但微喘,低头吻她,初愿条件反射转头躲开:“脏。” “你自己的,嫌脏?” 初愿说不出来话,太难为情,小心地想往旁边挪一挪,后背出了很多汗,湿着不舒服。 许修言将她脸扭过来:“你喝多了,我要确认你是清醒的,没要羞辱你。现在知道我是谁了吗?” 初愿一双泪盈盈的眼睛,湿漉漉地看着他,在微弱晦暗的光线中,视线模糊地看到他平日里孤傲的眼里好似有柔情,她闭眼逼退眼泪再睁开,那抹柔情已如看错了的流星消失不见。 初愿暗叹了声,明白是她想象的幻觉,缓缓抬起软力的双手搂他的肩背压向自己:“许修言,如果你要去太空,可以带我一起去吗?” 第23章 许修言撑在她肩上方的两手臂随着她的施力慢慢落下来,撞到了一双松软,初愿促然绵长的呼吸和他的低沉呼吸缠绞在一起。 许修言的浅眸变深,瘦削喉结靡靡滚动,猛地俯身吻咬她浸了一层细汗的湿软的颈:“……如你所愿。” 六分钟后。 一片安静,空气里并弥漫着一丝丝尴尬。 “……” 初愿双眼空洞地看着看不清的天花板,心想完了。 脸和不中用,可怎么选? “言哥,无论你怎么样我都……” “有点累而已。” “……” 完了,通用的借口也来了。 许修言打了个结扔了,翻身躺下,将她拥进怀里,卷起底下湿了的被单,再将她放回去,被单扔地上。 房间寂静如坟,尴尬得好似更浓了。 初愿真的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悄声用被子裹紧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初愿眨眼变慢快睡着的时候,许修言从她身后搂了过来。 半小时后,初愿软得全无控制四肢的能力,连思绪都软了,软绵绵得像个被戳破的坏了形状的水气球,腹部一阵阵起伏,水流得洇透了哓哓不休的床垫。 初愿脑中的弦断断续续地连接着,所以他刚刚为什么要虚晃一枪? 还是,他一直为蒋家大小姐洁身自好着? 直到刚刚才? “在想什么,抱紧我。” 许修言吻了上来,叩齿咽津,磨断了她的弦。 初愿的手堪堪搂着他的颈,几度失力软得要垂落下去,又在担心他明天就不要她了或者这是一场梦,便又再度用力搂紧他。 两人额边的缕缕发丝都湿得打成了绺,却依然抵死不分离般地拥在一起。 灵魂离体的刹那,缀满银河的夜空中路过了一颗火热灼亮的流星。 许久后,初愿在清爽舒适的床被间沉沉睡去。 许修言穿着浴袍坐在床边,手指轻撩开她脸旁的发丝掖到耳后,捻了捻她小巧的耳垂,轻抬起她的下巴,仔仔细细地看她。 静静看了她良久良久,许修言渐渐变了神色。 她现在睡得很安稳,刚刚却走神了两次,她在失神皱眉间想着什么? 后悔吗,还是章方舟? 许修言拿出手机,发送信息:「查一下章家遇到了什么危机。」 如果不是章家遇危机,她为什么委身于他? 骄傲的大小姐,在担心什么? ** 初愿是被巨大的轰隆声给吵醒的,气怒得要发了疯,掀起被子往脑袋上盖,一边使劲蹬着脚。 突然蹬着个东西,初愿想到好像是许修言的腿,但此时此刻管它这是谁的腿,她又重重踹了两脚,没睡醒的初愿有很大的起床气。 之后她隔着被子听到许修言对她说:“你哥来了,戴耳塞还是换衣服?” 初愿捂着耳朵哑怒道:“我现在只想睡觉,你让他给我闭嘴!” 床铺微动,初愿感觉到许修言起了身。 她有两秒的心烦,掀开被子睁开眼,饧着眼睛睁得很难受,同时看到了有巨亮的灯光穿透窗帘照进来。 初愿喃喃问:“几点了?” 许修言按手机:“凌晨三点十三分。” “这是什么声音?” “推楼机。” “……” 初烈真行。 初愿困得心慌,站起来说:“算了,我去换衣服。” 腿有点不舒服,跟被健身教练给训了三个小时似的,慢慢走到门口,身后响起许修言的声音:“初愿。” 初愿撇着嘴回头:“干嘛?” 许修言倚床坐着,昏暗床头灯映在他周围,他说:“今天我亲了小初,下次礼尚往来,你亲小许。” “……?” 他是怎么轻描淡写地说出这句话的。 初愿脸微热,耍赖:“言哥你可能误会了,我不是个讲礼的人。” 许修言淡淡抬着眸,唇微弯:“正好,我也不讲理。” “……” 外面声音轰隆隆嘈杂吵人,初愿很快换了衣服下楼,出门就瞧见了一个巨型的拆楼机在许修言家的院子里,院子里立着很亮的三个大灯,亮透了半边天。 拆楼机左右两边各两辆车,拆楼机的中间操控室里,正坐着初烈。 初愿抬头,看到拆楼臂压力剪正在移动。 初烈嘴里叼着个烟,玩玩具似的晃着那机器的长臂。 初愿:“……” 初愿走出来,双手插兜走到拆楼机旁边,机器长臂慢慢停下了动作。 她停步回眸望向别墅,三楼中间的一间房正亮着灯,一道修长的身影正站在窗边望着初烈。 她找衣服换衣服和整理头发大概花了十分钟,初烈和许修言可能就这样对视了十分钟。 衣服兜里的手机突然震动,初愿拿出来接起。 许修言轻磁徐缓的声音传来:“初小姐,睡了我,记得负责。” “……” 初愿低下了头:“如果我不负责呢?” 两人在通电话,那机械臂又甩了起来。 初愿听到许修言在轰隆声中,嗓音松懒地说:“您不负责,我就不带您去太空了。” 初愿轻笑抬头:“去太空,本来也是假的。” 许修言声音若轻若重:“但昨晚你睡了我,是真的。” 第24章 初愿眼见那机器的大剪子已经张开,抓起了四楼屋顶的墙,墙体看着那么硬实,却轻而易举地被大剪子给抓开了。 她对许修言微笑,而后认真清晰地说:“许修言,再见。” 说完她挂断了电话。 三楼中间那间房的灯光也同时灭下,许修言的修长身影也消失,仿佛他从来没有出现过。 初愿没看初烈,遥看向远处,许修言家的保安们站在那边,再远处的大门已被毁坏。 初愿走向拆楼机旁边的一辆车,打开后排车门。 她一条腿还没迈上去,初烈的机械臂又启动起来,像雷神一样凿着许修言家的屋顶。 初愿抿了抿嘴,走回到拆楼机前面,仰脸,然后微笑,歪着身子,高举双手,手指尖落到发顶,对初烈比了个大大的爱心。 初烈没反应。 初愿拿出手机打电话给初烈,她连续打了三遍,初烈才接起来,声音寒得瘆人:“干什么?” 初愿说:“哥,有事明天说吧,我好困,心跳得突突突的,跳得好快,难受。” 初烈:“……” 初烈总算是彻底停下了拆楼机。 门开,他从里面跳了下来,灭烟扔地上,对初愿摆手。 初愿走向他,一边捂着心脏,步伐虚弱。 初烈冷脸打断她卖惨:“你身体很健康,没心脏病,少跟我演。” “……” 初烈不理她了,转身大步走向他车。 初愿快跑了两步,从后面一跳抱住了他脖子,但她身体还有点软,没跳上去,正勒到初烈的喉结,初烈被勒得仰了头,差点被勒得咳嗽出来。 “就他妈两步路,你还让我背你?你没长腿啊?” “你好久没背我了,我想你背我,还有你别跟我说脏话。” “就许你用外文骂我?” “嗯。你到底背不背我?” “……” 初烈慢慢蹲了下去。 初愿趴到他身上,搂着他脖子,下巴搁在他肩上,边问:“嫂子的肚子还好吗?我的小侄子小侄女有没有事?” “她没事,但跟你一样,明明健康,偏说心脏不舒服。” “……” “爸妈想我了吗?” “没想。” “才不信。” 初烈托着初愿走在前面,和初愿低声说着话,一台推楼机和四辆小车跟在两人身后。 院子里的灯光渐渐灭了,只有车的灯光为两人照着前面的路,身后是空旷深邃的黑暗,许修言始终站在三楼窗边没有离开。 初烈说:“初愿,关于许修言,他和蒋宛儿……” 初愿打断他:“哥,我很困,明天再说吧……哥你有点喘,你是不是该健身了?” “你闭嘴。” “哥你可能岁数大了不能熬夜了,下次别凌晨三点来找我了。” “……我给你摔下去你信不信。” 第12章 初愿以为初烈会把她带回他家,或是把她送回爸妈家,实在没想到会把她送到爷爷家,让爷爷看着她。 初愿:“……” 就很聪明和无耻。 凌晨四点,初愿被初烈送到爷爷家四合院门口,兄妹俩下车在门卫处登记。 初烈接过登记本随意翻了翻,瞥见前一页晚上八点多时,二叔家大哥来过,九点多离开。 初愿也看见了,在初烈耳边小声问:“哥你是送我来探爷爷身边的小道消息的吗?” 初烈边签他和初愿的名字,边瞥她:“大小姐您想多了,我单纯是烦你。” “哦,您烦我您还背了我十五分钟,背到我睡着才小心翼翼地把我放进车里,谢谢您这么烦我啊哥哥。” “因为我刚刚其实撞邪了。” “……” 初烈和初愿一路拌嘴进到里边儿。 听到声响的青叔披着衣服骑着自行车出来看是谁来了,打着手电筒照见是初烈初愿哥儿俩,并且俩人好似在翻小时候的旧账,笑说:“两位小朋友又吵架了?” “谁跟她吵架啊,”初烈在外面嚣张跋扈,面对青叔还是礼貌的,收敛了燥脾气微微点头说,“不好意思青叔,这个时间吵醒您了,小愿最近不太好带,我想把她放爷爷这两天,还有让她少吃冰淇淋少吃凉的,麻烦青叔了。” 初愿听见初烈把她当小孩送托儿所来了似的,就很无语,双手插兜仰头看弯弯月牙。 初烈和青叔交接了小朋友两分钟,初烈离开,青叔推着自行车带初愿去偏厅客房休息。 四合院里不小,走了会儿路,初愿思忖着慢慢开口问:“对了青叔,河下村民有反口的了吗?” 初愿这些天没和青叔见面,也没闲着,和青叔是有联系的。 常青摇头说:“还没有,小愿不急,慢慢来吧,至少现在排的水都是干净的。明天见了爷爷别聊这事,他最近思虑的事情多。” 初愿点了头,没再多问:“好,谢谢青叔。” ** 初家爷爷有两个弟弟和一个妹妹,三个儿子和两个女儿,全都健康在世,家族人丁兴旺。 平日里爷爷和奶奶独居在老房子四合院里,一天下来本应是安安静静的,但家里有不成文规定,早上有空的时候要来跟两位老人问好,不能让两位老人心里空落落的,所以早上时人很多。 第25章 初愿早上四点进偏厅睡觉,早上七点半被爷爷亲自吵醒,爷爷在院子里中气十足地喊:“初愿,起床了,陪爷爷奶奶来打太极!” 初愿犯了起床气:“不打,不会,我困!” 爷爷喊:“行行行,那你睡吧!” 五分钟后,初愿头没梳脸没洗地闭着眼睛在院子里打太极。 院子里头排是爷爷奶奶,中排是来问好的二儿子和小女儿,两边是青叔青婶,后排是困得迷迷瞪瞪的初愿和同辈们,两边是一条大黄和一条小黑,最后一排是溜达来溜达去的鸡鸭鹅和猫猫。 打完太极,初愿恢复了一点精气神儿,和长辈平辈们用了早餐,聊了会儿闲话,他们去上班,初愿在树荫下嗑南瓜子仁,和刷抖音看土剧的奶奶聊天。 “我明白,许修言在蒋家权利太大,蒋宛儿她哥不会允许许修言一边手握蒋家权利,一边又和我这个初烈的妹妹来往。无论我什么目的,我这么做,最下不来台的人都是蒋公子,所以我哥得给蒋公子面子,做做管我的样子,故意半夜弄个推楼机去找我。这个圈子里的人做任何事都有目的,并且有很多双眼睛看着,所以表面上就得演很多戏。” “另一边呢,蒋公子也肯定会为他妹妹给许修言施压,许修言要么娶蒋宛儿,要么放下在蒋家打拼的一切,而无论许修言怎么选,他都不会选择和他的死对头初烈站一起,而我也不会是他的选择。” 初奶奶下压老花镜,抬头看了她一眼:“你什么都懂,但你偏要去找许修言,为什么呀?别说是因为你想查出谁在违法违规排废水,虽说你在让青叔帮你查一些事情,但你至于住进许修言家里吗?” 初愿挠着小黑的下巴说:“奶奶,因为我和我哥一样讨厌许修言,我想帮我哥把许修言赶出新市。” “口是心非,”初奶奶点了一下初愿的小巧鼻头,“初家的基因呀,都是理想主义,但不好意思说出自己的天真和幼稚,所以口是心非地装着傲慢和乖张。” “至于你,我是看着你长大的,我可不信那么喜欢海洋和讨厌海洋污染的小丫头会有坏心思。” “我不信,爷爷也不信,你爸妈和你哥也不会信,我们愿愿可从小就是个善良的小太阳。愿愿有偷偷喜欢的人了,是不是?” 初愿刚才看奶奶沉迷看土味视频的样子,一时都忘了奶奶是培养一大家子优秀人才的教授了。 初愿脸上晃着日光透过树叶落下来的光,被照得双耳发红,硬着头皮否认说:“奶奶我没有喜欢……” “你喜欢你舟哥,在帮你舟哥,是吧?” 初愿:“…………” “也没有,”初愿认真地说,“奶奶,我不喜欢舟哥。” “嘴硬了呀小丫头,你哥都说你最喜欢你舟哥。” “……” 她哥的脑袋是有什么大病。 ** 初愿安了心,痛痛快快地补了两天的觉。 这一日周末午饭后,初愿躺在通铺的炕上,猫猫狗狗围着她绕了一圈,她怀里还搂着一位堂姐家不用上幼儿园的五岁小外甥女,一床的大小动物们睡得正香。 常青推门悄步进来,拍拍她肩膀,小声说:“愿愿,你嫂子来找你了。” 听是嫂子,初愿没了起床气,迷迷糊糊坐起来,她刚动,猫猫狗狗也都醒了。 小外甥女还没醒,青叔让人进来陪小外孙女,初愿蹑手蹑脚地出去。 孟阮正坐在院子侧边的一棵银杏树下的木桩上闻叶子的味道,见她出来,对她招手:“走呀愿愿,去泡温泉。” 初愿趿拉着双老布鞋慢吞吞挪过来:“嫂子,我哥不让我出去吧?” 孟阮笑说:“没事,放心吧,可以去。” 初愿顿时高兴:“我哥又出差了?” “没有,因为你哥一起去。” “……” 真是每天都有新的惊喜。 ** 初烈怕孟阮脚滑摔着,坚决要跟着孟阮,因此三人一起去了自家的温泉会馆。 换泳衣的时候,初愿先站在孟阮身旁等孟阮换完衣服安稳坐在长椅上后,她才背对过去换的。 初愿换衣服时放心又紧张,放心是因为许修言善良的没在她后面留下任何痕迹,紧张是因为痕迹都缺德的留在她胸上。 二十七个红点吻痕,左边十三个,右边多一个,是真能嘬,也是真让她面红耳热。 那一个多小时发生的事,她后面其实已经没什么意识忘了大半,但清晰的痕迹都帮她记着了。 穿好大开v背的泳衣,初愿放了心,回头看孟阮,果真对上孟阮眯眸打量她皮肤的目光。 初愿歪头挑了眉,孟阮大方地对她弯笑。 “好了?”孟阮笑问。 初愿点头,拿起特备的浴巾为孟阮披上,自己也披一条,挽着孟阮的手走向公共区:“我哥应该已经等着了吧,不知道他急性子着没着急。” 孟阮摇头:“不能急,有我在,他不敢急。” 初愿用力点头:“多亏有您。” 两人相视一笑,没多说,但心领神会。 初烈确实已经在里面公共区等着了,他披着浴巾,递给老婆和妹妹两杯椰汁,冷冽的目光扫了眼初愿露在外面的皮肤,干净没吻痕,眼里回暖了些温度。 孟阮笑着建议:“打个赌啊,看初烈能比初愿快几秒?” 第26章 初愿皱眉:“嫂子不公平,为什么不赌是我赢还是初烈赢啊?” 初烈也皱眉:“初愿你瞎啊,没看见我比你腿长手长的?” 初愿立即甩掉浴巾站起来:“初烈你要是比我多三秒以上,我一个月不买新衣服了,我还送你一个月衣服。” 初烈跟在她身后推了一下她后脑勺:“少跟我比脑力,当我跟你似的像许修言那只猪反应不过来呢。” 初愿:“……” 他这一骂骂了俩。 孟阮不下公共区的泡池和泳池,坐在椅子上喝椰汁看兄妹俩比游泳。 两个来回结束,初愿没比过她哥,倒也是意料之中,初烈的一身肌肉不是白练的。 三人坐椅边喝饮品,玩了会儿扑克,斗了会儿嘴,初愿意外初烈没提许修言的事,也可能是因为有孟阮在场。 之后孟阮张罗去泡温泉。 两间特包房,为他们新清洁了干净的新池子和新放了温泉水,初烈陪孟阮在隔壁,初愿自己一间。 过去好几天了,初愿还没有联系过许修言,许修言也没有联系过她,初愿趴在池子边上按许修言给她的那只手机,按来按去都很心烦。 她这个微信列表里只有许修言一个人,许修言却冷冰冰的。 没注意过了多久,有人敲门,初愿以为是初烈让人给她送吃的来了,穿上泳衣披上浴巾去开门。 见到门外站着的人,初愿瞬间不可置信地怔住。 “你……” 初愿话没说完,唇被迅速堵上,她人也被迅速推了进去,浴巾被人扯下去掉到地上。 门被关上锁上,她被人拦腰抱了起来。 初愿被吻得气喘吁吁,抱着他的肩,抓着他的头发,在他怀里一阵阵地颤栗。 被抱进温泉水中,她虚虚地浮着,忽然想起要事,堪堪躲开他吻,捧着他脸急急问:“你怎么来了?还有我哥在隔壁。” “来找你对我负责和亲小许。” 他低头咬她的左边吻痕:“那你小点声。” 第13章 第二日 初愿难耐地扬着修长脖颈,贝齿咬着泛粉的唇,温热水面阵阵不安分地摇摆晃动,磨咬的吞咽声与荡动的水声阵阵交织,房间里的轻音乐变得婉转动听。 许修言并着的潮润手指放在她嘴边,拨开她已经咬出牙印的唇,往她嘴里探:“咬这个。” 初愿正要咬,鼻微动,猛地睁开眼,闭上嘴屏着气息偏头躲开。 许修言手放回在水里搅了搅:“连你自己的都嫌弃。” 初愿听出了他后半截没有说出的话,水眸睨了他一眼,很快又仰脸紧张起来,抓着他胳膊急促说:“……我哥会来找我的。” 水波荡漾,许修言手未停:“你哥那么没素质,直接闯进来?” “……” 也是,初烈若找她,会提前给她打电话。 初愿放了心,须臾后,又紧忙按住了他手,忽高忽低的嗓音像过山车一样喘着:“等,等一下,我还有话要说。” “嗯,洗耳恭听。” “如果你要和蒋宛儿结婚,你答应我你会及时告诉我。” 许修言动作稍停,掀眸看她:“告诉你了,然后呢?” “然后我会及时退出。” “……” 许修言停了所有动作,人也向后退开一步,站在蓄满水一米三高的池子里,抱着肩膀淡淡看她,眸中已散去了大半情绪,里面晃着晦暗不明的水波。 许修言问:“不再争一争?” 初愿屈膝让水没过她脖子,下巴时而轻点水面,抱胸看着水面里许修言偏斜了的两条长腿说:“你喜欢我,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你不喜欢我,我争也没用。” “所以不争?” “所以不争。” 房间里的音乐停了,许修言没了兴致,迈着台阶走出池子,水被晃动出杂乱无章的声响,他着赤脚,一路水淋淋地走向门边,捡起地上的浴袍穿上。 初愿没抬眼,直直地看着他双脚在地面上踩出的水流脚印。 他生气了吗?因为她不争? 他想看到她特别喜欢他、为他对抗所有人? 许修言系好浴袍转过来:“初小姐真清醒。” 初愿条件反射点头:“应该的。” “……” 她哥活到现在没被她气死倒也是个奇迹。 许修言坐在做spa的按摩床上,双手撑着两侧床,遥遥看着初愿。 初愿突然想起来问:“你家房顶补好了吗?” 许修言问:“不吃糖醋鱼,吃红烧排骨吗?改天来家里吃排骨。” “……我也不吃排骨。” “嘴这么叼的少见了,行,记着了。” 初愿发觉许修言很喜欢答非所问,不和他说话了,低头将脸沉进水底,身体慢慢浮起来,浅飘着游泳。 许修言凝着她纤秾有致的身材,在八米长的水池里自由游动像条美人鱼的模样,半晌,在她游到一侧探头出来换气时,他出声说:“这两天有个传闻,初家大小姐喜欢章方舟很多年了。” “如果您要和他结婚,你说我争不争?” 初愿:“??” 美人鱼立即惊喜地向他游过来,趴在池边仰脸看他,头顶灯光映得她眸子里盈润水亮:“所以你是吃醋了,才来找我的?” 第27章 许修言目光好似能穿透池子望到她的身子,慢条斯理地说:“我这人对醋过敏,从不知道醋是什么味道,我来,是想让你睡我。” 说着,许修言从兜里拿出两个小包装放旁边,意味深长地轻轻拍了拍。 初愿:“……” 许修言脱了浴袍躺在按摩床上,动作像在自家要午睡一样优雅,闭着眼睛问:“miss fucker,睡我吗?” “……” 初愿感到自己正站在一个极其有诱惑力的盘丝洞旁,进去便会被千年妖精紧紧缠住,是一场让她不容易再走出来的欢愉。 但偶尔贪欢,是人的自由。 初愿深呼吸着从水里走出来,踩着刚刚他走过去的水脚印,捡起她的浴袍穿上,走向按摩床。 房间里大亮,她瞥了一眼床上的东西就立即面红过耳地移开了目光。 目不斜视地走过来,初愿盯着许修言的脸,他闭着眼,人畜无害的模样。 她抬手,本想推推他,但手指不禁落在了他眉心上。 落下时,初愿无意识地屏住了呼吸,许修言的眼睫也轻轻地颤了颤,两人都没说话。 三秒后,见他没拨开她,她大着胆子,湿润的手指从他眉心描过他高挺的鼻梁,落在他鼻尖时提要求:“我想让你躺地上。” 许修言睁开眼:“地上硬。” “可是我想。” “不可能。” “……” 五分钟后。 许修言躺在硬地上,仰脸看她那二十七个或深或浅的吻痕,看她不断晃动的湿润的发丝落下来的水滴,看她微张的透红的唇。 两分钟后。 初愿忽然停了下来,像跑完八百米累得体力不支一样娇气地倒在了他身上。 “嗯?” “……好累。” “听说你经常和你父亲一起晨跑,在国外也和朋友一起户外跑,假的?” “这个,累腰……” 许修言完全没有要动的意思,初愿柔软的吻已经落在他喉结上,似含又咬。 他喉结的皮肤薄,她牙齿磨着他,无声催着他快点。 许修言被吻得气息不稳,睁眼看上方的灯光,看得视线越来越模糊,闭了闭眼,忍住情绪,开口的嗓音从暗哑逐渐到清明,掌心按在她后脑勺抚着她头发说:“上次的礼尚往来,还记得吗?” 初愿怔了两秒,随即立即松了嘴,她眼里一片难忍的水润,却很坚定地摇了头。 她喜欢他,但不代表她什么事情都会做,而且他又不喜欢她,她更不可能做。 许修言看着头顶灯光,看到眸底的血丝出现了蜘蛛网一样的裂痕与赤红,猛地起身,初愿被他突然的动作给惊得条件反射喊了一声,许修言捂住她嘴,眯眸示意她小点声。 初愿深喘着点了头,身体直抖,抱着他一口咬在他肩上。 许修言将人抱起来,走走停停地抱进温泉里。 他进入时说:“如果你要和章方舟结婚,我这个人没什么道德底线,我会让你们结不成。” 初愿起了叛逆心:“如果我非要结呢?” 许修言:“你没听见我中间半句?” “……” ** 初愿衣服里手机响起铃声时,房间里的婉转乐声也正响得热烈,初愿错过了第一通电话。 在响起第二遍时,初愿推许修言:“电,电话。” 响的是她为初烈设的特别铃声:“是我哥找我。” 初愿紧张得厉害,怕得厉害,全身都绷得紧,像被拧紧的螺丝紧紧绞着,动弹不得,只有后背随着水流不断撞到池壁上,同时水流速越来越快。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咚咚咚的急切声音,伴着女人的礼貌询问:“初小姐您好,我是这边的大堂经理,初总打不通您电话,问你什么时候结束,还要多久。初小姐还好吗?需要我进来帮忙吗?” 初愿深呼吸,紧着嗓音喊:“听——” 水流速慢了下来,她的紧张也慢下来:“我听见了,我给他回电话。” 许修言去给她取了手机,再度进水,站在她面前递给她。 初愿腿软得厉害,在水里浮着,手上动作却很快,看到两个未接来电紧忙拨回去,很快接通,听筒里传来初烈的低冷声音:“睡着了?还是干什么呢?” 与此同时,许修言进入了温泉水中,初愿身体顿时再度紧张绷紧,手指穿过他头发抓着他。 “我睡着了。哥,我,”初愿仰头“哈”了一声,装作刚醒的样子打了个哈欠,“我还想再泡一会儿。” 初烈问:“多久?” 初愿捂着嘴算时间,在许修言停住时,她快速说:“泡和洗头发,二十分钟。” 初烈没说话。 初愿持续地捂嘴。 过了半晌,初烈“嗯”了声,挂断电话,初愿才大口呼吸过来。 许修言从水中浮了上来,正对面抱着她在她耳边说:“清醒的不争小姐,二十分钟好不了,转过去。” “……” ** 二十分钟后,初愿好了,洗好头发并且吹干了头发,穿好衣服走向门口。 “女朋友。” 身后传来许修言散漫轻懒的嗓音。 初愿回眸,脸上浮着泡温泉泡久了的红润,无声说:“什么?” 许修言穿着浴袍坐在按摩床上,手里拿着一只没点燃的烟,凝她的目光像是在看生意上的合作伙伴:“记得答应我的要言而有信,失信我会告状给你哥。” 第28章 初愿:“……” 她刚刚想快点结束,口头上答应了他一件事。 初愿包里有只打火机,是留给初烈的,掏出来抛给许修言,许修言随手接住。 她距离门很近,以防门外的人听到,拿出手机给许修言发微信,故意说:「言哥,不要太信女人说的话。」 “但我只信你一个人说的话,”许修言看了眼手机,抬眸对她说,“即便初愿你在骗我。” 这一刻,有些分不清真真假假的初愿忽然觉得眼睛发湿。 她知道许修言和她这样说话一定有他的目的,所以她更难过他什么花言巧语都能如此轻而易举地说出来。 初愿知道得保持自己的清醒,没再回他,只对他洒脱地挥了挥手,微笑着无声说:“言哥再见。” 许修言收回视线低头按打火机,眼底闪过失落,初愿走到门前,以外面看不到里面许修言的角度,开门出去。 第14章 门外站着的人竟然是章方舟。 见她出来,对她偏头微笑:“嗨,大小姐。” “舟哥?”初愿惊讶地打着招呼,来回看周围:“您怎么来了,我哥呢?” 章方舟看她身后的门:“你哥追孟阮的时候……也不太老实。你无缘无故不接电话,你哥那人精能猜不到?” “…………” 这太尴尬了,让她死吧,让她毁灭。 初愿羞窘至极,红润的脸颊又染上了层羞臊的红,尴尬转头:“那我哥呢?” “被你气疯了,暂时不想见你,和孟阮先回去了,”章方舟对她扬下巴,“要进去再和里面的人说两句话吗?还是直接走?” 初愿处于不想面对社死的状态:“……里面没人,走吧。” 地上滑,章方舟拽她往旁边走:“放心,只有你哥才认为你仍是个没长大的小丫头,我当你是个成年人,不会调侃你。走吧,去请我吃个饭。” 初愿长松了口气,缓了些窘臊之意:“好,谢谢舟哥。” “这位男士。” 两人身后忽然传来轻慢懒散的嗓音,音量不大,但清晰有穿透力,两人同时回了头。 许修言松散地穿着浴袍,没有表情地倚着门,手中夹着正燃的烟,冷淡眸光垂落在章方舟的手上,而章方舟的手正落在初愿的手腕上。 “请不要总是把手长在我女朋友的手上,”许修言嗓音轻飘飘得像浮在云端,又似被他踩在脚底,掀眸淡道,“麻烦注意一下男女相处的礼节。” 初愿:“……” 章方舟哑笑松了手:“总?什么时候我‘总是’了?” 许修言弹烟未语。 章方舟想到刚刚的称呼:“用我的时候叫我舟舟,警告我的时候叫我这位男士,言总您属狼的?” 初愿眼眸轻转,白眼狼吗? 许修言扔烟在地上,一脚踩灭:“舟舟是叫朋友的,朋友不会对我女朋友有非分之想。” 章方舟眯眼回视:“你女朋友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妹妹。” 初愿连忙走到两人四目相对噼里啪啦冒火星的中间。 背挡章方舟,面朝许修言,初愿抬脸对许修言笑。 许修言饱含深意的目光睨她:“不用跟我撒娇,我这人很小气,只要是男的,我就会吃醋,下次见面记得哄我。” 初愿:“?” 他这人是没有一言九鼎的时候吗?他刚刚不是还说他对醋过敏从不吃醋的吗? “哄不哄?” “……哄。” “我今天有事,”许修言意味深长地看向章方舟,“你送她回去,不用一起吃饭了,路上别动手动脚。” “……” ** 初愿终究没和章方舟一起吃饭,章方舟接到家里的一通电话,送她到爷爷家就急匆匆走了。 初愿回到爷爷家,初烈三天没联系她,她也三天没得到初烈的消息,许修言也同样没消息,两人像同时失踪了,问也问不到。 这一日中午,常青得了些消息,开车带初愿去西海村见一户村民。 赶时间,常青没立即对初愿说是什么事,直到上路才说:“这户姓田,有个儿子明年大学毕业,家里想给他安排个好点的工作,但那大学生有些想法,或是善良,或是为拍摄视频想火,总之想把事情闹大,今天刚从学校回来。” 初愿被光晃得眯眼皱眉,擦着墨镜问:“青叔是怎么知道的?” “村长以为我是蒋家人和我说的,他正在田家做工作,让我过去。” 初愿听笑了,戴上墨镜舒展开眉头:“青叔妙啊。” 常青没笑,他知道蒋家在西海村肯定还有别的眼线,他们今天可能是迟的。 果然,在常青开车到西海村田家附近时,一辆黑色越野已停在路边。 初愿看里面没人,问是谁的车,常青看着车牌号打了两个电话,回初愿说:“许修言的车。” 初愿:“……” 好家伙,许修言好几天没联系她,跑这儿来给蒋家当说客了? 初愿想了想,问常青:“青叔会扎轮胎吗?” 常青:“?” 十分钟后,初愿带常青把许修言的车胎都给扎了,扎完后两人用矿泉水和湿巾净了手,坐回车里等着。 不多久,有人出来,初愿和常青两张幸灾乐祸脸同时长叹沉默了。 第29章 那人带着俩人绕着车看了两圈,稀奇地笑了笑,晃晃悠悠走到初愿车边,敲副驾的车窗。 初愿放下窗户,漂亮的脸上全无表情:“蒋公子。” 来人是蒋宛儿她哥蒋京伦,花花公子大少爷,玩得很花,是个双。 蒋京伦热情地端着假笑俯身看初愿,眯着一双色眼上下瞄她:“我说谁胆子这么大敢扎这车呢,原来是初初,那自然合理了。我都不知道初初什么时候回国的,不然早去找初初去玩了。好久不见啊初初,初初真是越来越漂亮了,初初最近都在忙什么呢?” 说着,蒋京伦看见常青,“哟”了一声,双手合掌晃了晃:“抱歉才看见青叔,青叔好,青叔也来了。” 这就是他们这个圈子里的虚假寒暄,什么都知道,一边又装着什么都不知道。 常青点头:“蒋公子。” 蒋京伦看回初愿,一脸色相并着一脸玩味:“初初每次看见我都寡言少语的,初博士是不是瞧不起我们普通人啊?” 初愿目不斜视直视前方:“蒋公子多心了,我只是内向。” 蒋京伦舔着嘴唇:“内向你扎我车?” “我扎的是我男朋友的车,”初愿忍了又忍,没忍住,摘下墨镜,目光落在蒋京伦脸上说,“是我那个在你眼里一文不值、但偏偏手握你们蒋家决策大权的男朋友的车。” 蒋京伦一点没生气:“初初你不用提他,他自己都说和你只是逢场作戏而已,他就是想报复初烈,他根本不喜欢你,你还不如来喜欢我。” 初愿和常青同时沉下了脸。 常青和家里人都知道初愿喜欢章方舟,知道初愿和许修言在一起有她的目的,初愿也很清楚许修言不喜欢她,但他们都不愿听蒋京伦这么说。 初愿冷哂一声说:“听说蒋公子这么多年还是守不住钱也赚不着钱,多花了钱,还得向上汇报经过我男朋友的签字?我喜欢你还真不如喜欢他。” 蒋京伦依然没生气,对手下那两位摆手让他们走,他拉开车门上来坐在初愿身后,抱着初愿的椅背笑说:“要么说这么多年,我最喜欢的人始终是初初呢,初初的脾气和别人就是不一样,只有初初敢直言我不爱听的那些话。看初初这股招人喜欢的小倔劲儿,你说要是谁能驯服了,得多让人快活和有成就感啊是不是?” 说着,蒋京伦又对常青装模作样讨好地笑:“哎哟对不起青叔,您瞧我这蠢人说话没轻没重吊儿郎当惯了,我收回,青叔您别在意。” 初愿已经绷紧后背,躲着他的接近靠前坐着,脸也没了多少血色。 这回不等初愿说话,常青重重开了口:“蒋公子,蒋老最近身体还好吗?我家初老有阵子没跟蒋老通电话了,稍后回去,我就提醒初老多跟老朋友聊聊。” 蒋京伦抱初愿椅背的手慢慢放了回去,靠后坐着,吊儿郎当浪荡模样换了冷傲的正色模样:“麻烦青叔稍我回市里一程,谢谢青叔。” ** 从西郊回行到市里的路上,蒋京伦没再开腔,只一双阴森的眼睛始终黏在初愿身上。 初愿被盯得后颈一阵阵竖起汗毛,像被一条毒蛇缠在身上,那蛇信子还在往她身上滴着黏腻口水。 路程过半时,初愿忽然注意到一辆熟悉的车从对面极速开了过去。 她回头往后看,眼见那辆车在后面调头跟了上来。 接着那辆车突然加速超车,常青被逼得减速让路,随后那车霸道地横在了前方,常青一脚油门踩下,初愿被惯性荡得晃了晃。 一个戴着墨镜的熟悉身影,拎着个特制棒球棍从车上下来,大步流星到车前叩手敲车窗。 初愿立即笑起来,落下车窗仰脸看他:“言哥!” 她指指他手里的棒球棍:“你这个是和我哥的那个一起定制的吗?” “嗯。” 许修言看她状态尚可,敛眸收了紧张,打开车门俯身探进去对常青问好,同时解了她安全带缓缓放回去,嗓音低撩:“听说初小姐扎了我车胎?” “……” “不仅扎了四个轮子,连后面的备胎都没放过,初小姐打算怎么赔偿?” 初愿立即看向常青,常青立即扭头看向了窗外。 “……” “……是个误会。” “是个事实。” 初愿正想笑着卖两句乖,忽然看到他左眼尾到眉梢有一大圈的伤,左眼也肿着,像拳头打的,立即变了脸:“谁打的?” “你哥,帮我打回去?” 初愿的冷脸变得有点尴尬,再仔细看,他下颌也有伤:“你们去格斗场了?” “嗯。” “还疼吗?” “疼。” “……” 许修言搂她腰问:“自己下来,还是我抱你下来?” 初愿碍于青叔在旁边,忙推他说:“我自己下。” 许修言牵她手下车,让她站在车旁等他,他开后车门看向里面的人。 蒋京伦扬着倨傲的下巴看着他,低垂轻蔑的目光像在看一条狗,许修言不开口,他也不开口。 许修言俯身进去,忽然将棒球棍砸到蒋京伦的手背上,蒋京伦被砸疼得骂喊:“操!” 许修言就这么抵着棒球棍,贴进蒋京伦的耳朵说:“你,包括和你有关的任何人,敢碰初愿一根手指头,我和初烈一起弄死你。我再额外加上你妈你妹,你全家的命,我他妈就用这个棒子,开破你们所有人的脑浆,你可以试试看我许修言这个畜生疯子敢不敢做出弄死你全家的事。” 第30章 蒋京伦脸刹那变得煞白,浑身颤栗,不可置信地看他。 许修言说完优雅起身:“蒋公子再见,麻烦青叔和烈哥说一声,我带走愿愿了,青叔再见。” 第15章 下章v 初愿坐进许修言的车里,一阵阵地偏头看他眼角,但他开车,她只能看到他无伤的右眼角,看不到左边。 初愿忍不住问:“除了脸上,你身上还有伤吗?” “有,一会儿衣服脱了麻烦您给吹吹。” “……你正经一点,你和我哥是对打的,还是你单纯挨打?” 许修言看她:“我为什么要挺着挨你哥的打?” 初愿思绪有点乱,俩人无论谁受伤,她都觉得疼:“那我哥哪儿受伤了?你俩谁伤得多?” 许修言说:“刚刚蒋京伦碰你了吗?” 他又开始答非所问了,初愿摇头:“没碰到,有青叔在,他不敢,就是说话有点讨厌,我听着不高兴。你刚刚和蒋公子说什么了?我看你和他说完话,他脸色变得不太好。” “说他若是敢碰你,我会和你哥一起弄死他。” “……” 难怪蒋公子紧张了。 “还说我会用那个棒球棍开了他们全家人的脑袋,”许修言缓速停车,侧眸深深看她,“你是我女朋友,是我的命,我不会允许别人碰你一下。” “……” 初愿听得心跳重重撞了两下,像小鹿在她心里撞晕了头,撞得她心动和晕晕乎乎的,也让她呼吸轻滞,目不转睛地看他。 他这个人怎么会把哄女朋友的甜言蜜语张口就来呢? 初愿劝自己别开脸看向窗外,窗外晃过下午阳光,光影摇摆得像童话世界,初愿嘴角慢慢弯起笑意,路过的垃圾桶都变得格外可爱。 假的就假的吧,此时此刻她听了这花腔哄调真的让她很高兴。 不久,许修言的车忽然调了头,初愿还没明白他要干什么,瞧见前面路边停了一辆黄色厢货拖车,拖车的拖车板正落在地上。 许修言打开车顶敞篷,慢慢开上拖车板,关火停车。 拖车板自动上升,初愿不禁抓紧车门把手,车随拖车板上升到拖车厢里,停稳。 拖车里下来两名司机麻利地给车做固定,之后麻利地关上拖车厢门,车厢里刹那漆黑,拖车晃荡前行。 许修言竟然把车开进了拖车厢里,初愿真没想到许修言来了这一出。 在一片黑暗中,初愿什么都看不到,只能感觉到身边的司机先生,她不禁深呼吸了两回,轻声问:“您是要把我卖了?” “是以防你哥又来拦车,”许修言低磁动听的嗓音在黑暗里说,“毕竟你总是为你哥抛下我。” 初愿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他说得好像有些落寞,但又似乎只是说给她听听而已,她的花言巧语能力不如他。 车厢很暗,很晃,初愿手抓着安全带,没话找话:“我听说霍哥好像有个拖车,他之前找拖车运车的时候,车被运坏了,霍哥就自己买了辆,重新改了装,这是霍哥的那辆吗?” “嗯,”许修言问她,“车晃得有感觉吗?” 在黑暗里,初愿的眼睛没了作用,思维也缓慢了,没跟上他的思维:“什么?” 许修言说:“谈谈扎我轮胎的赔偿吧。” “现在谈?” “刻不容缓。 初愿对此是心虚理亏的,沉默半晌,她选择撒娇示弱:“……就赔一个行吗?” 她工资不高,平时花大钱都管她哥要,不管她要多少,她哥都会给她,但她哥还会问她用途,今天要钱的用途若是赔钱给许修言,她哥肯定不会给。 她扎轮胎的时候是因为不高兴,只想着发火,没考虑到许修言会真的向她要赔偿。 初愿很认真地说:“其实我流动资金很少,都流动在我哥那了。” “……” 他还以为她沉默这么久,是想出了什么撒娇的甜话。 但她刚刚说的话有点乖。 “初愿。” “嗯?” “我的意思是,想要吗?” “……??” 初愿结结巴巴地说:“不,不安全吧?” 她哥让她在任何情况下都要系好安全带,虽然她坐的这车没在行驶,但拖车还在行驶中。 许修言低笑了一声,笑她没有拒绝他和她只是在担心不安全。 有点乖,又有点可爱。 初愿听到了他的笑声,很短很低一声,像是逗她后得逞的没忍住的笑声,被他笑得脸有点红,即便在黑暗里,仍感到了发烫。 许修言这时收了笑,给她吃了颗安心丸:“是不安全,车里也没套,不做。” “……” 车内响起许修言打开中央扶手的声音,之后是窸窸窣窣打开塑料袋的声音,没有果糖味道,是消毒湿巾的酒精味。 初愿紧张地听着,能听到外面的车声,也能听到自己的愈发变快的心跳声。 他在擦手,她隐约明白了他要做什么。 耳边响起他掌心手背与手指摩擦的声响,最后他又为她擦了她的口红,脱外套递给她:“不解开安全带,就是安全的。抬一下,衣服垫着。” 初愿犹豫握住他手腕:“车厢里有摄像头吗?” 许修言语气淡了些:“我没那么下三滥,我也还没活腻。” 第31章 “……我不是说是你安装的,我是担心这车本来就……” 初愿话未说完,许修言按着她后脑勺吻了上来。 灼热气息扑面而来,越过舔吻试探,径直撬开她的唇,瞬间吞没了初愿的平稳呼吸,吞津吻唇,两人的热情迅速交织,车厢的温度迅速升高,拥吻热烈得像在浴室里,漫出了阵阵潮湿水汽。 初愿的手不小心碰到了许修言的眼角伤口,许修言忽然发出一声闷哼,她忙问:“对不起,疼吗?很疼是不是?” 许修言忍着发粗的呼吸说:“吹吹。” 初愿有点脸热,但总之是在黑暗里,她小心寻着他眼睛,像给小朋友吹伤口似的,哄着轻轻吹了吹:“言言不疼,很快就好了。” 听许修言没反应,她还想再吹两下逗他两句,许修言的吻再次猛地落在了她唇上,火势强得再次吞灭了她清醒理智,炽热得可以燃烧一切。 许修言手腕挪下去的时候,初愿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又是初烈的铃声。 初愿仍被吻着,脑袋愈发不清晰,车晃得她像身处黑暗里的迷雾中,林中落了雨,树叶不断往下抖落着雨滴。 铃声一阵阵响着,初愿一阵阵快要失了意识的脑中,忽然想起他刚刚说的那一句她总是为她哥抛弃他,她手伸进包里按下了手机静音,这时拖车路过了一阵减速带,摇晃得厉害,初愿的腿也抖得厉害,她抓着许修言的肩膀,呼吸紧了又紧。 许久,许修言放开她的唇瓣,给她氧气,听她急促大口呼吸的声音,按她额头抵在自己肩上,轻抚她的背:“现在心情好点了吗?” “……嗯。” 原来他是在哄她吗? “那您打算什么时候亲小许?” “……” 真是话不正经半句多。 过了好半晌,初愿平稳下来,许修言抽走他外套抚了抚,捻了捻手指,初愿感到他要说话,她立即打断他:“许修言!不许说。” 许修言挑了挑眉,没再说,待她整理好,也缓好自己的情绪,开了车灯。 车厢亮起了光,初愿立即抬手挡脸不让他看她,一边拿出包里镜子看自己,脸红得不像话,头发也有点乱,完全不好意思看许修言,安静整理头发和涂抹口红。 待她整理好后,许修言递给她一瓶水,拧开瓶盖放在她唇边:“亲爱的补补水。” “……” 太强了,逗她解闷儿的戏谑感太强了。 拖车慢慢停了下来。 车厢门打开,恢复光亮,许修言关了敞篷,很快落下拖车板,许修言倒车出去,拖车停在原处等待。 看着熟悉地方的初愿十分意外,绕了大半圈,许修言竟然又把她带回了西海村。 许修言将车停在田家附近,看着田家大门说:“我陪你进去聊聊,结果可能不太好,你有个心理准备。” 初愿问:“你带我回来,还要陪我进去,是想说你身正不怕影子斜,排废水的事情不是你做的吗?” “不是,你误会了。” “?” “我只是喜欢支持我女朋友的所有想法。” 支持她的所有想法。 初愿很难说自己此时是感动多一些,还是羡慕他真正喜欢的人多一些,她最希望的就是身边人支持她的所有想法。 初愿怕自己沉浸在这场戏里出不来,解着安全带说:“算了,我自己进去吧,你在这儿等我。你身上有伤,还是少活动得比较好。” 说着,初愿对许修言微笑,笑容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 初愿拎包下了车,离开的背影骄傲优雅,像只白天鹅。 许修言也开门下了车,他手里拿着烟,边走边点烟,向与初愿相反的方向走去。 初愿走到田家院门口停住,回头看许修言,只看到了许修言的一个清冷落寞的背影。 “言哥,”初愿忽然心慌地喊了他一声,“你去哪?” 许修言转身看她,背影里的清冷气质全部散去,太阳刚好从云中漫步出来,阴影逐渐从他脸上退去,迎上了光。 他对她说:“想起村子里有花圃,我去看看卖不卖花,想买一支玫瑰花送给你。” 第16章 许修言说,想买一枝玫瑰花送给她。 初愿怔怔地望着阳光下的那个人,喃喃问:“为什么?” 许修言没听到她在说什么,只看到她柔红的唇瓣轻碰了两下,他掐灭烟挥了挥,走到她面前来低头问:“刚刚说什么?” 初愿以为他会对她摆摆手就走掉,没想到他竟然回来了。 “我说,”初愿心里落了泪,鼻子发了酸,抬头说,“您真会哄人。” “你知道我哪最会哄人,”许修言看着她被光晃得盈盈亮的如星水眸,拂了两下她额边的碎发说,“我一会儿顺便去村子里的小卖部买两个套,不知道质量怎么样,会不会破,对付用吧。” “……” 初愿瞬间收了发酸的泪,翻了个大白眼,拍开他手,转身走进田家院子。 ** 初愿终究还是来晚了,或是因蒋京伦出价高,或是那大学生有自己的想法,改口说刚回家,说对村子里和附近厂子、上游河岸的事听都没听过,初愿几番软硬兼施套话都套了个空。 十五分钟后,初愿带着失望回来。 第32章 许修言正站在车边抽烟等她,高悬的太阳又隐进了一朵灰云中,起了西风,风里都是薄荷烟味。 他手里没拿玫瑰花,抬眼看见她,灭了烟,问她:“怎么样?” 初愿没说话,走到车前低头拉车门准备上车,但没拉开,车门锁着。 初愿抿着嘴抬头,忽然看到一支复古红玫瑰花出现在她面前。 “??” 初愿惊喜看向拿花的人:“你买到了啊?” 许修言递花给她,带刺的绿茎用旧报纸包着,报纸外层用透明胶带缠着:“花圃里有玫瑰,但他们不卖,这枝是偷的。” 初愿笑:“偷的还能捡到干净的报纸和胶带?” “嗯,运气好。” 一枝完全盛开的复古红玫瑰,花瓣儿十朵层,繁复花瓣儿有六七十瓣儿,此时太阳又从云中游了出来,炙热阳光照耀,玫瑰芬芳艳丽变成了火红色,初愿举起来对着阳光看,心情好得弯眼笑出来,清澈眉眼弯出了美艳的愉悦。 许修言倚着车门,将人搂进怀里,低眸看她比玫瑰花美的唇瓣:“买套了,在拖车里试试?” “…………” 初愿低头看他手,他食中两指间正夹着个蓝色小包装,一条银光斜落在包装上。 “……您能不能不要总破坏气氛?” “因为只有在做的时候,我才能真正把你哄高兴了。” “……” “你知道我心情不好?” “从你扎我车胎,到见到蒋京伦,到此时。” “你为什么想哄我高兴?” “因为你是我这辈子最喜欢的人。” “……” 初愿卑微地想,如果许修言愿意一直骗她,她应该也可以一直很幸福吧。 她此时忽然很想自欺欺人,想亲吻在车上取悦她和此时送她玫瑰花哄她高兴的许修言。 初愿踮脚靠近许修言,许修言垂睫凝着她的靠近——她还未碰到他唇,忽听到车声由远及近传来。 一定是初烈。 初愿双脚立即落了回去,下意识要退离开许修言的身边,但下一刻她被许修言猛的按住后腰,让她反应不及的吻落在了她唇上。 初愿惊讶睁眼看他,他没有探舌吻进来,没有湿润接触,只是压着她,近在咫尺的四目相对里,许修言盯她的眼里有令她心惊胆颤的阴戾。 初烈的车开了过来,不停按着骤然发怒刺耳催促的喇叭声,初愿用力推许修言,却怎样都推不开。 直至车停下,初烈从车里下来,许修言才放开她,他唇上印了她的口红,抬手擦着。 初烈过来抓起初愿的胳膊把她甩到一边,一拳头朝许修言的脸挥过去,初愿急忙出声:“哥你裤子怎么开线了啊?” 章方舟,孟阮,初烈,许修言:“……” 初愿兴奋说:“哥你别动,我拍一个!” 初烈拳头停在半空,想继续捶下去,又忍不住回头,瞥见初愿已经拿出手机要拍他裤子,他不禁警觉地垂头往自己屁股上看。 这时许修言已经手插兜离开,迈到他身后,也看他裤子:“烈哥是裂了。” 初烈:“………” 所有人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没开线,真没开线 。 初烈这一拳没揍下去,回头看初愿,瞥见她手里的玫瑰:“一朵玫瑰花就把你给买了?” 他戴着口罩,声音嗡里嗡气并阴阳怪气的。 初愿立刻皱眉问:“初烈你是在说我便宜贱吗?” 初烈看向孟阮,孟阮正在给他使眼色快道歉,初烈尴尬地咳了咳:“……对不起,是哥口误,哥不是这个意思。先回家吧,妈有事找你。” 初愿知道这是借口,但她也正想跟初烈认真聊聊,便跟许修言挥挥手,转身走向初烈的车。 这时许修言叫住了她:“初愿。” 初愿回眸:“什么?” 许修言问:“吃羊排吗?改天来家里吃烤羊排。” 初愿想了想,摇头:“我不喜欢吃羊肉。” 许修言深深地看着她:“行,知道了,你走吧。” 许修言身影挺拔,形若青松。 太阳半隐在云朵边缘,光影在他脸上半明半暗,他半掀的眸中闪过短暂的阴郁。 初愿遥遥看着他,忽然想起他之前说的那句话,“毕竟你总是为你哥抛下我”。 这好像是她成为他女朋友后,第三次抛下他。 初愿想对他说点什么,被初烈按头给塞进了车里。 ** 初愿没想到初烈说的“妈有事找你”不是借口,初烈把她送回家,真是妈妈有事找她,正在瑜伽书房里等她。 初烈这个告状怪,初愿不悦地敲门进去。 “妈,”初愿瞧见她妈正在书桌旁翻看什么,笑问,“您看什么呢?今天没去打麻将呀?” “在看海底小纵队拍的照片。” “?” 初愿走到桌边看,看见她妈正在看的是她潜水时候拍的照片册。 “……” 敢情海底小纵队是指她团队。 初愿闻到了她妈身上的香味,凑近脖子闻:“妈您真香,难怪我爸特别爱您。” 第33章 初妈很漂亮,两个孩子都遗传了妈妈的颜值。 初妈也每天都是香香柔柔的,初爸都时常缠着老婆。 初妈拽她手腕坐下:“不用跟我说好听的,先跟妈说说你怎么成了许修言的女朋友,你不是从小到大都喜欢你舟哥吗?” “……” 她哥这造谣造得是不是够判刑了? “我真没喜欢舟哥,是我哥胡说八道。” “?” 都是初烈造谣? “那女朋友和打架的事呢?我和你爸刚听说许修言叫你女朋友的时候,以为你有什么坏主意,没当回事。但最近你哥和许修言打了一架,我猜想可能是你和许修言发生关系了,你哥才被你气得不轻,是吗?” “…………” 这话题不便聊得这么直接,但女儿二十七岁了,又未婚,还是得聊清楚的,初妈严肃问:“用措施了吗?注意安全了吗?” 初愿虽然在国外住了好些年,到底是个未婚丫头,不好意思地低头翻相册,含糊说:“用了。” 初妈看着女儿泛红的小巧耳朵,语重心长说:“愿愿,先说一句,今天让我找你的人,不是你哥,是你爸。” 原来不是初烈告状啊,初愿明白了:“妈,我只是谈个恋爱而已,不是奔着长久去的,您让他放宽心。我知道许修言作为后辈,我爸是欣赏的,许修言若是作为女婿,我爸绝对不会同意。您也不会同意,我哥也不会同意,我知道的。” “那怎么就突然想跟许修言谈恋爱了呢?” “在我哥订婚宴上看见他,他长得真好看,一见钟情起了歹心,我在国外接触的那些自由恋爱和约会文化让我一下子没刹住车。” “……” 初妈一时分不清女儿说的是真话,还是早有准备的假话,暗自琢磨着。 初愿托腮看相册,装作若无其事的语气问:“妈,您也和我哥一样觉得许修言的出身不好吗?” 初妈尽量用温和的语气说:“他家人的性格确实不太好,他妈妈,妹妹,他爸爸,爷爷……是吧?” 初愿低着头,眼底已经不禁有些难过:“可是许修言很早就离开家了,他没有他们家人那些坏习惯……妈,狼窝里也会有善良的小狼的吧?” 初妈看着女儿的垂头模样,忽然意识到一件事,轻抚女儿头发叹息问:“愿愿喜欢他很久了吗?” 初愿条件反射否认:“真没多久,我只是看他好看,再顺便帮一下我哥。我知道他想要真正获得蒋家的重要股权,一定会和蒋宛儿结婚,我怎么可能喜欢他很久了,我一点都不喜欢他,我为什么要喜欢他,我只是从小就可怜他,心疼他,惦记他……我就只是闲得想谈个短期恋爱。” 初愿后面说得已经有些露馅和语无伦次,笑着抬头:“妈,我想谈个恋爱,三个月,我只要三个月,三个月后我就不和他联系了,行吗?我没有多喜欢他,所以也不会伤心难过,您放心。” 初妈看女儿笑忍眼泪像个可怜的被夺走心爱娃娃的难过模样,不出声地默默看着她。 女孩子逞强的执着,她何尝不知,何尝不懂,她也是从女孩子过来的。 这么多年,她都不知道女儿藏了那么多心思与难过,女儿一定很辛苦吧? 但她更不想看到女儿以后伤心,她轻道:“三个月,只三个月,妈也有条件,你不可以未婚先孕,不可以打胎,不可以做小三。” 初愿有一点尴尬:“我明白的,谢谢妈。” “还有愿愿理解一下哥哥想保护你的心,你小时候生个病,哥哥都在你床头抹泪哭,他不想看到你伤心,他最心疼你,别和哥哥怄气。” “嗯,我明白的。” 初愿陪妈妈又看了会儿照片,之后她离开,临到门口时,她突然回头:“妈妈。” 初妈温柔抬头:“宝贝怎么了?” “我哥今天骂我便宜,说一朵玫瑰花就能把我买了。” “?” “你哥这么说你?这混小子,哪有这么说妹妹的,”初妈气道,“你去把他给我叫进来,妈给你收拾他。” 初愿满意出去,初烈正在门口等着,初愿笑眯眯说:“哥你把口罩摘了,让我看看我男朋友把你打成什么狗熊样了呗?本来就丑,又变丑了吧?” 初烈气得要掐她脸,初愿躲开笑:“妈叫你进去,要训你骂我便宜的事。” “……” 告状精。 初愿心满意足地转身下楼,初烈叫住她,走到她面前说:“青叔和我说蒋京伦的事了,爷爷也会给蒋家打电话,下次他再说恶心你的话,告诉哥。” 初愿认真点了头:“我知道的。” ** 初愿知道许修言应该有些事情要处理,两日没联系他。 两日后的这一晚,玫瑰花都蔫儿了,初愿翻来覆去睡不着,总觉得饿,胃里面空落落的,也或许是胃上面的位置空落落的。 凌晨一点钟,初愿拿出许修言给她的那只手机,犹豫再三,拨出了许修言的号码。 她以为打不通,或是许修言会挂断,没想到许修言竟然很快接了起来。 第34章 话筒里传来的声音沉沉低哑,却没有不耐烦的语气。 “怎么了?” “……我,言哥,你家现在有什么吃的吗?” 沉默,安静。 许修言有半分钟没有说话。 完了,初愿想,许修言可能已经睡死过去了。 她正想挂断电话,听到许修言的声音清晰了许多,像如水的夜色一样清澈。 “你想吃什么?” “……糖醋鲤鱼,红烧排骨,烤羊排。” “好,我去接你。” 初愿忙说:“不用,你来接我,你还怎么做菜啊,我自己开车过去就行。” 沉默,安静。 许修言又是良久的没有说话。 初愿狐疑:“怎么了?” “我不会做。” “??” “您这个不吃,那个不吃,我没花时间学。” “………??” 那他一次次问她吃什么是什么意思?单纯确认她喜好? 但他问之前不是应该已经会做了吗?她还以为他是个万能的大厨。 他刚刚那句“好”又是什么意思,让家里阿姨做? 初愿狂生闷气:“不用许大厨来接了,我不去了!” 说完初愿气汹汹地挂了电话,她暗暗记了菜谱那么久,像被他给耍了。 很快,许修言的电话打了过来。 第一遍响,初愿没接。第二遍响,初愿接起来,不说话。 对面徐徐传来的嗓音,像黑夜里点燃的火焰:“想吃饭是借口,想做了,是吗?来吧,我们做。” 第17章 初愿后背撞到墙上的时候,许修言手抵在她脑后,两人吻得像下一刻就要生离死别紧密缠绵,更好似下一刻要火山爆发,两人选择在燃烧的烈火盛焰中密不可分地死去,绝不分开。 热吻伴着阵阵喘息发汗的快要窒息的粗重,玄关顶的白光映在初愿光滑的额头与许修言爆青筋的额头上,皆渗出了细密的热汗,湿了额边的发。 从初愿开车到许修言家院门口,许修言将人迎接到里面,便开始这一场发了疯的如痴如狂的走火入魔般的热吻。 “等,等一下,”初愿勉强移开嘴唇,急急喘着问,“做饭阿姨今天住家吗?” “嗯。” “那不行,会看到……” “侧门锁上了,不会看到。” 初愿放了心,又听他说:“但隔音差。” “……” 许修言再度吻上来的时候,初愿扬着修长和不住喘息的脖颈,竭力忍着不要发出声响来,可又担心紧张得厉害,提着的心不断收缩发紧。 “你家隔音,真的很……吗?” “嗯,很差,你小点声。” “……” 在玄关静音接吻太刺激了,刺激得初愿一阵阵全身颤栗,像高速的振动筛,又像没有减震的卡车经过连续百米的减速带,颤栗得初愿眼角直逼出湿润的泪。 最后许修言捂住初愿嘴时,初愿听到许修言在她耳边喘着低哑气息说:“今天住家的做饭阿姨,耳背。” “…………” 缺德王者。 ** 初愿还是有点饿,许修言家里没零食,剩饭也被阿姨处理了,他去冰箱找了速食,初愿不爱吃速食,自己煮意面调酱吃的。 自己上门找他,他还不会做饭,还得靠自己在国外练就的烂手艺自己煮面吃,他就只是站在她身后看她煮面调酱,初愿吃两口就甩脸子放下筷子不吃了。 然后许修言接过她剩的意面吃得干干净净。 “……你很饿吗?” “不饿,”许修言在餐厅灯下慢条斯理地擦着嘴,双眼映着繁星灯的星光,“只是想吃你剩下的。” 初愿莫名奇妙的感动,又听许修言轻描淡写地说:“我什么都喜欢,不像你,你连小许都嫌弃。” “……” 怎么还阴阳怪气讨伐上她了? 夜宿在许修言的房间,五个小时后许修言要去上班,初愿没和许修言闲聊,闭眼后很快入睡。 早上醒来时,初愿睡眠不足,眼睛不舒服,勉强睁眼看时间,才六点半,正要翻身再睡,意外看到许修言在看她。 房间光暗,但也能看见些,他侧撑头一动不动地看着她,被子大半都被她抢走,他光着有力量的肩臂,并且肩上有被她哥打出的淤青,他大约应是不悦的,看她的目光却似乎是柔和的。 初愿提着被子翻身爬到他身上,吹了吹他肩上的伤,脑袋避开他伤枕在他喉结下,闭着眼问:“你什么时候醒的?被我抢被子抢醒的吗?” 许修言听她黏糊糊没睡醒的轻哑嗓音,抬起的手微张定住,缓缓落在她头发上抚着:“没看时间。你刚睡不久就抢走全踹你那边了。” “……不好意思啊,我自己睡习惯了。你晚上加班吗,几点下班,我想去接你,想和你吃饭约会。” “你哥不来找你了?” “嗯,那天回去和我妈聊了聊,我哥应该会老实一阵子,不然你总说我抛下你。” 怀里女孩子没睡醒,语柔声软喃喃着和他说话,大概她脑袋还不太清醒,说出的话像是条件反射地哄他,好似她心里对他有两分在意。 第35章 许修言有了些情绪,将人吻醒,初愿从无意识到有意识地和他接晨吻,睁开眼看他,看到了他长眼睫下对她清醒的欲望:“……那个,你抬一下肩膀,你压我头发了。” “……” 两人没过夜过,许修言没有过压到女人长发的经验,翻身为她拢长发到一侧,卷着她柔软的发尾问:“以后都不会抛下我?” “……不敢承诺你,但我会尽量,尽量可以吗?” 许修言深眸如渊地凝着她:“可以。你说的,都可以。” “什么都可以?” “什么都可以。” 初愿抬手抚他的唇:“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没骗你,这次可以大声叫,”许修言徐徐吻向她眼睛,迫使她闭上眼,他按遥控器调了全遮光模式,十指穿过她双手指缝压在她头顶让她动弹不得,吻着她耳后低沉诱哄,“初愿,想要我,就叫我的名字。” 初愿闭眼贴他的脸:“……许修言。” 很快初愿失了意识,房间里的昏暗让她模糊分不清是清晨还是夜里,像喝醉了酒,空间转了又转,攀上了他爱的辽阔太空,又坠去了她爱的幽深海底。 ** 许修言去上班时,她还在睡梦中,全身散架了一样瘫软睡得沉。 再醒来时是十点钟,初愿吃了些东西,开车去西郊,到排水河岸时,青叔以及带队老师和学生们都已在那边忙着。 初愿没戴墨镜,穿运动服戴鸭舌帽,过去寻着年纪大一点的一位老师问:“何师姐?” 何欣玉回头,上下打量初愿,笑着伸出手:“没人和我说原来小师妹这么漂亮啊。来了,过来看看吧。” 何欣玉是海大的副教授,在国外读博时跟的教授也是初愿的教授,两人是相差五届的同门。 初愿在国内没有大学同学,借不到最新的自动监测含量数据的监测仪器,和教授联系,最后找到何欣玉,申请走了些流程,何欣玉今天带学生们过来当作做实验,设监测浮标监测数据。 初愿和何欣玉站在岸边聊着,何欣玉问她:“听说你有个做海洋环保的团队,现在只做环保,还是也做研究?” “研究为主,环保为辅,环保那个是非盈利组织,”初愿认真说,“师姐的学生里面如果有不在乎工资的,想出去的,可以推荐一下。” 何欣玉笑着摇头:“难啊,我当初回来就是因为工资不高,结果回来工资也不高,现在哪都难,唯一好的就是稳定。其实我现在很羡慕你,做自己热爱和有热情的事,实现自我价值,内心满足,不焦虑。” 初愿轻叹:“也焦虑,男朋友在国内,我在国外,等我回去就要分手了。” 何欣玉诧异看初愿,倒也明白,生活总是有得有舍。 初愿问:“对了,看到师姐名字的时候就有点眼熟,市中心有家环保展,我好像看到设计团队有师姐的名字,师姐是参与设计了吗?” 何欣玉笑说:“你去看了?就是这几个孩子跟设计院的学生一起做的,一个朋友找我帮忙,就帮了一下。其实监测这的数据,我朋友之前也跟我提过,我没怎么上心,拒绝了。前些天你又跟我提了这同一个位置,我想可能有点东西,这才过来。” 初愿意外:“方便问一下您朋友名字吗?姓什么?” 何欣玉:“姓霍,叫霍霈霖。” “……” 是许修言的朋友,这圈子真小。 ** 许修言说他今天六点下班,初愿提前回家换了衣服,给许修言发了信息,五点五十分坐黄泊元的车到许修言公司大楼附近。 地上完全没有停车位,俩人绕了好几圈,一直绕到有员工从里面出来开走车,俩人才在路边停好车。 两座的红色法拉利,敞着篷,黄泊元没明白初愿什么安排:“大小姐,等您男朋友出来,是我下去,还是你们俩一起走啊?” 初愿头发被风吹得微乱,对镜捋着头发说:“我下去,你们俩一起走。” “……那我可不敢。” 黄泊元弄不懂初愿在想什么,拿出手机跟初愿自拍。 拍完以后,黄泊元发现初愿又白又漂亮,显得他又黑又丑,直啧啧摇头,平时自己也挺帅的啊,怎么在初愿身边就变丑了,归根究底还是初愿美人太绝色。 员工陆陆续续走差不多了,初愿才看到身着深蓝色商务西装的许修言从里面大步走出来,他身边有魏哲助理,还有一位漂亮女人——蒋宛儿。 魏哲和蒋宛儿分走在他两侧,许修言走在中间,斜阳橘光落在他戴着的银丝边眼镜上,随着他的阔步而行,镜片不断闪出光来,望不清晰他的目光,只见他唇并着,神态冷淡,气场倨傲。 蒋宛儿身着旗袍与披肩,紧步跟在许修言身侧,她官精致稚嫩,显年龄小,看着像大学毕业不久,穿公主裙时是瓷娃娃,穿旗袍时是娇柔碧玉。 此时蒋宛儿与许修言倒是极相配的,有小说里那味了。 黄泊元慌张得忙伸手挡初愿眼睛:“祖宗您别看,那是幻觉!那是海市蜃楼!那是人形立牌!” 第36章 “……” 初愿拍开黄泊元手,下车走向许修言。 许修言身后又陆续走出些蒋氏员工,初愿慢慢笑起来,双手圈在脸边喊:“许修言,我初愿的男朋友——” 初愿明媚灿烂地笑着,双手举过头顶挥舞:“我来接你下班啦,我们去约会好不好——” 许修言停下脚步,轻扶眼镜。 第18章 对面女孩子的明媚模样在落日余晖下,洋溢着张扬的自由与浪漫,让许修言心底生出了一幅心动的定格,想快步走到她面前亲吻她。 但她又涂了口红。 他还没走出大楼时,就已经远远看到坐在车里的她,她撑着双手侧趴在窗框上,涂着的红唇很显眼,勾着唇角不住地张望寻着他,耐心又焦急的模样。 他在国外远远看她时,她常穿牛仔裤和运动鞋,上面一件t恤加一件坎肩或是普通外套,背一只宣传环保的帆布包去图书馆或是实验室,从读书到工作时都如此,她是一个不需要用衣着与妆容装饰自己的人,但她今日穿了裙子与高跟鞋,涂了口红,好似是为见心上人,与心上人去约会的特意打扮。 此时她对他挥手大喊着“男朋友”,比早上时多了更外露的热情,明亮眸眼与红色唇瓣如火焰一般吸引着他的目光,也照亮了他心底的一处幽暗。 周围蒋氏员工在窃窃私语。 “许总有女朋友了啊?我以为他和那谁是一对。” “那肯定不是啊,你看他和那谁站一块的时候,许总从来没笑过,完全不像在恋爱中,你再看许总现在看那位美女的眼神里就有笑意。” “真的诶,嘴角都有上翘一点,气场都柔和了。” “话说那位美女真的好有气质啊,自信大方,笑起来好有感染力,不像那谁,天天端着一张科技与狠活的脸,完美是完美,但太假了。” “气场也真的不一样,那位多有正宫范,那谁就小家子气,事多做作又小气。” 员工不敢在蒋宛儿附近议论,蒋宛儿听不清他们具体说了什么,但她能猜到他们大概说了什么,她在茶水间听过类似许修言不喜欢她的言论,当天就让人事给补偿辞退,然而辞退不能堵所有人的嘴,尤其此时初愿正在前面。 “言哥,愿愿这样是不是影响不太好呀?” 气得脸色僵硬的蒋宛儿努力浮现笑容,温柔说着话儿,同时装不经意的样子抬手挽许修言的手臂。 许修言余光瞥见,避开她的触碰,边淡道:“我认可我女朋友的每个行为,还请蒋经理谨言慎行,我很介意别人议论我女朋友。” 蒋宛儿死死咬牙,嘴角费力牵起假笑,过了两秒才说出话来:“言哥误会了,我只是为你着想。” “不必。” “……” 初愿挥手走向许修言时,忽见许修言停了步,又见蒋宛儿与许修言的小动作与交谈,慢慢停下了脚步,饶有兴致地看他们两人打算聊多久,也想看看许修言会在这蒋氏大楼下选她还是蒋宛儿。 但她刚有这心思一秒,下一秒就见许修言举步走向她。 初愿没动,等到许修言走到她面前,在许修言刚揽她腰要低头吻她时,她没注意到许修言的意图,偏头看他身后,善解人意说:“言总,宛儿好像有事找你,你不等等她呀?” 许修言的吻落了空,若有所思:“你想让我等她?” “对呀,等等她,”初愿说,“我来之前跟她朋友闲聊说了句我会来接你下班,她这就穿漂亮旗袍来找你了,多用心啊。” “……” 所以是她动的小心机。 许修言静静看着似乎起了领地意识的初愿,目光落在她动人的唇上:“下次来接我别涂口红了。” “为什……” 初愿还没反应过来,许修言低头吻上了她唇。 突然被亲的初愿:“???” 好多人!这是公司门口! 初愿急忙推许修言。 只是一个贴唇吻而已,许修言没有立即分开,在初愿推他的时候,他将人搂得更紧,睁眼看她。 他喜欢看她脸红耳热眼睫不住瑟瑟颤抖的模样,在无人黑夜里,也在白日人潮间。 在初愿急得想要抬脚踩许修言皮鞋的时候,许修言分开了,解释:“因为接吻不方便。” 而后印到她额头一个轻吻,看着她干净光洁的额头说:“口红不错,没掉色。” “……” 初愿拧眉瞪许修言的唇,确实没染上她的唇红,但他眼镜下的左眼角还是有些青痕:“你是真不在意你会不会被员工议论啊?” “我只在意我在意的人对我的在意。” “?” 黄昏下,许修言牵起初愿的手,初愿的手柔滑软嫩,他喜欢捏她身上的每一个柔软:“以后不用试探我,无论何时,我都只会选择你,没有第二选项。” 初愿思绪忽然打了结:“……无论何时?” “无论何时。” “……” 这个巧言如簧的骗子,她不信他会在蒋氏股权和她之间选择她,他又不是真的迷恋她,但许修言此时的言行态度确实令她满意。 第37章 初愿双手环他胳膊,热情和落单的蒋宛儿打招呼:“宛儿要去哪,怎么没看到你车和你司机呢,顺路送你呀?” 蒋宛儿刚刚看到许修言亲初愿时,就已经全身血液凝结。 她喜欢的男人在亲吻别的女人,这种痛让她心脏一阵阵被攥紧要捏爆的痛。 还有许修言不是一直喜欢孟阮吗,他到底为什么和初愿谈恋爱,为什么维护初愿,又为什么这样亲初愿? 初愿不是一直喜欢章方舟吗,她到底为什么和许修言谈恋爱,为什么住进许修言家里,为什么来接许修言下班? 他们到底在想什么!在干什么! “宛儿?”初愿挥手叫她。 蒋宛儿回神,不明白初愿为什么要送她,总之她思量着与他们两人同行或许可以寻机挑拨两句,走过来笑说:“好啊,正好我车送去保养了,谢谢愿愿。” “和我还客气什么呀,”初愿扬声喊黄泊元,“元元,来,麻烦你送一下蒋小姐回家。你车是两座的,刚好合适你俩坐。” 黄泊元:“……” 原来这祖宗的“你们俩一起走”是指他和蒋宛儿。 蒋宛儿不想走,咬牙搬出爷爷来:“言哥,爷爷今天可能有事找你。” 许修言没言语,只淡淡看着她,他目光不含情绪,不冷不热,却让人感觉不寒而栗,周围的空气逐渐冷却。 黄泊元忙拉蒋宛儿胳膊:“走了走了,要不我问一下蒋公子在哪,我送你去你哥那儿。” 蒋宛儿忽然想起她哥严肃警告她不许碰初愿的事,生生咽下这口恶气,不情不愿上了黄泊元的车。 初愿站在许修言身边,两个女人的目光在后视镜里相撞。 短兵相接,初愿目露得意,蒋宛儿怨念愈涨,车辆远去,对视分离。 初愿望向许修言:“你还没有回答我,去约会好不好?” “好。” 许修言缓声应着她这一字。 初愿笑意盈上眉梢。 接着许修言斯文有礼地问她:“晚上陪你在屋顶看土星的时候要做吗?” “…………” 情侣间真的这么直白吗? “做吗?” “……也,也行。” 答完,初愿的脸红得像火星。 ** 初愿说玫瑰花蔫儿了,许修言先陪她去附近花店买花。 两人手牵手散步过去的,落日慢慢坠入它的循环里,周围城市绿化景色成为匆匆回家的上班族们的陪衬,同时成为初愿记忆里的温柔时刻。 风吹过她耳边的秋风耳语声,许修言皮鞋落地的有节奏碰撞声,以及她飘在云端的不真实心跳声,每个声响都成为记忆。 推开花店门响起“欢迎光临”的悦耳声音,又响起许修言问她的轻磁嗓音:“只要玫瑰,还是再选一些别的?” 初愿问:“你给别的女孩子送过花吗?” “送过。” “??” 他偷偷给孟阮送过花?还是给蒋宛儿送过花? “奶奶在世时,送给奶奶的。” “……” 初愿被耍了,气得想捶他,又听他提起过世的奶奶,恼羞散去,想温柔和他聊两句,他忽然俯身靠近她耳朵。 冰凉的眼镜腿贴着她脸颊,他问:“请问初小姐,刚刚是不高兴吃醋了吗?” “……没有!” 初愿被他的故意打趣弄得耳朵发热,不理他,快步走向店员小姐。 却又听许修言跟在她身后温文尔雅的询问:“您好,我女朋友吃醋了,请问有花语是‘我只喜欢你’的花吗?谢谢。” 初愿抿着嘴,到底是没忍住,轻轻笑出来,笑弯了眼睛回头看他:“许修言,你真的很讨厌。” 许修言揽她肩膀,轻抚她头发,问店员的声音也带了些笑意:“哪朵?” 店员小姐姐过来说:“红玫瑰,香槟玫瑰,向日葵,都是的,我给您拼几朵?” 许修言问初愿:“可以吗?” 初愿点头:“好。” 店员包花,初愿和许修言在旁边选花瓶,许修言家里连只花瓶都没有。 选好花瓶后,许修言问初愿:“买个小盆栽吗?” 初愿正要点头,想起三月之约,现在若是买了,在她走以后,也或许不满三个月,绿植就会被许修言扔掉,便算了,摇头说:“我养不活这些花花草草,不要了。” 许修言注意到初愿突然涌现出的意兴索然神态,蓦然想到了被甩二字。 “你养不活,我养。” 他目光淡了些,随意指着一盆绿植说:“就那盆吧。” 第19章 晚上九点钟,初愿裹着被子缩在沙发里,盯着茶几上贴着名字为“幸福树”的盆栽,无语又好笑。 两人在外面餐厅吃饭回来,她在为去屋顶看星星准备进浴室洗澡的时候,突然觉得肚子隐约疼,后知后觉这阵子完全忘了这件事。 她没怎么用过国内外卖软件,忘了可以软件买东西,和许修言说了生理期的事,让他安排人给她买用品和止疼药,许修言听后向她要了清单,大约是他被她扰了雅兴想出去透透风,他出去买的。 很快他回来,她吃了药,药还没起作用,肚子先疼起来,就缩在沙发里看嫩绿的尖叶。 第38章 许修言坐在她脚下看报表,听到她笑声。 “笑什么?” “笑您脾气和我哥有点像,他是外露的倔,你是内敛的倔。” 虽然她没明白许修言买盆栽时为何生气和生气的逻辑在哪,但她想起来就觉得有点好笑。 “我和你哥比不了,他更倔。” “……” 这时候他倒是谦虚了。 许修言看她总是缩脚,抓她脚过来放手里握了握,她穿着袜子,脚尖有点凉。 “冷?” 肚子疼的时候,恨不得把自己缩得膝盖碰到肚子才行,许修言这么一抓,把她腿都给抻直了。 初愿忍着肚子疼,没把脚缩回来。 她回来还没洗澡洗脚,许修言竟然不嫌弃,好奇他能演到什么程度,点头说:“冷。” 许修言放下报表,将她袜子脱了,两只手暖她脚,按脚师傅一样捏捏揉揉:“先暖一暖,再去给你倒水泡脚。” 初愿忍着缩回脚的冲动,抬头看他,意外看到的是他不在意且专注的样子,敛眸垂睫,气场温和。 他手掌和十指都很热,像加热了的牛奶在她脚上滑过,也有酥软的电流从她脚底流过。 她脚和腿越来越发麻,终于忍不住要抽回脚,许修言改了话:“家里好像没盆,用浴缸泡吧。” “……” 许修言接好浴缸水,陪她坐在浴缸边上泡脚。 初愿穿短裤,许修言卷着裤脚,浴缸前敞着窗帘,俩人同个抱肩膀的姿势看窗外。 今夜是满月,夜色乌亮,繁星稀疏,浮云在冷白的圆月下朦胧漂浮。 初愿忽问:“你为什么从没问过我什么时候回去上班?” 许修言侧眸问她:“初愿,这是梦吗?” 初愿双脚荡着水想了想,忽而一笑:“你的意思是,本就不是一场梦,何必问何时醒。是吗?” 许修言看她漂亮的脚:“聪明的女朋友。” 初愿笑着往他腿上荡水:“会哄人的男朋友。” 男人走进女人心里的路,她想,大概就是一步步哄人时的山盟海誓。 许修言抬眸望月:“不是哄你,能到达的距离,本就不是距离。你在我心里,走得再远又能走到哪。” 初愿这时忽然想,没来大姨妈就好了。 初愿双手挽着许修言的手臂,靠在他没有伤的肩上,同他一起遥望浪漫的无垠星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许修言,你知道旅行者1号走到哪了吗?” “飞行47年,240亿公里。” “好远啊。” “不远。” ** 初愿这一晚是在自己房间睡的,棉条不能用整晚,穿安睡裤也担心极小的几率侧漏到许修言的床上。 睡得不安稳,梦到她即将回去上班,和许修言提了分手,许修言隔天就交了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女朋友,气得她早上醒来时想捶许修言。 八点多下楼,许修言已经不在家,阿姨交给她一封信。 “这几日出差,帮我照顾盆栽,回来给你做那三道菜。 盆栽三天浇一次水,需要日照,你也多晒太阳。” 右侧落款“男朋友”。 a5笔记本的纸,漂亮的钢笔连笔字,初愿看得心情时好时坏。 心情坏是因为他在说谎,他若是真出差,昨晚会告诉她,大概率是昨天她接他下班的事被传开或是蒋宛儿告状,他今早被蒋老或是霍太叫过去用早饭谈话了。 心情好是因为他承诺回来给她做菜。 初愿饭后吃了药,待到第四日量少了,给幸福树浇了水,午后去找青叔和何师姐聊天。 过两日,同孟阮和母亲逛商场买婴儿用品,跟屁虫初烈作陪。 初妈今日心情很不错,三个孩子陪她吃晚饭逛街散步,幸福感很强,当然如果兄妹俩不打架就更好了。 初烈搂着孟阮肩膀探头问初愿:“你男朋友真出差了?” 初愿斜他:“你管呢。” “没要管,只是你男朋友应该有个双胞胎兄弟,不然正在蒋家陪千金做美甲的人是谁?” “……” 孟阮立即掐初烈胳膊,初妈也给初烈使眼色让闭嘴,但为时已晚,初愿面无表情走到初烈身后,用力掐初烈后脖子,掐得老高。 初烈疼得往后仰脑袋:“初愿你给我撒手!” 初愿气道:“不撒,我今天就要把你这块烂肉拧下来!” 孟阮忙帮拦着:“愿愿给你哥留点面子,后面都是秘书助理。” 初妈也帮忙拽初愿的手:“好了宝贝,你哥嘴欠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别跟他生气。” 初愿还不松手,直到旁边传来轻笑声:“你们俩能不能长大了啊?都没我这小外甥女成熟。” 一家四口同时望去,是章方舟,他怀里抱着他姐的小女儿。 “阿姨好,嗨,孟阮。”章方舟打着招呼。 初妈笑说:“哎哟,又让你看笑话了,小时宜又长个子了吧?” 孟阮也笑着过去跟章方舟和时宜说话,笑问时宜:“爸爸妈妈呢?” 时宜奶声奶气:“奶奶好,姨姨好,爸爸妈妈粗猜(出差)去啦。” 第39章 这边,初愿松了手,初烈疼得脸涨通红。 初愿轻声问:“哥,许修言真在蒋家陪蒋宛儿吗?” 初烈揉着后颈:“你就是个傻子。” “……” 初愿又要去掐初烈的耳朵,孟阮瞧见了,心疼老公“哎哎”的叫,初妈刚将小时宜抱在怀里,孟阮推章方舟:“你快帮我拦着点,小愿下手太狠了。” 章方舟过来拉架,站在两人中间左看看右看看,为初烈解围问初愿:“我要陪小时宜去游乐场玩,小丫头去洗手间我不方便跟着,你帮帮我?” 初烈摆手:“小傻子你可快走吧。” 初愿绕着圈使劲踹初烈屁股一脚:“大傻子再见!” “……” 初愿每年回国都能见一回时宜,时宜隐约记得愿愿阿姨,很快和初愿玩熟,又和往年一样黏着初愿。 时宜今年五岁,精力旺盛,玩到晚上快九点半游乐场要关门才消停下来,然后还没出商场,趴在小舅怀里睡着了。 初愿看章方舟放时宜在车里,时宜就迷迷糊糊哭喊妈妈,她帮忙开章方舟的车送俩人回去,一路送进家门,又帮章方舟给时宜擦脸擦手脚换睡衣,从屋里出来时,已经快夜里十一点。 章方舟开冰箱拿出两瓶酒:“来聊会儿吧,聊聊你和许修言的事。” 初愿想了想,走向餐桌说:“我打算一会儿开你车回去,不喝酒了,有零食吗?” 章方舟开了两袋时宜的零食,初愿确实饿了,边吃边聊,章方舟总是不信她对许修言一见钟情,她终于说:“我小时候见过许修言,不止一次……他长得真好看。” 章方舟喝着酒笑:“小花痴。” “我也和他说过话,不止一次……他声音也好听,语调语速,就一直扫着我这里。” 初愿指自己的耳朵。 章方舟又笑:“原来你还是个声控。” 初愿点头:“小花痴,小声控,小姑娘。” 章方舟似真似假地开玩笑问:“我呢,我不帅还是声音不好听?怎么没对我动心?” 初愿诚实说:“因为你不坏,小姑娘都喜欢坏的。更多肉文在企饿群肆二贰而无酒一伺其男生使坏的时候,小姑娘心跳很快,很难忘。” “……” 没想到他差在没他们坏。 章方舟问:“许修言怎么对你坏了?” 初愿不说了。 章方舟点评初愿:“飞蛾扑火。” 初愿轻笑着唱:“‘我爱你像飞蛾扑火,得不到什么,爱情在风中凋落’,你听过这歌吗?” “没听过,但你唱得很好听。” “谢谢。” 初愿没喝酒,很清醒,没聊太多感情上的事,和他聊西郊的事,聊他们生意上的事。 待章方舟喝完两瓶啤酒,初愿看时间已经过去很久,起身说:“困了,回了。” 章方舟递车钥匙给她:“我就不送你下去了,时宜自己在家我不放心,怕她突然醒,你到家后给我发个信息,还有今天谢谢你。” 初愿失笑说:“舟哥您和我还说什么谢啊,我和初烈还总麻烦你呢。” 章方舟笑着送她出门:“开车小心。” 初愿应着进了电梯,章方舟等在门口看电梯数字变化,边搜索她唱的那首歌的歌名。 电梯到一楼,他走到窗边看楼下,却见一辆眼熟的车停在楼门口。 章方舟:“……” 许修言的车。 凌晨一点,初愿走出章方舟家楼门,抬头间蓦的停步。 许修言坐在车里,手夹着烟搭在窗外,烟亮着猩红的光点,他隔着风挡玻璃静静看着她,没有表情地看着她,只是看着她。 第20章 初愿站在门檐下,也静静地看着许修言。 月光照在晦暗不明的两人脸上,似正在城墙上对峙,风起月冷,暗潮涌动。 一周未见,疏离淡漠,两颗心的距离若咫尺若荒远。 许修言忽然灭了烟,拿起一瓶矿泉水拧开喝了,往嘴里扔了颗口香糖下车,同时消毒湿巾细致地擦着每一根手指,边慢条斯理走向初愿。 十步路走得像百米那么远。 停到初愿身前,他仍在优雅地擦着手,轻掀眉眼,漫不经心问:“孩子睡了?” “……” 初愿实在没想到他开口竟是这一句。 “孩子睡了吗?” “……嗯。” “章方舟也睡了?” “……” 他这问的好似她是章方舟的老婆,她哄睡了家人,夜里出来跟他幽会偷情似的。 初愿心里憋着初烈惹出的气,继续面无表情看他。 许修言擦完手,仔细嚼过的口香糖抿进湿巾里,很有素质似的将湿巾放进外套兜里,抬眼看她,斯文邀请:“既然他们都睡了,初小姐,我们去车里睡?” “……” 初愿一时分不清许修言是认真的还是在讽刺她,但她手里还拿着章方舟的车钥匙,她得去还给章方舟,转身往里走。 然而她才迈出去一步就被许修言拽住手腕,她诧异回头,还没看清他脸上神色,强势的吻骤然如迅雷急雨压了下来。 薄荷口香糖味携着烟味迅速占据了她的嗅觉,好似他刚抽了一整盒烟,连口香糖都压不住烟味,她气息屏了又屏,紧闭双唇不想接吻,但他强势嗍着她的唇,她急得想和他说句“别”,却张开嘴引得他立即探进来。 第40章 夜太深,深得只有风声。 许修言仿佛在祛除什么印记,双手捧她脸强势并激烈地检查她口腔里的每个角落,初愿条件反射地躲舌,但躲避令他更加激烈的进攻,舌尖被他吻得阵阵发麻,耳边都是他的吞咽声,初愿头皮发麻,愈来愈慌乱,熟悉又陌生的感觉令她阵阵颤栗与难以喘息。 在初愿快要失守时忽然清醒此时正在外面,发急推他,但她推不开,再扯他手腕挣他胳膊,仍是扯不开也挣不开,她发狠捶砸他的后背,不知他怎么突然停了一秒,好似被捶疼闷哼了一声。 许修言停的这一秒,两人都得到了时间喘息,随后许修言余光往初愿身后扫去,瞥见一道躲避到墙后的身影,随后他的吻又缠了上去。 这次的吻变了味道,仿似他检查完毕结果满意,将人抱进楼道挤在角落里轻柔地吻她,激烈暴风雨化为月光流水,许久的耳鬓厮磨的缠绵,直至初愿唇边不自觉发出一道娇气音声时,许修言突然停住捂她的嘴。 清醒过来的初愿蓦然尴尬与恼怒,偏开泛红的脸不看他。 许修言气息稍重,放开了她,为她整理她敞开的衣领,又扫一眼远墙,牵她手向外走。 初愿跟在他身后,故意拖着他手,走得很慢,望他的背影问:“你来多久了?” “两个小时。” 初愿心蓦的一颤:“我不出来的话,你准备一直等下去?” “继续等下去,”许修言在月色下回头看她,神色平静,“也只一个晚上而已。” “……你为什么不上去找我?” “容易进监狱。” 初愿双脚死死定在原地,阴冷看他:“许修言你什么意思,你是在说你要捉奸杀人吗?你认为我和章方舟发生关系了?” “初愿,你应该明白,嫉妒比仇恨更容易让人失去理智。” “……” 他是在说他只是吃醋吗,检查一样吻她也是因为他吃醋? 又在演他对她的感情了,初愿想,花言巧语的大骗子。 初愿若无其事地对他晃车钥匙:“你等我一下,我得去还给舟哥。” 许修言看了一眼楼前停车场:“他家要破产了吗,连个地下停车场都没有?” 初愿服了他的嘴毒:“地下停车场刚好在做智能化装修。” 许修言放开她,对她摆手。 初愿进去里面正要按电梯,忽见章方舟站在旁边角落里,一惊:“舟哥?你怎么在这?” 章方舟从阴影里走出来:“他误会了?” 初愿扬笑摇头:“没有,他不在意的。” 说完,初愿莫名其妙红了眼眶,低头递钥匙。 章方舟接走钥匙,边想,许修言怎么可能不在意。 不在意的话,他就不会来找她。 感到她情绪不佳,章方舟轻叹问:“我去跟他解释一下?” 初愿再笑着摇头:“没事,他没误会,舟哥你快上去吧,小时宜要醒了。” 章方舟给她看手机屏幕:“下来的时候把监控摄像头打开了。” 屏幕里,小时宜正一动不动睡得安稳。 初愿放心了些。 章方舟解释:“刚刚没送你下楼是觉得你应该没问题,现在下楼是在楼上看见他车,担心他误会我们。” 初愿抬头失笑说:“舟哥,其实他没那么喜欢我,你不用担心什么,我们也不会吵架,你快回去吧。” 说完,初愿对章方舟明媚洒脱地挥手,转身离开。 转身的瞬间,她眼泪忽的涌上眼眶,用力咬唇,逼迫眼泪流回去。 初愿拉开副驾车门坐进去,许修言见她回来哭丧着脸,心知她在楼道里遇见了章方舟,知道章方舟已经看到他吻她,她在心烦他刚刚吻了她。 许修言沉默开车,初愿憋着难过和生气沉默坐车。 路过一家二十四小时便利店,又路过一家,初愿忽冷道:“停车,我要买东西。” 许修言停在路边:“买什么,我去买。” “泡脚盆。” “……” 许修言下车去买盆,防着她发脾气故意为难他,买了一摞十个盆。 买完拎着盆出来,许修言站在路边,无语地被她给气笑了。 这大小姐把他车给开走了。 许修言进便利店买了烟和打火机,盆放地上,坐路边抽烟。 魏哲和霍霈霖都查过,章方舟家里没要破产,那么初愿喜欢章方舟多年却突然违心跟他厮混在一起,应该还是为了她哥。 她哥始终未得到初老爷子和孟家的认可,和孟阮至今只办了订婚宴,未办婚礼,初愿想帮她哥把他从蒋家高位拽下来。 凌晨一点多,路过他身边一辆又一辆车。 夜风无情,吹得连树都凄凉。 忽然一辆车停在他面前,车窗落下,里面的人冷言冷语:“你买那么多盆是什么意思,你是要和其他女朋友们一起泡脚吗?” “……” “剩下的春节送礼送你哥。” 许修言拎盆放车上,推她去副驾:“我开。” 初愿爬到副驾,侧头望窗外深浓的夜。 夜色很坏,不在乎人向往骄阳。 不消多久,车停在一家格斗馆前,许修言下车,牵着初愿的手往里走,一路刷脸进入,按开灯,路过无人的前台,沙包,八角笼。 第41章 初愿看着墙上的宣传照片问:“你是要在这儿揍我吗?” 许修言停步,回头看她:“我是想让你高兴。” “我现在不高兴?” “您锋利的獠牙已经咬在我骨头上了。” “……” 许修言将人带到他私人更衣室,没开室内灯,借着窗外的月光将人推在衣柜上,双手撑在她两侧:“说说,我怎么惹你生气了,就因为我在楼下亲了你?” 初愿别开脸:“不是。” 许修言捏她下巴转过来:“那是什么?” 初愿冷漠看他,良久,终于问出来:“许修言,你这个星期去出差了吗?” 许修言眉微皱:“章方舟和你说了什么?” “舟哥从没说过你不好。” “那是你哥说的?他说我和蒋宛在一起?” “……” 许修言垂眼凝着她,忽将外套脱了扔按摩床上,里面的套头体恤也脱下去甩在床上。 初愿借着他身后更衣镜看到了他满背的红伤,心跳一停,又提起:“怎么弄的?” “我没见过蒋宛,在霍霈霖家养伤。”他回答她上一个问题。 初愿急声问:“疼吗?霍老太打的吗?” 许修言抹她眼泪:“哭什么。” 初愿都不知道自己哭了,急得要从他手臂下钻过去看他后背的伤,被他给搂了回去。 他吻她耳朵,低声说:“以后在我身边,只许你为快乐而哭。” 初愿流泪摇头:“你还疼吗?” “不疼。” 他磨咬她的耳垂:“今晚月圆吗?” 初愿抿着发抖的嘴唇看窗外:“不圆,像鸡蛋。” “……饿了?” 初愿摇头,哽咽问:“霍老太打你是因为我和你谈恋爱吗?” 许修言深深看她:“是因为我拒绝和蒋宛结婚,和你无关,不要多想。” 他拒绝和蒋宛儿结婚,却和她无关。 那与谁有关?孟阮吗?他还喜欢孟阮吗? 许修言的吻落在了她脖颈,轻柔似蜜的吻,吻得暧昧撩人。 初愿想到她刚刚在楼道里捶打了他的背,再不敢碰他的背,手又无处安放,向后按着柜门,按得柜门吱嘎响。 许修言更衣室设刷脸门锁,柜门未设刷手牌锁,柜门开开合合和台风即将来临未关严的门窗一样嘈杂地响着。 初愿扶着柜子转身背对他时瞥见他从裤子口袋拿出的东西,喘声停了停:“你竟然随时带着?” “这是基本礼貌。” “……” 这叫礼貌?? 台风终于过境,柜门响了又响,阵阵风声雨声忘了停歇,月地云阶,蟾光有意,地面震颤,阑风长雨的呼啸声此起彼伏。 终于雨约云期触礁时,喉头里的旋律浤浤汩汩地谱到结尾,慢慢雨收云散,虹销雨霁放了晴。 初愿侧头寻望窗外的月亮,已经望不到,月亮已走好远,留下了一时的快乐。 她又惦记起许修言的伤,正想再问他疼不疼,忽听他慢条斯理地说:“女朋友,忘了和你说,伤是刮痧刮出来的。” 初愿:“??” “演给蒋家人看看而已,霍老太不舍得打我。初小姐,很高兴看到你心疼我落下的眼泪。” “…………” fuck you,许修言。 第21章 霍老太是霍霈霖的奶奶,霍爷爷走得早,霍家当家的人是霍老太。 许修言离开家之前与之后,都和霍霈霖走得近,霍老太心疼许修言,便将许修言当作亲孙子,也顺带管教许修言的“修身慎行”。 初愿小时候跟在爷爷奶奶身边见过很多人,见过霍老太,她印象里的霍老太特别严肃,冷峻严厉不怒自威,她长大后也听爷爷奶奶提过霍老太雷厉风行的性格手段,她便真的以为霍老太对许修言实施了某种“家规”,打得许修言满背皮开肉绽。 ……竟然是刮痧。 这个故意戏耍她的坏人,初愿恼得不想和他说话。 但许修言在处理好他们两人的残局,开半小时车带她回家,又抱她去他房间后,她生理激素不受控制,到底是在又一次暮雨朝云后回嗔作喜罢了这笔账。 只要他没受伤就好,她想。 初愿困得要命,闭着眼翻身睡觉,又被他箍腰搂了回去,和他喃了两句话很快在他怀里睡去。 ** 隔日清晨,许修言走出卧室,动作很轻,但他胳膊从她脖颈下抽开的那一刻,初愿已惊了梦,醒了过来。 但她还很困,没睁眼,在脑袋里迷迷糊糊地想着些离散点样的事。 过了些时间,许修言开门回来,初愿闭着眼,如羽眼睫颤抖的速度越来越快。 许修言说:“猫装睡都比你像。” “……” 初愿睁开眼瞪他,心跳忽然漏掉了一拍。 穿西装戴眼镜的许修言正坐在床边,即将去上班的斯文沉稳模样,但他里面白衬衫领口敞着,透了两分不经意的慵懒,眼镜下垂眸的视线落在她被子上,右眉微抬,好似在用意味不明的双眼逐次掀她的被子,看似正经却又轻佻,乱人心弦。 接着,他真的轻佻抬手,伸向了她被子。 初愿忙捂住被子,看到他另只手里拿着一条深色领带,问他:“是要我帮你打领带吗?” 第42章 许修言手停住,递领带给她:“看来你会。” 初愿得意:“自然是会的。” “都给谁打过领带?” “先生,我只给我爸打过领带,都没给初烈打过,你可是第二个男……” 初愿边说边起身,但她脑袋才刚离开枕头一点,话也没说完,许修言摘下眼镜,双手撑在她两侧,亲吻落了下来。 初愿还没完全苏醒,随着他的亲吻下意识闭上眼睛,恍惚瞬间落入了分不清虚虚实实的梦里,缠绵交颈的吻,从若即若离的触吻到柔软贴合,再到足以融化对方的温情。 许修言稍分开些,垂眼看清晨肌肤清透性子温软的初愿,她软唇被他吻得鲜艳可口,她本能般地乖乖迎合寻吻他,他眼色深了深,轻吻又落进她唇间。 这一吻持续了五六分钟,每次许修言分开时,又禁不住再吻下去。 终于许修言手机响起要上班的提示音时,不得不放开她,初愿却环着他颈不松手,轻声说:“许修言,你好像很喜欢亲我,是吗?” 许修言肘部撑床,手抚她头发:“人的口腔部位敏感,舌头的触碰比唇部的刺激大,大脑神经接收到湿吻的刺激会加倍兴奋,让人身心愉悦。” 初愿强装镇定:“所以综上所述,你的答案是?” 许修言温文儒雅地答:“和你接吻,和你做,我身心愉悦。” “……” 她说的只是亲吻的事啊!谁说做了!! 许修言问:“你不身心愉悦?” “……愉,愉悦。” 他说的这些话语与声音,简直有和接吻一样的效果,让她臊得红了脸颊,比接吻还让她心跳快。 明明他语言也没有很粗俗,语调也平平,似乎也是情侣间应该有的正常交流,但她又觉得他就是故意憋着坏耍流氓调戏她,斯文不正经大概就是他这样的,初愿向上提被子挡脸,羞恼地催他:“你快去上班吧。” 许修言看她这模样,知道她大抵上是不可能坐起来给他打领带了,戴上眼镜,自己打领带,边道:“记得中午给我送饭。” 这是两人昨夜说好的事,许修言说谎去出差,他有错,初愿夜里一点从章方舟家里出来,她也有失分寸,两人半斤八两,在路上吵了个关于泡脚盆的小架,都有心向对方示好,约定今天初愿补好觉后去公司送饭。 初愿点头说“记得”,又说:“昨天是章方舟的小外甥女睡着了,章方舟没带司机,保姆不住家,我就帮忙送他们回家,小时宜五岁,章方舟虽然是亲舅舅,也避嫌没给小时宜换衣服,我帮忙换的,之后我和章方舟聊得久了些,我在国外遇到他的时候也经常会和他聊整夜,昨晚是我一时疏忽,没有考虑周全,没有顾及到你的想法,以后会注意。但我和章方舟没有什么的,只是朋友。” 说话间,初愿几度将“而且我以为你不在乎,不介意,我才跟他聊的”给吞了回去。 其实她现在仍这么认为,认为他昨晚的那句“嫉妒比仇恨更容易让人失去理智”也只是他演给她的情绪。 许修言的注意力却有点偏:“以后回去在国外再遇到他,不许再聊整夜。” “……好。” 初愿心里想,等她回去后,他们就分手了,他其实管不着了。 许修言打好领带离开,初愿突然幻想到以后也是这样看着他背影和他分手,急声叫他:“言哥。” 许修言在门前转身,掀着浅眸:“嗯?” 初愿缓了缓急意,轻声说:“你有什么想在谈恋爱时候做的事吗?我想陪你做。” 许修言稍作思忖:“在夏日海岛酒店和你裸/聊三天三夜吧。” “……” 初愿抓起枕头朝他扔了过去,红着脸抿嘴瞪他。 许修言接住枕头:“老婆。” 初愿怒脸停住:“……?” 许修言侧头倚着门框,静静望着她,目光幽远,而后说:“叫你这两个字,是我和你恋爱第一天就想做的事。” “…………” “还有,你什么都没穿,被子落下来了。” “!” 初愿提起被子挡身体挡脸,骂声挡不住笑意:“……许修言,你真的很讨厌!” 许修言眼底浮上笑意:“我去上班了。” “嗯。” ** 许修言走后,初愿睡了个心情很好入眠很深的回笼觉。 醒来后十点多下楼,她去敲保姆房让阿姨帮忙热菜,阿姨交给她第二封信。 “幸福树已浇水,花瓶已换新玫瑰。 早上给你做了三道菜,盐放少了,味淡,下次改进。” 右侧落款:“老公”。 a5笔记本的纸,漂亮的钢笔连笔字,初愿回头看玫瑰花,轻轻笑了。 糖醋鱼,红烧排骨,烤羊排,她没注意许修言早上几点起的,大约是他在霍霈霖家练过,用时没需要太久。 虽然他说味道偏淡,但她尝过后觉得很好很好。 听到了他的一声老婆,收集了他的两封信,吃到了他亲手做的三道菜,她更觉得她这次飞蛾扑火已经误撞了很大的好运。 中午时,初愿带上阿姨给许修言打包的午饭,做黄泊元的车去送饭。 第43章 她总叫上黄泊元,除了因为黄泊元是无所事事的公子哥儿以外,还因为黄泊元是她唯一的同龄朋友。 黄泊元对上次他送蒋宛儿回去的事还心有余悸,蒋宛儿烦人的要命,一路上叽叽歪歪闹腾死他,这次他提前问初愿:“大小姐,今天您不会玩我了吧?” 初愿抱着饭盒笑:“说不准,谁让我也不认识别人。” “……” 黄泊元叹着气,一脸自己为何要受这苦罪的表情。 初愿看了他两眼,忽然问:“韩如意现在怎么样?” 黄泊元意外她问起这个人:“她爸前几年进去了,她这两年过得可能也不太好吧。” 初愿轻“嗯”一声。 黄泊元问:“还记仇吗?” 初愿点头:“肯定记啊,我手指骨折治了一年,恢复不了原来的力量和速度,这辈子再也不会成为优秀的钢琴家……我从五岁开始学琴,每天早晚努力练琴练了十一年,还是跟大师练琴,结果就这么废在半途了,我心得有多大啊我不记仇?” 黄泊元同情地看她手:“现在看着还行。” 初愿双手伸平了给他看:“明明是现在看着还很漂亮,但情绪特别激动的时候还是会抖。” “上次抖是什么时候?” “被我妈挠痒痒的时候吧,我痒痒肉挺多的。” “……” 大小姐又在胡说八道回避了。 那是初愿高一时的记忆,在她开钢琴演奏会的前一晚,她信任的好朋友韩如意说要送给她一个惊喜叫她出去,等她出去后,没见到韩如意,只见到了蒋宛儿。 她和蒋宛儿两人打到一起后,蒋宛儿认准了死掰她手指、折她梦想。 那晚,她在医院里哭到呼吸困难,是许修言为她擦的眼泪。 ** 到蒋氏集团,黄泊元陪初愿进楼里,助理魏哲早在一楼等待,引着他们进老板电梯。 进了许修言办公室,初愿还没看到许修言人影,先意外看到了霍霈霖。 “霍哥好。”初愿笑着挥手打招呼。 霍霈霖点头:“嗯,骚总的女朋友许子好……抱歉口误,许总的女朋友嫂子好。” “……” 第22章 许修言擦着手从里间出来,正听到霍霈霖的这一句嘴瓢。 “霍总见我女朋友很紧张?” 许修言将纸巾投去桶里,扶着眼镜问。 初愿向许修言望去,他和早上出门时的状态无异,但因为此时他在办公室里,西装挺立,颀长儒雅,神态虽是放松,但气场沉稳透着上位者的威严,她心动了又动,觉得此时的许修言特别好看。 “许总,”初愿笑着出声,拎着盒饭走向许修言说,“谁还没嘴瓢的时候嘛。” 初愿转头对霍霈霖说:“霍哥,没事,我不会放在心上。” 毕竟霍霈霖口误又没冒犯到她,冒犯的是许修言。 霍霈霖偏硬汉内敛,总是面无表情,帅是帅,但不说话时有点吓人,他也知道自己气场不好相处,面对许修言这位“宠着就是了”的女朋友,他特意缓了气场说:“嫂子大度。” 霍霈霖和她哥是同龄人,他们比她大好几岁,初愿冷不丁听霍霈霖叫她嫂子,别扭又新奇,心情很好地笑着。 黄泊元从进门起还没找着机会出声打招呼,这时插了句嘴笑说:“言哥好,霍哥好,霍哥什么时候过来的?” 许修言望向霍霈霖的冷淡目光,在落到黄泊元身上时依然淡淡的:“黄少来了,随便坐。” 黄泊元笑:“好,好。” 霍霈霖看向黄泊元,开口却是一句:“什么时候还钱?” 黄泊元立马苦了脸:“霍哥咱们不能一见面就提钱嘛,提钱多伤感情啊。” 霍霈霖冷道:“伤个屁的感情,我们之间没感情,赶紧还钱。” “……” 初愿好奇打听:“黄少你欠了霍哥多少啊?你还欠钱呢?” 黄泊元说:“就是上次一起打牌,我临时向霍哥借了点钱,这不是手头紧吗,就没还上,等我手头松了肯定就还了。” 霍霈霖:“等个屁的手头松了,你就是把我钱输出去了,压根没打算还,赶紧还钱。” 黄泊元捂脑袋:“哎哎哎霍哥,你别动拳头啊霍哥,您这退役的格斗运动员能一拳把我抡死。” 霍霈霖换拳头变手指:“那你就赶紧还钱,再不还钱我去找你爸。” 初愿看要账场面看得直笑,笑着看向许修言。 许修言落在那两人身上的清淡目光,在移落到初愿身上时变了眸色,眼底闪过温意。 初愿今日又是与她平时习惯不同的穿着,连衣长裙外搭柔软的开衫毛衣,柔顺长发披肩,搭了流线的耳饰与项链,又是见心上人的特意打扮。 美丽清雅的面容,肤若凝脂眸似星辰,此时正唇边笑意嫣然地看着他……以及他第一眼便注意到的,她今天没涂口红。 因为他的那一句接吻不方便? 许修言垂眸看她手上饭盒:“都带了什么?” 初愿这才想起来一件事,她回头打断吵架的俩人,对霍霈霖说:“不好意思霍哥,我不知道你也在,我和黄少又都吃过了,就只带了一份餐过来。” 第44章 霍霈霖摆手:“没事,他给我订餐了。” 初愿放心了,一边问许修言:“那等霍哥的餐到了以后再打开,你和霍哥一起吃?” 许修言牵她手往沙发走:“不用,你陪我先吃,他看着我吃。” 初愿,霍霈霖,黄泊元:“……” 言哥您可有点人性吧。 “是,我不是外人,不用客气。” 霍霈霖在心里骂着许修言,面上配合:“我也不饿,言哥先吃。” ** 许修言确实真没打算客气,霍霈霖的餐还没到,他先在茶几上一一打开了饭盒。 其中三道菜是初愿早上的剩菜,也是许修言做的那三道。 霍霈霖也看出来是许修言做的了,许修言在他家养伤那几天,没少祸害厨房。 许修言抬眼看身侧初愿,初愿以为他在无声表达“你给我带剩饭?”,心虚往他身后躲,小声说了句:“不想浪费嘛。” “我是问你味道怎么样。” 许修言浅弯了唇:“味淡吗?” “不淡,”初愿弯着眉眼笑说,“刚刚好。” “最喜欢吃哪道?认真回答我。” 初愿想了想,指着排骨说:“这个吧。鱼里有刺,我小时候被鱼刺卡过。羊排有一点肥,我不太喜欢吃肥肉。但忽略刺和肥肉的话,你做的味道都很好。” 许修言记在心里:“知道了。” 初愿悄悄往他身边贴了贴:“你吃吧。” 初愿喜欢许修言,就想时刻和许修言贴贴,许修言吃饭的时候,她一直挤着贴坐在他身边。 而许修言对此也没有任何抗拒,表情上还隐约有一点笑意。 初愿指着一道小炒肉说:“阿姨今天炒的这个很好吃,肉很嫩,你尝尝。” 许修言伸碗给她。 初愿会意,拿小勺给他舀了块肉,放到他米饭上。 许修言看了一眼,临时起意,向她张嘴。 初愿有点不好意思,但许修言正张嘴等着,她便舀出来递到他嘴边。 许修言表情平静地张嘴吃了。 “是不是味道还行?” “不错,再喂我两块,啊。” 在旁边干站着看情侣贴贴并被无视的黄泊元和霍霈霖:“…………” 四目呆滞。 黄泊元:“!!!” 啊啊啊也没人跟他说他是来吃狗粮的啊!!! 霍霈霖:“……” 让初愿喂饭吃的许修言真他妈太骚太骚了。 ** 许修言慢条斯理吃完饭,霍霈霖的餐方送到,换了位置,霍霈霖在沙发茶几大口吃饭。 许修言去漱了口,回来时,霍霈霖正问初愿:“什么时候回去上班,还是不回去了?” 初愿倚着许修言的办公室,把玩许修言桌上的一个火箭小摆件,随口说:“看心情,说不定不回了,也说不定明天就回了。” 许修言停了步,站在屏风旁静听。 霍霈霖抬头看“喜欢自由、早晚会飞走”的初愿,心知许修言真的留不住她:“听说你和他谈恋爱,你哥没少发脾气。” 初愿忽笑了声:“无论我和谁谈恋爱,我哥都会发脾气。” 霍霈霖说:“和章方舟谈恋爱,你哥不会发脾气吧?” 初愿的笑意蓦的停了。 “霍霈霖。” 同时,许修言的声音传来:“霍总这么喜欢开玩笑,不如多去逗老太太开心,好让老太早给你安排相亲。” 单身主义的霍霈霖:“……” 霍霈霖接收到许修言的警告冷眸,改了口,缓笑:“我刚刚在开玩笑,嫂子你别当真。” 黄泊元:“……” 连他都听出来了,霍哥这是在故意阴阳怪气,过分了啊! 初愿和霍霈霖的接触其实不多,但她对霍霈霖也有一些了解,曾是格斗运动员,性格坚毅,是个硬汉,在霍家属于“武将”。 他此时能对她开出这个“玩笑”,就说明他对她有意见,他应该也是不赞成许修言和她谈恋爱的。 在她小时候,在他们男孩子爱打架的年纪,初烈和章方舟一伙,许修言和霍霈霖一伙,四人两伙没少打架。 她哥不让她接触许修言和霍霈霖,她只和章方舟接触很多。 可能那时候,霍霈霖在不喜欢初烈和章方舟的时候,连带着也不喜欢她,认为她和蒋宛儿是同一类讨厌的大小姐。 也或许不同,蒋宛儿靠近许修言是因为蒋宛儿真的喜欢许修言,而她靠近许修言,在霍霈霖眼里,应是假情假意。 初愿对霍霈霖笑笑说:“我哥确实满意舟哥,但我这人叛逆,我就只喜欢许修言。这么多年,我就喜欢许修言,我非他不嫁,宁可跟我哥决裂……霍哥听我这么说,满意吗?” 黄泊元:“……” 啊啊啊也没人跟他说他过来除了吃狗粮还要被溅血啊!!! “咳,”黄泊元说,“今天天气不错,要不我们出去散会儿步?” 许修言说:“我午休时间不长,下次吧。” 都听出许修言这是在撵人了,黄泊元忙笑着叫霍哥跟他出去算账,霍霈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初愿,又对许修言说:“我把西郊排废水的资料都放你桌上了,记得看。” 第45章 初愿知道霍霈霖这话是故意说给她听的,她定了一下神,叫住他说:“霍哥,你最近和海大的老师何欣玉有联系吗?她是我师姐,前阵子我和她见了一面,恰好聊到她也认识你,我还感慨呢,这世界真小。” 霍霈霖停了步:“这么巧。” 初愿问:“市中心有家海洋主题的环保展,是你开的还是你朋友开的?哪位朋友,我认识吗?” 霍霈霖确实不喜欢初烈,不喜欢章方舟,也不喜欢初愿。 初烈嫌弃许修言的出身,章方舟总是在中间装好人,而初愿不仅自小喜欢章方舟,现在回来又为帮她哥来祸害许修言。 许修言明知他们所有人对自己的轻视,却为得到初愿的作戏情意道出“宠着她就是了”,宁愿赔上所有,他心里为许修言感到不值。 霍霈霖刚刚故意提章方舟,现在知道许修言已不悦,他缓了语气扯谎说:“我小妹开的,嫂子欣赏的话,可以多去看看。” 初愿之前妄想过那环保展有没有可能是许修言做的,此时听到是霍小妹开的,面上盈笑:“好。” 第23章 二人离开,初愿若无其事地拿起桌上的西郊资料看,看得毫不掩饰。 翻两页翻到田家资料,初愿问:“田明宇是学电视编导的,你知道吗?” 许修言锁上门,走到她面前说:“西海村其他有关资料在左边第一个抽屉里,如果你想看,随时可以看。” 初愿翻两页不看了,放下资料说:“算了,不看了,避嫌比较好。” 许修言偏头看她:“别为霍霈霖说的话生气。” 初愿淡淡别开脸不看他:“我没生气,霍哥也没说什么,开玩笑而已,我哪里那么小气。” “……” 她生的气都写在脸上了。 “对了,”初愿转过来看他,没什么表情地说,“许修言,不管你信不信,我确实不喜欢章方舟,也确实从小就喜欢你,从小就想嫁给你。” 说完,初愿从他身边移开。 初愿转身走向沙发准备拿包走,边说:“你午休时间短,我先走了。” 但她才走出去一步,被许修言握住手腕给拽了回来。 许修言抱她在桌上:“我可以圆你的梦,我们明天去结婚。” “……” 她可不敢直接结婚,别说她哥不让,她爸妈都会气急攻心。 许修言看出她的躲闪,不再提,牵她唇角:“别在意霍霈霖说的话,他只是不喜欢你哥。” 初愿抬眼笑:“你也不喜欢我哥。” 许修言纠正:“我没有不喜欢你哥,是你哥看不上我。” “……” 初愿没想到会聊到这里。 提到她哥对许修言的敌意,她确实少了两分底气。 但她又不是她哥,凭什么他们之间的恩怨要将她拉扯进去。 初愿心里又来了气,她明明是最无辜的。 许修言静静垂眸看着初愿,看她抿起的倔强唇角,看她眼睫轻颤出的委屈。 半晌,他说:“小时候为我出头打过架的可爱的初同学,长大后致力于拯救濒危物种的善良的初博士,身世显赫聪明漂亮的千金小姐。” “你知道我也从小就喜欢你,从小就想娶你吗?” 初愿瞬间抬头呆怔怔看他。 他在骗她说他也喜欢她和想娶她,但这不重要,他刚刚说了她为他出头打过架。 “你怎么知道我为你打过架,你看见了?原来你还记得我?” “?” 她当他失忆了? 他在和她说要娶她的事,她的关注点在哪? 许修言向下惩罚般地拍了她一巴掌,拍得她抖着身子挺直了腰。 “你别打我嗯嗯!” “初小姐平时生气脏话骂得都不少,现在竟然说不出这两个字?” “……你别打我屁股!” 许修言打得不重,但她表情跟受辱了似的,他只得再给她揉揉,揉得不太正经。 初愿拽他手给甩开,生气问他:“既然你记得我,你为什么从不和我提以前?” 许修言抬手为她往后轻捋长发,发丝滑过他指尖,仿佛在抚她柔嫩的肌肤:“出国以前你是未成年,敏感话题,还是少提比较好。 怎么听他都是故意不正经。 他大概是很不喜欢小时候和她的那些偶然碰面,所以他才不提,初愿想。 初愿轻声说:“你要上班了,我真该回去了。” 许修言按着她手凝着她:“心里还是不痛快?” “没有。” “我再哄哄你?” “不用。” 许修言凝了她片刻,忽然将她拦腰抱起,径直迈向里间休息室。 初愿说了数遍的“你放我下来”,许修言充耳不闻,阔步而行间只低头吻了一下她的唇,于是她的念叨好似就成了欲拒还迎的撒娇。 拉上窗帘,许修言将她放到沙发上,摘了眼镜放在茶几上,又打开抽屉拿出一盒套,抽出两片扔茶几上,撑在她身上,低头吻她。 初愿紧张:“许修言??” 许修言从容应着:“我不可能让你带着闷气走出我办公室,午休时间还有很长,隔音也很好,我哄哄你。” 第46章 ** 休息室不大,五六十平的样子,没有床,只有沙发。 昏暗的光线下,满面红彤彤的初愿正双手用力推许修言的脸,不许他吻她。 “许修言你这叫哄我吗?” 虽然许修言说隔音很好,初愿仍压着声音说话:“明明是你自己想,你自己想,你……” 许修言看她的可爱娇憨模样,替她说:“你认为是我自己想做,是在满足我自己。” “难道不是吗?” 许修言定定看她,而后点头:“那就不做,只伺候你。” “……??” 许修言抚她唇:“今天过来特意没涂口红,等我吻你,是吗?” 初愿:“……” 这太难为情,初愿嗫嚅了一声“才不是”,别开脸。 下一秒,许修言捏着她的下巴,吻了上来。 初愿先是反抗,不久后到底还是在他的热情攻势下从了心,搂住他脖颈。 许修言如今太了解她哪里敏感,和如何让她沉沦。 两人渐渐吻得忘了白天黑夜,唇舌柔软,追逐不休。 吻得热烈,吻得初愿唇边溢出了不自觉的声响。 许修言分开,吻了吻她娇红的唇,俯身移了下去。 初愿迷离地看着头顶的灯,越来越呼吸困难,有一刻恍惚感觉到他好像对她爱如珍宝,这错觉让她忍不住急促呼吸,不断扭动想赶走他给她的深情,努力在颤抖的不由自已中抓住自己所剩无几的残余理智。 正在初愿快要丢了的时候,许修言的手机响了起来,惊得初愿浑身一紧。 可能是道歉的霍霈霖,初愿想。 铃声响了又响,许修言稍顿,起身去拿了手机,看了眼初愿,按了两下,放在耳边肩膀夹着:“霍总。”一边手上继续。 初愿惊讶看他,一边忙抿嘴止住声响推他,但推不开。 她力气小,根本拦不住他,她推他,他一只手就握住了她两只手,爆发力量固定着她手腕。 许修言对着电话淡淡说:“道歉没用,我女朋友现在很生气。” 初愿连忙摇头,不断无声地说“不生气了”。 许修言看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敛着眸,似乎在听霍霈霖解释什么,一边手上仍在继续。 初愿紧张地咬着嘴唇,快要咬不住,声音快要泄出来。 接着她眼里雾蒙蒙一片,眼泪也快要流出来。 终于,许修言转手机给她看:“我没接,响铃后就关机了。刺激吗?” “…………” 初愿气得松了唇,想骂他,同时许修言快速俯身下去。 禁不住再次掉进了他的陷阱,焦灼急切地想从他难缠的盘丝洞里爬出来,却又被他的天罗地网给缠住四肢绞住心,被他死力的控制与疯狂的给予,眼角逼出眼泪来,急急地喊他,换来的是他一股劲将她推进更深的深海,她双手双脚被他按着压着,沉在深海逃不掉,连自由的呼吸都不再是她的,随他的使力彻底迷失了自己。 良久结束,初愿四肢软得没了半分力气,始作俑者拿来毯子盖在她柔软水嫩的身上,擦拭一番,恋恋地抚她滚烫的脸。 “现在消气了吗?” 他语气平静,但气息不稳,用低低的气音问她,微喘。 初愿看到他衬衫领口凌乱地敞着,他皮肤白,喉结和锁骨都红得厉害,眼底流动着不平静。 还是想骂他:“you son of a……” 许修言唇边隐约含笑:“但你很喜欢不是吗,刚刚不知道谁叫的……” 初愿立即捂他嘴:“不许说!” 许修言顺势亲她手心,他还没漱口,初愿别扭,赶紧收回手:“那个,你难受吗?” “嗯,很难受,介意我去洗手间解决一下吗?” 初愿想起那通电话,耳热结巴:“不,不介意。我也可以帮,那个你。” “不用,不喜欢你用手做这种事,嘴倒是可……” “不要。” 许修言漫不经心地换了话题:“很喜欢穿黑色抹胸?” 初愿偏头看见她抹胸正放在茶几上,她抹胸上面放着他的领带和手表,而她连衣裙在最下面,另有他摘下的眼镜从她裙子下露出来。 “……是因为你抢走了我上一件。” “所以你还想让我再抢走一件?谢谢你的体贴。” 许修言倾身取了个袋子,将她这一件抹胸装进去,放进抽屉。 初愿目瞪口呆。 “你这是什么集邮癖好?” 许修言扫她一眼:“集邮它的另一半,才叫癖好。” 初愿反应慢了慢,两秒后才反应过来抹胸的另一半好似是指内裤,立即闭上了眼,说不过,根本说不过他。 过不久,许修言起身去解决自己。 到浴室门口时回头看她,郑重说:“初愿,答应我,以后关于你我的事,不要听别人怎样讲,不要再生闷气。” 初愿哝哝问:“那我听谁的?” 许修言说:“听很多年前就给你擦过很多次眼泪的,言哥哥的。” 许修言这一句自称的“言哥哥”,让初愿的心重重一跳。 第47章 他之前从未提过以前和这个称呼,他现在却主动提起,是因为她想听,所以他说给她听吗? 初愿不禁落在这感动中,正感动着,许修言倚门又说:“不叫我言哥,偏叫我言哥哥,初愿,你不知道我们男生的青春期很早吗?每次听你娇滴滴叫我这三个字的时候,我……” 初愿满脸臊红地抓起抱枕扔了过去。 ** 这一天,许修言留初愿在里间陪他。 工作空闲时,他进去和她聊两句,没个主题,东聊一句西搭一句,总算平了霍霈霖惹出的祸,将人哄了半好。 下班后,两人如上次一样,先去花店。 店员小姐姐又见到这对高颜值情侣,眼睛亮了又亮。 许修言温文尔雅询问:“您好,今天惹女朋友生气了,请问哪些花的花语是与道歉有关的?谢谢。” 店员:“?!” 上次是女朋友吃醋,这次是女朋友生气,先生你这样久了会失去女朋友的啊! “先生,黄玫瑰,风信子,洋甘菊,都可以的,我给您拼几朵?” 许修言问初愿:“拼几朵,再加上香槟玫瑰,可以吗?” 初愿眨眼问他:“香槟玫瑰的花语是什么?我忘了。” 许修言明知她在故问,回她:“我也忘了。” “……” “忘了就不买了。” 初愿转身往外走。 许修言握她手腕将她拽回来,搂她腰低头说:“是‘我只喜欢你’,你记住了吗?” 初愿抿嘴瞪他,声娇目柔地娇嗔骂他:“许修言你有时候真的很恶劣,你是高中生吗?” 许修言轻抚她头发:“你不知道吗,男生总是喜欢捉弄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尤其我这样特别恶劣的,从小就喜欢你的。” 这时有顾客进来,有欢迎光临的电子音响起,有风吹风铃声响起,也有初愿被逗笑的声音响起。 初愿又一次听到了许修言的表白,也又一次的,没放在心上。 他小时候喜欢的明明是孟阮,大骗子。 第24章 这一晚,初愿本想和许修言一起泡脚和看星星的,但她上线看到一封工作邮件,饭后就一直在工作。 夜里同事上线,聊工作聊到凌晨三点,初愿洗完澡吹干头发出来在自己房间睡,翻来覆去没睡着,最终还是走到许修言房间门口,轻轻推开了门。 里面一片漆黑,许修言正睡得沉,初愿小心关上门,按着手机亮光,蹑手蹑脚上床。 她刚小心翼翼扯了个被子边缘,许修言掀开被子大力将她捞进怀里。 “几点了?”他沙哑问。 初愿舒服地靠在他怀里,说了个小谎:“一点。” 一直在等她的许修言掐了掐她腰:“说谎。” 初愿也不知道他怎么闭着眼睛都知道她说谎的,但时间已晚,没再和他聊,很快在他怀里睡去。 一夜过去,许总和女朋友牵手离开工作楼和去花店买花的画面,已在集团各小群里传开,自然也很快传到了别人的微信里。 隔天,初爸初妈约她周末回家吃饭,初愿应了。 到周末快中午时,初愿楼上楼下来回转圈,一会儿忘了手机,一会儿找不到车钥匙,终于收齐东西,到门口换鞋。 许修言穿着拖鞋懒散模样站在门口,递外套给她,边提了一下她里面的高领遮吻痕:“昨晚我没注意,今天你自己多注意。” 初愿昨晚就不许他留吻痕了,但他恶劣劲儿上来,不由分说地留了,她现在懒得和他算账,试着扭脖子回头,问他:“这个角度露出来了吗?” “还可以。” 初愿放心了些,穿上外套,许修言递包给她:“晚上回来吗?” 初愿摇头:“说不准,得看我爸妈留不留我。” 许修言眯眼看外面灰蒙蒙的天空:“今天好像有雨。” 初愿也看了眼天空,恰逢两只鸟儿啾啾着飞过,她提醒:“别忘了把屋顶望远镜收了。” “嗯。” 许修言前行两步坐在台阶上,拿出根烟别在耳后,等她离开。 初愿出来看见许修言的烟,想了想,蹲下来问他:“言哥,我如果让你戒烟的话,我会不会没有边界感,冒犯到你了?” 许修言看蹲得像个小朋友的初愿,先道了句:“你我之间都负距离了,还有什么边界?” 初愿:“……” 初愿抓起他手咬了一口他虎口。 她能对他用多大力气,咬合力度跟玩具似的,等她咬完泄了羞,他有兴致地挑眉问她:“为什么想让我戒烟?我最近没有在你身边抽过,身上和嘴里也没有烟味吧?” 初愿其实也没有非要他戒烟的意思,他们工作压力大的时候,尤其开完会特别烦躁的时候,抽支烟是最快缓解的办法,她哥也是。 但许修言若是答应了,她会因为他的承诺而感到被他在意着,她只是想要一个在意。 初愿随口说:“因为我想你长命百岁。” 许修言 稍作思量,摇了头:“理由不充分,算了吧。” 第48章 “……” 果然如她所想。 初愿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劝他,起身上车,对他按了两声喇叭调头走了。 许修言坐在台阶上,看她的车远去,消失在他视野里,取下耳朵上的烟点燃。 天空中那两只鸟又绕了回来,栖落在院子里的树枝上。 许修言抽着烟,淡淡望着。 不久,接到霍霈霖打来的电话,冲他咆哮:“我不就嘴急说了初愿一句吗,我这两天都跟你道歉多少回了,一天到晚给我安排八场相亲也就算了,你让黄泊元还我钱!还钱!” 许修言没继续听,也没挂电话,扔手机进房里不理,继续抽烟望鸟。 ** 初愿车开到家院门口,孟阮正散步到门口接她。 孟阮开门坐上副驾,俩人接头,孟阮立即跟初愿报信:“你哥额头冒了个痘。” 初愿听得顿时笑出来:“我哥这么大岁数了还长痘啊。” 孟阮也笑着,笑着笑着注意到初愿穿的高领衣服,想起曾经她和初烈恋爱时候,她也被初烈闹得不得不穿高领衣服。 孟阮有经验地指了指初愿高领,轻叹了声:“你哥又要变身狂躁的牛了。” 初愿听得又好笑又害羞,一时没说话。 孟阮感慨说:“回来那天,你还说你不会和许修言怎么样。” 初愿:“……” 当时她真没想到他那么好追。 初愿转了话题问:“家里气氛怎么样?” 孟阮说:“阿姨还行,叔叔应该在忍气,你和许修言的照片传得圈子里的人几乎都收到了,叔叔虽然不是特别好面子的人,但总有人来向叔叔打听。” 倒也是在意料之中,她是初家未婚的女儿,许修言又似乎是蒋家的女婿,之前他们俩恋爱只是许修言在蒋宛儿的晚宴上叫她的那一句“女朋友”的传言,而今有了照片为证,坐实了传言,是会在圈子里引起些议论。 初愿点评说:“两个单身谈恋爱,一群人掺和。” 孟阮无比认可:“都闲得慌。” 初愿听出孟阮感同身受了,问她:“你最近和家里还好吗?” 孟阮登时凉了脸:“别提家里,我跟你哥都谈多少年恋爱了,还反对呢,烦死了,反对吧,回头我净身出户,别说我孩子姓初,我也改姓初,我不叫孟阮了,我就叫初阮。” 孟阮生气说话快,初愿只听见孟阮说“我不叫满了,我就叫喘”,莫名被戳中了奇奇怪怪的笑点,笑得不行。 俩人有说有笑进家里,初爸初妈和初烈已经坐在餐桌旁等她们俩,俩人洗了手上了桌。 初家聚餐都是吃午饭,因为初愿和孟阮都是晚饭吃得少,午饭能多吃些。 一家五口吃饭,最吵的还是兄妹俩,初愿瞧见初烈额头那个痘,笑得不行,不停说他丑,初烈每次瞥见初愿那高领衣服,都要说一句许修言比他更丑。 兄妹俩吵得要命,初爸终于听不下去,筷子敲碗:“不吃出去。” 俩孩子终于闭了嘴。 在快吃完的时候,初爸入了正题,对初愿说:“三个月的时间我给你,你能不能低调点?” 初愿无奈:“爸,我们又没去干嘛,我只是和他一起去买花,我们又不是去泡吧。” 初烈突然挑眉:“哟,还押韵上了,早想好了啊?” 初妈:“……” 这个嘴欠的。 孟阮也悄悄掐了一下初烈大腿。 初愿也被自己这押韵给说笑了,见着父亲冷着脸,忙收了笑说:“爸你别生气,我以后在外面一定注意,遵纪守法注意相机。” 这回初妈都忍不住乐了:“愿愿你是故意的吗?” 初烈也笑:“她都押韵成这样了还能不是故意的?” 孟阮轻声失笑:“愿宝贝你有点天赋。” 初愿:“……” 她真不是故意的。 初爸也隐约露了笑,一场严肃谈话被初愿的押韵说唱给搅黄了。 初爸最后问初愿:“三个月后,你有什么打算。” 初愿反问:“爸爸有什么打算?” 初爸说:“我想安排你和章方舟正式相亲。” “……” ** 初愿这一天没回去,跟父亲不欢而散后,初烈带孟阮开车追上她,带她回了他们家。 她本来也不想去初烈家,但此时回许修言家也会别扭难受,干脆就回了初烈家。 至少在孟阮面前,初烈还能收敛一点。 晚上三人吃饭,初愿和初烈喝了些酒,初烈在孟阮面前确实收敛了些,没说什么故意气初愿。 晚饭过后,外面下了雨,初愿撑着伞在阳台上看雨,看夜空。 风是斜的,雨滴斜吹到初愿身上,吹湿了睡衣,也吹得喝了酒的初愿脑袋迷迷糊糊的。 直至许修言给她打来电话时,初愿才收伞进去。 电话接通,两个人都没有立即开口,过了会儿,初愿若无其事地醉醺醺笑说:“我不是和你说我不回去了嘛,言哥这么快就想我啦?” 许修言慢慢出了声:“女朋友。” 他声音很沉,初愿莫名紧张,正了色:“怎么了?” 第49章 “想和你在电话里做。” “…………” 初愿跺脚喊他:“许修言!” 喊完她想起来怕初烈听见,忙捂住嘴。 “你能不能正经点啊?”初愿红着脸小声气道。 他怎么满脑袋都是这件事啊! 初愿骂人的声音又轻又娇,许修言慢慢笑了:“那叫声言哥哥来听。” “不要。” “那视频?” “不要。” “初愿。” “哼?” “想你了。” 许修言说出的这三个字很轻,像他唇拂在初愿耳边。 初愿听得心慌意乱似雨滴在敲打她心窗:“……才半天不见。” 许修言轻描淡写地说:“可能是怕你家人突然把你送走吧。 很多年前,你就是突然被你家人送走的。” “……” 初愿身上睡衣湿,拖鞋和脚也有点湿,摇摇晃晃走进浴室,边说:“你放心好了,我在圣诞节前一定不会走的。你在哪?” 许修言说:“正在你卧室床上。” 过了两秒,许修言问:“为什么你在圣诞节前一定不会走?” 初愿还没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突然脚滑,同时“啊——”的一声大喊,噗通咚啪摔倒在浴室里,摔得手机都给甩了出去。 摔得她屁股痛脑袋痛,“哎哟哎哟”捂脑袋捂屁股,半晌没起来。 第25章 “初愿?” 话筒里,许修言低沉与紧声喊着:“初愿!能听见我说话吗?” 初愿完全没听见,只觉得好痛。 初烈接到许修言的电话,猛地跳起来穿裤子,边跟孟阮急声说:“妹妹可能摔了,摔得动不了,我先过去,你慢点过来。” 初烈急得穿上左边裤腿,右边裤腿却踩在脚下绊脚摔了个趔趄,孟阮着急喊:“阿烈你别急!” 初烈爬似的冲出去,孟阮按下对讲机喊家里阿姨快去初愿房间,她边抓起睡裙往身上套,也跟着快步出去。 初烈冲到初愿房间门口朝里面大喊:“初愿你穿没穿衣服!” 初愿疼得没什么力气了,使劲扯着嗓子喊:“穿了——” 听见这两个字,初烈飞冲进去,看见初愿穿着湿漉漉的睡衣躺在地上呻/吟喊疼,他跪到地上扶她脑袋:“初愿你别急,深呼吸,先告诉哥,你哪疼?” 初愿深呼吸,缓了一会儿,才说出话来:“脑袋和腰,好疼。” 其实是脑袋和屁股疼,但她疼得有点分不清了。 初烈摸初愿后脑勺,摸到个包,一时也分不清是她本身的后脑勺还是摔肿的:“头晕吗,手和腿有没有疼的地方?腰疼吗?能动吗?呼吸怎么样?” 初愿勉强回答了初烈几个问题,初烈判断可以移动她,抱她到床上去,那边孟阮对初烈说已经打了120,阿姨从衣柜里拿出方便穿的衣服过来给初愿换衣服准备去医院。 初愿疼劲稍缓,问初烈:“哥我手机呢?我刚才在浴室跟许修言通电话,你帮我找找。” 初烈刚刚急得满头大汗,现在听到她提许修言的名字就来气,气吼道:“许修言是给你下降头了吗,你都什么样了还惦记找他?还有你打个电话也能摔倒,他在你身边就是个瘟神!” 初烈的生气模样让初愿噤了声,她不喜欢初烈用臭虫和瘟神这样的词形容许修言,但她此时脑袋有点乱,开口慢了两拍。 这时,房间突然传来一道声音,让初烈和初愿都愣住了。 “愿愿伤哪了,辛苦烈哥跟我这个瘟神说两句她怎么样了,谢谢烈哥。” 清晰的、喉咙些微发紧的但极其平静的声音。 他说话间,夹有车辆鸣笛声响起。 兄妹俩同时循声向声音来源、孟阮的手看过去。 孟阮拿着的是初烈正免提的手机,孟阮都忘了,歉意地举起来递给初烈说:“我看你扔了手机跑出来,我又没找到我手机,打算用你手机打120来着,但许修言说他已经打了,之后我就忘了挂电话……” 她和许修言说完话后,许修言没再出声,她真以为已经挂断了。 背后说人坏话被当事人听见了的初烈,难堪僵了脸。 初愿又疼又想笑,尽力喊着:“言哥我没事!你别听我哥胡说八……” 她边喊着,脑袋同时被震得嗡嗡的。 初烈过去抢走手机冷脸挂断了。 挂完电话,初烈抬头跟孟阮四目相对,他冷眼没及时收回,孟阮呆了一下,初烈也呆了一下。 眼见孟阮眼睫颤了颤,水雾溢上眼眶,初烈连忙将孟阮抱进怀里,抚着孟阮的肩膀,不断在孟阮耳边软声哄着话。 初愿趁她哥抱孟阮的时候,凭着自己还能说两句话的最后力气,低声让阿姨帮她去找一下洗手间里的手机,再拿一下床头柜上的手机和充电器,帮忙装她包里。 ** 初愿夜里被送进医院,进行了全面检查,脑袋没事,右边屁股软组织损伤,算是幸运,没有骨折,但现在屁股挨床就疼,只得趴在病床上。 目前结果是没问题,为保险起见,医生建议她过一两天再做复查。 第50章 孟阮一块过来的,知道初愿没事放下心,初烈叫人将孟阮送了回去,初爸初妈也要过来,初烈没让,他留医院陪初愿。 病房里间,阿姨在旁边陪床,初烈在外间沙发上跟爸妈低声打电话汇报实时情况。 不多久,初愿在里面轻喊一声:“哥,我饿了。” 初烈扬声喊回去:“少找借口支开我,我今天就是死这儿也不可能让许修言进来。你饿了要吃什么,我让人送。” “……” 初愿看了眼阿姨,小声对手机里的人说:“听见了吗?你进不来。” 初愿正戴着耳机跟许修言微信视频。 洗手间里那只许修言给她的手机的屏幕已摔碎,现在用自己那只手机跟许修言聊着。 许修言背景是医院走廊。 他第一时间赶到医院,从初愿下救护车开始就一直悄悄陪着。 外面下着雨,视频里面的许修言明显被雨浇过,平时好看的发型在雨浇再干后变得蓬松软塌塌的。 身上单穿一件灰色圆领t恤,看着不像蒋氏总经理,戴着的一副金丝边眼镜衬得他像会被发到社交平台上好看的年轻大学老师,有亲和力的温文尔雅模样。 初愿正欣赏着,听到许修言似深思熟虑过的轻慢嗓音叫她:“初愿。” “嗯?” “介意我给你哥下点安眠药吗?” “?” “我会注意用量。” “……” 他还真敢想。 哥哥虽然总气她,但哥哥可是亲哥哥,刚刚还急得满头大汗。 “肯定不行啊,”初愿轻声说,“要不你爬窗户?我看别人的男朋友都会爬窗,你轻轻敲一下窗户,我给你开。” “……” “宝贝。” 许修言忽然轻笑了这一声。 许修言从来没叫过她这两个字,也少有这样轻笑,特别好听与撩人耳朵,初愿刹那红了脸,脸颊热热的。 “怎么了?” 初愿镇定问。 “你这间病房,在二十三楼,你是想摔死你亲爱的言哥哥吗?” “……” 初愿瞬间脸颊滚烫,为自己突然抽风撒娇又撒得很笨的行为感到难为情。 过好半晌,初愿缓好情绪,若无其事小声说:“时间晚了,你回去吧,我没事的。” 画面里的初愿不施粉黛,她趴着看电话,距离镜头近,肤色透着刚刚的羞红,棚顶的灯光在她挪动时映射下来,为她打了柔光,像美丽的仙女害了羞。 “闭上眼睛。” “为什么?” “哄你睡觉,你睡着了,我再挂。” “……” 初愿头晕晕的,一边为他的陪伴感到安心,一边又隐约好像忘了什么。 她一时没想起来,轻声问他:“你晚饭吃什么了?” 许修言轻扶眼镜,修长手指抵了抵眼镜侧边,又抵镜框,问她:“不困?” “困……但想你搂着我睡。” 初愿最近习惯被许修言搂着睡了,他睡觉不打呼不乱动,还很温暖。 虽说他偶尔也会故意乱动,动得不大正经,但其余时间里,她倚在他怀里感受他胸膛的阵阵起伏和呼吸,她是安心的。 许修言忽然语速很慢地说:“知道了,挂了吧。” “??” 他刚刚不还说要哄她睡着的吗? 初愿顿时来了脾气,挂了视频手机扔一旁,头晕的脑门往枕头上磕头,用力闭上眼睛。 没过多久,初愿的困意还没酝酿出来,忽听到脚步声接近她的床。 她纳闷地抬头看过去,初烈正死瞪着一双阴森眼睛看她,像个死不瞑目的恶鬼。 “哥?你梦游了?” 初烈的两个腮帮子咬了又咬,好似把初愿想象成了他牙之间的极有嚼头的东西。 初愿艰难地扭着身子,想伸手对初烈晃一晃。 初烈终于幽灵似的开了口:“孟阮说她做噩梦了,害怕,没我睡不着,让我回去陪她睡。初愿你说巧不巧,她怎么就在这个时候做噩梦了呢?” “……” 是好巧啊。 初愿想着想着,没绷住笑了。 “不准笑,”初烈咬牙切齿,“给我憋回去。” 初愿忙收了笑:“哥你回去陪嫂子吧,嫂子怀孕呢,我理解的。” 无论孟阮做噩梦的事是真是假,初烈都得尽快赶回去陪她,没再跟初愿多掰扯这事,叮嘱了两句阿姨,关灯离开。 随着初烈的离开,初愿的心情变得紧张又期待。 不久后,门开。 脚步声响。 初愿没回头,紧闭着眼睛。 进来的步子很轻,带着一点玫瑰花香,这人走到陪床的阿姨身旁,低声请阿姨去外间睡。 初愿和阿姨已打过招呼,阿姨悄声出去。 之后这人走到她床边,将玫瑰花和摘下的眼镜放在床头柜上,蹲了下来。 初愿自己都感觉到了颤得愈来愈快的睫毛眼皮,终于装不下去要睁开眼睛,温热的掌心轻轻落在了她后脑勺那里。 “头晕吗?” 他轻叹着呢喃问。 第51章 初愿睁开眼,借着微光看到的是许修言皱着的眉心,她微诧,然后难受地说:“头疼,头晕,恶心,想吐。” 许修言顿时眉心皱得深了:“……” “……都没有。” 初愿轻轻笑了,侧脸靠在枕头上看着他说:“言哥,你今天又把我哥给气到了,不怕啊?” “有人想我搂着睡,自然明天就算被你哥打死也得来。” 许修言轻描淡写地说着,掀被上床,边客气彬彬有礼询问:“初小姐想我留一件衣服陪你睡,还是和家里一样一件不留?听你的。” “…………” 第26章 初愿经常分不清许修言平静语气下的彬彬有礼,是在不正经地故意逗她,还是在认真尊重她的想法。 最初在家里的时候,他们俩是有所保留的,之后慢慢一件件减少,到最近减到无时,夜里与清晨翻身肌肤相贴时,她依然会害羞,但会在心里悄悄生出不能与人说的愉悦感,满足亲近与喜欢,便竭力让自己不要害羞,欲拒还迎地适应了他的习惯。 初愿红着脸想了想,提醒他说:“言哥,这里是医院。” 许修言又是平静语气:“‘法无禁止即可为’,你没听过?” 初愿心想许修言早晚可能成为法制咖:“你留条裤子吧,我有点冷,胳膊贴着你,能暖一点。” 许修言起身脱了t恤扔到椅子上,不动声色看了眼温度表,房间里恒温26度。 关了床头灯搂她腰,他问过医生她的情况,还是再问了她一句:“腰这里疼吗?可以搂吗?” “不疼,只有下面右边疼。” “嗯,”许修言安心搂着她,“很晚了,睡吧。胳膊肩膀睡酸的时候哼一声,我给你按。” “会影响你睡眠吧?” “不会。” 安静两分钟,初愿问:“你现在帮我按按行吗?左肩有点酸。” 许修言滚动的喉咙里轻应了声,手移到左肩上来,调整力度到初愿觉得恰好舒适,慢慢给她揉着按着。 初愿屁股疼,始终保持趴着的姿势,趴得脖子有点酸,轻轻晃了晃脖子,许修言温热的手从她左肩移到后颈。 初愿侧着头,在黑暗里寻许修言的面容,待到双眼慢慢适应昏暗光线,看见他目光隐约清柔得似如水的月光。 许修言好像不知疲惫,她没说停,他一直未停。 好似过了十分钟,又似过了二十分钟,他或按或揉,接连不断地为她放松着。 初愿左手挪下来贴着他腰上的暖肤,困意慢慢浮上来,眨眼的速度慢下来,轻声问他:“你不累吗?” 许修言淡道:“给女朋友按两下,有什么累的。” “……我要是一直不喊停,你会一直帮我按吗?” “不会,等你睡了我就停了,你不知道吗,员工都这么偷懒。” “……” 他真是一点煽情都不得。 初愿没再说了,时间太晚,困意彻底撑不住眼皮,终于沉沉睡去。 许修言是个骗子。 初愿睡去以后,他没有停。 初愿熟睡后,胳膊肩膀容易压得发麻和酸疼,而他熬夜熬惯了,刚接手蒋氏的时候,早上五六点钟才睡觉都是常事,就这么支着身子侧撑着头,睁眼看初愿到天亮,手上断断续续地为她按摩放松。 早上七点半,初愿听到手机震动声醒来,摸了自己的,不是她的,震动的是许修言的手机。 许修言刚睡不久,睡得沉,初愿推了推他,他醒来,拧眸问她:“肩酸?” “不是,你手机响了。” 许修言拿出枕头下的手机接起来,同时支起身子继续给初愿按肩颈。 初愿心里有点迷茫,她睡觉时感觉许修言好像帮她按摩了,但醒后又见他睡得比她还死,一时分不清昨晚是真实还是梦。 魏哲汇报说:“许总,初烈的车到医院门口了。” 挂了电话,许修言下床穿衣服,对初愿说:“你哥来了,我先走了。” 初愿侧头看他:“你昨晚还说不怕被我哥打死。” “不怕是不怕,但我为什么要等着被你哥打?我傻么?” “……” 她被许修言的逻辑给说服了。 初愿盯着许修言看,看他戴上眼镜,向后捋了两下头发,软趴趴的头发就被拢出了造型来,他头发丝好软,比他的个性软多了。 许修言用湿巾擦脸擦手,边走到她面前来:“感觉怎么样,头晕吗,屁股还疼吗?” 初愿总难为情直接说出屁股这种词汇,分别感受了一下说:“都还好。” “嗯,一会儿早餐多吃点,白天我不过来了,晚上过来。” 初愿不知道他晚上会用什么办法再支开初烈,但她知道他肯定有办法就是了。 初愿又想,她之前还以为许修言会故意和她哥起冲突气她哥,但最近看来,他总是会避开和她哥起正面冲突。 她猜测着,许修言可能是想看到她真的爱上他,才是对她哥最大的报复? 许修言没有久留,为她打开窗帘后离开。 在他走到门口时,初愿叫住他:“许修言。” “嗯?” 第52章 “西海村的村民得病,和你有关系吗?” “我说没关系,你信吗?” “你说,我就信。” 许修言定定地看她,忽而微笑:“初愿,你知道的,我不喜欢用说的,只喜欢用做的。” “……” 就不正经! 许修言离开,初愿让阿姨扶她起来,走到窗前下望寻找许修言的背影,身后忽然响起爸妈的声音。 “宝宝还好吗?” “愿愿还好吗?” 初愿回头,意外不只初烈来了:“爸,妈,你们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啊?” 初爸初妈念叨着走过来,说女儿都摔住院了能不过来吗,昨天半夜就想过来了。 初妈摸初愿脑袋,心疼说:“咱博士宝宝的脑袋没摔坏吧?有没有脑震荡啊,今天下午再做个检查?头晕不晕,恶不恶心?” 初爸上下看初愿,生气说:“你说说你怎么这么不小……不是,不怨你不小心,初烈你家地板怎么回事,都把你妹摔成这样了!赶紧把里里外外的地板都换了。” 初烈:“……” 他就多余去接这二老过来。 初愿跟爸妈说着自己没事,不坐不躺不挨床就不疼,一边装作看风景的样子不经意往下看。 楼下十五六层有个停车场,她望见了许修言离开的身影,许修言边走边按着肩膀活动手臂关节,绕着手臂走向站在车边的魏哲。 初愿心满意足地想,昨晚真不是梦。 初烈低头看玫瑰花,揪了个花瓣在手里捻着:“这么早就有人给我们愿愿送花呢?” 初愿回头笑:“是我男朋……是你妹夫送的。” “……” 妹夫,全世界他最讨厌的词。 ** 许修言上车不久,路上被一辆车拦下,司机放下车窗,蒋家王管家过来说:“许少爷,蒋老请您去吃早饭。” 许修言客气说:“辛苦王叔,您给我打个电话就可以了。” 王管家也客气:“不能怠慢了许少爷,得来接的。” 两人客气两句,许修言下车对魏哲说:“你回去吧,中午不用来蒋老家接我,你忙你的,按时吃饭。” 魏哲会意,明白是让他回医院继续盯初烈的意思,点头说:“是,许总。”边对王管家问了好。 王管家慈祥地笑笑。 许修言跟王管家上了车,对司机说:“李默,路过赫海丽雅酒店停一下。” 稍停,许修言对王管家说:“王叔,我去客房洗澡换衣服,蒋老看我脏兮兮的,怕是会嫌弃我。不会太久,十分钟。” “少爷多虑了,但您请随意,蒋老了解少爷的习惯。” “嗯。” 寒暄差不多了,许修言偏头看窗外,眉眼里的平静神色没有任何变化。 不久,到蒋家,许修言一身深色西装,过三道院门,接过王管家递来的毛巾净手,进去饭厅。 蒋老已等在饭厅,是简单的馒头米粥咸菜和几道小炒菜,见许修言近来,笑着招手:“小言过来。” 许修言脱了外套递给王管家,解着衬衫袖口卷起,问蒋老:“您加白糖吗?” 蒋老递碗给他:“半勺吧,医生不让吃太多糖。” 许修言为蒋老添了白糖,他也添了半勺糖,拌着白粥慢慢喝着:“去年您还不听医生的话,今年终于听了。” 蒋老叹道:“不听不行了,还是得听。” 一老一少两人的早餐,慢悠悠地说着话,周围安静,气氛温和,像一对亲爷孙。 到两人放下碗筷,王管家上来收走,换成茶碗,蒋老入了正题:“听说霍老太打你了,好些了吗?” “好些了,”许修言说,“您教我才智本领,老太教我修身养性,我近来行事是有些高调了,应该的。” “她担心我不再信任你。” “那您还信任吗?” “我希望你和宛儿结婚。” “……” 许修言掀眸看头发花白的老人:“老爷子,您失忆了?” 蒋老长长叹了口气:“总是不甘心么,真不能跟宛儿结婚?” “不能,”许修言轻轻晃着茶杯说,“爷爷,从我帮您的第一天起,我就说过我不会和您的任何一位孙女或外孙女结婚。我当时可以选择去跟霍老太或是孟先生做事,但我最终选择帮您,是看中您的慈与善,您说不想公司的两万员工在您无能的儿孙手里过不安定的生活,我敬佩您的义,也感谢您信任我给了我最大的权利。” “这些年来,蒋氏的营收连续增长到去年营收超三千亿,我没有辜负您的信任,守诺为您守住了百年基业与所有新老员工。” “而您今天找我来,若是被董事会里的蒋家人逼得想对我上屋抽梯,提醒我不娶蒋宛就失去一切的话……有人毁了我,我就毁了集团。您了解我深知‘狡兔得而猎犬烹,高鸟尽而强弩藏’,我不可能没有准备,集团的命脉在我手里。” 蒋老脸色难看:“我还没说什么,你就跟我说了这么多!” “您信任我,但除您以外的所有蒋家人都不信任我这个外人。您不说,我需要说清楚。” 第53章 蒋老气得重重咳嗽。 许修言起身为蒋老抚后背顺气,边慢条斯理地说:“初愿想和我恋爱到圣诞节分手,无论她怎样想,我都不可能和她分手。” “爷爷,这是我对您表的态度,请您不要对我逼婚。” 第27章 蒋老咳嗽是老毛病,咳嗽一会儿缓过来,摆手叫许修言不用再帮他敲背顺气。 许修言为蒋老添了茶,待蒋老喝了两口后落座回去。 蒋老缓着长气说:“你这孩子的心思啊,初愿没回国的时候,我一直以为你真的无欲无求,我还时常想,只要你没有喜欢的姑娘,宛儿就会有机会,你竟早就喜欢初愿了,你很能藏心啊。” “您知道我树敌多,虽然初愿是初烈的妹妹,没人敢动她,但她在国外,若有人想神不知鬼不觉做什么,我和初烈就算有通天的能耐,也难以及时护住她。” 蒋老喟叹:“为保护她,你忍了这么多年,你倒是能忍。” 其实他在初愿回国后,很快就通过许修言与初愿的相处,猜到许修言应是早已惦记初愿多年。 而在初愿回国前,他确实对此事没有察觉,许修言做事着实谨慎。 对视到蒋老的赞赏目光,许修言缓缓摇头:“您不用这么看我,我不只是为保护她,还因为我确实配不上她。” 蒋老立即纠道:“不要妄自菲薄、自轻自贱,人的出身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不是我说的,是初烈说的。” “……” 初烈那孩子,也是个急脾气。 “初烈确实讨人厌。” 许修言评了这一句,边不疾不徐地说:“但我也理解他保护妹妹的心情,我家确实很烂,会委屈初愿。” 蒋老皱眉欲再纠正他,许修言没给蒋老机会:“这么多年,我感谢您给我的机会,而我自己的努力以及如今我手里的项目,都是我要娶初愿向初家下的聘礼。这份聘礼我准备这么多年,无论您老说什么,我都绝对不会和蒋宛结婚,也不会放弃,还请您老尽早接受这个现实,不要逼婚,否则鱼死网破。” 蒋老脸色又难看了:“你跟别人说话都拐弯抹角从不直言,跟我倒是直接。” 许修言弯了唇角:“不然您不死心。” “……” “初愿,竟然是初愿。” 蒋老喃了好几遍她的名字。 他还记得初家小姑娘小时候就充满精气神儿的漂亮,混不吝浑不怕得像玉皇大帝的亲闺女,再搭上她那张精致脸颊与明亮眉眼,更加神气活现的漂亮,走哪儿都叫人情不自禁打听她是谁家的娃娃呀,这样神采奕奕亭亭玉立,想攀个娃娃亲。 蒋老问:“臭小子什么时候开始惦记人家的?” 许修言眉目陷入久远时间的记忆里,心头的情绪逐渐漫上眉眼:“大概是,从她生着病软弱无力,却为别人骂我的一句话,冲上去与人打架开始吧。” 她那时小胳膊小腿儿,又生着病,却怒目圆瞪得像要把那些人的嘴巴都撕了,凶巴巴得厉害极了,也势单力薄极了、可爱极了,他立在一旁瞧着她,心里有种被不大点儿的小姑娘护着的不悦,也有被小姑娘吧唧亲一口脸般的畅快。 蒋老看许修言眉眼里浮现出的逗趣似的笑意,无声叹息许久,许修言的性子确实会喜欢有趣的姑娘,他逗人家姑娘几句,人家姑娘再还上几句,他就乐在其中。 蒋老回忆着说:“我记得,初愿和宛儿年少时发生过冲突,难怪你这么多年都没怎么正眼看过宛儿……所以你更不可能和宛儿结婚,即便是作戏。” 许修言手指拨弄盖碗,轻描淡写地落下一个字,同时固若金汤坚定:“是。” 蒋老紧接着问:“那你刚刚说她想和你恋爱到圣诞节分手是什么意思?” “……她没那么喜欢我。” “哎哟,”蒋老呵呵呵乐了,“有意思,有意思。” “……” ** 许修言与蒋老用罢早餐,陪蒋老在院里院外看鸟散步。 蒋老有午睡的习惯,午睡在午饭前,许修言没再等着陪蒋老用午饭,在蒋老回房午睡后,他先行离开。 离开时,王管家递来茶,许修言饮茶时目光定了两秒,继而饮尽最后一口茶,毛巾净了手,王管家递给他一些补品和花篮:“这是蒋老送给初小姐的,希望初小姐早日康复。” 许修言收了东西说:“谢谢蒋老心意,里面有红包吗?” 王管家指果篮:“在这里,蒋老说是只给初小姐,不给许少爷。” 许修言唇畔流露出笑意:“谢谢爷爷,谢谢王叔。” “少爷您客气了。” 许修言拎着东西与王管家道了别。 出第一道院门时,许修言余光扫见侧后方一个身影闪过,抬眼看已停雨的天空,仍是雾蒙蒙的,拿手机发了条信息,闲庭信步出了院子。 到门口时,司机李默与车没有如往常一样停在这里等他,他平静地走到枫树下等人。 不多久,身后传来清脆嗓音:“言哥是要去医院吗?我车在附近,我搭言哥一程吧?” 许修言未回头,直到这人走到他身侧来,他向侧挪开两步,不咸不淡地说:“蒋经理如果闲着想日行一善,可以去帮帮路人。” 第54章 蒋宛儿今日穿的是半身裙与短外套,戴着圆边帽子,换了青春活力模样,抬头笑望着他:“言哥我只想帮你,我送你过去吧,正好我也去医院看看愿愿。” 许修言双眸未有一刻落在蒋宛儿脸上,他望着街对面,感到有光晃过,随后望向路边开过的车,像看空了这个世界:“不用。” 蒋宛儿仰望着她仰慕多年的许修言,笑容僵了又僵。 许修言今日穿着精致儒雅的深色西装,戴着显他斯文与高深莫测的金丝边眼镜,目光沉着好似心深如渊,他是她最想接近的梦,从学生时代他轻松获得国际竞赛奖时,他打架满脸是伤却镇定对迎面的校长随意点头时,他年少时的优秀与嚣张,到他如今的睿智与深晦,都让她心动与崇拜,人人道他出身不好,她却觉得他如天上星,她迷恋地想象过无数次如果能够被他深爱和亲吻该多美妙,无比渴望成为他的女人。 蒋宛儿很快浮起笑容:“言哥,我没有别的意思,我爸救过你,我爸在过世的时候又嘱托你照顾我,我知道你把我当妹妹,言哥我也只是把你当哥哥,我更是把愿愿当嫂子,言哥你可以放下对我的戒心。” 因蒋宛儿提起父亲,许修言的目光终于下落到她脸上,但依然冷漠:“蒋经理想多了,蒋叔救过我,我已把救命恩还给蒋老,并且从没把你当过妹妹。” 蒋宛儿刹那鼻酸,红了鼻尖,泪涌到眼眶,委屈地伸手想摇晃许修言的胳膊:“言哥,我……” 她话未说完,手也未碰到许修言,许修言抬臂躲开,同时一辆宾利停了过来。 黄泊元很早就收到许修言的信息,已在附近等了很久,这时大声喊着:“言哥我来了!哟,蒋大小姐也在啊。” 许修言将东西放到后备箱,上了副驾,落车窗,直视着前方对蒋宛儿说:“下药,偷拍,蒋宛,你的手段到此为止。如果你敢将照片发给初愿,或是对初愿下药,或是对初愿做出其他事。” 许修言转头望向蒋宛儿:“我连同父同母的亲妹妹都可以不手软,何况是非亲非故的你。” 说罢,许修言升高车窗,隔开了泪如泉涌的蒋宛儿的面容。 黄泊元不敢多停一秒,立即踩油门离开。 开出去老远,黄泊元才急声问:“言哥你被下什么药了?泻药吗?你要去厕所不?” “春/药。” 许修言瞥了眼黄泊元,眼神像在看个小傻子。 黄泊元:“……” 是他单纯了。 ** 初愿在房间踱着步,缓解站久趴久的酸累,忽然收到许修言的信息。 「来蒋家被下药了,我缓一缓,晚上去找你。」 「路遇蒋宛,她设局拍了她和我,位置在路边,没有肢体接触。我现在和黄少在一起,会多喝热水。」 还另附了一张他随手拍的黄泊元开车的侧脸。 初愿:“…………” 他这把话都说完了,还说得这么详细,她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许修言这时又发来一句:「屁股还疼吗?」 初愿感觉自己心脏了,看见屁股这两个字,竟下意识认为他脑袋里正装着什么颜色想法,她一本正经认真回答:「我不疼,你疼吗?」 她刚发出这一句,看着好似也有颜色,连忙撤回。 但许修言已经看见了:「药效没那么强,不见到你就不疼。」 初愿突然好奇:「不是小说里那种非要不可吗?只是伟/哥的效果吗?」 许修言很快回复:「加强,持久,我认为我已经很让你满意。但你若想尝试一下药物力量,等你屁股好了,抽三天三夜的时间,我也可以配合,kissing,touching,fingering,oral sex,dirty talk,tell me what you want,and i’ll make it happen,i promise。」 因是微信聊天,初愿实在不能打断许修言的文字,完完整整看到了这条信息,也看得她呼吸停住又急促。 好似他正用一本正经的腔调在她耳边说出这些英文,低磁动听又撩人至极,明明是用眼睛看的,却酥麻了耳朵。 初愿站在原地不能动,前面的露骨英文让她强烈害羞,后面的表白英文让她强烈心动。 他说,只要她对他说出她想要什么,他向她承诺,他会为她实现一切。 初愿动着手指想要删掉那些让她害羞的话,又不舍那些让她血热心动的话。 她正面红耳赤地看着,许修言这时又发来:「想你了,疼了。」 “……” 这么快就上药效了? 「你自己解决吧!!!」 初愿飞快回信息,快步走回到床边坐下。 猛一坐下,又猛地抬起,屁股好痛。 许修言:「初愿。」 初愿盯着刚刚闪过亮起的手机,过了好几分钟才拿起来。 第28章 许修言:「晚上去接你,我们接吻。」 初愿:“……” 就很难评。 虽然说他被下药了,但他之前好像就总是想着这些事,他是不是单身太多年,冷不丁开荤,就戒不掉了,成瘾了? 不然为什么他明明不喜欢她,却这么热衷和她做这些事? 对了,他说过那些刺激让他身心愉悦,不愧是男人,没感情也可以发生性。 第55章 初愿面无表情地回:「不给亲。」 「?」 「生气了?」 初愿胡扯:「嘴起溃疡了。」 许修言发来了语音:「用药了吗?喷剂,含液,贴片,用了什么?」 低低的语音,背景有音乐声,是黄泊元车里的音乐。 许修言低声说话腔调正经,像在会议室里,偏低沉,隐含关心。 初愿凭良心讲是喜欢和他那个的,今天他又情有可原,但她实在不喜欢他总跟她谈荤的,这让她觉得他若是和蒋宛儿开了荤,他也能如此缠着蒋宛儿。 初愿越想越心烦,故意恶心他说:「含了蟑螂提取液,有点困,睡一会儿。」 许修言发来文字:「好,你睡,不打扰你。」 初愿没再回,放下手机练太极拳,屁股有些疼,但能缓解自己的焦躁。 ** 初烈和孟阮过来陪她吃了午饭,之后初烈让司机送孟阮回去睡下午觉,他留下陪初愿。 傍晚时初愿又做了一回检查,结果仍是没问题,没有脑震荡和颅内出血,初烈总算是安了一半的心。 还有另一半不安,要过段时间再带她来复查才能完全放心。 晚饭过后,初烈没有要走的意思,初愿频频看时间,打算让母亲找借口把初烈叫走,但她站了一整天,此时正趴在床上,手机在窗台上放着,她又实在不想动,一动就扯到屁股疼。 她指使初烈:“哥,你把手机递我一下,在窗台上。” 初烈躺在沙发上看手机,二郎腿翘得老高:“多看电视,少看手机。” 初愿大声喊:“王姨你在外面吗,麻烦帮我拿一下手机。” 初愿喊完就低下了头。 抬头抬久了,后颈也酸。 房里出现了脚步声,移到窗台,又移到床边,手机递到初愿面前,初愿接住手机抬头笑:“谢……舟哥你怎么来了?” “本来上午就要来看你,但这会儿才挪出空。” 章方舟将带来的果篮放椅子上,看她身上的被子,指她后背问:“摔的是哪?没摔断肋骨吧?” 因为摔屁股这话听起来不文雅,初家对外说她是摔了背。 初愿眯眼笑,笑得有点尴尬:“就是后背那一块,没什么事,只是有一点疼。” 初烈在旁边听笑了,而后起身:“我出去用洗手间,方舟你帮我看着她点,她麻烦,总是要这要那的,身边不能离开人。” 章方舟应着:“你去吧。” 初愿感觉她哥是故意离开,忙叫住说:“哥你让王姨进来帮我按按腿,我腿酸胀。” 初烈去外间看了一眼,回道:“王姨不在,估计是去跟家里人通电话了,等会儿我看见她跟她说一声。” 初愿不便再说什么,边按手机,边与章方舟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她知道许修言不喜欢她和章方舟独处,因为他作为男人对女朋友的占有欲,但其实她又是喜欢与章方舟聊天的,能让她放轻松。 章方舟说起他家的布偶猫和小时宜,初愿听笑了,笑得肩膀直颤,屁股都疼了:“小美宝和小时宜都不干净了哈哈哈,她们为什么要抢马桶水喝啊哈哈哈哈。” 章方舟笑着递纸巾给她:“擦擦眼泪,不要太笑话我们家的两个小可爱。” 初愿边笑边直“哎哟”,章方舟弯腰看她,边拿手机拍她,初愿擦眼泪时瞧见他拍她,忙捂脸:“别拍,我两天没洗头发了。” 咔嚓响了两声,章方舟拍了下来,初愿急了:“删了,快快快删了。” 章方舟知道她不方便下床,退后坐到沙发上:“删不了,做个表情包。” 初愿哭笑不得:“舟哥,你要是发给我哥,我可就要跟你结仇了。” 章方舟笑了笑,随意说着:“认识这么多年,要是因为我拍张照片,你就跟我结仇,小丫头,我这么多年都白宠你了。” ** 一墙之隔的外间,许修言拎着给初愿缓解嘴溃疡和活血化瘀消肿的药,静静听着里面传出的笑谈声。 外间灯光明亮,窗外是漆黑的夜,许修言侧眸望着窗外,饶是灯光照得他眼睛里都是亮光,但双眼深处却是无尽的幽深黑暗,插兜的右手攥得死紧,仿佛快崩坏关节。 里面的笑声渐渐变小,不久,传来两人的闲谈声。 “你上次在我家说你快解决好你哥的烦心事了,怎么解决的?” “……大概就,牺牲自己解决的。” “是指西海村排废水的事,还是你哥和许修言撞的项目,或是你和许修言的关系?” “都有吧。” “初愿,我知道你聪明,但不要做傻事。” “我知道,我有分寸。” “我认为许修言是在意你的。” “……舟哥我们不提他行吗?聊聊别的吧。” 许修言蓝牙耳机里响起铃声,轻点接通,魏哲说:“许总,初烈回去了。” 薄云遮了月,里面电视音量增大,也遮住了他们两人的低语。 ** 初愿和章方舟说话的同时,给母亲发完了信息。 过了约莫十分钟,初烈回来,章方舟正在看电视,初愿则是趴着用听的,恰是环保主题,初愿听得认真。 第56章 初烈调小了电视音量,对初愿说:“戏精。” 初愿装傻:“什么?哪个细哪个晶?” 初烈说:“一对戏精。” “……” “舟哥走吧,”初烈拿起外套甩肩上,“我妈说她心里堵得慌,不舒服,让我回去陪她说说话。估计你再不走,一会儿你家老爷子也得说他心里堵得慌,让你回去陪着说说话。” 章方舟笑看初愿:“我们走了。” 初愿忍不住笑:“二位慢走。” 初烈甩着脸子跟章方舟走了。 这两人刚走,初愿就从床上挪下去往窗下看,寻着许修言的影子,等许修言来。 她猜许修言会安排人留在医院盯她的情况或是盯初烈的行迹,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经知道章方舟来过。 如果他为此不高兴,会不会今晚就不来看她了? 而且她屁股疼着,她又说她嘴溃疡,她什么都不能和他做,他似乎也没有来的必要,他大概多喝热水或是自己解决了。 初愿正想着,忽听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女朋友。” 初愿惊喜回头,许修言穿着白衬衫倚在门口,手里拿着个纸飞机,他领口解了两粒扣子,挽着袖子,皎月高悬,他周围似有月光浮动,清贵也潇洒,如花前月下的玉树临风模样,自由随意,也风流不羁,他朝她抬了抬下巴,嗓音一贯的轻慢:“想我了吗?” 他时常给她一种他谈过很多次恋爱的老练,若不是她回来之前叫人打听过他的情况,她真的会认为在他孤傲与冷淡的另一面是个情场浪荡子。 话说回来,他似乎也是浪的,他的不正经都给了她,倒也让她感到他对自己的两分特别。 初愿此时选择做个小傻子,相信自己是特别的。 明明早上才见过,可能是她的这一天过得格外漫长,于是对许修言有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想念。 她点头:“每时每刻都在想你。” 许修言瞥了眼椅子上的果篮,对她挑眉:“过来证明给我看。” “……” 初愿一脸坚定地朝他走了过去。 但她才走到他面前,还没向他证明什么,就被他牵住了手,他问她:“除了手机,还有什么是必需品?” 初愿另只手里正拿在手机,有一点茫然:“没什么了吧。” “那走吧。” “?” “去哪啊?” “带你私奔。” 许修言牵着初愿的手,将纸飞机飞到茶几上,关上门带她离开。 初愿心跳怦怦怦地跳得很急,却也一句话都没问,安静地随他进电梯出电梯,一边心想一会儿坐车屁股疼就忍忍吧,毕竟私奔呢,这么刺激,疼就忍忍。 许修言带初愿走到停车场,走到一辆房车前,初愿的一颗心突然就变得好软,他拉开车门扶她进去,边说:“床铺好了,过去趴着。” “……” 话是好话,但听着又好像有点诡异。 是改装得很舒服的内饰,里面有张双人床,两个小沙发的高度,初愿脱鞋踩着沙发爬上去趴着,看到桌上有果篮,药包,还有个红包,她问:“都是给我的吗?” 许修言走到床边看她,忽道:“嘴张开。” 初愿立即闭紧嘴巴,许修言似笑非笑地捏她下巴:“小骗子。” “……” 许修言俯身吻了下来,仔细描摹她嘴唇里的每一寸,游动着寻她说的溃疡。 什么都没寻到,只寻到了她的柔软。 虽是两边窗的窗帘都拉着,这里毕竟是医院的停车场,初愿紧张不已,时而停住呼吸,时而呼吸紧促。 许修言确定了她嘴里没溃疡,揉着她的耳朵逐渐深吻下去。 初愿趴着身子侧着头,有些扭曲的姿势,很快就娇气喘息起来,许修言知道她不舒服,没再深吻,厮磨地额贴额,吻了吻她唇角,放开她。 “……你还疼吗?” “本来已经不疼,但见到你就疼。” 又是正经语气与轻佻的话,初愿悄悄瞪他。 许修言问:“小腿酸胀吗?” 初愿意外:“你怎么知道?” 许修言将她病号服的宽松裤脚挽了上去,手里倒了点精油,为她按摩着说:“对你上心,心里眼里都是你,便什么都能想到。” “……” 初愿的一颗心再次软得一塌糊涂,边想,他是个好厉害的小偷,偷走的不止是她的一颗心,还有她的一双明目。 夜晚大雾起,失明在今夜。 明日雾散,再做个清醒的人吧。 第29章 初愿都已经做好私奔的准备,许修言最后却只是带她回了家。 合着他让她趴房车只是为了照顾她屁股疼不能坐车,说私奔是逗她的,她白白激动一场。 到家后,许修言拦腰抱初愿上二楼,径直将她放在他房间。 之后给她洗澡洗头发,换了睡衣,再给她吹干头发,最后递红包给她:“蒋老送你的慰问礼。” 初愿洗澡时只配合抬手和仰头,洗完也是许修言给她抹的身体乳,脸部护肤也是她指挥他动手,结束后她却好像自己累了一大场似的趴在床上。 听到许修言的话,初愿有气无力地摇头:“我哥对我有家训,不许收蒋家的一分钱。” 第57章 明白初烈为何会有这家训,许修言的目光扫过她手,放红包在床头柜上:“你哥和蒋公子走得可是很近。” 初愿慢吞吞地说:“他想要搞蒋公子,想摸清楚蒋公子身边可以收买的人,肯定要和蒋公子走得近。蒋宛儿折了我的手,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我哥不可能忘了这笔账,只有蒋公子以为我哥给他面子是支持他。” “离家那么远,还能看清楚家里的事?” “……我又不傻。” 许修言望她的目光多了些赞赏,倒了药在手心,给她按摩软组织受伤的部位。 初愿被按摩得舒服又脸红,闭眼忍耐,努力想工作上的事,还是觉得心痒,两次想说“你别揉了”,又不想让他揶揄她很敏感,她下巴埋在胳膊里咬嘴唇,嘴唇咬得发红。 想了想,偏头看红包转移注意力,问他:“蒋老和蒋家人的不一样,跟你和你家人的不一样,是同样的吗?” “你认为我和我家人不一样?” “嗯。” “那蒋老就是同样的。” 初愿安静了半分钟,向后伸手:“那我收蒋老的红包。” 许修言手上动作慢下来,眼里多了笑意,随后问:“可以亲你另一边吗?” “什么?” 初愿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左边一凉,许修言亲了下去。 她皮肤白嫩,有弹性,像婴儿,许修言本只想亲一下,但唇瓣贴上去后就不舍移开,在她左边辗转亲吻。 初愿咬着嘴唇,越来越不舒服,呼吸越来越紧:“许修言……” 许修言以为她受伤的右边使力会疼,抬起了身,安抚她背:“知道了,等你好了的。” 突然被停住的初愿:“……” 他知道什么了就知道了,她还以为他会再用手做点什么,竟什么都没做,就这么起来了。 许修言递红包放在她手心:“应该是9999,别嫌少,是个心意。” 初愿自然不会嫌少,弯着手指握住红包说谢谢蒋老,边回头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刚看见他的变化,她还没来得及张嘴惊讶,被许修言捂住了双眼。 “初小姐,非礼勿视。” “……” “……你总这样憋着,会不会不太好啊?” “不憋着,一会儿去洗手间解决。” 稍停,许修言礼貌问:“你要看看吗?” 并一副他心很好很大方的样子:“可以给你看。” 初愿:“……” 就说他不正经!谁好人这么问女孩子的啊!!! ** 这一晚,许修言和初愿走不久后,被初烈给支开的王姨回来看初愿人没了,紧忙给初烈打电话。 初烈沉吟着问病房里少了什么,阿姨看一圈说没少什么,但多了个纸飞机,初烈让她展开看有没有字。 王姨展开看确实有字,不好复述,拍了照片给初烈发过去。 “走了。 ——妹夫” 只有这四个字,是许修言的风格,气得初烈大晚上睡不着觉,出去绕别墅跑了好几圈。 ** 过了一周,初愿的痛感减轻了些,终于可以坐椅子挨床了。 这一周,她起床后就开始一整天的站姿和走动,坐不下来,连吃饭都坐不得,许修言还挺能和她共苦的,他陪她站着吃饭。 他在家里的时候也都在细心照顾她,让她觉得好像如果她有幸能和许修言走完这一生,就算她瘫痪了,许修言也会不离不弃。 同时这一周她没怎么理父亲,因为她复盘发现究其原因是父亲的那一句要安排她和章方舟正式相亲,她才进这一场医院,于是她没主动跟父亲通过电话发过信息,但父亲好像压根没发现她在冷暴力,只有她自己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这一日,许修言去上班,初愿上午回家陪妈妈和孟阮吃了午餐,下午去市中心的环保展闲逛。 展内有了些变化与新展,上次她纠错的数据也已改了最新的,她随意转了转,忽瞧见一个似是霍小妹的身影,正躲在一个展柱后面,做贼似的偷看一个男人。 那男人站在一个用塑料瓶易拉罐做成的海豚展品前,像是已经站了很久。 初愿悄声过去站到美女身旁,弯腰看她脸,近看五官神态完全就是霍霈霖亲妹,初愿轻声询问:“请问,你是霍小妹吗?” 霍小妹本名就叫霍小妹,这名字来源于霍霈霖学写自己名字时的怨气,跟家人斗争坚决让妹妹就叫小妹,大人实在拗不过他,后来想通如果小妹不喜欢,就让小妹长大了跟她哥干仗,甩锅给霍霈霖,这就上户口叫了霍小妹。 霍小妹被突然冒出来的声音吓得“嗷”一声喊出来,忙捂初愿的嘴往后躲。 “嘘,你别说话,”霍小妹紧张说,“你帮我看看,那帅哥看过来了吗?” 初愿探头看过去,正对上那帅哥挑眉带笑的目光,她觉得眼熟,一时没想起来是谁。 “看过来了。” 初愿说。 霍小妹急得红了脸,紧忙拽初愿转弯往楼上走。 第58章 到二楼以后,霍小妹才放松下来,然后仔细上下打量初愿。 初愿今日又是随意的穿搭,阔腿裤宽松毛衣和披肩卷发,背着帆布包,未化妆,只润了一点复古红唇色,五官反而显得更加优越,笑容自信与明亮,漂亮极了。 霍小妹惊喜说:“嫂子你比照片上可好看太多了,你真人好美啊!” 初愿感受到霍小妹比他哥待见她了,笑问:“你见过我照片?” 霍小妹蓦的闭嘴,瞠目结舌,然后胡扯:“我在烈哥朋友圈里见过你。” 初愿若有所思点头,笑着跟霍小妹寒暄。 两人之前接触不多,边逛边聊,又出去喝咖啡,一小时过去,两人已熟悉,霍小妹还把她那点事都跟初愿说了。 她偷看的那个男生是蒋京伦的表弟江盛川,她喜欢江盛川。 江盛川跟蒋京伦混,时常和蒋京伦出入夜店,她知道江盛川是个花花公子,她不该喜欢,因此他每次来的时候,她就只是远远偷看。 初愿不了解江盛川,只做倾听,没有多嘴评价与猜测。 一边想,花花公子为什么会经常来无聊的环保展?好像有点奇怪。 霍小妹倾诉完自己的感情,将话题绕到了初愿身上:“其实我一直很好奇,烈哥和言哥不是死对头吗,嫂子你怎么敢跟言哥谈恋爱的呀?” 初愿在听到霍小妹叫她嫂子的时候,已猜到霍霈霖应该跟霍小妹说了一些关于她和许修言的事。 虽然霍小妹看着单纯直率,但她还是保留了对霍小妹的信任,在经历了韩如意的事后,她很难再信任别人,并且霍小妹这话像是帮她哥打听的。 初愿想了想问:“你知道最后一只长江女神白鱀豚淇淇吧?” 霍小妹摇头。 初愿目露怪异,出海洋环保展的人怎么会不知道? “你搜一下,网上都有,我就不动嘴了。” “……啊好。” 霍小妹愣了两秒,心道初愿和言哥的说话风格好像啊,一边拿出手机搜索,了解到白鱀豚是有4000万年历史的生物,长得很可爱,有个长长尖尖的嘴巴,而白鱀豚主要栖息在长江中下游,并于2002年“灭绝”,最后一只白鱀豚名叫淇淇,淇淇死后,各团队在长江流域寻找许久,都未再发现白鱀豚。 等霍小妹看完,初愿说:“我第一次知道淇淇的故事,是言哥讲给我听的。你想听听吗?” 霍小妹忙不迭点头:“想。” 话说到这里,时光向前翻了页。 初愿小时候有去海洋馆的习惯,是在一个周末,她很意外地偶遇了许修言。 在水族区,在巨型的发着蓝色水光的玻璃前,她正在放空地看游荡的海洋生物,过好久,她回神感到身旁有个人好像和她一样好久都没有动过,抬头看过去,这一看吓得她“啊”一声喊转身就跑,但她刚跑出去一步就被这人给抓住了。 她现在已经忘记许修言抓住的是她后衣领还是她马尾辫,但她记得许修言穿的是黑色套头连帽卫衣和深蓝色牛仔裤,她倒退着被许修言抓回到他身侧,他开口第一句是:“跑什么,我又不吃活人肉。” 不吃活人肉是什么意思,是吃死人肉吗,吓得她头皮发麻,正在她想大声喊人的时候,他又说:“知道那个长得像蝙蝠的魔鬼鱼,其实性格很好吗?” 她皱眉问:“它性格哪里好了?” 他拖着很慢的腔调,看着里面游弋的魔鬼鱼说:“它的毒刺藏在尾部,只有受到危险威胁的时候,才会开启保护机制去刺人。” 她这一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她不惹他,他就不刺她,也从这一刻起,她不再怕他。 之后他性格很好的样子,慢条斯理地给她讲了很多海底生物的小故事,也讲了淇淇。 讲到白鱀豚的灭绝时,她意外地在他平静声音里听到了他心底的慈悲之心,以至于她长大后每一次潜水穿梭在海底生物之间时,眼前都会闪过小时候在水族巨缸前,他慈悲望着海底生物的那一幕。 过去很多天,她才知道那天是他生日,她后知后觉明白他那天和她聊天是他心情不好的一个偶然。 也在不知不觉间,她迷恋起他的那些特质,孤独、危险、神秘、以及心怀怜悯,她总想要了解他、维护他、偷窥他,那是她小时候情不自禁的冒险。 初愿略去了她也很迷恋他的坏,没有讲,其实那天他还说了让她脸红好几回的话。 “所以,我从小就很迷恋他的慈悲心。” 霍小妹听得目瞪口呆:“嫂子你说的人是言哥吗?” 初愿笑看霍小妹:“所以你看,不了解他的人都认为他心狠手辣,而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其实蛇口佛心。” “……?” “所以,他那么好看那么强大又那么善良,我慕强又胆大,我哥不喜欢他而已,怎么可能阻止我喜欢他,我为什么不敢和他谈恋爱?” “!!” ** 今晚许修言准时下班回家陪初愿一起吃晚饭。 初愿不动声色地打量了许修言一眼又一眼,没打量明白霍小妹到底有没有将白天她说的话讲给她哥听。 第59章 霍小妹看着心粗嘴不严大大咧咧的样子,应该会和她哥说吧,她哥应该会和许修言说吧,但许修言听见她的表白,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还是霍霈霖把她的表白给打劫了? “我吃好了。” 初愿放下筷子说。 许修言看了眼她剩的半碗米饭,接过来吃她的剩饭,边不紧不慢地说:“喜欢角色扮演吗,今晚试试?” 初愿正在喝水,这一口水没憋住,尽数喷到许修言脸上。 第30章 许修言被初愿这一口水喷得满脸水流,闭上眼睛,一动没动。 初愿慌忙给他擦脸,连声说不好意思,又忍不住笑,道歉的声音里夹着笑声。 她这一口水喷得许修言头发上都是细雾,还有水从他眉毛眼睛往下淌,顺着下巴滴到白色t恤上,洇出一块深。 初愿终于给许修言擦完脸,许修言睁眼看她脸上藏不住的幸灾乐祸的笑,搂她腰将人按到自己腿上,他摘了手表扔桌上,手摸下去,竟又聊回刚才的话题:“试吗?” 初愿穿着宽松垂感的阔腿家居裤,裤腰很松。 初愿惊得双手去拽他手,以为他在报复她,忙说:“别别,言哥我错了,我真不是故意喷你水的……” 说着,她觉出这话有歧义,忙补充:“口水。” 许修言额头抵着她,手上动作一点没客气,画圈按着她:“也不是没往我脸上喷过别的水,解释什么。” “……” 初愿实在受不了这光线充足又在餐桌旁的光景,用力按他手,边偏头看他:“许修言。” “嗯?” “你又被下药了吗?” “……” 许修言放开她一些:“你刚刚吃饭的时候看了我很多次,不是这个意思?我以为你你想要。” “……没有,你误会了。” 初愿自以为她不动声色打量许修言一眼又一眼是在揣摩他心思,但在许修言眼里却不是那么回事。 他看到的是领口宽松的漂亮姑娘,从他下班回家开始就偷看他,吃饭时的心思也飞了,一眼又一眼偷瞧他,眉眼动人,盈盈如水地传着情,俏丽娇媚,似乎是一个星期的伤让她禁欲得很想要,又不好意思说出口。 许修言拢着她头发问她:“你没想要?” “真没有。” “……那抱歉,我误会了。” 初愿听到他的这一句抱歉,心思茫然。 听到他说要玩角色扮演的时候,她生气她都受伤了,他心里怎么还想着这事。 现在听他道歉,她欣喜会不会是他从霍霈霖那里知道她真的喜欢他,不是在利用他,他意识到他不该利用她,因此他调整了分寸。 初愿正想着,忽然颤了身,喘着急气按他手:“许修言?” “嗯,我想你了。按摩师,医生,吸血鬼,你喜欢我扮演哪个?” “…………” 她没有说她要玩角色扮演啊!!! 不久后,初愿眼角逼出了眼泪,声音有了哭腔:“许修言,我要去洗手间。” 许修言将人放到餐桌边坐着,站着低头吻她耳朵:“喷给我。” ** 两人之后没做什么,许修言接了通电话,不得不暂停这事,去书房办公。 初愿洗完澡后和青叔何师姐通了两通电话。 晚上九点多,初烈的秘书带人送了许多新衣服和首饰过来,衣服都是保守的,没一件露背,首饰有些是初烈拍的,有些是特别定制。 初烈之前没叫人送过衣服首饰,初愿大概明白她哥今天心血来潮的心思,一边对她用“不管你用不用,我都得让你拥有”的强势,同时也是做给许修言看,让许修言知道她在家里有多受宠,警告许修言不要恣意妄行。 初愿没在意初烈的心思,等收纳师放好衣物首饰后,她坐在衣帽间里琢磨另一件事。 之前她知道许修言喜欢孟阮,她再怎么打扮自己都不可能让他喜欢自己,就一直没有特意打扮过。 今天初烈送来衣服,她想到最初是她追的许修言,她却都没正经追过,就在房间里试衣服,试到一件恰好适合在平安夜穿的晚礼裙,挽了发,点了口红,戴了耳饰和项链,去书房找许修言。 她先敲了门,没人应,推门探头往里面看,空无一人。 猜想他可能出去抽烟了,又想到他说过让她随意看西海村的资料,初愿走了进去。 其实关于西海村这事,从她刚听初烈提起时,她就得出了显而易见的结论,违规排水这事不是许修言做的,是蒋公子做的。 许修言连海底生物都怜悯,何况是活生生的村民。 她自始至终相信,许修言不是那样的人。 即便许修言绝对能做出利用人的事,他也绝不会做出伤害无辜的事。 这样想着,初愿走到许修言桌前随意翻了翻,知道不会翻到和蒋公子有关的……初愿双眸忽的一紧,拿出一份文件,上面赫然是西海村的资料,是蒋京伦签的字。 她仔细看了看,似乎是有用资料,而她出来时又没拿手机,卷着资料提着裙摆往后腰的衣服里藏,准备回房拍下来,再在许修言发现之前放回。 第60章 但她这边才藏好要往外走,抬头瞧见许修言正站在门口,抱着肩膀,侧头倚着门框,挑眉笑看她。 “…………” 他站在那里,身穿黑色短裤与黑色短袖,戴着银边眼镜,虽是笑着,却笑未达眼底。 像是猎人在看猎物,随时能朝猎物开一枪过去。 初愿结结巴巴:“你,你站多久了?” “一辈子吧。” “……” 许修言关上门,走到她面前:“初烈送来的衣服?” 初愿被他挤得退后扶桌子,努力镇定,牵着嘴角笑:“好看吗?” “很美。” 是件复古红的挂脖红毯高定长裙,身上闪着亮晶晶的钻石光,她白皙的皮肤被映衬得更加白嫩清透,漂亮的天鹅颈上戴着精致的红宝石项链,泛红的双耳上也戴着红宝石耳饰,长裙与首饰衬得她气质非凡,明媚漂亮,同时她眼里又流露着两分心虚的小心,光脚踩着地,神情里多了份楚楚动人的娇态,让人看了心生心动与怜惜。 许修言摘了眼镜扔桌上。 落桌的声音很小,却当当刺耳。 初愿不知道他究竟站了多久,心虚得厉害,低头解释:汁源都在抠抠峮寺二耳弍五9幺四七“我刚刚过来找你,看你……” 她话未说完,许修言打断她:“今天去找霍小妹玩了?” 初愿情绪打了个转,抬头说:“一起逛了展,喝了咖啡,聊了聊。” “冰咖啡?” “热的。” 许修言语气发了冰:“喜欢喝冰咖啡,明天浴缸给你灌满,泡里面喝。” 初愿吓一跳,条件反射说:“知道了,不喝了。” “答应了就要做到,食言的话,”许修言手指掠过她耳朵与脖颈,“我应该有办法让你下不了床出不了门,你可以试试。” “……” 初愿察觉到许修言动了怒,一边紧张记在心上,对他点头,一边纳闷他有什么好动怒的。 许修言冰着的脸缓了缓:“霍小妹是个单纯的人,你可以信任她,她不会坏你。喜欢和她玩,就多和她玩,不用有顾忌和负担。” “好,”初愿没放在心上,边装不经意地问他,“刚刚是霍哥给你打的电话吗?” “嗯。” “聊生意上的事?” “不是。” 初愿更大胆了些:“聊我和霍小妹?” “嗯。” “……” 看来她跟霍小妹说的话,已经传到许修言耳里。 初愿凝着许修言,试图在他好看的眉眼里端详出什么来,但他情绪实在太淡,她什么都看不出来。 这段时间里,她能感觉到许修言对她的无微不至,她一边猜想许修言是为了让她爱上他,一边怀疑许修言对自己有几分真情,所以她借霍小妹的口去试探他。 但这一次试探似乎失败了。 他好像决定装作没听到她的话,因为他不想近一步谈和她的关系。 初愿忽然想起蒋京伦的签字文件,轻咳一声逃也似的说:“言哥你还有事忙吧,你忙,我先出……” 话未说完,许修言的吻猛地落下来,堵住了她的口。 许修言的吻有些发狠,强势地掠夺她口腔里的所有空气,全部勾到自己的嘴里,包括她的香芬软舌。 初愿有一刹那走了神,发觉他身上嘴里没有一点烟味,她正想着,忽被他厮磨着咬了唇,她疼得张了嘴,转瞬又沦陷。 资料从她后腰下滑,与衣料桌子相碰,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声,她越紧张,他越吻得用力,像要将她吞进他腹中去。 渐渐的,她感觉到资料掉到了地上,她彻底放弃,抬手环住他脖颈,从躲避到主动吻他。 她想,算了,不妄想跟他谈情说爱了,就只谈风花雪月吧,这三个月里,好歹身体是愉悦的。 她正想着,惊觉许修言停下了。 “?” 许修言喘着低沉的粗气,揉她受伤的地方:“这里还疼吗?” 初愿红着脸说:“不疼了。” 其实她在说谎,那里绷劲受力时是疼的,今晚在餐桌上时就有点疼,但她能忍受,不是大问题。 “这样呢?”许修言用了些力气拍她。 初愿摇头:“不疼。” 许修言看初愿答得心甘情愿的模样,轻“嗯”一声,吻她嘴角:“转过去。” 初愿回头看他,见到他的动作,飞快转了回来。 许修言贴了上来,吻她后颈:“叫我。” 初愿手用力按着桌子,颤着说:“许修言。” “不是这个。” “……言哥。” “换。” 初愿在快失去意识的时候,听到他刚刚拍她的声响和桌上文件被撞到地上的声响。 她声音停了又停,终于发出两个字。 “……老公。” “换。” “?” “……言哥哥?” “嗯。” “…………” 就你tm事儿多。 第31章 翌日清晨,初愿做梦在潜水时,忽感到自己从温暖的海底浮到冰凉的水面上,太阳光消失,冷月悬空,很冷。 再然后,意识到是搂着她的许修言从她身后撤开,他要去洗漱上班,她慢慢醒了过来。 第61章 初愿醒后没睁眼,翻身卷紧被子,继续琢磨昨晚的事。 许修言肯定看到她拿资料了,所以他昨晚那个的时候带气,绷着一股劲儿,虽没发泄在她身上,但他发泄弄脏了她裙子,之后抱她回房间,又在她身上留下了很多痕迹。 他很生气。 初愿想,要哄哄他吗?跟他解释一下? 解释了,他会信吗? 他好像不会信,但他大概会在看她许久后说:“初愿,我没有看到你拿资料,不过我很高兴听到你坦白,我信你。” 可不管他信不信,她都应该解释。 初愿这样想着,忽听到轻慢的脚步声从门口一直到她床头,停在了她床边。 初愿总是不会装睡,感到自己眼睫眨得越来越快,感到他坐下来好似向她伸出手,她睁眼:“言哥早。” 打招呼间,她心跳变了速,许修言今日穿的是白衬衫与深蓝马甲,戴无边框窄眼镜,梳着背头,斯文大老板的模样,姿态优雅,目光迷人,他靠近她的修长手指上带有浅浅的淡雅香气,落入她鼻息间,令她很心旷神怡,心情都好起来。 真不是她肤浅,实在是他太让人心动,初愿心动地想。 许修言的手落在她侧脸轻轻抚着,而后说:“结婚吧。” “???” 初愿像个弹簧一样瞬间弹坐起来:“你说什,什么?许修言你这是在求婚吗?” 初愿满脸震惊地提着被子坐起来,震惊到好似许修言在跟她提分手一样,她脸上没有半点惊喜和感动。 许修言拿起旁边他给她放好的睡裙,展开,卷着边儿,套到她脑袋上说:“小心着凉,先穿好。” 初愿配合着伸手穿衣,继续震惊地看他。 “不是求婚。求婚的事,以后会给你个更郑重的求婚。我只是认为有必要先跟你谈清楚这件事。” 许修言为她整理着头发说:“我这个人对待感情很认真,和你谈恋爱也是以结婚为前提,而且你说要追我的时候,我就跟你说过,招惹我,没有回头路。” 许修言为她掖到耳后一缕发,拇指落在她耳边轻扫两下,望向她震惊的双眼,继续说:“再者,你不是说过你从小就想嫁给我?难道你是骗我的?” “…………” 太突然了,实在太突然。 初愿过了好半晌才收回自己的惊讶:“我肯定没有骗你。” 她思忖着抱歉说:“言哥,我家里不会同意我和你结婚的。我和你谈恋爱,他们都只是勉强同意。” 许修言点头:“我知道。” “……” 知道还问,是在试探她吗? 许修言抬高她下巴,深深凝着她说:“但现在我在问你,初愿,你想和我结吗?” 初愿的心跳像翻跃了山峰,浮到了云边,又落到深海,再翻腾到高山之上。 她像被他诱惑了,轻轻点头:“想。” “好,我知道了,你家里不同意的这个压力给我,我说服他们。” 他稍停,最后向她确认:“我说服他们了,你就会和我结婚,对吗?” 初愿认真坦言:“许修言,你说服不了他们的。” 许修言手从她脸上移开,放下来,握住她手,拇指摩挲着她无名指,以他特有的平静自持又缓慢的腔调说:“我本以为这世界上对我来说最难的事是得到你的心,既然现在你的心在我身上,对我来说就没有难事。初愿,你的心在我身上吗?” “……在。” “那就不用担心了。” 初愿其实还茫然着,一大早上突然听到他这番话,让她感觉他好像不大清醒,也感觉自己也不清醒,怀疑自己可能听错了什么。 可许修言这样真实地在她面前,他清清楚楚地说想要和她结婚。 “那你加油,我等你。” 初愿脸上浮起鼓励的笑,她心里不相信,笑容却真诚。 许修言倾身亲吻她眉心,徐徐移到她唇边触吻她唇,清幽的目光锁她双眸:“我会努力……还记得上次泡温泉时答应我的话吗?初小姐,别忘了你的承诺。” “……” 她着急忙慌时口头答应过他……亲小许。 初愿前一秒还漂浮在不真实的感动中,后一秒就羞恼地真实落了地,他怎么又开始不正经了啊啊! 初愿满面羞红地回头抓起枕头朝许修言挥了过去。 ** 许修言在房间逗了会儿初愿后,上班离开,初愿再睡不着,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盯天花板。 过很久才慢吞吞起床,去许修言书房碰运气。 昨晚在那个的时候,她有用脚往桌子里面踢了一脚资料。 从她住进来第一天起,许修言就不避讳她,书房门经常是敞开的,现在也是,初愿进去走到昨晚的位置,趴地上看桌下。 里面只有一两公分的空隙,看不清,她开手机手电筒照里面,竟真看见了那份资料,她紧忙回衣帽间找东西将文件给扫勾出来,拿回房仔细看,又仔细拍照片录视频,才将文件放回去。 之后她打电话问初烈的秘书林琳,了解初烈今天什么时间有空,打算去公司找初烈。 第62章 同一时间。 许修言收到家里阿姨发来的信息:「许总,小姐取到资料了。」 许修言正在开会,扫了一眼屏幕,没有按手机回复,直至会议结束,他才回了个电话:“她用什么取的?” 阿姨声音带笑:“鞋拔子。” 许修言想象初愿趴在地上用鞋拔子扫文件的画面,脸上现出两分笑意:“好,谢谢。” 魏哲正挡电梯等许修言进入,许修言挂了电话进去,边说了句:“你生闷气又不能对你女朋友发泄的时候,你会怎么办?说实话。” 魏哲不好意思挠头:“我这习惯不好,我会出去打牌到早上再回去。” “……” 确实不是个好习惯。 电梯下行,许修言忽问魏哲:“你觉得hope可爱吗?” “??” 他这可不兴说啊。 魏哲谨慎说:“许总觉得可爱就一定很可爱。” “是啊,我觉得她很可爱。” 他想象着初愿偷偷摸摸动小心思的那些样子,他虽然生气,但她实在很可爱,也便罢了。 许修言看着电梯数字又问:“生她的气,还想哄她,你说我是恋爱脑吗?” “???” 他这可不敢讲啊。 魏哲谨慎说:“许总信任我,让我有幸看到许总这么多年对初小姐的用心,我真心觉得这世界没几个人可以做到许总这样,也真心希望初小姐能够懂许总的用心。” “你认为她不懂我?” “……” 完了完了他说错话了!!! 魏哲忙改口:“初小姐聪明睿智,初小姐肯定是懂许总的。” 许修言轻笑了声,没再难为魏哲。 他知道初愿曾经是懂他的,她会挡在他身前跟人大声吵架说“不许你们这么说他!”,她生着病,声音嘶哑,喊得嗓子痛,痛到流泪,还发了狠地喊着“他不是那样的人!”。 但耳朵会叛变,初烈和章方舟跟她讲得多了,他又远远比不上初烈和章方舟对她的重要程度,她应该早就不懂他了。 他今早与她谈结婚的事,她没有惊喜只有惊讶,她大约还在心里骂他笨骂他蠢。 但他还是觉得她可爱,尤其害羞用枕头打他的时候娇滴滴的,可爱极了。 电梯门开,许修言淡着表情抬头,正对上站在他办公室门口的蒋京伦等到不耐烦的目光。 许修言摆手让魏哲去忙,走向蒋京伦,蒋京伦也走向许修言。 两人在秘书工位旁停步对视,秘书紧忙离开。 “最近宛儿病得厉害,瘦了一圈,修言,你有空了去看看她吧?” 蒋京伦收了不耐烦,叹着请求问。 蒋京伦面上请求,心里自然已经恨极了面前这个许修言。 对他来说,如果许修言和初愿成了,许修言和初烈的关系就更近,他们三人之间,不仅他成了孤身一人,许修言更是同时掌握蒋家和初家的人脉,最后他得到的只会更少,还不如让许修言跟他妹妹好。 而如果许修言跟他妹妹好了,蒋家大权就彻底在许修言手里,他也恨。 新市霍、孟、蒋、初、章这五大家族本该互相不掺和,但多了许修言这个外人后,不仅霍家老太,孟家先生,蒋家老爷子都欣赏许修言,许修言若是再娶了初愿拿下初家,而初章两家又交好,怕是再过十年二十年,许修言能将这几个家族都合并收了。 所以蒋家人包括他,包括他二叔,一边恨许修言,一边还得笼络许修言。 他实在恨急,只面上装低头。 许修言看着蒋京伦,表情里没有傲慢轻蔑,只有不咸不淡的平静:“蒋公子,我不是医生。” 蒋京伦:“……” 兜圈子的废话。 蒋京伦沉不住气,苦口婆心劝说,同时面上露有鄙夷:“许修言,初愿心里只有章方舟,她也只会和章方舟结婚,她在利用你,等她拿到你违法的证据,她就会交给她哥,一旦你被抓,蒋家和霍家受牵连,孟家那边再承认初烈,章家就会顺势催促和初家的联姻,最后胜的就是他们初家兄妹俩,你我都是炮灰。” “是吗?” “是。” “好,我知道了,谢谢。” “……” 蒋京伦上次被许修言砸的那一棍子,手疼了很久,回去跟老爷子告状,没成想初家也跟老爷子告状,结果弄得老爷子一点没向着他,更没找许修言谈话,他落得个哑巴吞黄连,就已经却气得不轻。 现在他好不容易放下面子来跟许修言说这话,最后竟一圈打在了棉花上,再次动了怒,但他现在又不能跟许修言撕破脸皮,还没到破釜沉舟的时候,最后他气得踹一脚桌子,啐了一口水,咬牙切齿甩袖离开。 许修言看地上的口水,嫌恶地绕开,叫人来清理消毒。 关上办公室门,许修言松了领带,倒了杯酒醒着,坐在办公桌上,一边凉着脸给备注为“单身主义章”的章方舟发微信:「你怎么还不出家?等着我给你建庙呢?」 章方舟:「?」 ** 初愿午饭过后用许修言办公室的打印机打印了些东西,之后让赵昊开车送她去公司找初烈。 第63章 反正许修言总会知道她去找初烈,干脆没瞒着。 初愿之前和爸爸或初烈来公司,都是直接进地下停车场跟爸爸走老板电梯。 她很少走正门来公司,之前初烈给她的工作证已经丢了两个,今天到公司楼下给秘书林琳打电话,林琳给她送来了新的工作证。 姓名:初愿 部门:国际运营事业部 职位:总经理 初愿看着熟悉的工牌,怀疑初烈是不是做了一百个一模一样的。 林琳要带初愿上楼,初愿拒绝了,没占用林琳的工作时间,自己拿着工作证,一层层刷卡往上闲逛,到三点整上楼刷卡直进初烈办公楼层,正瞧见初烈办公室敞着门。 “大小姐坐,有话慢慢说。” 初烈看了她一眼说。 自初愿回国后,兄妹俩一直没有坐下来好好聊过,总是被这事或那事打断。 上次两人喝酒时,旁边有孟阮,两人也没深聊。 初愿推开白开水问:“有酒吗?” 初烈皱眉:“我办公室怎么可能有酒?你真当我每天上班来玩的?” 初愿起身出去,到父亲的董事长办公室转了一圈,父亲没在办公室,她偷出一瓶茅台两只酒杯,拎回初烈办公室说:“爸爸上班也不是来玩的,但爸爸办公室有酒,哥你还是没有参透怎么当老板,距离董事长还有距离啊。” 初烈:“……” 初烈还是有原则的,上班没喝酒,初愿坐在他对面喝酒,然后从包里拿出一份又一份文件摆到他面前。 “这是何师姐在排水管里取样的检测结果,里面含有超标的重金属镉。排水这事肯定不是许修言负责,如果是许修言负责,他做事谨慎,肯定会将管子一起换了。蒋京伦自认为聪明,但他考虑事情不全面,没换这个管子。我请何师姐带学生走程序做实验,一边拜托何师姐做了这个检测,是可以作为证据的。” “这是西海村卖花那家村民的证词,愿意作证村民生病的事。许修言去这家给我买过玫瑰花,我猜想他们家应该好说话一些,让青叔去沟通,青 叔沟通成了。蒋京伦以为我要攻略姓田的那一家,他守错了人,他没有对花圃这家有察觉。” “这是我昨天在许修言家看到的资料,西郊工厂的进出货一直是由蒋公子负责,这些是蒋公子与工厂内部人的资金往来,蒋公子在里面拿到的利益都用去个人挥霍消费了。蒋公子有心计,但他都用在钱和女人上面,难怪蒋老不重视他。” “以及这个,是我让青叔帮忙查的新市五家环保展的相关资料,看似是霍霈霖的妹妹在负责,但霍霈霖格斗退役,霍小妹是美术生,他们俩对环保展都是门外汉,我让青叔查,确认幕后推动的人是许修言。” “许修言与环保有关,与违规排废水无关,以上是我的论点论据。至于许修言有没有和蒋家其他人有私下利益关系,是臭虫还是瘟神,你拿出证据给我看,我就信你。” 初愿说完,跟初烈的白开水撞了个杯,仰头喝了小半杯酒,挑眉看初烈。 初烈:“…………” 她这叫回来休假的? 初烈收了资料没看,都放进抽屉里:“您老还真不闲着。” “还行吧,我也挺闲的,都是让别人去做的,小时候跟在你和爸身边长大,知道老板就是指挥官,事情安排下去就行了,不用亲自跑。” “……” 初烈知道初愿主意正,但他这回真以为她天天闲着只知道谈恋爱了,一时忘了她也是个人精。 初烈问:“匿名信是谁给我的,你查到了吗?” 初愿摇头:“没有,这个有点难查,你有头绪吗?” “初大小姐都查不到,我怎么可能查得到?” “……” 阴阳怪气最烦人了! 初烈看着初愿说:“这些资料我收了,你可以认为许修言是个好人,甚至可以把他当圣人,但圣人就不可能是渣男了?我还是不同意。” “许修言喜欢的人是孟阮,是你嫂子,你非要跟一个不喜欢你的人在一起,你图什么?图他会甜言蜜语骗你?别跟我说你单纯想帮我,想帮我不至于去跟他住一起。” 初愿想到温泉会馆那次的事,有点心虚脸红,同时心里还有些难过,但她表面上无所谓地说:“图自己开心没遗憾呗,再说许修言小时候喜欢孟阮,现在可能不喜欢了呢,我觉得他现在还蛮喜欢我的。” “你觉得?” 初烈拿出手机调出录音,按下播放键放在她面前,办公室里传来蒋京伦与许修言一来一往的对话声。 “许总这次去洛杉矶,好像顺道去了初愿的大学?而你刚离开不久,初愿的research(研究)就申请到了一个大funding(基金,经费),我说许总什么情况,别是对初烈的妹妹有想法吧?这巧合未免可太巧合了吧?” “确实巧,但我对孟阮更有想法。” “初烈知道你去找他妹吗?” “正好你去告诉初烈一声,让他小心我,我这人最擅长偷鸡摸狗,他虽然护好了孟阮,但还要小心防住我偷他妹妹。他以为将他妹妹送出国,他就高枕无忧了吗,他妹妹难道一辈子不回国了?” 第64章 初愿伸手暂停了录音:“他说给蒋京伦听听而已,就你当真。” 初烈点头:“他放屁,就你说香。” “???” 初愿气道:“初烈你好好说话!!!” 初烈冷冷地看她:“初愿,我是在保护你。” 初愿虽然喜欢许修言,但她也知道她哥对她的保护,吵归吵,气归气,她又不是白眼狼,她忍了又忍,忍住了,冷着脸问:“这是什么时候的录音?” 她老板有很多funding,她个人也拿到过两次很满意的,她不清楚录音里蒋京伦提到的是哪次。 初烈将手机收了回去,只道:“不用想了,只是巧合。你以为许修言暗恋你呢,他还在背后给你花钱不让你知道?这么深情的一个大情种,你信?” 初愿挣扎:“我长得也挺漂亮的,说不定他就暗恋我。” 初烈承认说:“你是漂亮,你也聪明,但感情不是看聪明漂亮,许修言和孟阮是十年同学,他和孟阮接触多,还是和你接触多?” 初愿愤怒站起来:“跟你聊天真扫兴!烦死了!走了!” 初愿骂骂咧咧离开,初烈对着她背影提醒:“三个月之约,还有一个半月,你自己看好时间。” 初愿出门后又不解气地回来,推开门探着脑袋喊:“至少他和我说的每句话都让我高兴!and he never gaslighted me(他从来没有控制过我)!!!” 初烈抱着肩膀冷冷看她:“初愿,你是在说我心理虐待你吗?是吗?” 初愿有一点结巴:“that’s not what i meant,i mean…y-you…control!you always tried to control me like a little doll baby(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你控制我!你总是把我当洋娃娃一样控制我)!” 初愿说着挺直腰又来了底气:“even if you’ve never gaslighted me before,you’re manipulating me right now(就算你之前没心理操纵过我,但你现在就在控制我)!!!” 初愿解气地喊出最后一句,怒气汹汹地甩上门走了。 过了半分钟,初愿又回来,不看初烈脸,径直走到他面前,翻开她二十块钱的大帆布包,从里面小心翼翼地拿出她给初烈拼的乐高蝙蝠侠战车,又小心翼翼放他桌上,然后凶巴巴说:“拯救你的世界去吧!烦人精!” 初烈刚才也被她气得不轻,此时眼睛瞬间亮了,笑了:“哟,还是绝版的呢,你不是说不给我拼吗?” 初愿不理他,再次怒气汹汹地走了。 ** 初愿进电梯下楼,一边愤怒,一边难过。 出了集团大门,摘掉脖子上戴的工作证,一圈又一圈永无止境般地卷着工作证,漫无目的地往前走,过了好半晌才想起来要走向路边。 初愿低头走了许久才终于走到路边,拿出手机正要给赵昊打电话,一边抬头寻赵昊的车,忽然愣住。 许修言正站在街对面,怀抱玫瑰花,对她笑着。 第32章 街道宽阔,车来车往,深秋落日,枫树叶飘了一地的红黄。 许修言换了件风衣,风轻扬,他头发与衣摆也轻扬,怀里抱着玫瑰花,蓦然让她想到了《小王子》的封面,她已忘记上面图片具体是何样,但记得有风吹过小王子。 初愿无意识地迈下台阶要去找他,这时许修言忽然扬手制止,表情严肃,同时赵昊从旁边跑过来拉住了她。 一辆车从她前方开过去,她回过神来,才后怕自己差点被车撞,紧忙躲到赵昊身后避着许修言的盯视,但赵昊看她已安全,迅速消失了。 避无可避,初愿站到一边,低头收手机。 很快,许修言跑过人行道大步走到她面前,抿唇盯她。 他呼吸很急,难得一见的不冷静,皱着眉头正要训她不注意安全的事,她忽然推开他手里的玫瑰花,敞开他风衣对襟,将脸迈进他胸前,抱住了他。 “你怎么来了呀!” 初愿惊喜又哽咽地呢喃。 许修言的紧张怒火瞬间烟消云散,往初烈的办公楼那边看了一眼,落下手抚她肩:“你哪次见完你哥不生气?” “所以你特意提前下班来哄我吗?” “是接你去看流星雨。” “啊?” 初愿从许修言怀里退出来,仰脸问:“今天晚上有流星雨吗?” 许修言看初愿眼底还没有及时收回的水痕:“被气哭了?” 初愿张嘴要解释,但先觉得鼻子发酸,没能说出一个字来。 不是气的,只是难过兼惊喜,心情很复杂的酸涩。 许修言把玫瑰花递给她,指对面路边:“这边没停车的地方,就停在了对面,你去车里等我,注意车,我去买两瓶水。” 买两瓶水,他这借口也太拙劣了。 初愿忙拉住他手,憋回眼泪快速说:“你别去找我哥,不然你们俩又打起来,我都不知道帮谁,上次你把我哥脸打伤了,孟阮还一直生你的……” 话说一半,初愿停了嘴,她想改口,又觉得临时改口太突兀,气氛会僵硬,便对他说了另一件事:“我在你办公室看到了蒋京伦签字的文件,我今天过来是跟我哥说了这事,我没有出卖你。我和我哥生气,是因为你说要和我结婚,我想试探他一下,但还没试探出口,就吵了架。” 第65章 许修言静静地看着初愿,她今天为了配合她哥公司的上班气氛,穿的是白色西装西裤,头发扎着高马尾,配戴了眼镜,有气场的职业女性装扮,但她对他说的话却是软的,天边云霞落进她眼镜里,映着粉紫色的霞光。 他很高兴听到她这样对她坦白,抬手将她按进了怀里:“初愿。” “嗯?” “想做了,你想吗?” “…………” 她到底喜欢了个什么玩意儿啊!!! 初愿暗自较劲儿不想理他的不正经,闭口不言。 但她喜欢他的怀抱,有让她迷恋的气息,便没推开他。 许修言抱了她一会儿,牵她手去过横道,边说:“今天我就不找你哥了,改天背着你去。” 初愿嘟哝:“你不应该背着我去找他,也不该跟我说吧?” “我肯定会去找他,让你有个心理准备,应该的。” “……” ** 现在是狮子座流星雨的活跃期,还未到极大期,但今日天气晴朗,夜里也无云,临时起意组局去看流星雨,不需要特意飞去最佳观赏地点,开车去灯光污染少的户外,碰碰运气数数流星也不失为一种浪漫。 两人用过晚饭,回家洗澡换衣后,许修言开车带初愿去观赏地点。 他今天在办公室倒了酒,之后想起她,终究没喝,可以开车。 来的是一处深山平地间,车还离很远时,初愿就看到前方有光亮,立着灯,像是夜间聚会吃烧烤的架势,有六七人围坐在灯旁,旁边立了四个天文望远镜,再外圈停了三辆车。 初愿才后知后觉:“不是只有我们两个呀,你原来这么多朋友啊?” “里面只有一个老郑是朋友,其他是一个群的网友,里面都是天文爱好者和深空摄影爱好者,跟钓鱼佬一样,都是夜猫子,经常会在天气很好的时候出来拍。” 许修言稍顿了顿,说:“除老郑以外,互相了解不深,年轻的会叫你嫂子,年长的会叫你弟妹,别介意。” 初愿心想难怪许修言开的是便宜的大众途锐,笑着点头,随口问他:“老郑怎么和你成朋友的?是学长吗?还是生意伙伴?” 许修言说:“十年前在观星爱好小组认识的,他叫郑景行,他现在是一个民营航天公司的二老板,他爸是大老板,公司主要研发火箭,我预定了明年一枚火箭里面的三颗卫星。” 初愿:“…………” 这信息量可有点多。 初愿先记住了这人的名字叫“正经行”,而关于发射火箭这事,虽然她是搞海底的,对天上的事也了解一些,她实验室的一些数据也是卫星监测回传过来的,但她了解不全面,没有体系。 初愿感兴趣地问:“麻烦许总再多给我讲两句呗?” 但车已经开近,许修言取后面的羽绒服给她穿上:“凌晨三点起来看流星,一会儿在帐篷里睡,再和你讲?” “好。” 下了车,许修言提上后备箱的折叠椅带初愿过去,围在那边聊天的人都朝许修言挥手打招呼,接着在瞧见他身边的初愿时,纷纷惊异喊着:“许哥今天带人来了,头一回啊!嫂子快坐。” 夜里灯暗,初愿低头垂眼,羽绒服领口又提到了下巴上,众人新奇,但没有打量清楚她的面容。 围坐的人中有一人朝许修言和初愿走了过来,初愿猜想大概是许修言口中的老郑,看年纪也就只比许修言大两三岁的样子。 在郑景行走到近处时,初愿抬头先打了招呼:“郑哥好。” 郑景行看漂亮大方的女孩子,被惊艳得挑了眉,而后点头笑着问道:“是dr.chu吧?他可没少跟我提你,你可终于回国了。” 初愿微诧,转头看许修言。 许修言对她说:“第一次谈恋爱有女朋友,提了两次博士女友的优秀。” 郑景行笑着纠正:“可不是‘提’,是‘炫耀’,而且炫耀了不止两次。” 许修言瞥了郑景行一眼:“三四次吧。” 郑景行:“还得再翻三个番。” 初愿:“……?” 许修言和郑景行很熟,懒得理,不多寒暄,牵着初愿手过去坐。 加上他们俩,一行九人围圈聊天,初愿喜欢听他们谈论宇宙,靠在许修言怀里静静听着。 许修言话少,多数也都是听着,只有被请教问题时他才答两句。 但初愿能感觉到许修言是像导师一样的存在,好似无所不知。 这样生活之外的新鲜感,也完全冲淡了她和初烈吵架以及她听到许修言和蒋京伦录音内容的难过。 聊了些时间,有位女生向初愿望了过来,友善地问:“嫂子是入门新手吗,还是也跟许哥一样是资深玩家?” 立的充电灯光暗,初愿倚在许修言怀里不觉得太亲密,现在几个人朝她看过来,她不禁离开了许修言一些,直起腰温声说:“我还没入门,是个门外汉,但很喜欢听你们讲,先多听听再入门。” “所以嫂子是刚和老许认识不久?相亲认识的?” 这位说话的人喝了点酒,因为好奇,问得直白,倒也没有恶意。 第66章 “自小认识。” 这时许修言缓缓开了口:“和青梅竹马差不多,我喜欢太空宇宙,也是因为她。” 初愿心跳突然错了拍,惊讶地看向他。 也渐渐隐约想起了件事。 周围人也有些惊讶,又有人在继续问,但许修言不说了,转移话题让老郑看一眼电脑里的数据,让他们看星空,边搂初愿入怀,问她:“冷不冷?” 初愿慌乱摇头,一边心跳愈来愈慌乱。 过了些时间,众人说困了散了,许修言熟练立帐篷,从车里拿下防潮垫被褥铺了数层,焐热了被子带初愿进去。 初愿躺在暖和的他的怀抱里,睁眼就能看到头顶的星空,还有些懵,觉得不真实。 许修言搂着她问:“困吗?” 初愿再摇头:“你给我讲讲吧。” 许修言为她调整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徐声给她讲着。 他用了很多专业术语,初愿大致听懂了关键句子。 大概就是说,国内14年开放民营火箭卫星行业,民营航天技术发展得很快,到今年已经发射多颗商业卫星到近地轨道。 近地轨道可以放六万颗卫星,现在各国都在抢位置,毕竟各行各业都需要卫星,导航救援以及各类监测,海冰监测与各类海上作业等等。 初愿大致听明白了,但她此时此刻更在意另一件事。 “……你说你喜欢太空宇宙是因为我,是什么意思?” 初愿终于问出了口。 许修言却轻拍她肩膀:“初小姐先睡吧,不然一会儿看流星醒不过来。” 初愿:“……” 他有毛病啊!这有什么卖关子的! 初愿生气地闭上眼睛,愤愤地说:“听你刚才好像无所不知,那你知道我学校在哪吗?” 许修言也闭着眼睛,像是在哄女儿一样轻轻慢慢地说:“你们学校获得诺贝尔奖的人很多,位置在富人区,周围中餐馆很多,风景不错,乍看像三亚酒店,再看像修道院,校园不大,人少,安静,倒也常遇见小孩,我偶尔会坐在池塘旁看龟和小紫花,也会坐在拱形通道旁边树下的黑色椅子上晒太阳。捡过橘子树上掉下来的橘子尝过,味道不错,很喜欢那里的橘色日落与柑橘味道。” 初愿已经听傻掉了:“许修言?你怎么会……” 许修言再次将她按进自己怀里:“初小姐问得差不多了,先睡吧,熬夜不好。” “……!!” 初愿反复回想了很久许修言说的话,回想到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想象。 但她终于后知后觉意识到他身上好闻的茶香里藏有很淡的柑橘香,难怪她总喜欢闻他身上的味道,这样想着,慢慢沉沉睡去。 再醒来时,是因为她听到了一些不寻常的声音。 九个人四个帐篷,除了她和许修言的情侣帐篷,还有一对情侣。 压抑与动荡的声响。 似有野兽靠近,似有风吹帐篷。 她努力关住耳朵不听,那个帐篷离他们也有些距离,可那些声音还是都幽幽地钻进了她耳朵里。 那个女孩子大概很紧张,发出的声音断断续续,忽高忽低,那男生在窸窸窣窣地哄着听不清的话。 初愿紧紧闭着眼,眉心却都在跳动。 身后的人,忽然靠近了过来,他在她身后拥着她,嗓音沙沙轻轻地出声问:“醒了?” “……嗯。” 他炙热呼吸喷洒在她后颈:“抱歉,以前没发生过这种情况,今晚是个意外。” “……嗯。” “有感觉了吗?” “?……” 第33章 初愿有感觉,这是无法控制的身体反应。 但她没干过这事,甚至想都没敢想过,这太出格,可那边帐篷里的声响越来越大,她耳后的许修言的呼吸也愈来愈炙热。 他额抵着她后颈,手抚上她之前软组织受伤的地方:“还疼吗?” “疼。” “说谎。” “……” 他手向前摸过去,初愿难耐靠着他,唇紧紧合着,唯恐发出声音来,刚张开一点,急忙咬住嘴唇。 许修言离开她,拿出清洗干净未用过的毛巾放她嘴边:“咬这个。” 初愿侧躺着,正要回头跟他说一个“别”字,他已经从她身后搂过来:“我慢点,你轻点,他们听不到,相信我。” “……嗯。” 那边帐篷用的充气床垫,动作越大,声音越响。 而这边,许修言为让初愿睡得舒服,铺着层层绵软舒适的垫子,他动作重而缓慢,除间或响起两人交织在一起的呼吸声之外,悄无声息。 但那边越来越过分,忽然传来急急重重的鼓掌声,大概看到电影的高\潮情节,抑制不住激动心情了。 许修言松唇,不稳的呼吸泄了两分,贴耳问她:“你也想?” 初愿回答不了,仰头靠着他,紧紧咬着毛巾,呼吸阵阵有进气没出气,恍惚得不知道此时身在何处。 “知道了。” 许修言说。 户外星空深邃,繁星点缀的令人动容震撼的那一条璀璨银河,深奥莫测与幽微浪漫地交互闪烁着。 第67章 那边彻底没了音,而这边又过许久,初愿才终于松了毛巾。 她出了许多汗,一点力气都没有,瘫软着身子靠着他,呢喃:“再也不来了,王八蛋。” 许修言处理好后搂她:“适当刺激能保持情侣之间新鲜感,你刚刚的反应证明你也很……” 初愿忙回头捂他嘴。 许修言低头吻她,继续在她唇边说出那两个字:“兴奋。” “……” 他真的很讨厌! 夜深人静,初愿累得昏昏沉沉,思绪越来越恍惚像在梦中,她轻声问出了一句话:“许修言,你小时候为什么喜欢孟阮?” 许修言没有说话。 并且持续许久的沉默与安静。 初愿已经特意加了“小时候”三个字,没想到还是触了礁,她装作很困的样子打了哈欠,示好般的翻身窝进他怀里,准备当作她什么都没有说过地睡去,明天他若问起,她就说不记得了,可能是做梦的梦话。 许修言这时出了声:“你什么时候开始这么认为的,又是谁说的,你哥?” 初愿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不想出卖哥哥,但也是已经默认。 “介意我骂你哥吗?” “??” “……介意。” 初愿嘟哝着,同时也很认真:“我不喜欢听你骂他,也不喜欢听他骂你,也不喜欢听别人骂你。” 许修言默了半分钟,搂紧了她一些,他喜欢听她每一次维护他,而后回答她:“你哥应该感谢我不喜欢孟阮,不然我早和孟阮结婚了,毕竟孟先生欣赏我,并且到现在都没有认可你哥。” 初愿惊讶于许修言的“不喜欢”三个字,同时又下意识反驳:“孟叔叔再喜欢你,孟阮都不喜欢你,她只喜欢初烈。” “初烈追孟阮的时候主要靠我给他创造机会,不然你以为他能在孟先生的看守下带走孟阮?是我为他们破的局。” 这是初愿从未想过的事。 是啊,孟叔叔一直没认可过初烈,初烈怎么可能在学生时代就追上孟阮,一定有红娘为书生小姐传话,她忽然恍然大悟。 但她小时候明明亲耳听到他对初烈说:“你怎么知道我在偷看的人是你妹妹,而不是孟阮?” 她今天还听到录音里他对蒋京伦说:“但我对孟阮更有想法。” 他明明…… 难道他是在故意掩人耳目吗? “你真没有喜欢过孟阮?” “你以后少听你哥的。” “……” ** 凌晨三点钟,许修言将初愿叫醒。 初愿实在没睡醒,孩子般的犯了起床气,许修言懒得动嘴,直接给人穿好衣服,一番折腾后,初愿清醒过来,挽着他胳膊走出帐篷。 其余人也都已陆续出来,初愿新奇地看着他们的忙碌,她看别人在安装着什么东西,问许修言那是什么,许修言解释说是赤道仪,抵消地球自转的角度偏移和保持与星空的相对静止,方便延时拍摄星空。 初愿兴致勃勃:“现在这时间能看到网上特别漂亮的那种星云吗?要不你也立望远镜吧?” “看不到。” “为什么?” “因为那是p的。” “啊?” “也不算是p的,长曝光拍出多张黑白照片再后期叠加锐化调出的哈勃色,大多高清好看的照片是他们连拍摄带后期耗费数十个小时所调出来的。” “原来一张照片的背后需要这么久的时间啊,你也拍过吗?” “我雇人拍过。” “可以给我看看吗?” “老郑应该有,一会给你看。” “好啊。” 初愿和许修言闲逛闲聊着,风虽冷,但初愿很舒服,入目是开阔的夜,周围是常青的形状漂亮的松树,头顶是银河与繁星,远离城市的纷扰,身处于原始自然中,身边有带给她无尽安全感的许修言,她莫名笑出了声。 “笑什么?” “没什么,就是有点高兴,我喜欢今晚的夜。” 许修言偏头看她,在她眼底看到了真切的放松愉悦,他侧头贴吻了一下她唇,没说为什么亲她,初愿被亲得唇角轻弯,仰脸也亲了一下他的唇角。 郑景行在电脑上调试着软件,正巧看见他们俩亲来亲去,扬声喊着“注意点形象行不行”,招手叫许修言过去,初愿猜测是卫星数据之类的问题,弯腰看屏幕,没看懂,只听见许修言说了一些专业术语。 郑景行听得心烦打断许修言:“说点人话,就说你能不能给我调好?” 初愿不喜欢郑景行这个语气,顿时拉了脸,直起腰说:“郑哥,您求人办事不说‘请’字吗?” 许修言保持着背手弯腰姿势,意外得侧头挑眉自下而上地看初愿,而她脸上是她知道她没礼貌但她坚决不改的强势神情。 她此时像极了她小时候每次维护他时的模样,不管人家有意无意或是带着歹意骂他,只要她听见了,她都会跟人家理论,不顾自己的安危,也不顾自己在别人那里的形象如何。 第68章 若说她自小就正义,却也不是,在有人骂蒋京伦或霍霈霖的时候,她从不会出头,只有在别人骂他的时候,她像个小辣椒一样冲出来维护他。 初愿知道郑景行跟许修言熟,是在开玩笑,但她就是不喜欢有人这么和许修言说话。 什么叫“说点人话”啊。 这四个字,叫她想起小时候听到的有人骂许修言像条狗的话,特别让她心烦不高兴。 郑景行愣了愣,接着失笑,承认自己态度是有问题:“弟妹不高兴了,确实是我说话没分寸了。行,请许总帮我调调,谢谢。” 初愿这才收回冷脸,再俯身弯腰继续看屏幕,边对郑景行说:“不好意思郑哥,我态度也不……” 她话未说完,许修言搂她肩膀按怀里,对郑景行说:“看到我女朋友有多向着我了吗?我做上门女婿的事,可是指日可待。” 语气竟颇为炫耀与期待,初愿和郑景行同时在心里无语了两秒。 郑景行对初愿说理解,边笑着请许修言快点,许修言这才伸手按鼠标,郑景行在旁边说了很多他试过的方法,许修言再一字未言,只应一两声嗯。 初愿侧头看许修言的专注侧颜,移不开目光。 过了约十分钟,郑景行忽然大喊一声:“我操,真行了?这玩意儿都让我闷了一个多星期了!” 郑景行对初愿说:“弟妹,你这男朋友可超厉害的,我就说他应该来跟我搞火箭,回头你劝劝他,别再做庸俗商人了,那些钱赚得再多有什么意思,来跟我搞情怀。” 初愿听进去了,点头说:“好啊。” 许修言问郑景行:“我发给你的深空摄影,电脑里有吗?” 郑景行说:“前两年发的?有是有,但没在这台电脑里,你现在要吗?我现在上邮箱里找应该也能找到。” “那不用了。” 许修言跟郑景行摆手,在初愿耳边说:“我电脑里有,回去看。” 初愿笑着点头:“好。” 那边有人在开直播,喊说已经看到流星,许修言搂她肩膀去他们帐篷前坐等看流星。 他没立望远镜,用肉眼看流星就行了。 初愿靠在许修言怀里,两人同披一条毯子,不太幸运,许久没看到一颗流星划过。 但此时即便看不到流星,只是观星,也觉得很温情浪漫。 过了会儿,初愿惦记想问的话在心里翻腾了好几遍,终于问出口:“你为什么去过我学校?是有合作吗?” 许修言默了半分钟,回答她:“出差洛杉矶,距离加州很近,忍不住去看你。” “……?” 初愿紧张并期待地问:“你为什么会忍不住看我?” “因为想你。” “?!” 初愿一颗心噗通噗通重重跳着,转头仰望星空,不敢看他的眼睛,怕无休止地沦陷下去。 她心绪忐忑,故作开玩笑地问:“许修言你暗恋我吗?不然为什么会在很久前就想我?” 许修言也仰望星空,望着他最熟悉的深空景色,以他动听的音色和缓慢的语调,续上之前的话:“我喜欢太空宇宙,是因为你。我从来没喜欢过孟阮,也是因为你。” “我只喜欢你,初小姐,你是我,” 许修言看向初愿:“此生唯一的喜欢。” 此时恰好一颗流星从天边划过,像在配合许修言的这个表白。 初愿噗通噗通加快的心跳,忽然落了地。 天边的惊喜与耳边的惊喜,都令她笑弯了眉眼与唇角,那颗流星从璀璨夜空掉落到她心底,许修言的情话也落进了她心底。 初愿转头看许修言,欣喜说:“我看见流星了!” 许修言示意她合掌:“那你该许愿了。” 初愿双手合十,闭上双眼,出声许愿:“我听到许修言的表白了,我许愿许修言不会骗我,不会让我伤心难过,也不会辜负我。” 许修言深深凝着她,很轻也很重地回答:“许修言听见了。” ** 这一次回去后,初愿恋爱谈得比之前更加舒心愉悦,完全沉浸在这一场奋不顾身的欢愉中。 初烈那边在查蒋京伦,在推进村民的事,许修言这边对她也愈加宠溺与纵容,她全身心放松地投入这段甜甜恋爱中。 但与此同时,初愿每天早上起来翻看日历倒计时,越临近ddl(deadline截止时间),她越焦虑。 圣诞节成了死期,对圣诞节也实在期待不起来,魏哲带人运来圣诞树装饰时,她站在楼梯旁都没精打采地看着。 这个焦虑已经被许修言感受到,每当他若有所思看向她时,她都借口说生理期要到了,激素不平衡,心情不太好,许修言没说什么,只是背着她去找了次初烈。 直到平安夜前两天,初愿临时起意去许修言公司地下停车场接他下班要给他惊喜,看到一个女孩冲进许修言怀抱,以及许修言没有推开那女孩时,她才后知后觉她的焦虑来自她的第六感。 借来的时间,被无数双眼睛盯着的不被支持的感情,每天不真实得像梦一样的热恋,终究开始破裂。 第69章 恋爱到最高\潮,逐渐向低谷跌去,瓦解。 第34章 初愿开的是青叔的低调不起眼的车,副驾上放着两张她去爷爷家路上看到的星空摄影展的门票,本打算接许修言下班吃了晚饭后陪他去看夜间星空展。 但她此时车停在老板专用电梯不远处的角落旁,看着电梯降到负三层,看着穿西装风衣的许修言迈出电梯,看着一个女孩子先她一步冲上去抱住许修言,她只是安静看着,没有表情地看着。 她没注意到那女孩从哪辆车旁边跑过去的,只突然看到了那个冲向许修言的纤瘦背影。 女孩子穿着白色风衣,风衣摆下面露着白色裙摆,纯洁柔软的模样,张着双臂像只快乐的白色天使扑进许修言怀里,热情地埋进许修言的胸膛,紧紧拥抱着许修言。 许修言被她撞得退后了半步,随即定住,低头与女孩子说了什么,女孩子抬头看他,披肩的黑色直发荡出一点漂亮弧度,女孩子大约和他说了想他之类的话,他脸上虽没有露出明显的笑意,但他手落在了女孩子的肩上。 许修言搂着女孩子的肩,走向他的座驾。 女孩子双手抱着他腰,窝在他怀里,小鸟依人的柔弱模样,低着头,叫人瞧不清她的长相,但能感觉到女孩子应该有张巴掌大的小脸蛋儿,有漂亮容颜,以及女孩子的身高身材都像极了蒋宛儿。 初愿知道许修言眼尖,她为确保不被许修言发现她这个惊喜,她在来了以后,就谨慎地躲在后排座位里。 就这样到此时,她没有被许修言发现,并眼睁睁看着许修言亲自开车带那位女孩子离开。 魏哲和司机换了另两辆车,大概都是他们各自的车。 许总离开,他们也下班,各自开回了家去。 初愿在车里坐了很久很久,久到手机震动响,她才回过神来,是霍小妹打来电话约她,问她要不要去汗蒸做spa。 初愿想了想,答应了。 之后她打电话给许修言,许修言很快接起来,声音无异:“饿了?今天堵车,到家的时间会晚一点。” 他不加班的时候,除了她来公司接他下班两人会去外面吃以外,他都会回家陪她一起吃晚餐。 初愿也声音无异:“言哥,我下午来看爷爷还没去,没注意时间,忘和你说了。霍小妹刚刚约我出去吃饭,我想跟你请个假,晚上回家时间会晚一点,可以吗?” “和我请假?什么时候这么客气了。” “我是懂礼貌。” 许修言那边响起了别的车的鸣笛声,他停了两秒,应着她说:“你玩得开心就好,如果喝了酒,时间晚了,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 “知道了,”初愿小心翼翼地试探,“你自己吃晚饭,会不会有点孤单?” “孤独一天了,不差这一顿饭。” 挂了电话后,初愿反应了一会儿许修言说的这一句“孤独一天了”,若按平时,她会理解为他在说“我想你了”,今天却不确定他是什么意思了。 之后她上前面主驾,照了镜子,看到自己双眼红得像兔子,用手机打开相声集锦,慢慢听着缓解心情,驱车去与霍小妹汇合,边想,她应该给许修言一些信任,那人可能不是蒋宛儿,可能是许修言的某一位妹妹。 许修言有同父同母的妹妹许思竹,有同父异母的妹妹许清词,还有不同爷爷家的堂妹清烛清欢清歌清慕。 他有那么多的妹妹,妹妹冲过去抱哥哥,很正常的。 ** 初愿跟霍小妹碰面,两人一条龙下来,最后迈向夜宵的烧烤小酒馆时,已是夜里十一点。 霍小妹刚进去就后悔了:“白洗这么香了。” 初愿笑:“去吃别的也行。” “不要,还是吃烧烤吧。” 霍小妹挽着初愿往里进,老板是熟人,她挥手打招呼,径直向已经预定过的楼上包厢走,边说:“我朋友开的,特别特别好吃,尤其烤玉米,我喜欢吃他们家的特制辣椒酱,有味儿回去再洗。” 初愿正好不想回去,心想着最好霍小妹拉着她逛到凌晨两三点,她再去住在霍小妹家不回去了。 她答应着:“好啊。” 霍小妹今天心情不大好,大概与她上次提到的喜欢的男生有关,吃了没多久,要了酒,初愿自然陪着喝。 初愿对看到有女孩子抱住许修言的事,没有半点情绪外露,和上次见霍小妹时的情绪状态一样,霍小妹也没有任何察觉。 直至霍小妹问起初愿什么时候回去上班,回去上班后和许修言分开了怎么办,初愿才露出点情绪。 初愿喝了三口酒,看看酒杯,放下,又撑侧额,添酒,终于说:“我之前怀疑过他其实不喜欢我,只是利用我,但他说他只喜欢我,我选择相信他。” 初愿声线不稳,她控制住了起伏的情绪,但喝多了声音发飘:“如果他让我失望一次两次,我也会选择原谅他,我可以为他留在国内,海洋环保这事不是非要在国外才能做,我在国内高校边做老师再用空余时间去做环保也不错,就算在父母面前做个失信的人,也要继续喜欢他。但他如果让我失望三次四次,不行,我不会受这个委屈,我会离开他。” 第70章 霍小妹看过父母吵架,母亲无论和父亲吵多少架,生多少气,甚至提离婚,也不会真的离开。 母亲倒不是和其他一些母亲一样是因为舍不得孩子,毕竟她和哥哥都已经不小了,母亲是因为太爱父亲。 “你舍得吗?”霍小妹问。 初愿思量片刻,说:“舍不得,但一定会舍得。” 霍小妹正啃烤玉米,嘴边粘着辣椒,闻言怔住。 面前的初愿完全素颜,酒后脸红,面容五官比带妆时更加精致清透,她眸中微光有醉意,却同时又那么清醒,美丽而聪慧。 霍小妹问:“是因为烈哥对孟姐特别好,有了标准在眼前,嫂子你才这么清醒的吗?” “不是。” “那是?” “天生的吧,我从小就和别人不太一样,可能我是神仙转世,所以这辈子比较聪明。” “…………” 情侣在一起久了真的会传染的吧?这也太像言哥说的话了。 ** 许修言是夜里十一点半到达小酒馆的。 没进去,给老板打了电话后,坐在车里等人。 凌晨一点,霍小妹和初愿互相搀扶着下楼,霍小妹正要让老板叫车送她们俩回去,她还没说完话,许修言推门进来。 一楼还有些聚会吃烧烤的人没走,喧喧嚷嚷,在许修言出现在门口的那几秒时间里,喧嚷声忽然消失。 穿风衣戴眼镜的英俊斯文的男人走进来,携着一身的茶香与柑橘香,仿佛忽然净化了空气与众人的双眼,声音消失,数双眼睛也都定格在他身上。 许修言径直走向初愿,将人搂到自己怀里,问她:“喝了多少?” 初愿定了两秒的神,闻到他身上有沐浴露洗发水和新衣服的味道,知道他洗过澡换过衣服,有些恍惚地说:“可能也就两三瓶吧。” 说着,她看向许修言身后的人,是霍霈霖走了过来,他扶住旁边的霍小妹,同时往初愿脸上瞥了很不悦的一眼。 初愿接收到了,向霍霈霖打招呼:“霍哥,不好意思没照顾好你妹妹。” 霍霈霖对视一眼许修言,选择给许修言面子,控制了情绪:“没事,我知道她好喝。” 初愿继续说:“不过您对我的好感值可能又降低了,但我这次有特别小心,没叫上章方舟一起来喝酒呢,霍哥您是不是能满意一点?” 霍霈霖:“……” 这女人也太记仇了,睚眦必报吗。 但初愿接着说:“其实就算霍哥不喜欢我,我也很喜欢霍哥,因为霍哥这么多年对我男朋友都很好,我爱屋及乌。” 霍霈霖突然觉得自己刚刚瞪初愿的那一眼过分了,正要说声抱歉,初愿又说:“只要你不暗恋我男朋友就行。” 纯直男霍霈霖僵硬转身问许修言:“她喝多了?” “我看她很清醒。” 许修言淡淡地说:“霍总你别暗恋我,不会有好结果,我只喜欢初愿。” 霍霈霖:“……你有病啊。” 许修言隐含笑意搂初愿往外走,对霍霈霖留了简洁一句:“走了,既然你暗恋我,你买单吧。” “……” ** 许修言将初愿塞上车,给她系安全带,边问她:“你车停哪了?” 初愿又闻到他身上洗过澡的香味,想了想摇头:“忘了。” “那明天叫人来取?” “好。” 初愿像是喝多了,很乖地坐着,一瞬不瞬地望着前面的黑夜。 “难受吗?” “不难受,那酒不上头。” “困吗?” “还行,和霍小妹汗蒸按摩的时候有睡过。” 夜很深,深得像无底洞。 许修言的车开得很稳,就像他身上的沉稳。 初愿回答得很乖,反应像是慢了好几拍,过了会儿才后知后觉想起来问他:“你晚上一个人在家吃饭是不是有点无聊?下班后早早回家,我又不在家。” 许修言全然未提遇见谁的事,只说:“和你通了电话后,又回去加了班,没在家里吃。” “在公司食堂吃的吗?” “嗯。” 第35章 初愿和许修言聊了这寥寥几句后,感到许修言的欺瞒,心情不好,但也没表现出什么,拿出手机看,正巧收到同事的邮件,和许修言说了一声,专注按手机回复邮件。 许修言没打扰她工作,一路安静无话。 到了家,两人脱了外套上到二楼,初愿忽然停下说今晚想回自己房间睡个安静的懒觉,说他每天早上起床的时候,不管他动作多轻,她都会醒来,醒后再难睡回笼觉,她自己睡会好一些。 许修言正摘手表,停了动作抬眼看她,她正打哈欠,双眸疲惫困倦模样,泛红眼角有打哈欠困出的水雾。 他摘了手表放旁边方几上,过去抚她眼睛:“困了就闭眼眯着,我给你刷牙换睡衣。” 说着,他拦腰将她抱起走向自己房间里的浴室:“明天周六,不用早起,一起睡,先刷牙。” 感到许修言的强势,初愿问:“你不喜欢我跟你分开睡?” 许修言说:“眼睛闭上。分居只有零次和无数次,我选择零次。” 第71章 初愿当真有了困意,一时没想出来反驳的角度,也没想出新的分居借口,只好先这么罢了,闭上眼睛眯着。 ** 大概是酒精作用,初愿昏昏沉沉睡着以后,一直在做各种各样光怪陆离的梦,终于醒来时不记得做了什么梦,但长长地舒了口气。 翻身睁开眼睛,正对上许修言一动不动看着她的双眼。 窗帘透了些日光进来,他双目沉静得像一弯被阳光照着的安静的湖水,像是已经看了她很久。 初愿先是下意识地对他笑,想像往常一样钻进他怀里,随后想到前一天发生的事,她笑容滞住在唇边,眼底漂亮清澈的柔光也淡去。 许修言醒得很早,记着她说想睡个懒觉的话,他醒后就一直保持侧身看她的姿势未变过。 她睡得不安稳,翻来覆去左转右转,时而嗓子里发出哼声,像是在梦里被气到,又像是身体哪里不舒服。 现在她睁开眼,睡得很好的样子,眸眼亮得似朝阳初升,但在她要对他笑时,忽然皱起了眉。 “没睡好?我吵醒你了?” 初愿摇头,出声沙哑:“几点了?” 许修言取床头手机:“十点二十分。” “我睡了这么久?” “嗯,头疼吗?” 许修言手落在她太阳穴上轻揉:“有不舒服吗?” 初愿感觉有一点晕,可能是睡多了:“还好,你醒多久了?” “没看时间,不久。” 但初愿想,他大概是六点多就醒了,是他生物钟叫醒他的时间。 再不济就算他八点醒来,他也干躺了两个多小时,他的耐心毅力真是叫她佩服。 “初愿。” 许修言为她揉着太阳穴,忽添了这么一句:“你睡觉打呼,你知道吗?” “??” 初愿不可置信:“我怎么可能打呼,我睡觉明明很老实的!许修言你是在骗……” 许修言看她这状态不错,声音也有劲儿,搂她腰收进怀里。 她初醒时格外乖巧,面容清莹秀丽,总叫他想与她亲近,低首吻她。 但在他快吻上她时,初愿忽然偏开脸躲开了这个吻。 许修言蓦的停住。 初愿也停住。 柔软的气氛骤然变得僵硬,空气结了冰。 初愿从来没拒绝过许修言的吻,许修言眉心聚起了川峰,蹙着眉眼凝她的眼,似乎昨晚她要分居也有了理由。 初愿也意识到自己躲得太明显,她又没及时说出“我没刷牙”这样娇嗔的话,尴尬的对视在无声中持续蔓延。 接着初愿灵机一动,捂嘴下床冲进洗手间去干呕,许修言立即跟上去拍抚她背。 昨晚两人没有做,许修言给初愿换了吊带睡裙,他穿睡裤袒着上身。 初愿什么都没吐出来,只是张嘴做着反胃要吐的姿势。 半晌,她直起腰,抚着自己的心口长长地舒了口气。 许修言递水到她唇边给她漱口,边问:“是怀了吗?” “……” 他还真敢想。 初愿咕噜咕噜漱了口,歪头问他:“你怕不怕我怀了?” 许修言取了毛巾给她擦嘴:“怀了最好,生下来,你哥就不会阻止了。” 初愿没想到他竟要父凭子贵跟她谈婚事。 一边又想怎么她怀孕,她哥就不会阻止了,她哥坚决去父留子也说不定。 许修言用热水冲了毛巾,拧干了给她擦脸:“胃还不舒服吗?” “还好。” 初愿其实没要吐,只是刚才躲他吻躲得尴尬,顺势演了这么一出,任由他像照顾小孩似的给她擦脸,边问他:“对了,你背着我找过我哥了吗?” “嗯。” “聊什么了?聊得怎么样?” “你哥脑袋是被……你可以去问他。” 初愿懂了,结果是不欢而散。 那么多年的互看不顺眼,也确实不会在突然之间聊得很好,估计吵得也很凶,她哥脾气是很大的,长辈们也常说她哥最大的缺点是不如许修言沉稳。 “你先出去吧,我洗漱。” 初愿接过毛巾推他:“你要是不放心,就给我买两个验孕棒,但我觉得应该没有,你每次都用了的,那么小的几率应该不会被我们碰上吧。” 许修言听她的话离开去买东西,走到门口停下,忽回眸问她:“初愿,如果有了,你怕吗?” 初愿一时没反应过来:“我怕什么?” 许修言眸中神色幽深:“怕孩子的父亲是我。” 初愿想都没想说:“不怕,你没靠你家里的财势背景就在新市闯到如今的地位,在蒋宛儿父亲过世后,你带着蒋氏‘起死回生’,新市几个集团的长辈也都认可你欣赏你,孩子的父亲如果是你,继承了你的头脑才智,又继承你我的漂亮,多好啊,精\子库都找不到你这么优秀的。” 初愿说得太快太自然,显然是早前深思熟虑过的。 她的态度是完全不在意他爷爷与父亲那边如何,仿佛依然和她小时候的观点相同,他是他,他家人是他家人。 第72章 但她又提到了精\子,好像她在跟他谈一场怀孕的生意。 “我去给你买验孕棒,你先洗漱。” 接着许修言对她说:“初愿,如果有了,我们领证结婚,孩子生下来。” 他是用轻描淡写的语气说出来的,但同时他郑重其事的目光落在她脸上,态度坚定。 初愿意外他的态度,瞠目结舌地看他。 许修言慢慢缓了神色,又道:“宝贝儿。” “?” “如果有了,这几个月不能做,你先忍忍。” 初愿挥手一条湿毛巾朝他扔了过去:“流氓出去!” 到底是谁需要忍啊! 许修言轻巧接住毛巾挂在架子上关门离开,门外隐约响起了他的轻笑声。 初愿被他调戏得脸发红,实在没料到她临时起意的避免尴尬的呕吐弄出这个走向。 之后想起停车场的事,她发热的脸颊很快退去了温。 ** 初愿慢吞吞地洗漱完毕,不想动,又躺回床上发呆,思索着让谁帮忙了解这两天发生的事。 许修言有没有妹妹来新市的事,昨天那个时间蒋宛儿在哪里的事,以及调出停车场的监控看那个女孩子的正脸的事。 她自始至终知道许修言的本性,他怜悯生命,他不会害村民。 他可能在利用她报复她哥,所说的一切花腔巧语是在哄她,她也有心理准备。 但他若脚踏两只船,劈腿伤害她,是她最不能接受的事。 初愿想,她不能找初烈,不能找孟阮,也不能找青叔,黄泊元又是许修言的人,她信任的人只有这几位,其余只剩下章方舟。 初愿迁思回虑到饿了,起床下楼。 楼梯口旁的黑色大理石高几上放着几盒验孕用品,许修言已经买回来,没上楼打扰她,他正在窗台旁为幸福树翻土。 初愿未作声,倚着楼梯看许修言的动作,他手上粘了些土,有两滴水混在干土上成了泥,掉了几片叶子在桌上,他仍然从容。 这些天来都是他在照料这盆幸福树,按时浇水与光照,到今日在翻盆,他真的是个喜欢与自然相处胜过与人打交道的人,包括海洋与星辰。 他应该不屑于劈腿吧,初愿想。 她正想着,手里手机震动起来,是条陌生手机号发来的彩信照片,点进去看。 是许修言穿风衣的背影,与身边穿白色风衣与裙摆的女孩子的背影,女孩子挽着许修言的手臂,一起迈进赫海丽雅大酒店。 另有彩信附言文字:「不想看你受伤」 初愿眼眶忽然发胀得厉害,将陌生号码复制发去给青叔,让青叔帮忙查机主。 她知道大概率是查不到的,但她想或许会有些线索。 她也知道这种小报告会有陷阱在等她往里面跳,无论真假,她都不能这么跳进去,应该选择冷静。 这时桌上放着的许修言的手机震动起来,来电也是陌生号码,但与她接收短信的号码不同。 初愿记下号码发给青叔,若无其事扬声喊许修言:“言哥,你手机响了。” 许修言用湿巾擦了手,过来看电话,见是没有存名字的号码,他随意滑了一下屏幕挂断,看向她:“先吃饭还是先去验?” 初愿说:“先验吧,不然吃不好饭。” 初愿进洗手间看说明书,她这说明书还没看完,青叔给她回了信息:「第一个陌生号码的机主需要再查查,第二个号码是蒋宛儿的,她给你打电话了?」 所以那通电话是蒋宛儿打给许修言的。 接着她又想起蒋宛儿经常给许修言下药的事。 初愿不想验了,接水滴了滴,等待出阴性,拿出去找许修言。 许修言正站在一楼的落地窗前打电话。 初愿觉得视线有点模糊,过了几秒才又看清楚许修言颀长优雅并心深若海的背影。 是谁打来的电话? 蒋宛儿吗? 如果是蒋宛儿,为什么许修言那么多年都没和蒋宛儿有过暧昧接触,现在却忽然有接触? 又或者是妹妹吗,可许修言为什么提都没提一句他妹妹来看他了? 许修言转过来看到她,挂了电话向她走来:“怎么样?” 初愿体贴问:“工作电话吗?你要不要先谈完?” “是霍霈霖下午找我出去。” 许修言走到她面前,已经通过她无惊无喜的平静神色看出结果,再看了眼验孕棒,不意外,放到桌上。 初愿观察到许修言的神情似乎有那么一点失望。 他是希望她有了吗? 许修言牵她手去厨房:“先吃点东西,如果胃还不舒服想吐,我陪你去医院。” 初愿形同木偶走在他身边:“已经好多了,不用去医院,你和霍哥去忙吧。” “我陪你去医院。” “……” 许修言拖了椅子出来,按她坐下:“生日想怎么过?” “你知道我生日?” “我记得平安夜是你生日,我陪你过生日。” 第36章 第73章 初愿过生日要先和家人一起过,尤其要和妈妈一起过,所以跟许修言商量着,她中午在家里过,晚上再和他过。 许修言说好。 关于生日这事,初愿的母亲对初愿最重要,他没有争他在她心里的重要性。 早午餐合并,初愿吃得不少,没再想呕,许修言放下了心,没再执意要带她去医院。 初愿下午回家,许修言下午与霍霈霖约好,两人吃了午餐后环湖散步晒太阳,之后分开各自去忙。 ** 初愿回家陪妈妈聊天做瑜伽,初妈发现初愿状态有问题,明白应是约定日期到了,初愿心情不好,初妈没说什么,留女儿自己消化。 初愿想到前一晚买的参观的票还没用过,决定带妈妈去看星空展。 又给孟阮打了电话问去不去,孟阮仍是嗜睡,说不去了,在家里睡觉。 初妈与女儿看展看星星,心情大好,挽着初愿的手走这里看那里,欣喜表情瞧着比初愿还少女。 逛到漂亮的土星旁边,初妈忽然想起来问:“你和许修言也来看过吗?” 初愿淡了心情,摇头说:“他忙。” 其实初妈之前对许修言没有意见,她作为两个孩子的母亲,心思柔软,也是心疼那孩子的,但同时也更心疼女儿若是嫁去了他们家,怕是余生不会安生,仅是这样的心思。 现在听初愿说“他忙”,初妈不高兴有意见了:“你哥也忙,但他总能抽空陪孟阮。” “他就这两天忙,前些天不是还陪我去看流星雨了吗。” 许修言后来在极大期那天又带她去看了流星雨,那是与世界以外有关的浪漫,她很喜欢,天边流星坠落,她同时在心里许了很多个愿望。 隔天她把拍到的流星雨视频发到家群里,收到了初烈的嘲讽,“这么冷还带你去野外,他是想让你感冒吧”。 初愿想到这里,重新说:“我没跟他提过要来看展,是我觉得他忙。如果我说了,他会抽出时间来陪我的。” 无论如何,公正地说这些日子,许修言对她是百依百顺的。 初妈已经先入为主,难听进去初愿的解释,但她也没再提,与初愿进球形幕场体验遨游宇宙。 十五分钟后母女俩看完短片出来,意外看到带时宜来看展的章方舟。 时宜这回认识初愿了,离老远就大喊着冲上来:“愿愿阿姨!” 初愿笑着将小姑娘抱起来:“这么巧小时宜也来了呀,爸爸妈妈又出差了吗?” 时宜委屈点头,抱她脖子趴在她怀里。 章方舟走过来与初妈问好,初妈笑夸着章方舟真是个好舅舅。 四人聊了一会儿,小时宜要去洗手间,初妈正好也要去,她带小时宜过去,留初愿和章方舟两人在星河前看展。 章方舟将小时宜戴的耳机讲解递给初愿,初愿道谢戴上听讲解,同时她将本来打算的让章方舟帮她打听许修言的事给搁置了。 她记着许修言不喜欢章方舟的事,无论许修言错与否,她在和许修言恋爱中,她若是找章方舟去查许修言,她有失分寸。 她也想过要不要直接问许修言,但许修言说的话似真似假,她不知道该不该信。 章方舟忽然问她:“生日打算在家里过,还是和朋友们在外面过?” 初愿笑着抬头:“在家里过,不好意思了舟哥,不能请你吃大餐了。” 熠熠星光映到初愿脸上,她美得像从星光中走来。 “那我可不高兴了。” 章方舟玩笑着说,边道:“最近有一家网红的蛋糕店很火,除了味道好,做的形状也很特别,回头我订个蛋糕送你吧,就不送你生日礼物了。” 初愿心想许修言知道了怕是会不高兴,委婉拒绝了:“我哥应该也会给我订大蛋糕,舟哥就别订了,家里三个女人都控糖,多了浪费不好。” 星光旋转,章方舟温文尔雅的面容忽近忽远。 他听得出初愿的避嫌,笑着点头:“好。” 初妈和小时宜回来后,四人两组分开各自闲逛。 不多久,初愿又意外遇到熟人,初烈也来了。 “你跟我过来。” 初烈见到初愿就将她叫到一边私聊,开口即是正题:“查到匿名信来源了。” 初愿问:“谁,是工厂的人吗?” 初烈双手插兜,弯腰看她,对她一字一顿地说:“是、你、男、朋、友、许、修、言。” 初愿大脑轰的一声大响。 “你骗我。” “三月之约到期,你已经要和他分手了,我骗你的意义在哪?” “他为什么要给你匿名举报信?” “因为他要利用我,也利用你。” 初愿眼睫颤抖,逐渐红了眼眶。 初烈看初愿不愿相信但逐渐变红的红鼻头儿,心软了又软,还是选择心硬:“他要利用我帮他对付蒋公子,他直接收走蒋京伦手中的股权,在蒋老那里不好交待,所以利用我,利用你,你以为他会不知道你从他那看到蒋京伦签字文件的关键证据吗?重要证据为什么会被你轻易看到?” 初愿身侧手紧紧攥着手心挣扎:“蒋京伦被抓,会连累蒋氏,那项目就会落到你手里,他为什么要白白送项目给你?” 第74章 初烈心疼看她:“因为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他要的不是和我争这个项目,他要的是整个蒋氏。” 初愿通红的双目失了神。 如果匿名信真是出自许修言的手,那么从一开始,他们所有人就都在许修言的算计中。 或许她说要追他是在他的意料之外,但之后他的顺势而为到他让她去他办公室给他送午餐,对她说出的那一句“西海村其他有关资料在左边第一个抽屉里”,到她在他书房看到蒋京伦的签字,也都有了理由,因为她也在他的算计中。 初愿脸色逐渐泛白,低低呢喃:“……我知道他有野心,但他不会这么算计的。” “匿名信的来源是他,还有什么他不会这么算计的?” 初烈叹息看她,翻出手机调出两张照片给她看:“我让方舟帮我找人验了,照片没有p图痕迹。” 初愿接过来看。 一张是停车场挽着许修言手臂的女孩子的正脸,一张是与许修言一起进酒店的女孩子的正脸。 都是蒋宛儿。 初愿眼泪瞬间夺眶而出,掉落在手机屏幕上。 两滴晶莹冰凉的泪,模糊了她的眼睛。 初愿慌张地擦拭屏幕,擦得照片来回放大缩小。 初烈按住初愿的手,看着初愿的难过,将这一句“只有你傻傻被他骗”给咽了回去,抬衣袖给她擦眼泪。 但初愿的眼泪成了河,怎么都擦不净。 初烈气急:“早就跟你说过他精于算计心思深,你不信,现在知道哭了。他之前没和蒋宛儿好,是因为他不想落得个靠女人的名声。他这些天和你谈恋爱,只是为了向蒋家表态他对蒋氏没有野心。我现在要把蒋京伦弄进去,他却在这个时间走近蒋宛儿,是因为他要顺理成章救下蒋氏被蒋家认可。你在这里占了什么?就占了个被利用的傻角色!你还……” 初烈看到初愿的眼泪,骤然收了口。 初烈的每句话都让初愿心脏一缩一缩的疼,泪流不止。 初烈将妹妹抱在怀里,软了语气:“好了,不哭了,哥不说你了,晚上回家好好睡一觉,明天就好了。” 初愿听不到初烈的声音,她被许修言偷走的那颗心,被许修言偷走的耳与目,皆成了摆设。 世界变成了黑色,听不到心跳声,像从高空不断向下坠落,跌得身体四分五裂,哪里都在痛,痛得她所有的宣泄口都是双眼,泪涟涟如雨下。 ** 良久,初愿终于慢慢停了眼泪,几乎无声地说:“哥,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初烈知道初愿性子倔,不能来硬的,也知道她需要时间,软声哄了她一会儿,看她状态还算稳定,放她一个人待着。 期间来看过她一次,初愿坐在星云前面一动未动,初烈留下一句他会收拾许修言,先带母亲回去了。 初愿这一待就在里面待到晚上九点多。 除了她想了很多事情以外,还在星空展里意外看到了第一次看流星回去后,许修言给她看的他雇人拍的那些漂亮的星云照片。 她打了几个电话询到结果,这个星空展的幕后也是许修言。 初愿想不明白许修言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初愿难过地想,她真的是个傻子。 即便看到了拥抱,看到了亲昵挽手,看到了走进酒店,知道了匿名信来自于他,她还是觉得许修言不是那样的人。 三个月的相处,他从未和她大声说过话,总是顺着她依着她,他在她受伤只能趴着睡觉的时候给她按一晚上发酸的手臂,他在她说想睡懒觉时可以一动不动三四个小时,去过她学校很多次是因为想她,身上有柑橘味是因为她,喜欢宇宙星空是因为她,带她看流星雨,对她说想和她结婚,对她说有了孩子就生下来,怎么可能都是骗她的? 若是假的,他有什么理由要把戏演得那么真? 表演型人格吗?做任何事说任何话都有目的。 而他的目的是为了让她不可救药地深深爱上他,再将她一脚踹开,看到她伤心欲绝,他才满意,才算是成功报复了初烈吗? 晚上九点半,初愿浑浑噩噩走出星空展,一时间忘了该往哪走。 无意识右转,这时忽然听到一道熟悉声音。 “女朋友。” 是轻缓幽徐的腔调,来自于他特有的隐含笑意的唤声。 初愿僵硬回头,许修言正手捧一束玫瑰花站在不远处。 星空展在商业街,街上人潮来往,许修言身着炭灰色羊毛大衣,怀里玫瑰花瑟瑟吹着风,他身影修长地站在路灯下,夜空冷白明月升起,他似站了很久。 许修言走过来递花给她:“你再不出来,花都要冻哭了。” 初愿勉强扬笑:“你怎么来了。” “听说你和章方舟在这儿约会,来看看。” “……” 听谁说的? 工作人员,还是他在她身边安排的人? 那这些人没有看到妈妈和初烈吗?还是看到了,他装作不知情? 初愿打量许修言:“你好像没有吃醋?” 第75章 许修言说:“因为在忍着。” 许修言搂她往车边走:“饿了吗?” 初愿没了饿的感受,摇头,与他解释:“我和我妈过来看展,偶遇他和小时宜,之后我哥也来了,我没有和章方舟约会。” 许修言低头看她:“我相信你。” 初愿心口发疼,抬头问他:“那你呢,言哥,你能让我相信吗?” 第37章 商业街亮如白昼,银辉映在两人之间,许修言垂眸看面前神色平静的初愿,短款羽绒服,黑色运动裤,斜挎包,双手抱着花,清丽的双颊发红,澄澈的双眼也隐隐发红,她在竭力掩饰着她的某种真实情绪。 他手抬她下巴,轻声问:“最近不开心?为什么?” 初愿别开他的手,低头:“因为要回去上班,不想和你分开。” 这是实话,不是说谎,她的神态语气是真的担忧,没有破绽。 初愿运动鞋靠近他,贴近他皮鞋尖,搂上他的腰:“异国恋,不能随时被你拥抱,我也不知道我们的未来在哪。言哥,我最近很焦虑。” 说着,她将脸埋进他怀里。 但许修言在外面站得久了,她的脸贴上去,温度是冰的。 “先上车。” 许修言搂着她,将她带进车里。 车里开着暖风,许修言为她扣上安全带,驱车离开,上了车灯绵延的主路。 等到她应该暖了,他方回答她之前的问题:“这个世界本就没有人信我,所以你不信我也没关系。” 初愿怀里抱着玫瑰花,心里微痛,侧头看他。 大约他站得久了,冻了耳朵,他耳朵很红。 如果这个世界没有任何人相信他,他心里是否很难过? 许修言冷静目光扫过车外后视镜,又看了初愿一眼,继续说:“我知道你很难信任人,我不强求你相信我,你只管往前走,我跟着你就是了。只要你回头,就能看到我。对我来说,异国恋也不是问题,我可以陪你移民。我认为我的能力到国外工作也照样能干得不错,你知道我擅长白手起家,更何况我现在不是白手,只要你不听你家里人的话甩了我,就没有解决不了的事。” 他这一番话说得极其平静,听不出是早前深思熟虑过,还是此时刚有的念头。 初愿问:“你真的愿意放弃你在蒋氏拥有的一切?不仅现在的职位,还有工资,分红,你与蒋氏有关的一切?” 许修言说:“初小姐,我连家里拥有的一切都可以放弃。” “那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放弃我?” “你不信我,我给什么承诺都没用。你可以和你自己赌一个试试,赌我会不会放弃你。” “为什么不是我和你赌?” “你和我赌,我赌我永远不会放弃你,并且我会赢。但我希望你我之间的赢家,永远都是你。” 初愿的目光落在许修言的侧脸上,许修言的侧脸有一种柔和的坚毅,他不像是在说谎,亦不像在哄骗她。 她慢慢移开目光望向车行不绝的夜景金黄的前方。 初愿轻声说:“或许,我可以赌你永远不会放弃我,我就是赢家。” 许修言看着前方:“如果你想这么赌,就说明你已经信任我。初愿,你信任我吗?” 许修言慢慢停了车,转头望向她:“信我,还是信你哥。或是信我,还是信章方舟?” 初愿望着前方的车灯,看得双目发红到眩晕,收回了视线。 她低头看怀里的艳丽玫瑰,被风吹得发蔫儿,但一圈圈的繁复花瓣儿依然漂亮。 初愿抬头看向许修言,泪光闪烁:“许修言,我和小时候一样信你,我信你不会伤害我。即便所有人都不信你,但我信你。” 她和自己赌,那两张照片一定是假的。 她赌是章方舟的人被蒋京伦收买了,所以鉴定结果是非p图。 她知道许修言多谋熟计,但许修言来自父亲自私不忠与母亲失德贪婪的家庭,她相信许修言有他的绝对底线。 她赌就算许修言利用她,许修言也绝对不会脚踏两只船。 ** 回到家在玄关拥吻,两人急切而慌乱。 初愿不知道家里阿姨会不会正在厨房,运动裤掉到膝盖下的时候,她慌张地推许修言,许修言覆上来,在她耳边说,家里没人。 但她还是慌,移了两个身去关上了玄关的总灯电源。 在玄关落入黑暗的瞬间,初愿看到对面换了一幅画,是19世纪的《the accolade(骑士的授封仪式)》。 骑士双腿跪地在女王面前,女王手持一把长剑放在骑士的右边肩膀上,骑士低着头,侧脸神态恭谨而虔诚,是骑士的授封现场。 初愿闭上眼,眼里在晃动着那幅画,晃得世界在她眼里簸荡,女王手里的那把剑好像刺进了骑士的肩膀,有血在摇晃。 许修言吻了上来,辗转厮磨她的唇,在她唇边喃了声“口红吃光了”,初愿拥着他的肩膀,在他耳边发出断断续续的嘤声,说不出话来。 山顶好似有红横木在撞钟,撞得人耳膜轰鸣,一下又一下,撞得铜钟摇晃。 第76章 许修言手扶初愿后颈,含磨初愿的左耳:“叫我。” 初愿的羽绒服在摩擦墙壁:“……言哥哥。” “爱我吗?” “……爱。” “爱我吗?” “爱。” “爱我吗?” “爱。” 许修言走走停停抱着初愿上楼,初愿受不住地一口又一口咬在许修言的肩上。 摔到床上,人影幢幢,两人你来我往像是有了今日没明日的世界末日。 就算世界毁灭,他们也要抵死纠缠在一起。 后来初愿实在没了力气,模糊听到许修言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好似是“相信我”,又好似是“我也爱你”。 她没听清,渐渐只感受到他炽热的吻落在她受伤部位的前面,久久未离去。 那一刻,她惝恍地想,如果他是她的骑士,他好似甘愿伏低在她脚下为她做任何事。 最后的最后,许修言拥紧她,她感受到了许修言重而有力的心跳,她呢喃问:“如果明天是世界末日,你只有一天时间,你会做什么?会带我私奔吗?” “不会。” “不会?” 许修言吻她的眉心,回答她:“会陪你回家,陪着你和你家人在一起。” “……他们会把你赶出去。” “那我就站在你能看到的地方,陪你到最后一秒。” “你不孤独吗?” “生命本就孤独,所以造物主创造了爱情。” “你的意思是,你爱我,所以你不再孤独?” “你可以赌我爱你。” “赌注是什么?” “我的命,hope,如果我不爱你,命赔给你。” ** 周日平安夜,初愿一大早起床洗漱,准备回家过生日。 这是第一次她已经起床时,许修言还未起床。 初愿来来回回进出浴室与卧室,许修言慵懒地侧撑着头看她忙碌,他被子斜搭在腰上,身上有不少初愿留下的吻痕和咬痕,他身子白,粉痕紫痕印在他身上,好似他被人给折磨了一晚上。 初愿最后一次穿好衣服从衣帽间里走出来,瞧见许修言身上的痕迹,脸臊得发粉,过去将他被子提起来盖住:“不要脸的小白脸。” 许修言笑着搂她腰,翻身将人压在床上,连着被子也一起压在身下。 他还什么都没穿,初愿已经穿妥,初愿羞红着脸“啊”的喊了声:“许修言!” 许修言说:“我很干净。” 初愿双手捂眼睛:“你自己在家玩吧,我要走了。” 许修言吻她手背:“生日快乐。” 初愿移开双手,抬头亲他嘴角:“谢谢。” 许修言问:“有想要的生日礼物吗?” 初愿凝眸想了想:“好像没有。” “那我安排?” “你有什么安排?” “下午三点,昨天的星空展见。” “干嘛?” 准备求婚。 “吓唬你。” “……” 许修言没个正经,初愿从他身下挤出来,他继续撑着侧额看她,这回他腰上连被子都没搭。 他早上醒来还没去过洗手间,初愿回头正要问他什么,不小心瞥见,她一下子忘了要问什么,脸瞬间红得像那天边的红霞。 许修言淡淡启唇:“流氓。” 初愿:“……” 初愿忙拿上手机和包包往外走,不理他这个倒打一耙的流氓。 “hope。” 许修言忽然叫住她。 初愿双手捂着脸回头看他:“干嘛。” 许修言低低笑了声。 她怎么这么可爱。 而后许修言深深凝着她,轻声说:“下午三点,别迟到。” “如果我迟到了呢?” “迟到也没关系,我等你。” ** 初愿一大早开车回了家。 在初家,无论初愿还是初烈的生日,初妈都最大,初爸串休在家,第一陪老婆,第二为女儿庆生。 早上初烈和孟阮为初愿煮了一碗长寿面,初爸为初妈炖了一锅排骨汤,初烈又为孟阮蒸了一碗红枣燕窝粥,一家五口其乐融融地吃早餐。 初妈喜欢打麻将,仨孩子陪着打了一上午的麻将。 中午吃生日餐点蜡烛,初愿隆重地许了一个两分钟长的愿望。 终于初愿许完愿望吹了蜡烛,初烈笑她:“初博士您是不是把上面祖宗的名儿都叫了一遍保佑你得个海洋科学之类的什么最高奖项啊?蜡烛都快烧没了。” 初愿双手还合着十,瞪他:“你管呢,我这才许了两分钟,你两分钟的耐心都没有吗?” 眼见兄妹俩又要吵起来,初妈忙张罗着切蛋糕拆礼物。 一些亲朋长辈提前送来了礼物,初愿吃了两口蛋糕后,坐去沙发上仔细拆着,都是用了心的礼物。 初爸从今早开始就一直在打量初愿,终将三月之约忍了回去,想过了今日再说。 在初愿拆礼物时,初爸路过沙发,在沙发后面轻拍初愿的肩膀说:“祝我们愿愿永远幸福无忧,不受委屈。” 第77章 初愿回头看爸爸,轻轻点头:“谢谢爸,我明白的。” 何止初爸,家里人对初愿都是这样的想法,愿他们的愿愿永远幸福无忧,不受委屈。 ** 初愿和家人过了生日后,下午一点钟从家里出来,去蛋糕店取了她早预订的蛋糕。 时间尚早,她带着蛋糕先回了许修言家,准备把蛋糕放进冰箱,晚上回来再和许修言一起吹蜡烛。 进了院子,初愿右手拿手机,左手提着蛋糕下车,忽吹来了一阵冷风。 她下车没穿外套,上身只着一件中式真丝衬衫,冷风吹得她打了个寒战,瞬间凉透了身,莫名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初愿抬头看门口的迎客松,上面新挂了两个红色的祈愿符,应是许修言早上挂上的,她提着蛋糕想过去看上面有什么字,又觉得冷,便算了,先进去再说。 她刚走到家门口刷脸听到已开门的提示音,手里手机恰好响了声,是许修言给她发的微信。 初愿笑着拿起来看,接着笑容僵住,从头到脚冰透了全身。 一张他与蒋宛儿的自拍亲密照片,蒋宛儿像猫儿一样趴在他怀里。 许修言:「初愿,你腰还是不够软。」 初愿手里蛋糕砰的摔在地上。 上面拥抱着的两个小人摔倒在蛋糕上,摔裂了蛋糕上面的许修言和她名字组合的“许愿”二字。 初愿的眼泪落在手机上,她关了屏幕,用力擦掉眼泪,再打开屏幕,不断放大照片寻找p图痕迹。 一定是抠图换了头,初愿手抖地想,一定是。 这句话也一定是蒋宛儿拿许修言手机发给她的,这不是许修言能说出的话,也不是许修言的语气。 但蒋宛儿为什么能拿到许修言的手机? 初愿泪眼模糊,不断擦眼泪,不停按手机。 她反反复复仔细看着头发边缘的抠图模糊痕迹,但她什么都找不到。 冷风吹得初愿整张脸连唇都失了血色,她手指僵硬泛白,骨节发红,又不停返回确认是否是许修言的微信号。 许久,她终究无措地将照片发给了章方舟。 她发语音给章方舟,哭腔几近失声:“舟哥你帮我找人看看这照片是不是p的,换个人,不要之前那个人,那个人可能收钱了,舟哥你帮我多找两个人看看,你别让我哥知道,舟哥我求求你。” 章方舟很快打电话给她,初愿挂断。 接着章方舟迅速发来安抚她冷静别哭的微信,答应马上帮她查,答应不告诉她哥。 初愿苍白着如纸的脸,忘了自己身在何处,过了很久才感觉到迎风的身体和流着泪的脸早已冻麻,僵着身子坐进车里,双目失神地等待章方舟的回复。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手机发出震动响声。 她怔怔地看了空气半晌,才敢拿起手机看,章方舟发来的是语音,她放在耳边听。 “小愿,我换人帮我看了,没有p图痕迹……我刚刚听说许修言已经开始和蒋宛儿筹备婚礼,蒋宛儿刚刚也发了选婚纱和婚礼场地的朋友圈,对不起。” “小愿你现在在哪?我过去找你。” 初愿泪如泉涌,满面泪痕。 在她生日这天,她的梦,终于醒了。 她的赌,也输了。 最后她发给许修言:「许修言,你去死吧。」 拉黑并删除,取了护照,直奔机场。 第38章 同一时间,许修言正在蛋糕店内。 许修言提前半个月为初愿选蛋糕,敲定样式花边图案,上周裱花蛋糕师做出完整蛋糕后,许修言调整了两个细节,今日蛋糕师做出新的,许修言刚过来看。 三层蛋糕,下层是蓝色海洋,中层是红色玫瑰和橘子树,上层是璀璨星空,蛋糕做得细致入微,外观精美若艺术品。 其中许修言调整的一个细节是去掉海豚改为海星,另一个细节是在星空上加了火箭与卫星,火箭外观是hope号。 许修言仔细看过,颔首道了可以,并将一枚戒指递给魏哲,魏哲与蛋糕师沟通将戒指放在蛋糕最顶端,叮嘱稍后店里配送员开专用车送去星空展时,注意不要弄丢。 蛋糕师这两回与许修言接触已了解许修言做事风格,不敢大意,说会跟车到星空展直至送出戒指为止,请许总和魏助放心。 许修言在玻璃展台前另选了些甜点,等待店员打包时,有一人过来与魏哲说话,片刻后魏哲拿着一封信来交给许修言。 “许总,那人。” 魏哲指着门口一个穿同城快递衣服的工作人员,对许修言说:“说是初小姐给您送的信,希望您亲自签收,晚上亲自打开。” 许修言没接信,淡扫了眼门口:“他怎么知道我在这。” 魏哲说:“他先去了公司,前台联系了杨秘书,杨秘书问了我,我让人过来的。” 许修言这才接了信,但未打开,放进大衣口袋里,转身接过店员递来的甜点。 “谢谢。” 许修言与店员说着,神情看似无异,但眼底有些情绪淡了。 如果是一封喜人的心,初愿应该会让他在去星空展之前打开看,而不是让他晚上回去看。 第78章 ** 下午两点四十分到星空展,经理过来与魏哲低语说已准备好一切,还欲与许修言问好,魏哲及时拦下。 许修言脱了大衣递给魏哲,拎着甜点径直走到星云投影展区的沙发椅前坐下。 今日没闭馆,许修言所坐区域未限流,参观的人在许修言周围与变幻的光影之间往来如梭。 观者停留或离去,换了一批又一批的人。 三点整,初愿没来。 许修言的眼睫几不可见轻颤两下,继续等待。 四点钟,五点钟,仍不见初愿身影,许修言始终淡淡地看着前方变幻的星云。 她只是迟到而已,他等她就是了。 魏哲轻步过来,递出手机和取卡针对许修言说:“许总,杨秘书为您换好手机屏了,刚送来。” 许修言从公司出来前,蒋宛儿来到他办公室,喝多撒泼,摔碎了他手机,屏幕四分五裂,许修言将手机卡拿出来安在备用手机上,手机交给杨秘书让其去换屏。 杨秘书在手机店修好,这才送来。 许修言从备用手机里取出手机卡,安装回修好的手机里按了按,拨电话给魏哲。 魏哲手机响,许修言挂断。 手机修好,卡没有问题,初愿没有打来电话,许修言按手机的手指骨节失了血色,发白。 “你们先去吃饭。” 许修言说。 魏哲不敢离开:“许总,我还不饿。等我饿了,向经理要个面包吃了就行。倒是许总您,您还是早上吃的饭,我给您点些吃的?” “不用。” 许修言摆手:“也不用工作人员都陪着,你现在去叫他们吃饭。” “万一初小姐现在来……” “去吧。” 魏哲只好听话,叫为配合这一场求婚做准备的工作人员都去吃些东西。 安排好后,魏哲回头看坐在那里温文优雅但孤独的许总,感到许总像回到了初小姐回国之前的状态,从容不迫但孤寂冷清。 人人道许总手段阴狠,他却觉得许总嘴毒而心善,看似阴冷无情,只因个性里占了太多“孤”字。 许总虽未提,他还是去与经理说了限流的事,让进来观看的顾客少一些,免得让许总心里更孤独。 又过一小时,许修言叫魏哲:“给黄少打电话,让他联系初烈确认初愿的安全。如果初愿没事,黄少不用回电话过来。” 魏哲听吩咐去做事,之后黄泊元没有回电话。 至晚上九点半,初愿仍未出现。 许修言点开两人的聊天微信界面,对话停留在早上。 初愿:「给你看初烈给我煮了长寿面」 他回说:「看着没什么味」 初愿不高兴:「至少我哥给我煮面了,您老人家早上连床都没起!!!」 是因为他说她哥煮的面不好吃么,所以她和他发脾气玩起了捉迷藏。 他以后不说了,以后每天都夸她哥还不行么。 十点钟,魏哲拿着许修言的大衣来询问:“许总,您要看看初小姐给您留的信吗?” 许修言语气平淡:“不用。” 到夜里零点,这个平安夜结束,初愿终究失约未来,许修言也终于起身,魏哲立即拿衣服过来。 许修言接过魏哲递来的衣服穿上,整理衣领,交代说:“今天起星空展闭馆,安排工作人员去环保展上班,补贴路费和加班费,都按时给了。” 魏哲连忙应着,一边与经理低语,让蛋糕师过来还戒指。 半分钟后,困得发懵的蛋糕师将戒指递给许修言,许修言握在手里,对众人点头道了声“辛苦,蛋糕和甜点大家分了吧”,推门离去。 夜里风凉,许修言浑然未觉,阔步上车,将信交给魏哲:“你替我看一眼,不用读出来。” 魏哲撕开信封,展开,而后刚看了开头一句话,魏哲就停住了呼吸,紧接着不可置信的呼吸急促。 信上开头是:「许修言,我从未爱过你,你就是蒋家的一条狗,我们之间的每一次,我都恶心到想吐、想死。」 许修言平静问:“分手信,是吗?” 魏哲紧紧咬着牙才保持冷静,正要应,许修言从他手里抽走了信:“不用说了。” 许修言将信原样折好塞进去,向魏哲要烟。 一边想,他没看过信,就不算分手。 那句话看得魏哲心都在抖,牙齿打颤:“许总,您已经戒烟一个多月了。” 许修言说:“hope不在,没那忌讳,烟给我。” 魏哲手止不住哆嗦,递烟点烟,打火机的火苗都随他手抖得急。 许修言咬着烟,瞥了眼魏哲的神情,按稳魏哲手腕,抽了烟。 放下车窗,一口烟雾侧喷在车窗外的深夜里,朦胧烟雾挡住了许修言眼里浓浓的痛意。 三个月的时间,初小姐说走就走。 和当年一样,说好考到他学校做他的小学妹,结果一走就是九年。 ** 许修言到家,门口初愿留下的蛋糕已被有心人清理干净。 脱了都是烟味的衣服放脏衣桶里,手握戒指回房,洗漱完毕后关灯睡觉。 半小时后,许修言猛地起床冲进洗手间。 第79章 一声呕吐声响,洗手池里飞溅出了鲜红的血。 许修言双手扶着洗手池,沉静地看着那些血,双眼猩红,用力压着反胃的疼。 许久,他漱了口,将血冲下去,扶着墙回房,走许久才躺回到床上,睁眼到天亮。 接下来的四天,许修言给初愿打电话,初愿关机,给初愿发微信,发现他已被她拉黑,问了黄泊元、霍小妹以及孟阮关于她在哪里,结果都是不知道。 许修言依旧按时上下班,看不出任何情绪状态异样。 直至周六这天,他下楼时看了眼落地窗,他身形顿住。 那颗幸福树变成了枯树。 平安夜那天本该浇树,他忘了浇水,这几日也完全忘了它的存在,忘了从窗台收回它。 整七日过去,所有叶子都干巴巴地低垂了头,水分抽光,没了命。 许修言过去抱起幸福树,叶子干枯得一碰就掉,带上车,直奔公司附近的那家花店,将树交给花店小姐:“麻烦救一下,看能不能救活。” 花店小姐姐第一眼看到这位超级好看的先生,就发现他脸瘦了很多,这位先生本就是清瘦英俊的人,现今脸又瘦了一圈,棱角更分明也更憔悴了。 她再往他身后以及玻璃窗外看,试图寻找他那位超级漂亮女朋友,结果没找到,心里已有了答案。 她在心里悄悄叹息,曾经那么甜的。 “好的先生,我试试,但不一定能救活……先生今天买花吗?” 许修言的目光落在那些花上,一秒收回。 爱花的人已不见,还有什么理由买花。 “不买了,谢谢。” ** 下午,许修言驱车到初烈家,按响门铃,初烈家阿姨询问是哪位。 许修言温文有礼:“您好,我是初烈的妹夫许修言,麻烦传达一声,谢谢。” 不久后,响起门开咔哒声,自动门向外展开,孟阮无奈的声音从可视门铃传出来:“你说说你惹他干嘛呀,他去取棒球棍了,许修言你可小心。” 许修言说:“放心,他没有我敢弄死人的胆量。” 孟阮:“……” 他这是故意来打架的吧。 许修言开车进院,再进门换鞋,走向坐在沙发上拿着棒球棍冷眼看他的初烈。 初烈碍于孟阮在,忍着脾气没发作,只是冷冷看着许修言。 孟阮还不知道许修言和蒋宛儿照片的事,她只知道初愿在生日那天走了,已经和许修言分手。 孟阮递茶给许修言:“你瘦了很多。” 许修言颔首:“你胖了很多。” “……” 这嘴是真讨打啊。 孟阮担心初烈下手没分寸,一直坐在初烈旁边守着。 半晌,许修言放下茶杯,却问初烈:“章方舟在哪?” 初烈说:“陪初愿在秘鲁的亚马逊雨林做科研项目。” 孟阮:“?” 初烈:“你可能不知道,她在我家进医院的那天,我爸和她谈过,和你结束后,她就正式开始和章方舟谈婚论嫁。” 第39章 初愿和父亲约定好她会和他分手,以及初愿正在与章方舟谈婚论嫁。 许修言听明白了这两个信息,他呼吸慢了又慢,像有钝刀子在缓慢磨他的心脏。 不见血,却令他所有感官知觉都聚集在那里,痛意迟迟不散。 但他一早就和她说过,如果她要和章方舟结婚,他这个人没什么道德底线,会让他们结不成。 她不争,他一定会争。 “初烈,”许修言十指交叉,摩挲着虎口问,“你说初愿和章方舟正在秘鲁亚马逊雨林,是真的吗?” 初烈双手交握按着关节响声:“我说是真的,你就要去找她?” 许修言说:“你说出这个地点,不就是期待我去找她?” “我对你没有期待。” “你故意说出他们正在谈婚论嫁,就是在期待看到我的反应。” “我是在劝退你。” “那你就没有必要和我说出这个地点。” 初烈和许修言两人四目相对,冰刃相接,互不相让。 初烈冷眼斜人:“许总,你现在已经要和蒋家千金结婚,你何必还要再来演这一场戏?” 许修言听多了这番话,情绪毫无波动:“弱智才信我要和蒋宛结婚。” 初烈:“??” 孟阮:“……” 初烈对孟阮轻声说:“阮阮,你先上楼。” 孟阮摇头:“我不上去。” 初烈起身,指许修言:“你和我出去说。” 孟阮也跟着起身:“一起。” 初烈耐着性子:“我保证我不动手。” 孟阮挽着他手臂不松手:“阿烈,我希望你们能心平气和说清楚。” 初烈见孟阮护着许修言反而更生气,扶着孟阮坐下,想抽烟不能抽,猛灌一杯茶并轻拿轻放,怕吓着孟阮,孟阮不宜情绪激动。 他是烈性子暴脾气,他千宠万哄的宝贝妹妹被他妈的眼前这个渣男劈腿,他恨不得一棒球棍打死这个逼养的操|蛋|败类,因为怀孕的孟阮正在旁边,他才忍了又忍,不然他这个做哥哥的根本不可能跟这个畜|生冷静说话。 第80章 也正是因他这火爆脾气,孟阮她爸才看不上他,对他说出“你应该向许修言学习”这样的话。 “没有要结婚?” 初烈忍着性子,但声音仍冒着寒气:“你和蒋宛儿在停车场和酒店的照片都传我这来了,蒋宛儿第二天就发了选婚纱和场地的朋友圈,你在展馆对她求婚的事也传得沸沸扬扬,你他妈现在跟我说你没有要和她结婚?这也就是孟阮在旁边,不然我现在……” 许修言打断:“什么照片?” 孟阮也看向初烈,她满眼都是不解,她再看许修言,更加不解:“你竟然对蒋宛儿求婚?你什么眼光?” 许修言瞥孟阮:“我没瞎。” 孟阮:“?” 一时混乱,三人三面相觑。 初烈甩出手机照片扔桌上,孟阮先探头看了一眼,难以置信:“许修言你真瞎了!” 许修言拿起手机,眉头锁得深,一张他妹妹许思竹来停车场找他,一张他送许思竹去酒店,两张照片都将许思竹的脸修成了蒋宛的脸。 “你还有什么说的?” “这是p的。” “哈。” 初烈火冒三丈:“我问你,我收到的那封匿名信,是不是出自你手。” “你刚知道?” “许修言!我家不欢迎你,你可以滚了!” 许修言起身:“初烈,我上次来找你,我就和你说过,我爱初愿,我想和她结婚是认真的,你不信。” “我今天仍是这话,我爱初愿。我从来没利用过她,我利用的人是你,并且我从来没把蒋氏集团看在眼里,当初蒋宛折了初愿的手,我是要折了他们整个集团的命脉,把蒋氏当聘礼送给你们初家,仅此而已。” 许修言的嗓音如死水平静,低眸望着初烈的情绪也无风无浪,最后他问:“初烈,初愿是和章方舟去了秘鲁的亚马逊雨林吗?” 初烈还处于听到许修言说的“我是要折了他们整个集团的命脉,把蒋氏当聘礼送给你们初家”的惊讶中。 “你他妈说的真的假的?你都不顾蒋老?” “蒋老顾的是员工,你们初家收购蒋氏进行管理,比栽在他自家人手里强。” 孟阮插嘴:“那你呢?” “陪初愿移民。” “……” 初烈难判断许修言说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却理解初愿了,许修言这张嘴很会花言巧语。 但他不信许修言,他只想给妹妹出气。 “昨天两人在iquitos。” “谢谢。” ** 许修言走出初烈家,寒风吹进后颈,从后脑到手臂腰际,整个发寒。 这是他发烧的第二天。 松树枝叶上挂着一层雪,他抬眼看雪,刺目头晕,又看西南方向的太阳,身体发晃,太阳晃动得像弹力球。 过了两秒,许修言用力稳住身形,太阳归于原位,上了车。 车开出初烈家院子不久,迎面碰上霍霈霖的越野,两人同时下车,在路边递烟点烟,霍霈霖打量许修言问:“没动手吧?” “他怕老婆。” “……你也怕老婆。” “我老婆已经没了。” “……” 听着怪可怜的。 许修言抽着烟,将看到两张照片的事和霍霈霖说了:“照片高清,有备而来,我懒得给许思竹打电话,你问问她是被谁利用了突然来找我。” 霍霈霖点头应下,边说:“肯定是蒋京伦,还能有别人么,所以你对象是看见照片才不告而别的?” 许修言淡淡掸着烟:“也或许是章方舟,他获益最大。” “你对章方舟意见很大啊,嫉妒他?” “单纯直觉他不像好人。” “比你还不像好人?” “最可怕的人就是看着太像完美好人的人。” “……” 许修言抽了两口烟,发冷,上了霍霈霖的车,安排道:“你一会儿让人把我车开回去,再跟魏哲说一声,我要去秘鲁的亚马逊雨林,目的地伊基托斯,让他定机票和行程,叫黄泊元和我一起,黄泊元玩的国家多,申根签和其他签多年往返够多。我离开的这几天,让他有事先联系我,联系不上我的时候,重要签字找蒋老,其他事宜能拖就拖,如果高层有动作,找江盛川,你配合。” 霍霈霖:“这三天元旦假,节后应该不会发生什么事……您不能亲自打?” “发烧了。” “?” 霍霈霖赶紧摸许修言脑门,正好他在外面刚抽完烟,这一摸吓一跳,烫手:“这得有40度了吧?除了你有点憔悴,我都没看出来,吃药了吗?” 许修言闭上眼,发烧让他呼吸发重:“注意蒋京伦,他被初烈逼得紧,应该已经反应过来初烈之前和他合作是在收买他身边的人,蒋宛又到处宣扬我要和她结婚,蒋京伦本来就脑子不好使,狗急会跳墙,但墙那边是垃圾场,很脏。” 霍霈霖点头说“明白”,与许修言聊了两句,又道:“我记得我们前两年去亚马逊,听向导说有一种像虫子的寄生鱼专往男性尿道里钻,只能手术取出来,你可……” “你可以闭嘴了。” 第81章 霍霈霖哈哈笑了两声,缓缓收了笑:“阿言,初烈可能在骗你。” “我知道,但万一她在那呢?” 许修言闭着眼说:“如果他们遇到危险,我不信章方舟会舍命救她。” “你会。” “我会。” ** 许修言离开后,初烈将棒球棍放回去,又将许修言喝过的茶杯扔了。 孟阮坐在原位未动,若有所思想着事情。 片刻后,初烈回来单腿跪沙发上:“老婆,我今天没有发脾气。” 孟阮轻声失笑,像挠狗狗似的轻挠他下巴:“阿烈今天很棒,超乖的。” 初烈搂着孟阮的肩,下巴搁在她发顶,静静地看着窗外。 松树上覆了雪,在阳光下闪着晶莹的光。 “老婆元旦想怎么过?” 初烈问。 孟阮思忖半晌,轻声说:“阿烈,如果里面有误会,小愿是最难过的人。” “老婆。” “你让我说完。” 孟阮握着初烈的手从她肩膀拿下来,双手摩挲着他手指,抬脸看他:“我知道我家阿烈不是意气用事的人,你应该也已想到有人从中设局,可他连自己家人都可以抛弃,你认为他以后也会抛弃初愿,所以即便这次是误会,长痛不如短痛,初愿现在甩他,总比以后被他抛弃强。你是这样想的,是吗?” 初烈没有说话。 孟阮和他在一起这么多年,知道自己猜对了。 “阿烈,我认为不能让误会在小愿……” “老婆,今天的争执就到这里。” “初烈!” 孟阮冷了脸。 她好好说话,他不听,孟阮气得起身:“别的事我都可以不掺和,但我最讨厌误会,也不想让小愿经历这样的误会!就和上学时候你和韩如意……” “孟阮,阮阮。” 初烈听孟阮提这人,忙哄着将人抱住:“好,别生气,如果他去雨林找小愿,我就调监控看他车里的人到底是谁,好不好?” 孟阮没说话。 初烈紧忙继续哄着:“老婆别生气,别动怒,如果是误会,我一定处理,行不行?” 孟阮这才平息了点火气:“初烈,说话算话。如果没误会,我向你道歉,以后再也不插手,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但如果有误会,你必须跟初愿说清楚。” “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 这人怎么听话就听一半啊! ** 无直飞航班,许修言历时两天飞利马又到达伊基托斯,坐久飞机再加时差,落地时黄泊元腿都软了。 魏哲定的地接向导来接人,给两人买了当地运营商的手机卡,接着从车到船到原始环境,到住的地方已经很晚,二十多度,正下雨,又没热水,黄泊元唠唠叨叨个不停,直后悔不该跟许修言来,更没想到跨年竟是这么惨兮兮跨的,向导在给房里喷驱蚊水,许修言发了两条微信,朝向导借了打火机抽烟,抽得头晕目眩犯恶心,掐了烟,让黄泊元向初烈打听初愿位置。 和国内有时差,夜里时黄泊元手机震动,早上才看见初烈给他发的定位,许修言放大定位看,脸色青了两度。 “咋了言哥?” 黄泊元紧张问:“有食人鱼和毒蜘蛛啊?” 许修言:“去巴西。” 黄泊元:“??” “咋回事啊言哥?要去看球赛吗?” “地图是巴西玛瑙斯的亚马逊雨林,初愿可能昨天过去的。” “……” 黄泊元人都累傻了,这两天吃的都是飞机餐,还不好吃,又跟许修言马不停蹄坐飞机坐车坐船去玛瑙斯,勉强吃了些还算可口的东西,但一整天时间终于到地方时,黄泊元已经被折腾得脸色蜡黄,摊床上完全起不来了了。 许修言也身体不适,但他向来能忍,黄泊元躺倒的时候,他拿出初愿的照片问向导是否见过。 向导看过之后直点头:“yes,yes,dr.chu!i’ve seen her yesterday,and her husband,very sweet,honeymoon,right?(是是,初博士,我昨天见过她和她丈夫,他们非常甜蜜,正在度蜜月是不是?)” 听懂了的黄泊元慢慢坐起来,郑重说:“sir,they are not……” 黄泊元说着卡了壳:“言哥,‘夫妻’的英文怎么说?” 许修言没理黄泊元,继续问他们在哪。 向导说:“they’ve gone,i don’t know where they went,but i can ask around。(他们已经走了,我不知道他们去哪了,但我可以帮你问问。)” 许修言头疼欲裂,这几天发烧断断续续没完全好过,嗓子也疼,递了小费道了谢,穿上防护服打着手电去雨林。 霍霈霖那时刚因伤退役,心情不好,他陪霍霈霖来过。 黄泊元还在用他的塑料英语在跟向导解释:“they are not wife and husband,that handsome man,that boss,my friend,he,he and hope,they are……靠,情侣怎么说?they are boyfriend and girlfriend……” (他们不是妻子和丈夫,那个帅男人,那个老板,我朋友,他,他们才是男朋友和女朋友。) 第82章 黄泊元越说越想哭,初大小姐您到底在哪儿啊。 第40章 许修言走进雨林,树叶泥土味道与天然高浓度负氧离子扑面而来,手电筒落到的地方照见昆虫与蛇,慢步而行。 路遇原住民,阻止他不要再向里面走,一个人危险,许修言道了谢,并拿出手机里初愿的照片询问是否见过,原住民摇头说没见过,许修言又见几人,陆续询问,结果皆是没人见过。 许修言转了半小时返回,在门口抖落防护服脱了,进门时按开灯,黄泊元睡得不安稳醒过来,隔着蚊帐哑声说:“言哥,我已经向烈哥要初愿地址了,但他还没回。还有向导留话说正在找,估计明天能有信儿,让咱们先休息。” “知道了。” 许修言关灯去浴室冲凉。 冲完凉回来,黄泊元又醒来:“对了言哥,霍哥说他给你发信息你没回,让我问问你收没收着照片,收着了你回他一句。” 许修言擦着头发看手机,信号差,等了很久才看到信息,先看到文字。 霍霈霖:「你妹说她是因为接到蒋宛儿电话,蒋宛儿说你心情不好,你妹关心你,才借口来新市找你问你能不能回家过年。蒋宛儿不让你妹提她,你妹就没提。」 霍霈霖:「地下停车场的监控被人删了,删视频的保安我让魏哲辞了,这几张照片是商户门口和酒店摄像头拍的,挑了几张清晰的发给你。」 霍霈霖:「收没收到照片?收到吱一句」 图片加载出来,许修言放大看,还算清晰,画面里他开车,许思竹坐副驾。 霍霈霖另外发了音频来,应是他和许思竹的对话。 许修言没听语音,保存照片,回了句:「吱。」 许修言回完信息抬头看黄泊元使劲睁着眼睛等他回复,许修言过去帮他掖蚊帐边缘:“收着了,睡吧。” 黄泊元迷迷糊糊又想起来霍霈霖的嘱咐:“对了哥,还有您还发烧吗,霍哥还让我盯着你吃药,说魏助把药放你行李箱夹层里了,退烧药感冒药和什么药,让你记得吃,我都不知道你感冒了。” 许修言之前从不感冒,没有主动吃药的习惯,头疼嗓子疼都可以忍受,随口应着:“吃了。” “啊,那行,困死我了,我睡了。” 黄泊元办完交代的事,脑袋后仰碰上枕头睡死过去。 许修言大概是冲冷水澡冲的,半夜咳嗽了几声,冷得缩着被子发抖,熬了半晚,六点钟日出,没下雨,他起来穿衣服出去走路调节体温。 走了半小时,身体暖和了些,给黄泊元带了非虫子的早餐回来。 黄泊元还没醒,向导先来了,敲门进来说已经找到dr.chu,说她和她丈夫昨天跟向导去了某个岛,虽然还没联系上那向导,不知道他们今天具体在哪,但大概知道她进雨林的路线,可以追过去。 丈夫。 这个词让许修言耳鸣了一阵,尖锐的直线声音穿过他耳膜。 向导昨天是一点没听进去黄泊元的话。 “they are not a couple。” 等耳鸣声过去,许修言纠正。 向导瞪大了眼睛:“but they were……” 话又憋了回去,脑内已经想象出这是出轨和抓人的情节。 黄泊元这时醒来,先拿手机看,看见了初烈给他发的信息:「我联系不上初愿,可能她那边信号不好,我再联系,你们也抓紧」 黄泊元:“……??” 这明显就是不想告诉吧!! 但感觉好像是接近了,初烈才不给信息的吧? 黄泊元激动着给许修言看信息。 许修言比黄泊元谨慎,他凡事做最坏打算,宁做万一初烈真联系不上初愿的假设,等黄泊元吃了早餐,没耽搁,立即和向导上船寻路线追过去。 然而又是一整天寻了空。 上岛入住简陋旅馆,此时许修言已经很不安,发烧让他心率快,担忧也让他心率快,他明知道初烈绝不会让初愿发生危险,又难以抑制担心万一初愿是真的失恋,在门口抽了一支又一支烟,头晕目眩,心慌意乱。 至夜黑时,向导突然带来一位外国游客急切地对许修言连比划带说,许修言拿出初愿照片问那个游客是否见过,游客说着听不懂的小语种,但点头直至西北方向。 许修言脸色发白同时冷静地对黄泊元说:“初愿可能走进深处和向导走散了,向导和章方舟正在里面寻人,你在这等着,如果他们回来,发信息告诉我,没信号就多走动找信号,你别走远,注意蛇。” 黄泊元听得紧张焦急,不敢多言:“言哥你小心……初愿不会有事的。” 这一句“初愿不会有事的”安慰于事无补,许修言立即穿防护服披雨衣拿指南针和向导往雨林里寻人。 正是雨期,外面下着雨,向导另找了土著帮忙一起寻人,深密的林中此起彼伏喊着初愿的名字“hope”。 雨越下越大,暴雨无情地从天上泼下来,许修言土著向导也都走散,他大声喊“初愿”,每喊一声嗓子都要撕裂。 树枝刮破雨衣,雨水透进来慢慢湿透了身,连续多天发烧的身体,绷紧的神经,在这时慢慢撕开了他一直冷静壁垒的开口,渐渐失去了冷静。 第83章 “初愿!” 许修言用力喊着她的名字,越找越急,雨林里有毒物种数不清,如果初愿摔在哪里昏迷被咬,或是呼吸微弱到生命……他不敢想象,一遍遍大喊她的名字,声音都已嘶哑:“初愿!” 向导的手电筒照到许修言这里,雨水声大得要盖过声音,向导大喊说已经找过北边那一片,没找到,再分头继续向前找,让他注意安全。 这片雨林还算不够深,土著向导敢往里面进,若是再换了其他岛屿深处,又是这样大的雨,他们都不敢再找。 许修言双腿沉重,雨水模糊视线,快看不清指南针,只一味继续向前寻着人。 初愿擅长潜水,但这是雨林,她没来过,又好奇心盛,被毒虫咬,被树枝绊倒,被蛇缠住,被猛兽攻击,每一种危险都直接威胁着她的生命,许修言不敢停步耽搁半秒,不停来回晃动着手电筒照人寻人,声嘶力竭大喊: “初愿!” “初愿——” 许修言渐渐失去了时间感知,发烧到耳朵发胀听不清话,又遇到向导,向导大喊着说了些什么,他听不清,只知道必须快点找到初愿。 不知道过了多久,许修言忽然照见一个躺在地上的身体,他呼吸陡然滞住,旋即冲上去。 女人脚踝受了伤,血迹几乎被雨水冲散,长发上都是雨泥,但身材明显不是初愿,并且是张亚洲面孔,是那名外国人认错了人。 许修言紧着的呼吸陡然松开,大喊一声“guides!here!”,蹲过去挥走蚊虫检查情况,女人已完全昏迷,脸上有被虫子咬过的伤口,但还有呼吸。 土著向导很快赶来,拍着女人肩膀将人叫醒,女人意识已经很浅,睁开眼又合上眼,众人合力将女人背走。 许修言落在几人身后,紧张散去,疲惫袭来,拖着的双腿越来越重,蓦的停下,阵阵咳嗽不止。 许久停止咳嗽,他抬头看漫天飘下来的雨,数十米的高树挡着模糊视线,望不到夜空,只有厚重的雨,刚刚很像一场噩梦。 许修言浑身湿透的发了烧的身体摇摇欲坠,尽力将一步步走稳,直到回到旅馆看到黄泊元,他才回想起无神论的他刚刚求了菩萨,求了上帝,求了一命换一命,求了只要初愿没事,愿换他死。 许修言身体忽然晃动,栽倒在地。 雨水和泪水混到一起顺着眼角划过,闭上眼晕了过去。 他最后的念想是,行至此时,若是他生命的尽头,初愿平安,他换命而去,无憾。 ** 同一时间,初愿正在巴西的某处海岛附近的一艘绿色环保电推的游轮甲板上,披着件外套,枕着身边帅哥朋友leo的肩膀,赏着夜空的繁星。 刚走出雨林,这两日阴云有阵雨,刚刚也还阴着天,到今夜此时忽然晴了天,正在海上看星空,初愿心情舒畅美妙极了。 leo第n次用蹩脚的中文问她:“vincent真的不是泥的男朋友?” vincent是指章方舟。 初愿从他肩膀抬起头来,看着leo深邃好看的蓝眼睛,拢着外套说:“真不是,并且他真的是直的,也真的不喜欢男人,不管你怎么盯着他看,你都没机会。” leo叹气:“真遗憾。” 酒吧里面正开派对,她从新市离开后本要海岛度假到假期结束,但听说教授要来亚马逊收集数据,另外来了些不同领域的科学家,她听着有意思也跟着过来,而章方舟去机场追上她,也跟着一并过来,她和章方舟没来过雨林,和向导走安全路线,教授和leo他们走探险路线,也是今天中午才聚到一起,此时是数日考察结束正在放松。 leo说:“那他一定爱泥,他在追泥。” “没有,我们只是朋友,”初愿笑着伸手比划对钩,“你,n-i-ni,三声,你。” leo:“泥。” 初愿:“你。” “不是一样的吗?” “no,it’s different。” “号吧,中国话号难。” 初愿忍不住笑,继续教着leo中文,leo是她环保组织里的一个同事,也是一名物理学家。 她今晚心情放松,和leo聊了很久中文,章方舟看时间晚了,端了热牛奶来找她:“初愿。” 初愿回头,忽然觉得夜里的章方舟像颗温柔的星星。 星星一闪一闪的,虽然经常被人忽略,但它确确实实总在那里温柔发着光。 初愿拍拍leo肩膀说了两句话,向章方舟走去,走到跟前喝着牛奶问他:“舟哥现在放心我了吧?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去?” 章方舟温柔看着她完美瓷透的脸颊说:“再待两天吧,已经把年假都调过来了,游轮不错,你同事们也还不走,我再跟着放松放松。” 初愿点头说“好啊”,和章方舟道了晚安回了房间。 连日来雨林环境不好,初愿洗了个舒服的热水澡,暖洋洋睡去。 但睡得不舒服,多梦,夜里忽然心慌惊醒,醒来后惊觉出了一身汗,开灯坐在床边缓了很久的汗躺下,左右翻身睡不着,好像谁发生了什么事,隐隐牵动着她的神经。 持续到翌日上午,初愿的太阳穴仍然时不时的发紧,眼皮也总是跳动。 第84章 和家里联系过,没人发生什么事,直至中午,心里的不安莫名渐渐消失,心率恢复了常速,才总算安心下来。 中午游轮停靠在一座海岛附近,众人去浮潜看海洋生物,取了些样本,下午聚在一起测评这一艘电推游轮的性能和改进方向,聊了些海洋环保相关的事。 傍晚初愿在餐厅吃饭时,隐约听见有噪音,噪声越来越大,她以为是游轮出现问题的噪音,停了晚餐和章方舟去找人,走出去却见一架直升机靠近,最后停落在甲板停机坪上。 风很大,初愿被风吹得眯了眼睛,抬手挡在额头前挡风,努力睁眼去看怎么回事。 螺旋桨慢慢停了速,噪声消失,机舱门开,两人先后下来。 一人走在前面,风姿翩翩,优雅卓绝,手里拿着一束鲜艳玫瑰花,凝着她的双眸向她走来。 他皮肤被玫瑰花衬得很白,看着是养尊处优模样,也是极其会哄骗人的模样。 初愿想起了他发给她的那条微信。 眼睛被风吹得发了疼,这几天来自我修复好不容易稳定下去的情绪又开始活跃不受控制起来,心口一腔气火要冲破燃烧出去。 另一人走在后面,激动得快要哭了的模样高举双手挥舞打招呼:“初大小姐,我们可终于找到你了!” 是黄泊元,想跑过来,又没越过前面的许修言。 初愿已经气得冷了脸,不知道他此时此刻为什么出现在这里,是又想怎么哄骗她。 但她很快扬笑,迈着轻快的步子朝两人走去。 许修言很少笑,此时却勾唇露出笑意。 她没有受伤,平安着,气色很好,一身长裙在海风中飘逸,眉眼依然明媚。 然而初愿走向他的步子未停留,目光也未在他脸上停留,冷漠地经过他身边,仿佛完全没有看到他。 初愿径直向黄泊元走去:“黄少怎么来了呀?” 热情地打着招呼:“黄少吃了没,一起啊?” 被忽视的许修言定在原地,唇角笑意逐渐散去,慢慢将冷沉目光定在前方的章方舟的面上。 黄泊元尴尬指许修言,小声说:“大小姐我跟你讲,言哥他……” 初愿打断他:“直升机还没走,要不你回去。” 第41章 黄泊元听出这位大小姐气儿不顺了,不敢惹,尤其这场面让他心惊胆战。 黄泊元看看眼前完全将许修言当透明人的初愿,看看远处向来带笑此时却冷着脸的章方舟,再看看前面昨晚还发高烧到晕倒被直升机送去急救的许修言,这三角恋修罗场刀光剑影简直冒血光,心道还是把自己摘干净远离战场最好。 黄泊元讪笑着止了关于许修言的话,改口说:“别别,先让我吃点东西吧,我这儿还饿着呢,大小姐,这游艇上有饭吃吧?” 初愿一双美眸上衔着冰,斜睨着问:“真没吃饭?” “没吃,真没吃,我们从医院出来就直……” 黄泊元说漏嘴,忙改口:“这几天都把我饿瘦了,你没看见我都瘦了吗?” 初愿打量黄泊元,确实发现这公子哥儿有点憔悴,好奇他经历什么了,但她没多嘴问,指着路说:“来这边吧,自助简餐,不嫌弃就吃两口。” 黄泊元没被赶走,心里长长地舒了口气,甚至有点热泪盈眶,可终于能歇会儿不用再急忙赶路了,这几天飞机汽车船坐得他浑身难受。 “不嫌弃不嫌弃。” 黄泊元摆着手说。 初愿带黄泊元离开,仍是一眼未看许修言。 橘色黄昏夕阳下平安无恙的身影背对许修言离开,骄傲冷漠地进入到舱内,连裙摆的弧度都扬得冷漠。 剩下的许修言和章方舟对视,许修言不喜章方舟跟初愿来这么远的地方,章方舟不喜许修言对初愿的背叛,两个男人对视的眼中迸射着互相不悦不喜的冷箭。 章方舟先开口:“初烈让你来的?” 许修言声音不疾不徐:“听闻有人要撬墙角,来修墙打狗。” “许修言,谁是狗?” “我看你不像人。” 许修言这话说得过分讽刺,但章方舟既然能跟初愿跨帮个地球来巴西,绝对有非分之想,许修言便没客气。 章方舟说:“你伤了她,我在照顾她。” 许修言淡道:“你把趁人之危说得很高尚。” 论嘴毒不积德,章方舟比不过许修言。 章方舟向来是和平的象征,是在中间劝和的角色,从未与谁发生过口舌之争。 章方舟哑口时,许修言漫不经心地继续说:“是老好人,你第一时间应该来问我,我和她之间是否有误会,或是来骂我,质问我为什么伤害她,而不是不回微信,在她面前从老好人变成守护者。章方舟,这么多年,你的耐心不及我,你太急了。” 章方舟终于沉了脸:“不要把我想得那么龌龊。” 许修言语气徐徐:“单身主义者章先生,不回微信,手机关机,已经说明你心虚。” 许修言说得平淡,可字句拉满嘲讽。 章方舟脸上露出被误解的受伤与气愤的神情,但章方舟仍保持情绪稳定。 第85章 “许修言,你现在心情不好,不冷静,我不和你吵,你自便。” “你也自便,另外,这是我的船。” “……” 章方舟终于忍无可忍,最后说了句“我关机是因为去雨林第一天摔坏了手机”,阴恻恻地瞪了许修言一眼,扬长而去。 许修言不信章方舟的话,回身对直升机挥手,直升机带着噪声离开。 他手里玫瑰花没送出去,将其放在下午茶桌上的雏菊花瓶里,下了舱。 进舱后,许修言调出手机里霍霈霖给他发的照片,抬眼,观景餐厅里有一桌落座着初愿和黄泊元,另一桌落座着五六人,其中一位大胡子熟人起身朝他挥手:“ian!” 许修言调整情绪,面上浮出笑意,暂且放下手机,过去与其拥抱:“hi,prof.mann(曼恩教授)。good to see you。” richard mann许久未见许修言,大笑着拥抱拍肩:“nice to see you!wow,ian!what a pleasant surprise!” 眼看着自己教授高兴大步过去拥抱许修言的初愿:“……?” ** 餐厅的玻璃窗外亮了灯,许修言正和曼恩教授正在灯下叙旧。 曼恩教授不会说中文,两人边抽着烟用英文谈笑风生,烟雾顺着灯光斜落飘散,许修言敞扣的白衬衫衣摆被风吹得飘扬,冷白肤的英俊脸上带着生意场合上的自信健谈的儒雅笑意,和在初烈孟阮的订婚宴上与同学聊天时一样。 餐厅里的黄泊元埋头吃东西,初愿偶尔将目光投向窗外,若有所思着许修言为何认识曼恩教授。 窗内窗外都亮起了灯光,夜空星星也升高眨了眼,浮云飘动在月亮周围,迎来了海上的夜晚。 黄泊元馋得厉害,埋头边吃边吧唧嘴,抬头看见初愿看窗外,他出声问:“用我解释两句吗?” 初愿移开了目光:“不想听。” “……” 黄泊元侧头看了眼窗外的许修言,其实他能解释的也不多,只知道许修言在医院醒来以后,他们的向导联系到了初愿的向导,得知初愿和教授来了这边的码头,之后许修言打了两个电话,傍晚他就跟许修言上直升机来了这边,他并不知道许修言为什么认识那个大胡子男人。 但他是真佩服许修言的身体和精神力量,昨晚都折腾成那样了,直接晕倒在雨林里,在直升机上也还在咳嗽,嗓音也哑,此时却一点看不出进过医院、正生着病。 怎么会有人对自己的控制能力这么强?不知道疼的吗? 章方舟这时拿了外套递给初愿披上,顺手浇了把油:“他和你教授认识的时间好像比你还久?” 初愿记起关于funding的录音,已经明白许修言确实投资过,她烦躁:“和我有什么关系。” “……” 章方舟和黄泊元对视一眼,知道她心情不好,黄泊元低头干饭,章方舟坐下看风景,两人都不主动言语。 初愿无意扫了眼窗外,瞥见曼恩教授和许修言又在握手。 曼恩教授表情更热情,仿佛两人不仅是合作关系,更似老朋友,教授比许修言大了二十多岁,怎么成老朋友了? “嗨!” leo坐了过来,大咧咧搂黄泊元肩膀,指着窗外的许修言用中文问:“你的朋友?号帅!非常帅,漂亮!你们是干什么的?” leo刚刚一直盯着外面那个白衫白裤颀长优雅英俊的男人,clean,tall,debonair,handsome,太英俊迷人,完全太是他的菜,在波光粼粼的海上游艇里闪闪发光。 但他有种直觉,那个帅哥比章方舟更难追更难接触,他感兴趣,也追不上。 黄泊元瞥了眼初愿,知道初愿现在不愿听和许修言有关的话,他只拍着自己说:“me,i’m,i’m……愿愿,富二代怎么说?” “富二代,我知道,有钱,你号厉害!那他呢,他有女朋友吗?有男朋友吗?” leo又指许修言。 初愿看出leo的欣赏,想使坏对leo说许修言是弯的,这使坏对许修言来说不缺德,但对leo不好,她忍了回去。 黄泊元不知道怎么回答许修言有没有对象,对视初愿找答案,初愿移开了目光。 初愿闷闷心烦,不想看见许修言那张脸,也不想听leo和黄泊元聊许修言,捂着肚子起了身:“不太舒服,你们慢慢吃,leo,我走了。” 章方舟跟着起身:“我陪你。” 初愿心乱气躁,但不针对舱内的人,她暗自深呼吸,缓着声音说:“舟哥你陪黄少吧,给他找个房间休息,麻烦了。” 初愿说完走了,路过旁边同事朋友桌,她才露笑,瞥见许修言和教授进来,她加快了离开的脚步。 身后响起教授用英文介绍着:“这位是我常和你们提起的我的朋友ian,是致力于做全球海洋环境治理的maw海洋科技公司的创始人之一,他……” 声音远去,初愿垂下了眼,脾气燥怒。 maw(make a wish)海洋科技公司,那个大funding竟然真的是他给的,他那么早就开始算计她了。 大步回客房关上门,初愿把自己摔在床上,思考怎么尽快离开游艇能在教授同事面前显得最自然。 ** 敲门声响的时候,初愿正在收拾行李,刚从浴室取了沐浴露洗发露回来放洗漱包里。 第86章 听到声音,她弯腰在床前停了动作,抚着长发掖到耳侧拢到左边,支着右耳听。 敲门声又响,很有节奏的三声叩门响,但无询问声,她没动,之后敲门声停,再没响过,她继续收拾行李。 过了有十多分钟,她收好行李箱,开门探头看了眼走廊两边,没人,轻着声音拎着行李箱出去,准备找船长问能不能停靠最近的有酒店的海岛。 但她才在铺着地毯的走廊走了五六步,身后忽然响起一道声音。 “女朋友。” 轻轻慢慢的三个字。 初愿条件反射地停了个身形,这声音动听熟悉,也同时令她讨厌至极,他怎么敢再说出这三个字的,旋即继续向前走去。 身后传来逼近的脚步声,她脚下步子也迈得越来越快。 但她提着行李箱实在快不了多少,就在她很快要被人追上的时候,有两道门突然同时打开,是听到声响的章方舟和黄泊元。 章方舟看了眼许修言,迅速拽初愿的手腕,用力将她拽了进去。 初愿“啊”的一声喊,上身简直是飞进去的,手上行李箱慢了一步,被许修言以脚抵住。 门被重重关上,初愿消失,行李箱留在了外面,行李箱上放的她的包掉在地上也留在了外面。 观赏到这一幕的黄泊元:“……” “言哥,要不你来我房坐会儿?” 黄泊元正住章方舟对门,弯着腰讪讪邀请。 许修言捡起初愿的双肩背包,拎起行李箱颠了颠,站在章方舟房门前敲门:“初愿,我带回去安检了。” 门内的初愿:“……” 初愿气得要开门抢东西,章方舟拦住了她,给她使眼色让她冷静。 “不想被我安检就出来,初愿,我们聊聊。” 许修言在门外说。 章方舟替初愿回了:“许总,晚安。” 许修言直接说:“停车场和酒店的照片是我妹妹许思竹,同父同母的那一位。初愿,我没有背叛你。你出来,我给你看监控照片。” 初愿:“……” 既然他敢说这话,并且只提了这两张照片,就说明停车场和酒店那两张照片确实是p的,但其实她不意外,她当时猜到应是章方舟找的人被收买辨错了照片,她才和他回家的。 但问题是这两张照片吗? 是他给她发的微信,他和蒋宛儿的亲密照,他讽刺她的那一句说她腰不够软,是蒋宛儿发的要结婚的朋友圈。 他现在只字不提,当她是很好骗的傻子,要继续骗她吗? 初愿正要说话,章方舟拍她肩膀按住她,递给她一对新耳塞:“戴上,我去和他说,你今晚在我这休息,我不回来,你锁好门。他出现的突然,你先好好睡一觉,冷静一下。” 说罢,章方舟眼看着初愿戴上耳塞,他推门出去,并及时关上门,对还欲继续隔门说话的许修言说:“初愿听不到你说话,这几天她在雨林没怎么睡好,让她早点睡,我和你谈。” 许修言还未开口,黄泊元看不下去了:“我说舟哥,人家情侣俩人的事,和你谈啥啊,您的立场在哪呢?我这外人看着,您这样都都有点过分了。您要是真朋友,就应该让初愿出来跟言哥谈清楚。初愿雨林再没睡好,也不差这谈两句话的十分八分……还是因为你的私心,就不想让他们俩谈啊?” 章方舟听不下去了,转头问许修言:“你要不要和我谈?“ 许修言倚着门,淡淡掀着薄薄眼皮:“耳聋了?没听见黄少说的,你和我谈不着。” 章方舟索性放弃,不谈了,推开黄泊元房间门进去看了眼,床够大,关上门说:“我在你这儿睡了。” 黄泊元:“……” 他刚才怎么那么闲,为什么要多嘴那两句啊? 门外,许修言拿着初愿的包和箱子,知道她护照在里面,她不会再轻易跑,他让黄泊元看着初愿,他离开两分钟藏了包和箱子,回到门口来继续等人。 过了一个多小时,黄泊元听外面没动静,透过猫眼看情况。 许修言仍倚着对面门守着初愿,但许修言大概不舒服,侧头倚着门框,双手抱肩,头疼又冷的模样。 许修言本就发烧感冒,昨晚又被雨浇过,虽说在医院输了液,但也没休息太久,现在他一个人站在那儿,没端着气场,就有了精疲力尽的迹象。 初愿和章方舟都没发现许修言瘦了吗?还是他们都装作没看见? 黄泊元心里不落忍,拿了毯子出来递给许修言:“言哥,晚上凉,你披着点。你要是不舒服,你别硬扛。你要是怕她跑了,我守着。” 许修言睁开眼,瞥他的目光有两分谢意,手挡唇低低咳了两声:“行,那你守着吧。” 黄泊元:“?” 还真让他守着啊? 许修言举步走了。 黄泊元:“??” 啊啊?还真走了啊啊?? 但许修言只是回房吃了两片药,不到半分钟回来,推还处于茫然震惊不知道该怎么办的黄泊元:“行了,回去吧。” 第87章 “那言哥你呢?” 许修言把毛毯披在身上,倚着初愿的门,疲惫但安心地说:“守门员值夜班,不能走。” 初愿主意正,虽然他收了她包,她还是可能跑了,跑了以后只是挂失补办护照而已,对她来说不是难事。 所以他得守着,不能再让她跑了。 第42章 门内,初愿正盖着条毯子窝在沙发里看杂志。 虽说她和章方舟是好朋友,她还是觉得睡章方舟床的这件事有点别扭,躺不下去,毕竟章方舟是个男人,如果是女生的床,她就不讲究了,最后寻了条毯子窝在沙发里。 看了约有一个多小时,初愿有了些困意,试着摘下一只耳塞,没听到外面有动静,两只都摘了,透过猫眼向外看,意外看到一个披着毯子倚在她门边未离开的背影,是阴魂不散的许修言。 初愿刚平复下来的心情,又开始烦乱。 三个月的时间,她经常不确定他为什么和她谈恋爱,也常常怀疑他对她到底有没有喜欢,直到初烈说那封匿名信的来源是他。 但这事对她来说也没有击倒她最后那一根弦,是她追的他,他顺势接受逢场作戏利用她,他不喜欢她,她没关系,她认命,毕竟她从他那里拿了蒋京伦的签字给初烈,她和母亲定了三月之约,她也没有那么清白。 她最不能接受的是他和蒋宛儿发生关系。 如果是他亲自给她发的微信文字和照片,她不明白他已经把话说得那么恶心,他还来找她干什么。 如果是蒋宛儿用他手机发的,他清醒或是被下药不清醒间和蒋宛儿发生了关系,可他面对镜头怀里搂着像猫儿一样的蒋宛儿自拍时的表情都是清醒的,她绝对无法接受。 她曾对他清楚表达过,只要他决定和蒋宛儿结婚,她就退出,她不想三个人纠缠,现在他和蒋宛儿睡过,也要和蒋宛儿结婚,她已经走得这么远,他找过来的目的是什么,是他终于决定选择背靠初家继续哄骗她?还是想借此非要挑得初家和蒋家的矛盾最大化? 他听霍小妹转述的话,知道她从小喜欢他,所以他有恃无恐,认为他只要用他那张最会表白说情话的嘴,调情着哄她说两句花言巧语动听的情话,就能把她哄回去,继续利用她达到他的目的吗? 门外的许修言忽然动了动,大约是站久不舒服,转了转脖颈,轻垂两下肩膀,继续倚着。 他大可以付钱叫船员守在门口以防她离开,他为什么亲自守着,苦肉计吗? 初愿忽然想到他和蒋宛儿的床照,又开始生理恶心想吐。 她想要保持冷静,想让自己当作观众旁观这件事,但完全不可控,从她生日那天离开起,每一次她眼前闪过那张照片的时候,她都反胃恶心,连着心里犹如有石头堵着憋闷。 初愿闭上眼睛,压下憋闷想哭时鼻子连着眼眶的酸涩,深呼吸向洗手间走去,一手扶着洗手池,另一手用力拍打发闷发痛的胸口。 往时这样会好用一些,但今天迟迟没用,像有毒的雾气一样越来越聚集在胸口,迅速发挥着要让人窒息的痛感。 初愿张嘴大口呼吸,开了洗手池,双手捧起冰凉的水入口漱口,再泼向脸颊,闭眼的瞬间,那张亲密照猛地在她眼前飞了出来,初愿终于抑制不住心里的情绪呕吐出来,眼泪也顺着眼角不断淌下。 呕吐声持续很久,很久。 ** 翌日,初愿是在敲门声中醒来,第一反应是起床气发作,想跟初烈发脾气,第二反应听到是章方舟叫她吃早餐,她清醒过来意识到在国外船上,看手表时间是早上七点半,深呼吸缓了情绪,起床去看猫眼。 门外站着的人是章方舟和黄泊元,没见许修言,不知道许修言昨晚是什么时候走的,她打开了门。 “嗨,大小姐早啊。” 黄泊元谄笑着招手。 初愿懒懒地倚着门,看了眼黄泊元:“黄少早。” 再看章方舟,她语气好一些:“舟哥早。” 章方舟点头说:“一起吃早餐吧,教授他们也都在早餐厅。” “好。” 初愿边应着边活动脖子,她昨夜没枕章方舟床上的枕头,沙发上又没抱枕,她枕的是自己的胳膊,这一觉睡得很累。 黄泊元问:“落枕了?我给你按按?我可会按了。” “男女授受不亲。” “……不用跟我客气,要不你把我当女的。” “用不着。” “……” 这一大早上的起床气,黄泊元感受到了。 初愿左右看走廊,没见许修言的身影,指着自己那边的房间说:“你们先上去吧,我回……” 说着想起来她房卡在包里,没在手上,初愿转而问章方舟:“舟哥你浴室有没开封的新牙刷吗?我昨晚没注意看。” 黄泊元“啊”了一声转身回房,取了许修言早上送来的很多一次性用品和护肤品,一股脑儿都塞到初愿怀里:“我这儿有,大小姐您去,我们等您。” 初愿也明白黄泊元是听许修言的话,她跟黄泊元撒不着气,懒洋洋地笑着道了声谢,回去洗漱,五分钟出来,脸边头发还是湿的,随意拢了拢头发,跟他们去早餐厅。 第88章 黄泊元侧头看了初愿好几眼,心里直感慨,初大小姐的素颜是真好看,皮肤又白又清透,还跟鸡蛋白似的很有弹性,一身状态松弛的宽松阔腿裤和衬衫,披肩长卷发随着走路扬起漂亮的弧度,再加上那一双明眸善睐,自信大方迷人,出生在万千宠爱的富贵家庭里的大小姐,又有着高学历与怜悯万物的善良的心,难怪言哥从小就心里没别人,心里眼里就只能看见她,还一路追到亚马逊雨林又追到这里。 他真的很想把言哥一路生病追过来的事跟她说了啊! 从秘鲁亚马逊追到巴西亚马逊,言哥误以为她出事发了疯地找她,最后高烧晕倒的时候还在喃喃喊着“hope”,在医院醒来马不停蹄寻到这来,昨晚又站着在她门口守了一夜到早上他和章方舟敲门前五分钟才离开。 还有言哥在她手刚受伤时就找到他,让他多陪她说话陪她玩,让他做她好朋友,还有很多很多,言哥这么多年默默为她做了许多事情,他想说又不能说,真是要憋死了! 初愿刚进餐厅的门,就瞧见了那位坐在教授对面位置的人,月白色的衬衫,坐姿挺拔,刀叉优雅,看皮囊是多么出尘的一个人,内里却完全不是那样的。 她在看许修言的同时,许修言感受到她的目光,侧眸向她看过来,而初愿眼睫轻颤,迅速移开了视线。 视线没有相接,但许修言幽深的目光久久落在她脸上,如跟踪仪一样,一路追随着她。 清晨的海上阳光很好,波光粼粼,初愿的脸上迎着朝阳明亮而温暖的光,那么平安美好。 初愿扬声和众人问着好,笑意盈盈地去拿餐盘打餐。 自助早餐,她选了面包香肠和咖啡,挑好后定住巡了圈周围,最后走向leo。 但她刚迈出去两步,教授就招呼她了:“hope,come,sit。” 初愿扬着微笑,用英文说:“教授您和朋友一起吧,我就不打扰了,我和……” “不不不,”教授打断她,继续挥手,“来来这边坐,我介绍ian给你认识,他也是中国人,来。” 初愿不得不坐过去,选择坐在了教授身边。 章方舟也要跟着过去,黄泊元眼疾手快拉住了章方舟。 “嘿嘿。” 黄泊元贱笑,并且坦白不瞒着,对章方舟说:“言哥今天交给了我一个任务,就是缠住你。舟哥,咱今天可说好了,你去潜水,我跟着,你去厕所,我也跟着。言哥说您会在意初愿的面子,肯定不会在初愿的教授同事朋友面前跟我来硬的,不会让初愿难堪。” 章方舟无奈扶额:“他给你多少钱,我翻倍。” 黄泊元其实不喜欢这个说法,对章方舟掏心窝地说:“就不是钱的事儿,是因为言哥救过我的命,有一年我爸冰钓,我在旁边掉进冰窟子里了,是言哥跳进去把我救出来的,那么冰的水啊。” “还有你知道言哥还救过我爸的命吗?有一年我爸去讨债反被人揍,是言哥冲上去救的我爸,后来也是言哥去把钱给讨回来的。你们都以为言哥背靠孟家霍家,但其实言哥靠的是义气,靠的是说一不二,所以连霍哥那么一个铁骨铮铮的格斗硬汉都和言哥走得近,愿意相信言哥。这么多年,我最佩服言哥……” “……可以了。” “我还想再演讲两句。” “不用了。” “……” 黄泊元拉着章方舟坐了个距离初愿和许修言远一些的位置,章方舟听不见他们说什么,但能看到初愿的表情,时刻关注着初愿的状态。 她昨晚应该睡得不好,早上又起得匆忙,没睡醒,但她此时气色还可以,白皙的脸上透着有精气神儿的红润。 教授正在给初愿介绍许修言,初愿已经知道她自己的关于海洋污染过滤净化的三个专利被maw公司用去,此时刚知道在她休假的这段时间,她做的两个测算全球海洋污染情况与治理方案效率的模型也被maw用着。 不愧是许修言。 初愿想,真是工作感情两不误地可劲儿在她身上薅羊毛,一点都不带浪费的。 许修言用英文夸赞着初博士很优秀,语气欣赏,并感谢初博士对海洋环保事业做出的贡献,初愿心里烦,但面上是微笑,虚心说没有,是这么多年跟在教授身边学了很多,她做的事情与教授相比只是皮毛,又开玩笑说希望他能给他们环保组织再拨点款等等故意要钱的场面话,教授也表示他们两位都是很优秀的人。 言过三巡,两人滴水不漏地互相奉承着,仿佛之前真的完全不认识。 许修言言谈举止斯文儒雅,之后忽然问教授,介不介意他用中文和她交流两句专业上的事。 教授笑说当然不介意,许修言点头致谢,而后望向初愿的目光友善温和,他说:“初愿,我们聊聊。” 初愿说:“我和你没有什么好聊的。” 到底是成年人,此时在公共场合能控制自己的言行,初愿是脸上带着微笑说的。 笑容拂面,也同时笑意未达眼底。 而听到两人中文对话听了个大概的leo:“??” what the fuck?什么情况?认识的? 许修言拿出手机翻出照片递给她看,初愿碍于教授在旁边,她接过来看了,滑了两下,看到照片里坐他副驾的女人不是蒋宛儿,走到大酒店前面的女人也不是蒋宛儿,是同一张和许修言有些相似的脸。 第89章 许修言昨晚已说过,此时再次介绍:“我妹妹,许思竹。” 初愿把手机还给许修言,微笑着,同时不在意的态度:“很漂亮。” “我没有和蒋宛开房。” “……” “那么。” 许修言问:“初小姐,我们能和好了吗?” 初愿:“……??” 他是怎么做到这么平静问她的? 初愿强颜微笑:“许修言,请你适可而止,如果你再纠缠,我会让爷爷联系你敬爱的蒋老和霍太,让他们管教你。” “管教?” 许修言注意到了这个词:“请问,我做错什么事了?” 顿了顿,许修言说:“初愿,说出来,我做了让你误会的事,还是你听说了什么事,或是其他事,我们讲清楚。” 初愿感觉到许修言的态度像把她当作客户对待与说服,他姿态冷静,言谈有条不紊,像在与她进行一场商业谈判。 他把她当什么? 恰在这时,教授拿餐盘起身去添食物,初愿瞬间变了表情,极其厌恶地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许修言在初愿眼里看到了浓烈的厌恶。 从小时候他被人骂他像条狗,到长大后她从美国回家,她从不曾用这样厌恶的目光看过他。 此时此刻她这样的目光,刺痛了他心底深处最敏感的卑微。 许修言闭上眼冷静情绪,抬眼看她:“为什么恶心我?” 他嗓音变回了与曼恩教授交谈时的清朗,像是在询问今天天气怎么样的平静嗓音。 “说出来,我听着,如果是因为看到蒋宛发的结婚朋友圈,第一我没有她的微信好友,第二我没有要和她结婚,你若不信,我可以把所有蒋家人都叫你面前来问清楚。” “如果是因为我母亲是个爬老板床上位的保姆,我母亲害死了我父亲的原配,而我是个配不上你的私生子,为什么你以前不恶心,现在突然开始恶心我?” “初愿,告诉我,你为什么用刚刚的目光看我。” 初愿静静听他的话,听不太清,只一遍遍用力压着自己反胃的感受。 从他说“为什么恶心我”,她想起那张照片,她心里就开始恶心,还有生理反应的恶心,他的声音,他的脸,他的所有都让她身体难受。 “你不知道为什么吗。” 初愿闭上眼说:“如果再聊下去,我会吐在这桌子上。” 许修言看到了她呼吸起伏的强烈,不准备结束这场谈话:“你吐,我处理,我们谈清楚。” “……” 听到一场大八卦对话的leo:“???” oh shit!what the hell! 教授拿餐盘回来了,初愿再忍不下去,不想再看到他这副冷静自持的神情,捂着胃起身用英文对教授说她身体不舒服,先回去了。 许修言也起身,说他带了国内的胃药,送她回去吃药,章方舟同样起身,但他被黄泊元给抓手腕按住了。 “嘿嘿,”黄泊元仰脸笑,“舟哥,我今天死都不能放开你。” 章方舟:“……” 许修言跟在初愿身后离开,下到客房舱,他陡然加快了步伐。 “初愿!” 几乎瞬间,初愿被推按在墙边,后背不痛,她被他用手挡住了,但他这强势动作让她怒火中烧,她抬眼正要骂人的时候,看到许修言脸上的泪,她怔住。 “初愿,告诉我,为什么恶心我。” 第43章 许修言的眼泪像鳄鱼的眼泪,这是初愿的第一直觉。 不然许修言那么冷静深沉有城府的人,怎么会在她面前流下泪来?他向来喜怒不形于色,处世淡然优雅,并且刚刚还那么镇定自若地像与她商务谈判一样交谈。 饶是少年的许修言,都不会轻易让那么晶莹的两行泪落下,而此时,伴着他问出她为什么恶心他的这句话的同时,他深邃的眼里又涌出两滴泪。 泪落下,泪光涌动的眼底深处,好似藏着幽深的关于他被人“恶心”的痛。 保姆的儿子,母亲害死父亲原配,保姆小三上位的私生子,这些都是许修言曾经被人嘲笑侮辱的源头,也是初烈说他永远配不上她的原因。 初愿来不及多想她是不是真的伤到了许修言的敏感,她猛地抬手捂住嘴,胃部的不适到达顶点,难受得快要吐出来。 许修言见此神色大变,牵她手快步走向一间房刷卡进去,带她去洗手间,两人刚进去,初愿用力推他,眼里有水雾,赶他出去。 “我不看,但我陪你。” 许修言为她拢起她长发,为她拍背说。 初愿顾不上自己在他面前失去形象,终于在马桶前吐了起来,将刚吃的那点早餐都吐了出去。 她呕的声音大,难受极了,许修言闭着眼听,手直颤抖。 吐了一会儿,初愿反胃的恶心劲儿过去了些,能说出话来,她出声说:“你出去。” 许修言看了两秒她弓腰纤瘦的背影,应道:“我去拿水,别锁门。” “嗯。” 许修言放下为她拢着的头发,转身出去。 而他刚出去,他身后浴室门就被“嘭”的一声关上,初愿上了锁。 第90章 许修言脚步未停,已经料到她会锁门。 到客房茶水区取了瓶装水拧松,放在浴室门口地上,许修言轻敲门,平稳的语调对里面初愿说:“初愿,水放门口了,你先休息,我去调直升机,我们去医院。” 初愿没料到他要带她去医院,紧忙说:“我不去。” 许修言嗓音沉了:“必须去。” 初愿气急:“我吐是因为我恶心你,我身体没病!” “……” 初愿说完这句话就意识到失了言,这话可能会让他误解她恶心他的出身,而她从小到大其实没有一刻瞧不起他的出身与家世,她只是对他和蒋宛儿……想到这里,初愿想到那句“初愿,你腰还是不够软”和那张照片,便又觉得恶心起来,没有出声解释。 门外也没有再传来许修言坚持要带她去医院的声音。 一门之隔,浴室门外静得仿似没有人来过,没有呼吸声,没有气息声,安静得好似那里只有空气。 许久,浴室门外传来了关门声响,许修言离开了。 直至此时,捂着嘴的初愿才再次发出呕声,她蹲在马桶前边吐边眼泪失控,胃中食物已经吐光,再吐出来的都是酸水。 过了很久,初愿终于勉强平复,走到镜前深呼吸,漱口,洗脸。 头发又打湿了些,她尝试无绳卷头发自固定,但她头发太顺滑,总是滑下来,便就这么算了。 轻轻打湿出了汗的脖颈,再用手背擦干脸,对着镜子里的苍白面容冥想冷静。 忽然开门声响,初愿瞬间紧了身体屏了呼吸。 门外响起许修言平静如湖的声音:“初愿,背包给你送来了。这房间是我新开的,你休息。另外,一小时后我再过来,我们今天必须谈清楚。” 初愿不想谈,也不想说话,没有回应。 没听到初愿的回应,许修言又道:“初愿,你不想和我说话,发出其他声音也可以,不然我会以为你已经晕倒,我会冲进去。三,二……” 初愿不得不用力踹了一脚门,哐当一声响,脾气很凶,许修言停了倒数。 不久,开门关门声响,似乎他已离去,初愿又等了一阵子,确定他应该真的走了,她才从浴室出来。 房间里确实只剩下她一个人的气息,初愿从包里取了手机,顺便翻了翻护照,果然没翻到,被许修言拿走了,她不意外。 她在上船时给初烈发了报平安的微信后,她就没怎么看过手机,看此时手机已经没电关机,放在一旁充电,和衣躺在床上,渐渐疲惫睡去。 ** 许修言回房关上门后,立即倚门点了支烟。 按打火机的手明显颤抖,火苗在无风的房间里晃动得像有大风吹过,直至点燃抽了一口烟,徐徐吐出烟雾后,他慢慢冷静下来。 抽了整一支烟后,点燃第二支烟,离开门板,嘴角叼着烟,拎出行李箱放在沙发上摊开。 先找出初愿可能需要的胃肠感冒药和胃药,看了药盒侧面说明放在茶几上。 之后拿出来他从新市带了一路的初愿给他留的牛皮纸信封,从中取出那张a5大小的信,也放在茶几上。 他让魏哲帮他看过这封信,他当时已经从魏哲的神情与眼中看出这是一封分手信,并且用词大约难听与决绝。 他没看过,本也不打算看,这样就可以自欺欺人他们没有分手,但初愿的反应太强烈。 许修言坐在沙发里,发红的双眼紧紧盯着茶几上的这张纸,一口接一口地抽着烟,许久没有动,没有展开看,陷入在久远的回忆里。 这么多年来,他知道他的出身背景已传遍北城与新市的圈子,无人敢在他面前提起,但一定有人在他背后私下里提及,语气大约不屑、讥讽、嘲笑,事实上,他从未真正在意过那些人的言论,他在意的,只有初家人对他的看法。 因为他偷偷喜欢初愿很多年,最想得到初家人对他的认可。 起初,他和初烈认识很久都没有见过她,也没有在意,只是知道初烈和他一样有一位妹妹而已,直至他跟着父亲参加初愿的生日宴会那天,在他看到初烈身旁的那个神气又精致的漂亮妹妹hope时,他第一次有了自卑感。 她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千金大小姐,而他熟悉其中恃宠而骄的那一类富家小姐,比如他亲妹妹许思竹,无论表面上多有礼貌,实际上刁蛮傲慢,好面子,爱虚荣,他本以为她也是这样的人。 但她身上没有半点被娇纵的大小姐脾气,她无论与谁说话都眉开眼笑着,满面灵动的愉悦笑意,洋溢着快乐的朝气,时时刻刻神采奕奕,好似她从不会有烦心事,那天让他第一次意识到这位叫hope的妹妹,是真真正正活在阳光里的人,而他在黑暗里爬行。 意识到他们之间的差距,有了自卑,就有了关注。 他发觉她似乎受她哥的影响,她怕他,总是会避开他的注视,他好像是她生活里一种肮脏的存在。 直至他偶然在航天馆里,听到她对章方舟说:每天更新各种资源,欢迎加入南极生物峮伺弍耳二5九一四柒我觉得我哥不该那么说他,我哥可以说他脾气不好,性格不好,但我哥不该说他出身不好。 第91章 那天她穿白色裙子,白色袜子,脚上穿着一双白色小皮鞋,但裙子袜子和皮鞋都被她玩得很脏,像在地上翻滚过,她不在意地坐在一个台阶上,看着对面的一架航天飞机,对章方舟说:方舟哥哥,他只是命不好而已,我们不应该嘲讽一个命不好的人,不是吗? 自此,从关注有了靠近的渴望。 他发觉她很喜欢去海洋馆,可他连着去了很多次都没有偶遇到她。 直至他知道她生了病,看到她生着病的憔悴模样,却那么有战斗力地抓起书本冲上去往那几个富家子弟头上砸着说:谁都不许再骂他是野种和狗! 她大概是天生的正义吧,有着与初烈完全相反的善良,才会在没有和他接触过的情况下,那样维护他。 凶巴巴的样子又厉害又可爱,又那么鲜活。 自此,从渴望靠近,到开始惦记。 在海洋馆等了她很多次,终于在他生日那天等到她,他给她讲了魔鬼鱼,她听懂了他的隐喻,终于不再怕他。 他喜欢故意逗她时,她脸悄悄发红的模样,她会装作不在意的样子转头看别处,耳朵却越来越红,透出了她心里的慌张。 他每次故意偶遇她时,她都以为是单纯偶遇,她一边怕遇到她哥,一边把他往人少的地方领,他逗她是对他有想法吗,她红着脸又凶巴巴地说才没有。 但她喜欢叫他言哥哥,那么娇滴滴的撒娇一样的声音。 他本以为她大约是喜欢他的,直到初烈对他说,她喜欢章方舟,他才意识到她对他的亲近都来自她生来的善良。 曾经,她将他从自卑中解救出来。 而今,她说他让她恶心。 漫长的四十分钟后,许修言终于打开了她离开前留给他的这封信。 黑色中性笔的手写字迹,娟秀并狠绝。 「许修言,我从未爱过你,你就是蒋家的一条狗,我们之间的每一次,我都恶心到想吐、想死。 这三个月以来,我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为了我哥,今天终于可以结束这一场恶心的噩梦了。 祝你早日被蒋家赶出门,落魄街头,一无所有。」 信上的五行字,许修言从看第一行起就被死死钉住。 第44章 初愿胃吐空了,人也没劲儿了,疲惫到犯困,眨眼的速度越来越慢,慢慢卷着被子翻身看圆形窗外波动的海面,忽然呆怔了两秒。 她低头,抬起被子轻闻,被子上有很好闻的味道,并且被子很干爽,而她一路行来盖的被子都有些湿凉。 如果她不知道许修言和蒋宛的事,她会认为这是许修言对她的贴心,现在不这么认为了,大约是许修言本想要给曼恩教授准备的吧。 初愿这么想着,渐渐睡去。 昨晚在沙发上睡得不好,这一场回笼觉睡得很沉很深。 仿佛不是在船上,正在无污染的清澈海底潜水,并梦到与海洋生物对话,就在她与五光十色的生物一起潜游的时候,忽然听到敲门声响,瞬间被拉回到现实来,还没睡够,并立即想到了许修言,气得翻身捂耳朵往被子里钻。 她没回应,外面的人也没自觉离开。 那人刷卡进了门来,咔哒一声反锁,走近她的床。 许修言除了眼底新增很多红血丝外,状态平静地走到她床前,低眸看被子里隆起的形状。 那形状还在动,像是一边捂着耳朵,一边用力蹬腿的模样,大概还在无声骂人,明显是犯了起床气。 许修言被她这模样可爱到了,仿佛回到之前的日子,他深邃如渊的眼底浮出些笑意来,而后他没打扰她,呼吸也放轻,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等她心情平静。 初愿兀自生了半晌的起床气,没再听见声响,还以为敲门声是她的错觉,掀开被子悄悄看了一眼,正对上许修言的含笑目光。 “你在你不出个声!你笑屁啊!” “我出声你不骂我么。” 他还知道他找骂啊,初愿生气地坐起来,但她起猛了,脑袋突然嗡嗡的,头疼,太阳穴突突地跳,闭上眼冷静。 许修言询问:“确定不是怀了?” 初愿冷脸瞪他:“怀了也不是你的。” “不是我的,我也可以当亲生的养,只要你在我身边。” “?” 初愿不可置信:“我不爱你,我生了别人的孩子,你还愿意养着我们娘儿俩?” “愿意。” “你有病啊?” “你想这么骂我也可以。” “……” 许修言说话间,将带来的杯装温水放在桌上,拿出一盒藿香正气片,捏出四片放在手心,递向她。 初愿仍是不想看见他,没接他递来的药,掀开被子到床边,准备下床出去。 许修言却抬脚将她的运动鞋给踢到了一旁。 “先吃药。” “不吃。” “既然我现在已经得不到你的好感,我不介意先吃了这药,再强喂到你嘴里。” “许修言!” “一早和你说过,我这人没什么道德底线。强吻喂药给你,初愿,我做得出来。” 第92章 “我怀孕了,我吃不了药。” “我现在叫直升机过来。” “……” 初愿面无表情瞪着他,许修言不为所动。 半分钟后,许修言盯着初愿的眼睛,放进自己口中一片药,而后是第二片,做着强吻胃药的准备。 “我吃!” 初愿急声喊。 许修言嘴里含着这两粒药,走到她面前,另捏了两片药,一共四片药,递给她,再递水给她。 初愿讨厌吃药,即便片药比液体的好一些,但仍能闻到难闻的味道。 “一口气吃了,这是糖水,吃完再给你吃块糖。” 许修言咽下两片药,以哄小朋友的语气说。 初愿被他说得感觉自己还不如个小朋友,迅速拧着眉头把药吃了,喝完糖水,许修言将水杯放到一旁,递给她一块大白兔奶糖。 初愿盯着这糖,是她小时候很喜欢吃的奶糖,神情意外并迟疑,没有伸手接。 许修言说:“我大你四岁,记事能力比你想象的好。你说你三岁起就了解我,我也从七岁起就了解同班同学初烈常挂在口中的他妹妹的喜好。” 初愿接走他手里的糖,打开糖纸吃了,糖块大,她含在嘴里说不出话,便没吭声。 糖块在嘴里转来转去,奶香甜味溢满口腔,她想他休想用这种哄小朋友的小把戏哄骗她,又想她怎么能够以最快速度穿上鞋跑出去。 许修言忽然像看出她在想什么,俯身拿走她的鞋:“我们谈清楚,谈完给你。” “……” 既然逃不开了,初愿调整坐姿和呼吸,盘腿而坐面朝他,准备接受这一场谈判。 将他当作商业竞争对手而已,她可以保持冷静,可以面对他,谈就谈吧。 初愿冷脸抬头,准备先下手为强主动出击,直接质问他已经劈腿和蒋宛儿上过床,为何还要对她纠缠不清,但她嘴里的奶糖还没有吃完,同时见到许修言侧坐在旁边固定着的椅子上,运动鞋放在他脚旁,拿出一封信放在手里,抬眼对她说:“初愿,我就当作我没看过你给我留的这封信,你从来没有爱过我也没关系。” 初愿:“?” 什么信? 初愿正要问,许修言已继续说下去:“我爱你就够了。” 初愿:“……?” “你哥订婚宴那天,你说要追我,我给过你机会远离我。在西郊湖边钓鱼那天,我也对你说过,招惹我,没有回头路。所以,初愿,是你先招惹我的,无论你目的是什么,既然已经招惹,我就不会放你离开。我这人的坚持能力还可以,坚持追你一辈子这事不是难事。” “我这辈子没喜欢过除你以外的任何人,更没和蒋宛发生过任何事。初愿,你恶心我的出身家庭,我改变不了。你恶心我其他的事,我可以改。但许修言爱初愿这事,已经刻在我骨子里,我改不了。” “如果你质疑我对你和你哥另有目的,如果我一无所有,你会开心和满足,那我成全你,我会在春节后完全离职蒋氏。” 初愿从听到他说“我就当作我没看过你给我留的那封信”开始,她就想打断他,什么信?他在说什么? 但她听到他后面说的那些话,她从不可置信到渐渐红了眼。 她移开目光不再看他,低垂着头,眼泪扑簌簌地掉到白色被子上,晕出一圈圈的湿,心里积攒的痛苦情绪汇聚在心口,从后悔到委屈,到质疑,到听到他的一声声表白,她已经分辨不出自己是什么心情,只有眼泪一个劲儿的往下掉,糖那么甜,她却觉得好苦好疼。 这是许修言从记事以来,第四次流泪。 第一次是她不告而别去国外读书,第二次是一小时前看到她恶心他的目光,第三次是二十分钟前他看到她的信时,第四次是此时。 他擅长控制情绪不外露,但他不擅长控制流泪后的情绪,用了很长时间才止住失控的情绪屏住眼泪。 待他眼前视线从模糊变得清晰后,看到的却是初愿不愿看他的低头模样。 他心里像缺了一个口子,被初愿用无声拒绝的态度刳挖他的心口,心口被搰破,流出血来,他疼得快没办法呼吸。 许久,许修言走到床边,单膝跪地,而后是双膝,他抬眼,一双幽深有城府的眸子,此时如少年时,满眸清澈虔诚,挖出他的心给她看:“初愿,我不求你爱我,只求你继续骗我。” 初愿猛地抬起满面泪痕的脸,不可置信看到那般高高在上冷静自持的许修言,此时正跪在她床前。 “但是,初愿,如果你仍是拒绝我,仍是要和章方舟谈婚论嫁,我现在提前和你道歉,我不会放手祝福你。初愿,我之前就和你说过,你不争,我争,我不会看着你嫁给他。” 初愿心里被狠狠撞了一下:“……谁和你说我在和章方舟谈婚论嫁?” “你哥,难道不是吗?” “…………” 啊啊啊初烈有病啊!!! 初愿泪眼朦胧地看他:“你以为我在和章方舟谈婚论嫁,所以你才一路从国内追到这里,到现在跪着求我不要嫁给他,不要和他结婚吗?” 许修言:“少了一条,你还误会我和蒋宛,我需要向你解释清楚。” 第93章 初愿被气得哭出来:“我没有和他谈婚论嫁,没有嫁给他,也没有留给你什么信,到底是谁说的啊!我是看到你给我发的你和蒋宛儿的床照我才走的,你还骂我说我腰没有蒋宛儿软!” 许修言沉了脸:“我没有。” 初愿愤怒:“怎么没有,还是你自己的微信发给我的!” “……” 初烈拧眉看她,一字一顿地说:“初愿,我没有。” 初愿蓦的呆住,蓦然明白有人从中作梗。 是谁? 不会是初烈。 怎么会是初烈做的? 初烈知道这些事会让她多痛苦的。 她不信,她哥不会舍得她这么痛苦难过的,这些伤害她的事情不会是初烈做的。 初愿不愿再继续想下去,转而哭着说:“我没给你留过信……你冤枉我。” 许修言从听到她说他给她发床照开始,就已迅速明白这中间“被安排的”误会。 他手机只有在被蒋宛儿摔碎后,他把手机留给杨秘书时离开过他手。 许修言把信递给初愿。 两分钟后,初愿气到几度哽咽:“虽然这很像我的字,但这不是我的字啊!我那么喜欢你我怎么可能对你说这种话啊!!” 初愿猛地把脑袋钻进被子里,忽的一声哭得好大声:“fuck!fuck!god——” who did it?! 到底谁干的啊。 “气死我了呜呜——” 而许修言此时此刻,也清清楚楚地听到了初愿脱口而出的那六个字:我那么喜欢你。 初愿喜欢他。 第45章 我那么喜欢你。 这六个字的冲击力太强,直击进许修言的心里,他被震得双目失神,五感消失,听不到外界的声音,只有这六个字如梦一样不断在他耳边循环重复。 初愿说她没有给他留过信,初愿说她喜欢他。 在他跪在她面前仿佛被活埋快要窒息的时候,沉积在心里让他难以呼吸的亿吨砂砾豁然变成轻松的空气,陡然让他重新呼吸活了过来。 看到她藏在被子里隆起的模样,听到她气得止不住的呜咽哭声,那么明媚大方动听的嗓音里此时是愤愤恼怒的哽咽,他心里刚获得的轻松又消失,像猛兽看到幼崽被欺负一样动了怒,压迫感顿时骤发。 许修言捡起初愿扔开的信放到一旁,抬起发沉的膝盖,上床掀开被子。 初愿此时是被气哭的,满脸发红,呼吸一阵阵向上提,快要倒不过气,好似小时候被某位长辈气得大哭不止,头发也被白色被子摩擦得乱了,哭得梨花带雨,哭得疼了许修言的心。 许修言指腹捻她脸上的泪,但捻不净,将人搂进怀里抚她的背:“我的错,是我疏忽,你生日那天曾有两个小时,手机不在我手上,我会查清楚,不哭了。” “查清楚”三个字,他说得平静,但眼里寒光阴鸷。 初愿听不到许修言的话,只觉得被气得要崩溃了,她从小到大从没被人算计欺负到这个程度。 许修言看她没有要平静下来的迹象,问她:“初愿,照片还有吗?” 初愿这才慢慢平复下来,抽噎着说:“不知道还能不能看到,收到照片后就拉黑你了。” “……” 许修言看她手机在床头充电,取来递给她:“你试试,我去洗热毛巾给你擦脸。” “好。” 初愿接过手机开机,许修言关门离开。 开机后,初愿先收到的是初烈发来的照片,和她在许修言手机上看到的那些监控照片几乎相同,但初烈发来的监控照片更多一些,发来的时间是昨天中午。 之后她收到初烈发来的视频,游艇上wifi信号很好,很快接收完毕。 视频里,初烈刚下班的西装模样坐在家里沙发上,是孟阮的拍摄视角,孟阮笑说:“可以说了。” 初烈不自然地看着镜头:“那个,愿愿,哥找人调了监控,确定那天在许修言身边 的人是他妹妹许思竹,照片是假的,可能是方舟那边的人被收买鉴定错了。” 初愿:“……” 初烈边说边转头看向旁边,大约是在看电视:“还有蒋宛儿也没有要和许修言结婚,是她听她哥演的戏。” 孟阮说:“初烈你看镜头啊,好好说话。” 初烈忙看过来:“好好,看着,看着……愿愿,我讨厌许修言不假,但这事是误会,哥跟你道歉,抱歉没查清楚就让你误会这件事。” 孟阮说:“还有呢?” 初烈:“……还有我在气头上对他说你和章方舟在秘鲁亚马逊旅行,准备结婚,没想到他真去找你,霍霈霖说他从你生日那天起就一直发烧,黄泊元说他在雨林里晕倒住了一回医院。” 初烈说到这里停顿,皱起了眉,轻“咳”两声,揉着眉心说:“你嫂子说他是真喜欢你,这事我不做评价,我只为照片的事和你道歉……好了好了,就这些。老婆,可以了吧?” 孟阮画外音说:“好了,愿愿,就这些啦。我说一句,我没逼你哥,是你哥确实做错了,我不想让你们三人之间有误会。” 画面转回到孟阮的自拍,她坐在初烈身边,对镜头笑着挥手:“快过年啦,愿愿回来过年吧!阿烈和妹妹挥手。” 第94章 初烈敷衍地对镜头挥手:“但我只道歉啊,初愿你和妈之间的三月之约,你自己看着办。” 初烈故意破坏气氛,孟阮紧忙对初愿笑说“拜拜愿愿,照顾好自己”,挂断了视频。 看完这条视频的初愿:“………………” 不是初烈有病啊?! 但算计她的人不是初烈,她也安了心。 没来得及多想,她又收到向导elijah发来的微信。 大致意思是问她是否见到两个男人,那两个男人一路从秘鲁亚马逊追她追到巴西这边,其中一个男人在雨林里救了一个女人,那女人想要向那个男人道谢。 向导还发来了两个男人的照片,一张是许修言和黄泊元在亚马逊河流的船上,河流两边是亚马逊丛林;另一张是许修言在医院里输液,黄泊元趴在许修言床边。 初愿看着许修言昏睡的苍白面容,心里揪得很疼,是因为她自始至终没有信任他,她才从来没有相信过他说的话,才在每次听到他说那些好听的情话时都当成他在逢场作戏,她才会在误会发生时,不问清楚就离开,以及在她见到他后故意忽视他的削瘦,还一次次恶心他伤害他。 初愿猛地掀开被子下床往外走。 许修言拿了热毛巾来,推门看见初愿正含泪站在门口要出去,他微怔:“要出去?” 初愿摇头:“要去找你。” 她话一出口,哭腔也冒了出来。 许修言进来,关上身后门,擦她眼下掉落的泪:“以为我走了?” 初愿仰脸看着他,摇头,良久,轻声问他:“许修言,你第一次见我是什么时候?” 这个问题在许修言的预料之外,但他敛眸握着还热着的毛巾给她擦脸,回答的嗓音没有半点迟疑:“2006年12月24日,你十岁生日。” “你还记得我第一次在海洋馆见你吗?” “2010年6月13日,星期日,你读初一,那天是我生日,农历五月初二。” “……还有吗?” “从你读初一到读高三的六年里,我们一共偶遇15次,我每次都记得很清楚,但每次你以为的偶遇,都是我等了你很多次的结果。” “你去了我加州学校几次?” “八年,25次。” 原来她真的已经被许修言喜欢了很多年,初愿泣泪如雨。 ** 锁上门,初愿压着许修言摔到床上的时候,两人的吻已经难分难舍。 但在即将进行下一步时,初愿犹豫了,是她先吻的许修言,此时她却停了吻,撑在他上方低眸看他,眼里有痛意。 许修言躺在她身下,胸腔的气息起伏很急,唇上是莹亮的口水:“初小姐,一道烧好的菜反复热了凉,凉了热,总是没人吃,久了会坏。” “……” “不是,是想起你生病了,你也瘦了。” 他昨天还在输液,昨晚又在房间门口守了一晚,初愿抬手摸他额头,分不清是她的手凉还是他额头发热,她低头用脸触碰他额头,呢喃着:“好像还是有点热。” 许修言碰她脸:“是你哭得脸凉。” “那你嗓子疼吗?” “我可以忽略痛觉。” 初愿明白了,他嗓子还是疼着,他身体应该也还不舒服,只是他很能忍,同时她忽然发现虽然他时常对她答非所问,但他对她说的话似乎都是坦诚的实话。 “黄泊元说的?” “是向导说的,说你还救了一个人,那人想感谢你。” “不算是我救的。” 许修言没把这事放心上:“当时雨林里有很多人,我只是先看到她而已。我没看到她,也会有别人看到她。” 初愿知道怎么和向导说了,让被救的人不要放在心上。 许修言看她心里还惦记着事,抱她起来圈在怀里坐着:“不做了,看你手机。” 初愿回头看了他一眼:“……不是会坏掉吗?” “这次还不会坏。坏了也没事,我还有手口,你不用担心。” “……!!” 他又开始不正经了!! 谁担心了!! 初愿拿起手机去黑名单里找人,许修言坐在她身后,低头能看到她手机屏幕。 “拉黑过这么多人。” “长得漂亮,难免受欢迎。” “……” 她在学他的语气,许修言侧眸看她,隐隐含笑,但十秒后他就笑不出了,初愿将他从黑名单拉回来,聊天记录仍在,他看到了那张照片。 床上,蒋宛儿躺在他怀里,虽盖着被子,但很明显发生了什么。 「初愿,你腰还是不够软。」 「许修言,你去死吧。」 许修言已经想象到她当时有多难过,将人搂在怀里:“对不起,这是假的,别再生气,别再哭。” “可是……” 初愿本想说“可是章方舟让人鉴定的结果是真的”,话没说出来,这一瞬间猛地意识到她忽略了什么。 是章方舟吗? 初愿不敢继续想下去。 她自小认识章方舟,章方舟是她除了家人以外最信任的人。 她不敢想象是她最信任的章方舟欺骗伤害她。 第95章 不可能,初愿浑身发冷,心跳得慌张,不停在心里说着不可能。 “可是什么?” “我……” 初愿心慌意乱,不敢直接对许修言说是章方舟找人鉴定的,临时改口说:“船上我有位朋友,他或许知道这照片是怎么p的,我叫他过来行吗?” 许修言问:“我用回避吗?” “不用。” “叫他过来吧。” 初愿用whatsapp叫leo过来,很快leo带着ipad来敲门。 leo进来看到许修言也在房间时,骤然受惊,再看到初愿手机上的照片时,又震惊了一回,嘴边挂着f为开头的音,f了半晌。 初愿以防leo先入为主,没解释,让leo直接看。 leo虽然是学物理的,但对电子设备和各软件方面也都用得很溜,很快用一个工具导入照片后得到了结果。 他指着上面一些像素块用英文说:“头发边缘没有问题,所以不是换头,是直接在原来的五官上模仿ian的五官进行修图处理的,这可能是找了一个身材五官和ian长得像的模特。” 初愿心里很乱,说不出话。 许修言留初愿在房里,他送leo出去,并与leo交谈叮嘱了两句请保密,leo看着许修言好看的脸,认真说:“她是一个好new孩。” 许修言想到应该是好“女”孩,他教:“舌下压,女。” leo很认真学习:“扭。” “女。” “语。” “……” 许修言不教了,与其道谢后挥手回房,初愿依然坐在沙发上发呆。 许修言看了她一会儿,转身去翻柜子抽屉,翻出客房为客人准备的安全用品,将她拦腰抱起放在床上:“我们做。” 初愿:“??” “这是让你最快心情舒畅的方式。” “……” 初愿忙推他,这时思绪清醒,已经想起初烈警告她的话:“别,言哥,我,我还有事没和你说,我和我妈约了三个月就……” 许修言卷起衣摆向上,脱了圆领长袖衫甩在一旁,低头吻下去:“是公开,还是地下情,回国再说。” “现在吻我。” 第46章 初愿的心跳不可抑制地剧烈加速跳动起来,胸脯起伏剧烈,许修言同样呼吸紧急粗重。 许修言紧盯着初愿的一双水眸,等她吻他,好像等了她一辈子那么久。 好像他每次等她吻他时,他都是这样看她,像赌徒正在紧盯他桌上压下他全部身家的、定他生死的一副牌。 初愿泪眼朦胧地看着许修言,像透过他一双清澈如湖的眼睛,望进他倒映着湛蓝天空的心底,那里藏着他对她深沉的感情。 她睫毛轻扇,心底藏了多年的感情也从眼底倾泻出来,终于听他的话,搂住他脖颈,仰脸吻向他。 在初愿吮住许修言唇瓣的瞬间,许修言撑在她上方的身形忽然一颤,旋即捧着她脸抢夺回了他的所有主动权,唇瓣相贴,唇舌含吮,亲吻变深吻,发了疯般地占据掠夺。 初愿很快就失去了守城的力量,他的吻热烈烫人,烫得她血液翻涌,令她全身阵阵酥麻,搂着他脖颈的手臂逐渐失去力气,柔软地要垂落下去。 温度遽升,热浪袭袭,他湿热的吻落在她耳后,落在她脖颈,落在她锁骨,燃了情。 初愿意识却忽然清醒,走了神。 许修言刚刚说“公开”或是“地下情”,只有这两个选项,没有第三个关于“分手”的选项,已经清楚表达他的态度,他不可能和她分手。 她隐约明白他为什么从没和她说过这些话,倘若没有发生这个误会,他不会轻易承认和表白他喜欢她很多年的事,不会在她面前落泪,更不会跪在她面前求她继续骗他,因为他是保姆情妇上位的私生子,他心底深处藏有自卑,所以他不会轻易露出他的自卑与卑微。 其实她小时候就发现她总是无法从他口中听到她想听的话,他很会兜圈子,在交谈时占游刃有余的主导地位,她曾经以为是因为他不喜欢和她交谈,他是看在孟阮或初烈的面子才和她说两句话的,现在她发觉,他只是拒绝袒露内心。 他不会对她说他找了她多久,不会对她说他生过病发着烧,不会对她说他曾在雨林救过人,不会主动对她说任何表明心迹的话,他可能会一直以他处变不惊的态度、默默对她好的关注方式,在她身边守着她,也守着他的骄傲。 直至今天,儒雅孤傲的男人,在她面前露出了他的真心,割开他的心给她看。 初愿走神只两秒而已,许修言已察觉到她走神,停了吻她的动作,捏她的下巴。 就在他要问她“在想什么”的时候,初愿猛地搂着他脖颈翻身骑在他身上,以高高在上的上位者的姿态,抚他的脸颊:“许修言,你爱我吗?” 两人衣衫算是整洁,初愿衬衫被褪去,里面还穿着短袖,她低头时,她的长发垂落在他脸边,发尾挠他耳朵的痒。 许修言气息微喘,闭了闭眼,睁开,轻道:“初小姐,我从出生起不曾跪过人。” “……” 又是避而不答、答非所问的回应,初愿轻缓地低笑了一声,她就知道他不会直接正面地回答她。 初愿拇指摩挲他唇角,她水润的双眼,直直地望进他幽邃的眼睛里:“许修言,我想听你直接回答我。” 第96章 她刚刚听过他说他爱她,但她还想再清清楚楚地听一次。 许修言沉默地看着面前玫瑰花瓣上点缀几滴泪般动人娇艳的初愿,终于逐渐情绪外露,回答她:“我爱你。” 初愿心跳陡然丢了一拍,随即便是巨大的愉悦从心底升起。 原来是有比发生关系亲密接触时更让人愉悦的事情的,比如此时,她轻翘起的唇角压不下去了。 “从什么时候起?” “从2014年7月26日,你十八岁出国留学那天开始。” 初愿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许修言说:“玩游戏么,我让你惊讶一次,你亲一口小许。” “……” 现在是什么时候啊,他说这个! 许修言猜到了她未开口的话,向上颠了一下腿:“我们不就在这个时候吗。” “…………” 初愿此时心里是真的开心,不理他的坏气氛,趴在他身上,兴奋地亲了一下他下巴:“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稍停,她补充条件:“说得清楚些。” 许修言盯着她,慢条斯理地说着,同时手抚向她之前软组织受伤的地方,按摩轻柔:“2009年6月1日,你生病参加学校儿童节,有人骂我,你为我抱不平和他们打架,骑在荣宇背上咬他耳朵,你打赢了,但你哭着跑开去找你哥,告状说他们骂你和你哥,你哥又去揍了他们一顿。你很可爱。” 初愿面色潮红,眼神渐渐迷离,声音断断续续:“你看见了?” “嗯。” “关于我的每件事,你都记得很清楚吗?” “永久记忆在于重复。” “……” 他又在兜圈子。 初愿伏在他身上,盯着他快要着火的眼睛,故意说:“我听不懂,你翻译一下。” 许修言再难以忍耐,翻身压住她,扣着她双手放在她头顶,十指穿过她指缝紧紧握住,贴着她唇说:“意思是,我一遍又一遍地想你,早已刻在我心里,死都不会忘。宝贝儿,够了吗?” ……够了。 客房内凉了许久的温度迅速升高,骤然而剧烈,像海底你来我往追赶的鱼儿,鲸尾击浪,在水面击打掀起阵阵海浪。 游艇开了出去,在浩瀚的海洋之上,骄阳照耀光芒,圆形窗外的海面上波光粼粼。 许修言与初愿的吻纠缠不休,之死靡它。 ** 同一时间,顶层甲板上,黄泊元正守着章方舟。 骄阳升空,光芒万丈,暖风拂面,黄泊元侧着身子躺在长椅上,若有所思地盯着站在一旁看海的章方舟。 黄泊元琢磨着开口问:“舟哥,你好像有点紧张,是因为言哥正和初愿谈心吗?” 章方舟回头看了他一眼:“如果有人限制你的活动,你也紧张。” 黄泊元嘿嘿笑,笑了半晌,站起来走到章方舟的身边,然后黄泊元突然收笑,侃然正色问:“舟哥,你喜欢初愿吧?” 章方舟不动声色地看着黄泊元的变脸:“黄少,我是单身主义,不婚主义。” 黄泊元强调:“舟哥,我知道你是什么主义,但我问的是,舟哥你喜欢初愿吗?” 黄泊元平时是游手好闲的吊儿郎当的公子哥儿作派,今天却突然一反常态,变得咄咄逼人。 章方舟转身过来,后背倚着栏杆:“许修言让你问的?” 黄泊元被太阳晃得眯眼:“言哥不用问,他有他的答案,是我自己想问,我觉得你突然跟初愿走了这么久,实在不像是休假顺便照顾她,倒像是为了照顾她,特意调休年假陪她。” 章方舟戴着墨镜,看着天边飞过的海鸥,良久,说:“和初愿一起出行,听初愿讲她关注的那些海洋污染的事,全球过度捕捞,塑料污染日益严重,越来越多的海洋物种濒危灭绝,核污水排放,北冰洋海上溢油,货轮燃油泄漏,你会感受到她心底的大爱。” “她从本科起就一直在做公益环保,游行宣传,出方案净化水,到毕业后倒贴钱出模型出装置,她明知道她所做的一切都微不足道,她仍选择不问结果的去做。” 章方舟没有用“我”这个字眼,他对黄泊元说:“你深知你不会成为那样的人,但你欣赏那样的人,你也知道这个世界需要她那样的人。” 黄泊元当然知道初愿是什么样的人,他问回刚才的问题:“所以你喜欢初愿吗?” 章方舟:“……” 跟他说这么多,都是白费口舌么。 章方舟转头望海,未答,只说:“初愿很优秀,值得很多人喜欢。” ** 半日后,初愿与教授喝下午茶。 初愿十八岁出国,而今二十七岁半,读本科时就通过爸妈在洛杉矶的关系认识了曼恩教授,后来曼恩教授成为她导师,近十年的时间过去,他们已经不是普通的学业上的师生关系,更似朋友,两个半小时的交谈后,初愿如释重负地走出茶室。 傍晚时与leo在娱乐室打了两局台球,初愿玩得不算好,leo在结束时祝她生活愉快,初愿笑着说会继续教他中文。 一日后,初愿与教授和leo道别,四人坐上返回国内的飞机。 仍是没有直达航班,半程头等舱,半程商务舱,初愿和黄泊元相邻而坐,许修言和章方舟是附近邻座,并且初愿全程没有和许修言交谈。 第97章 因为初愿与许修言协商的结果是:地下情。 初愿已经猜到是谁动的手脚,但她不愿面对,想暂时冷处理,她爸妈那边,她食言毁约在先,还没想好怎么和他们说,也不想在春节时和他们吵架,就决定暂时地下情。 许修言支持她的决定。 下飞机过海关后,初烈和孟阮来接初愿,初愿故作完全无视许修言的模样,跟着初烈和孟阮离开。 初愿在上了初烈的车不久后,收到许修言的微信。 许修言:「看包。」 初愿纳闷翻包,意外看到里面藏着一条玫瑰花手链,完全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放进去的! 许修言:「生日礼物,生日快乐。」 初愿心里甜得淌了蜜,面上不敢表现出来,凉着脸按微信:「收到啦,谢谢。」 许修言:「下次见面是在什么时候?」 初愿想了想,没想出来,她哥这两天可能会仔细复盘她这件事,如果她哥也开始怀疑章方舟,可能会比较暴躁。 初愿:「你安排吧~」 第47章 初愿给许修言发微信的时候,副驾的初烈一直盯着车内后视镜观察初愿。 在他给初愿发了孟阮录的那条视频后,初愿只回了他一个“哦”字,字太少,少得他心虚。 初愿在生日平安夜那天离开,到今天是六号,一共十三天,她心情不好的这些天,都与他有关。 他就这一个宝贝妹妹,自小宠到大,唯恐她受委屈不开心,而妹妹这次难过是因为他没查清楚,是他这做哥哥的不称职,他内疚,所以他今天早早来机场接机,承认错误,哄她开心。 但他另外注意到初愿下飞机后不仅没和许修言说话,也没有和章方舟说话,只与黄泊元挥手说了再见。 她跟许修言谈掰了,不理许修言可以,人家章方舟跟她出去十来天,章方舟和她说了好几句话,她竟然也没理。 初烈一边内疚自责,一边条件反射皱眉想管她,想批评她为什么对人家章方舟有脾气,还想问她此时正在和谁发微信,是许修言吗,但他知道自己有错,所以忍住了。 初愿和许修言发完信息放下手机,孟阮感受到了前排初烈几欲出口的烦躁,不动声色地拦住初烈,笑问初愿:“愿愿旅行愉快吗?亚马逊是不是很有意思?” 初愿对孟阮是没脾气的,笑着点头:“好玩的,见了很多新物种,都很可爱。” 孟阮害怕那些有毒的昆虫和蛇,无法共情初愿说的“可爱”,不敢细问,转了话题问:“这十多天你没吃到什么合胃口的东西吧,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初愿看了眼初烈说:“清蒸初烈。” 初烈听初愿提他的名字,知道初愿这是主动破冰,不继续跟他冷战的意思了,心里长松了口气,回头笑:“哥今天中午就亲自下厨给你做一桌你爱吃的菜,有没有特别点单的?只要是哥会做的,哥都给你做。” 其实初愿心里仍对初烈有气,但她也知道初烈是无辜的,而且她还意识到如果真是章方舟从中作梗,这冲击力对初烈更大。 她知道初烈是最像爷爷的人,爷爷这一辈子,眼里最容不得伤害自家人的沙子,原则性极强,立了规矩,就一辈子不会变,即便是老朋友,爷爷为保护家人也会选择老死不相往来,也因此爷爷在家族中最有威望。 初烈继承了爷爷保护家人的坚毅性格,别家两个男人之间出了问题只要说开了喝两顿酒就好了,初烈不会,再加上初烈最疼她,如若真是章方舟故意对她使心机,那么对章方舟更失望难过的人是初烈,初烈更是大有可能会与二十多年的好朋友决裂,她就不舍得跟初烈生气了。 初愿想到这里,鼻子发酸,装作傲娇样子问:“你以为一顿饭就能哄好我吗?我怎么那么好哄呢?” 初烈讨好地说:“哥给你零花钱翻倍,好不好?” 初愿睨着眼:“还有吗?” 初烈合着双手回头,就差打躬作揖了:“还有哥真的对不起,愿愿别生哥的气了,好不好?” 初愿在别的事情上舍得为难初烈,在这事上不舍得,轻轻抿了嘴:“行吧,反正我很好哄。” 初烈终于放下心里的这块大石头,连连哄着说他家妹妹脾气好,然后过了不到五分钟,初烈恢复了霸道的强势,装作不经意的语气问:“你和你舟哥生气了吗?怎么回事?” “……” 这熟悉的管教她的语气!! 初愿不想提章方舟,太耗费体力精力,转头看旁边孟阮的肚子:“嫂子,我现在碰,会有胎动吗?” 孟阮现在孕31周,肚子大了很多,每天被里面翻来覆去的小淘气又踢腿又出拳闹得不轻,她无奈拍了两下肚子,抓初愿的手来摸。 小淘气果然立即有了反应,隔着母亲薄薄的丝绸质地衣衫,隐约地伸出个拳头形状。 “哇!”初愿惊奇。 孟阮失笑说:“特别好动,可能会是个臭小子。” “也可能是个好动的小公主呢。” “古灵精怪的小可爱?那也不错。” 第98章 初愿和孟阮嘀嘀咕咕说着话,初烈听两人心情不错,便没打扰她们俩,终究没再开腔。 到了家,见了爸妈,初愿莫名委屈又害臊,老老实实地和爸妈一起吃了些还算可口的小点心,同初烈孟阮聊了会儿旅行路上发生的趣事。 初愿一晚上没睡,聊了不多久后打了哈欠,初烈看她累了困了,提出让她去歇会儿。 初愿也想回房洗漱休息两小时,说了两句结束语,回了房。 但在她进房门前,她犹豫着慢下脚步到停步,还是觉得这事儿不能拖,回头叫初烈。 “哥。” “怎么了?” “……你过来一下。” 初烈走到初愿面前,看初愿眼睛有些发红:“哪里不舒服?” 初愿摇头:“不是。” 初愿拽初烈到落地窗旁,把许修言收到伪造信和她收到许修言蒋宛儿床照的事说了,也说了朋友leo在她面前鉴定照片确定为修图的事,另外给他看了她生日当天,她和章方舟的聊天记录。 说完这些,初愿看着初烈逐渐变阴沉的脸,把她接下来想说的“我觉得蒋京伦和蒋宛儿没那脑子,他们怎么会料定我会问章方舟,如果没有章方舟这个关键,这事就不会成”等等她怀疑推测的话给咽了回去,终究没有说出自己的想法,她知道其实初烈比她聪明得多。 初愿打量着初烈的脸色,轻声说:“哥,这么多年我独立惯了,但这事我不想管了,很多年前我被韩如意背刺,如果章方舟也……我不知道我还怎么和除了家人以外的人相处。哥,这事交给你,行吗?” 初烈闭眼深呼吸,半晌,揽着初愿的肩膀拍了拍:“哥明白,有哥在,你不用再耗费心思想这事,你好好休息,好好过年,交给哥,哥处理。” 初烈声音慢慢变得暗哑,初愿心疼地看他,初烈轻叹了声:“哥没事。” 初愿不知道怎么安慰初烈,唇瓣动了动,委屈说:“我不喜欢人类。” 还是动物简单,她想。 “许修言呢?你们俩和好了,还是什么状态?” 初烈忽然问。 初愿被问得哑口了两秒,然后认真说:“哥,我理解你想为我出气,所以试探看他能不能去那么远的亚马逊找我,你赌了这一局,想看他到底喜不喜欢我,想看他能不能受那苦。结果是他去找我了,也确实受了些苦。但你冤枉了他,这事你是不对的。” “哥,我也不逼你去和他说对不起,我只是希望你能抛去偏见重新看他,你认为家世不好的,可能人品很好,而你认为家世好的,可能做过一些不好的事,所以家世和人品根本就没有任何关系,我想让你重新看他。” 初烈仔细听着,没有打断她,待她说完,他才慢慢出声:“我先弄清楚章方舟后,再看许修言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我现在只问你,你和许修言是什么情况。” 初愿:“……” 她白说那么多了!怎么又绕回来了! 初愿心虚,然后故意大声嚷嚷好给自己底气:“你们让我分手我就分手,你冤枉了他,你和我说一句对不起就算了,他跑那么远追我,他也表白了他就是喜欢我,可我明知道他一点错都没有,我也不能跟他和好!你还让我怎么样?你还想我怎么样?!” 吵没理的架,就得声势浩大,初愿心虚得眼神直发飘,但梗着脖子就是得把声音发出去。 而初愿这么一嚷嚷,客厅里那三位全跑过来看他们兄妹俩。 跑近了,初爸初妈听清楚初愿带着哭腔说的话,两人对视一眼,边咳边后退,不敢掺和。 初愿回房用力关上门,隔着门喊:“谁都不要吵我!我爱情都没了!我绝食!” 门外四人四面相觑:“……” 初妈先逃:“咳,老头子,那个,你哄。” 初爸忙看向初烈:“儿子,爸妈有点事,一会儿出去一趟,你在家看着妹妹,按时给她送饭,别让她睡太死,也别饿着她啊。” 孟阮更不掺和兄妹俩吵吵闹闹:“阿烈,我有点困。爸妈,你们出去办事顺便送我回家吧。” 初烈:“…………” 行,都知道妹妹不好哄,都躲了,真行。 ** 初愿睡觉时,初烈一个人站在窗外的阳台上抽烟,今日阴天,气温低寒,冷风吹得他夹烟的手指骨节僵硬发白、发抖。 章方舟是他二十多年来最信任的朋友、兄弟,这事不仅仅是两句谎话让他失望的事,是有关信任与背叛,有关虚伪与心计。 第一次他让章方舟找人看那照片,章方舟说没有修图痕迹。 第二次初愿让章方舟帮忙换不同的人看,章方舟也说他换了人,结果仍说没有修图痕迹,而章方舟做事向来谨慎,这里面就绝对有问题。 蒋京伦再长脑子,也不会预料到章方舟找的那两个人是谁,绝对不会提前收买,大概只有换了有脑子的许修言才能够提前预料到和先行收买。 蒋京伦和章方舟之间有智慧计谋的那个人,只能是章方舟。 这么多年来,他从未怀疑过章方舟的人品,而今关于信任这座堡垒在濒临崩塌。 第99章 章方舟为什么要这么做,是因为他一直以来都喜欢初愿,也很早就注意到初愿喜欢许修言,所以决定在如今这个节骨眼必须拆散他们俩? 一旦抽出这个丝,初烈发觉这么多年来,章方舟虽然从未直接对他说过许修言的不好,但章方舟也从未对他说过许修言的好,甚至还在他心里种下很多敌视许修言的种子。 若真是这样。 章方舟,章方舟。 初烈狠眯着眸,牙齿磨得紧,磨得发恨。 如果连章方舟都不值得信任,那么除了章方舟,他还能信任谁? 他第一反应竟他妈的想到了许修言。 他嫉妒蒋老、霍太和孟阮父亲对许修言赞不绝口的欣赏,担忧出现孟阮父亲让许修言娶走孟阮的结果,厌恶许修言时而喜欢孟阮时而喜欢初愿的态度,也痛恨许修言让他和妹妹之间有嫌隙……如果这些都是章方舟给他洗脑。 而嫉恶如仇的霍霈霖跟许修言是好朋友,不问世事的孟阮常帮许修言说话,从小见过无数优秀男人的初愿,又喜欢许修言到和家人发脾气……许修言是他妈的给这些人下蛊了吗? 初烈狠狠吐出一口烟,满脸冷若冰霜地拿出手机打电话,正要拨下号码,许修言的电话先一步打了进来。 接通,许修言直接说:“初烈,有空出来谈蒋京伦和章方舟的事,我说过我会把蒋氏当聘礼送给你们初家,初愿受了委屈,提前办这事。” 冷风袭耳,初烈低眸弹了弹烟,冷淡说:“许修言,我妹妹不是物品,你以为你去了一趟亚马逊,回来说把蒋氏给我家,我就会把妹妹给你吗?” “我知道你妹妹不是物品,不用你强调。” 许修言态度不卑不亢,语气语调很平静:“初烈,聘礼是诚意,我要的是你们家同意我和初愿自由恋爱的一次机会。你也需要孟先生认可你的一次机会,不是吗?” 初烈语气不善:“你也刚回来,不需要倒时差么,就动这么多的心思。” 许修言也语气不善:“我爱的女人受委屈被算计被气哭,我他妈睡不着,你能睡着?” “……” 初烈其实也对许修言有些心虚,看了眼腕表时间,缓了语气:“下午吧,我中午给初愿炒桌菜,守着她吃了午饭后,过去找你。” 许修言刚去花店取了幸福树,幸福树已经被救活,他侧头看向旁边座位上换了盆、换了土、此时生机盎然的幸福树,心里有一种被修复了的安心,语气也缓了:“初愿最近吃的睡的都不太好,你照顾好她,慢慢来。另外我会叫上霍霈霖和江盛川,江盛川是我的人,他在蒋京伦身边收集了一些违法证据,下午你见了江盛川不用太惊讶。” 初烈已经惊讶,那个天天跟在蒋京伦身边,夜夜出入声色场合的江盛川竟然是许修言的人?? 许修言知道他在想什么:“放心我没收买过你身边的人,我真心要娶初愿,没对你们初家做过任何有污点的事,初烈你尽管查,能查得出来我做的任何有污点的事,我命给你。” 初烈抬头看阴云,突然笑了,笑声嘶哑:“许修言我|操|你妈,你这么多年在我面前放烟幕弹让我误以为你喜欢孟阮,你他妈实际上一直在觊觎我妹妹,你还敢说你没污点?” 许修言不气不恼:“烈哥,我知道你现在因为章方舟的事火气急,脾气燥,但请不要把对章方舟的火气撒在我身上,都是一家人,今天我就原谅你了。” “…………” 谁他妈和你是一家人?谁他妈要你原谅??! ** 初愿用了两天时间勉强恢复了些作息,还是有点累,又熬了两天,时差引起的疲惫终于熬过去了。 这天下午,初烈上班在公司,初愿陪孟阮逛街买新年新衣裳,两人身后跟着初烈安排的两位保镖。 孟阮肚子大得快,体型变化多,定制衣的量体量不准,半成衣出来的时候已经变了围度,何况成衣出来的时候更晚了,近来图方便,都是去店里买。 有家专为名媛千金太太贵妇们做孕妇装的独立原创设计店还不错,孟阮来过两次,若是不提前约好,店内顾客特别多,今日她提前跟店长约好会过来,于是店内没什么顾客,很安静。 孟阮让保镖在门口守着,她同初愿进去闲逛。 在一楼逛了一圈后,孟阮没看到喜欢的衣服,上了二楼。 在二楼转了一圈,孟阮仍是没看见喜欢的,她又累了,坐在沙发上休息喝水,让初愿帮她去三楼看看。 初愿上到三楼,空无一人,二楼的店员也没有跟上来介绍,她脑中忽然有根敏感的弦察觉到有一丝怪异。 初愿边琢磨哪里不对劲儿,边瞧见一条适合新年穿的孕妇裙子还不错,她转身正要喊二楼店员上去,身后忽然想起一道轻轻慢慢的如清泉般动听的熟悉声音: “女朋友,好久不见。” “?!” 初愿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回头,一身西装的许修言正双手插兜倚在试衣间门旁,对她挑眉:“看什么呢,没想我?过来接吻。” “!!” 他前两天还对她说他没空的,更没说今天见面呀!! 第100章 初愿惊喜地朝许修言跑过去,五天不见,她想他想得紧,喜悦地跳到他身上,情不自禁地低头吻他。 许修言双手托抱着她,脚后踢踹开门,将人抱进宽敞的私密试衣间,脚腕勾上门,将她压在墙边,紧紧搂着她腰吻她。 两人仿佛忘了此时身在何处,勾唇弄啧吻得忘我。 半晌,许修言离开她的唇,两人嘴边拉出一道发亮的丝,他气息低促,哑声问她:“湿了吗?” 第48章 初愿脸皮还是薄的,脸颊红透,水润的嘴唇嗫嚅着,飞快偷瞄了他一眼,把脸垂得很低,额头抵他肩膀,没有回答。 承认也不是,撒谎也不是,脸上滚热,今天的地下情见面像偷情,惊喜雀跃又害臊。 半晌,初愿手伸进他外套,搂着他劲瘦的窄腰,慢慢抬头,换了个话题问他:“你是从公司过来的吗?” 许修言垂眸看她:“从你哥公司过来,确认你哥在公司。” “……” 更像偷情了。 “您严谨。” “为你,应该的。” “……” 初愿笑着看他,许修言此时穿英式的深灰色的西装三件套,里面黑色衬衫,打着斜纹领带,头发做了三七分的绅士造型,戴着斯文的眼镜,身上有她喜欢的好闻的味道,他垂眸看她的目光含着某种浓烈的情绪,有些性感。 初愿扯了一下他领带说:“你今天有点像花蝴蝶。” 许修言看她像碟羽的长眼睫,拥着她的背,解开手表扔旁边沙发上,说:“不是花蝴蝶,是开屏的孔雀。” “……” 倒也是准确的。 许修言打量初愿,她唇色被他吻得像初熟的水蜜桃,而她双颊则害羞得像熟透了的水蜜桃,那么甜润可口的模样。 冬季腊月里,她进出有车,穿得不多,方便逛街的舒适运动鞋,燕麦色的垂地运动裤,浅色紧身系扣的长袖衫,将她纤秾有度的身材衬得恰为完美,也看起来很好脱的样子。 她长发挽着,脖颈修长,大方,漂亮,柔软,忽然很想看她腰窝塌陷的漂亮线条。 许修言抬手放在她脑后,摘掉她发夹,欣赏地看着她顺滑的长发落下来的弧度,低声问她:“今天是什么色的抹胸?” 初愿:“……??” 这是他此时该问出的话吗?他不应该抱着她,跟她聊聊这几天各自发生的事吗? “裸色的……你不可以再拿走了!” 初愿双臂抱肩警告说。 许修言散漫地笑了笑,显然没把她的警告当回事,同时初愿抬手抱肩,纤细的手腕便露了出来,他送她的那条玫瑰手链也露了出来。 许修言脱了外套扔沙发上,继续解着马甲的纽扣,边看着手腕上的手链说:“很好看,我的玫瑰小姐,喜欢刻的英文吗?” 初愿那天关门说了绝食后,就拿出玫瑰手链仔仔细细看了好久。 她发现每朵玫瑰花后面都刻着她的英文名hope,七朵玫瑰花,七个hope,她发微信问许修言是什么意思,许修言回复说,希望她一周七天,每一天都能够愿望成真。 “喜欢。” 初愿晃着手腕说:“戴着它,总感觉时刻会有幸运的事情发生。” “喜欢就好。那么,喜欢铃铛脚链或者腰链吗?我喜欢闭着眼听你晃的时候的声音。也可以刻上你的名字,做的时候,你也时刻幸运。” “……你闭嘴。” “闭不了,一会儿要吻你。” 初愿跟他是没办法正经聊下去了,想走,但许修言迈着长腿挡在她身前,优雅地脱了马甲扔到一旁,解了领带扔过去。 之后他将衬衫一点点地从裤腰里抽出来,又抽了皮带,摘了眼镜。 他慢条斯理而优雅地做这些的时候,一双澄净而幽深的眼睛始终盯着她的眼睛,盯得她无处遁逃。 眼看着许修言的衣服堆了一摞,初愿紧张得厉害,紧忙绕着他往外走:“那个,我得……” 她话未说完,被许修言给捉了回来,许修言将她按趴在镜前,看着镜子里的她诱人的美丽脸庞,吻着她出了汗的湿嫩后颈说:“这是这世界上最纯粹的让人愉悦的事,躲什么。” “可是孟阮她……” “她和初烈也地下情过,她是过来人,现在应该已经戴耳塞睡过去,不用害臊。” “可这是别人的……” 初愿说不出话来了,她一手猛地捂着嘴,另只手向下紧紧抓住许修言搂她腰的手。 “老板是听我的建议投资赚钱后开的这家店,不用心不安,觉得刺激就够了。” “……” 初愿失神了数秒,觉得……确实刺激。 她可能永远都忘不掉许修言带给她的这些情绪了,她想。 “在想什么,扶着镜子,看我。” 初愿抬头看向镜子里的许修言,看他那么动情却又极度克制冷静的英俊的眉眼,喜欢看他总是运筹帷幄的冷静模样,也喜欢看他只唯独对她一个人的热情模样,总是让她止不住心动,再看他的影子,看他们两人的衣着,她忽然被刺激得发出一声哭,紧忙咬住了嘴唇。 第101章 接着她很快视线模糊,再看不清,镜子里他的面容身影晃得越来越厉害,她双眼失了焦,许修言吻了过来,吞掉了她唇边溢出的声响。 镜子嵌在墙里,撞击时镜子没有声响,但镜子印上了初愿抓挠的手印。 许修言忽然抓了他马甲来,半晌,他搂住她发软的腰,在她耳边低语:“我还没到,马甲就湿透了,怎么赔?” “……腿,腿行吗?” “不舍得,会磨疼。” “言哥,这五天,我很想你。” “……” 许修言没再说话了,也没再要索赔,她这一句想他的撒娇,就已足够。 他为她整理好衣服,扶她肩膀让她转过去,他弓腰,额头抵着她后颈,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她闲聊:“绝食几天了?” 初愿在镜子里隐约能看到他手臂的动作,看得口干舌燥,也看得害臊:“……两个小时。” “真有志气。” 许修言知道她绝食,就说明他已经知道她绝食的时间不久。 “不舍得和你哥在这个时候生气?” “嗯。你们男人好像都很会做饭,我哥做饭很好吃。” “馋猫。” “这几天,你和我哥,见过面吗?” “嗯。” “你……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不是说过你的手有多金贵,不需要你用手做这个。” 初愿一动不敢动,没人说话,身后的声响愈来愈明显,她不敢回头,没话找话:“今年过年你在哪过?回家吗?” “宝贝儿。” “嗯?” “叫我。” 初愿想起上次他让她叫他,她咬了咬嘴唇,轻声说:“言哥哥。” 轻软的,娇滴滴的声音,和小时候一样,许修言满意地闭上眼。 半分钟后,许修言抽了纸巾,回答她:“如果顺利,在未来老婆家过年。” “?” 初愿回头看他,正要问他“是指什么事顺利”,却见他从他的衣服上面拿起了她的抹胸,放进了不知道他何时准备的一个袋子里。 初愿目瞪口呆:“我放你家的衣服又没拿走,你至于吗?” 许修言垂眸戴手表:“那些你没穿过,没有你的味道。” “……” “言哥,你好像有点……” “变态,我知道。” 许修言戴上斯文眼镜,掀眸看她:“但我暗恋你那么多年,人之常情,妹妹,你理解一下。” “…………” 她抹胸被他拿走了好几件,他还让她理解一下,亏他说得出口。 但她喜欢听他叫她“妹妹”两个字,小时候他这样叫过她,有一种秘密的温柔。 许修言走到她面前来,揽她后脑,低头吻她,蜻蜓点水般温柔地啄了啄:“知道么,我总是希望你也能对我变态一些。” “?” 初愿此时一点没听懂许修言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因为她完全忽略了一件事,没有向霍小妹确认,霍小妹是否将她表白的话告诉给了霍霈霖,霍霈霖又是否将她从小喜欢许修言的事告诉给了许修言。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霍小妹未曾说过,所以许修言至今都不知道她也暗恋他很多年。 许修言清理好后,有素质地将用过的东西都装进了黑色垃圾袋里,之后又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枝玫瑰花送给她。 初愿惊讶地接过来低头闻花香:“好香,喜欢。” 许修言过来低头闻她:“你比花香。” “也比花美?” “世间万物不及你。” 初愿喜欢听许修言对她说这样好听的话,笑着踮脚亲了一口他侧脸,许修言被亲得垂了眼,眼底闪过轻轻笑意,而后牵她手让她坐沙发上,他躺在她腿上休息。 初愿摸着他的头发,目光有点茫然,不应该是她躺他腿上消汗、温存着聊会儿天吗? “我手酸,您受累。” “……” 初愿没说话,心想他手确实可能有点酸,一边视线挪向旁边,庆幸刚刚多亏是站着,没有弄湿店长家的沙发。 她没说话,许修言误会她想躺着,便起身,换他坐着,按初愿的脑袋躺他腿上。 初愿仰脸看着他笑,她真的很喜欢许修言这张特别好看的脸,总是勾得她心痒痒,又想起来问:“你那个秘书,去为你修手机的杨秘书,辞退了吗?” 许修言低头看她清澈盈亮的眼眸,里面清晰地映着他的影子,手指轻触着她眼睫:“暂时不能打草惊蛇。” 初愿明白了,他和初烈见过面,两人应该也已商量妥了一些事情,她想着,一边眼睫被他碰的有点痒,眼睛眨得飞快。 “怎么这么可爱。” “?” 初愿还关心着一些事,问他:“西郊村民都能及时得到治疗和赔偿吗?还是要等一两年判了之后才能补偿?你们又打算什么时候拆迁?” 许修言说:“上帝偏爱hope,所以hope的一切所想,都会如愿以偿。” “!!!” 第102章 他又在答非所问了,但她好喜欢他的这个回答。 许修言手指从她美人尖下落,顺着眉心滑到她鼻尖,看着她眼里唇畔的笑意,问她:“过两天霍老太八十大寿,你去吗?” 初愿这两天听爸爸和初烈提过:“应该会和我哥一起去,我爸妈也可能去。” “晚上见了,是要装作我追你你不理我,还是追也不要追?” 许修言问。 “就,”初愿思量着说,“不要被初烈看到我和你说话吧。” 她说着补充:“初烈很眼尖,对视也不能有,不然他可能会借题发挥,所以你要注意一点,少看我。” 初愿想了想,又说:“你要是想对你朋友说实话,比如霍哥郑哥他们,只要是你信任的人,都可以的,别传到我哥他们的耳朵里就好。” 初愿对此内疚,双手捧他脸,哄他说:“我想家里过个好年,就得委屈你一点点了……我好多年没在家里过年了。以后补偿你,好不好?” 许修言还挺难哄:“理解,但委屈,也很难克制不看你,你知道我这人从不让自己受委屈,也从不克制。” 初愿隐约听出一点苗头来:“那你想……?” 许修言手指滑到她小巧的下巴,勾起,低头吻她:“用身体行动哄我,现在。” 第49章 霍老太过八十大寿这天,霍家同时以霍老太的名义举办慈善拍卖晚宴,新市五大家族以及其他各界人士纷纷来为霍老太祝寿以及捐赠拍卖表心意。 孟阮大着肚子,孟先生特意交代不许孟阮去,孟阮只得留在家里,而初愿知道霍老太的慈善晚宴会真金白银的全部捐出做真正的慈善,她将同爸妈和初烈一起出席。 傍晚即将出发前,初烈因她选的礼服和她吵起了架。 “露肤太多。” 初烈盯着镜子里的初愿说。 镜子里,初愿身穿黑色丝绒面蝴蝶抹胸样式的收腰鱼尾裙,化妆师emily为初愿化的气质高级的红毯妆,同时挽起了她的长发,大方露着修长的天鹅颈与漂亮的蝴蝶背,初烈的秘书林琳又为初愿佩戴了价值不菲的宝石项链与耳环,千金大小姐不再穿牛仔裤运动衫,终于有了让人高攀不起的贵气千金模样,但有些过分漂亮了。 于是初烈又念了一遍经:“换了。” 初愿:“……” 初愿这件晚礼服前面很低胸,后面露大半个后背,她身材好,漂亮的臀形也被晚礼服趁得很明显,初烈不喜欢她穿这样的衣服,更不喜欢那些男人盯着他妹妹的皮肤看,初愿也是明白的。 但初愿盯着镜子里的初烈,捂耳朵说:“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初烈冷斜她:“我是王八,你是王九。” 初愿听笑了,放下双手:“无聊。” 初烈抓起一件披肩披到她身上:“那就这样。” 初愿很不喜欢初烈总是管着她,她以前没有跟初烈发大脾气,是因为她理解初烈的出发点是保护她,她不想跟他吵架伤了他的心,但她上次跟初烈说想让他放下成见重新看许修言,初烈仍然专横不讲理,而她连跟许修言地下情这种事都做了出来,心知以后肯定要跟初烈大吵一架,现在就不憋着了。 初愿让化妆师和秘书都出去,关上门,她问初烈:“哥,你为什么不这么管嫂子,偏管我一个人?” 初烈看出初愿面上的严肃,他沉默半分钟,今天没有和她含糊过去,对她直说:“因为我自私。” “……” 初烈走到她面前说:“你嫂子说过我,我对你的控制欲是源自不想你嫁人,只想你是我妹妹,不想你是别人的老婆,我希望在这个世界上你最依赖我,所以我总想管着你,不想给你自由,我知道我这些自私的毛病。” 初愿没想到有朝一日能从初烈口中听到他承认自己自私的话:“那你之前还一直撮合我和章方舟?” “因为我知道你不喜欢他,就算你嫁了他,还是和我最亲。女孩子的眼神藏不住爱意,你看章方舟的目光没爱意,二十多年没爱意,以后也不会有。” “……!!” “初烈!” 初愿气得抓起鞋子往初烈身上砸:“你王八蛋!” 初烈接住她鞋子:“当然我以前撮合你们俩,是因为我真的认为章方舟是完美男人,以后不会撮合了。” 初烈蹲下,将鞋子放到她脚边,边说:“我控制你,是因为怕失去你,我也清楚你会不开心,每次我惹你不开心以后,我都会内疚和自责,但人类的感情就是这样,明知道是错的,依然无法用理智控制感情。所以……” 初烈站起身:“换一件礼服吧,我不想看见许修言盯着你看。” 初愿:“……” 白说!什么都白说! 初愿气得冷着脸问:“我要是非穿不可呢? 她想,初烈又不可能把她衣服给扒了。 初烈退后看窗外的月光,摆着手说:“那就禁足,你今晚哪儿都别想去了,一会儿把这些窗都给你钉死了。” 初愿破罐子破摔,坐到沙发上冷冷道:“那我就不去了。” 初烈没有松口的意思,转身往外走:“不去就不去,吓唬谁呢。” 第103章 初愿深深吸了口气,她有些话一直想等年后再说,但今天因为这衣服的问题,她终于忍不下去,看着初烈的背影说:“初烈,你最好能关我我一辈子,你要是关不了我一辈子,我就能跑到你和爸妈都找不到我的地方呆一辈子,我在回来之前的那天就已经办了辞职,如果我躲进亚马逊的某个角落和土著一起生活,相信我,你找不到我,我能走一个九年,就能走第二个、第三个九年。” 初烈陡然变了脸色,摔门出去打电话。 不久后回来,已经确认初愿真的已离职,他脸色铁青:“你连爸妈也不要了?” 初愿淡淡地看着初烈,目光像极了许修言,有一种深邃的平静:“爸妈有彼此,有儿子儿媳,有孙子孙女。哥,你怕失去我,我就可以让你永远失去我。还有我不是为了和许修言在一起,我是要争取我自己的自由,这么多年,你一直在控制我。” 初烈很久都没有说出话来。 良久,久到初妈过来看两人好没好,却见化妆师和秘书都在门外等着,初妈紧张敲门叫他们俩:“愿愿,阿烈,好了没呀?” 初烈终于出了声,软了语气:“一件晚礼服而已,你就跟我说你要离家出走,让你穿还不行么,穿吧。” 初愿没动:“哥你知道我说的不只是衣服的事,我能因为一张照片远离许修言,我就能因为一件衣服远离你。” 初烈呼吸停了又停。 初妈在敲门:“儿子,闺女,好了没呀?是不是又吵起来了?” 初爸也过来敲门:“你们两个赶紧出来。” 初烈和初愿四目相对,初愿目光没有任何避让,是绝对的坚定。 而初烈的目光越来越发寒。 终于,知道初愿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的初烈先松了口:“先去参加晚宴,明天我们详谈。” 初愿了解这种话术,没动。 初烈追价条件:“详谈是指至少让你满意八成以上,行不行?” 初愿终于满意,声音里不加掩饰的带着计谋成功的小得意,愉悦地扬声应爸妈:“听到啦,我和哥哥这就来啦!” 初烈看她笑盈盈的模样,倒忽然明白了另一件事,孟阮的父亲不是不认可他,是和他一样无法面对“女大不中留”。 大概若换成许修言,孟阮的父亲也不会认可许修言。 或许也可以让孟阮试试离家出走,兴许孟先生就同意了,初烈盯着初愿欣喜的背影,叹着气想。 ** 一家四口坐加长车去晚宴的路上,初爸看女儿的漂亮模样,提了一句:“一会儿见了你章叔,提前跟你章叔拜个早年。” 初愿知道爸爸是什么意思,转头看初烈。 初烈这几天没对章方舟表露出异样,仍是如常地和章方舟交谈,也没有和父亲透露反常,而他能做到和章方舟正常交谈,同时心里是不愿再让初愿违心跟章方舟和章叔说话的,于是初烈说:“你宝贝女儿嗓子疼,今晚让她少说话吧,改天再去拜年。” 初妈忙问初愿:“宝贝儿怎么嗓子疼上了呢?感冒了?发烧了吗?” 初愿配合着轻咳:“没感冒,就是被我哥气的,和我哥喊的。” 初烈:“……” 接下来的行程,初爸初妈一直在教训初烈总惹妹妹生气干什么。 但初爸初妈也都是人精,都已察觉到兄妹俩人之间有事。 到了晚宴现场,爸妈去走红毯签字。 初愿挽着初烈手臂下车,初愿仍是选择绕过红毯,直接进现场。 现场已经有很多人,在他们兄妹俩进去后,瞬间有很多视线都聚集在他们两人身上,初家兄妹俩继承母亲的顶级颜值自然是现场焦点。 两人身侧传来第一道打招呼的熟悉声音:“初烈,初愿。” 初愿手臂立即紧了紧,初烈轻拍她手背无声安抚,转过去看,初烈说:“方舟。” 章方舟一身白色西装,温文尔雅模样。 他打量着两人走过来说:“烈哥很帅,愿愿很美。” 初愿没说话。 初烈说:“她嗓子疼,刚刚又和我拌嘴了。” 章方舟失笑:“你们俩啊,总吵。” 初愿现在连章方舟的声音都不想听见,更何况是看章方舟的脸,她头都没抬一下,松了初烈的手,转身去旁边。 她不像初烈有多年在生意场合上应酬的经验,她做不到在章方舟面前微笑。 初烈说:“看见了吗,这小脾气。” 章方舟笑:“还不是怪你总惹她。” 初愿向里面走,服务生迎面过来,她取了杯香槟,正要喝的时候停住,怀疑会不会被下药。 这时她旁边经过一人,伴着她熟悉的茶香与柑橘香,同时落入她耳里一句动听的嗓音:“喝吧,美丽的初小姐,没人下药。” 初愿低头看到他从她身边迈过去的两条大长腿,她想抿嘴轻笑的,但知道周围有很多双眼睛盯着她和他,就没有做任何表情,垂眸喝香槟,待他离得远了一些,方微笑抬眸。 余光瞥到许修言优雅的背影走向蒋京伦,她回头看初烈,初烈已与章方舟分开,初烈正与孟阮父亲低语。 已有三四十人进现场,初愿不大喜欢与人说客套话,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坐会儿,忽然手腕被人牵住。 第104章 第50章 初愿回头,是霍小妹。 霍小妹惊喜说:“哇,嫂子真的是你呀,你今天好美啊!我刚才看你背影的时候都没认出来,走近了才确定是你!” 霍小妹今天穿新中式礼服,气质古典温婉,大概是因为奶奶过寿,虽然说话仍然大大咧咧,但看着是比之前见面时乖巧许多。 可“嫂子”这个词,若是被初烈或是其他有心人听见不太好。 “你今天也很漂亮。” 初愿笑着建议霍小妹:“还是叫我愿愿吧。” 霍小妹对初愿眨了个她明白的眼神。 她今天是听许修言的话来陪嫂子的,正想在初愿耳边解释说是言哥让她来的,忽有一道声音传了过来。 “愿愿什么时候回国的呀,小妹也在呀。” 蒋宛儿今日是轻盈活力又亮眼的银色流苏裙,笑着走来,亲昵地挽初愿的另一只胳膊,关心问:“听说愿愿和言哥分手了,愿愿现在心情好些了吗?” 蒋宛儿这么直接的幸灾乐祸,初愿听笑了,她听初烈说过蒋宛儿发的那两条朋友圈是分组可见专门膈应她的,前几天已经删除,这几天没了声响,大概一直在家里等今天呢,此时过来应该是看她伤心欲绝的好戏的。 初愿端详着蒋宛儿,微笑的目光落在蒋宛儿手拿的晚宴包上:“你这包很漂亮,不便宜吧?” 蒋宛儿手拿的晚宴包与她礼服同色系,灯光下晃着璀璨亮眸的光,蒋宛儿难得听见初愿夸她,脸上有两分不自在,但很快就得意地炫耀说:“是限量的。” 初愿点头:“那你如果不小心弄丢了这款很喜欢的限量包,肯定也不会看上那些烂大街的便宜包了吧。” 蒋宛儿刚要点头,接着反应过来初愿不会这么说话,她怔了有十来秒,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初愿是在把她比喻是烂大街的便宜包,初愿在比喻许修言不会要她,气得她撂下了脸。 “初愿你什么意思?” “当然是在夸你包好看喽。” 蒋宛儿是个被惯养长大的人,尤其在父亲过世后,仗着爷爷疼爱,更不需要与人动心机,其实没什么大智慧,连当年掰折初愿的手指,都不是她自己的主意,所以她在被怼不如意的时候,最常用的手段就是让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出糗变丑变难看而已,比如上次想故意绊倒初愿。 此时蒋宛儿动了让初愿当众变丑的心思,想要装不在意的模样要往初愿身上泼酒。 “愿愿今天也很好看的。” 蒋宛儿笑着往初愿身前走,抬着酒杯招呼摄影师,边对初愿说:“愿愿我们好像还没有合照呢,我们合个影吧。” 初愿料得到蒋宛儿大约是想走到她身边的时候,故意装作崴脚的样子泼酒,她慢条斯理地后退:“合影还是算了吧,我这人的肖像权……” 初愿话没说完,被许修言交代一定照顾好嫂子的霍小妹先一步挡到了初愿身前,而蒋宛儿已经准备好崴脚的动作,被霍小妹这么一挡视线,蒋宛儿这一杯香槟都泼到了霍小妹身上。 初愿:“!!” 霍小妹:“??” 这他妈的是谁家的场子?姓蒋的竟然在太岁头上动土?! 初愿忙侧身挡着霍小妹,边招手叫服务生拿纸巾来,同时抬头间看到许修言正要走过来,她对许修言轻轻摇了头,递眼色不让他过来。 许修言接收到她的示意,停了步,手指推了一下眼镜,镜片晃过他压下脸的不悦,余光扫过蒋宛儿,愈加不悦。 而蒋宛儿对视到霍小妹生气的表情,也惊了,慌忙道歉:“我不是故意的……” 这边出了动静,都向这边看过来,接着分布在东南西三个方位的哥哥,初烈、霍霈霖和蒋京伦都走了过来。 霍霈霖冷着脸脱外套披在妹妹身上,明知故问:“谁泼的?” 霍小妹仗着哥哥在,立刻指着蒋宛儿说:“哥,是她故意泼我!” 蒋宛儿慌张躲到蒋京伦身后:“不是,哥,霍哥,我没要泼小妹,我是要泼初……” 蒋京伦头疼地捂住蒋宛儿的嘴,把蒋宛儿往身后推:“霍哥,女孩们打打闹闹,我们做哥哥的不能太认真是吧。当然了,宛儿虽然不是有意的,还是弄脏了小妹的衣服,霍哥,小妹,我替宛儿跟你们道歉,我……” “你被泼了吗?” 初烈此时出声问初愿,嗓音低沉,音量却不低,打断了蒋京伦的话。 霍小妹这时脑袋转得快极了,又想起言哥说的“如果蒋宛挑事,你尽管撒泼,我收场”,立即开始撒泼告状说:“烈哥,她泼了,只是被愿愿姐躲开了,她还骂愿愿姐,骂得特别难听!蒋宛儿你真的过分了,言哥看不上你,你阴阳怪气地找愿愿姐出什么气啊!你应该找找你自己不受待见的原因!还有你这鼻子是不是新做的?看着像照着愿愿姐的鼻子做的,你真的是很东施效颦啊你。你瞪我干什么,刚刚就因为我为愿愿姐说了两句话,你就故意泼我,你这个人的人心真的好毒啊!蒋公子你能不能管管你妹妹啊?竟然在我奶奶的八十大寿上撒泼!啊我心脏病要犯了,哥你快扶着我点……” 霍小妹胡说八道的输出语速简直加了倍速,没有任何人能插进去话,待霍小妹气得急头白脸地要装晕过去的时候,就见蒋宛儿丢人丢到惨白着脸、嘴唇都在抖,而蒋京伦也已失了面子、面目黧黑,兄妹俩都没能说出话来。 第105章 现场所有人:“……” 霍小妹牛逼。 初愿静静听着霍小妹的那些输出,觉得新奇,忽然很喜欢霍小妹的这张嘴了。 “我还好,”初愿回应着初烈,过去扶霍小妹,“我陪你去处理一下。” 霍小妹摇头,性子很倔:“我不去,我还没听到她向你道歉。蒋宛儿,道歉!” 众人望向蒋宛儿,蒋宛儿躲在她哥身后都要哭了,她根本没做过那些事,不想道歉,委屈死了,抓着她哥的胳膊:“哥……” 蒋京伦已经够下不来台,而且此地确实不是他们蒋家的地盘,回头低声说:“宛儿,听哥的话,道歉。” 蒋宛儿含着泪,这辈子的骄傲都在头顶,第一次被人踩在脚下,感觉自己像个被折了骄傲的小丑,却在看到哥哥的无奈目光后,不得不为了哥哥向初愿道了歉:“初愿,对不起。” 初愿也知道霍小妹在胡扯,但蒋宛儿故意拍照片的时候不也是胡扯吗,相比较,蒋宛儿可是过分多了。 初愿按着耳朵问初烈:“哥我好像耳鸣了,好像听见有人说话,又没听清,你听见有人说话了吗?” 蒋宛儿双手握拳,怒喊:“初愿你别得寸进……” “可以了。” 六人外圈传来一道制止闹剧的轻慢嗓音。 众人循声望去,并自觉让开一条路来,站在精雕的罗马柱旁许修言抬步走向六人,恰好站在初愿身旁说:“霍哥陪小妹去换件衣服,烈哥你陪好妹妹,也请蒋公子管好人。霍老太的晚宴即将开始,请各位落座入席,不要扰了霍老太的心情,有事请等晚宴结束再谈。” 许修言这话说的,仿佛他是霍家掌权人,而真正的霍家人霍霈霖却也没有任何异议,周围人也都被他的气场震住,全场鸦雀无声。 霍霈霖也是过了几秒才回神,蒋宛儿已经丑态百出,再逼下去容易把蒋京伦逼走,后面的事情就不好办了,他点头道:“请各位落座入席。” 众人散去,初愿也转身,这时她手背忽然被人碰了一下,她下意识张开手,而后有一块糖被塞进了她手心,是许修言在宾客如云间悄悄塞给她的大白兔奶糖。 远处的初妈眼尖,瞧见了两人偷偷碰触的小动作。 ** 八十岁大寿晚宴伴拍卖晚宴,众人在数张圆桌落座,先看演出,接着祝寿,最后拍卖捐款。 因霍老太年岁已高,时间并未持续太久,听到捐款的总数后,霍老太接过麦克风说了些感谢各位到场与感谢各位心善的话,气氛热烈,待到掌声停,霍老太面带慈爱微笑地先行退了场。 退场时,霍老太看似慈爱实际锋利的目光,隔着众人,落到了都是年轻女孩子那一桌的初愿的脸上。 这是时隔很多年后,她第一次见到长大成年了的初家的那女孩,女孩子成熟漂亮了许多,且她身上有一种与许修言很像的大方有礼同时将自己置身事外的冷静气质。 两人都不喜欢这些所谓的上流圈子,不喜欢社交,甚至不喜欢人,一位喜欢海洋,一位喜欢宇宙,两人都是心怀天道自然、心里藏着天真的浪漫主义者,难怪互相吸引。 霍老太想,若是许修言的出身再好些,没有贪心的母亲与自私的父亲,许修言或许会和那女孩一样选择做自己喜欢的事,去国外读书成为博士,再回国去航空研究院工作,与那女孩子结婚,一起过浪漫而平凡的理想生活。 初愿没有察觉有人端详她,或是察觉到了也没有在意,她正与霍小妹说着话,两个没心机女孩子谈到兴起,碰杯喝香槟。 霍老太大办这个大寿晚宴,一来是不想拒绝小辈们的心意,二来是借这个慈善捐助能帮些人也是好的,另一私心就是想成全某人,霍老太看了眼霍霈霖和许修言,那眼神是纵容任由他们两小的胡闹,最后瞥了眼蒋家人那桌,叫人推着她的轮椅离去。 与霍老太同辈的老朋友们也都岁数大了,与霍老太通过电话,都没有过来,霍老太离开后,剩下的都是晚辈。 热闹的用席不久,忽有数人持着证件大步走进酒店正门,继而上楼到宴会厅,迅速在众名流商人之间找到蒋京伦、蒋京伦的二叔、蒋氏集团另三位高管,并将五人带走。 蒋宛儿先前就受了惊,此时更是哭天摸地,追过去哭问发生了什么事,又哭着回来找许修言帮忙,但许修言不在席上,蒋宛儿又哭声质问是不是初烈做的,初烈凉着脸未理,蒋宛儿又去冲霍霈霖哭喊问许修言在哪,是不是许修言做的,甚至还要来冲初愿喊,被表哥江盛川及时强硬扶走,闹得会场一片哗然。 这场突发事件其实全程也不过五分钟而已,蒋宛儿离开后,晚宴气氛很快恢复如常,毕竟现场大多都是三十到五十岁之间的各行各业老板们,都经历过不少大风大浪。 而初愿和霍小妹两人互相对视,还都处于震惊中。 霍小妹:“这么快就带走了??” 初愿:“……是啊。” 出警与带人的速度也太快准狠了,都不给反派留个说话或是歇斯底里呐喊的机会吗?按理不是应该要有一场质问指责或是对峙的大戏吗?就这么直接干脆地把人给带走了?一点预兆和铺垫都没有,就带走了? 第106章 霍小妹忽然用肩膀撞了撞初愿:“言哥回来了。” 许修言以刚挂电话的姿势,拿着手机重新出现在了席间,走到他与霍霈霖的那一桌席旁,与同席的长辈或朋友低语,而后坐下。 来出席霍老太生日宴的都是有头有脸身份人,都不需要时间发酵,立即就会传遍圈子,而做出这事的人只有两个可能性,一是初烈,二是许修言。 初烈是无可厚非的商业竞争,许修言就是对蒋老忘恩负义了。 初愿依次看向爸妈和孟先生章叔他们,他们面色严肃地交谈着些什么。 初烈与章方舟相邻而坐,两人没有交谈,初烈放松的面容若无其事地吃着菜,章方舟皱眉的神态若有所思地喝着酒。 初愿最后将担心的目光,直直地落到许修言的面上。 然而许修言气定神闲稳坐高位,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依然优雅从容,轻扶眼镜,举杯与霍霈霖碰杯。 霍霈霖扬头喝酒,落杯后,照顾同桌长辈添菜添酒。 初愿:“?” 冷静到这个程度吗? 霍小妹皱眉说:“不是,我哥和言哥,他们俩怎么连演都不演啊?不该对这突发事件演一演紧张吗?不然这一看就是他俩干的吧?” 初愿轻喃:“也可能不是他俩干的吧。” 毕竟还得加上初烈。 霍小妹心里还惦记着刚刚扶表妹离开的江盛川,撇着悲伤的嘴角,轻声说:“完了,我俩这间接世仇又添一仇了。” 初愿安抚:“也可能没仇吧。” 毕竟初烈和许修言都能联手,谁又与谁会是一辈子的死对头呢? 初愿正想着,没多久,她叩放在桌上的手机响起震动。 翻过来看,是许修言发来的微信。 第51章 初愿在有一天夜里忽然很想许修言,心血来潮把他的全名备注给改成了言哥哥。 改的时候,她心里很甜蜜,改完以后,心里偶尔会冒出含蓄的害羞。 小时候叫这个称呼,被人听到很平常,长大后还叫这个称呼,被人看到就很难为情了。 于是此时,初愿左手肘撑着桌子,侧着头做掩饰,担心被人看到她备注的这个称呼,也担心许修言说的是蒋京伦他们被带走的事,回头确认周围没人,右手飞速按开微信聊天页面。 但屏幕显示他发来的是:「喜欢吃水煮牛肉里的豆芽?」 初愿:“……” 初愿看着这行字,失声笑了出来,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有空关注到她喜欢吃什么菜。 蒋京伦被带走后,利益密切相关的少数人随之离开,剩下的大多数人都还没走,就如参加婚宴目睹闹事打架,闹剧结束,宾客继续吃酒一样,但蒋家出的确实不是小事,各桌都在讨论着。 在这些声音的背景下,初愿又一次回头看了眼身后,确定没人看她手机,快速输入文字回许修言。 初愿:「好吃,辣舌尖,味道刚刚好。你要给我做吗?」 她发完信息立即息屏,手机叩在桌上,侧头弄头发。 许修言看见她欲盖弥彰的动作,眼底浮现被可爱到的笑意,垂眸回复。 许修言:「你知道我喜欢做。」 初愿:“……!!” 初愿忽略他不正经的双关:「蒋家闹翻了吧,你不回去处理吗?」 许修言:「不喜欢加班。」 初愿才想起今天是周五,出事的这个时间,应是许修言特意选的。 蒋氏出事,股市肯定会跌,而周末不开盘,又假如在明后两日处理好了相关事宜,或许股市跌幅不大,股民也不会受太多影响。 初愿:「如果蒋老知道与你有关,你会丢掉工作吗?」 许修言:「我会收拾东西,准备入赘。」 初愿又看笑了,笑完紧忙抿嘴收回笑意。 想一想,她倒是真应该学一学他身上遇事不慌不忙、仍然松弛的稳定情绪。 初愿正要继续回复许修言,她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她吓一跳,连忙息屏回头,见是妈妈,她神情难掩紧张,坐直了问:“妈,怎么了?” 初妈说:“你哥让我们先回家,走吧。” 初妈又拍拍霍小妹的脑袋,温柔说:“你哥让我们顺便把你送回去,小妹和叔叔阿姨一起走吧。” 霍小妹超级喜欢初愿妈妈的,她长这么大,见过这么多人,就没见过比初愿妈妈更漂亮的女人了。 她从小在场合上见到初愿爸妈的时候,就会忍不住盯着初愿妈妈一直看。 霍小妹立即笑眯眯点头,挽着初愿胳膊起身离开,初愿边走边回头向后看了一眼。 初烈和章方舟那一桌已经只剩他们两人,另一桌的许修言和霍霈霖走了过去。 很熟悉的一幕,他们四人在小时候经常分两伙二对二的打架。 但今天大概是三对一。 如今他们已经长大,除了在格斗场动手以外,都已经成熟稳重,她不担心他们打起来,即便真的动了手,她也没什么担心的,都是下手有分寸的人,不会打坏哪里。 初愿这样想着,章方舟忽然望向了她。 第107章 两人四目相接,章方舟眼尾下垂,温和的目光里明显有歉意,仿佛在请求她的原谅。 初愿后知后觉,或许他们从巴西回来的路上,章方舟就已经料到会有今天,他一直在平静地等着这一刻。 “愿愿在看什么,走了。” 初爸叫了声初愿。 初愿从章方舟脸上移开冷淡的目光,面上没有微笑,回答父亲:“在想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的原则,不能降低底线。” 初爸以为她在感慨蒋京伦的事:“是你爷爷常说的话。” 她呢喃:“可是讲原则,就会失去一些珍贵的感情。” 初爸察觉到女儿说的不是蒋京伦,看女儿脸上似乎有难过,停步轻拍女儿的肩膀,宽慰说:“女儿,每个人生都有遗憾。” 每个人的人生都有遗憾。 初愿轻轻点了头。 大概章方舟就此会成为她和初烈人生里的遗憾。 上了车,初爸初妈谈论起蒋京伦,琢磨着一定是证据确凿才抓人,不知道是否数罪并罚,会判多少年。 初愿漫不经心地听着,路边路过一个公安局院子时,收到许修言的微信。 言哥哥:「故意伤害,强迫交易,强制猥/亵,强/奸/幼女,环境污染,职务侵占,挪用公款,行贿。 言哥哥:「无期,他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了。」 初愿看得心跳失常,过了好半晌,放下手机偏头看向窗外,眼底慢慢闪过泪光。 许修言曾救过她,在她小学五年级的时候。 在蒋京伦把她压在森林公园角落草坪上,在他手快要伸进她裙子的时候,许修言及时救了她。 她年纪小,但其实并没有真正了解那意味着什么,只知道那是件很羞耻的不好的事,不敢和初烈说,也不想和爸妈说。 她害怕地哭着求许修言不要告诉任何人,拜托他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许修言答应了她。 这么多年,她记着这件事,但不敢想。 慢慢的,记忆里的这件事好像成为了与自己无关的事,她假装着自己没有遇到过那样的事。 原来,许修言都记得。 ** 这一晚,初愿睡得格外踏实,一夜无梦。 早上醒来八点多,收到了许修言的问候微信,她昨晚临睡前怕被眼尖的初烈看见她微信备注,不仅容易露馅,还容易遭嘲讽,又改回了全名。 许修言:「早,想去海南潜水吗?」 这是他第二次问她。 两人在巴西海岛的时候,本来是有机会一起去潜水的,但为了演戏,表面上她不理他,就没有下水。 初愿按遥控器打开窗帘,窗外冬日阳光照进来,暖得像夏日朝阳,她抱着枕头翻了个身,心情很好地给他打了电话过去。 很快被许修言给挂断。 许修言发了文字来:「在蒋老家,不方便。」 初愿立即想打听蒋老怎么样了,尤其蒋老的身体,会不会捱不过去。 许修言:「蒋老没事。」 初愿放心了些,问:「你会和我一起去吗?」 许修言:「你先和黄泊元霍小妹去,放松两天,等我处理好剩下的事,过去找你。」 初愿翻看手机日历,今年春节时间晚,2月9日过除夕,今天是1月20日,时间还蛮宽裕。 许修言:「相信我吗?」 出了章方舟的事情后,她很难再相信别人,除了身边家人外,她唯一无条件相信的人就只剩下许修言。 初愿:「信。」 许修言:「如果再看见我和女人的照片,先向我本人确认。」 他这话,让她想起她上次没有信他,初愿有一点心虚了。 但她那个时候又不知道他真的喜欢她,还常以为他在逢场作戏,而且在她的记忆里,他们俩都只是小时候见过面而已,她还一直以为他喜欢孟阮。 初愿:「……不许翻旧账!」 许修言:「好。」 许修言:「我尽量一周内处理好事情,这期间你出去玩,放下手机,不要关注和打听蒋家的事,也不要和你哥讨论我,好好放松,答应我。」 他不让她关注和打听蒋家的事,初愿看着有点奇怪,而且他今天有一点话多,也有些反常。 但她毕竟刚对他说了“信”字,初愿思量着,答应了许修言:「答应你。」 许修言:「嗯。以防你多想,提前和你说,2010年8月24日下午3点,长征二号在酒泉发射,我4点在航空馆见到你,你大概不记得了。那天你说你也想上太空,说你很喜欢太空宇宙的辽阔,好奇上下四方的边界奥秘,喜欢宇宙大爆炸的奇妙,说了很多对遨游太空的畅想。」 许修言:「你说这些的时候,眼睛很亮,笑容很美,这就是我喜欢太空宇宙的原因。」 许修言:「还记得我说的那三颗卫星吗?我赞助郑哥的民营火箭是初愿号,hope卫星计划,是我送你的新年礼物。」 许修言:「我的hope,新年快乐,永远如愿。」 初愿:!!! 啊啊啊啊!!! 初愿抬高被子捂着嘴,控制自己不要高声喊出来,激动得眼泛泪花,慢慢咬着被子,呜呜呜的喜极而泣到哭了。 第108章 许修言他怎么,这么会啊…… 其实关于航空馆的事,她只是隐约记得他们见过,她已经忘了具体聊过什么,所以上次看流星雨,在他提起的时候,她的记忆就是模糊的,可他却记得那么清楚。 他真的记着关于她的每件事。 初愿的眼泪涌出眼眶滑落下去,掉到耳边,她提着被子擦眼泪,越擦眼泪越多。 许修言:「哭了吗?」 初愿:「嗯。」 许修言:「收回去,见到我再哭。」 初愿破涕为笑,已经了解他,明白他的潜台词是“我给你擦眼泪”。 初愿擦干了眼泪,问:「……可以改名叫许愿号?」 许修言和初愿,合起来就是许愿嘛。 但初愿在用九宫格输完“许愿”二字的时候,觉得很熟悉,她又输了一遍“许愿”二字的拼音,愣住。 xuyuan,按键989826,他家暗室的密码。 初愿:「989826是许愿?」 许修言:「刚反应过来?」 初愿:「不许说我反应慢!!!」 许修言:「初小姐怎么这么可爱。这次改名来不及了,下次吧。」 许修言:「在海南找个海岛好好玩,等我。」 初愿抱着手机翻来覆去地打了好几个滚,嘴角翘得高,笑得合不拢嘴。 初愿:「为什么让我去海南?」 许修言:「因为想在海岛继续做在星空展没有做成的事。」 他是指求婚的事,他上次在星空展求婚未遂。 初愿却会错了意:「你上次叫我去星空展,竟然是要和我做??」 虽然听起来很刺激……但他就那么喜欢刺激的吗?! 初愿:「……凑流氓!」 许修言:「?」 第52章 许修言放下手机,抬眼看窗外,夜里下雪,早上雪停,现在天空一片洁净的深蓝。 他正坐在蒋老家的客厅里等蒋老,蒋老只说了同意见他,让他进客厅来等,没说何时愿意见他。 过了十来分钟,客厅门被人拉开,厚重的保暖挡风门帘被掀开,王管家端着热茶走进来,顺着门也带进来一阵凉风。 “许少爷您喝茶,”王管家递着茶说,“蒋老还在气头上,没消气,您还得再等等。” 许修言接来王管家递的热茶:“好,谢谢王叔。” “许少爷您客气了。” 王管家看许修言接茶时发抖的手,不禁抬高双手护着,以防许修言手抖摔了杯子,热茶烫到身上。 这位少爷昨晚在霍老太那边挨了打,上次是刮痧弄一后背的伤,故意糊弄蒋家董事会那些人,老爷子没明说,也知道霍老太不会动手,但昨晚霍老太要表态度她教导无方,是真的对许修言动了家规、下了狠手。 许修言在霍家挨打后带着伤过来,在蒋老房间外徘徊着等了一晚上,外面是零下十来度的天气,人冻僵了,手也冻僵了,这会儿,连拿杯的手都在颤抖。 许修言接了热茶,没喝,放在手里端了半分钟,放下杯子,王管家忙接走茶杯放桌上说:“许少爷,要不我给您拿条毯子,或者我给您搬椅子放暖气旁边,您坐暖气旁边暖一暖?” 许修言摇头:“不用,谢谢王叔。” 王管家叹息着点头,也深知出了这事,许修言得受点苦。 ** 初愿赖了会儿床后,记起她和初烈约定好今天详聊,终于起床洗漱。 用过早餐后,十点钟,初烈回来。 初烈换拖鞋进来,看到的场面是父亲躺沙发上刷短视频,母亲盘腿坐在沙发上打麻将,初愿站在沙发后面迈着开合步看中央十三台的新闻直播间。 三人的手机电视都很吵,但三人互相没受干扰,还一边聊着昨晚宴席上的哪道菜好吃。 这画面十分悠闲惬意,像今天就是除夕夜了。 初烈脱了外套挂上,趿拉着拖鞋进来,笑着调侃:“您三位差点小酒啊。” 初愿正要贫嘴说“就等你拿酒呢,爸都等你半天了”,初烈却收了笑,正了色,直接入了正题:“妈,你把家里户口本给我。” 初妈刚胡了牌,抬头问:“干什么用?” 初烈说:“以防你宝贝女儿半夜偷走户口本跟人结婚去,先放我这儿一年。” 初愿:“……” “走吧,小祖宗,”初烈解了衬衫袖口,挽着袖子对初愿使眼色,“来爸书房聊。” 初爸初妈两人对视一眼,各自都将手机音量调大,表态不掺和兄妹俩谈话。 其实在初愿出生的时候,初爸初妈有商量过不能偏心儿子或女儿任何一方,得做到一碗水端平。 但后来随着孩子们长大,初烈总惹妹妹生气,妹妹又总来告状让他们俩判案,时间久了,心里还 是偏袒女儿,毕竟初烈那嘴是真欠,妹妹从小到大不知道被气哭过多少回。 而今除了女儿的婚姻大事,他们实在做不到不插手外,儿女之间的吵吵闹闹,他们能不管的就尽量不管,所以没拦着。 他们岁数大了,不能事事操心,得心大,才能陪儿女活得久些。 第109章 兄妹俩进了书房,初愿点了根线香,连音响选了首有森林鸟叫流水声的解压音乐,坐在办公桌对面的客椅上说:“哥哥,您说,妹妹听着。” 初烈斜睨她:“你少跟我装乖。” 初愿乖巧微笑。 初烈手机调静音放桌上说:“直说吧,我可以重新审视许修言,以前的不算了,但我态度一时半会儿转不过来,不可能立即给他好脸色。要听听我们昨天怎么和章方舟谈的吗?” 初愿拿起父亲桌上的一块玉石,摇头。 初烈:“那也得听。在章方舟这事上,我承认,许修言看得比我清楚。” 初愿:“……” “章方舟喜欢你,也早看出你喜欢许修言,他把喜欢和嫉妒埋得深,因此给我种了很多对许修言的偏见,他也给许修言的商业合作上使过一些绊子。章方舟没对我生意上的事使过绊子,相反,他帮了我很多,但照片的事,他伤害了你,我以后会和他断绝来往,这不是我小题大做,是我必须守这个原则,原谅这个口子不能开。” 初愿身体前倾,想说话,初烈摆手打断她:“你嫂子已经安慰过我了,我没事。” 初烈郑重其事地说:“愿愿,哥平时喜欢逗你,但哥也护了你二十多年,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故意伤害你,可哥也做错了事,哥承认,哥向你道歉。” 初愿第一次听初烈这么认真严肃地向她道歉,以往都是贫嘴和插科打诨过去,她再看初烈眼底的疲惫,心里有了些后悔。 一直以来,她知道初烈和二叔家的大哥有内斗,初烈要得到爷爷的认可、得到孟阮父亲的认可,担着照顾家人的责任与发展集团的压力,还要操心她的事、她的安危,家里宝宝要出生,还没有和孟阮领证,初烈心里一定很累,而他总是控制她的出发点是担心她所遇非良人,才一直跟她唱反调,他最希望她得到幸福。 初愿心疼后悔与感动着,忽又听初烈说:“但你对妈说谎,你和许修言根本没分手,你也有错。我现在也只能同意你和许修言谈恋爱而已,他连那么信任他的蒋老都可以背叛,可以忘恩负义,我不同意你们结婚。” 初愿:“…………” 初愿收回感动,放下玉石,纠正说:“他没有背叛蒋老,没有忘恩负义,他只是让本就违法的人受到相应惩罚,蒋老也知道他家里有很多问题,才交给许修言处理集团事务。” “别跟我说那些,昨天带走的人是蒋老的二儿子和孙子,可都是亲的。那孙子他爸不仅过世早,还在生前救过许修言。初愿你站在哥的角度想想,哥能放心你跟这样的人结婚生子过日子吗?” 初愿面上难过,但心里也能理解初烈的担忧,她一边想,不让结婚的话,她就和孟阮一样谈一辈子恋爱,不结婚不领证,也挺好,又不是非要结那个婚不可。 初烈看出初愿嘴角反复压下翘起的弧度,重拍桌子:“初愿你别跟你嫂子学!” 初愿笑了,谁让他和孟阮不以身作则。 “走啦走啦。” 初愿笑着起身,挽初烈胳膊往外走:“谢谢哥给我八成的满意,您让我自由恋爱就行,结婚的事另说。哥我下午和黄泊元霍小妹去海南玩两天行吗?许修言不去。” 初烈知道许修言在忙什么,应道:“你想去哪玩,我什么时候阻止过你,去吧,正好新市最近也不太平。我给你的副卡不是绑给你了吗,随便刷。” 兄妹俩笑着走出书房,初爸初妈正在墙边偷看他们俩的情况,见俩人没吵起来、妹妹没哭,初妈笑了,冲俩人招手:“两位宝宝来陪爸妈打会儿麻将,正好四人一桌。” 初愿心情愉悦地快步走过去:“好。” ** 许修言在客厅里等了一整天,没吃饭,没喝水,也没见到蒋老。 倒是见了不少蒋氏董事会的人和蒋家的那些亲戚,他们来找蒋老告状和平事,知道他在客厅,都顺道过来跟他嚷嚷,人来人往,狗也喊了一整天。 直到夜幕降临,冷白的月亮升起,王管家叫许修言去蒋老的书房。 许修言身上有伤,冻了一晚,一整日没吃饭,脸色憔悴,蒋老看他一眼,没说话,发出阵阵咳声。 蒋老本就有咳嗽的老毛病,到冬天会严重,昨晚得知亲儿子亲孙子都被人带走,一晚没睡,今早咳得更严重了,王管家忙帮忙给老爷子垂背顺气。 许修言默了默,等老爷子咳得好些,说:“爷爷……” 蒋老打断他:“我心里清楚,他们俩早晚都会出事。我之前提醒过他们,是他们不听。公安和检察院那边,不用管,该走什么流程走什么流程。” “但是,”蒋老气得想动手揍许修言,“许修言你真行,你连我也算计!” “没有。” 许修言走到蒋老身后,低头看着蒋老花白的头发,为蒋老顺着气说:“我为您留下了您外孙江盛川,他有能力,即便现在还不能独当一面,初烈会让他成长很快,您可以放心交给他。” 第110章 “问题是小川吗!问题是蒋氏现在遇到的问题,只有初家能出手解决,许修言你上次和我说你手里的项目是要娶初愿向初家下的聘礼,我以为你说的是西郊那五十亿项目,但你打的主意竟然是把我蒋氏拱手送初家!许修言你还是个人吗你,许修言你狼心狗肺!” 许修言垂下手,迈到蒋老身前,慢慢屈膝,双腿跪地说:“老爷子,您是我这辈子跪的第二个人,我……” “第一个是谁?” “初愿。” 蒋老都被他给气笑了:“你可真是,真是,王旭,那个词是什么?” 王管家弯腰过来说:“恋爱脑。” “对,许修言你,恋爱脑!” 许修言点头认了:“三十一岁才有女朋友,再不恋爱脑就要打光棍了,还请爷爷您理解。” “……” 蒋老被气得鼻息间重重呼出一口粗气,示意王管家去给许修言拿个软垫。 许修言没接软垫,坦然说:“爷爷,蒋宛儿折了初愿的手,是蒋京伦做的局,这事我小气,一直记着让蒋京伦付出代价。您若认为这代价太大,若认为蒋叔救过我的命,我不该这么做,我道歉,但我不后悔。至于蒋氏的两万员工,您可以放心交给江盛川,集团继续盈利不是问题。这次危机如果导致股票下跌,初烈有能力帮蒋氏化解,而我,董事长,我是来辞职的,我接下来会尽快将事情处理好并交给小川。以后我想去做自己喜欢的事,也有空多陪您散步。” 他说完这番话,蒋老许久都没有出声,遍着老人斑的脸上流露出了无奈哀伤与不舍。 许修言不欠他们家的,他这么多年几乎没有休息,费力将陷入危机的蒋氏起死回生,也弄干净了集团里那些吃白饭不干事或是干坏事的人,他是该去谈恋爱,去做自己喜欢的事。 但他活这一辈子,真没见过比许修言还心狠手辣的年轻人了,他大概只对初家那丫头是心软的。 蒋老扶着王管家的手,慢慢起身,撑着拐杖徐徐往外走,声音干枯了许多:“小言,每个人生都是自己走出来的,爷爷不怪你,但进去的那两位是我的亲儿子亲孙子,我面对不了他们的母亲,以后你就别来陪我散步了。” 许修言双腿跪在地上,慢慢伏地,郑重地给蒋老的背影磕了三个响头。 磕头声没有传进蒋老的耳朵里。 蒋老年迈耳背,步履蹒跚,一辈子经历风浪起伏,其实最失败的事情是没有教育好儿孙,儿孙之祸,又与许修言有多少干系呢。 但那些他与许修言像亲爷孙的日子确实回不去了。 ** 许修言迈出蒋家的三道院门,走到路边等魏哲来接,抬眸看深邃的夜。 车开过来,车窗落下,魏哲喊人:“许总。” 这声“许总”与另一道“许修言”重叠,加了音量,来自蒋宛儿。 蒋宛儿穿着貂毛大衣走到许修言面前,一双哭得红肿的眼睛瞪着许修言,她已由爱变恨,恨声说:“许修言,你断了我们家的活路。” 许修言没什么表情,声音淡淡:“还有事吗?” 蒋宛儿仰脸看他的无情,一行清泪滑下,咬牙质问:“我到底哪儿比不上初愿?就因为她漂亮吗?” 许修言正视了蒋宛儿,月光下他穿黑色长大衣,未佩戴眼镜,目光淡漠:“初愿离开初家,她仍是她。你离开蒋家,你什么都不是。” 初愿在被蒋宛儿折断手之前,就已经获得数项钢琴奖项,比赛,演出,钢琴演奏家,是她原本的路。 而在她失去这条路后,她没有自怨自艾,仍继续前行。 他看过她掌声如雷的毕业演讲,看过她受邀在电视台接受的每一个访谈,她工作室剪辑的有深度的短片由她出镜,全英文的视频,她从容大方,优秀热情。 她开的youtube频道是海洋环保科普,在娱乐至上的时代是冷门,没有多高的影响力,但她仍然以她的绵薄之力努力坚持着。 她是海洋科学的博士,她坚定地研究和保护着那些无辜的生物,为世界各国提供环保的模型算法与方案,所以漂亮是初愿最不起眼的闪光点,他爱她的善良,爱她的优秀,爱她的慈悲,爱她从不炫耀自己的内敛,可能连初烈都不清楚她究竟在做些什么事。 “我父亲救了你!” 蒋宛儿大喊:“你却这么对我!” 她那么爱他,仰慕他,知道他的底线,她从不敢真的对他做些什么,这么多年都是在他身后仰望他,可她换来了什么?! 许修言依然冷淡:“蒋经理,我之前说过,你父亲救过我,我已经向他本人报了恩,和你没有关系。” 蒋宛儿哑口。 许修言再未看蒋宛一眼,连句忠告的话都没有留,开门上车,后背撞到座椅,疼得半晌没喘过气来。 车远去,蒋宛儿哭着蹲在地上,父亲过世,哥哥被抓,母亲只知道美容,她挂职在公司里,什么都不会,待到爷爷过世以后,她就无依无靠、再不能做无忧无虑的大小姐了,她无助地抱着自己,久久地哭泣着。 第111章 过很久,许修言才缓过来后背的疼,额头都渗出豆大的冷汗,听到魏哲担心问他:“许总,要去医院吗?” 许修言闭着眼说:“不用,忍两天就好了,别让hope知道。” 魏哲点头:“明白。” ** 初愿和黄泊元霍小妹三人在海南玩得很嗨。 三天过去,三人玩累了,谁都不想出去,犯了懒,在酒店休息。 这一晚,初愿洗漱完毕,接到了许修言的电话。 她和霍小妹同住,霍小妹正在剪vlog,初愿戴上耳机去外间客厅接起。 “言哥晚上好呀。” 初愿小声说。 “怎么这么小声?” “小妹在卧室剪辑录人声,我刚出来。” “嗯。要电话做吗?我想做,试试?” “??” 这么突然?? 初愿正猜想许修言应该是在逗她,却忽然听到了一些可疑的细小的声音。 初愿:“……?” “你,你是认真的吗?” “想你了,正拿着我抢走你的抹胸,想我了吗?” “…………” 初愿连忙去关上卧室门,拿着手机快速走向客卫,关上客卫门,她脸红耳热地听着耳机里传来的暧昧声响,嗫嚅着想什么,一时没说出来。 许修言低哑的嗓音,混合着他不稳的气息,传来:“要骂我变态?” “不是。”初愿艰难地说。 她没经验,这个要怎么做啊。 许修言说:“先帮我把眼镜摘了。” 第53章 初愿脸皮薄,后倚着洗手池,低头看地砖的花纹,没有应声。 一些被她忽略的事,随着电话里他的声音涌入脑海里……他很喜欢亲她那里,种下过很多颗草莓。 他形容过比他想象中的手感软,大得可以从他虎口挤出去什么的,还抢了她两件黑色、一件裸色的……他很喜欢她那里吗? 初愿不好意思在电话里说这个,羞臊地闭上眼,却不禁想象他坐在书房里的画面,她站在他面前,低头帮他摘了眼镜,折好镜腿,放在桌上。 “初小姐。” 手机话筒里传来他撩人的嗓音,好似羽毛在挠她的耳朵:“接下来,捧着我的脸,吻我。” 初愿身体不自主地一震。 他每次让她主动吻他的时候,他都会一直睁眼看着她,并且故意闭嘴,像是很享受她撩拨他,直到她着急或生气,推他或咬他,他才会低笑一声启唇给她吻。 他唇比她想象的软,舌也灵巧,他总是喜欢在接吻的时候逗她,蜻蜓点水,忽进忽退。 他喜欢搂她腰,按她坐在他腿上。 慢慢的,他的吻就从逗趣到渐渐变了味道,逐渐变得炽热而发急。 “今天穿连体睡衣还是分体的?” 电话里,许修言问。 初愿睁开眼,低头看自己的衣着,不安地翘了翘拖鞋里的脚趾:“分体的。” 这两天与霍小妹睡同个房间,夜里翻身时,穿分体的能得体一些,不然睡裙都会跑到腰上面去。 “穿内衣了吗?” “……没。” “我喜欢亲你左边,可以咬吗?” “……嗯。” “三天没见,很想你,亲得有些急了,不小心咬痛了你,抱歉。” “……” 初愿听得耳朵滚烫。 “初愿,帮我解开皮带,坐上来。” “……” 初愿呼吸微急,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她猛地回神,实在不敢听他接下来要说什么,忙捂住话筒不让他听到她的声音。 接着她听到了他皮带开扣的一声响,她紧着双腿,人也终于急了,跺脚说:“许修言!” 许修言的喘息停住,又继续:“今天想做,帮帮我?” 他嗓音里好似有些请求,好似有不同于平日里冷静时的紧绷感。 初愿终于察觉到了他的反常。 她思量片刻,轻声试探问:“言哥,是这几天压力太大了吗?” 许修言没有说话,但他那些暧昧嗓音停了下来。 初愿明白了。 她能猜到一些他面临的情况,蒋老平时再宠他,在这件事上也很难理智高于亲人间的感情,周一上午开盘,情况比他预料的差,董事会那些老头最会为难人,蒋二叔妻女岳丈和蒋京伦母亲都围着他转给他施压,各合作方和各旗下分公司都乱开,他应该都已未雨绸缪提前备了方案,然而周围声音吵,加班事情多,如果产业链也出现断链危机,压力疲惫头疼就也难以避免了。 他连说话都习惯和人绕圈子,何况是现在发生的事。 初愿缓了会儿呼吸,温声劝说:“言哥,以前总是你一个人,我知道你已经习惯什么事情都自己消化,可现在你有我了,你不让我打听你那边的情况,我就不打听,不让你分心,但是,言哥,我是你女朋友,是想陪你一起走过几十个春秋的人。” 初愿说:“许修言,以后有我陪着你,陪你一起分担你的疲惫和压力……你听到了吗?” 话筒里一片安静,但好似气氛从紧绷的安静,逐渐走向了温和。 夜里的月光照进许修言家里,他呼吸声传过来,从紧促恢复了平稳。 第112章 “想和我一起走过几十个春秋?” “想的。” “宝贝儿,更想吻你了呢。” “……” 他又在不正经了,但腔调轻松,不再像刚才那么急迫有压迫感。 初愿思忖着走向晴朗的阳台问:“今天家那边是晴天吗,能看到星星吗?” 许修言走到窗前,月亮高悬,周围浮着些软绵绵的云,像幅水墨画,点点明星闪烁,他腔调轻松散漫:“一闪一闪亮晶晶。” 初愿轻声笑了。 “我也能看到,”初愿站在阳台上,仰头看着星星说,“言哥,我陪你看星星,你给我讲讲月亮周围的那些星星吧。” 许修言眸里闪过温柔,半晌,轻声回答她:“好。” 月色温柔,月光如水。 许修言在零下十五度的新市,初愿在零上二十五度的海岛,两人望着同一片夜空聊到夜深。 间或的笑声,也在温情的夜里,缓缓流淌进对方的心里。 ** 初愿和黄泊元都会潜水,霍小妹只会游泳、不会潜水,接下来的两天,初愿和黄泊元教起了霍小妹潜水。 霍小妹在潜水时亲眼看到海底各色美妙鱼群的震撼画面后,真正明白了初愿为何喜欢海洋和为何执着海洋保护,开始缠着初愿,想要加入初愿的那些非盈利环保组织。 这天下午,三人回到快艇上休息晒太阳,初愿刚拉霍小妹进了一个国内环保群,霍小妹突然一声惊喜尖叫,疯狂摇晃初愿肩膀:“啊啊啊嫂子!江盛川主动加我微信了!!!” 被晃得像波浪似的初愿:“?” 初愿这几天没主动问过家那边的情况,霍小妹却问过她哥。 霍小妹从她哥那边了解到经常跟在蒋京伦身边出入夜店的花花公子江盛川,是许修言安排在蒋京伦身边的时候,她就兴奋了一阵子,之后就一直在纠结怎么正式认识江盛川,没想到今天江盛川主动加她了! 初愿在环保展见过江盛川,很帅也很神秘的一个人。 初愿笑看霍小妹的兴奋模样,边用浴巾擦头发,边和霍小妹聊着一些美好的可能性。 旁边黄泊元手机响起一声微信提示音,他长按语音想要转文字,却没按好,意外把语音外放了出来:“黄少放心,许总的伤好些了。” 初愿和霍小妹同时看向黄泊元:“?” 黄泊元紧张地感到旁边视线,手忙脚乱按停语音,但声音已经全出去了,他慌张急切地结巴解释:“不是言哥,是另一个许总,是卖,卖,卖保险的。” 初愿听到“伤”这个字眼时,心跳重重一跳,接着就是心慌得厉害,朝黄泊元伸手:“我听得出来是魏助的声音,手机给我。” “别别,”黄泊元脸色发红到急得发白,死抓着手机不松手,“给你我就死了死了!” 初愿直接动手抢手机:“黄泊元你敢推我碰我一下试试。” 黄泊元条件反射要抢,听到她话,紧忙松手退开:“我可没碰你啊!” 当初蒋京伦和蒋宛儿碰了她一下手指头,许修言可铺谋定计了十多年,真的弄了他们蒋家啊! 霍小妹没听说许修言受伤的事,凑过来看屏幕,黄泊元发的是文字。 黄泊元:「魏哥,我听说言哥被霍老太打了,还在蒋老门外冻了一晚上,怎么回事,真的假的,严不严重啊??」 魏哲发来语音。 黄泊元:「怎么可能没事啊!后背的伤啊!那还能躺着吗?去医院了吗?晚上趴着睡觉啊?」 魏哲语音。 黄泊元:「我去,真是服了,医院竟然都没去,那有没有上药啊?」 魏哲语音。 黄泊元:「我知道我知道,我不跟初愿说,肯定不让她知道。」 初愿看这一行行字,已经绷紧了脸,脸上的血色也都已褪去,如果许修言真的挨了打,就是五天前发生的事。 这次是真的还是假的? 她直觉这次是真的。 霍小妹这时打了个寒战,喃喃说:“奶奶的戒尺是特制的,家里人都可害怕了,上个月还把我小姑父打得皮开肉绽的……” 初愿顿时全身惊出冷汗,还给黄泊元手机说:“不是你告诉我的,是我不小心看到你手机屏幕,放心许修言一定不会找你算账。” 黄泊元慌张点头:“谢谢,谢谢。” 初愿拿手机去内舱,尽力冷静情绪。 但想到许修言受了伤,受了冻,没去医院,她就心里一阵阵地抽痛,稳不下呼吸,她知道只能趴着睡觉有多不舒服,稍微一动都会被痛醒。 过很久,初愿勉强平稳下来,直接打电话给许修言。 他说过,让她在有事的时候,直接问他。 许修言很快接起电话:“潜水上来了?” 初愿深呼吸,直接问他:“你这次是真的挨霍老太的打了吗?” 许修言沉默未答。 “许修言!” 许修言轻叹:“不用担心,不疼。” 初愿气道:“许修言,你直接回答我!” “……真的。” 初愿捂住眼睛,湿润了手心。 “生气了?还是心疼?” “谁心疼你啊!我是生气!生气你不告诉我!” 第113章 初愿大声说着,声音里有隐藏不掉的哭腔,她喊完这些意识到自己失了态,不管不顾挂了电话,关机。 三小时后,瞒着霍小妹和黄泊元,独自坐上了回新市的飞机。 ** 初愿晚上九点钟,坐机场出租车到达许修言家别墅。 刷脸进去,别墅上下一片黑暗,冷清空无一人,但她闻到了客厅里的玫瑰花香。 整一个月没回来,有些恍惚,按开别墅所有灯,幸福树长高了些,旁边一束玫瑰花正盛开。 她不知道许修言今晚会什么时候回来,放好行李箱,去厨房看是否有饭菜,没找到,可能他这几天都没在家里吃,阿姨也没有来做。 找了意面和酱出来,想着如果许修言下班回来饿了肚子,她还能用她的烂手艺给他煮意面吃。 十点钟,初愿躺在沙发里等许修言回家,渐渐等得睡着,突然灯光亮起晃了眼睛,她饧着眼坐起来,竟看到许修言被初烈扶着进来。 初愿:“?” 初烈:“??” 许修言:“……” 初愿急急走向许修言:“你又挨打了?” 初烈皱眉挡她:“没看见你哥我啊?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许修言看初愿:“睡得少,头晕,他怕我死了,送我回来。” 初愿提着的心落了回去,但她看许修言苍白难看的脸色,再看他僵直似乎还疼着的背脊,她既心疼又生气,扭头把火气撒给初烈:“你怎么不拦着霍老太啊!” 初烈:“?” 关他什么事啊。 初烈指初愿:“小初愿你别跟我发脾气啊,你给我好好说话。” 初愿抿着颤抖的嘴,也知道自己迁怒了初烈,眼冒泪花儿认错:“对不起嘛。” 道完歉,她逼回眼泪,然后扭头瞪许修言,凶巴巴说:“衣服脱了,去给我趴着!” 许修言:“……哥还在,你正经点。” 初愿:“?” 初烈:“……” 第54章 初烈懒得理这两人,他小时候怎么没看出这俩人烦人的程度这么配呢? 只要听他们俩说话,他就头疼。 初烈知道他现在怎么都不可能把初愿叫回家,还是叫了初愿一声:“你,跟哥回家吗?” 初愿回头看坐在沙发上低头解领带的许修言,他抬臂动作慢,明显牵扯后背还疼着。 初愿对初烈摇头:“我答应过言哥,不再在他有需要的时候抛下他,哥你回去吧,我陪他。” 许修言解领带的动作停住,抬眼看向下午还在海南、晚上已在家里的初愿。 外面飘着腊月的雪花,房里常温二十六度,她穿短裤短袖的睡衣站在初烈面前,更显身影单薄,抬眼看她哥的眼神却执着坚定。 许修言浅笑低眸,拿起湿巾慢慢净手,一根根修长手指擦得认真仔细。 初烈则被初愿这话肉麻得皱了眉。 这话若是换孟阮和他说,他听着心里也会很美,但换初愿向他表达她对许修言的感情,他听着怎么就那么心烦呢,不爱听。 初烈抱着肩膀眄视她:“不用把自己说的那么伟大,你的陪伴有什么用,人有病的时候需要的是医生,你是医生吗?” 初愿梗着脖子说:“我是白衣天使护士小姐姐,不行啊?” 初烈这牙更酸了:“哎哟哟,你还白衣天使,你还护士小姐姐,我看你像白无常,你都能给他命索了,我怎么没见你照顾过我呢,我…汁源由扣抠群四二贰弍吾九衣嘶七全年每日更新…” 许修言这时掀着眼皮,淡淡出声:“哥,别吃妹夫的醋了,嫂子在家等你,慢走。” 初烈:“……” 谁他妈吃醋了!! 初烈听到初愿的笑声,狠睨她一眼,骂许修言:“嫂子是你叫的吗?你还真把自己当妹夫了?你……” “好了哥,”初愿推初烈胳膊,边推边掐他,“我送你。外面下雪了,你让司机慢点开,到家给我发信息。” “……” 短短两分钟,初烈被不受待见地赶客两次,被俩人气得不想再唠叨,让初愿送他到玄关,没让她见风,掐着她脸留了句:“你再跟我吵吵,以后晚上回家没饭吃,听没听见!” 初愿笑着点头,心里明镜着就算她半夜去她哥家,她哥都能给她起来做饭吃,送走了刀子嘴豆腐心的哥哥。 初烈嘴上骂许修言,还能在和许修言商量完事情后送许修言回来,可不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初愿笑着对初烈挥手关门,但在关上门后的瞬间,她沉了脸,转身去和许修言算他隐瞒的账,却见一个人影晃过来,她还没看清楚他,被他吻住。 许修言压她在玄关门口,手高过她肩膀按电源,关灯关窗帘,同时滚烫的吻压在她唇上,软舌长驱直入。 初愿想推他又不敢推他,怕推疼他,连连拍打着他肩膀,可他不退开,她又被他吻得躲不开,慢慢踮脚回应了他。 上次接吻还是在试衣间里,过去很多天,此时两人都想念对方想得紧,吻得点燃了热火,纠缠难分。 到他发烫的吻落向她侧颈的时候,她好不容易得了机会,气喘吁吁声线不稳地问他:“……你不疼吗?” 第114章 “疼,你动?” “……” 初愿在回来的飞机上,本做好的准备是他趴着睡觉的时候,她为他按摩他发酸的肩膀脖颈,如他之前为她按摩时一样,但她忘了许修言很能忍疼的这件事,她的准备落了空。 他嘴上说着疼,动作一点没含糊,握着她手解开皮带,搂她腰:“把我眼镜摘了。” 他金丝边的眼镜架在他挺拔的高鼻梁上,镜片下的双眼透着着了火的光,好似怪兽能撕碎人,可他语气竟还保持着冷静。 初愿心跳节奏打鼓地越来越快,吞咽着口水,为他摘下眼镜,看他鼻梁两边被压出的痕迹觉得好性感,眼镜放在玄关桌上,好奇问他:“你到底近视多少度?” “五……” “五百度?但你早起没戴框镜也没戴隐形眼镜的时候,你又好像能看见我呢?” “……十度。” 许修言将话说完。 “……” 五十度,真行。 “那你干嘛总戴眼镜?” “hope喜欢,勾引hope。” “……?!” 初愿真不记得了,她猜测:“我小时候说过我喜欢戴眼镜的男生?” “嗯。” 他伸手:“勾引成功了吗?” 初愿忙按住他手,但很快又松开,环着他腰说:“成功了,特别成功。” 甜腻腻娇滴滴的娇音,成功点燃许修言隐忍的最后一根弦。 ** 沙发上,初愿坐在许修言腿上,她双手搭在他身后的沙发椅背上,呼吸断了线。 许修言的衬衫和皮带散落在她睡衣上,她扬着头,长发以稳定频率荡着漂亮的弧线,之前软组织受伤的部位被他掐抛着,她快哭了:“……早知道,我就不回来了。” 许修言强硬地按她后脑令她低头,仰头吻她,贴着她唇说:“是不该回来,又打断我计划。” “什么计划?” 求婚计划。 许修言松开她的唇,一动不动地问:“黄泊元对你说的?” 初愿漂亮的长发静下来,听许修言说“黄泊元”这三个字的嗓音发沉,缓了会儿呼吸,正色对他说:“是我自己不小心看到他手机的,你不许找他麻烦,一点都不行。许修言,你答应我,不然我真的会很生气。” 她答应过黄泊元的,她得做到。 许修言默然片刻,认了,缓慢移动她腰:“好,答应你,不找他麻烦。你再说一遍。” 初愿跟不上他的思路:“说什么?” “说不会再抛下我。” 初愿呼吸有点喘,在黑暗里寻他的双眼,抚着他发了汗的脸颊,一字一顿地说:“许修言,我不会再抛下你,我想陪着你。” 许修言炽热的呼吸一滞,而后猛地抛起她。 初愿“啊”的一声颤,低头环着他肩膀,脸埋在他脖颈间,颤着娇音问:“你不是,睡得少,要晕了吗……” “你是药,吃了就好了。” “……” 你最好说的只是吃药。 提起药,初愿忽然想起来另一件她其实一直都在悄悄在意的事,推他说:“等等,我还有事问你……你为什么总是喝蒋宛儿给你下药的东西?我要你直接回答我,不许绕弯子。” 以他的谨慎,不会是喝完饮品后才知道已经被下药,一定是在喝之前就知道。 许修言被迫停止,忍耐着情绪,低头咬她左边,齿尖厮磨:“一是为了让蒋京伦误以为蒋宛有机会,应对蒋京伦的将计就计。二是。” “什么?” “想你的时候,自己处理,比较有感觉,很浓。” “……你他妈。” “又说脏话,宝贝儿,抱紧我。” 苹果抛起,重力重重下落,颠乱了世界。 ** 初愿到第二天早上,都没有看到许修言后背的伤。 她睡前用了很久的腰,用得又酸又累,一晚上睡得沉,连许修言早上起床她都没有察觉。 她醒来时,旁边空了人,许修言已经上班离开,她明明是回来照顾他的,竟然一点都没照顾上。 初愿叹了口气,果然如初烈所说,她是索许修言的命的。 叫智能助手打开窗帘,昨晚的小雪已停,今日是个晴天,迎客松上覆着漂亮的闪金光的雪晶,初愿抱着被子看了会儿窗外明净如洗的天空,慢慢清醒过来,终于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昨晚是故意的,他不想让她看他后背。 想到昨晚,他力气不小,在没有克制而全速的时候,和平常差不多,应该也已经修养得没有太严重,或是疼痛确实在他能忍受的范围内,她一边放心又一边生气,翻身取手机给许修言发微信过去。 「王八蛋,你故意的!」 许修言回:「在和你哥开会,你先骂着,过会儿回你。」 初愿忙撤回骂人的话:「你开会吧。」 许修言:「嗯。」 初愿知道许修言应该是真的在忙,没再打扰他,穿衣服下楼,试着喊了一声阿姨,阿姨果然有了回应,从厨房走出来笑问她饿没饿,边递给她一封信。 她从许修言那里得了对信的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唯恐又有人捏造一封字眼极其难听的假信,所以她看到信的第一反应是害怕和想回避。 第115章 好半晌,初愿深呼吸,小心翼翼展开。 “我后背没事,放心。 早上给你做了水煮牛肉,向霍老太晚宴厨师要的方子,但放多了豆芽和辣椒,辣了,下次改进。 p.s.我已经戒烟,昨天接吻的时候没发现吗?许修言永远听hope的每一句话。 愿愿今日快乐。” 右侧落款:“言哥哥。” a5笔记本的纸,漂亮的钢笔连笔字,初愿想起昨天接吻亲热的时候确实没有闻到烟味,笑弯了眼睛。 这是她收到的来自许修言的第三封信,第一封落款男朋友,第二封落款老公,第三封落款言哥哥。 好像突然纯爱起来了,初愿忍不住笑地想,笑得嘴角压不下去。 “小姐现在吃饭吗?” 阿姨笑问。 初愿收好这封信,笑着点头:“现在吃,谢谢阿姨。” 第55章 许修言忙于加班处理事情时,初愿连着两天上午去爷爷家。 又拿着她当初从蒋老那里收的红包,连着两天下午去见蒋老。 初愿小时候习惯隐藏自己的暗恋情愫,长大后习惯藏踪蹑迹地悄悄做事,孟阮说她主义正,鬼主意多,其实她是相信“事密则成”。 无论是见自家爷爷,还是去见蒋家爷爷,都很耗心神,一边哄着人家说话,一边还得揣摩他们这些老人的心思,努力使嘴皮子促成自己的目的,另外还叫人来补了许修言家的房顶,初愿这两天一点没闲着。 一月二十六日,蒋京伦被带走的七天后。 周五晚,许修言下班回家,魏哲助理搬着纸箱跟着一同进来。 魏哲来回三趟,搬进来三个纸箱摞在客厅旁,询问说:“许总,我给您搬去书房,为您整理出来。” 许修言脱长衣外套挂衣架上,转身卷着衣袖说:“不用,放沙发旁边。我自己整理,你回去吧。” 魏哲挪纸箱放到沙发旁,迟疑着,没走。 许修言去客卫洗了手,出来看到魏哲还没走:“怎么,有事?” 魏哲垂眼,给许修言鞠了一个深躬:“许总,我想继续跟您。” 许修言摆手:“以后不用再给同辈分的人鞠躬,你不是台上演出致谢的演员,我也不是你老师。” 魏哲直起腰,憋红了脸,他跟许修言常进出蒋家霍家,不知不觉学会了那两家豪门的习惯。 魏哲杵在原地,目露请求:“许总,让我继续跟在您身边吧。” 他想留下的原因很简单,外人以为许总冷漠孤傲,到现在公司里也有人在背后议论许总手段阴狠薄情,但他最清楚许总情绪稳定,从未真正发过火,赏罚分明,是位极其难得的好老板,有绝对优秀强大的决策力,也有绝对独一无二的令人信服的个人魅力,他坚定认为自己只要跟在许总身边,就绝不会走下坡路。 许修言没有回应,走到落地窗前提壶浇幸福树。 初愿这两天也照顾这盆栽了,叶子青翠,长得很好。 浇完盆栽,余光看魏哲仍没有要走的意思,许修言回身坐到沙发上,从茶几抽屉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魏哲:“送你的礼物,为你定制的一块手表。这些年辛苦你了,以后还要麻烦你继续帮着江总。” 魏哲跟在他身边很多年,是他最信任的人之一,连初愿在国外的一些事情,都是魏哲盯着,从未被人收买过,嘴严,忠心,有能力,而今看来确实是个踏实沉稳的老实人,但他以后不再管理两万员工的集团,魏哲再跟在他身边做助理,屈才了。 “我以后会很清闲,跟着我没发展,在江总身边对你更好,记得和他谈涨薪的事,不用不好意思说。” 魏哲接过手表,不舍:“可是许总,我想……” 许修言掀眸,神色里是淡淡的制止:“魏哲。” 魏哲明白这是不必再说的意思,缓缓垂下眼,点头:“谢谢许总,您保重。” 许修言起身送魏哲到门口,与魏哲正式握手:“路上注意安全,新年快乐。” 初愿从楼上下来,正看到许修言送魏哲离开的这一幕,言行举止透着优雅与尊重。 她知道他是受过轻蔑目光的人,所以他最愿意给人以尊重。 等到魏哲离开,初愿缓步走到他身后环抱他腰,歪头问他:“言哥,江总是江盛川吗?” 初愿歪头,柔顺长发垂到了一侧,许修言捻着她香气扑鼻的头发说:“是霍小妹喜欢的那位江盛川。”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呀。” 初愿嘀咕,边为霍小妹打听:“那江盛川喜欢霍小妹吗?他是个值得喜欢的人吗?” 霍小妹这几天兴奋又焦急,江盛川主动向她约了饭,但霍小妹再给江盛川发信息,江盛川总是延迟很久才回复,回复的字还很少。 许修言搂她肩膀走向沙发,让她帮他解开领带和手表,他拽来箱子打开,慢条斯理地从里面拿出包了防撞膜的他办公室的摆件,放在茶几上说:“小川对待感情如何,我不了解。” 初愿追问:“其他的呢?” “其他的,亲我一口,我回答你一句。” “……” 阿姨此时不在客厅,初愿主动过去亲他,刚亲上,就被许修言反客为主给按住亲了很久,她在家里总是香香软软,他亲不够。 第116章 礼尚往来地吻了半晌,初愿感觉胸腔里的空气都被他吻没了,提醒他她正在生理期,他才恋恋不舍松开她,回答她:“单看他能力和人品,还不错。” 初愿紧着的心松了下来。 虽说她到现在不仅对霍小妹还没有完全信任,连对黄泊元都有所保留了,但她听到许修言说江盛川人还不错,明白是江盛川很不错的意思,很为霍小妹感到高兴。 许修言陆续摆东西,又拿出他在办公室常用的水杯,放到餐桌上。 初愿追过去问:“许总是失业了吗?” 她之前没有问过他计划,但他这些天既然能和初烈一起开会谈事情,她已经明白他为了和她在一起,大概给了初烈什么,而且她也已见过蒋老。 许修言掀眸勾她:“离开蒋氏,破产了,初博士能养我吗?” 不仅是失业,竟是破产了。 初愿猜许修言应是为蒋氏堵窟窿填补了资产,很认真地说:“许修言,我养你。” 许修言摇头:“初博士,我很能花钱的,每件衣服都是定制款,比您讲究。” “那你改改,你别讲究了。” “……” 许修言捏她脸:“行,你就这么养小白脸。” 初愿本想在收到聘书后再告诉他的,现在谈到这里,便提前和他说了:“言哥,我已经辞了国外的工作了。” 许修言正了色:“什么时候?” 初愿说:“从巴西回来时候辞的。其实我一直都想回来,是爷爷不让,还有点讨厌我哥什么都管着我,走到哪儿都有保镖偷偷跟着我,但现在情况好转了些。工作方面,我和何师姐提过,我想去海大教书,再开个接私活的工作室,我在国外申请的那些专利,可以回国申请继续用,环保不分国界,和国内的环保人一起慢慢努力吧。” “至于失业的你,”初愿抬他下巴,“你真想当小白脸的话,虽然我赚得不会很多,但我应该也能养得起你。你不想当小白脸的话,我也相信你随时能东山再起。” 许修言慢慢笑了:“真信我破产了?忘了我是maw海洋科技公司的创始人之一了?我拿分红的。还有之前我和你提过的郑哥的那三颗卫星也和蒋氏无关,是我自己控股的公司的。” “?!” 她还以为他用的都是蒋氏的名义。 骗子! 许修言勾起她下巴,啄了一口:“谢谢初小姐愿意养我,另外还有。” “还有什么?” “我还为支持初博士拯救濒危物种事业开了投资公司。我说过,我喜欢支持我女朋友的所有想法。所以初博士以后尽管放手去做环保,我在你身后为你买单。” “!!” 哇啊啊!!! 初愿笑着跳到他身上捧他脸:“许修言,我又被你感动到了。” “不客气,我的公主。” ** 许修言离开蒋氏的第一天,初愿本打算带许修言回家见爸妈,正式谈他们俩的事,但周二上午九点钟,许修言接了初烈的一通电话。 两分钟的通话结束,许修言走到浴室门口,倚在门边看刷牙的初愿。 初愿看向镜子里的他,他刚刚在健身,脖子上搭着毛巾,脖颈锁骨有湿汗,很性感。 许修言握着手机,沉吟片刻说:“你哥约我打场比赛。” 初愿一时没反应过来,含着电动牙刷含糊问:“什么比赛?” “格斗。” 初愿立即按停电动牙刷,漱口擦嘴:“什么意思?在八角笼里打吗?你答应了?” “嗯,答应了。” “……” 初愿推开许修言往外走,准备拿手机给初烈回拨电话过去问初烈是不是有病。 许修言伸手拦她腰,将人揽进怀里,搂她柔软的腰肢贴近自己,低头说:“打完这一场,你哥可能就会同意我们。” 初愿没有好脸色,推许修言。 许修言干脆将人抱起摔在床上压住她,按她双手放她头顶,安抚说:“有霍霈霖和裁判在,不会有事,只是受一点皮外伤。” 初愿撇开脸不看他:“那你俩打吧,两个都打死,我给你们烧香。” 许修言垂首吻她快哭出来的眼睛:“你哥一直知道你和我见面是因为有孟阮在中间帮忙,他很生气我和孟阮有联系,也很生气我抢走了他最珍贵的妹妹,不打这一场,他不会泄气,也不会接受我。愿愿,你明白的。” 初愿明白这个道理,但她不愿接受。 “如果你们打完,他还是不同意呢?白打了?你们是没长大的小孩吗?” 他们俩从小打到大还不够,这么大岁数了还要去八角笼里打,是疯了吗? “我们可以赌一个。” 许修言的轻吻在她脸上徘徊,吻她眉眼,鼻子,侧脸,耳朵,下巴,用温情的吻哄着她。 许久,初愿渐渐安静下来,轻声问:“赌什么?” 许修言松了口气:“你输给我一个吻就行了。” “这么简单?” “这么简单。” 初愿在许修言的眼里看到了他的笃定,她抬手描摹他好看的眉眼,忽然想,她其实是相信他的。 第117章 许修言的深谋远虑,许修言的笃定,从不会错。 初愿思虑半晌终究接受,仔细问他:“是格斗里的哪项,只能出拳的拳击还是拳腿膝盖都可以上的自由搏击,还是什么都可以的综合格斗?你们俩打,算不算互殴啊?我要是临时特别生气担心报警的话,你们俩会被拘留吗?” 许修言从她身上翻下去,拽她起身陪他下楼:“综合格斗,两个俱乐部之间正式合法的小赛事,你哥不打算让孟阮知道,也以防你和孟阮突然知道报警阻止我们。” “……” 她哥想得还挺周到。 “现在我和你哥的重量级别不同,我在70公斤以下,是轻量级,你哥在70公斤以上,是次中量级,我需要增重陪他打次中量级的,你陪我多吃多练练?” 许修言和初烈身高几乎相同,许修言的身材偏修长灵活,初烈偏壮健力量,如果他们俩全力打的话,真说不准谁会赢。 初愿慢慢停步,落后他两个台阶说:“言哥,我陪你增重,但我不想看到你们俩打架,比赛那天,我不去看了。” 三个回合,每个回合五分钟,眼看着她最爱的两个男人对打,太煎熬,她承受不了。 许修言转身看她,她早起只刷了牙,还没有洗脸梳头发,穿丝滑柔软桑蚕丝的粉色睡衣,像没睡好般地抿着嘴,眸光里透着令他心软的担忧,那么柔软可爱。 许修言倾身抱她入怀:“好。但要记得结束后来找我,我等你愿赌服输的那个吻。” ** 八天后,许修言体重达标,比赛在周六,过完北方小年夜,在南方小年夜的晚上六点半。 初愿下午去了海洋馆,在水族馆待到晚六点闭馆出来,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开车,到晚上六点二十五分的时候,她将车开进体育馆格斗场的地下停车场,坐在车里深呼吸。 还有三分钟开场的时候,收到初烈的微信。 再仔细看,是初烈建了个群,群里是他们仨人。 初烈:「@初愿,不上来看?」 初愿心慌到手颤抖,回文字:「哥,友谊第一,比赛第二。」 初烈:「@许修言,我妹好像在求我让着你。」 许修言:「麻烦哥多打妹夫的脸,你妹妹会更心疼」 初烈:「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不打你脸了?」 群聊人数3人突然变为2人,初愿退出群聊了。 他们俩竟然还有心思在群里拌嘴,她是不是多余心疼了? 初愿没再分别叮嘱两人什么,在这八天时间里,她已经没少唠叨让两人轻点打,但她说什么都没用,这俩人都不是会轻易被说服的人。 接下来的时间,对初愿来说是最漫长的二十分钟,每一分钟像过了一小时那么久。 综合格斗,是混合的意思,拳击摔跤柔术等十项全部混合到一起,几乎是可以在那恐怖的八角笼里无限制对打。 霍霈霖是退役的格斗运动员,帮许修言照顾她的赵昊也是退役格斗运动员,都是打ufc的职业格斗选手,霍霈霖和赵昊帮许修言训练,而她哥那边,出钱出得到位,大概也有顶级选手帮她哥训练。 这不是小打小闹的比赛。 六点十八分,初愿手机忽然发出震动,两条微信消息弹进来。 许修言:「结束了,没事,皮外伤,七点来霍霈霖格斗馆找我。」 初烈:「你男朋友很扛打啊,除夕叫他来家里吃饭吧。」 终于结束了,初愿鼻酸泪流,用力擦眼泪。 第56章 一更 结束是结束了,可初愿的眼泪越擦越多。 什么叫作“你男朋友很扛打啊”? 初烈打许修言打得很狠吗? 不知道初烈把许修言打成了什么样,许修言又总是隐瞒她,从不给她看他的伤。 综合格斗是所有格斗混合在一起的打法,一场打十五分钟,许修言怎么可能只是皮外伤? 肯定是初烈赢了。 本来两人实力不相上下,许修言有心输给初烈、让初烈心里痛快一回,自然初烈哥赢,而且初烈那话说得也像是初烈赢了。 她又知道许修言在这十五分钟里不可能不还击,不然初烈会起疑知道许修言让了他。 初烈只字不提他自己的伤,初烈大概是伤得不轻。 这两个男人,干嘛呀…… 初愿坐在车里哭,好半晌才情绪稳定下来。 因着一会儿要去见许修言,她先拿起手机给初烈拨去了电话,想问问他伤得怎么样。 初烈拒接挂了。 初烈:「操,有人拍视频发出去了,你嫂子看见了,我先回去哄你嫂子了。」 初愿担心孟阮,忙要问具体情况。 初烈撤回一条消息。 初愿:? 初烈:「哥没事,有人拍视频发出去了,你嫂子看见了,我先回去哄你嫂子。妈先过去看她了,人和宝宝都没事,你忙你的,不用担心。」 初愿安了心,一边注意到,他哥刚刚是把那句脏话给撤回去了。 初愿:…… 他当她是见不得脏话的小朋友吗。 第118章 许修言大约在处理伤口,初愿等到六点五十五分,长长呼出一口气,开车去旁边霍霈霖格斗馆找许修言。 霍霈霖格斗馆在体育场旁边的一条街,两分钟到达。 初愿外套放车里没穿,拿包推门进去,意外看到从前台迎面而来的霍霈霖。 格斗馆里温度高,霍霈霖穿着绷出肌肉的短袖。 “霍哥。” 初愿先开口。 霍霈霖自然地看她,黑色羊毛衫和深蓝牛仔裤,卷发扎着高马尾,一个简单的帆布包,大方低调,并且身上透着我行我素的气质。 霍霈霖点头:“跟我来。” 初愿安静走在霍霈霖身边,没有说话。 霍霈霖很不喜欢初愿。 曾经她对许修言不告而别,让许修言期望落空,一走就是九年,再在她回国利用许修言开始,许修言两次和蒋家闹矛盾,她却早做好和许修言谈三个月恋爱就分手的准备,之后许修言去亚马逊找她,高烧又晕倒,回来被奶奶打,被蒋老拒绝见面,现在又失去努力那么多年的工作,还被她哥打个半死,而她是被喜欢了那么多年的章方舟伤害,才继续和许修言在一起,许修言明明什么都知道,还义无反顾爱她和宠着她,他对她怎么可能没有意见。 可他最近耳边又都是小妹对初愿的夸奖和喜欢,他好像被洗脑了,发觉初愿好像是个内敛的内心坚定的人,她好像和许修言是同一类人,便隐约明白许修言为什么喜欢她了。 但明白是一回事,对她有意见又是另一回事。 霍霈霖被许修言叮嘱过注意态度,许修言那人报复心强,他把对初愿的不满憋在心里,安抚说:“他没事,规则上有很多部位不可以击打。” “嗯。” 初愿其实也能感觉到霍霈霖不喜欢她。 她不是讨好型人格,此时若换了其他任何一个不喜欢她的人站在她面前,她都不会主动搭话,她不喜欢社交,也不会勉强自己。 但这位是霍霈霖,是支持许修言很多年、对许修言很好的人,她就选择爱屋及乌,主动搭话。 她注意点馆里很空,大概工作人员都去体育馆帮忙了,她问:“比赛一共几天?都去帮忙了吗?” 霍霈霖说:“都去帮忙了,四天。你哥赢了,但你哥后续就不比了,会退赛。你哥早有预谋,哪有小年夜前后比赛的,许修言的报名也是他提前给报好的。但正因为有预谋,不是冲动,所以有分寸。” 初愿忍不住说:“再有分寸,伤都是疼的。” 霍霈霖淡道:“男人么,受点伤没什么,忍忍就过去了。” 初愿忽然想到霍霈霖打比赛的时候一定受过很多伤,不知道是谁陪他一路走过来的,她没有再说。 到许修言的专用更衣室前,霍霈霖说:“他说密码你知道,你开门进去找他吧。我还得回体育馆,卷帘闸门先给你们关了,你们走的时候自己开闸门。” “好,谢谢霍哥。” 霍霈霖套上外套走了。 等霍霈霖背影消失,初愿按下和许修言家暗室一样的密码,推门进去。 许修言身穿长袖长裤的灰色运动服,正倚窗看手机,清爽的头上戴着一个黑色的运动发带,嘴角有青紫的肿伤,但整体还好,白色月光落在他身后,他周身清朗。 “喂。” 初愿出声。 许修言抬头,看到初愿担忧的神色,手机放一旁,朝她张手:“过来抱会儿。” 初愿扔包在理疗床上,快步跑过去抱住他:“我好担心。” 许修言被她撞得一晃,稳住身形:“没事了,你哥同意我们了。” “嗯。” 初愿应着的声音有哭腔。 许修言下巴轻轻摩挲她发顶,抚她后背:“哭什么,我这不是没事吗。” “怎么可能没……” 初愿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忽然有了敏锐的第六感,抬头要摘掉他戴的发带。 许修言偏头躲开。 时间恍惚静止。 初愿心慌至极,还看到他身体的僵硬,他头上一定有伤,并且他身上也一定有不愿让她看到的很严重的伤:“许修言,你把衣服脱了。” “……” 许修言沉默片刻,牵她手,若无其事说:“我刚打完比赛,你就想做?初愿,我不是铁打的。走吧,回家。” 初愿甩开他手:“许修言,我要看你伤。” 许修言垂眸看她,没有动。 初愿抿着嘴,无声扒他衣服。 许修言按住衣摆不让她扒:“回家再做。” “许修言!” 初愿死死盯着他:“你不用跟我转移话题,你上次就不让我看,这次我必须看。” 许久,许修言摘了发带,忍疼脱了衣服。 看到他后背的情况,初愿瞬间红了眼眶,格斗不是不许打头部和后背吗!为什么他脑袋和后背有伤啊! 许修言拿起衣服穿上:“没有利器,只是皮外伤。” 初愿按他手,她声音颤得厉害,手也在抖得厉害:“不用穿了,你趴床上去,我带药了,给你涂一下药。” 第119章 许修言沉默须臾,听话地缓缓趴到了理疗床上。 初愿咬着嘴唇忍泪,从包里向外拿药,一边想到过去的这半个月,他不让她看他后背被霍老太打的伤,大概就还没长好,今天在出拳时或是受力拉扯时,再或者被初烈误伤,就变成了这样。 伤还没长好,他可以过几个月再打啊! 许修言说:“别站着了,过来摸吧。” “……” 这个时候竟然还能不正经。 初愿不理他的不正经,一言不发地站在他床边,拿棉签蘸化瘀消肿的药为他抹药。 她第一次给人抹药,手上没轻重,许修言疼得额头渗了汗。 许修言忍着疼,一直没出声。 可他越闷声不吭忍疼,初愿双眼越红,她看到她每次不小心用力碰到他,他身体都会条件反射绷紧。 终于,初愿的眼泪掉了下来,越落越多,哭着吼他:“许修言你是疯子吗!” 她要是知道他后背的伤还这么重,她就不会同意他打这一场! 初烈王八蛋,他怎么下手这么狠啊!都不顾死活吗! 许修言忍疼翻身过来看她:“不是疯子能赢你吗?” 看到她脸上道道泪痕,他抬手:“初愿,你是在用你的眼泪,来逃避你的愿赌服输吗?” 初愿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拍开他手:“都什么时候了。” 她知道他在逗她,但她实在心疼,哽咽问:“你疼不疼啊。” “疼,所以需要你的吻。初愿,过来吻我。” “……” 初愿在许修言的眼里看到了认真。 他穿着灰色的运动长裤趴在理疗床上,背上遍布着红痕紫迹,还有被打裂开的伤口,他正艰难扭着身子看她。 他带伤的嘴角轻动:“初愿,过来吻我,就不疼了。” 初愿眼睫颤抖,坠出一滴泪来:“……那你眼睛闭上。” 许修言乖乖闭上眼。 不久,一个颤抖的轻吻落在他耳垂上,许修言的耳朵刹那红了一片。 “怎么吻这里了?”许修言轻声问。 “……你嘴肿成那样,我下不去口。” “……” 有点可爱。 十分钟后,初愿被带伤的许修言压在没关严的衣柜旁,柜门被撞得一阵阵地狂响。 初愿都不知道是怎么演变成这样的。 初愿脸上挂着眼泪,双腿快站不住,失力地一手扶柜,一手向后握他箍她腰的手臂:“……许修言,你伤是假的吧?” “见了你,什么伤都愈合了。” “……” “你不疼吗?” “不是说了,你是药,不疼。” “……” 就你最tm会花言巧语哄人开心。 两分钟后,许修言速度慢了下来:“初愿。” “……嗯?” “背疼得厉害,自己向后动?” “…………” 刚刚说的不疼呢??? 十分钟后,初愿被许修言捞进怀里,久久地抱着她。 格斗馆里温度高,两人都出了很多汗,许修言闻着初愿颈窝的汗香,轻轻吻她。 温情的气氛在更衣室里蔓延。 然后,许修言说:“动得不错。” “……” 初愿真的经常很想咬破许修言的那张嘴。 温柔地拥抱许久,初愿想到哥哥不会再阻止了,心里也有了一些安心。 她靠在许修言怀里,望着窗外的月光与繁星,缓慢地轻声说:“我最近经常想,你喜欢我那么多年,我也喜欢你那么多年,我们却现在才在一起,如果早在一起该有多好。可是我又想,如果我们早就在一起了,会不会现在已经分手。会不会,我们现在这样,才是最好的安排。言哥,你说呢?” 许修言已经怔住。 他鲜少有失神的时候,此时却怔忡失神。 感受到他失神,初愿叫他:“许修言?” 许修言回神,猛地抬起她下巴:“你刚刚说什么?” 初愿被他的眼神吓到了,呆愣愣问:“什么,我说什么了?” “你说你也喜欢我很多年?” “是啊,你不是知道吗,为什么这么惊讶。” 许修言松手,沉默,闭上眼深呼吸了数个来回,睁开眼,嗓音仍不稳:“我不知道。请问初小姐,你为什么会认为我知道?你是在我睡觉的时候对我说的吗?” 初愿要疯了:“我对霍小妹说过,你接我出院后,我去环保展找她时候说的,我想想,就那天,你还问我喜不喜欢角色扮演。她没和霍哥说吗?霍哥没和你说吗?” 许修言再次沉默。 良久,他说:“她没有说过,谁都没有和我说过。” 初愿不可置信地发出一声震惊的破音声:“所以你一直都不知道我喜欢你那么多年?你就为我做了这么多?” “嗯。” “你疯了!你都不怕我甩了你吗,不怕投资没回报吗!那你,你之前是不是也听了初烈的造谣,以为我从小喜欢章方舟啊?” 第120章 许修言在初愿的逐渐崩溃下,渐渐冷静:“你高三那年,你哥亲口对我说,说你喜欢章方舟,之后不久你不告而别,我一直以为你从小喜欢章方舟,以为你小时候维护我和我说话等等都只是出自于你的善良。你说要追我,我最初认为你是要帮初烈或是章方舟,之后你仍愿意和我在一起,我认为你是因为喜欢我的身体,你喜欢和我做。你喜欢和我做,才喜欢和我谈恋爱,直到刚刚这一刻,我都这么认为,认为你在游艇上对我说喜欢我,也是因为你对我由性生喜欢。” 初愿:“…………” 啊啊啊初烈那个最会造谣的王八蛋!!! what the fuck!!! 怪不得霍霈霖也那么讨厌她!!! 初愿气得大哭崩溃:“我从小喜欢的人就都是你啊许修言!我才不是因为那个!我从第一次在海洋馆遇见你就喜欢你了!” “他对我说你喜欢孟阮,我才走的,不然我就要报你学校做你小师妹了!” “他竟然还对你说我喜欢章方舟?他干嘛呀!他气死我了!” 她好想要回那失去的九年时光啊啊啊!!! 许修言:“………………” 初烈那只狗/逼。 他竟然还他妈的主动挨了初烈的这顿揍,白挨揍了。 第57章 二更 初愿气得在微信上狂骂了初烈六天。 初烈不接电话,她不能找初烈当面骂,怕孟阮胎不稳,只能在微信上骂初烈。 初烈刚开始还回复她,解释是因为自己太相信章方舟,当然他也承认他对许修言有偏见是他的错。 他承认他最初看许修言总和孟阮父亲说话,一句接一句礼貌的“孟叔”,他以为许修言喜欢孟阮,同时也嫉妒孟阮父亲对许修言的欣赏,所以讨厌许修言。 之后他见过许修言和她说话,他怀疑许修言喜欢她,担心妹妹被许修言给勾搭走,所以讨厌许修言。 但他又听许修言透出的意思是他喜欢孟阮,他为了保护妹妹,就更讨厌许修言。 他身边还有好朋友章方舟,他当然坚定章方舟比许修言的家世好,认为章方舟更适合她。 初烈承认之后,还推卸责任说:「愿愿,我们退一万步讲,许修言有意透露他喜欢孟阮,他就没错吗?」 初愿被初烈气疯了。 也为许修言故意透露他喜欢孟阮而导致他们这么多年的误会而生气。 但她更生初烈的气,不管不顾地继续狂骂初烈。 如果初烈没两边嘴欠,就不会发生这一系列鸡飞狗跳心痛难过的事。 初烈后来就不回信息了,估计是给她设置免打扰了。 于是初愿把初烈骗她和骗许修言的事,在整个初家的家族群里说了,还继续在群里骂初烈,最终是初爸初妈打电话给她,才总算停了她的怒火。 初爸初妈说知道他们俩互相喜欢那么多年了,不阻止了。 其实初爸初妈起先不允许初愿和许修言谈恋爱的原因是,他们根本不知道俩人互相喜欢那么多年,一度以为许修言喜欢孟阮,也一度以为初愿喜欢章方舟,再加上初烈在家里给他们二位洗脑许修言不是好人,还有许修言的家庭背景,他们当然会阻止。 这俩人在一起是闹着玩吗? 而今事情解释清楚了,知道俩孩子互相喜欢多年,初爸初妈当然希望女儿幸福,怎么可能还会阻止,自然许修言的家庭背景也成了次要问题。 “除夕晚上,”初妈说,“许修言要是不回家过年的话,宝贝,你就带许修言回来过年吧。” 初愿:“……” 没想到这么简单就解决了爸妈。 初烈你这只狗…… 初愿一边高兴地抱许修言,一边继续在心里骂初烈。 ** 除夕夜这天,许修言后背和脸上的伤都养得好了些,初愿带许修言回家见爸妈进门,她仍没好脸色。 “初烈王八蛋呢?” 初愿大喊。 初妈过来接他们俩,看见初愿那撅得老高的嘴,笑着掐了掐她嘴巴,一边接过许修言带来的礼品。 “小言请进,就当家里,别客气。” 初爸闻声也从厨房出来接人,招呼许修言:“小言进来吧,刚还和老孟通电话提到了你。” 许修言对二位长辈礼貌问好:“初叔,宁姨,过年好。” “过年好,”初爸拍着许修言肩膀,带许修言进去,“来看看你们哥儿俩的杰作。” 初愿正生气换鞋呢,听到这话有些纳闷,追过去看,就见客厅里挂了一张被放大的照片。 图片是许修言和初烈两人穿着格斗运动短裤、光着膀子、戴着格斗手套,正友好拥抱的侧面照片。初烈的头发挡着许修言,不见两人面部情况,乍看有点好笑,但再仔细看,两人身上都有血,初烈的耳朵上也有血。 初愿&许修言:“……” “我嫂子放大的?” 初愿小声问妈妈。 初妈无奈失笑:“是,特意放大臊他们俩个幼稚鬼的。” 俩人在格斗场上打完的当天晚上,视频小规模地传开,到第二天就已经传得大开。 第121章 被初烈瞒着的孟阮是最生气的,选了张照片挂在家里客厅臊初烈,知道许修言今天过来,又特意挂上臊许修言。 孟阮平常看似是个什么都不管的心宽性子,但其实她最不好惹。 初愿观察爸妈的表情,发现他们俩对俩男人打架还打到台上这事的态度倒是还行,更像是在看戏,没有特别心疼亲儿子,还隐约更心疼受了这么多年误解的许修言。 初愿顺便见缝插针骂初烈:“是我哥那坏人下的战书。” “那我今天也下个战书。” 大着肚子的孟阮从里面端水出来,瞪许修言:“你和初烈晚上给爸妈表演个节目,再打一场?” 这两个男人真是幼稚死了! 孟阮从看到初烈脸上的伤开始,就一直被气得不轻。 而且孟阮自己从不知道外面竟传了那么多许修言喜欢她的谣言,传谣的还是初烈许修言这两人! 是不是人啊! 初烈闻声忙跑了出来,哄孟阮说:“老婆别生气,是我错了,别生气,老婆再生气早产了。” 初妈给了初烈肩膀一巴掌:“什么嘴,臭小子,别瞎说。” 初妈说着又回头给了许修言肩膀一巴掌:“你也是个臭小子,去坐着吧,等吃饭。” 许修言笑:“是。” 初愿挽着许修言手臂,偷瞄了一眼孟阮。 孟阮立即指她:“小丫头,你就让他们俩打。” 初愿忙往许修言身后躲:“是他们俩打的!我都没去看。” 正好初愿还生初烈的气呢,指初烈说:“都是你干的!” 初烈往老婆身后躲,战术性咳嗽, 初爸笑着喊他们:“好了,别闹了,孩子们该翻篇就翻篇吧,还生气的话就年后再打架,今天先过年,过来看看还有什么想吃的,还可以添两个菜。” 总算暂时停了这话题。 孟阮把照片放出来,其实也算是说破无毒了,一家人拿许修言和初烈打架的事,热闹地调侃了整一顿饭。 饭后,初爸留初烈和许修言在桌上喝酒,另三位女人在一旁斗地主。 初愿时不时地往那三位男士方向看,初妈推初愿:“他们还能把你对象给吃了啊。” 初愿说:“二对一,担心嘛。” 初妈摸摸初愿的头发,温柔说:“愿愿宝贝,爸妈永远希望你幸福。在这事上,初烈有错,爸妈也有错,你爸在训你哥和向许修言道歉,没事的。” 初愿明白了,笑着点头:“谢谢爸妈。” 那三位男士喝完酒,初爸喝得最高,被初妈扶回房躺着去了。 初烈喝得不算多,但孟阮一个眼神甩过去,初烈立马跟上孟阮,回房去哄老婆了。 初愿冲初烈背影喊了一句:“初烈你给我等着!” 初烈咳咳咳地走了。 而许修言斯文优雅模样,在沙发旁站了会儿,向初愿走来,摆手:“走吧,去你房间看看。” “……只是看看我房间?” “你房间有牙刷吗,再刷个牙。” “……” 五分钟后,初愿的房间里,刷完牙的许修言将初愿压在她床上,亲得初愿笑着推他。 许修言使坏,在他偷走她衣物的部位又亲又咬,初愿抱着他脑袋,渐渐红了脸。 他不仅使坏,还故意撩拨她。 误会解开,初爸初妈接受了他,许修言喝酒微醺,有了兴致。 又过十分钟,初愿气喘吁吁按住他:“我房间里没那个。” “我带了。” “…………” 什么人来岳父岳母家过年还带着那个啊!!! “愿愿,叫我。” “……言哥哥。” “乖。” 就在许修言要解开皮带的时候,他扔在旁边的手机响,意外看到屏幕显示是蒋老。 初愿瞧见了,有意回避,紧忙起身去洗手间洗手整理头发。 许修言接起来,蒋老埋怨的声音传来:“小言啊,过年了,都不记得给我打个电话拜年吗?” 许修言看向洗手间,有两三秒没有说话。 再开口时,许修言声线有些不稳:“爷爷,我是想初一给你打电话拜年的。” 蒋老轻哼一声:“在初家还顺利吗?” “顺利。” “那就好。” 良久,许修言轻道:“爷爷,初五有空吗,我去陪您散步。” “初五没空。” “……” “初三来吧,这些来陪我过节的孩子们,都憋着心眼,大过年的见了这些人,心烦。” “好,我初三去陪您散步。” 挂了电话后,许修言看向洗手间,初愿也从里面出来了,她若无其事地走向门口,准备出去。 许修言大步追过去,将她圈在门口:“说说。” “说什么?” 许修言低头吻她唇边,胸口的感动让他搂她很紧:“你为我去找蒋老,花了多少力气。” 蒋老那天说的话,本是再也不见面的意思,今天却给他打了电话过来。 初愿说:“说少了。” “嗯?” “我知道蒋老对你很重要,我知道我人微言轻,我还找了爷爷劝蒋老。其实蒋老也不舍得你,只是出了那么大的事,蒋家人口多,都在盯着你和蒋老,蒋老不得不拒绝你。所以你去找蒋老的时候,还是悄悄的吧。” 第122章 初愿在许修言耳边悄声说:“蒋老又给我包了一个红包,还祝我们早生贵子了呢。” “……” 她真的好可爱。 初烈敲门来找初愿的时候,许修言正在吻初愿。 “初愿,你出来,哥再跟你解释解释。” 初愿紧张,缩得厉害,许修言掐她的腰:“专心点。” “……我哥在外面。” “不用管那个狗东……不用管他。” “初愿,”初烈还在敲门,“哥不也是被人误导吗,你出来,我们好好聊聊,我跟你道歉,也再跟许修言道歉,以后不许再骂哥了。” 许修言是最被初烈气得不轻的那个,虽然刚刚喝酒的时候,在初爸的劝说下,他接受了初烈的道歉敬酒,但他这气实在不容易消散。 听着门外初烈的声音,许修言兴致暂停,在初愿耳边说:“让他走。” 初愿颤着身子和腿,深呼吸,终于喊出平静的一声:“爸让明天谈,明天再谈,你回去陪嫂子吧——” 许修言说:“喊你爱我。” 初愿瞪了许修言一样,眼神揉眉娇嗔,许修言有了感觉。 初愿喊不出来,因为她忽然想到一门之隔,初烈可能知道她在干什么。 于是她在受了委屈的许修言耳边说了一句:“许修言,我爱你,我只爱你。” 初愿说完这一句,许修言立即抬手捂住她嘴,发了力。 初愿紧咬嘴唇用力忍耐。 门外没了声音,初愿生理眼泪直流,许修言将人抱起来往窗边走,初愿呜咽:“去床上。” “刚推了一下,你那床年头久了,晃起来有声音。我倒是也可以,去床上?” “……不要。” 许修言将她放在窗边,拍拍她:“转过去,看星星。” 初愿转过去,脚不稳,抬不起头,许修言吻她后颈:“愿愿,未来我们慢慢补。” “……补,补什么?” “补这九年错过的所有时光。” 说罢,许修言飞快补起来。 “…………” 这是补的什么啊!!! ** 许修言得到了初愿爸妈的认可,初三去陪蒋老散步,初五陪初愿去见初爷爷初奶奶。 许修言不想带初愿回去见他家里那些人,他不愿听重男轻女的爷爷催初愿生性别为男的孩子,不愿看到他母亲上下打量初愿的目光,也不愿看到亲妹妹对“嫂子”的敌意,于是他只是和家那边视频通话,浅浅介绍了一下初愿,说是他女朋友。 初愿明白许修言的心,笑着和他家人问好,之后视频通话结束,没有再问许修言什么,只是无声地抱了他很久。 之后许修言带初愿去见了霍老太,见了蒋老,见了孟先生,也带了自己的两个性格好的表妹给初愿认识了。 两人心意相通,日子过得很舒心,并经常时不时地在心里骂一句初烈。 要不是初烈,他们两人的青春里也会有对方。 但也许,当下的安排,可能是命运的最好的安排吧。 ** 年后不久,嘴上说喜欢过清闲日子的许修言,去郑景行的公司上了班。 许修言这么多年来沉迷工作赚钱,不喜欢社交,朋友不多,喝酒也不多,陪初愿忙了一阵子她工作室的事,他开始去做自己喜欢的事,和郑景行一起探索太空了。 初愿预计九月份入职海大,通过何师姐的介绍,加入了一个海洋科技研究院,并融入国内生活,开各平台账号,与各媒体交流,做各类活动,和霍小妹何师姐做展做演讲宣传等等,投入她对环保事业微不足道但甘愿付出努力的热爱中。 在她知道霍小妹什么都没有对霍霈霖说过以后,她对霍小妹的好感大增,渐渐感受到了霍小妹的单纯与美好。 霍小妹也真的将她当作闺蜜,一次又一次打破她心里对信任的防线,许修言也经常对她说,可以相信霍小妹,她慢慢放下对信任的恐惧,敞开心,和霍小妹成为了好朋友。 不仅如此,她和何师姐与霍霈霖深交后才知道原来何师姐是霍霈霖的前女友,那个一直支持霍霈霖的人是何师姐。 霍霈霖在知道误会后,现在也已对她改观,还经常来跟她探讨怎么追回何师姐。 至于章方舟,某一次,他出现在和初愿有交集的活动上,他仍然是那般温润稳重模样。 初愿念着章方舟确实照顾过她,和她哥也在生意场上互相帮助许多,与许修言通了一个电话后,送了章方舟最后一杯她沏的浓茶。 章方舟喝着初愿给他沏的这最后一杯茶,想起那一日他去许修言家找她,她就给了他一杯浓茶。 苦,但有余香。 章方舟贪恋地喝光这一杯茶,继续将他对她的感情放在心底。 如果许修言有让初愿难过的时候,章方舟想,他知道他自己骨子里有蔫儿坏的性格,但下一次,他会公开地趁虚而入,把初愿抢回来。 「许修言,你最好永远都不会再让初愿难过。」 从巴西回来的飞机上,他曾交给许修言这样一张纸条。 而那时,许修言看了以后撕了,交给空姐让空姐扔了,之后闭目养神,未理章方舟一句。 第123章 其实何止初烈,许修言也曾认为过章方舟表里如一,倒也不全怪初烈。 他们两人正如那一句,出身好的,看起来好的,不一定是好人;出身不好的,看起来坏的,不一定是坏人。 如何确定交的朋友是否值得信赖这事,本就无解。 无愧自己,是对自己最好的解。 ** 清明节三天假期。 四月三号晚上,许修言和初愿一起飞国外海岛度假。 初愿终于用上了她的私照,开直升机带许修言在海岛上兜了两圈。 两圈结束,直升机停好在酒店屋顶的飞机坪,许修言抱初愿回酒店摔在床上时,初愿丝绸衬衫的扣子已被许修言扯掉。 相拥的那一刻,许修言在初愿耳边说:“你戴耳机和塔台对话时,很美。” 初愿被撞得抱不稳他,想说他上次开直升机载她的时候,她也觉得他很性感,但她已说不出来完整的话。 “初愿,喊出来,没人听得到。” “……” 初愿忽然想起了另一件事,他提过他想要在海岛上三天三夜。 “……” 原来是他妈的有预谋的。 初愿到隔日中午才下床,吃了午餐后,和许修言做游艇去潜水追鲸。 午后日光穿透海洋,初愿转头就能看到身边和她一起潜水的许修言,心里有一种特别的愉悦,侧头对许修言比了个心。 许修言对她点头,去牵她手。 两人自由潜,逐渐接近一头巨型鲸鱼,另一头鲸鱼也游来,两人在鲸鱼之间那么渺小,也那么浪漫。 初愿正想和许修言拥抱,忽见许修言手里举起了一枚戒指。 是求婚吗?! 初愿惊喜地看他,他忽然对她指了指旁边,她不解地顺着他手的方向看过去,瞬间呼吸都要破功。 初烈在旁边背着气瓶,穿着长长脚蹼,进行水肺潜水,正举着深海相机拍他们! 初愿又哭又笑,眼泪湿润,面镜有了雾,许修言过来为她戴上戒指,带她上水。 游到水面,初愿笑着抱住许修言,脸上已分不清是眼泪还是海水:“你怎么说服初烈来的啊!” 许修言说:“他应该的。” 初愿笑出声来,难怪许修言一直没报复初烈,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初烈呢。 初愿一边欣喜地看戒指,中间是钻石,周围是玫瑰花样式包围着钻戒。 “许修言,难怪你总送我玫瑰花,所以是你喜欢玫瑰花呀?” 许修言温柔抱住她:“不是我喜欢,是因为这是我很多年前就已买好的。” 买戒指的那一年,他还是个没钱没势的穷小子,一边被她哥骂道“你不配”,一边心甘情愿为她花光了他当时所有的积蓄。 两人身后,初烈游了过来,冲他们俩大喊:“求没求完婚,抓紧下水,我这潜完水十来个小时才能坐飞机,我还得回去上班!” 许修言:“烈哥,你知道,我和初愿错过的时间不止九年。” 初烈:“…………” 初烈闭了嘴。 许修言看向初愿,再次问她:“初小姐,在你最喜欢的蓝色海洋里,有你最喜欢的海洋生物陪伴,有你最爱的哥哥陪伴见证下,你愿意嫁给我,成为我的妻子吗?” 初愿哭着点头:“我愿意。” 许修言拥吻初愿,情至浓蜜至甜时,许修言哑声而炽热地表白:“初愿,我爱你……远比你爱我时更早。” 初愿哭声一停,抬头瞪他:“哦,你的意思是我不够爱你呗。” 许修言:“?” 不好哄,女人不好哄。 初烈在旁边拍下了求婚和拥吻的这一幕幕,之后又喊了:“亲没亲完,鲸鱼都被你们俩肉麻走了!” 两人笑着分开,重新下水,自由地游在海底,追着那些鲸鱼,与那些漂亮的各色鱼群游泳。 初烈在后面背着气瓶拍了一路。 嘴上说着讨厌他们俩人肉麻,却精心敬业地将两人的浪漫都仔细记录了下来。 在家里还不能带宝宝坐飞机来的孟阮,轻轻碰了碰女儿的脸蛋儿,又抬头看她爸背着手在门口晃来晃去的担心模样,小声说:宝宝你惨啦,你姥爷嘴硬,你爸爸嘴也最硬,以后姑姑和妈妈给你支招,绝不让你受他们欺负。 孟阮在生宝宝之前离家出走了一回,孟阮父亲立马给出户口本,同意让孟阮和初烈领证了。 以及孟阮父亲同意的另一个原因是,他也以为女儿喜欢的人一直是许修言,以为初烈是抢了孟阮和许修言爱情的那个混蛋! 许久后知道缘由的初愿:哈哈哈哈初烈该! 你在这边欺负人,总有命运让人在另一边欺负你! ** 许修言求婚成功之后,两人一直在挑选领证的日子。 直至一个月后,选中了5月20日。 5月20日,初愿和许修言上午领完证,下午去发射中心找郑景行。 是初愿特意选的日子,主要原因不仅是520这个日子,更是初愿号的火箭发射时间。 这一天,许修言将她曾经的梦想送入太空,是她最喜欢的浪漫。 第124章 下午五点零一分,搭在hope-1,hope-2,hope-3三颗卫星以及其他八颗商业卫星的初愿号火箭成功发射,进入轨道开始进行观测、探测、导航等等工作。 火箭点火升空的瞬间,初愿被震撼得落了泪,这一刻不仅被许修言感动,真正经历这一刻,还特别由衷地为我国民营航天事业的发展感到骄傲。 这样的感动与骄傲一直持续到晚上回到家里,看到放在客厅里的蛋糕店刚送来的三层蛋糕时,初愿承受不住了。 三层蛋糕,下层装饰海星和海螺的蓝色海洋,中层红色玫瑰和橘子树,上层是璀璨星空,星空上有火箭与卫星,火箭外观是hope号。 许修言搂着她解释:“原本海星这里是海豚,想到你大概不喜欢切开海豚和吃了海豚,换了海星。” 顿了顿,他补充:“这也是那天约你去星空展准备求婚带去的蛋糕。” 哭着的初愿转身吻住许修言:“老公,你要我。” 感动冲破了心,衣服便散了。 一小时后,初愿履行了很久前她口头上答应许修言的承诺:亲小许。 那天许修言去温泉会馆找她,初烈给她打电话让她出去,她想让许修言快一点,胡乱答应许修言的。 她虽是随口胡乱答应的,也是答应了,总要履诺。 履诺地点在许修言在家里扩建了一个温泉池里。 但初愿履诺的时候,许修言不到一分钟就结束了。 初愿:“…………” 就还挺意外的,比他第一次六分钟时还意外。 “……老公太累了?” 初愿从水 里抬起头,红着脸问。 许修言仍是平静脸:“心里满足的刺激太大,正常,再来一次?” 初愿忍不住笑,凑过去吻他:“言哥,你第一次时候是不是特别慌?” 许修言:“还好。” 骗子,她才不信! 许修言拿来了雨伞,初愿想了想,没让他用。 “想要宝宝了?” “嗯。” 初愿坐在他腿上,犹豫着许久,轻声和他坦白了一件事:“其实我刚回国时候,是想和你生个孩子的。那个时候,我特别坚信你喜欢孟阮,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信你喜欢我,我跟我妈约定三个月就分手的时候,也是因为我坚信你喜欢孟阮。我还想偷偷扎漏那个雨伞,怀上就跑……但我妈和我约定,不许我未婚先孕,我听我妈的话,就没敢。” “…………” 许修言失声笑了出来,抬腿颠她:“你脑袋里都装的什么。” 初愿说:“就觉得你特别优秀,质量高,你不喜欢我,我又不能跟你结婚的话,有一个你的孩子也挺好的,而且爸妈和初烈也能帮我抚养……现在想想,可能是暗恋你的心思太执着了,陷进去了,就不理智了。” 许修言抬她下巴:“别人都远离我,就你傻。” 初愿认真说:“因为我知道你很好。” “有多好?” 许修言问。 初愿说:“有让我奋不顾身的那么好。” 许修言将人捞起来拥吻,没用雨伞。 这一晚两人做了许久,做到大汗淋漓,做到梦生梦死,一次又一次到极致。 这世界里的这一隅角落,两人紧紧拥抱,深入对方。 卫星在近地轨道环绕,旅行者1号继续前行。 房间里玫瑰花盛开,幸福树摇曳,屋顶天文望远镜对着璀璨的银河,鱼群在蓝色海洋里的游弋。 四时有序,花开有期,万物生长。 「长路漫漫,我本以为会蹉跎岁月,虚掷一生。 却有幸遇到你。 从此惠风和畅,日暖和煦,云蒸霞蔚。」 ——许修言送给初愿的第四封情书。 贪愿,吻愿,许修言一生誓死奔赴初愿。 —【正文完】— —【一个彩蛋】— 在初烈和孟阮的宝贝女儿出生的三个月后,六月的一个晴朗周末。 西郊人工湖旁,孟阮和初愿两人正坐在折叠椅上钓鱼,直钩,不是真钓,就是闲的,和去年许修言用直钩钓鱼钓来了初愿一样,钓的是愿者上钩。 初烈坐在旁边摇摇椅上抱着宝贝女儿晒太阳。 初愿正要喝的一杯冰美式忽然被人抢走,初愿回头,许修言站在她身后,晃着咖啡说:“这么冰,不怕肚子疼?烈哥都不管管你妹妹吗。” 因为初愿每天都在为许修言跟初烈吵架,许修言就尽量收了那些气,通过初愿气初烈就够了。 初烈怀里宝贝女儿正睡着,女儿和她妈妈一样,都很嗜睡,哪儿有声音都吵不醒。 初烈叹息说:“不敢管了,动不动就威胁我要躲进亚马逊雨林里让我找不到她,还逮着我就骂我,谁还敢管。她没威胁过你?” 许修言忽然俯身亲了初愿脸颊一口:“她爱我,不舍得威胁我。” 初烈:“?” 挑衅谁呢? 初烈冷瞥许修言,突然不疾不徐地说:“对了,许总,你暗室里的那些乐高积木,其实不是初愿的爱好,是我的爱好。我先喜欢,初愿才喜欢,谢谢妹夫追逐我的爱好追了那么多年。” 许修言:“……” 第125章 许修言偏头看了眼孟阮,漫不经心地对初烈说:“初总,你车里那个材质特制的棒球棍,也不是你老婆送你的。是我特制了两个,分你一个而已,不客气。” 初烈:“……” 初愿和孟阮对视一眼,异口同声:“你俩能歇会儿吗?” 许修言和初烈异口同声:“不能。” 初愿&孟阮:“……” 这俩幼稚鬼是不是得斗一辈子啊? 是:)